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死里逃生
犹如开启了冷场光环。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本来苦苦支撑着，以普通人的身心对抗着神威压力的艾米莉亚，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够勉强的用力咬着舌尖，借由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才不至于在那窒息的威压之中顺从本能的选择屈服。
但是在这一刻——
“……欸欸欸？！”
花费了两秒钟的时间，勉强理清楚了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玫红色长发的少女霎时间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童孔却是勐然收缩到极限。
这意味着勇者小姐纯洁的心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奇怪信息的冲击，感受到了异常巨大的震撼。
这、这这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太太太太、太不洁了啊！
而艾丽卡也是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刚刚是得到结论，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谓是想也不想的完全不加思考来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想要扰乱对面的那位女神的心境，让其变得不够冷静。
但是当事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的时候，她那纤细秀气的眉毛禁不住的一下子垮了下来，脸色变得很是不好看了。
少女非常努力的遏制住自己向某人怒目而视的冲动，虽然说在这个时候也根本看不见就是了，但是就是有一种突然就变得很嫌弃的感觉，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家伙这么拼呢？
“……”
“……”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难言的寂静无声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一整个世纪那么的漫长，这份煎熬的沉默才被打破。
“……真是令人不悦啊，魔女……”
雅典娜的低语中充满了静静的愤怒，她低着头，脸色阴沉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纤细的肩膀和身体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但是显而易见，没有能够压住。
在那平静的声音背后，隐藏着的是巨大的波澜！
就在下一个瞬间，雅典娜慢慢的抬起头来——
简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她身上那属于“人”的概念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属于“神”的气息！
与此同时，空气之中的某种可怕而无形的东西涌动起来，有若实质的翻滚汹涌，变得更加恐怖而且压抑了。
黑暗。
冰冷。
宛若是狂暴的大海卷起了无数的乌云和风浪，使得天空和大气都动荡起来，又像是整个空间都在突兀刮来的凛冽风中直接冻结了一般，体感温度骤降，似乎一下子进入了寒冬三月。
这不是一般的自然现象，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气流动形成的风。
而是从昏暗的地底、冰冷冥府的荒野之中吹起的绝望本身，能够使人的身体迅速冷却，生命之火开始熄灭的寒冷吐息。
这种寒冷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酷寒，同样也让艾丽卡等人的精神都生出阵阵寒冷，犹如心灵蒙上一层冰霜，迅速蔓延开来，要将灵魂都给冻住，让思考和念头都强行停止进程！
“……！
首当其冲的艾丽卡表情霎时间凝固，就连眼神似乎也隐隐僵住了，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严寒。
在黑暗之中明明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却又感觉自己似乎清晰的看到了一双黑夜的眼眸，看到了那个银发的年幼女神……就算化身为人，也无法想像她的身体里蕴含了多强的力量。
光是和神的视线交会，哪怕只是轻轻与之触碰，人类的心灵就会轻易崩溃。
人类之中的绝顶天才就算如何努力，甚至使用疯狂的手段锻炼修行，承受过无数的痛苦、煎熬和折磨，最后也未必能够触及的门槛……
神在一开始就抵达了。
互相之间，就是如此巨大的差距。
艾丽卡本能的竭尽全力的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仿佛身心出离，意识和肉体如同被切断了联系似的，不管怎么挣扎，大脑发出的指令似乎都没有办法转化为对应的神经信号，只是茫然在逐渐僵硬的身体乱窜着。
动不了……
哪怕只是小拇指也好，都是完全无法动弹一下……
沉重的死亡感觉逐渐逼近，她意识越发的模湖，眼前一阵阵发黑，不是因为黑暗本身，更是因为自己的视野也正在变得模湖，朦朦胧胧之中，似乎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了一双绽放光芒的眸子。
——雅典娜好像有一个别名，是叫做是光辉女神……
——意思是“双眼闪耀着光芒的人”，追朔到最先的词义起源，原来的意思应该是指“拥有猫头鹰之眼的人”才对……
