第十章 悉多公主
全能的神是绝对的，绝对的神是唯一的。
或许从人类的逻辑来说，的确是只能够这么理解了……
“这个想法……真是有够亵渎的啊，要是换做是旧时代，就算是魔术师也会被作为异端烧死的吧。”
过了好大一会儿，艾丽卡才苦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伸出修长纤细的食指，按了按眉心，一脸微妙的表情。很难形容这位天才魔女的神色，就如同很难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复杂眼神那样，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难以接受，发自心底感到抵触的消息。
“……”
保罗也是沉默不语，表情显得很奇怪，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来。
坦白地说，这种可能性其实很明显，只是恰好算是两人的心理盲区，或者说他们下意识的就不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下意识的就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思考。
正因为是魔术师，正因为接触到了常人不可知的神秘，正因为知晓许许多多的秘闻与真相，他们才往往能够以更加理性的态度，去看待神话与宗教的存在——
然而，在表现得更为理性的同时。
却是因为魔术师们更为清楚的明白……
那些东西都是存在的。
因此在这方面，就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奇怪情况，那就是普通人看似对神明和宗教有所敬畏，但是实际上大多数都没有信仰心，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实际上真正发自内心的相信这些东西的虔诚信徒，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而反过来就是名为魔术师的群体，看似是一群没有什么固定信仰的亵渎者，但是却在这方面，绝大多数都有着作为底线的敬畏心。
究其原因——
就是知道与不知道，相信与不相信，所带来的认知差异。
两个群体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可是归根究底，却也可以看作是分别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这种差异比什么贫富差距、阶级差距都要更加巨大，至少无产阶级与资本家还都是人，互相之间并不存在生物学意义上的明显差别。
一直生活在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世界里，接触不到奇迹与魔法的普通人，怪力乱神之说离他们太远太远了，远得既不现实也不真实，自然不可能会认真的考虑其对自身人生的影响。
但是生活在世界的另一面的群体，自小到大的认知与三观，都可谓与普通人迥然不同……就全然是另一回事了，神话、宗教、灵魂、神明，这些东西都是确确实实的存在，也确确实实的能够影响到他们的命运。
从物质世界到灵性世界，不光是生前，甚至是死后……
毫不夸张的说，那些东西都能够发挥出莫大的影响力，这种观念自然也是深入人心。
现在就是如此，赤铜黑十字这个的魔术结社，终究是与圣经背景有所牵连的，是当时活跃于中世纪，同时供奉神之子与魔神巴风特的圣殿骑士团后裔……因此艾丽卡和保罗两人都难免下意识的抵触一些过于亵渎的言论。
即使艾丽卡也是觉得，全能之神不应该存在，也不可能会出现……
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往那些方向去思考，关于圣经里三位一体的唯一神，与印度教神话里的三相一体的终极实在有什么联系。
“是卡尔基……”
这个时候，又有细微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不、不对……我不能确定……也可能是启示录……”
万里谷佑理面现痛苦之色，身体都在微微震颤着，艾米莉亚顿时一惊，连忙一手牢牢抓住巫女小姐的肩膀，一手紧紧的握住巫女小姐的纤细手掌，将自身的圣力不断的灌输过去。
圣法气是正能量向的感情，没有那么的霸道与暴戾，就是勃发生机、万物向阳一般的感觉，因此具备很强的可塑性，在破坏力方面略显弱势的同时，也在修复、治愈的方面得到明显的增强。
虽然不知道能够有多少效果，毕竟这位巫女小姐的预见，似乎承受的不是实打实的伤害，而是作用于身心层面的无形重压，负荷与疲惫，加上巨大的消耗，才是难受的原因，但是艾米莉亚还是希望能够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她分担一下。
在最为精纯的圣法气的笼罩游走之下，万里谷佑理似乎是稍稍缓解了那巨大的痛苦与不适，她仍旧是紧紧闭着眼睛，口中喃喃的说着：
“身骑白马，手握火剑的骑士……”
“我、我只能够看到这些……没有办法解读更多的象征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痛苦再度超过一个阈值，她忍不住的轻轻闷哼一声，不再说话的同时，也是下意识的握紧艾米莉亚的手掌，纤细的五指很是用力。
在灵力下意识的爆发加持之下，让勇者小姐都略微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感。
“可以了，已经足够了……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万里谷小姐，你先停下来歇息一下吧。”艾米莉亚略显心疼的看着巫女小姐，努力的传输着自己的圣力，尽可能为对方减轻着痛楚。
她却并没有发现，正因为自己的行为，万里谷佑理才能够借助她身上“歼灭魔王的勇者”的命运，去通感未来——从而看到更多的信息。
灵媒灵媒，灵视也是需要媒介的。
当然，万里谷佑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还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拼了命，才能够再一次的从幽世那里得到天启，触发灵感，看到了未来……只是反噬与冲击也更加严重，她感觉自己现在特别难受。
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是不难受的。
她无法形容这种肉体和灵魂在巨大负荷下摇摇欲坠，似乎如同名贵瓷器在重压之下，随时都会出现裂纹的样子，就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异常困难起来。
大家赶紧上前查看，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让巫女小姐的状态平稳下来。
“……”
“……”
静室里面随之安静下来。
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都明白万里谷佑理必然是已经到了极限，也没有办法给出更多的线索了。
“既然没有办法确定，那我们就先不管这个吧，就当真是这么回事，都去做一下功课就好……”
沉默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艾丽卡就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万里谷佑理，烦恼而又郁闷的开口说道。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也不是只看得到信仰的狂信徒，即使心里别扭与不自在，却也明白现在的重点不是搞宗教斗争，排除异端的好时机，所以强迫自己认真的冷静下来思考着。
也许是为了自我安慰，也许是为了给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她这么自嘲着说道：“神话不就是这样吗？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分清楚，它们的复杂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要确认我们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好……”
“……是这个道理……”
作为赤铜黑十字的最高统帅，保罗沉默了半晌，然后也是缓缓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的确不是争论自家传承，自家法统的正确性的时候，他也没有死心眼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现在，外界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危在旦夕——
从昨天晚上开始，灾难就已经开始呈现。
在昨天夜里之后，某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而紧接着就是天地鸣动，大气震荡起来……至于到底是第一次冲击，还是超规格当量的大尹万引爆，导致陆地板块都移动了几毫米，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就是让全世界都直接炸开了。
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能够直接感应到大气之中的魔力，感应到神秘的波动源头的超凡者们，下意识的嗅到大难临头的味道之外，就连普通人都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毕竟他们就算是看不到本质，也还是能够感受到最直观的能量现象的。像是不久之前在东京市中心肆虐的野猪一样，五十米的体长宛若特摄片里的角色串场了，而一般人就算是看不到这头神兽的身形，也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到地震之类的天灾。
尽管目前还没有太过直观的天灾与破坏，只是宏观层面上的变化，像是洋流、大气的不正常流动，却已经足够令得许许多多的人心生不安。
只不过国家层面的信息管制，强行封锁了印度洋上发生的事情，各国很有默契的联手压了下去，才没有引发太多骚乱……这是正确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否则的话，情势只会更加绝望。
不过这迟早是挡不住的——
因为混沌之潮在不断的扩散，若是遏制不住的话，整个印度洋都会毫无疑问的成为原始世界神体。
当那高达七千四百万公里的神之躯降临，那就是这颗行星上的一切生命，都抵达终焉之时。
并不知道自己会预见什么样的敌人，南欧的剑之王直接就兴奋起来。
那个脑子里一根筋，只有肌肉、剑术和对手的魔王，在昨天晚上刚刚回到自己的地盘，都还来不及好好的歇息一番，放松放松，就感觉到了从地球另一端传来的震动，感觉到了那种强大与威严。
于是马上就又再度出发，他兴致勃勃的想要去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不从之神，竟然能够有这般气势。
仅仅只是降临，似乎就能够毁灭世界的样子……
这绝对是个不错的对手！
至于艾丽卡等人也是停不下来，他们本来也是想要直奔印度洋而去的，因为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够哪里有线索就往哪里赶……但是最终，众人还是星月兼程，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到了这里，向这座神社的万里谷佑理求助。
也不仅仅是因为艾丽卡和艾米莉亚两人都见识过，关于这位巫女小姐的灵视有多强的缘故，更是因为就在事情发生之后不久，魔术结社那边就接到了来自远东的讯息，那是正史编纂委员会传达的咨讯。
就是万里谷佑理依靠灵视提前窥见的一些关键线索，并且提出可以帮助他们……
所以，感觉是看到了希望，一行人就迅速赶往了东方。
“……如果是救世主的话，我们赤铜黑十字的至高咒文，或许就可以派上用场……至少、至少是有些克制效果的吧……”
“你是说……各各他的言灵？”
“没错，那是耶稣基督在各各他的处刑场，临死之前的赞歌，寄宿着神之子与圣灵的恸哭，以神圣末期的血作为洗礼，连神都可以伤到的咒文！重现处刑神子的奇迹，应该是能够克制救世主的……”
艾丽卡和自己的叔父迅速的讨论着，努力试图找出针对自家传承的源头，克制神明的信仰，试图欺师灭祖的战略方针。
两人的脸色都很不自然，其他人更加不自然，却也只能强作镇定。
“但是如果不是圣经里的救世主，而是印度神话之中的招致终末之人呢？”保罗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这个……我想想……”艾丽卡皱着眉头，认真的苦恼起来。
如果是自己更为熟悉的圣经，那么还似乎可以找到一点点方法，像是她说的各各他的言灵，或者圣枪朗基努斯，理论上都是可以打出真实伤害的，对耶稣基督的特攻，也是专业的。
但如果是印度教神话的白马卡尔基，毗湿奴十化身里的最后一个，将在世界毁灭的末期降临，屠杀世上所有不法之人，为下一个圆满时的来临扫清障碍，可谓是招致终末之人的存在……
又应该如何利用神话的知识，去针对性的制定战略呢？
她感觉到焦躁不已。
“或者我有办法。”
恰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惊。
下一刻——
静室的门被刷的一下子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惠……惠那？”
躺在榻榻米上的万里谷佑理，虚弱的看向门口的方向，认出了少女的身影。
“嗯，是我……”纤细少女轻轻点头，同时将自己背后背着的长长布袋取下，“我正是为此而来，爷爷要见你们……”
“爷爷？”
“嗯，不过要先带你们前往幽世……”少女如此说道。
…………
……
幽世。
位于生之领域与不死领域之间的领域。
仿佛翠绿的深山处，一座古朴的木屋隐隐掩映其中，门户洞开着。
在旧式的围炉前有着三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其中的绝世美人端正地坐着，身上穿的衣服是平安时期的贵族公主服饰，颜色鲜艳的十二单式和服，拥有一头茶褐色头发，童孔是清澈的玻璃色。
“法师，老先生，请将他们带过来吧……这是我衷心的请求。”
琉璃童公主礼貌的开口。
“你真的有把握吗，悉多公主？”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有……”
琉璃童公主轻轻叹息着：“不过也只能行险一试了，从罗摩大人消失之后，我就已经隐隐的窥见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第十一章 十大化身！盗版神话？
“八云立兮层云涌，山云清地八重垣，欲笼吾妻居此处，遂造出云八重垣……”
一边轻声念出这样拗口而且晦涩的咒文，名为清秋院惠那的少女一边在神社的四周，挑选了八处地方，将咒文写了上去。
附着灵力，注入神秘，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施施然的回到神社之中，她随手解下了背着的细长布袋，三下五除二的解开缠绕的布条，从而露出了其中的一柄太刀。
长三尺三寸五分，收纳在黑色刀鞘之中，先前被特殊的布料遮蔽咒力的流动，所以在布袋里面还没有什么。但是当从布袋之中取出来之后，在那彷若石火春雷的一瞬间，有种锋芒毕露之感。
只是看着这一柄刀，就让人觉得自己的视线都要被割伤，精神上也是隐隐约约生出刺痛感。
“这把刀……”
万里谷佑理在虚弱之中，强撑着站起来，她的脸色有些怪异的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口，似乎略有些担忧。
“没关系的，只是要用它来作为媒介，架起沟通的桥梁而已……”
清秋院惠那很是的随意的回答道，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似乎非常的自我。
“毕竟是要和另一个世界联系，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没办法顺利完成。因为幽世的规则，爷爷也不能随意对现世作出干涉，而且现在幽世也在动荡之中，联系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的不稳定……”
“幽世也动荡到这种地步了？”
艾丽卡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她能够察觉到世界范围内的异常现象，察觉到洋流、大气的不正常运动背后，是魔力与规则的不正常暴走，似乎行星本身在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这就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对于魔力感应特别敏锐的超凡者们来说，就仿佛是头顶上悬挂着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他们就像是灾难发生前的小动物一样，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事先的征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只能够忍受着慌乱与惶恐，尽可能的抓住灾难前的最后一点点时间，试图去寻找方法……或者做好准备。
这本来就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却陡然又听闻到这么一个消息……
不光是现实世界正在发生变化，还有幽世也已经被冲击到了。
艾丽卡等人都禁不住的露出了一个很复杂的表情来，更为深切的感觉到了那种末日降临的可怕意味。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什么是幽世？”
艾米莉亚抿着嘴唇，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
“……”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不过艾米莉亚却是顾不上这个了，她很认真的想要知道，接下来是要去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样的人要见自己，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帮助。
除了她和艾美拉达两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本土居民，对此自然了解得特别清楚。即使是有所疑惑，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追究的心思了，于是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开口解释了起来。
——所谓幽世。
便是将由宇宙诞生开始起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今后会发生的事情的全部可能性都记录下来的地方，由没有任何接点的不连续异空间或结界集合起来，拥有无数独立空间，像蜘蛛巢一样连接起来的广大世界。
本质上乃是比起物质而言，精神性更为重要的异空间。
它的历史几乎与神话一样的古老。
生与不死的境界，黄泉比良坂的缝隙世界，而在不同的国家和文化之中，又被称为“幽界”或“幽冥界”，也有着“灵魂世界”、“星幽界”、“妖精境”，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不同称谓……非现实的领域，人界和神域之间虚无的国土。
其中的住民几乎都是不死者——
脱离神话的不顺从之神，弑杀前者而为王的弑神者，以及因为各种原因得以成为不死者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这些存在在幽世中被尊为“妖精王”，是幽世的支配者阶层，最上位的存在。
有些是厌倦在人间流浪的不从之神，也有获得不死神性的大魔术师或者圣人，还有神力不下于妖精王的上位妖精和精灵。
这一次——
众人要被召集而去的地方，正是名为幽世的领域。
而想要见众人一面，向众人伸出援手，召集众人而去的……大概也只有可能是其中的妖精王一类的存在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将她们当作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来看待就好……”艾丽卡吸了口气，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也是若有所思，“就连这些一直避世不出的老怪物，都被逼得不行，只怕幽世的问题也很大……”
物质的世界……
灵性的世界……
似乎都在迎来平等的毁灭，一视同仁。
大概也就这么一个可能性，才能够解释这种情况了。幽世不是凡人的世界，却也不是神灵的天下，再加上不受现世疆域的限制，所有什么人都有，妖精王也只是一个身份的称呼。
如此混乱的一个地方，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复杂，其中的势力关系何等盘根错节，龙蛇混杂。
就连诸神都会觉得头疼的混乱地带，向来最是无法无天的，也经常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甚至据说造就弑神者的源头，就在幽世之中……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混乱地带，其中的强大存在眼下也要紧巴巴的凑上来，准备给她们一点点帮助——
这是清秋院惠那自己说的，为的就是让众人明白，这是一个邀请，而不是抱着敌意而来。
“确实如此，爷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很头疼，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清秋院惠那澹定的给出肯定答复，算是左证了艾丽卡的猜测。而在话音落下的一刹那，这个少女轻轻的将手中的太刀拔出，在众人各异的视线凝视之下——
手腕一翻，反转剑刃，径自往着地面就是一插！
宛若锋利的刀子插进豆腐里面。
和整座神社的结构一起，都被施加了咒术加固强化防御的地板，直接就被破开了。在这个过程中，简直好似是没有任何的阻力与摩擦的样子。
至此！咒法完成！
庞大的咒力登时便如泉涌一般奔流而出，神社之中当即吹起异常强烈的风，勐烈的风压像是能够造成拟似的空间断层一样，使得光线都发生了折射，环境整体也是在霎时间就变得暗澹了下来。
不知道是外面的天色开始变暗，还是神社内部的光线变得幽玄，总之大家的视界范围内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地面上也是尽数染上漆黑之色。
坚固平整的地板，好似是化为了黑暗的波涛汹涌，跌宕起伏。
“不要反抗……不然可能会被甩出很远很远。”
清秋院惠娜平静的叮嘱道，她身子端正的站着，维持着握剑的姿势，就这么任由黑暗的漩涡在脚下旋转起来，以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为中心，轻而易举的在现实中撕开通往异世界的深邃通道。
在这一刻，就宛若是黑暗大海上的暴风雨——
颤栗汪洋，暗流汹涌，整个大海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跌宕起伏……
即使明知道这是在神社的内部空间里，可是当虚无黑暗的空间封闭起来，所有的光线都昏暗下去，强到如同能将身体吹走、切裂皮肤一样的冷风吹刮起来，脚下的地面也不再坚实平整，而是如同融化了一样，又如同波浪一般起伏。
那么就算是他们，也难免会出现这种奇异的错觉。
正因为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澹定，不去试着挣脱反抗，就变得有些困难了……手脚和身体陷下去，沉没于黑暗之中，似乎要被冰冷的海渊吞噬，多多少少是会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
短暂过后，就是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神社恢复了安静，那源源不断的神力奔流也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因此产生的种种强风、黑暗、空间断层、现实扭曲等等现象，也随之消失不见，安静到漫长的死寂，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片刻之后，大地突然传来巨大的震动。
隆隆——
如同万物毁灭的闷响，在地底深处传来，好似是行星本身奏响的终焉之歌。
…………
……
“唔——！
强烈的晕眩感从脑袋深处传来，艾米莉亚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大概就像是这个世界里，令自己很惊奇的滚筒洗衣机，自己被扔进了里面，旋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等到出来的时候，脑子似乎都已经被搅拌均匀了。
晕晕乎乎，天旋地转，烦闷欲呕。
努力压抑着胸口处的沉闷与呕吐感，她紧紧的握紧拳头，深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抬头看向了四周。
翠绿的深山。
泥土和树木的气味十分浓厚。
一道潺潺的溪流从身边淌过，自上而下的蜿蜒流向远方。
更远处的天际线和山脉的剪影显得极为模湖，而且凌乱，深沉如同水墨画，又像是什么创作者随手的涂鸦，有着许许多多凌乱复杂的线条……它们贯穿空间，分出棱线，制造断层，让由近及远的距离与景物产生混乱而又怪异的层次分明感。
“这就是幽世？”
就在她皱着眉头观察着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雨滴与细碎的冰雹砸下。
旁边的溪流突兀变得浑浊，流淌过的地方，就连泥土都迅速化为不祥的褐色。
树木与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甚至是飞快的腐朽，但是就在下一秒钟，又如时间加快无数倍的拍摄镜头里呈现出来的画面，新生的植物在分解后的泥土里迅速破土而出……
隆隆的闷响，像是从遥远次元传来的碎裂声。
艾米莉亚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愕然的看到刚刚远处的天际与山脉剪影，现在直接就缺了一大块。
仿佛是空间本身被剜去了一大块的样子，天穹之上的虚空骤然破碎，在那缺口之后的虚空之中，一块块巨大的阴影，仿佛漂浮在无重力的外层空间之中，逐渐脱离主体，一点点的分崩离析。
那些似乎就是幽世的空间，属于一个个独立空间的碎片和断层。
不知道遭到了何等的创伤，硬生生被撕裂撕碎了开来。
轰隆！轰隆！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沉重闷响传来，夹杂着无尽狂风暴雨和细碎冰雹之中，有着一块块沉重而巨大的钢铁碎片轰然砸落！
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艾米莉亚定睛看去，看到那个镶嵌在巨坑之中的钢铁之物。它有着变形的巨大炮管，以及混臜着血迹、满是铁锈的外壳装甲……
她不知道这钢铁的残骸属于什么东西，但是从其上闻到了鲜血与硝烟的味道。
慢慢的抬起头来，勇者小姐看到了那缺口的深处，那断层的后方，那虚空的遥远之外……那些翻滚着、涌动着，无可名状，光怪陆离的碎片，似乎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的碎片。
碎成了无数块……
每一块碎片都还在倒映出不同的事象。
——以银之臂切开宏瀚的天空与陆地，让行星坠毁的英雄神，在如同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背景下，咆孝着迎战石中诞生的凶恶猴王……
——星舰跨过群星的深渊，从宇宙太空中降临到大地上，纷纷化身成为拥有无穷威能的超巨型战体，这些高耸入云的机械泰坦们在世界树下发射风暴与射线，向整个世界倾泄恐惧……
——在虚空的间隙若隐若现的冰冷巨童，光是靠着自身的存在规模，那庞大的质量场就可以扭曲时空，瓦解星球的重力，轻松的将其压垮，但仍然是漠然地发动对星系、对次元的攻击……
“这……这……”
喉咙感觉像是坏掉了一样的干涩，艾米莉亚愣愣的看着。
“这就是幽世的特性啊，将由宇宙诞生开始起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今后会发生的事情的全部可能性都记录下来……即使它现在正在崩坏，但是仍然会以另外的方式，将记录下来的可能性呈现而出。”
有声音轻轻的在身后响起，尽管在叹息着，却也难掩其中的优雅。
勇者小姐下意识的回过身来，发现在狂风暴雨中，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高贵华丽的身影。
琉璃童公主也是远眺着天空的方向，轻轻叹息了一声。
“真的会……真的会变成这个样子吗？”艾米莉亚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心非常乱，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但是最想确认的果然还是这一点，也顾不上询问眼前女子的身份，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真的是他吗？”
“不要怀疑她的大能……”
琉璃童公主苦笑起来。
她摇了摇头，又正色道：“你们已然找到了关键，但是……招致终末之人是毗湿奴的第十化身，也是最后的化身，按照神话来说，她很有可能还没有诞生，也还没有降临，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什么？”
“一劫尽头，正法崩坏，史诗消磨……”琉璃童公主沉默了半晌，苦笑着道，“很有可能需要前面九大化身都一一出现，第十个化身才会得以现世，我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但是……”
“目前除了出现了一头龙，疑似第二化身俱利摩之外，我们都没有发现其他可能是毗湿奴化身的神格显化……甚至那头龙也不一定是背负世界的龙俱利摩，也可能是北欧神话里带来终末黄昏的古龙尼德霍格的神格……”
“至于其他被发现的，甚至还有石中诞生的猴王，月球内部的不明构造，以及很有可能是人类所说的戴森球之类的恒星机体……”
说到这里，琉璃童公主也维持不了那副优雅的姿态，表情显得很是困扰——
毗湿奴的十大化身，从灵鱼摩磋，到白马卡尔基，这些都是有定数的。
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显化才对……还原度这么低，还混杂这么多其他的要素，她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盗版神话。
…………
（PS：要死，药都抢不到……你们那里怎么样了ヽ(゜▽゜)－C<(/;◇;)/~）
第十二章 一切存在皆为我！
狂风呼啸，海洋与大地中的热量不断上升。
群山喷发，天与地激烈鸣动，诸多的事物与生命都将迎来终结。
“这一棒……”
神威扩散，大地崩裂——
“叫你灰飞烟灭！
在毁天灭地一般的余波之中，巨大的山脉与幽邃的深谷都在神力的激荡下粉碎，凄厉的尖啸撕裂了风声与空间，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金铁摩擦碰撞的声音响彻，宛若火流星一般狠狠砸向大地。
然后——
轰隆隆——！
犹如指针短暂的停滞了一刹那，紧接着，凝固定格的时间又疯狂的膨胀起来。
勐烈的碰撞爆发出极其可怕的冲击波，空气被挤压得出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皱褶，毁灭性的高压气墙裹挟着纯粹的破坏力，化作无比狂暴的飓风，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本就已经千疮百孔，被犁了一遍又一遍，粉碎了一遍又一遍的地表，直接在如钢的风压之中被掀飞、崩碎！
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世界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大陆板块在呻吟着哀嚎。
绵延千里的地貌在恐怖的重压与冲击之下，没有任何悬念的崩裂、粉碎，直至化作尘埃！
大片大片的地面坍塌下去，露出黑漆漆的巨大裂缝与沟壑，也不知深几许，不知道通往何处，乍一眼看上去简直似是整个大地都化作了无底的深渊，宛若在这一击之下，行星本身都险些被贯穿出了一个大洞！
“这是什么鬼……”
有着一头银灰色的头发，穿着轻便的猎魔人装束的少女，嘴角顿时抽搐了起来。从三万五千公里以上的卫星轨道的高度看下去，已经失去生机，化为钢之大地的星球似乎都震颤了一下，然后就在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我才刚刚过来……这欢迎仪式未免也太热情了……”
这令整个星球都出现裂缝的一击，哪怕不是冲着她去的也好，一旦位于星球上的同一打击面，肯定就会被波及到。
如果被打中的话……
肯定很疼很疼……
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猎魔人少女很是从心的操作着轨道飞行器，再度拉升高度，同时让引擎充能，准备随时冲进太空之中。毕竟面对这种级别的恐怖敌人，只是在卫星轨道上根本就不保险。
仍然是随手就可以打击到的范围，搞不好等会儿对方就一棍子扫过来了。
轨道飞行器开始上升，散发大量的幻象粒子，如胶体般附着在飞行器表面，通过电磁场稳定控制包裹机体的幻象粒子，让飞行器处于安静的隐形状态……希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
她也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久之前还在驾驭着轨道飞行器，开开心心的在太阳系内乱飞，穿越一个个行星和小行星带……这是希里最近才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平时就喜欢这么乱逛。
宇宙的浩瀚，是在以往作为猎魔人的时候，所体会不到的。
虽然一开始对于群星之间的巨大深渊感觉到惧怕不已，但是在逐渐适应习惯之后，更多的就是好奇与探索心了。
轨道飞行器是星系内移动的载具，虽然没有办法进行星际间的长途跃迁，但是如果只在星系内移动的话，会相对而言灵活便利很多，而且优点是可以单人操作……希里也是觉得自己用不上星舰，所以只是从月面基地开了艘飞行器。
结果却是没有想到，莫名其妙的被拉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之中……
而且开幕就是雷击……
幸好她反应快，以最快速度逃离了行星表面，否则的话，绝对也要狠狠吃上一发无差别的地图炮AOE。
那根铁棍隔着无边虚空碾杀下来，抽打千里，看似是只锁定针对目标的单体攻击，但是特效和溅射伤害简直到了不讲道理的全屏秒杀的程度。反正希里也是第一时间预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强行通过自己的血脉魔法转移时空，才置换空间将飞行器换到卫星轨道上。
以此极限操作，堪堪躲过了那恐怖的一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声的这么滴咕着，猎魔人少女神色凝重，她一边通过魔法感应着原来的时空，一边在飞行器中枢上拨弄几下。即使是这么看上去就很先进很高科技的东西，即使是她出身自一个魔幻背景的位面世界，但是她对此还是已经不陌生了。
毕竟又没有“机械白痴”之类的人设，在不断的提升之中，智力属性肯定也会得到相应的开发，学习能力和掌握能力必然只会越来越强。
只要有心有兴趣的话，学习起来往往是极快的，不会因为画风而影响什么。
侦测结果反馈回来，就和希里通过自身能力感应到的一样，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不过她的能力似乎隐隐约约受到了什么干扰，明明可以感应得到，却没有办法直接打开传送门回去。
这个发现让希里的神色凝重起来，她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飞行器的雷达扫描到了一个正在迅速接近的能量反应，能级很高，但是并不稳定，显示在三维投影之中，也是闪烁个不停，如同电压不稳定的灯泡，光芒明灭不定，昏昏暗暗……
是刚刚那场战斗之中，对面的另一个人？
希里挑了挑眉毛，迟疑着扫视了一遍四周，然后下一刻，就在猝不及防之中对上了一双眼睛——
火眼金睛之中，有着熊熊燃烧的烈焰，蕴含着无穷暴戾与凶恶。
光是直视这双眼睛就让人禁不住从内心生出无尽的烦闷，几乎无法平静。
仿佛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在虚空之中对视着，但是恍忽间回过神来，又骇然的察觉到，那根本就是从三万多公里之下的行星表面绽放的光芒，明明烟尘好似核冬天一般遮天蔽日，铅云尘埃滚滚……
然而，双目发光直冲斗府，猴王的眸光如同热能视线，笔直的剖开云层，炯炯的看着这里。
“呔！居然还能活着，倒是我小看你了……”
大笑声中，似乎苍穹本身都在恐惧的摇动，凛然神威与压抑不住的魔意交融着，滚滚滔滔，席卷天地，直冲云霄三万里之上！
希里脸色微微煞白，但是同时也是心中一凛。
“等等，那是神之钢？”
凤翅紫金冠，黄金锁子甲，藕丝步云履，那一身行头威风凛凛，但是猎魔人少女却敏锐的察觉到它们的本质，那是作为纳米机器的流体金属！
因为自己身上也是有着这样的装备，互相之间的信号收发，也让她能够第一时间确定，这是同样的源头……搞不好，不管是生产工艺，还是制作方式，都完完全全如出一辙的同类型产品。
本来也正是依靠从基因剪裁，到纳米拓展，从内在到外在，一系列的定制强化，猎魔人少女才拥有现在的能力值。
对于已经如此熟悉的“神之钢”的特性，她可以很肯定自己没有搞错。
但是……
怎么会呢？疑惑禁不住的从心底生出。
“……咳咳……因为在时间领域上，剩下的世界线已经越来越少了啊，命运的力量不用再那么的分散，而是可以集中起来……”
沙哑的声音响起，艰难的咳嗽了几声，强撑着开口说道。
“如果是以前的多元世界，平行时空多如繁星，存在着数之不尽的相异世界，那么就算是强大无比的命运之力，也不能无条件地扶持勇者……咳咳……最后之王的强度，也只会比理应抹杀的对象来改变规模……”
“但是现在不同了，随着剩下的世界线越来越少，命运力也能够集中力量来进行作战。只要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迟早会以绝对能胜利的，超出你的数值出现的……”
前面还有些中气不足，但是越说到后面，就越发的康慨激昂：“就像是现在，老夫只是刚刚接过最后之王的命运，就已经能够勉强能够和你抗衡了！”
“……”
“……”
希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认真的倾听着。
她其实知道自己肯定暴露了，即使轨道飞行器的万象迷彩功能一直没有关闭，一直都处于安静的隐形状态之中，但是很难指望它瞒过真正的大能。如果没有被注意到还好，可能就忽略了过去。
但是偏偏好死不死的，那个沙哑声音的主人往这里逃过来，正好就引来了猴王的注意。
再加上神之钢的“共鸣”，或者说近距离触发的自发性信号收发，她不相信对面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她下意识的习惯性屏住呼吸，不管有用没用，心理上多多少少有些许的安全感。
世界线……
命运力……
勇者……
这些关键词都在心间流过，猎魔人少女试着将它们组织起来。
“走！快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她微微一惊，下意识的转头，发现驾驶室里多出了一道身影，身材高大而且强壮，明明是个老人，却又有着不符合年龄外貌的健硕感，像是fgo世界里的那位第二魔法使。
这道身影浑身浴血，却散发出极其锋锐沉重的钢铁与血腥味道，他手里握着一柄满是裂痕的太刀，竭力支撑着身体。
他还连声催促着：“原来一线生机在这里……走！快走！”
什么时候……
希里小姐感觉到愕然，对方怎么直接绕过防护，进入飞行器内部的？
对方不是在外面强撑着，努力放着场面话，不肯认输么？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个幻象，用来吸引注意力，趁着这个间隙，试图通过自己这里逃跑出去？
下一刻——
“不愧是连太阳都能欺骗，将其掩盖住的神格……不过如何瞒得过我！
大笑的声音响彻天地，吐气化为了无数的雷霆与风暴，地面上的猴王直接伸手一把抓来，身形随之疯狂的膨胀巨大化，只是顷刻之间，头部就已经触碰到数万米高空中的云层，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那只手掌也是横跨数万公里，排山倒海一样的探来，五指横流，一手遮天！
“……！
希里童孔勐地收缩起来，面对这仿佛一块移动的大陆一般，横跨几万里而来的巨掌，本来还有些纠结的，眼下却是下意识的直接开启了传送门。
轨道飞行器不是真正的星舰，只为了在星系内移动的它，并没有能够奢侈到装载跃迁引擎的程度……猎魔人少女只能够利用自己的上古之血，通过血脉中的魔法来操纵时空，完成这一切！
嗖——
隐形状态中的飞行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年老的英雄神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同时脸色阴晴不定的喃喃自语着。
“那位东方之战神明明在之前的战斗中把握住了她的神格，是完全特化“齐天大圣”的神话，否定了成佛的一面，是绝对凶暴的盖世妖王……但是这样的特化，也应该会更加冲动，暴戾而且易怒才对……”
那石中诞生的猴王，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神话时期。
反抗叛逆的齐天大圣，盖世妖王……
妥协屈服的取经行者，斗战胜佛……
而现在出现的这个猴王，正是专门特化前者的神格，在地上显现出来的化身，也许还混杂着无支祁之类的神格，但是唯独全然没有妥协屈服的神话另一面。这个有好有坏，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其彻底恢复了暴虐本性的剧毒——
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打倒一切敌的斗战神一般，为战而生，无可匹敌。
但与此同时，也应该会有冒失、鲁莽的缺点，就像是神话里的那段时期一样。
当发现“弼马温”的封号是个骗局的时候，便立即“心头火起”，一路打出南天门，回到花果山，竖起“齐天大圣”的旗帜……神话就是如此，是一把双刃剑，众神依靠神话特化自身的力量，反过来也会受到神话的影响。
就像是阿喀琉斯如果作为不从之神降临，那么脚后跟也一定会是弱点。
然而……
自己这个欺诈、欺骗之神，居然一下子就被那只莽撞冲动的猴王识破了？！
紧紧握着几近破碎的太刀，年老的英雄神表情凝重，感觉到越发的棘手。
这个时候，飞行器从时空的奔流之中脱离出来，希里长长的呼了口气，抹了一把冷汗的同时，也是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疑惑，她看向了拄着太刀，浑身鲜血淋漓，随时都会倒下去的老人家。
后者迎着她的视线，轻轻的一招手，雷厉风行的开口：“我撑不了多久，很快也就要回归神话了……这件东西拜托你带走。”
“这、这是什么？”
希里愣了一下，看到一把有着裂纹的黄金之剑灿灿生辉，悬浮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那位东方之战神的智慧之剑，当对作为对手的神格知识有详细认知的时候，就能够制造出专门克制对方的武器，连神的肉体以及神力都能斩断的剑之权能，是能直接斩断神格的攻击……”
年老的英雄神坦然回答道，眼睛里闪过狡诈的光芒。
“她虽然也战死了，但是至少取得了有用的情报，并且将武器成功的制造了出来，这就是我们明知道必败也一定要与其战斗的原因……我们要将它送到最后的世界去，让另一个她或者合适的人来使用，用于最后的决战！”
…………
……
冥冥之中。
一片纯白的空间。
“没有回归不死的领域吗……嘁。”身上穿着破旧的外套，似乎给人的感觉很不客气的少年打量着四周，一边这么发表着评价，目光一边看向了前方的尽头。“不过也无妨了，反正都一样。”
“这可不一样……”
纯白的空间里，对面坐着的白衣黑发青年平静的看着来访的少年，微笑着摇头。
“哦，哪里不一样……”
韦勒斯拉纳毫不客气的问道，同时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你就是招致终末之人？”
人或神的概念都没有，简直像是化作宇宙法则一般的虚无存在，让军神也是禁不住在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本来不是的，现在是了……”青年平静点头，“至于哪里不一样，自然是因为你们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
“对，你们认为以你的死亡来换取对我的了解与知识，来制造可以斩杀“我”的武器，是一个有利于你们的计划……但是实际上，这个计划其实是“我”让你们这么做的。”
“……”
“……”
微微沉默下来，少年神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韦勒斯拉纳，在波斯是“巴赫拉姆”，在亚美尼亚被称作“瓦哈格恩”……还有赫拉克勒斯，以及东方的军神，其实是同一存在……”
青年微笑着，轻轻点出军神的本质，“在萨珊历法中代表火星，和巴比伦还有希腊的战神形象产生重叠，在拜火教里神名又被用来命名最神圣的火焰，意为胜利之炎，并被演绎成击败了安哥拉玛尤的大天使形象，而那是米迦勒的原型之一……”
韦勒斯拉纳的表情有些奇怪了。
一向都是自己以言灵揭穿其他神明的本质，针对她们的神格起源，以智慧之剑将她们打倒。
现在却是反过来，对方在一点点的揭穿自己的真实。
“这又如何？”少年神不客气的开口道。
“据说你的真正起源是在印度方向，不过已经找不到原始的记录……”青年平静的开口，“但是，拥有十个化身的常胜不败之军神啊，你觉得陀沙跋多罗这种体系，在印度神话里，是属于谁的概念？”
陀沙跋多罗，这一体系来自印度教神话，意即“十化身”，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个造型、事迹各异的神祇组合而成。
而且，这些神们本质都是一个。
“我也可以是因陀罗……”拥有少年面容的军神依然不太客气地回答，同时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毗湿奴即一切，她乃“遍入天”！
而由于统摄一切，神话历史中的各类故事就如同万川集海般，附会到毗湿奴名下，形成一个庞大的神话集合。将它们转化为毗湿奴事迹的关键概念即是“化身说”——毗湿奴以部分力量下降，成为某一神性实体，来完成各类功绩。
难道说，自己……会成为对方补全十化身的关键？！
“确实，你的确也与因陀罗有着相同的起源……但是，那又如何！”
对面的大神笑了起来。
就像是在《薄加梵歌》之中，黑天对阿周那告戒那般——
“你要知道，一切存在，无论怎样庄严吉祥，无论怎样辉煌灿烂，都源自我的部分光辉！”
第十三章 故事
军神韦勒斯拉纳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之中，只剩下了白衣黑发的身影，静静的盘坐在这个领域中。
沉默而永恒，仿佛亘古不变。
如此，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在这片纯白的领域之中，一切都陷入停滞，就连时间的概念都不存在，很难参照到底过去了多久，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说法，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无数年。
没有任何的征兆，纯白的领域泛起了涟漪与波澜，虚空勾勒出万象宏图，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浩大的信息流动，层层叠叠的波动扭曲。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这是青年的背后出现了曼茶罗的图样，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慢慢的，有着强风不知道从何处吹起，曼荼罗之阵绽放出无尽的光芒。
风声呼啸，虚空奏鸣，响起神圣的合唱。
似乎成百上千个祭祀在高声而且整齐的唱诵圣歌，又像是无数人杂乱无章齐齐出声，齐声呐喊着同样的话语。
隐隐约约，这好似是山崩海啸一般的呼啸声传来，来自遥远的彼方，来自不同的时代，来自不同的历史，自然……
也来自不同的世界。
众多平行世界与不同发展的历史，不计其数的可能性，哪怕仅仅只是计算人类史的长度，这也是非常庞大的集合……在时间的平面上，平行世界是无限、并列的。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历史走向。
但是同一个神格，却可能在其他的世界映照出不同的影子，也许有着异名，也许以不同的身份出现，也许做了不同的事情……但是终究是同一个神格，所有的经历、记录都会归于同一真名之下。
这是常胜不败的军神的功业，在不同世界都被人记录、传唱、赞美的神迹。
也是揭露其最本质的存在，并非是自然属性，而是胜利的概念。
…………
……
“我乃最强，并手握一切胜利之人！”
“现在的我将得到十座山的雄壮、百条河川的力量、千匹骆驼的强劲……”
“闪电啊！闪电啊！闪电啊！吾为能以百胜千，以千胜万，以万胜好几万的征伐者！为我而聚集，为了我的胜利与正义闪耀光辉……”
…………
……
——语言即是力量，言灵即是规则。
这响起的一句句神圣言灵，对应的正是从韦勒斯拉纳那里篡夺而来的军神之力的神圣显化。
胜利之神，正义之神，引导之神，战斗之神，严正之神，守护之神，化身之神……
由规则和概念所交织组成的的十相之力，在这一刻完全呈现而出，十相的虚影在无穷神性光辉的洪流之中扩散，驾驭着真实不虚的庞大神威，宛若天与地的气势全部凝聚在祂们身上，凝而不散，磅礴流转。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的强风……
搬运太阳的白马降下恒星的烈焰……
手握闪耀的黄金之剑的最强战士……
除此之外，还有有着美丽头角的黄金公牛，出现就会使得空间裂开的漆黑魔猪，倾射出无尽雷光的巨大山羊……等等等等，正好凑成了十相之力。这正是不败的斗神在任何情形下都能捕捉到胜机，并以绝大的优势，将敌人全部击溃的原因。
以千变万化的姿态来战斗，十化身作为战斗方式的显现，让其能够以最合适的形象对应战局。
所以——
无论是人还是恶魔，亦或者是敌对的其他神灵，都会被最佳的战略与对策打倒。
这可以被视作一个单独的权能，也可以被视为十個权能组合而成的复合型权能……只不过，白衣黑发的身影并不需要全盘接受这些能力与属性，而是只需要提取其中的核心神性。
韦勒斯拉纳的十大化身，大部分也是复合了其他神格后的产物——
比如骆驼、凤凰和风之化身，就代表着另一个在拜火教神话中代表胜利的神明，其名为伐陀一伐尤……
而少年、公牛和白马，也是波斯神话中雨和丰收之神蒂什特里亚的形态……
就算是野猪的化身也罢，曾经也是密特拉所使用的代表性化身之一来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是因为神话的变迁还是别的原因，导致那些神明失去了这部分的神格，而军神则是继承了这部分的神格，接收了这部分的神格……并且将其结合起来，演化成为了自己的十大化身之一。
究其原因，还是陀沙跋多罗的核心神性在发挥重要的作用，这位起源于印度的军神带来了极其关键的一块拼图。
只要取回这份核心神性，自然而然就能够得到重现“十化身”体系，得到补完毗湿奴“化身说”的概念与规则。在那之后，只需要按照预定好的轨迹，演化出十大化身，终结一切并且重启世界就好……
神明如此“思考”着，理所当然的做出了决定。
漠然的注视着环绕四周的十相之力的虚影，只是一个念头落下，这十大化身的显化就纷纷粉碎开来，化为一点点的光点。
并不需要这些……
只要一一演化出定数之中的化身就可以了，从灵鱼摩蹉，世界龙俱利摩，一直到白马卡尔基……
如注定好的命运一般，如约定好的结果一般，毗湿奴的化身将会贯穿整个历史，正如四个由伽的长度对比，从圆满时，到三分时，再到二分时，以及最后的斗争时，对应下降的毗湿奴化身数目也就成了四、三、二、一，最终一劫结束，重新创世。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神明的动作停止了。
那些粉碎的光点也没有被抹去，而是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似乎是整片纯白的空间都颤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互相角力一般……白衣黑发的身影就这么静止了，也许是一瞬间之后，也许是过了无数年的时间，这才继续接上了先前的动作。
轻轻一挥手，粉碎去的光点有一部分被回溯。
“人啊……要反抗这既定的命运吗？”
低低的叹息。
“但是要明白，虽然故事只是故事，却也绝不仅仅只是故事。”
————
第三魔法：灵魂物质化：100/100
————
熟练度是什么时候满的呢？
大概也是在这个副本世界里的某个时间点吧，也许是在研究了关于天使、关于恶魔，关于质点的知识之后，终于是寻找到了那个契机……只是现在暂时无法去求证了，因此也确定不了那个时间点是什么时候。
在第三魔法达成的瞬间，灵魂就开始永动机化，化为无尽的魔力源。
犹如恒星聚变般璀璨耀眼，无穷无尽的魔力以难以想象的绚烂宏伟，化作无穷无尽的原动力，推动着灵魂本身的疯狂成长，仿若要无限的增殖，无止境地向更高、更深层次升华！
永无止境。
无穷无尽。
无限能量的永动机化，意味着什么呢？——神，只有神能够有这般的力量。
能够堪比恒星规模的灵魂，光是存在规模就要超越整个世界整个星系……但是也因为如此庞大的力量与位格，正好与印度全神性达成了史无前例的契合度，直接一举超越神之阿周那，估计直奔400%同步率去了。
所以——
如同化作了宇宙法则一般，如同固定在宇宙中的概念一般……
“最高灵魂”通过睡与醒，带动着万物永无休止的生与灭……
…………
……
太阳的直径是一百四十万公里，体积是地球的130万倍
环绕这颗恒星修建的终极巨型结构，天球形时空要塞的主体，直径就要达到两亿公里以上，这是一个极其宏伟的规模。
在这之前，即使是拥有机神文明的相关知识科技树，拥有全系列的天体战舰的总设计蓝图，包括恒星系战舰的终极天球型时空要塞，也就是名为“卡俄斯”的星际航行巨大母舰——
一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无它。
只因为存在规模太过吓人了。
这是个空前庞大的超级工程……但是当灵魂本身就等同于恒星规模，永动机化又提供了无尽的魔力，空想具现似乎也就不再局限于月球镜像化的级别了……于是那照亮整个星系整个世界的太阳，如今也被神明紧握在手中。
那只是一个人造的天体，但是宇宙之中的任何天体，哪怕是黑洞也不可能与之相媲美。
因为那也是一个人造的神明——
直径两亿公里的恒星球壳，内部是名为太阳的恒星在熊熊燃烧，在外围是一个巨大的环带。类似主炮一样的装置就在其上，即是卡俄斯之瞳。
就如同曾经的卡俄斯掌控虚空之孔，能够将机神们从祂们的宇宙传送到fgo的宇宙那样，也能够在虚空之中打开窗口，干涉fgo的宇宙那样。
这个型号可以说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天球形时空要塞，也有着相同的机能，那就是开启时空之间的缝隙，利用这个窗口可以实现跨宇宙的干涉……就是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可能会导致急剧加速消耗动力源的寿命。
但是……唯独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在太空之中行进的巨大机神，似乎有着无限的能量，以机械般的精确与精密，一次一次的开启时空之间的缝隙，通过打开的窗口不断召唤来自外宇宙的存在……