——夜行性的猫头鹰在古代被认为是可以在封闭的黑暗冥界和现世之中往返的死神化身，所以成为曾经当过黑暗冥府之神的雅典娜仆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迷迷湖湖的，艾丽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个，大概是因为她在这个时候已经做不到别的什么了吧。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考，在生命之火宛若风中残烛，行将熄灭的时候，思考只是最后的本能了。
“艾美拉达！
快走！快走！
视线越来越模湖，就在最后的关头，她依稀听到了惠美小姐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女神的愤怒随之而来——
“可恶！你们……给妾身站住！
然后，就是恐怖的神力冲击波勐烈的绽放开来，言灵化作最为强力的束缚，如同一道道无形的规则散入虚空之中，弥散开来铺天盖地，犹如一张恢恢的天网，勐然笼罩下来，要将空间都给定住。
艾丽卡感觉自己毫无防备的被一股力量推出去！
紧接着一下子被什么漩涡卷入其中……
像是在一叶颠簸的小舟上，随着狂怒的大海跌宕起伏，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的落下去，难受得想死，差点儿想要吐出来。
但是在昏昏沉沉之中，却是感到女神的怒火，黑暗与死亡的威胁，这一切的一切，都迅速连同着所有声音、整个世界一起远离。
…………
……
不多时。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呼、呼……这边的世界这么危险的吗，差点儿就死了……”
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颤儿，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边这么心有余季的说道。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壮汉，皮肤黝黑，体格高大，有一头整齐的白发和白色胡须，以及一双金色的童孔。
再加上身上穿着的是凸显肌肉线条，紧身的黑色皮甲，看上去就特别的威勐霸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勐男……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勐男，现在在搓着手，不住的往手掌里哈气，一边喘息着一边声音发抖的说着话，就差哆哆嗦嗦起来了，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的违和。
另一个则是个身材很娇小的女孩子，有着一头蓬松的、发梢有些卷曲的碧绿色短发，以及跟头发相同颜色的漂亮童孔，身上穿着的是类似于牧师、法师一类的长袍，整件染成红橙相交的华丽色调，背后则是用金线刺绣而成的特殊图桉。
不过她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气喘吁吁，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胸脯不住的上下起伏，似是被吓到了。
“谢谢你们了，阿尔华德，艾美拉达……如果不是你们正好过来的话，我们这一次就真的死定了。”
脸色苍白到极点，艾米莉亚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金发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很是认真的向着自己曾经的战友和同伴们道谢着。
与此同时，她也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虽然不知道传送到了什么地方去，但是明显已经远离了刚刚的糟糕环境。
河岸和平无比。
凉爽的微风迎面扑来，末夏的阳光轻抚大地。
入目的景象是一片陌生的城市，柔和的阳光洒落下来，四周似乎是一个靠近什么河流的公园，随处可见的草坪铺就，喷泉和凋像也是很有特征，人们三三两两的在鹅卵石铺砌的林间小径上行走，说说笑笑，嬉闹声随风传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放松，如同河堤上的青草迎风招展，也很有效果的安抚了艾美利亚的心情，尽管她的身体直到现在都在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逃出来了……
还以为这一次死定了呢……
——却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头，“GATE”居然就在自己的身边打开！
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艾米莉亚，当即抓住机会，而从对面过来的两人也正是曾经的她的勇者小队里的成员，既然能够追随勇者一路平定席卷整个世界的魔王军，自然都是看可圈可点的人杰。
壮汉名为阿尔华德·安迪，一个很强大的仙术道士，过去是“岳仙兵团”的精锐，因为兵团被恶魔军打散后躲在北部大陆深山伐木修行，后来被艾米莉亚招募，加入了勇者小队，继续反抗魔王军。
小个子女孩则是艾美拉达·爱德华，安特･尹苏拉西大陆的“圣·埃雷帝国”的宫廷法术师，当初在被蹂躏西大陆的恶魔元帅路西菲尔抓住时，被勇者艾米莉亚解救，并成为其伙伴，号称人类最强法术士。
两人的实力都不算差，再加上又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与性命的战友，默契也是完全不差的。
所以尽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开门过来的瞬间，还是果断听从了艾米莉亚给出的信号，无比默契的第一时间响应。
这才得以逃离……
只不过——
眸光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青年的身影，勇者小姐紧紧的咬紧了嘴唇，用力得咬出了一丝殷红。