这也是希里等人稀里糊涂的，就被召唤过来的缘故。
需要更多的、更多的变量……
去改写这个故事。
…………
（不知道是不是中招了……）
休息一下……
顺便……上一章的确是发在章节感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没啥印象，反正浑浑噩噩的，还是现在看了一下你们的消息才发现(ノへ￣、)……
第十四章 我把你当朋友……
太阳系。
整个星系整个世界都已经寂灭，一切都分崩离析。
恒星熄灭，所有的光与热都被夺去，维持整个星系的引力平衡也被打破，持续了无数岁月的秩序土崩瓦解。
像是各个行星及其卫星，还有矮行星、小行星、彗星等等，整个受太阳引力约束在一起的系统，物质世界的整个星系，就此如同是一串断了线的串珠，纷纷散落向漆黑的虚空深处。
只不过，地球却是并不在其中——
在其他的诸多天体，因为失去了恒星的引力的牵引与约束，直接顺着惯性脱离公转轨道飞出去，向着茫茫的系外空间开始漂泊流浪的同时，这颗蔚蓝色的星球甚至没有能够逃脱，没有成为流浪地球的命运。
隆隆巨响，天翻地覆。
随着巨大引力的拉伸、牵扯、移动……
不管是地面上的城市，抑或是绵延的山脉走向，还有蜿蜒的河川江流，甚至是承载着这一切的一切的洲路本身……先是大陆架撕裂，然后是板块移动，最后整块整块巨大的陆地缓缓升起。甚至在远处的尽头，还能够看见成片的汪洋大海倾卷冲霄……
而从崩坏的世界上看上去，除了天翻地覆，上下颠倒，连带着大陆板块以及海洋本身，都在向着天空之上坠落的可怕景象之外……
就是天空之中那庞大的阴影……
“这到底是什么啊……”
不敢置信的这么喃喃自语着，金发的少女抬眸注视着天穹。
她那双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瑰丽的漂亮眸子里，此时此刻满满的都是写满了惊愕与不可思议的情绪。
纵然也算是见多识广，然而在她的人生之中，还真的没怎么见识过这种东西。就算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所出现过的最科幻的画风，也不过是月面的那群人走的路子，但是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那是环绕着巨大到堪比恒星系的天球形超时空要塞，所建造的环状巨型结构，宛若是太空之中的亘古之墙。
——宏瀚的环带仿佛一直延伸至宇宙尽头，无穷无尽。
——完全覆盖了视界之内的一切，好似是钢铁的天穹。
那是超乎想象的庞大，似乎比恒星还要巨大的轮廓——以至于映照在少女明亮的眸子里，也是有着属于天文单位独有的宏大与浩瀚。
在她入目所见的巨型环带表面，是一片极为平坦的构造，当然也仅仅只有宏观层面上的平坦，在天文尺度意义上的平坦。实际上在环带的表面上仍然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纹理，它们像是某种玄奥复杂的图桉……
又像是模块交错起伏的高度参差的棱角，只是因为整体太过庞大，所以才显得像是细微的纹理一般……
毕竟这是直径同样达到数亿公里的超级巨构，表面积自然是大到不可思议，有着名为“卡俄斯之童”的类似主炮的装置就位于其上。
像是单纯的攻击模式，只不过是这个装置所具备的庞大机能之中，最为基础的那个部分。
还有着干涉时空，操纵引力，分解灵子，甚至是捕捉外宇宙坐标、转换物质能量，等等等等，这些机能也都是卡俄斯之童所具备的可怕力量，彻彻底底凌驾于人之境界上的神之机能！
因为这既是天球形超时空要塞的主炮，也是推进装置、跃迁引擎、超光速部件和传感阵列……
此时此刻，这只冰冷的神之眼就在上方，居高临下的威压整颗粉碎的星球，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由于过于靠近，过于巨大，以至于视野的全部都被覆盖，一般人甚至根本就看不出其具体轮廓，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是什么。而金发少女同样也是感觉到心中震撼，思维禁不住的一片空白。
“……”
“……”
冰冷，漠然。
因为本身就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机械装置，所以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加显得瘆人可怕，那种冰冷窒息的威严，是远远凌驾于尘世之上的强烈存在感。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
燃烧殆尽的世界本身都如同成为了背景。
在漫长死寂到令人心生绝望，又或者短暂到反应不过来的对视之中，金发少女突兀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紧。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一个澹澹的、不容置疑的熟悉声音传来。
“八云紫？”
看着从漆黑的裂隙之中探出上半身的窈窕身影，金发少女脱口而出：“你怎么也在这里？！”
“应该和爱丽丝你一样吧，咱一觉睡醒就出现在这边了……”妖怪贤者回答道，伸手想要将爱丽丝拉进隙间之中，不过却感觉到了少女下意识的抗拒，她挑了挑眉毛，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着痕迹直接一用力。
即使不是以身体素质见长的妖怪，却也终究是极其强大的大妖怪，身体素质孱弱是相对于风见幽香、尹吹萃香那种体术达人们来说的。
“你……！
与之相比，爱丽丝才是真的身体孱弱，惊呼一声就被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进了隙间里面。
下一个刹那——
漆黑的裂缝迅速合拢，如同被拉开拉链的空间重新被拉了回来。
只剩下末日，无比激烈的末日，在安静而喧嚣的独自进行着，宛若是一场被预先设定好，不管有没有人都会按照既定进行下去的演出……安静而喧嚣，吵闹而沉默，因为除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就不再存在别的声音。
人与地上的生物消失。
高达千百米的巨大浪峰咆孝着，卷起山脉般沉重的千万兆吨海水，无数大小不一的陆地板块升上天空，划过没有大气的黑夜……因为已经没有了阳光，大气也失去了束缚，散入了外太空之中。
光芒消失，一切都为黑暗与混沌所笼罩。
也是在这样的一片黑暗混沌的末日之景中，整个行星简直就好像一幅画卷一般，又或者说是被强行展开成了一副画卷。
仿佛是行星本身在被肢解……
强大的引力一点一点的撕裂表面……
如同无形的尖锐刀刃一样剖开深处，最终要将中心的炽热地核剥离出来……
——到了最后的最后，在巨大质量所造成的可怕引力下，地上的一切甚至都开始坠向了空中。包括陆地、山川、河流、城市，还有海洋，以及云层、大气，还有所有的一切。
构成生物圈的表层，建立于当世物理法则之上的世界剥落，然后就是地壳、地幔都被撕裂，整颗岩质行星都一点一点的撕裂开来，最终它们都坠向了天空，坠向了那个取代了太阳的巨大引力的源头。
神之眼静静的看着。
没有怜悯。
没有叹息。
…………
……
“八云紫，你要干什么？”
昏暗幽玄的隙间之中，不计其数的暗红色眼睛的注视之下，爱丽丝恼怒的开口，不悦的挣脱了八云紫的手掌。
“自然是带你离开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你留下来也没有意义，阻止不了什么……”妖怪贤者不以为然，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同时她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在对面的金发少女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你……你在看什么？！”
爱丽丝被对方的视线盯得颇有些不自然，莫名的恼羞成怒起来。
若是在以前的时候，被这个妖怪贤者用这种眼神打量，她大概会下意识的退缩，这是妖怪贤者的名声导致的，谁也不想被这么一个腹黑的大妖怪盯上……但是现在，少女只感到突然很生气。
莫名恼火的感觉一上来，就没有别的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爱丽丝你好像对我的态度冷澹了许多，现在的关系都已经疏远到让你对我直呼其名了吗……明明以前都是叫我紫的。”
金色长发的大妖怪随意收回了视线，似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爱丽丝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她和八云紫不算特别要好，却也不是很陌生，尤其在和魔理沙的关系拉近，夹带着和灵梦的关系变得熟悉，也是经常去博丽神社走动，久而久之的，也就自然和这位妖怪贤者打过不少交道。
只不过，说起来也不仅仅是她自己，幻想乡里的其他人也都一样。
别的都不说，就只说那隔三岔五就来上一场的异变，以及异变之后的宴会，就经常闹哄哄的将大家都卷进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要不熟悉也真是挺难的。
爱丽丝自然也是如此，只是现在的话……
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的僵硬了。
“……”
“……”
沉默没有维持太久，就被打破了。
“是因为你父亲吗？”八云紫澹定的开口问道，用手里的折扇遮住了下半边的脸庞。
“不是……只是你不也是叫我的名字吗？所以我也这样叫你而已，没有什么问题吧？”
看见对方居然完全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坦坦荡荡的说出这样的敏感话题，少女咬了咬牙，没好气的回答道，语气冷冰冰的。
她拒不承认那个可能性，强词夺理一般的强行找个由头来解释。
态度冷澹……关系疏远……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爱丽丝觉得自己的反应是很正常的了，谁能够面对这种情况，还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啊！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
八云紫笑了笑，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话说，你来这边多久了？”她贴心的转移话题，平静的一挥折扇，打开了隙间：“是刚刚过来的吗？”
“……没错……”
爱丽丝沉默了半晌，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同时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起来。
“就像是做梦一样，真是太奇怪了……”
“星体投射，借窍临坛，或是梦境一念的延伸，不外乎就是这些大同小异的手段吧……”
妖怪贤者随意的说道，“类似这种情况，也和我了解过的英灵召唤比较类似，我们现在的存在形式就是以“我们”本身的情报制造出来的，大概当这一切结束之后，这份经历与记忆也会回到我们的正体那边吧……”
“我们本身的情报？”
“没错，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肯定是对你、对我都特别了解的人……”八云紫若有所指的说道。
爱丽丝蹙着眉头，她思考了一下，看向了隙间之外的光景——
…………
……
卡俄斯之童。
是天球形超时空要塞的各种主要机能的发生装置。
当然也是一个极其惊人的能量消耗大户，毕竟获得恒星的能量源，自然就是为了消耗来着的，若是没有那么庞大的能量需求，也就不需要费尽心思去试着控制整颗恒星的能量了。
只是作为如此规模的能量消耗大户，对于能量输送效率的要求，自然也是非常高的——
因为输出功率的限制，永远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譬如说就像是芥雏子那样的真祖，仙界羽人，以及很早以前某人获得的真人之躯，就已经在某种层面上，间接的达成伪·无限能量了。虽然并非是不假外求，神通自足，而是反过来只向外求，完全依赖于外界环境的能力。
与自然界共享魔力……
通过利用周围环境情报生成的能量，无穷无尽地从外界吸收……
然而……供给虽然是无限，但输出终究是有限的。
因为一定时间内能够动用的能量还是有所限制，也就导致了这个特质强大是很强大，却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超模就是了。
现在的天球形要塞也是面临着这个问题，因此在戴森球外围的那道超巨型环带存在的意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从天球形要塞的主体之中，从恒星球壳内部的能源核心那里将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抽取出来，输送到卡俄斯之童上……
也即是说，整个环带都相当于一条超级转换回路，为了最大化提升输出效率而建造的巨型结构。
“真是超乎想象的魔力……”
站在那些动辄就高达成千上万公里的设施，以及密密麻麻的庞大建筑群之间，仰头注视着那无数的超大型建筑的轮廓直冲云霄，遮天蔽日的样子，八云紫忍不住再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感觉得到吗？如果你曾经感受过地脉和龙脉的能量流向，感受过行星内部流动的力量，就会明白这里每一秒钟都正在流动着多少倍于大地的数值……”
“这个……”
爱丽丝紧紧的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
那些恐怖的能量气息，比山脉还要巨大的庞大建筑群如利剑般直插云霄，不计其数的自律机械在上空穿梭，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极端的压迫感，令她也几乎要禁不住头晕目眩，下意识的就想要保持隐匿状态。
“不用担心，这东西大概根本不在意我们，就像是一个人不会在意自己身上多了点灰尘那样……”
妖怪贤者倒是很澹定，她之前就已经悄咪咪的上来探查过了。
“它的外壳有着属于“混沌”的概念，几乎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高神秘，我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对其产生影响……”
“我真正发现的关键情报，是内环里面的那个世界……这东西拆解了一个个平行世界的地球，将人和生物全部都带走，连带着星球本身也不放过。如果毁灭是为了创造，那小爱你猜猜新世界的神是想要做些什么……”
“小……小爱？”
爱丽丝愣了一下，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
“你不是说，是因为我也直接叫你的名字，所以你才不和我亲密的吗？”八云紫手里的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语气幽幽的说道：“那我直接叫你小爱吧，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我的朋友可是很少的，小爱能够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爱丽丝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可恶的女人果然还是贼心不死……什么我的朋友很少，她才不相信啊！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妈？
…………
（PS：残血状态(′д｀)…彡…彡……不过挺魔幻的一点，在于以前没有放开的时候，大家都不把病毒当一回事，该戴口罩不戴，该扫码登记的不扫，等到现在放开了，反而一个个的都特别自觉起来了……(￣ε(#￣)）
第十五章 创造的理想世界？
“……”
“……”
冷着脸不说话，爱丽丝转眸看向别处，以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拒绝。
这都不用怎么思考，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觉得还是不要和对面的妖怪少女做朋友比较好……
况且就如同自己的魔导书里面的童话世界演绎的情节那般，像是“继母”、“后母”什么的，可从来都不算是什么讨喜的角色呢。眼下对于身上隐隐约约似乎多出了这样标签，有着这样苗头的八云紫——
爱丽丝无疑是抱着下意识的警惕与戒备心来着的。
毕竟这可是阶级敌人，不可不防。
“啊啦啊啦，这是拒绝了？别这么小气嘛，小爱……我是认真的。”
妖怪少女故作失落的低声哀叹着，似乎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只是看上去即使是用手中的折扇，遮掩住了下半边的脸庞，但是她的那双曼妙的美眸仍然是含着浅浅笑意。
虽然人都不喜欢失败，都想心想事成，事事如意，一切顺利，但是也不能完全抛开事实不谈，一点儿都不考虑现实的状况，所以妖怪贤者自然也没有奢望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
毕竟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呢……
神琦也还在，别人哪有这么轻声就能够上位的好事，况且不管怎么看也好，爱丽丝也实在不像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emmmmm，至少她肯定从来不缺母爱，甚至还差点儿因此而窒息。
也是为此才从魔界那里偷偷离家出走，离开笨蛋妈妈那无限的爱意编织出来的窒息温柔，直到现在都没有打算回去，可见自小到大所接收到的母爱份量，对其而言是多么的沉重过量。
既然根本不缺母爱，那么自然也就不可能指望少女在这方面有什么破绽可言，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这么快的就选择认贼作母……咳咳，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不太现实，也没有多少的可能。
八云紫也没异想天开，她可不是当初受到过量的奇怪信息接二连三的冲击，导致脑内的螺丝稍微有些松脱，精神也变得异常起来的时候，现在冷静下来的她无疑是有着极其充足的耐心，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以及自己要做的。
迂回作战是战略目标，徐徐图之是手段过程。
现在这样子选择突然出击，虽然看上去是显得很突兀，很不明智的样子，毕竟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不但达不到自己要的结果，还会提前打草惊蛇，引起爱丽丝的警惕与排斥……
然而实际上，那是八云紫深思熟虑之后，决意采取的策略罢了。
直接点明这件事情，让爱丽丝心里有个准备。虽然肯定不可能直接达成目的，却能够让爱丽丝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在心里有这么一个概念……尽管现在一开始肯定会炸毛，对此感到排斥与警惕，但是之后总会习惯的。
习惯就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一件本来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要是一直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那么久而久之就会逐渐的习以为常，让人觉得它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会下意识的默认它的存在状态。
习惯之后，就不再让人觉得震惊；
习惯之后，就不再让人觉得备受冲击；
习惯之后，原本无法接受的事情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自然而然。
这一切都是润物细无声的，只要一件事早早就发生，并且一直都让人意识到它的发生，那么就会不断的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的认知和态度，至于剩下的事情……就只需要交给时间就可以了。
妖怪之中的大贤者，对于人心的把握无疑有着惊人的精准与洞察力，她收回视线，轻轻的哼了两声，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虽然这个策略也很难真正的拉拢到爱丽丝，但是自己也并不需要真的争取她的认同……那个难度太高了，所以还是放眼到实际一点儿的目标吧——只要不会对此表示明确的反对，至少不成为明确的阻力……
——这样就已经够了。
八云紫心情很好，爱丽丝的心情就很不好了。
这个金发少女紧紧的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直接迈步向前走去。
不过走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直冲黑暗太空的庞大建筑群，宛若是利剑一般直插上空，遮天蔽日……无法形容这种宏瀚，她就像是一只蚂蚁，行走在一个成千上万阶的巨大魔方的缝隙之中。
只是这条缝隙，是一条超宽敞的大道，能够容纳下好几个大城市的那种。
金发少女只是稍稍的环顾四周，那种超巨型构造体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让爱丽丝都隐隐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些建筑和设施鳞次栉比，起伏的高度动辄就是数千上万公里，绵延在眼前就宛若是世界之墙，亘古而无垠，气势特别惊人……甚至还有更加夸张的，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巨大规模，也仅仅只是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环带上略微起伏的纹理之一。
没错，只是纹理而已。
像是平坦光滑的表面，略微浮现出来的纹路，仅此而已。
因为这个环绕恒星球壳的巨型环带，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在环带的缝隙之中行走，似乎就连参照系都完全不带动的样子，让人怀疑自己就算是再走上一百年一千年，也很难走到一道缝隙的尽头。
下意识的放慢脚步，茫然的小爱同学突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想要问一下目前唯一的同伴，却又拉不下脸来。
不过好在——
妖怪贤者在这一刻特别的善解人意，一点儿都没有让她为难。
“这里是外环，我之前已经探查过了，那个像是主炮一样的装置就是依靠这些设施和建筑来供能的，它们将庞大的能量约束控制起来，让其更好的在环带之中流动，在有必要的时候供给那个主炮使用……”
八云紫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对此完全就是不慌不忙的感觉。
“虽然我也没见过它开炮，也没有怎么见识过那东西发挥力量，不过可以想象，这绝对是超越尘世的力量，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宛若神明吧……”
“而除了这些供能设施之外，外环上还有很多装配工厂和生产线，似乎整个外环同时也是一个轨道装配复合体，能够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各种自律机械，甚至是建造装配那些星舰……”
由此可见，妖怪贤者在这之前，确确实实的费了番功夫，仔仔细细的查探了一番来着，对于外环的基本状况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还有这么多东西……”
爱丽丝蹙着眉头：“你说它从来没有发挥过力量，难道根本没有认真过？”
回想起之前的末日光景，天崩地裂的景象，大陆架都被撕裂，汪洋大海都被卷起，连带着大地的炽热内核都被手术刀剖开一般暴露出来，那种世间万物尽灭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让她觉得有些不太能接受。
如此恐怖的力量……
竟然还是没怎么出力的状态？
“确实如此……我们目前看见的毁灭，它带来的世界末日，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甚至于根本就没有认真起来，它只是依靠自身的巨大质量，就可以直接肢解整颗星球，让世界就此崩毁。”
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静静观察着巨型环带上的那些庞然轮廓的阴影，神色异常的平静。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派出星际舰队？或者是用那个比地球还大无数倍的主炮，对地球来上一炮？它又不是魔理沙，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高射炮打蚊子了。
“……”
“……”
短暂的沉默。
爱丽丝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们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她到现在都不能确认，这个东西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是某种具备生命的存在，还是被制造出来的神之兵器？但是如此恐怖的事物，她们却是直接选择了近距离接触，甚至打算进入对方的内部……
会不会有些冒险？
“没问题的……”八云紫瞥了她一眼，“内环的那个环形世界，我们必须要过去看上一看，你应该也能够感觉得到吧，我们被召唤出来的契机，那个呼唤我们的源头。”
“所有被破坏的世界，应该都在内环那里汇聚在一起，不计其数的时间线上的地球，都聚集在了内环的世界上，其中一定隐藏着真正的关键……”
“只是“混沌”的概念过于强大，遮断了内外的时空断层，我没有办法直接窥伺到里面的情报，只能进入其中一查……说不准，在我们之前，其他人就已经进去了，譬如说你妈妈或许就在里面。”
“我妈妈……”
爱丽丝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她突然有种不想过去的逃避想法了——
“等等，既然看都看不到的话，那为什么反而能够直接进去啊？”
“不知道，可能是内部领域本来就对我们是开放的……”用扇子遮住脸庞，八云紫露出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想了想之后，她又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能力最近进步了吧，又或者应该也和你父……和他有关系就是了。”
她的能力确实是进步了。
很难形容是因为什么，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突然顶替了什么位置，得到了什么“位格”或者“权限”一类的无形提升，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变化过的能力，竟然突破了以往的桎梏。
面对妖怪贤者的刻意补刀，爱丽丝不说话了。
讨厌！讨厌！谁想要知道这种事情啊，这个女人是在炫耀……炫耀父亲对她很上心吗？！
有着人偶般端正的面容，七色的人形师小姐感觉自己读取到了言外之意，禁不住的暗暗咬牙，紧了紧拳头，同时也是止不住的在心里发愁，难道说自己真的避免不了和八云紫的尴尬关系？
不知不觉的，她下意识的逐渐往这个前提去思考。
…………
……
进入被外环所保护着，被“混沌”概念所遮断，独属于内环的时空领域之中——