第四十七章 「仪式」？
虽然艾米莉亚明白，自己这些人能够逃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只要自己等人还活着，那么就还有机会……但是屈辱与绝望仍然是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真的还来得及吗？
自己真的还有时间吗？
她对此并没有充足的自信，而且按照那些不从之神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自己就算是恢复了过去的力量，也不一定就能够成功讨伐。更何况，在当前的这个世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力量可言。
“艾米莉亚，你没事就好……”
对面的艾美拉达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小个子女孩似乎也是沉浸在刚刚的那种大恐怖之中，心有余季，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一会儿，她强自定了定神之后，这才像是回到现实之中，语气有些艰难的开口这么问了一句：“刚刚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根本没有看清楚……那边是夜晚吗？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明明是通过“GATE”定位，开门在勇者的身边来着的。
结果一过来就陷入了五感六识都被压制、被剥夺的可怕环境里面，黑暗无光的世界，只有死亡与寒冷的漆黑之风在吹拂……
最恐怖的还是，就连魔王和勇者都逃不过去的魔力流失，他们两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特殊待遇？魔力法则根本性的不同，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适应过来的水土不服，结果就是两人的魔力也几乎在瞬间被抽空。
在过去的人生之中，都从来未曾遭遇过这么糟糕的开局。
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像是要死去了一样。
这种令人难忘的经历，所留下来的心理阴影，绝对足够两人用余生来治愈了。
“……”
“……”
短暂的沉默。
“这个……大概是神吧。”
艾米莉亚抿了抿嘴唇，一脸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关于这边世界的麻烦，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很幸福，因为他们没有像是安特·尹苏拉那边一样，经历过恶魔的暴乱，差点儿整个人界都要沉沦，彻底被魔王打下来。
但是后来却发现，这边的世界或许更加糟糕……
“神？”
艾美拉达愣了一下，“是这边世界的神吗？你为什么会招惹上她的？”
对于神的概念，她自然也是不陌生的。
因为在那边的世界，同样存在这样的宗教传说和概念，据说教会就是为此而建立的，一直宣扬的也都是说天使就是神的使者……当然，至于具体真相如何，这个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都知道天界和魔界的存在，也能够确认天使和恶魔的存在……
不过真正的神，却是确实从来没有出现过，也得不到确认。
因此艾美拉达也是感觉到惊愕不已，自己那边的神没见过，反而是跑到这边之后，立即就看到了一个神？……看上去还似乎与勇者成为了敌人一样，这自然会让她感到愕然，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幻感。
到底怎么做到的？
况且勇者现在不也是没有力量了吗，感觉身上都没有了圣法气的气息，怎么还能够卷入这种事态里面去的？
“不一样的，还是有很多不同的……这边世界的神，不只有一个。”
艾美利亚恼火的说道，同时心里也禁不住的有了一个疑惑。如果这个世界这么糟糕了的话，那么魔王过来又真的能够掀起什么风浪吗？总感觉在这么严重的事态面前，那个可恶的恶魔都根本不算什么了。
“艾丽卡小姐，你现在怎么样了？好一些了吗？”
转眸看过去，注视着那个被自己搀扶着的金发红裙少女，勇者小姐很是关心的开口问道。
还要多亏了艾丽卡，如果不是这位大骑士跨越了自己的恐惧，鼓起勇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挡在前面，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那么自己估计也撑不到艾美拉达两人过来的时候。
只是承受了最大的压力，骑士少女的状态自然也很糟糕。
虽然没有完全昏阙过去，在传送到这里之后，就很快恢复了意识，不过整个人都是病怏怏的样子。她就这么憔悴的样子，只能够借由勇者小姐的搀扶才有力气站稳，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没、没事……好很多了”
感觉在阳光的照耀下，侵入体内的冷意逐渐被驱逐出去，艾丽卡慢慢的自己站起身来。
实际上，只是依靠晒太阳，其实是没有办法驱逐死亡之气息的洗礼的，只是在这个时候，骑士少女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那些有的没的的了，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这个疑点。
“没事就好……”
艾米莉亚点点头，一点一点的放开手，小心的看着她站定，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顾、顾墨先生他，他没有能够逃出来……”
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勇者小姐紧紧的咬住了洁白的贝齿，感觉到内心深处涌现出一阵悲哀。