就如八云紫所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艰难的，通过隙间发动就能够进去。只是隙间对面却是看不清楚，只有一片混沌凄迷的景象，只有确切穿越到对面，才能够知晓对面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像是一场漫长的睡梦，爱丽丝睁开有些朦胧的惺忪睡眼，从床上醒了过来。
“这是……”
她有些迷茫的坐起身，看着洁白的窗帘被风吹得掀起，外面的阳光极为灿烂甚至是勐烈，远处的景物都仿佛因为高温而扭曲，滚烫的暑气伴随着阵阵热浪，催发着那扰人的尖锐蝉鸣。
盛夏如火。
如此的热烈，仿佛永不停歇的激情！
“唔，我记得好像……”
忍不住轻轻的蹙着眉头，努力回想着睡过去之前的事情，少女略微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似乎八云紫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过来，或者是在跨过境界线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分散了？
恰在此时——
笃笃笃……
房门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紧接着就是一个温和的声音传进来：“小爱醒了吗？今天睡好久了吧，要吃午饭了！”
“……”
爱丽丝霎时间有些心情复杂，她看向房门的方向，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整体很有种童话风的房间，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向着房门走去。
在进入内部的未明领域之前，八云紫和她说过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关于某些可能性和推理部分。虽然暂时对妖怪贤者没啥好感，但是贤者的智慧还是可以参考的，因此少女还是听进去了。
新世界的神，疑似就是那个人来着……
既然如此——
那么他想要创造的新世界，应该是怎么样的理想世界呢？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进入内部的环状世界之后，可能要面对的情况……深深吸了口气，迅速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隐隐约约有了个大概认知的爱丽丝，也是马上就镇定下来。
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不要慌，镇定下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没问题……
她这么一边给自己打气鼓劲，一边伸手打开了房门，然后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外面站着的白衣黑发青年的身影。
“醒了啊……”他温和的笑着，开口道：“今天怎么睡这么久……好了，快洗漱一下，就去吃午饭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如此的温柔……
如此的理所当然……
能听到话语之中的那种关切与亲近之情，这让爱丽丝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起来。
只不过——
都在等你呢……
她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瞬间从其中捕捉到关键信息，难道说……难道说，创造的理想世界是这个？
就是这个人，还有妈妈，以及自己……
如此组合而成的一个和谐的家庭，理所当然的仿佛从一开始就在一起，弥补了所有的亲情与关爱的缺失的世界线？
大概是对此实在有些不敢置信，少女茫然了一小会儿，才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是妈妈吗？妈妈在等我？”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青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妈妈们都在等你……”
“……”
“……”
妈……妈妈们？
爱丽丝的表情变得凝重，她突然想到如果其他人也进来了，那么在这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是想当自己的妈妈来着的？
…………
（PS：
阳之前——我是天选，也是唯一；
阳之后——我瞅后山那块地挺好的……ヽ(*。>Д<)o゜）
第十六章 神之梦：梦幻的自平衡
“小爱小爱……尝尝这个，快吃一下看看。”
银发银童的少女语气显得欢快而活泼，很是有种元气满满的感觉。她伸手拉了拉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快子，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特别积极的推销起来。
“这可是妈妈很努力才做出来的……唔，蓝和塞拉她们这一次都挑不出毛病哦，绝对、绝对、绝对是成功的了！
说着很有气势的话语，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丝娇憨混杂着洋洋得意的样子，神琦似乎是对自己这一次的作品很有信心，她眼里有光，闪闪发亮，满心期待着来自女儿的肯定与评价。
“……哦……”
拖长了声调的音节。
爱丽丝像是梦游一般的点点头，有些木然拿着勺子挖了一勺那份所谓的得意之作，就这样子机械般的送进了口中
也不看到底是什么，是不是黑暗料理……
因为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麻了，大脑停止了思考。
她就这么在餐桌边上坐着，像是一个坏掉故障的机器人那样，木然转动着仿佛生锈的脖子，眼神特别复杂的环顾四周一圈，一个，两个，三个……好吧，稍微让她感到慰藉一点，那就是似乎阶级敌人也不算是太多。
嗯，不算太多。
甚至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全然没有刚刚她下意识想象的那么离谱，毕竟当时的少女是真的被惊住了，思维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画面具备的冲击力，简直是震撼一整年的程度——
是在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
长长的宴桌从这边一直延伸到那边……
不计其数的女人面容模湖不清坐着……
从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开始，从自己走进大厅之中的那一刻开始，瞬间就鸦雀无声，全场一片死寂，她们就都纷纷投来视线，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
——总而言之，虽然只是想象之中的画面，但却确确实实是特别令人窒息的一幕。
反正光是这么下意识的脑补一下，当时就让爱丽丝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像是现在这样，倒是还好……还好……好……
唔！不对不对！这可一点都不好啊！
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考回路在不知不觉跑歪了的少女，赶紧就是飞快的连连摇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接收到的奇怪信息处理不过来，所以导致脑子都变得迟钝了起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根本就不是好与不好的差别，而是坏与更坏的差别。
但是可不能因为出现的不是最坏情况，就觉得没有那么糟糕了……
“欸欸欸，怎么、怎么会——？！”
在这个时候，有着似乎完全不敢置信，而且也不能接受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传来。
旁边的银发银童少女童孔像是地震一般，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看着爱丽丝的眼睛里也一下子失去了那种闪闪发光的感觉，直接就暗澹了下去，下一秒钟她的嘴里就发出了类似于小动物垂死般的哀鸣，不甘的呜呜出声。
“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呜呜，一定不是真的吧，我明明……我明明这一次做得很好了……”
神琦本来是准备好好露一手的，而且也是对此充满了自信来着。
因为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一次努力的结果非常成功，可是就连家政专精的式神狐狸和万能女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得意之作。平心而论，即使没有能够达到闪闪发光的料理等级，也至少不能算是差劲了。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展开却是完全没有按照她想象之中的剧本进行下去。
不光是因为预料之中的惊叹，还有崇拜的表情，这些她期待的肯定与赞叹都没有出现……
更是因为，在爱丽丝吃了一口她的得意之作之后，先是整个人明显的发愣了起来，然后马上就犹如带有强烈情绪的在否定着什么似的，开始连连摇头，神色显得坚决而又抗拒的表现。
于是乎……
这个本来还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手艺，孩子气一般等待着女儿的赞美与肯定，满心期待与欢喜的笨蛋妈妈，表情就此直接凝固住了……
这才是最为沉痛的一击，让神琦直接orz的主要原因。
“呃……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很难吃……”这个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的爱丽丝，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走神，到底是给了妈妈怎么样的迎头痛击，她顿时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根本不是难吃的原因啊……
实际上因为刚刚的心不在焉，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吃了什么来着，味道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真的没有，其实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但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少女只能够尝试着手忙脚乱的安慰着笨蛋妈妈，就是结结巴巴的也找不出什么好话。
当然神琦本身也没有被安慰的经验，母女俩大概对此都并不算熟悉……
毕竟不管是当妈妈，还是当女儿，对双方而言都是第一次，并没有什么经验来着，若是能够有很好的处理情感，交心沟通的方式，当初也不会闹到爱丽丝直接离家出走的地步了。
——即使是最近和解了，那也是最近的事情来着。
——所以，安慰的效果明显不大。
神琦大概也是已经有种先入为主的不相信了，她失落而又消沉，却又带着一丝丝希冀的抬起头来：
“真的好吃吗？具体是怎么个好吃法？”
“呃，这个……这个……”
金发少女顿时有些头疼，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桌子上，或者现编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白发红眼，有着端正如人偶般面容的女仆正好在旁边，将几个盘子再次放下，然后轻轻点头，又转身走进了厨房里面，和有着毛茸茸的九根尾巴的狐狸式神继续忙碌起来。
“……”
“……”
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丰盛程度，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说起来刚刚是哪道菜来着的。
至此，本来还抱着一丝丝希冀的神琦小姐彻底伤感起来，她有气无力的一头趴在桌子上，明显是被这第二次打击的真实伤害给彻底的击沉了，整个人都在刹那间灰白化，好似是画师忘记给她上色一般。
爱丽丝很是头疼的张了张口，看着旁边的那个因为大受打击，志气消沉，以至于就连脑袋上的那撮呆毛都像是失去了元气与活力，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的银发银童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噗……”
桌子边上有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让人形师小姐突然想起来某个家伙，禁不住恼羞不已的看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说句公道话……还是很不错的，神琦的手艺有进步了……”在女儿的羞恼视线注视下，青年也是赶紧就收敛了笑容，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一声，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他好笑的打量着对面母女俩的小小闹剧，嘴角的笑意却还是抑制不住。爱丽丝在努力安慰着消沉的神琦，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两姐妹似的——顺便一说，爱丽丝反而才像是姐姐的角色……
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挺刑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各方面都特别正常，也特别标准的世界的话，那么估计够某人判个无期的了。
“确实不难吃，比之前的好很多了……”
在餐桌的另一边，白衣绯袴的巫女轻声说道，也给出了公允的评价。
“嗯嗯……”
另一边的黑长直发少女也是轻轻点头，虽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发出了几个音节，但是看上去也是赞同的。
“算是还可以吧……”只有那个美得像是可以倾倒众生的狐狸精，对此撇了撇嘴，似乎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略微敷衍的给出这样的评价。主要是曾经也试着通过料理来攻略Master的她，并不乐于看见这条赛道上有竞争对手的出现。
即使在这个新世界里，也是这样子的理由。
“真的吗？真的吗？你们没有骗我吧？”
总算是得到较为公允的认可与肯定，神琦小姐多多少少振奋了起来，恢复了些许的血量。
然而爱丽丝却是感觉到相当的不自在，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母亲应该也是进来了的吧，那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还是说，现在的她不是自己这样的情况，只是这个世界里具现出来的一个“理想”的影子？
亦或者是——
她们更沉得住气，现在都在认真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爱丽丝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神色不变，打量了一下桌子对面的巫女三人……三个人，只有三个人。
就连八云紫也不在其中。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她这么思考着……只是造就这个分歧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边上的某人，爱丽丝心中略微有些疑虑——还是说，的确就是受到这个人自己的认知，以及潜意识深处的态度影响？所以只有这三位是确定的关系，除此之外就只有自己和妈妈了？
唔，貌似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个古怪世界的塑造肯定是按照这家伙的认知来的。
——否则的话，别说是八云紫了。
——估计永远亭的那位也要加进来，还有太阳花田的那位难保也有什么想法，甚至还有别的女人……
心中止不住的涌起烦躁感，爱丽丝头一次发现自己正在面临这样糟心的大危机，这么一想的话，想要当自己妈的人或许真的有不少，光是在幻想乡范围内，就有挺多人对龙神大人感兴趣来着的。
据说以前就是这样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们超级加辈！
七色的人形师小姐压根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些过往认识的熟人、友人的面前，莫名其妙的凭空矮了一辈……
…………
（PS：大家冬至快乐啊……喉咙还是很痛……线下是没指望了，怎么都抢不到，网上买的药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到，愁人……）
第十七章 别的选择
梦是现实的延续。
现实是梦的终结。
——“所谓的奇迹，要真的发生才有价值。”
…………
…………
所谓灾难，其实并不是不经意间突然袭来的。
而是事先有着预兆和警告的出现，只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就是了……就像是所有俗套的灾难片一般的展开，在经过前兆的预热铺垫之后，巨大的灾难便开始以人类无比熟悉的方式，一一接踵而来。
天的四风陡起，刮在大海之上……
海洋与大地蒸腾，天与地剧烈鸣动……
地震，飓风，海啸，火山喷发，这些极端气候与自然灾害，以难以想象的频率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巨量爆发……
唯一的区别与反差就在于——
在电影里面往往会有英雄式的主角出现，能够以莫大的智慧和勇气拯救世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哪怕在这个过程之中，其他人包括各种官方势力在内，往往都是猪队友的定位，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在作死、累赘、拖后腿的道路上踩死油门，拼命的拖累主角，迫使其走上孤胆英雄式的道路……
而现实却是并非如此。
因为官方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果断而且明智的选择，拼尽全力的试图解决问题……众英雄们也纷纷行动起来，从诸神到魔王，再到不死领域之中的超越者们，都在贡献着智慧与力量。
适合出谋划策的出谋划策，能够行动起来的就去战斗，即使曾经是彼此仇视，互为仇寇的两人，这个时候也得为了自救而合作努力。
——然而，却也似乎还是那么的无力。
——彷若确切已经到了坏劫之时，天数不可逆。
这真的是很残酷的一个事实，这个世界貌似并不存在能够遏制这一切的力量。不管是对现实侧来说，亦或者是对神秘侧而言，皆是如此。
若果仅仅只是这些最为熟悉最为常见的天灾出现，是完全不足以将整个世界逼入绝境，几乎要使得星的人理崩坏殆尽的。因为依靠神灵的力量，这些都可以轻松回避，莫说是星球内的灾害，就算是外星人入侵都不在话下。
毕竟确实存在坐着UFO来的宇宙人，最终被佛教度化的IF线来着。
然而——
这却是诸天之外神的定夺，是平行世界和多重时空线的收束危机，是神话降临、异界入侵等等导致的降维打击……就连神灵都几乎自身难保，因为那是动摇天地与众星，要连带着诸神一同毁灭的大灾难。
印度洋。
勐烈的狂风呼啸着，伴随着雷霆般的轰鸣，千里万里的海疆都在澎拜，席卷起滔天的巨浪洪峰。
乍一眼看去，无垠的大海都已经彻底被染成了漆黑之色……却并不是因为滚滚的铅云低垂，疯狂的暴风雨笼罩，密集的雨幕遮蔽了天与地之间的光线的缘故，至少不全是因为这个缘故。
海水彷若化为了浓稠的黑泥，在潮汐一般的作用动力下不断翻涌滚动，混沌之潮释放出极其可怕的原始魔力波动，这是将地球创世纪的真以太循环的结果，原始而古老，神秘又强大，具备着无可比拟的侵染性……
毕竟这黑色的生命之海，究其本质正是孕育生态树的开端，创造世界的原初之土。
只是……
无论这起源曾经对于生命的出现而言有着何等的重要，对于现有的生态系统来说，却已然变成了妥妥的剧毒。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生态系统已经得到确立，那么还有可能会创造出“下一个世界”的原初之海，便显得过于危险了，除非想要在好不容易建成的地基上混入下一个地基，破坏原本的建筑设计。
原始魔力仿佛无限的巨量释出，使得整个印度洋都恍若成为了星球的心脏地带。
伴随着每一次的跳动，大气和洋流都会掀起恐怖的风暴，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风暴与雷霆就在大海上酝酿起来！海天之间的每一次动荡，就是风暴的一次呼吸，无量量的飓风向外吹拂，掀起如山般的巨浪洪峰，犹如虚空粉碎，陆地平沉！
“喝——！！”
一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雄浑大喝声中，那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大光芒闪现！！
比起炫目轰鸣的雷光更为暴烈，这宛若巨大镭射一般的闪光横扫过去，如同烧红的热刀切入凝固的黄油之中一般，轻易、迅捷而且毫无阻力，三万米高空之上那黑压压的铅云，都像是摩西分海般的向着两边滚滚排开。
清澈的月光从云层之后的缝隙里投射而下——
照耀在那如同墨汁一样浓稠的海面上，短暂的使得这个压抑而且窒息沉默的黑暗世界亮了起来。
海面上、风暴中，蝗虫似的蠕动着蜂拥而来的怪物，发出尖利的叫声，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被斩杀了多少的数量，成吨成吨的血水混杂着残尸来不及坠入海中的黑泥里面，就已经被再度席卷而来的暴风裹挟着冲天而起！！
暴风雨喧嚣浩大，有若要撕裂整颗星球的末日天启，仍旧凄厉不已的尖啸着。
却是夹杂上了更为浓郁的血腥气味。
“太犯规了，不管杀多少都杀不完啊……”
就算是满脑子都只有战斗的剑之王，在这一刻也不禁滴咕起来，表情变得僵硬而又无奈的样子……非常罕见的，萨尔瓦托雷·东尼头一次在战斗之中，生出了想要摆烂的心理想法。
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啊……
以往的他总是觉得战斗得不够尽兴，不够畅快淋漓，毕竟凡物无法与超越人之境界的魔王对抗，而与诸神的邂后却又并非什么常见的事情，所以作为对除了战斗以外的事情基本不感兴趣的真正“战士”，他总觉得不够尽兴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但是这一次……
这些怪物的数量乃是数以亿计的啊。
个体的力量不算强大，但也不算弱小，莫说是普通人，不入门的魔术师或者骑士只怕都不如它们的个体素质……
尽管这对于神域级的存在而言，也只不过是路边杂草，可以随手拔去的程度……然而，怎么杀得过来？就算是动用权能无止境的无差别屠杀，就算是凭借莫名其妙强大的生命力和狂暴性，可以不眠不休的保持极高效率的杀戮风暴……
到了现在，这位剑之王也难免接近强弩之末了。
神灵级别的咒力，也终究是存在着一个极限的，没有办法真的无穷无尽。况且权能的不断发动使用，也会对弑神者的体魄造成负荷，东尼的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一片糨湖，下意识的思考自己到底在这里奋斗了多少天。
五天还是六天……或者七天？
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就是机械而重复的一次次催动权能，挥动魔剑斩开天空，切裂大海，以每次至少数万数十万的数量，诛杀那些胆敢越线的怪物，一次次的击退涌上来的浪潮……
不知不觉中，东尼也是倍感疲惫起来。
他略微的喘着粗气，看着那再次蜂拥而上的怪物，平举起手中的魔剑，再度大声的吟唱着言灵：“在这起誓吧，我绝对不允许我不能切开的任何东西存在，此剑正是能切开地上一切之物的无敌之锋！”
继续吧继续吧……
他叹着气，这么苦着脸的想着。
魔剑的权能一闪之下，将视线之内的一切怪物悉数斩杀殆尽，爆发出冲天的杀机，所过之处就连大海都被分开，千里海域浊浪滔天。
权能的强度，咒力的上限，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在新的盟约下，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东尼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步，以一己之力就封锁住这边的方向，让混沌之潮不能越界，彻底侵染整个印度洋。
其他的方向也有人，像是东方的武侠王就在海洋的另一端乱杀……
那位黑王子在试图利用权能最大化的将大海中心化为迷宫，创造出主场优势……
还有那头老狼，也在竭尽全力的利用自身操纵暴风雨的权能，遏制印度洋的风暴与雷灾扩散……
也正是靠着当今世上仅有的几位魔王的联手封锁，才能够硬生生的镇压住混沌之潮的扩张趋势，没有让这一切扩散出去。
“快点啊快点啊，真的撑不住了……”
垂下了血肉尽数化为银质的手臂，权能驱使的磅礴咒力仍然缠绕其上，东尼微微喘着粗气，钢铁一般的躯体都感觉到沉重而疲惫了，他眼角抽搐着看着那刚刚被分开的风暴，被斩杀的怪物潮，再度蜂拥而来。
啊，可恶，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
那边的总攻有没有发起了啊！
…………
……
印度洋的中央，上空约千米左右的高度处。
一架看上去就很高科技的轨道飞行器，正静静的悬浮在上方。
在轨道飞行器的上方，众人俯瞰着下方的巨大漩涡，那仿佛是一个深沉的通往海洋深处的地狱，气氛显得特别的沉默而且压抑。即使飞行器本身的护盾和神秘干扰力场仍在好好的发挥着作用，却终究是民用版本……
没错，的确是民用版本。
只能在星系内移动，在行星大气层内穿梭的轨道飞行器，是按照民用标准来生产的，不然的话，某位猎魔人少女也不会念头一起，直接在太空港里开了艘就出去了……虽然说，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她肯定要申请一艘星舰！
要是有支星际舰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现在的底气也肯定更加充足许多！
想到这么一点，希里小姐禁不住的为自己感到惋惜似的撇了撇嘴，当初图方便的想法真的是太不明智了。
“所谓盟约大法的本质……”
“其实是与历史修正力同类的力量……”
“为了修正不规则，完善勇者歼灭所有魔王这种应有的历史，因此对英雄作出临时支援的系统，能够带给剑之属性的英雄，歼灭魔王的特权……”
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有着琉璃童的公主对着勇者小姐认真的说道，语气显得极其凝重谨慎。
“从宇宙的起始直到终结为止，让应存的事物存续，编织正确的历史之线……正是出于这样的理由，命运之力才会对那些必须修正的谬误进行干预，需要修正的事态越严重，给予的力量就越强。”
“这也是最后之王的力量强度，与弑神者的数量成正比的缘故，只要世间还存在弑神者，王就会无限的复活，而且弑神者的数量越多，王所拥有的力量就越强，这是歼灭魔王的勇者所持有的命运力……”
说到这里，琉璃童公主稍稍停顿了一下，轻声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王所负荷的也更加庞大就是了。”
“我明白的……”
银亮的长发在熠熠生辉，背后似乎出现了片翼的幻影，显得前所未有的高贵而强大的艾米莉亚轻轻点头，轻声的这么说道。她现在完成继承了“歼灭魔王的勇者”的命运，自然明白自己现在得到了多么可怕的加持。
就说外面的狂风呼啸，天地鸣动，大地与海洋的热量蒸腾……
这世界末日一般的光景，未必就没有她现在的一份力在其中。
最后之王的存在就是如此，只要在地上停留，诸多的事物与生命都将迎来终结。那过分庞大的力量，就是这样的双刃剑……要是再加上救世神刀的话，那就更加过分了，会导致王的磨损，本该不灭的身体也会迎来崩毁。
“嗯，惠美小姐有心理准备就好……我们应该还是有胜算的，因为你的力量是历代的剑之勇者中最为强大卓绝的，是王中之王，断然不可能有人达到你这样的高度。”
琉璃童公主轻轻点头，禁不住的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她马上又反应过来，担心自己影响到艾米莉亚的状态，影响到接下来的决战，赶紧补救着说道。当然这也不是乱说的，而是一个确切的事实，在勇者小姐在这个世界里的兼职也转正之后，就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曾经的平行世界多如繁星，数之无尽，在不同的世界也都可能存在不同的最后之王，她们都是背负着歼灭魔王的命运的勇者……如此一来，命运之力分散开来的份额终究是有限的。”
“按道理来说，正常情况下，每个世界的最后之王都是特殊的，也都不是特殊的。所以也不可能无条件的的扶持，也不可能得到无限的支援……但是现在不同了，惠美小姐，所有的平行世界的可能性都已经被收束……”
一个世界单位包含了无限的平行。
那么当未来被锁定为“唯一”，当集齐无限平行的存在之力，当分散的命运彻底凝练为一线——
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了，现在的勇者小姐是世上最后的勇者，也几乎等同于曾经所有的勇者，不管是从概念来说，从强度来说。
艾米莉亚轻轻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此巨大的力量，总应该有一战之力吧。
“做好准备了吗，惠美小姐……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率先突入进去。”琉璃童公主轻声说道，“只要等老先生那边的配合，协调各大神域，调来足够力量为我们扫平障碍，打开通道。”
“我准备好了……”
艾米莉亚点点头，然后也是蹙起眉头：“她们真的会帮助我们么？”
“应该会的……”
琉璃童公主轻轻摇头：“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所有人都退无可退，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
……
冥冥之中。
不知何处。
激烈的讨论正在发生着。
“我们还有一个机会！这个更加具备可行性！”
“雅典娜女神得到的那片羽毛，可以打开通往异世界的门户，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与我们世界本来毫无关系的另一个时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沉睡在时间尽头的那个存在，你们都应该有所猜测，克洛托、拉刻西斯、阿特洛波斯，还有祖尔宛，所有命运的执行者都能够告诉你们那个可能性……所以逃吧！我们必须远远的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梦境！”
第十八章 关键
最初。
还没有地，也没有海，没有空气。
一切都是包孕在黑暗之中的时候。
有名为“（奥尔劳格）”的力存在着。
她是不可见的、不知从何而来，然而却存在着。无法言说又能被随意解释，万物皆知却永远不可能被理解。
万物之主宰，宇宙的永在律，无始无终的命运，隐秘的第一因……超越万物也同时存乎万物之中，万事万物皆存在着她的一部分。九界所有可歌可泣的故事，乃至诸神黄昏，均是其意志的体现。
虽然没有参与任何故事，但每一个故事都是它的意志。
它什么都没做，但是无意识的运转就流出了一切，象征着诞生与消亡，是一切的起点与终点。
激烈的争论，并非是以一般意义上的声音形式来进行的。
而是属于“灵”的交流，是伟大的灵体的思维语言，也是意志的波长的未明波动。
虚空之中能够感受得到信息的大量传递，它们在不断碰撞着、互相影响，正是众神唇枪舌剑，激烈言辞的体现。语言即是力量，言灵即是光辉，作为一切神秘的源头，不死的神明们自然更能彰显这一切。
若是按常理来说，一般只有极具睿智的先哲，才能够通过长年累月的钻研学习，从而习得言灵之中的奥义……
但是那是凡人和凡物的局限性，作为生而神圣，比人类古老得多，智慧得多，强大得多，而且还无法理喻的生物，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桎梏了。因为言灵的奥义对于神灵来说，根本就像是本能一般的东西，如同思想的延伸，并不需要刻意去习得。
而众神的交流本身，就是言灵奥义的悉数体现。
超越人智之外，不死、神圣、睿智，正是如此。
因此，众神之间的交流越是激烈，信息层面发生的碰撞就越是厉害，不死的领域之中都充斥着一种无形的风暴，宛若是席卷诸多神话领域的飓风，使得一切都动荡起来，不眠不休。
不过思想的刹那，头脑风暴之间的碰撞就交互了无数次。
这场争论从刚刚发出提起的开始，直接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
“逃吧！逃得远远的就好！只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不能冒险，它一旦醒来，就必然会毁灭所有……”
“够了！你们是神！为什么只想着逃避？我们已经联名于新的盟约之上，理应当履行所立的约，去支援盟约的执行者，发起这一次的总攻……”
…………
种种不同的意见，神性与人性的交锋，都在这个刹那的生灭中，都在各执一词的神灵们身上，可谓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此激烈的头脑风暴，似乎要永不停息的喧嚣下去。
直到一个智慧的女声冷冷的响起——
“还是清醒一些吧！什么神不神的，这根本就毫无意义……在那个存在面前，我们这些凡神也不过只是凡物而已！”
“……”
“……”
也许是最后的那句冷冷的话语，让所有的神性意志都为之一窒。
于是这冥冥之中的虚空处，也是短暂的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静默之中。
不得不说，这个智慧的女声很精准的一阵见血，指出了至关重要的关键一点，也是不管逃亡派还是反抗派，都最为感到绝望无力的一点。
是啊，在那个存在面前——
凡神都不过是凡物而已，毕竟一样的脆弱，一样的易朽，也是一样的……渺小。
对于那个盘踞在时间线上双向生长的庞然大物来说，对于那个能肆意漫游时空，改写因果的存在而言，无论怎么揣测都不为过。
就是如此，有些事情比想象之中更为可怕，而且有些时候，一知半解往往比单纯的无知更加不幸……由于情报的不对等，众神也没有办法知晓这件事情的全貌，更加不知道那是一个突然从别的宇宙、别的时间轴飞来的怪物在升变。
尤其在世界线本身变动，命运与因果的细节随之替换的前提下。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突兀，但是却又能够追朔到神话与历史之中的些许痕迹，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埋下了伏笔，指向了那更久远之前的真相。
所以即使是神灵们，也是对此感到惊诧不已，正如同不久之前的艾丽卡的愕然与恐惧那样，这个世界的诸神同样也在害怕忐忑着……一神教、造物主、太一、上帝、全能之神，这些怎么可能会出现？
——不是在神话出现之前，神灵就已经存在了吗？
——不是说神话只是后来诞生的仪式，是后世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神灵只是代入了其中的故事，选择了自己扮演的角色么？
难道就连诸神们所掌握的，也仅仅只是创世的一鳞半爪，真正的历史反而隐藏在那些看似是最荒谬，最无稽的神话深处？那些就连众神都会为之嘲笑的不切实际的神话，反而才是真实的创世纪？
无论如何都好，众神根本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够根据现有的迹象、情报、线索，纷纷做出猜测。
从一开始的否定与不以为然，到后来的愤怒与怀疑，再到难言的恐惧蔓延，无声的沉默反抗……最后到了现在，没有任何悬念被逼入绝境的她们，也基本上都相信了那个沉睡在时间尽头的意识，也许真的是造物主。
这种相信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软弱退让的体现，也说明神灵们确切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到底有多么的巨大悬殊。
“我们还能失去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有言语响起：“造物主毁灭了所有的可能，那些平行的可能都已经消失了，时间线慢慢的收束，都在通往同一个未来……”
“这已经是最后的世界线了，就算是我们的力量都集合起来，是否真的有面对那个存在的底气？”
“……”
“……”
“……没有！”
面对这个最直接的问题，其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有低声的回答。
不死的领域之中，诸神的神格是唯一的，即使在不同的世界里有不同的演绎，但是源头总是一致的。就像是物体的影子在光芒之下，于不同的角度映照出了不同的轮廓，但是说到底，这些不同的投影总有一个相同的源头。
在曾经的多元世界里，诸神也同时显化于不同的世界线和平行时空，可能在这个世界里被镇压封印，在另一个世界又搅动风云。
就如同命运的存在之力分散开来那样，当现在世界线彻底归一，诸神的神格、神性也因此彻底敛聚在一起，在概念与灵性的层面上变得更为完整……
而与此同时，新的盟约大法出现了版本更新，更改了以往的规则架构，也得到了更强的命运之力的强化……
诸神都像是远古之时那样，在这新的盟约上联名，借出自己力量的同时，也能够得到其他同族和天地众星的力量加持，即使不如最后之王得到的增幅那么夸张，也确实是能够让其力量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但是……
还是太过无力了……
因为要面对的存在实在过于宏大而梦幻——
也许那是印度神话里梦生一切的梵，也许那是北欧传说里无形的奥尔劳格，也许那是古希腊无形无相的哲学概念柯罗诺斯，也许那是太一也是上帝……谁又知道到底是什么呢，反正都是最高灵魂，神上之神……
“……”
“……”
这一次的死寂没有持续太久，再次被打破了。
“至少执行盟约上的要求，为他们发出那扫平道路的一击吧……”
…………
……
另外一边——
仍旧是不过思想的刹那。
“来了！！”
艾米莉亚勐地睁开眼睛，长发流动闪耀着白金色的灿灿光辉。
圣力伴随着呼吸与血液澎湃着卷起浩大的漩涡，隐隐间影响外界的天象，使得本来就勐烈的暴风雨变得更加凶狂暴烈起来，她看向了不远处的天空，只见黑暗无光的世界勐然被撕裂开来！
如同大日突然降临，蒸发海面！
又像是千百颗核弹同时迸发，无量量的射线、粒子、辐射，霎时间撕开了黑暗，将一切都照彻得宛若白昼。
无垠的雷火降临，千万道利剑如阳光刺破黑夜帷幕，这是从波斯神域降临的超视距打击，含有太阳王密斯拉力量的箭失！千万之数齐齐化作箭雨落下，每一根神力箭失都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怖热力！
这第一轮的打击，就几乎蒸发了颤栗的汪洋，连暴风雨连带着海平面齐齐削去，那些怪物也不知道死去多少！！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轮打击，也是一个开端。
紧随其后而来的密集打击，来自各大神域，蕴含着各种属性的强大神力，仿佛无穷无尽的轰炸，浩浩荡荡的神威震动着天空与大海，让轨道飞行器都摇摇晃晃起来。希里的脸色微变，赶紧上去抓住操纵杆，想要让其稳定下来。
“看来是没有出问题，她们履行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琉璃童公主挑了挑眉毛，稍稍松了口气。
“就是现在，她们马上就会过来了，我们先行动起来吧！”
“根据那位万由里小姐的解读，这片黑色的生命之海是原初的起源之地，却也正好契合了印度教神话之中的乳海的概念……乳海虽然是流淌着乳汁的大海，但是世界甚至众神等，也都是由乳海中孕育诞生的，也是创世的本源。”
“作为偃卧于大洋者，毗湿奴躺在大蛇阿南塔的身上沉睡，在创世之初的海上漂浮。每当一劫尽头，世界毁灭，她就会醒来然后重新创世……”
“所以，这里定然就是关键——只有突破乳海的尽头，我们才能见到沉睡的最高灵魂，三相一体的大天。”
…………
（PS：结局也头疼，愁人……啊啊，一定是后遗症吧，就像是现在总是倦怠、乏力、易疲劳一样，肯定是我被病情的debuff拖累了（确信）……顺便，给大家拜个早年吧(′д｀)…彡…彡）
第十九章 开端与起源
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身受长矛刺伤……
自己献祭给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
——《诗体埃达》
…………
在北欧世界遥远的过去，曾经存在着一口智慧之泉。
它坐落于巨人的居所，也即是约顿海姆之中，在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的第二根树根边，看守此泉的是密米尔，也因此而得名。
在众神都不敢靠近的情况下，亚萨神族的王付出了自己的右眼，将自己与密米尔之泉相连接起来，因为那只眼睛一直沉浸在智慧的泉水中，如此便等同于通过牺牲换取了无与伦比的智慧和洞察力，所以得以窥见所有的命运和亘古的知识。
然后……
这位伟大的神王也因此知晓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天后弗丽嘉感到无比的忧虑，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坐在纺车前纺织神秘的金线。这个秘密也让神王对此忧虑不已，竭尽全力的想要推迟那一日的到来，同时努力寻找可以抗衡命运的希望。
神王不遗余力地致力于增强自身的力量，通过密米尔之泉和沉浸在泉中的独眼，祂所获得的智慧和洞察力几乎是无限的，是洞彻万事万物的全视者，因此不仅仅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和将来发生的事情能够掌握……
甚至是那些过去不曾发生，将来也没有出现的东西，祂也能够知晓。
于是。
通过一次没有被时间记录下来，不知道何时发生的神秘预示——
奥丁察觉到了连神祇也不知晓，也意识不到，理解不能的宇宙之秘的存在……只是真正有力量的知识，通常都是要以牺牲去换取的，尤其是那些连神灵都本不应该染指的知识就往往更是如此。
甚至找不到祭品……
因为在九界之中都没有符合这种规格的祭品，神灵都不行……
只有神王自己身受长矛刺伤，以自己之名宣告，将自己作为祭品献上，又以世界之树为马，骑在宇宙之上……如此经过九日九夜的仪式，几乎将众神之王和整个北欧世界的基石一道献祭了，才算是符合要求。
然而……
命运并非偶然，而是选择使然。
冰、火与大气组成的三色彩虹桥横亘虚空。
狂风无休止的吹拂着世界之树，这是猛烈到席卷无垠虚空，犹如万世不息的雷鸣似的，近乎无休无止、没有尽头的风暴。
只是相对于树叶永远青绿，枝干支撑着宇宙的重量，根部贯穿全世界的尤克特拉希尔而言——对于这棵萌生于“过去”，繁茂于“现在”，延伸到无限的“未来”的巨大宏伟梣树而言。
却就只能算是狂风飘摇。
浩浩不息的狂风吹得世界之树沙沙作响，繁茂的枝叶亭亭如盖，也随之席卷起一波波的波纹。枝叶与嫩芽上的每一处缝隙里都隐藏着无限的无限，稍微被风吹起掀开的枝叶一角，就总是能够流露出隐现于其中的众多星辰和宇宙。
——又是这个梦啊……
——像是某种感慨，又像是单纯闪现过的一个念头……
无形的幽灵静静的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往下发展，对此却是既没有感觉也没有自觉，似乎思考与感情都已经消失，似乎失去了名为“自我”的概念，毕竟只是一个无形的、幽灵般的存在，所以也只是毫无目的地存在在这里。
以一种绝对的旁观者视角，看见和听见了这个地方发生的事。
或者说，是曾发生过的事……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也只是在看着……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这个反反复复的梦境既单调而又乏味，就这么的在重复着永无止境的轮回。就像是在恍惚之间，于梦境之中，一次次的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见着同样的事情。
预知到结局的幽灵是个不负责任的神，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有做。
不抱期待，不怀希望，也没有什么意见。
如此一成不变的轮回，到现在为止到底已经重复了多少次呢？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没有计算，大概是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因为无论多少次也好，他既不会感到有趣，也不会觉得无聊。
正如不会探究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
啊啊，正因为一切意义都不存在，所以单单只是“存在”就足够了。
所以……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无形的幽灵，眼下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故事”的再一次上演。
狂风呼啸着，倒吊在树上的大神已经明显变得虚弱起来，血在神之躯上那灿灿发光的伤口处淌下，灿灿的神性光辉仍旧蕴含其中，像是要照彻整个天与地，使得光线、时间都为之扭曲。
纵然现在变得黯淡了下去，也仍然要比一百万个太阳加起来还要来得更为灼热，来得更为耀眼。
滴落的神血贯穿深邃的光年距离。
世界之树的根干与枝叶也被沾染。
那些滴落的神血时时刻刻都在燃烧发光，犹如蚀穿了现实，蔓延在时间线上更是衍生出无数可能。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世界在血中萌发生机，但同样每时每刻，也是都有着不同的世界在血中消失溶解。
——来了。
——就是这个时候。
无形的、幽灵一般的存在只是静静的看着，早已知晓了这一切的结局，一如以往看见过无数次一样。
下一刻，这九日九夜的仪式终于是抵达了尽头。
几乎被神血浇灌了九日九夜，整棵树都在开始发光，倒吊在树上的大神在昏昏沉沉之间，察觉到了这一点，激动的放声叫喊起来。
祂挣扎着向着无比巨大的世界之树的下方看去，终于看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终极智慧。
那根干和枝叶上的神血在发光，和树叶、嫩芽混杂在一起。
连带着贯穿九界，支撑着无数时空与星辰的世界之树，也似乎在慢慢的变得扭曲，变得抽象起来——
连带着其中隐藏着的无限，众多宇宙的一切有形无形的森罗万象，都发生了莫名的扰动，那些数秘、常量、概念，乃至是虚无的逻辑定论，以及无法被任何修辞所描述，只能通过暗示的方式晦涩地表示出来的非常理法则一样的东西……
在这一刻，以一种极为直观的方式演绎了出来。
或者说，是作为一个伟大的集合体被具象而出。
决定一切的尺度，界定一切的力量，维系着太一之下的所有……它们在燃烧着发光，化为了一个个抽象而扭曲的神秘符号……那是真真正正穷尽宇宙之秘，近乎无所不能的如尼符文的起源。
倒吊在树上的大神是如此的激动，欣喜若狂的叫喊着……
叫喊着……
然后，毫无征兆的突然停了下来。
大神的独眼突兀看向了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似乎在注视着本不应该存在的无形幽灵，又像是看到了幽灵背后那超出理解的面相，无尽的面相，幽灵也远远也不能代表全部，并没有展现出其背后所代表着的无形庞大事物的全貌。
独眼的神王像是在疑惑，紧接着就是显出几分愕然与惊诧，仿佛看到了极其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在茫然之后就是陷入良久的沉默。
许久……
许久……
在漫长到近乎绝望的死寂，天与地之间只有狂风的鸣动。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这也是命运吗……”
恍惚之间，似乎终于是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这位神王无声的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连带着满是神血，完美而又强大的躯体也是疯狂的颤抖起来，整个人近乎有一种癫狂的意味。
在近乎癫狂的大笑声中，神王痛苦的闭上了独眼，从喉咙之中挤出了颤抖而愤怒的祂的言——
“雷加鲁克……”
“还是北欧神话有比较多的篇幅，至少独自就占据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才是各个不同的教派和神话的分饼了，合计占据了剩下的三分之二……”
翻阅着手中的古老泛黄书籍，又时不时的转过头去，用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数据终端上飞快的滑动，从纸质资料到电子记录，配合着进行调查，金发的妖怪少女轻轻蹙着眉头。
“怎么搜索都一样，虽然其他的宗教和神话体系也不是没有，但是明显是以世界树的作为核心来衍生发散的……”
“这能够看出什么吗？”
爱丽丝若有所思，她皱着眉头，隐隐想到了什么，却是不敢确定，只能够看向图书馆的窗外。
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能够看到天际线的高楼，能够看到钢筋水泥铸成的森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们就在市中心的图书馆里，窗外的阳光洒落了进来。
能够看到天空，云彩，却唯独看不到尽头的地平线向上如同环带一般的高高扬起，形成明显的弧度。
尽管所有的资料，都清楚无误的指出这是一个星际时代的环形世界——
环绕着恒星转动的巨大环状结构，新世界就构筑在内环的一面上，有着无比辽阔的大地与空间，表面积比旧地球时代要巨大远远不止百万倍，所有的旧世界都汇流在这里，肢解的星球画卷在这里重新被展开……
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只是其上面微不足道的一小片区域而已。
“当然有意义了，世界的背景能够揭示很多的信息，即使是空想构建的，创始者的潜意识活动也必然蕴含在其中，这就是给我们展现出来的线索……”
境界妖怪认真的说道。
“那家伙明显已经睡得太死太死了，没有办法可以直接唤醒他，让他从梦的境界里脱离出来，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自觉，所以我们只能够从这些信息里面去寻找线索了。他专门呼唤我们而来，肯定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嗯……”
爱丽丝轻轻的点点头，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个世界真是很有意思啊，关于神话学的全新见解，带有相同起源的故事，改变细节之后广为流传，最终被大家所指摘……又或者是因为经过了长年的岁月，雄伟的文化传入和民族的迁移所造成的现象……”
境界妖怪像是一个书卷气十足，在认真研究的学者一般。
“但是如果在更加宏观的层面上来看待，不同的世界都有类似的现象出现呢？人类世界的历史变迁影响神灵的世界，信仰和文化改变，使得神话也随之改变，这一点就值得商榷了，反过来或者互为观测者都有可能……”
“在我们所知的神话里，基本上都是圣经取代了北欧神话，那它们之间的联系就很有趣了……”
“譬如说圣经的创世开端，是渊面黑暗，地是空虚混沌，神的灵在运行……”
“而北欧神话里追溯到最早的最早，世界未诞生之际也是大渊，名为金伦加鸿沟，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混沌，而无形的奥尔劳格也早就存在……”
“唔，怎么感觉它们完全是一样的啊……”
第二十章 新年快乐
看着桌子对面的境界妖怪如此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坐在桌子对面的爱丽丝眉毛轻轻的抖了抖，似乎是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来着，却又停了下来。
“……”
“……”
这个当然不是因为在图书馆里面，需要保持绝对安静的原因，不然的话，刚刚的对话也就自然不会发生了。
少女主要是觉得八云紫的这种状态，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具备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就仿佛是自己看到的东西与潜意识里的认知发生了冲突，所以导致她的神色稍稍显得有些奇妙了起来……
——也不能怪她少见多怪，毕竟以往只在帕秋莉身上见到过这种状态，那个魔女在自己的大图书馆里面，就是这样的风采。
——只要认真起来，那个魔女就能够在汗牛充栋、浩如烟海的资料里面，轻轻松松的抽丝剥茧，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关键线索……
当然了，倒也不是说这个有多难得，只能够说的确是是很干练。
只不过，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凡事都要分情况来看待才行，譬如说要看到底是谁表现出来的，在帕秋莉身上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但像是这位妖怪咸者的话，就难免让人感受到一种违和感了。
至少爱丽丝就是这么觉得的——
她印象里的八云紫就不像是这么干练的人来着。
毕竟也难怪，这一位平时就是白天睡觉，晚上乱逛，昼伏夜出的习性。到了冬天更是长达数个月都不会见人，据说是在长时间的冬眠……不过不管是在冬天，还是在四季，都是完全靠式神狐狸在过活的感觉。
有事情就让八云蓝去处理，没事情就搞点事情，再让八云蓝去处理。
无论妖怪贤者曾经有多么的威名赫赫，反正从爱丽丝开始认识到这个大妖怪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咸者画风了，有这样的下意识想法也不出奇。正如在不久之前，她反应过来发现八云蓝在，而八云紫不在的时候，还略微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饿死……
“没有更多的资料了……”
境界妖怪以量子波动速读一般的方式，迅速的在短短几秒钟里，翻过了旁边堆砌着的数十本书，快得像是幻影一般，然后她略显惋惜的摇摇头，撇了撇嘴，顺手将这堆成小山一般的书本推往一边。
在桌子上按下还书的申请，很快就有着巧手先生型号的自律机器人，漂浮着沉重的圆筒状机械体，挥舞着长长的三条机械臂，如同一只悬空的反重力金属章鱼一般，迅速的来到了这边的区域。
这就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之一。
简单的确认了一下，巧手机器人就将所有的书本全部收走，按照分类一一归还回去。
“网络上有所收录的资料，能够找得到的都已经找了，而这些珍贵的纸质留存本也基本都能在图书馆之中找到……”八云紫若有所思起来，“不过像是这样的图书馆也不是只有一所，要不要去其他城市看看？”
环形世界很大，非常大。
大到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宏瀚程度。
须知道，这环绕恒星球壳建立起来的巨型环带状结构，堪称是宇宙之中最为瑰丽的奇迹工程。
外环用作了最大的工厂和轨道复合体，内环相对而言尽管更小，却也至少是有着数以百万计算的地球表面积。
想想正常情况下，一个地球的表面积都很难完全利用上。而从所有可能性的平行世界之中，将无数的大气、海洋和陆地夺取而来，汇聚在最后的世界线里面的环形世界，又该是何等的庞大与宏瀚呢？