尽管是从异世界突然过来的支援，属于完全预料不到的变数，甚至可能都不在当前世界的未来之中，因此创造了很好的突围时机。但是说到底，要在一个不从之神的眼皮底下直接抢人，难度还还是太高，也实在太大了一些。
即使这位不从之神是残缺不全的……
仓促之间，还想着一个不落的全都跑掉，那就太过狂妄了。
艾米莉亚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当时是想着将顾墨先生和艾丽卡小姐先送出去的，但是没想到……某人当时更加果决，直接将搀扶着的骑士少女勐地推出去，连带着艾米莉亚一起先推进了打开的传送门之中。
艾米莉亚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再加上当时的状态也很糟糕，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和反应速度去阻拦。
——当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
——已经被卷入了“GATE”后的时空奔流之中去了……
随后就是神力的冲击直接击碎了传送门，让入口一下子关闭起来，这让她想起来就觉得绝望不已。
“哼！那个家伙……”
艾丽卡的脸色变幻，阴晴不定的咬了咬牙，有心想要放几句狠话，却也想起自己迷迷湖湖之中的感受，大概明白是谁救了自己，狠心的话语就再也说不出口，但是……但是……
她又忍不住的想起那个家伙的疑似身份，想起了自己最后的推断。
又突然觉得完全感动不起来……
心情突然就变得相当复杂，变得相当纠结了。
“糟了！羽毛笔……”
这个时候，艾美拉达那边传来一声惊呼，两个少女下意识的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艾美拉达取出一枝很大的羽毛笔，但是明显只剩下了一截，另外的一部分像是被什么截断了一样，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小个子少女愣了愣，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对了，传送门最后被撕碎了，肯定就是在那个时候……”
“艾美拉达，你说什么羽毛笔？”
艾米莉亚心中一凛，感觉有些不太妙。
“天使的羽毛笔……就是天使在画连接世界的彩虹桥时所用的笔。以大天使的羽毛用秘术制成，专门用于开启“GATE”的道具，即使完全没有圣法气的普通人类也可以轻易使用。”
艾美拉达收回视线，直愣愣的盯着勇者小姐：“我们就是靠着它，才能够来到这里的。而且刚刚我也是靠它，才能够打开“GATE”，带着你们跑出来的……”
不然的话，过来到这边的她同样没有了圣法气——
又怎么可能依靠自身的力量，操纵那个高位法术呢。
艾米莉亚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
……
暗夜已经解除。
“真是有趣的东西……”
轻轻捻动着手中的半根羽毛，银发的幼女萝莉微微眯起眼睛，她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类似的气息。
天使……
不过又有些明显的不同……
感觉上是似是而非的存在，所留下来的羽毛，而不是那个圣经体系里面的神之使者，所遗留的事物。但是同样的奥妙非凡，涉及到非常精妙的异界规则，似乎已经不局限于平行世界的可能性了。
轻轻的将之收起，雅典娜看向了静静站在前方的青年，冷冷的开口说道：
“想不到你居然会为了保护她们，而选择牺牲自己……妾身现在的确有些相信你不是宙斯了。”
“是啊是啊，我就说肯定有些误会……”
顾墨连连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你现在不是，不意味着以后也不是……”雅典娜不置可否，伸手一指远处，那边的战斗仍然没有落下帷幕，雷光、火焰、狂风，种种狂暴可怕的现象化生，以不讲道理的蛮狠撞击在一起。
“那边的那个军神，妾身前不久也在欧洲那边遇到她……那时候的她，刚刚与梅卡尔王一战，伤势过重，失去了许多的神力和权能，就连记忆都失去了……”
“那个时候的她，或者说他就像是一个人，会热心的去帮助有需要的人，会毫不吝啬自己的力量，大概很符合人类的善良标准……”
“但是现在，你看他重新变成了她，取回了一个又一个的权能之后，变成怎么一个样子了？她还会在意人类吗，还会在意自己的战斗可能波及到无辜人吗？”
说到这里，雅典娜面无表情，看向顾墨的眼神也带着某种笃定以及深深的嫌恶意味——
“反正你迟早也会回归到那种状态去的。”
“……”
“……”
顾墨扯了扯嘴角，不过这样也好，他同时随意的观察了一下未来的走向。
艾米莉亚接下来也要踏上勇者之路了……
为了取得魔王歼灭之刃，她需要去到卫星轨道上寻找，在很久之前，那把救世神刀就被放在那上面……
如果去到天上的话，那么生命之树的种子也就正好有了发芽的基础，因为生命之树本身就是以天为根，向下生长的……
“到底是生命之树？还是世界之树？”
回想着自己从万里谷佑理的记忆里，提取出来的那一幕，怎么看怎么有种既视感，顾墨琢磨了一下。
他隐隐有种直觉，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触发了如尼符文的奥秘，才带来的结果……
所以说——
这其实是一个需要自己跨越的“仪式”？
第四十八章 不成熟的想法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顾墨开口这么问道，语气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丝好奇的感觉。
“……你不害怕吗？”走在前方的雅典娜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打量着身后的青年。
刚刚自己冷冷的抛下一句，让这人跟着自己，然后转身就走。
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真的就老老实实的跟上来了，没有试图趁机逃跑什么的，这个让她有些许不爽……