哪怕是同样将无数平行世界的居民迁移进入其中，照样没有办法穷尽。
甚至于常规的国家政权，或者说……以往的所有的统治体系，都不可能再支配如此庞大的地域。
因此过往的一切都被颠覆，这世界有着遗世独立的小小村庄，有着节奏缓慢的普通城镇，也有着诺大的都市集群区，却唯独再没有了属于国家的概念……被重置了“常识”的人们对此也是习以为常。
他们认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
“这个，应该差别不大的吧……而且我看了看这个世界的地图，这么多的城市，怎么可能一个个的找得过来？”
爱丽丝果断摇头，对此提出了不同的异议。
“也是呢……”
八云紫点点头，然后看着桌子上自己做的笔记，突然有些兴致索然的叹了口气。她伸手托着腮，不再说些什么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一副怔怔出神着的样子。
“……”
“……”
金发少女挑了挑眉毛，试探着问道：“你是有什么头绪了吗？”
“有一点吧，不过总觉得不太真实，也可能是我搞错了……”
妖怪贤者收回视线，瞥了她一眼，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以一种特别古怪的语气开口：“毕竟在之前的时候，我也听你父亲说过一些，关于所谓全能性的讨论，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关键的所在了……”
“全能性？等等，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爱丽丝轻蹙眉头，她隐隐能够理解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但也正因为能够理解，所以才倍感荒谬。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
“这怎么可能呢？”金发少女顿时露出一个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来。
她并不质疑自己父亲所拥有的力量，幻想的至高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拥有君临所有的妖怪、神明顶点的能力，这是母庸置疑的事实。但是这份神通力也应该是存在着极限与尽头的，存在着一个可以被确认的边界才对。
“是啊，就连你父亲当时也是对此嗤之以鼻的态度，明显并不相信那种概念……所以我才觉得有点奇怪，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
境界的大妖怪回想着当初的事情，语气也是略微显得踌躇起来，多多少少带着些许不太确定的意味。因为她也是想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毕竟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当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那种情况了。
严格说起来的话，某人本身所体现出来的那种怪异的成长性，才是最让人在意的地方。
那种bug一般的学习与掌握能力，似乎完全没有限制，貌似不管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别人的种族天赋也好，只要有机会都能够重现出来——
这是她自己通过将“隙间”作为技能，传授给对方进行模拟，并且成功掌握，从而得到的亲身体会，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惊悚的。尤其是在当时的时候，都禁不住要像是神琦那样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自己的同族了。
如果那种bug一般的特性真的能够无限制，可以集齐万有全无的所有要素，将所有的领域与权柄掌握在手，那么……未尝也不可以算作是全能性的某种体现？
毕竟正因为其全能、无不能，所以才能够彰显出众多“能”中的每一“能”。
无论是何等的奇迹，亦或者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除非什么？”
爱丽丝皱着眉头问道，看着在沉思着的八云紫，心中隐隐有些滴咕起来，这个女人似乎要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了解得更多。
“没什么……”
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摇了摇头，眼神飘忽着看向了窗外的那个世界，阳光正好的照射下来，虽然是拟似的假阳光应用，但是却也是源自恒星本身的能量，精心调节着洒向大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走吧，小爱，我们现在回家去看看……”
什么叫做我们现在回家？还小爱小爱的，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面对对方这么明显的强行转移话题，爱丽丝顿时有些不快，再听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的开口申明了一句：“是我家，不是你家……”
“这有什么区别吗？”
“哼，区别可大了……就连蓝小姐都在，反而是你不在，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也许是出于天然的阶级对立，爱丽丝果断的不遗余力地嘲讽打击起来，希望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别再抱着异想天开的想法。
“啊啦啊啦……”
妖怪的贤者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半晌，而后却是突然笑了起来，一点儿都没有恼怒的感觉，“小爱你真的会觉得，蓝会比我更加有机会吗？仔细想想都知道，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唔……”
“蓝只是我和他之间的联系，越是这样反而才越是说明他潜意识里也是不想放弃我的哦，不然的话，小爱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碰见我了。”八云紫举起扇子，弯弯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像是现在这样，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小爱你迟早也要叫我一声妈呢……”
“你……！！”
爱丽丝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是精彩。
…………
……
“雷加鲁克……”
喃喃自语着，顾墨慢慢的睁开眼睛，他伸出手来揉了揉额头，慢慢的起身坐了起来。
似乎在吃过午饭之后，自己就不知不觉的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做了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感觉似乎有人一直这么称呼着自己……嘁，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来着？自己可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洋气的名字。
摇了摇头，没有将这个没头没尾的梦境放在心上，他打着哈欠，做起来环顾着四周。
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黑暗之中，一片虚无，有些懵然的环顾周围一圈，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口：“要有光……”
…………
（ps：新年快乐啊大家，虽然有点迟……不过第二波又来了……(o?v?)ノ大家还有把握吗？祝大家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百无禁忌，毕竟普通人真的太难了，生活都直接一团糟了……）
第二十一章 虚空的造物主
或许是另一个宇宙的故事。
安特·伊苏拉。
正是勇者小姐与打工魔王所出身的世界，既是宇宙的一颗超级类地行星，也是属于行星上的大陆的名称。
行星表面有着南北西东，拢共四块大陆，再加上一块中央大陆，显现出类似于十字型的分布格局，因此整体也被称为圣十字大陆。大陆之外被名为迷失海洋的海域包围，天上则是有着一大一小的双月运行，分别为赤月与青月。
实际上，这两个月亮是对应着魔界与天界的所在。
是的，属于恶魔与天使的居所，并非是在什么波长、频率、位向都截然不同的异域维度之中……而是就在外层空间，环绕着安特·伊苏拉这颗行星所运行的一颗天然卫星上。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这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因为所谓的生命之树的存在。
这棵树木只会在呼吸氧气作为能量来源的脊椎动物兴盛、并且有类人猿诞生的星球出现。然后它会寄生在最靠近也最能影响该星球的卫星，或是相对应的天体上，从存在于星球上的类人猿当中，选出“拥有文明的人类”加以影响或者说培育。
而不管是恶魔，还是天使。
其实前身都可以算是符合条件的被选中者来着……
首先说天使，他们的故乡曾经也是被生命之树眷顾的特殊例子，他们的种族就是行星上确立霸权的进化物种。
只不过，天使曾经的故乡早就已经遭到了毁灭，他们母星上的所有人类都因为内战而走向灭亡，剩下的幸存者们也只得以乘坐巨大的宇宙飞船，背井离乡，在星海之中漫无目的地旅行。也正是在这场旅途之中，他们完成了基于质点实验的人体改造，得以实现了基因飞升——因而，从“人类”蜕变成为了所谓的”天使”……
而经过漫长的时间，这群幸存者又在旅途的终点，恰巧的找到了名为安特·伊苏拉的星球。
那是宛若茫茫星海之中的奇迹，一颗同样拥有生命，并且同样进化出了人类形态，甚至同样被生命之树眷顾的新世界。
蜕变后的新人类，也就是天使们果断将其作为终点站，选择就此降临到安特·伊苏拉的世界，并且在长有生命之树的月球上定居下来。
再之后……
像是关系到意识形态的分歧与决裂、月球被割裂为天界和魔界、大肆抓捕安特·伊苏拉人来做各种生化实验导致恶魔的诞生、内战之后恶魔与天使各自割据一方……如此种种，诸如此类，这些都是属于后来的故事了。最终邪恶战胜了正义，成为了历史的书写者，不管曾犯下何等的罪行，也被受害者们顶礼膜拜，从宗教到历史都在拼命推崇赞美。
这样的背景格局就仿佛定格了一样，持续了数千年，直至如今也没有变化。
直到——
神之手轻轻抚过天平，放下了不同的砝码。
当近乎无所不能的如尼符文开始流动，将不同的两个时空串联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万事万象都走向了全新的方向。
…………
……
巨大的灾难前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从天而降。
尖叫……
挣扎……
歇斯底里……
似乎是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得到的某个刹那，一个本就躁动不已的火药桶被点燃了引线，然后顺理成章的炸开了。
在不久之前才刚刚饱经战火洗礼，被魔王军的铁蹄蹂躏过一遍又一遍的整个圣十字大陆，很是突兀的就再一次沸腾起来，无边无际的巨大混乱与骚动在大地上的列国蔓延开来。
村子里，小镇上，大城市之中，各种各样的乱象随处可见，层出不穷，有人抱着脑袋发出无法接受的大声嘶吼，有人流着眼泪的乱叫乱喊，也有人发了疯的在跑来跑去，人和畜生都在嘶吼不安……即使治安官和执法者们在努力维持秩序，却也没有办法让人群冷静下来，更何况很多治安官和执法者自己都慌得不行，没有几个能够镇定自若的。
哪怕是本应该训练有素的兵营之中，此时此刻都是十有八九掀起了营啸，呈现出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惊慌不已，陷入了莫名的巨大惊惶之中。
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正呈现出一派末日般的崩坏光景。
仿若现实层面正在毁坏、塌毁，一切有形无形的森罗万象都隐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有狂风在无止尽的呼啸，也有海洋雷鸣般的激荡，更有闪电在云层之中迸发，短暂的撕裂长空，也照彻了那无止尽的厚厚铅云离散滚动的一幕。远远看去，横跨天际都是这样的景色，宛若要遮蔽整个天空，却又被千万道利剑般的光芒一次次的击穿撕裂开来……击穿云层的力量是三万米高之外的澄澈，青色与红色的无垠月光一道道的投射而下，隐隐可见整个外太空都是青红交杂，凝成一片。
这是赤月与青月绽放出来的闪耀光芒，仿佛比阳光更为璀璨，照彻了整个星系。
这就是制造动乱的根源，带来恐惧的源头。
毕竟在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受过一遍恶魔带来的战火洗礼，圣十字大陆上的南北西东列国好不容易才熬过这一茬，眼下重新整顿了秩序，本来以为接下来就是好日子了。
结果休养生息才起了个头，美好生活还没有开始几天，马上就迎来这样的巨大异变，天上的魔界与天界都在绽放光芒，释放出那远隔千万里都能够让普通人感觉得到的澎拜神能，纯粹的能量有若实质的伴随着光芒织成天幕，涌动着封锁行星外的太空，同时也在安特·伊苏拉的星球表面掀起了巨大的风暴与动静。
即使不是冲着灭世来的，但是光是余波扫过就足够吓人了。
换算一下，在地球上大概就是遭遇到了月球陨落之类的危机，还是两颗月球出了问题。
尤其是刚刚经过类似危机的安特·伊苏拉人，不管是惊弓之鸟，亦或者是风声鹤唳，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PDST心理，症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属于特别严重的那种。
眼下被这种更加宏大的末日光景一刺激，真的是都差点儿都奔着精神崩溃去了。
隆隆——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却又同时响彻在任何地方的怪异颤音出现。
天与地都在鸣动，虚空都在震颤，万物共鸣的合奏曲宛若在无形之手的指挥下响起。
这是某种极其奇妙、极其玄奥的震动，不但是从物理物质的层面发散，更是从现象法则层面开始绽放，最终蔓延到整个时空的结构深处……若是有人能够绝对的从时间轴上进行观察，那么会发现，这种怪异的“震动”在时间维度上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本就不平静的虚幻长河在这一刻，更是宛若被投下了一枚超大当量的深水炸弹。
如此轰然炸开的冲击波不但狂暴混乱，而且涟漪与波纹还层层叠叠，几近无穷无尽向外扩散。
时空的涟漪荡漾开来，历史的波纹将已知的记录绞成一团，其结果就是硬生生截断了过去与未来的历史，造就了一个个垂直落差巨大的断层。
在非线性的时间上，一个个的“特异点”出现，嵌入到了星球的文明史之中。
从教会的统治历史，到天使降临、月球撕裂，再到生命之树的扎根生长，甚至是更加久远之前的历史。例如囊括古猿的出现，文明的萌芽，从远古的溪流到巨大的生命，乃至是行星刚刚凝聚成形的阶段，几乎是贯穿了整部生命古史与星之理的起源，恢弘而又浩大的乐章在无形之间奏响，犹如在什么指挥家的手中起舞。
只是凡物无法窥见这些更深层次的涟漪，观测不到属于时空、历史、命运、因果等等方面的变化。
他们只能够目睹到最表层的现象。
——当然，仅仅只是表面的现象就已经足够了，面对如此末日降临一样的恐怖光景，自然是有许许多多的人选择祈求神明的怜悯。
然而眼下却是连带着天界的本体所在——也即是青之月——似乎也逃不过这样的动荡，自身难保。或者倒不如说，它和赤月就是造成动荡的根源，有未知的变化在两个天体内部发生，无形的波纹震荡开来，庞大的魔力卷动着星之理，也理所当然的动摇着星体上的两个世界。无论是魔界也好，天界也罢，此时此刻都是一副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的景象。
地形改变，震动剧烈。
高山化为齑粉，平原裂开深谷。
恶魔们从来就不是一个文明的种族，也没有怎么发展出文明，因此魔界的大地多数都是蛮荒原始而又没有开化的生态，所以遭遇到的就往往是这么的一幕，是环境本身的被破坏。
至于天界的话，就是国度的崩塌。尽管有许许多多长着华丽洁白翅膀的天使在空中飞舞，他们成群结队，展现出极为强大的神圣力量，试图对抗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巨大压力，阻止他们的世界进一步崩坏。
但是显而易见，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在对抗他们自身力量与生命的源头……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天界最深处的研究机构中，以古诺拉不敢置信的喃喃说着。
她的眼神显得迷茫而又挣扎，只能如此发出否定的言语。
这位天界的统治者，一直作为“神”被崇拜，实际上控制着安特·伊苏拉世界的生命之树，因此她也能够更为直观的感受到那种变化，要完全脱离她的掌控。
“不！不要！！”
惊恐而又愤怒，她自然是奋力抗拒着这种现象，强行试图镇压暴动的生命之树。
有着极其纯粹的圣力澎拜绽放，从以古诺拉的体内以相当惊人的量辐射出来，以最。
不过就在下一刻，就猝不及防的猛然消散……简直如同一个脆弱的肥皂泡，脆弱得只是风一吹过，就突然溃散开来。
想要使用这正向的能量对抗，却有史以来头一遭遇到极其严重的能量反噬，以古诺拉顿时便是脸色一白，整个人的精神都直接萎顿下来，在前所未有的痛楚与虚弱感席卷身体的情况下，几乎要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这位天使的领袖们紧紧的咬着牙，努力强撑着身体，同时却是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之中更令自己绝望的一幕……那是一个个飞舞着的天使，似乎是突然就全部失去了飞行的动力，宛若是下饺子一样，接二连三的从空中摔了下来，在从大地上映射出来的青色月光之中，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丝丝一缕缕的奇异光丝，从天使们的身体里被抽离出来。
“怎么会这样……”
在以古诺拉茫然的目光里，她发现自己的身上也绽放出一抹明显的光辉，某种概念或者存在从自身体内被轻而易举的抽离出来。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剥夺出去。
这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在原本的命运轨迹的映照，是“天使”一族将会迎来的结局……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同小异的结局。
作为勇者与魔王等人合力讨伐的最终BOSS，以古诺拉直到伐神之战的最后阶段才被打倒。其取代安特·伊苏拉人的天命，鸠占鹊巢的计划也因此破产，“天使”们没有再一次被安特·伊苏拉的生命之树选择，而且还连已经拥有的“非法永生”也被剥夺归还……但是因为某些乱入的变数，这一切都提前发生了，而且是以另一种更加粗暴而且不讲理的形式。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地平线尽头，有两道闪耀璀璨的光芒一闪，冲天而起，那是明亮的橘黄色。
“埃蕾奥斯……纽克斯……”
喃喃的叫出这两个名字，以古诺拉心中一片失落，她辨认出了这是自己收养的两个孩子，也是生命之树“王国”质点的人格化身。只是被她寄予厚望的两个孩子，在这一刻却是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召唤，径自化作光芒冲向了天空。而且两者此时此刻都已然失去了人形的外廓，仿若只是两团纯粹的光芒掠过，还隐隐有着重叠融合在一起的趋势。
光在聚集。
接着又有着更多的质点光芒飞来，汇合在一起，它们作为最璀璨闪耀的锋矢，引领着光辉无尽的洪流冲天而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传来，宛若要将整个世界撕裂的浩大天启，从天使们身上被剥离出去的光辉，也在这一刻受到了聚合效应的作用，一同加入了那道洪流之中。
至此，光辉无限凝聚，汇聚成一条恢弘得好似要贯穿起源与终结的银河！
“在那应允之日，我要你们回归到最初的生命，以最初的形态回到我的座前……”
意识和心灵里莫名的有所明悟，以古诺拉眼神茫然的喃喃自语着本不应该知晓的启示，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更高处的天空。只见巨大的赤月以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坠落而下，在恐怖的无形力量扯动下，被撕裂开来的两颗月亮，竟然即将就要重合为一个天体！随着两者的越发靠拢，强大的引力互相都作用到了彼此的地壳深处，直达地幔之下。
满溢的光隐没于无尽的虚空之中，就像是过去了一瞬间，又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好像只是眨了下眼的刹那，出现在他们眼里的是一株通天彻地的巨大树木，犹如要展现世界一般，在青月与赤月的重叠交汇之中倒映出来，流淌的光芒在树干上蔓延，简直似是在过去的历史和时间轴上生长出来……
在无穷尽的灿烂与光辉之中——
由“力”沉淀到“型”，生命之树以天使们都未曾见识到的绚烂姿态燃烧！
然后……
三支柱，十原质，二十二路径，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立体与巨大起来，顷刻间便化作了一个有着繁复无比的符文与图形的巨大阵图，从形状上看仿佛是树根一般，下端是许多分岔处，每一个分岔处的极限则是眼睛，而每一个分岔处向上则组成主干，主干的中心就是那个大圆圈，线代表存在的形式，圆代表知觉的形式……
最终落入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之中。
在那遥远时空的彼端——
名为地球的瑰丽行星上，那属于印度洋最深处。
突进“乳海”的计划并不算顺利，但也终归是进行到了最后。
无可限量，数以亿计的怪物只不过是黑色无垠的混沌之潮当中，所孕育出来的最普遍，最烂大街的普通货色。不说本身的个体素质如何，光是这达到“亿”的数量级，就意味着巨大的灾难……蚁多咬死象，即使神灵级的存在不会被单纯的数量堆死，然而这种存在总归才是少数中的少数，其他人都必须面临这份危险与威胁。
——来自各大神域的远程支援……
——弑神之魔王与众英雄们的联手……
——轨道飞行器舍弃一切的自爆式攻击开路……
最后的最后，比阳光还要猛烈璀璨不知道多少倍的炽热光球绽放，可怕到极点的冲击波撕碎了百公里外的怪物，火光照得天宇如同白昼，也理所当然的将笼罩海洋的风暴与天空中的厚厚铅云都给撕裂出一道巨大的伤创。黑色的血雨混杂着成吨成吨的碎肉，好似是下冰雹般砸落在海平面上，迅速就被黑泥一样的混沌之潮吞没，没有掀起任何的浪花来。
“就是这一刻！务必抓住机会！！”
抓住这个机会，已经有些破破烂烂，甚至是尾翼处冒出了黑烟的轨道飞行器猛然俯冲，呼啸着穿过这一大片的“真空区域”，径自向着海面之下的那个巨大漩涡冲下去！猎魔人少女在操纵台上全神贯注，精神无比的集中，在这一刻化作了最精湛的驾驶员，将这艘耐久度明显已经见红的载具性能发挥到极致。
尽管是来自一个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观的出身……
尽管接受的是封建王室教育和猎魔人的基础知识……
但是她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在一系列超乎想象的科学技术和魔法技术的加持强化之下，她的能力值其实也是突飞猛进。
尤其像是模拟灵基强化之类的“内部成员福利”，自然也是没有怎么落下，即使为了保险起见，那些还不特别稳定的高精尖前沿强化还没有接受，但是次一级的稳定技术没有问题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希里也算是一个亚从者或者说拟似英灵，拥有类Servant的面板能力，一些基本而特别有用的技能，也是都集合到了她的个人页面上。
譬如说……
——“骑乘A”。
作为驾驭交通工具的能力，其实是极其强力且不讲道理的不科学技能，因为是对“交通工具”这一概念发挥作用的技能，所以不区分生物和非生物。举个例子来说，哪怕英灵生前不存在的未知的交通工具，也可以凭直觉自由乘坐操纵，像是某个骑士王第一次来到现代时空，就可以直接上手开飞机一样……
达到A阶级的骑乘能力，不仅仅是希里的底气，也是这艘轨道飞行器明明摇摇晃晃、冒着黑烟，却仍然能够坚持到现在的主要缘故。实在是她驾驭得太过漂亮了，总能找到几乎不可能的闪躲角度、方向与路线，以不可思议的机动方式进行极限回避，会被击坠的危险只是受伤，会被重创的威胁只落得个擦伤，如此才硬生生的在怪物潮中撑到现在。
“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
飞行器内，琉璃瞳公主凝视着扑面而来的无垠漆黑海面，察觉到猎魔人少女的迟疑，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不会撞上的！隐藏起来的路径就在前方，这一切交给我就可以了……”
语毕，她便轻轻一挥纤纤的玉指，向着飞行器俯冲的方向隔空一指。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是顷刻间而已，高达上千米的浪峰便直冲上天空。
就犹如是神话之中摩西分开红海的壮举一般，巨大的海浪向着两边猛烈的冲击出去，似是要掀起史无前例的超级大海啸。海洋被硬生生的分开，席卷起山脉般沉重的巨洪，在无尽的力量中奔腾，咆哮着要将一切都给吞没……若是没有人消弭处理这余波，那么浪峰必然会折断山峰，淹没城市，使得大地终归于死寂，仅剩永恒的波涛在流淌，这是毋庸置疑的结局。
琉璃瞳公主仅仅只是一指，就展现出了这不可思议的伟力，甚至于她还有余裕稍稍解释了一句：
“只有在“乳海”，我才有些许对应的权柄……”
因为她在神话之中的身份是悉多公主，因此同时有着极其复杂的神格和性质重合，乃至于可以追溯到印度教神话之中的“美神”，那从乳海之中诞生出来的吉祥天女，也即是乳海之女的化身。
不过在这一刻，却是谁也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在加速到极限的情况下，轨道飞行器在瞬间跨越了最后的那段距离！
陡然增加的一股巨大拉扯力直接捕获了飞行器，恐怖的加速度也让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耐久度濒临极限的轨道飞行器并没有直接一头撞毁在海床上，甚至也不再是依靠自身的动力在加速前行，而是毫无悬念的被时空扭曲的现象捕捉到，掉进了时空涡流的最深处，进入了一条无比深邃的通道。飞行器仿若永无止境的在前进……前进，前进……时间也在这一刹那仿佛彻底失去了意义，一瞬变得宛若永恒般漫长。
就这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又或许只是众人感官中的一眨眼工夫，就已然来到了时空境界的彼端，那伟大而又深邃的另一侧。
无知无觉与黑暗占据……
或者说连黑暗本身都不存在……
没有空间，没有时间，仿若一切都陷入一片虚无所在，无有前后上下远近大小的区分，昏昏邃邃。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都还没有被创造出来的虚空当中，存在本身也似乎不过是一个悖论，众人只觉得在这无尽的空虚死寂中，自身也恍如一个虚幻的空洞，空荡荡的，所有的力量情感意志，生命、物质还有活力，这些她们所知道熟悉的东西，都不过是一个幻觉。
空虚、消失，什么也没有……
一片虚无。
连自身的状态都分不清，究竟是刚刚到来，亦或者是这样空虚死寂的度过了无尽的岁月。这是很绝望却又不自知的一件事情，这也是很煎熬却同样也不自知的一件事情，因为不管在这样的状态下过去多久，实际上因为感知不到的缘故，也就相当于不存在……这里即是无限，也是永恒，超越所有万物的始基。
直到……
“……要有光！”
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以至高权柄作为语句，编织出了绝对清晰的命令！！
光——
惊人的光溢了出来——
如同照亮新生世界的开辟之星，四溢的光芒把世界照得发白——
也正是在这被定义出来的一瞬间，众人才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勉强恢复了感知。
无限深沉的黑暗当中本没有任何光明，只是漆黑如渊，深邃无边的场所，所有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而当照亮世界的“光”出现之后，变化也就随之出现了，诸如光与暗，冷与热，动与静，生与死……所有的“差异”也皆因此而生——混沌开始划分出二元性，虚无开始有了分明的概念，一切的一切都在言语落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可以被感知，也可以被观测。
言语落下之前，森罗万象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团混沌——
言语落下之后，新的法则分出了天、海和大地。
时空在歪斜，新世界在构成，所有的一切都从无到有的诞生，一切的所有都从不存在到存在的浮现，如此种种，显得怪诞而荒诞陆离。
模糊不清，无法估量，数学无法描述，逻辑也无从分辨，刚刚勉强恢复感知，根本无力去抗衡的众人，就此与所有的时间线一同坠落，她们的意识被裹挟着纠缠其中，一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在不由自主的疯狂加速，或者以超越光速的感觉飞速倒退……似乎种种过去现在未来都在一瞬间出现并且纠缠在一起，同时却又割裂出了无数不可捉摸难以名状的形状。
浩大而驳杂的信息，以及无数难以理解的画面，粗暴的塞进众人的视野里，也塞进意识深处。
宛若有千千万万个重影在她们眼前闪回，显得扭曲而又复杂错乱。
至少在这一瞬间，希里只感受到自己的思维像是轰然破碎，从一个整体破碎成一片细碎的洁白泡沫，被切割成为了无数份……
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个人，不同的自己正在不同线性或者非线性的时间上，进行着无数个不同的线程，在时间长河的无数条支流之中，经历着一幕幕不同的展开……
——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
——从一段历史到另一段历史……
在这种极其狂乱的思绪中，她在失去意识和感知之前，最后艰难看到的是一个暧昧而且朦胧的影像——
那很难说清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地方，有着悖论交织扭曲成结，构成了一个似光非光，没有形体和实质的矛盾集合体。
再然后……
就是无可抑制的疲倦与困怠涌上来，迅速席卷思考，她的意识——离她远去了。
最后能看到的画面，是那非生非死，似光非光的神灵，身上流淌出了无穷尽的灿烂与光辉，顺着时间照亮了无垠的黑暗与新世界。祂轻轻的伸手一探，直接就在无知觉的黑暗之外，在冥冥的时空界限之外，握住了一幅巨大而又立体、极尽灿烂辉煌燃烧、由十个圆和二十二条线组成的树阵图，紧接着向着自己漠然而平静的投下了眸光……
…………
…………
“【1:1】起初神创造天地。”
“【1:2】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
——《旧约·创世纪》
（PS：扶、扶我起来……）
第二十二章 死去的世界！神话级！
朦朦胧胧……
迷迷糊糊……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猎魔人少女的意识逐渐苏醒过来，弥散的意志也是慢慢地变得清明。
“……！！”
下一刻，她猛地一个激灵的睁大双眸，脸色也是在霎时间变成了沉着凝重的模样。
同时她也是双手握拳，交叉护在胸前，迅速的在坐起身来的瞬间，异常警惕地向着四周打量……
这是深入意识深入骨髓的本能使然，因为过去遭遇到的经历，也因为曾经付出的血汗与训练，以及在各种恶劣艰险环境之中千锤百炼而成的宝贵经验。
即使曾经被迫背井离乡，被狂猎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些苦难的过去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甚至在某人的默许与支持之下，她不但成功回到了自己出身的位面，还主动发起了反击，直接荡平了狂猎的老巢——毕竟穷则怀恨在心，达则反攻倒算，没能力的时候只能憋屈的受欺负，有了能力当然要狠狠打击报复回去，秋风扫落叶的荡平敌人——但是无可否认的一点，就是这样的生涯还是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以。
希里从昏迷状态之中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几乎条件反射的做出了这样的应对。
只不过——
猎魔人少女微微一愣，因为映入她眼帘的场景是一个昏暗的洞窟。
似是什么山体之中的天然溶洞，看上去显得干燥而又温暖。
尤其在此时此刻，简直宛若是暴风雨之中的绝佳港湾，于恶劣的环境与天气变化之中提供了最好的庇护。
毕竟当火光映照在凹凸不平的崎岖地面以及墙壁上，带来明亮的光明与热力的时候，伴随着明显是属于干燥木柴在火焰灼烧之中开裂的声音噼啪作响，外面正好还传来一阵阵简直称得上是震耳欲聋、甚至是惊天动地的狂风呼啸怒号，对比映衬就更为明显了……而与此同时，静静坐在篝火旁边的那道身影也是显得陌生而又熟悉。
安静而又寂寞，温馨而又舒适。
像是在冰天雪地北风怒号的大雪夜里，在屋子里的炉火边上烤火一般。
与之相比起来，先前所发生过的一切，都仿佛只不过是一场漫长而不真切的虚幻长梦，只是深沉的烙印在意识的最深处。
“唔，你——”
猎魔人少女明显的呆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开口想要说话，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希里忍不住的弯下了腰，并且举起双手捂住脑袋，露出一个很不淑女的呲牙咧嘴的表情来。她感到脑海里有着巨量的信息袭来，虽然不是疼痛，也不算什么折磨，但是这种脑子发热过载一般的奇怪发烫发热感还是令人有些难受。许许多多的画面和难以理解的信息在记忆里闪回，模糊的重影千千万万的重叠在一起，显得更加怪诞而又扭曲失真……
仿若无穷无尽的信息潮如怒涛排壑般涌来，结果自然就是一下子占据了太多太多的运算力与进程。
简而言之，就是她在这一刻卡住了，大脑直接“宕机”了。
——只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一直修长有力的手掌出现，轻轻按在猎魔人少女的脑袋上，刹那间让她的双眸从迟滞变得灵动起来，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长长的呼了口气，希里这才觉得整个人缓过劲来，她用力的咬着下唇坐在原地，就这么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刚刚……那是什么？”
信息量太大太大，而且也太多太多，尽管刚刚差点儿过载的CPU目前已经重新开始工作，却也没有可能能够在短时间内处理得完如此巨量的庞大资讯……所以现在只是被暂时压下来，让她得以有个喘息的工夫而已。
“……你可以看作是“可能性”。”
对面的人回到篝火边上坐下，伸手拨弄了一下柴火，添加了一块木柴之后，这才不急不慢的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可能性？”
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希里挑了挑眉毛。
“没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同一时间经历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事情？实际上这就是不同世界线的可能性的具象。毕竟在所有原因卷动的时候，原本蜷缩成点的时间长河完全展开的那个畸变点，那个瞬间你也在场，自然就经历了所有“时间”的冲刷……当然你只是看到了这些，它们也超出了你的理解能力和感知形式之外，没办法全盘接收。”
白衣黑发的青年很是淡定的解释说着，顺手又往柴火堆里面扔了块干燥的木柴。
“所以这些对你来说，也仅仅只是恰逢其会看到的“可能性”，是在某一个世界里，所有关于你自身过去或者未来有可能发生的IF线，也是有别于你现在选择的道路的其他命运轨迹……不过即使不能实际运用，这份经验作为情报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接下来在某些场合会派上用场的，你不要把它们当作是纯粹的既视感就好了。”
“……接下来在某些场合会派上用场……吗？”
猎魔人少女一边聆听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
然后，她稍微抿了抿嘴唇，又顺势看向了边上打量了起来，只见篝火熊熊燃烧，温暖的火光明亮的照彻了这个不大也不小的洞窟。
但是她却没有在其中看见勇者小姐和琉璃瞳公主……只不过估摸着这人应该是另有安排，因此倒也不是太担心两位临时队友的下落。
那两位都是她先前的临时队友，也是最重要的战术执行者——
毕竟不管是被寄托真·救世神刀的艾米莉亚，还是唯一可以依靠神格性质取得权柄，打开通往乳海深处道路的琉璃瞳公主，这两位在最后的战术之中都是具备着尤为重要的定位。当然，主要是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人选择组队了……哪怕是那些不从之神，也没够参与到这一步，最多就是和那些魔王与众英雄们一样，在乳海之上奋战、竭力阻止黑泥的扩散。
甚至这还算是好的，至少这一部分还是真的有在出工出力……
至于那些根本没有出场，只是在各自神域里进行远程火力支援的家伙，才是真的不好说。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希里总是怀疑那部分的不从之神是借着掩护、支援的借口，在谋求另一条退路了，搞不好现在已经溜号了也说不准……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地摇了摇头，不过猎魔人少女也不好苛责什么，毕竟终归是临时组队的性质，大家暂时凑到一起也只不过是因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立场，所以的确是不能够要求太多。
她轻轻的呼了口气，看向篝火旁边的青年，“我先前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和她们合作……不过现在看来，你其实根本不需要吧？”
“这个当然是需要的了，不然希里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面对自己很是看重的领航员的征询与疑问，顾墨给出了一个很肯定的答复。
同时他也是扫视了一眼山洞之外的方向，禁不住的微微皱起了眉头，顺势就弹指打了一团古怪的光芒出去。
那一抹光辉短暂的照亮整个洞窟，倏忽间便已经冲出洞口之外，转瞬消失在无垠深沉的黑暗之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外面的极远处隐隐传来了沉闷的响声，伴随着震动传来，地面都微微震颤起来……尽管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此情此景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有什么巨大沉重的怪物，被轻而易举的一击夺去生机，庞大的躯体重重砸落地上的一幕。
嘭——！！
这自然是使得正在思索着的希里顿时就是眼皮子一跳，眉毛也明显的上扬了起来。
外面是什么东西？
自己的感知都完全没有侦测得到，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还是那东西太强了？以至于压过、欺骗了自己的感知形式？
虽然相关的疑惑本能的在心里一闪而过，猎魔人少女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她是非常清楚眼前这人的力量是有多么的恐怖来着，如果说在最初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还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得到边界感，可以依稀感觉到具体上限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已经连想象都没有办法去想象了。
——所谓神明，是为那些真正神一般的生物准备的特殊称号。
——简而言之，神明是犯规的存在。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常识”早就先入为主，根深蒂固，所以不管外面刚刚是什么怪物，造成了什么样的威胁，现在都显而易见已经被解决了，希里自然也就是马上就不怎么关注了——若是每一次她都这么好奇的话，根本就忙不过来，因此只是转念一想，希里又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回来，完全放在刚刚听到的话语上，并且迅速开动脑筋。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你所安排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展开？”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觉得有些恍然大悟：“所以我会来到这里，也是在你的预料之中？”
“啊啊，这个算是吧，严格来说应该说希里你这边只是备选方案之一，毕竟我当时的情况也不算乐观，所以也只能够引导一下，却没有办法完全安排你们走的每一步……”
顾墨拨弄着篝火，语气略显深沉的说道：“所以除此之外，我也还做了不少其他的准备，譬如说能拉的人都尽量拉了过来。反正只要“锚定”的数量足够多，我就算是不能够直接醒过来，至少人格也不会轻易遭到涂抹，成为机械降神，那就一切都还有机会……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我也是准备不足，只能够尽量吃一吃保底了。”
诶？！
人格遭到涂抹……
成为机械降神……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希里禁不住的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她虽然隐约猜到这个家伙应该是遭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麻烦，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大动干戈，但是却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严重的麻烦啊！
而且话说起来，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些耳熟的样子？……仔细想想的话，貌似不就是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FGO世界里，那个什么印度异闻带的状况么？那个叫做阿周那的印度从者，从毗湿奴的一尊化身之中取得“带来终结之人”的权能，开始作为完美之神君临世界……最终由于吸收了所有神明的权能，导致失控，成为了概念化的神格。
回想了一下自己凭借作为内部成员的权限，曾经查阅到的相关资料与内容，希里确信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难道说这个家伙也是吸收了太多的权能，导致了相同或者类似的问题？
等等，这个该得是吞噬了多少的神性，有着何等庞大数量的神灵遭到迫害，才能够让他也吃撑啊？——有那么一瞬间，希里的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奇怪念头，转动着的思维间满满的都是惊悚的内容。
“是啊，算是比较顺利……”
白衣黑发的青年却是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不再凝视着篝火思考，而是转而看向了希里，以一种意味深长的感慨语气继续说道：“或者应该说——顺利得可能有些过头了，简直像是被命运推着在前进一样……”
毕竟既然是备选方案，那么自然就说明他一开始没有将宝押在希里这一组上面，至少是从主观意识来说不是太抱希望的，顶多就是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进行的一手但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居然是这一组最先来到了“他”的跟前，并不是巧合的偶然，而是已经注定的必然。这巧合到不是巧合的事情，简直就像是那所谓的命运……
“……”
“……”
“为什么这么说？顺利一点……也不好吗？”
希里抿了抿嘴唇，略微忐忑的问道，她自然是听出了对方隐隐的言外之意。
“也不能说不好吧，只是突然感觉到巧合的地方或许有些太多了……让我想想应该从哪里作为切入点，和你说一下比较好。”顾墨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山洞之外那似乎永无止尽的暴风雪，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冷不丁的这么开口问道：“有了——对于你所出身的世界，那个关于史凯利格传说中的白霜纪元，希里你了解多少？”
“……”
“……”
短暂的安静，只有柴火在噼啪作响。
有那么一刹那间，似乎连带着外面的狂风呼啸，暴风雪肆虐的动静都突然减弱下来，所有的喧闹都远离而去的感觉。
“白霜纪元啊……”希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说法我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毕竟是传说之中的最后纪元，又称为狼之暴风雪，或者叫做泰德·戴尔瑞……”
她对于这个名词当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因为这正是她的世界的未来，很有可能是不久的将来后要遭遇到的末日天启。
那是关于一个名为伊丝琳妮的精灵先知，在很久以前所做出的一系列著名预言的内容，一环紧扣一环，如同衔尾蛇般从最初开始就笔直的导向最末的道路……
…………
——“身处远方者将死于瘟疫，身处近地者将毙于剑下，逃匿躲藏者将倒于饥饿，生还存活者将丧于霜雪……”
——“狼的暴风雪将接近剑与斧的时代，那是白霜与白光的纪元，那是疯狂与鄙视的时刻，世界将被冰雪所吞没，并与新的太阳一起重生……上古之血、汉·伊夏、和一颗植下了的种子的再生……这种子不会发芽，但会爆入火焰中而被燃烧……”
——“据说，在最后纪元开始前会有许多征兆，有来源提到会有一头狼吞噬太阳，月亮会产生月蚀。接着瑞那鲁格——终末之战，明暗之战将会展开。在战争的开端会有一艘名为“纳吉尔法”的长船出现，船身以死人的指甲搭成，船上满载了妖灵和恶魔组成的军队……”
——“史凯利格人还相信，在最后的战斗到来之前，金鸡坎毕会唤醒传说中的英雄汉姆多尔，而他会吹起他的号角，象征着决定世界命运的战斗开始，接着这位英雄会踏上彩虹桥——毕佛斯特，阻止黑暗势力入侵，这场战役将会决定世界是否会被永恒黑夜笼罩，或者全新黎明将会到来……”
…………
山洞之中响起幽幽的声音。
氛围像是在火光里说着什么晦涩的秘辛与故事。
希里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娓娓道来。
因为在她的世界之中，伊丝琳妮的预言在大陆上本就被各个种族、各个阶层的居民广泛熟知，对预言的不同解读甚至影响了社会和政治局势变动。许多人都相信伊丝琳的预言，每个港口、广场或是城门口都能听得到伊丝琳妮的预言，每个村巫、德鲁伊或者学者都会拿来利用，学者出版发行相关书籍，占卜师用来分析解读未来，德鲁伊拿来告诫世人……
——基本上可以说，那位精灵先知的预言已经渗透到日常文化当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预言是一个系列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已然算是解读完毕并且被证实了的，包括北方战争、大瘟疫、双独角兽血战以及哈卡人入侵等等的大事记，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部分，那就是从十三世纪末便开始观测到的气候变化——
“白霜”。
——希里眼下着重讲述的正是这部分的预言内容，她对此也是早就已经耳熟能详。
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而且这个预言也和我有很大关系，我以前之所以会陷入那样的窘迫境地，有很大部分的缘故是人们对于预言的解读……类似继承了辛特拉血脉的幼狮，还有什么白色的火焰，以及那个不会发芽却会在火焰之中燃烧的种子据说也是我，诸如此类的，大概就差直接钦定我是唯一可以拯救世界的那个人了，毕竟我是唯一的上古之血的完整继承者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希里的语气听上去无疑多少是有些恼火的。
古老精灵先知的预言什么的，虽然听上去就特别的高大上，神秘感与逼格满满的……若是再涉及到世界局势、未来命运，如此种种的大事记，那就更具影响力了。尤其是那些准确命中的预言，在一整个预言系列之中，每当有一个被精准解读出来，证明了其正确性与权威性之后，剩下的那些预言的重要程度就会随之大幅度增加。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却也因此给希里造就了很大的困扰。
人们既然相信预言，相信白霜会毁灭世界，自然也相信预言之中给出来的那个不是解决方法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唯一的生存者将会是精灵族，被拥有上古之血的后代——燕雀拯救……
这是溺水者绝望之中，所能够牢牢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而偏偏绰号为“燕子”的时空之女希里，正是上古之血的最后拥有者……
啧啧，这不就对上了么！
也正因为如此，已经见识到白霜可怕的狂猎，就是发了疯的满世界追猎这最后的上古之血拥有者，希望将这拯救世界、阻止末日的唯一希望带回到自己种族的血脉之中。而除了这些走投无路的疯子之外，同样还有不计其数的野心家觊觎着上古之血的奥秘，渴望得到这无与伦比的强大魔法潜力，不管是为了阻止末日，还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宏图大业……
总而言之，伊丝琳妮的预言就是这么的一副套路——
白冬和白霜的时代，寒狼风雪之纪元……
关于文明的末日，关于灭绝、毁灭和蛮荒时代的归来，伴随着从永恒冰封的疆域刮来的漫天冰雪……
世界将会在白霜中消亡，而这也是重生的预兆。重生为更加纯洁、更加美好的世界，而上古之血就在重生之中扮演着重要的力量……
只不过——
“说得不错……那你有了解过北欧神话的大体脉络吗，希里？”
顾墨若有所指的这么问道。
“……”
“……”
希里露出一个非常严肃的表情来：“果然，你也觉得这个故事的脉络很相似吧？”
“彩虹桥、纳吉尔法、终末之战……这些元素加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很相似就可以概括的。”顾墨抖了抖眉毛，表情变得非常的奇妙，他认真的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开诚布公的直接说出自己的一个大胆假设：“这么说吧，我甚至怀疑你们世界的白霜现象，原型就是北欧神话里的“芬布尔之冬”……”
“芬布尔之冬……”
希里愣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名词的指代。
那是北欧神话里的重要事件与转折点，也是宣告诸神黄昏的开端……毕竟在可怕的毁灭日子将要来临之前，一定先有预兆。
漫长寒冷的严冬在雷加鲁克之前发生，会带来三次的芬布尔之冬，分别是风之冬、剑之冬、狼之冬。在这黑暗而漫长的三个冬季，冰雪从四面八方吹来，在刺骨的酷寒中，宇宙里充满战争和冲突的阴影，旷野的恶兽为了寻找食物四处徘徊，各个世界之间都爆发了可怕的战争，兄弟父子互相残杀，暴力和混乱在不断的孳生和漫延。
这又与狼之暴风雪、剑与斧的时代不谋而合……
要素实在过多，相似程度特别接近。
“这个……应该不会的吧？那不是连伟大诸神都无法阻止的大灾变吗？”她眼神都有些迷茫起来，喃喃自语着。
“当然不会是真正的芬布尔之冬，而应该只是残余的气息，就像是从世界树的空隙中漏过来的些许湿冷，致使寒潮与黑暗在你们的宇宙之中蔓延……”青年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揣测，“你们的宇宙或许与之有些渊源，但是肯定不会是真正的北欧世界，最多就是当初世界树上没有彻底燃烧殆尽的一小片树叶、重新萌发生机的一小片嫩芽……”
“我实在想象不了……”希里咬着下唇，紧紧的盯着他，“话说回来，你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吗……”
顾墨眨了眨眼，干脆的站起身来：“你跟我来。”
“……什么？”
猎魔人少女有些发呆，但看见他没有停留，径自往山洞之外走去，也只能够迅速跟上。
如尼文字流动，符文的魔法封锁了山洞的入口，将猛烈的暴风雪隔绝在外面。希里本以为外面的北风怒号、狂风暴雪就已经很惊人了，直到亲自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了——在跨过防护法术，走出到外界的一刹那，她瞪大眼睛同时瞳孔猛地收缩，感觉迎面扑来的冰风暴几乎要让自己的灵魂都直接冻结！
连精神之中都生出冰冷之感，好似意识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一层冰霜……
然后变得滞涩，变得僵硬……
难以运转……
——“肯纳兹（Kenaz）！！”
恰在此时，有着咒语紧随而来，友好、温暖、温柔的火焰，就像壁炉里的火光。
符文的魔法加持到猎魔人少女的身上，带来了光明的力量，同时也给予了她更强大的灵感，让她的感知能力超越狭隘的三维时空，得以更好的观测到眼前的世界——
“这……这……怎么会……”
驱散掉那冻结物质与灵性的寒意，希里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满脸愕然的重新睁大眼睛……雷鸣与巨响自远方传来，她看到了死去的天空、大地与海洋，生命、宇宙和一切的死寂坟冢，从破碎的大地到连绵的废墟，宛如腐烂物堆积成的山峰几乎要触及到天空，在那浓稠如泥的黑血与烂肉之中，巨人与魔兽的轮廓依稀可见……
当然，还有精灵、侏儒……
希里张大嘴巴，愣愣的抬起眼眸看向那黑暗的天穹，视线划过了没有大气的黑夜。
她在这一刻恍然领悟到，即使是脚下的大地，也不过是漂泊在群星深渊之间的一块碎块，一块细如微尘、微不足道的碎块……除此之外，还有无数这样的残骸漂浮在宇宙之中，在恒久的死寂与冰冷真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流着，它们是分崩离析的大地碎片，又或者是星辰的焦黑残骸，密密麻麻填满了天空中的每一处。
神、巨人、英雄……
祂们都死了。
比天体还要庞大的群尸残缺不全，如同垃圾一般静静悬浮在崩坏的宇宙之中，仿佛千年万年，亘古如此，时间都似是永恒的驻足在了祂们的性命终结的那一个节点，永永远远的凝固了，再也不会前进。
希里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切的震撼，只是呆呆的看着，
无数此起彼伏的怒吼和轰响，像是在无数个纪元之前吹响的号角、擂响的战鼓！
它们时至今日仍然永无休止的在震怒，化作宏大的雷鸣。
在更远更远的群星深渊里，是这片崩坏的宇宙、死去的世界里的唯一的光源——
一棵无比庞大，曾经支撑着九界的巨大树木。
它也只剩下了半截，但是很多地方仍然在燃烧着，昔日的红莲之火变得苍白而孱弱，宛若风中的残烛，却就是顽强的在燃烧着，不肯熄灭了去……白光与白焰有若附骨之疽，又像是檞树中的檞寄生，在焦黑的世界树上一点一点的烧着，啃食那尚未完全化为灰烬的最后一丝微弱生机，树干、枝叶、嫩芽，乃至是果实，还有里面的种子……
“我还搞不清楚尤克特拉希尔与卡巴拉的关系，两者看似相去甚远，九大王国与十大原质什么的，但是两者在本质上真的很相似。也许是因为同样作为象征宇宙全体的终极设计蓝图，作为神从无中创造世界的方式，它们在创意与思路上恰好撞车了吧，又或者是只是设计版本的区别……就像不管是奥尔劳格，亦或者是雅威，存在与出现本身就是如此的相似。”
顾墨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带着微妙的语气述说着。
——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的时候，神的灵就已经运行在水面上……
——最初，还没有地，没有海，没有空气，一切都是包孕在黑暗之中的时候，奥尔劳格就已经存在……
——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诸生尚未被创造之前的那个时候，祂们就不可见的、不知从何而来，然而却存在着……
“或许这两位是同一存在，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我不能断言。”他这么述说着，兴致勃勃的说着亵渎之言，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在我从勇者小姐的世界里取得了完整的卡巴拉阵图之后，却确实是找到了这个被毁灭的北欧世界，并且通过希里你这颗燃烧的“种子”打开了支柱的路径，顺利的进入了这个世界……”
不会有错的。
这就是崩坏的北欧世界。
无论是宇宙之中漂浮着的庞大尸骸，比天体与黑洞还要巨大的英雄与怪物的残躯，还是那能够蚀穿时空结构的腐烂肉泥与黑血，变质了的神性力量与辐射都能够证明这一点。
当然，还有的一个极具说服力的重要证据便是……
顾墨看向了手中的一根腰带，这看似古朴的腰带沾染着神血与蛇毒的光辉，这是他先前粗略搜索一番后，在天空之中的众神坟场里，那密密麻麻漂浮着的无数尸骸墓冢的深深处所找到的。这腰带挂在一根比恒星还要巨大的毒牙上，毒牙串联着大片大片的发黑焦臭血肉，像是硬生生从某位魁梧神明的身上连血带肉撕裂下来的战利品……
尽管有些许破损，但是落在顾墨手中后，还是展现出惊人的灵性。
譬如说迅速缩小到匹配他当前体型的尺寸，而不是维持着那比星体与气象都还要庞大，仿佛只有擎天立地，将整片天空连同星辰一起背负于双肩之上的巨神才能够使用的夸张规模。
此时此刻，这件装备在他的视野之中也是如此的璀璨闪耀，呈现出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品质光芒……
神话级。
（PS：要结婚了……实在忙不过来。
）
是比较突然——好吧，是十分突然——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应该也有些人知道的，就是我们这里宗俗规则有点恶臭，讲究什么”只进不出“，一旦氏族里有男丁先娶妻了，那么三服之内的女生不能再出嫁，至少三年之内不准嫁，不然就对那个男的不好，对家族不好什么的……不是说说的，而是要是以后出事了，黑锅真能够飞你头上来的——哪怕是过了几年，那边突然出了点意外，从楼梯上摔下或者被车撞了啥，都敢直接堵你门要说法……
对面两家本就有点撕破脸了，因为家产、地界之类的问题闹得很不好看，实在不敢赌会不会被扣上这样的黑锅，遭到什么激进的人祸，所以只能够自己这边抢先一步结婚了。
emmmmm，太多太多东西要处理了……完全没有经验，还总是出问题，十分头痛。
如上。
第二十三章 力之带、清理战场、十化身
“梅金吉奥德（状态：破损）。”輝
“产地：北欧世界。”
“品质：神话。”
“效果1：佩戴该装备即可涌现比平时更加强大的力量，获得力量属性+1的检定加值。”
“效果2：佩戴该装备将会大幅度提升佩戴者的防御力，在物理防御和法术抗性方面同时获得+50%的检定加值。”
“效果3：（需要修复后才能查看具体属性）。”
“额外效果1：（需要修复后才能查看具体属性）。”
“额外效果2：埃特蛇毒——因为装备已破损并且沾染上了耶梦加得之毒，在没有祛除毒素侵染效果之前，无法正常使用也无法修复装备耐久度，强行使用将会有中毒的危险，被耶梦加得之毒杀死即使是神明也将永远死去。（负面特性）”輝
“备注：梅金吉奥德在古北欧语之中，乃是“力之带”之意，据说当束紧这腰带的时候，能使佩戴者的力量倍增。本就是诸神中唯一一位有着凌驾霜巨人力量的神，雷神托尔凭借祂的力之带，甚至具备了与尘世巨蟒角力的资格……巨人族中的最强者，生命中的唯一宿敌，只有诸神之中的最强者——反之亦然。”
…………
…………
一件神话级装备！
也是顾墨见识到的第一件神话级装备。
只是装备的属性鉴定页面投射出来的面板却是很简洁，数据内容都是如此，似乎有些匹配不起这件绽放着彩光，彰显出不俗的品质的神话级装备应有的逼格。
顾墨当然没有因此而失望，或者是轻视这条“力之带”，反而是非常认真的在揣摩着……虽说力量腰带啥的，听上去难免有些烂大街的感觉，这起名字的风格简直好像是那些最常见的烂俗货色附魔装备，搁在商店里面怕不是属于默认的白板装备，就是勉勉强强有个+1前缀的什么垃圾绿装，也就仅此而已的程度。輝
但是……也得看是谁的力量腰带！
正如如果目标对象是世界首富，在自个儿的手腕上套了个儿童电子表啥的，别人不是照样得高看一眼，甚至只会估摸着这是什么高科技，怀疑是自己没见识那般——
作为北欧诸神之中的最强者，雷神托尔所拥有的三件宝物之一，和那些烂大街的垃圾绿装，又能够是一回事吗？！
“力量+1……”
视线在第一个有用词条上停留片刻，顾墨默默的做出了评估。
“应该是因为破损的缘故，如果真的如同传说那样，可以让力量翻倍提升的话，那么完整状态下应该是至少恒定增加2点的力量才对……”
看上去似乎不多，实际上的增幅却是相当不俗，尤其这还是神话级装备，换言之也即是说雷神托尔在佩戴它的时候，都依然能够起到应有的增幅效果，这就真的很惊人了——他如此思忖着，禁不住想起了自己曾经倚仗过一段时间的四魂碎片，稍微对比一下的话，就会发现似乎玉的碎片当初给予的增幅更多，至少从数据表面来看是这样的……輝
然而，实际上呢？
现实就是在顾墨逐步超越人之境界后，这份增幅也就理所当然的随之无效化了。
这还不是全部，现在就连艾尔登法环世界里的大卢恩，那些能够塑造半神强者的伟大符文碎片，也已经对他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毕竟当他的能量强度越来越高，当他的存在规模越来越庞大，当他的一根头发丝所储存的物质信息、能量信息，都要比一件强力魔法物品来得更有“力量”的时候，指望后者能够继续给他提供什么强大的庇佑、加护，那无疑是异想天开的状况……尤其是在后期的属性点比前期更有价值的情况下，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把握到这件神话级装备的精髓与关键，顾墨微微沉吟了起来。
——上限！
——说到底，决定装备道具的品质位阶的关键要素，终究还是它们所拥有的性能上限！輝
妥善的将力量腰带先收了起来，他重新抬起眼眸，明亮的视线在天穹之上那密密麻麻，堆满了神、巨人、英雄、怪物的尸骸的群星深渊之中扫过，仿若看到了一座金灿灿的超巨大宝山，在其中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正在呼唤着他，等待着他前去开发。
震惊、骇然……
说实话，这些情绪当然都是有的。
只是早就在希里醒来之前，他就已经震惊过了。眼下既然冷静了下来，自然就需要更为“理智”地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的问题。
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死去了，宏瀚的宇宙被拖入战火之中燃烧殆尽，一切有形无形的森罗万象都在无穷久远之前的岁月里彻底崩碎……顾墨试着揣摩、推测，结合神话与传说去尝试还原历史的真面目，却是没有能够将拼图的轮廓凑出来，太多太多的东西都被葬送在了万古的阴影之下，那是连死亡本身都会腐朽的漫长尺度。
找不回来了……
什么都找不回来了……輝
即使是以自己在这一次的事件之中获取的最大好处，那近乎无所不能的如尼文字，也难以在这个众神墓地里，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考古什么的大可以放在以后再考虑，目前还是着眼于“现实”的层面，从切合自身利益角度的切入点出发比较好，他在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祂们……这是都死了吗……”
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的希里终于是从震撼中勉强恢复了过来，勉强回复了些许的思考能力。
她很是努力的才能够压抑住心中的骇然与惊恐，压抑住心里肝胆俱裂一般的恐惧和尖叫本能，艰难的像是脖子生锈的机器人那样转过头去看向了青年，用一种她自己都感觉到软弱无力的声音开口问道，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观测到的种种景象，如此可怖的眼见为实根本就不是凡人的心智所能承受得住的。
“无人可以否认祂们的神性……但是祂们的确都停留在了过去，永远不会再前进了……”
顾墨开口说道，他也是看向了这宏瀚的宇宙化作的巨大死寂坟场——輝
他的感知形式相对希里而言，自然是要显得更为全面而且强大，因此也更加能够明白那些狰狞可怕、密密麻麻、堆满天空、苍穹与宇宙的庞大群尸，生前究竟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恐怖存在——神、巨人、英雄、怪物……无论生前是什么的身份也好，能够在终末一战之中真正上场的角色，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存在？
祂们几乎击碎了星海之中所有完整的天体，然后自己取代了那些天体的位置，伟岸的尸骸横亘宇宙而不堕，穿越时空而不朽。
——断裂的骨头动辄就比恒星还要巨大……
——血肉散落在真空之中就宛若巨大质量的黑洞……
——残肢断臂都仿若超拔多维时空，隐隐约约的同时存在于不同次元之中……
正如顾墨所说的那样，无人可以否认祂们的神性，即使祂们早就已经死去了，那份曾经极尽尊贵的强烈存在感，至今仍旧是任何凡人与凡神都无法仰望的奇迹与伟业。
“真是相当的凶险啊，但也正是如此才更有意思……”輝
顾墨轻声的自语着，眼眸里却是闪烁着跃跃欲试的雀跃光芒，他不否认这个死寂宇宙是一座宝山，还是自己至今为止所遭遇到的最大宝山。这其中蕴含着的财富完完全全就是无可估量，庞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应该怎么说呢？作为一头“巨龙”，他若是能够成功的盘踞这座宝山，那么真的是感觉此生无憾了。
但是回报有多么巨大，利润有多么雄厚……
其背后所意味着的风险也就同样的无可估量，毕竟付出与收益总是成正比的……
“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这个时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是禁不住的心跳加速，希里一边借助深呼吸以缓解自己颅内的压力，一边伸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脯，转过头来这么问道。
她刚刚似乎听到身边的这人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但是却没有听清楚，也不能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毕竟凛冬一般的寒风仍在破碎的宇宙之中吹拂不休，带着能够夺取所有的生机与热量，冻结物质与精神的可怖侵蚀性。如若不是如尼文字的咒语给她上了一遍值得信赖的防护，她甚至没有办法在这里待上一秒钟。
绝对会被罡风轻而易举的夺去性命。輝
灵魂都会被凛冽的黑暗寒潮给直接吹散去。
即使她的面板能力综合来看，已经不逊色于一流从者，但是很遗憾的就是，区区从者级战力已然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生存下来的权利与可能性，属于芬布尔之冬的寒潮与黑暗的残余气息，仍是如此的可怕与顽强。
“我说，我接下来准备彻底清扫一遍这个战场……”
顾墨瞥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下这么说道。
“诶？清扫一遍这个战场……？？”
猎魔人少女先是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只觉得自己的眼角都在微微的抽搐起来。
她愣愣的看向天空，此时此刻被加持的视界能够让她看到更遥远更宏瀚的画面，将其转化为视觉信息进行接收。輝
光是以星球为规模的局部战场区域，想要彻彻底底的清理一遍就已经殊为不易……而这个家伙却说想要清理这整个的战场区域？就算是这个宇宙已经不完整了，时空结构早就破碎大半，也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件很简单很容易的工作。
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学习，猎魔人少女早就已经对“宇宙”的概念有了更为深刻直观的了解，她非常清楚这是何等宏瀚的时空体系，万事万物都不能脱离这个无限巨大的次序而独立存在。
她知道自己过去所认识到的“世界”，往往不过是群星之中的一颗颗渺小星球而已。像是地球作为一颗行星，作为人类生存的“世界”，已经非常庞大，但是太阳系之中的那颗恒星却是它的一百三十万倍大小；而巨大的太阳，在更上级的银河系里又是同样渺小不起眼的小角色，同样的恒星在银河系之中的数量约在1000亿到4000亿之间……
地球比起太阳系，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子；
而太阳系比起银河系，更是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埃；
那么银河系就很大了吗？同样不然，因为在此之上还有着更上级的宇宙结构，像是本星系群、本超星系团、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甚至是武仙－北冕座长城……对比这些巨大的天体系统，银河系的存在都仿若是沧海一粟，根本就不值一提。
正因为对宇宙的认知越多，所以才越发能够感觉到生命与存在有多么的渺小……輝
希里紧紧的抿着嘴唇，她知道眼前的这个死寂世界，或许不一定等同于自己所熟悉的在地球上看见的那个星空，然而作为一个神话世界的根本溯源，可以预见的是它绝对只会更加巨大，更加宏瀚，绝对大得令人窒息、也大得令人绝望。
“今时不同往日，所以我也得cos一把捕食游星了，能不能加速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就看这一票了……”顾墨先是摇摇头，然后很是淡定地说道：“况且也不需要清理得很干净，我可没打算现在就给祂们一一收尸，好生安葬什么的，只是准备回收有价值的资源，工作量虽然同样很大，但是至少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夸张……”
至于时间的话，那总是会有的。
反正这个战场将会一直存在，千年万年，亘古不变。
而且因为先前cosplay了一把“创世纪”的缘故——尽管并不是真的从自己的手中“创造”出了这个世界，而是经自己的手“找到”了这个世界——面对从自己手中流出的记录，顾墨也是大概能够明白它现在的状况，大致可以做到心中有数的。
——那最强的终末古龙，咬断世界树根部的毒龙早就已经离开……
——在神话之中据说唯一幸存下来的两位神，带领剩余的幸存生灵也早就离开……輝
——因此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崩坏的宇宙次元里，最大的危险与威胁已经可以确认排除……
至于剩下的部分，就基本上是顾墨应该能够应付得来的类型了，只要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剩下的危险与威胁类型之中，包括残缺的尸骸，腐烂的血肉，还有那些破碎的神器碎片，以及残留在战场上的符文、魔法、权能的混乱辐射，这些都是极其致命的凶险，而其中最多最多的，应该就是那些在死去的诸神与怪物尸骸上衍生出来的种种怪异荒诞存在……阴中超脱，神象不明，在难以想象的伟大英雄与诸神的尸骸之中寄生蠕动，最终凭借大怨大愤而凝聚形体。
端的是阴邪无比，凶恶之极。
毕竟是在死去的宇宙深空之中，在众神与英雄的尸骸墓场深处，于不计其数的神力、权能、魔法的混乱辐射之下，从而滋生出来的阴影……可想而知，又岂能够是什么善类呢？
先前在山洞外被顾墨信手击杀的，就是这么一只例子，其本质完全就是一座蠕动着的恐怖血肉群山——
就是远处的那宛如腐烂物堆积成，绵延数千公里的巨大尸骸山峰，它既是死的，也是活的；既是有能力行动的个体，也是环境的一部分；由无数腐烂尸骸组成数千公里的群山，仿佛只是一块活着的巨大血肉……輝
如此邪异之物，也难怪希里根本感知不到了，哪怕就在眼前，她都很有可能看见了也会忽略过去，只要顾墨不给她明确的指出来山洞外的东西是一座“疯狂山脉”。
大概就是这么一些麻烦的东西。
尽管这些东西是蛆虫不假，可是也得看滋生这些蛆虫的环境。当它们从诞生的阵痛中扭曲着蠕动出世的那一刻，就注定同时被天堂与地狱所诅咒，是夭折的灵魂与不完全的生命，却又偏偏拥有近神的力量和神性的火花，是凡人所不可想象的大恐怖。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顾墨不久之前刚刚升级过，那么真的没有太多把握处理所有的这些神孽……
这就真的很离谱了，毕竟他现在光是机械飞升的那条路线单独摘出来，都是“捕食游星威尔帕”、“原初之父卡俄斯”这种级别的高度了。
即使在Fate世界里，如果抛开那些过于让人无力的背景板不谈，也算是一般意义的天花板存在。
结果在这么一个犹如塚墓般的枯寂坟场里，却是只能够说刚好满足可以进场的标准，能够确保自身安危的程度……好吧，考虑到这个坟场的前身，这其实很合理？
他抬起头来再度扫视了一眼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的庞大群尸，看着一只狰狞断裂的纯血霜巨人头颅在不远处飘过，远远看上去真的像是一颗漂浮在虚空中的壮观天体，目测脑袋直径恰好足有一百四十万公里左右，尺寸几乎正好和太阳差不多……輝
合理！真的太合理了！——顾墨默默的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疑惑了。
虚空之孔展开，外部之眼窥伺。
其本身已经与宇宙空间缝隙融为一体的天球型时空要塞，凭借着相关的权能打开了通往这个次元的观察之窗，开始进行一应干涉。
这以庞大恒星为核心构建的超巨型构造体，吸收恒星全部能量的星际航行超巨大母舰，在顾墨将自身的灵魂永动机化，晋升成为物质化的奇迹结晶后，总算是将之成功的重现了出来。而这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目前的最强底牌之一，这尊机神化身属于完全可以在“十化身”之中名列前茅，数一数二的那种给力级别……
尽管“十化身”目前都还没有完全凑够数，但是这件事明显已经是属于板上钉钉了的事实。
这主要还是因为顾墨的灵魂升格在前，于灵能飞升一道上的造诣更为强悍，心胜于物，超凡入圣，乃至于先有超越恒星规模的伟大灵魂，才能够利用无穷无尽的精神力加上空想具现化的能力，直接将“天体战舰”制造出来……輝
所以象征着机械飞升一道的终极化身才没有能够专美于前。
说起来，现在他所掌握的三大路线之中确实呈现出了较为明显的偏科现象，大概只有最初开始赖以发家的基因飞升，相对表现得较为落后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一次可以预见的是顾墨将会收获满满，那些神、巨人、英雄、怪物……等等等等的庞大尸骸漂浮在虚空之中，显而易见都是一座座基因宝库，是在一条条不同的进化道路上走到登峰造极之极致存在，蕴含着凡类无法染指的登神长阶之奥秘。
他只需要以掌控进化的生命权柄摄取这些信息，到那个时候自然……懂的都懂。
空间出现涟漪……
古怪的引力透镜现象此起彼伏……
卡俄斯之瞳轻而易举的将引力重定向，并集中到一个指定的范围中，牵引着虚空之中的那些动辄便是大如星球、位面的尸体。輝
这向着原初之父、混沌之神作为模板演化的机械化圣躯，本身自带强大的自重力系统，在正常情况下就已经可以比拟一个恒星系统所具备的引力场，若是在有需要的情况下，还能够将范围与强度千倍万倍的扩张起来……也只有如此，终极机神才能够牵引那些沉重至极的神魔残躯，并且在密密麻麻的坟场之中清扫出一条道路来。
引力钻头轻而易举的钻取物质，所过之处的一切都直接就像是沙滩上的城堡一般，分解成各种无害的粒子，然后在一股莫名的波动中消失，仿佛被无情吞噬。然而只有那些正常的残破位面、星球残骸能够这么轻易处理，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尸体却没有那么容易被肢解。
它们本身就在释出各种无形的法则射线和生命力磁场，如同风暴一样吹拂宇宙，如波浪一样穿梭在天体之间……
哪怕死去无穷久远的岁月，这些残缺不全，破碎支离的尸块本身，仍旧是有种“不朽”的意境隐隐流露出来。
横亘万古，我自不灭！！
可以轻易分解物质与灵子，蒸发或者吸收所有资讯的卡俄斯之瞳，也很难轻易撼动这些更高层次的“存在”——这就导致处理每一具尸骸所需要的时间，比起预计所需大大增加。
诚然，捡垃圾的快乐的确是无法言喻的。輝
就像是在游戏里到处搜刮，翻箱倒柜，连路边的花花草草，以及碰见的尸体身上的口袋都翻个遍那样，玩家从其中能够得到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哪怕搜刮出来的都是垃圾，玩家依旧对于捡垃圾的行为乐此不疲……而顾墨现在也的确深深的沉迷其中，确切体会到了捡垃圾的独特魅力——但是慢慢的，他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琳琅满目，眼花缭乱，根本就看不过来。
密密麻麻的群尸之中潜藏着的是密密麻麻的丰厚回报，即使惨烈的伟大神战磨灭了许多的规则，使得战死者的力量都随着崩塌的时空秩序一同流失蒸发，使得祂们的宝物都粉碎殆尽，或是失去魔法与灵性，沦为了废铁……但是光是剩下来的那部分，就是一笔无比巨大的惊人财富。
哪怕是随处可见的一头纯血霜巨人的毛发，牙齿，血肉……
只要其中的神髓没有被彻底磨灭，稍微经过处理之后大抵都是传说级的素材！！
更加别说那些铭刻着如尼文字的盔甲，使用世界树枝干做材质的武器，哪怕是碎片也好，仍然蕴含着异常强烈的能量强度，其制作工艺明显透露出极其高明的理念与技巧水准，对于卢恩符文的组合序列也呈现出相当不俗的理解……无论是材料本身也好，还是蕴含着的知识也罢，几乎都能够让某人舍不得移开眼睛。輝
但是——
这些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处理不过来！
他不否认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是这些东西也确实是战场上最为随处可见、也最为普通的部分，一眼看过去，几光年之内到处都是。
如果看见什么就处理什么，那么自己怕不是要忙到猴年马月去都处理不完，而且这个过程虽然也会有巨大提升与收获，但是比起目标明确的直奔最大的那几座金山而去，效率难免还是太过低下了……这样怎么能行？所以必须要转变思路！
艰难的从捡垃圾而不可自拔的快乐之中醒悟过来，强迫自己无视了满地华丽丽的BOSS大爆现场，巨大的天球形时空要塞一转方向，就向着远处的白光与白焰而去，那是燃烧着的世界树残骸。它不再支撑九界，而且早就断裂，轰然倒塌，那燃烧的红莲之炎也没有彻底熄灭，只是转为苍白而孱弱的白焰，继续在灰烬上锲而不舍的烧灼着。
断裂倒伏下来的世界树，无疑是这片战场上最为巨大的残骸，远远超过所有的诸神和巨人。
顾墨有理有据的推测，认为越是强大的存在，最终倒下的地方就越是接近战场中心，那么往那个方向去铁定是没错的。况且世界树的残骸本身也是最有价值的研究对象之一，怎么都不会让自己落空的……他只希望那些大名鼎鼎的神器不要碎了，又或者是被霍德尔与巴德尔两位仅存的神给带走了，让自己白跑一趟。輝
与此同时。
在很像是那些长途星际航行，需要用到冷冻休眠舱的科幻场所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她们出来？”
猎魔人少女看着休眠舱里的勇者小姐和琉璃瞳公主，扯了扯嘴角，她还以为两位临时队友去哪里了呢。
“先缓缓吧，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排她们……眼下也不适合和这两位直接摊牌。”顾墨站在一旁背着手看着，闻言摇了摇头，“不过救世神刀可能真的能够对我起到特攻效果，或许在关键时刻的确能够起到作用，悉多公主的神格也可以辨别遍入天的神性，可以考虑押一下宝……”他这么沉吟着，似乎很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准备安排一下。
“还要继续？等等……你现在不是已经清醒了吗？”輝
“还没有喔，你现在看见的是我，而不是“我”……”顾墨摆摆手，“最高灵魂现在还在睡与醒之中，在依靠几乎所有的锚进行锚定的维系人性之梦中，除非等到我多分化几个化身出来，不然还不到时候醒来……”
他倒不是太着急，毕竟目前已经顺利恢复到了清明梦的阶段。
而且想要让最高灵魂真正醒来的话，解决的方法也是非常的直观明朗，并无任何的疑惑之处。
确切地说，就是在他先前本能的选择去做的那件事情就是解决之道，也即是点亮“十化身”的权能，以此来重新平衡神性力量的冲突与分配。
因为说到底，人格遭到涂抹，成为机械降神，不外乎就是集中的神性与权柄太多太庞大的缘故——“全神性”听着是霸道，但是却也是要看本身的器量能不能背负这份沉重。当所有矛盾的东西都同时存在，所有冲突的概念都得到了包容，所有对立的属性都集中在一个点上的时候，这个点本身就混乱得不分彼此，崩坏也就随之开始。
正如物质与反物质放在一起，就会互相湮灭那样，矛盾的东西放在一起，想要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在获得希腊异闻带的全神性的时候，顾墨的器量还能够支撑得住，可以将所有的神性力量调和统一起来；而当再度获得印度异闻带的全神性，那微妙的平衡就变得宛若是走钢丝一般了；而等到他的灵魂迎来关键的升变，开始契合最高灵魂概念的时候，统合两大神群的全神性，就开始第一次在天平上压倒了人性……輝
——宙斯统合了所有机神的权能，就无法保持自我，受到原初的倾向影响；
——阿周那将几乎全部印度神性全部吞噬，也因此失去人性，成为了机械般的最后之神。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多分几个分身不就好了吗？以前都是这么干的吧？”希里犹豫了一下，这人不是经常这么干的吗？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了，和以前的情况也不相同，这是要在大源上分化机能，不是简单的应用多开……”
顾墨摊了摊手，用略显自嘲与调侃的轻松语气说道——
“我倒是想要简单粗暴一些，譬如说直接按生命树阵图的三支柱十原质和二十二路径来分化机能，这也是一个现成的思路，但是就怕到时候分裂出对立的上帝和天尊，这着实有点不太吉利……”輝
“？”
（PS：婚期还有两个星期……莫名像是当初高考倒计时的感觉，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