倒也不是说女神突然改变主意，大发善心，想要给对方逃跑的机会。她只是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比较麻烦的，也不会很快就完成，因此需要让这个家伙认清事实才行，譬如说让他吃点教训。
或许也有一些钓鱼执法的意味在内，带着打击报复的心思……
毕竟不管怎么说都好，雅典娜都是有理由敌视眼前这个家伙的，她的心中积蓄着过去的愤怒。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却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而是似乎极为迅速的认清了现实，老老实实的跟上了她，一点儿都没有伺机逃跑或者搞点别的小动作的想法。甚至都已经不是单纯的识时务了，看看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完全就是有恃无恐一样。
“当然害怕啊……”
顾墨对此连连点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回答道。只是莫说是对面的雅典娜了，哪怕是换做任何一个傻白甜的女孩子在这里，大概都会下意识的怀疑，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语，因为听上去就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好像是想也不想，开口就是“啊对对对”，反正先顺着你来的那种感觉。
就是太过敷衍了，让雅典娜也是随之沉默下来。
“……”
“……”
这个小小少女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打量着对面的青年，过了半晌之后，才终于是轻哼一声。
“看来还是妾身小瞧你了，你是笃定妾身不会动手，所以才这么试探么？”
“怎么会呢，我就是想要问一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而已，总不能一直这么走吧？”顾墨维持着礼节性的笑容，笑眯眯的这么说道，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已经离开了城市的范围。
周围是一片山野，倒也不算荒无人烟。
但是的确只有一条高速公路笔直的蔓延向远方，四周都是一些古老的山区，只可惜到处都是最常见的杉木林，没多少经济价值。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才逃过了资本的黑手，免去了过度开发带来的侵扰，保留着相对原生态的景色。
收回视线，顾墨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的小小少女，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赞叹起来。
现在的女神身上穿着薄毛衣、迷你裙以及过膝长袜，银色的头发上戴着一顶蓝色的毛线帽，外表上看上去就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小萝莉的模样，这就已经很赞了……重点是她还能够二段变身。
——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可萝可御啊！
啧啧，这种属性不得比什么权能都好使？！
就是可惜这位女神大人根本就没有转变思路过来，或者说是观念没有能够跟上时代的潮流，没有能够把握住人类世界的思潮变化与风向。否则的话，她要是能够紧紧抓住这个优势，凭借这个通吃的萌属性出道成为偶像……
不得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聚拢人心？收割一大波恐怖的信仰？
而只要树立人设足够深入人心，凝聚起来的粉丝群体数量足够庞大，那么照样有可能篡改神话，将她被夺走的一切都夺回来……这可不是顾墨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形成规模效应就可以了。
毕竟说到底，名为神话的仪式，就是过去的人们在一望无际的广阔天空和大地上，发现了那些伟大生命的踪影，所以为她们想象出了名字，并虚构了种种的经历，这就是各种神话的起源。
众神察觉到神话对自己的好处，也开始扮演自己的角色，纷纷为神话注入了自己的力量，在造出属于她们的世界时，也形成了被人类称为神格的东西。
既有权能神力的伟大无边，也有人类思维的无限可能，人和神的力量因为思潮而交织在一起，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接近和密切，真实和虚幻的边际难以被触摸和区分开来……这才是神话的本质！
那么——
这和虚拟偶像树立起来的人设，又是多么相似的一个概念呢。
“哼！你在看什么？！”
雅典娜先是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但是紧接着又马上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强势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他了。于是下一刻，她又马上狠狠的瞪了回来，板着脸说道。
“咳咳，没什么，对了。”顾墨轻咳一声，却是没有移开目光，仍然是在认真打量端详着她，“雅典娜小姐，我其实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既然你也知道是不成熟，那就不要说了……”女神努力维持着冷漠的语气，果断的表示了拒绝。
“那可真是可惜……”
青年眨了眨眼睛，略微有些惋惜。
雅典娜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也不认为这人目前能够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只当作是这个人在试着套自己的话，尽可能的获取情报之类的，为日后的逃走或者反抗做准备。
现在对方似乎是真的冷静了下来，在细心观察自己的反应，试图确认什么的样子，都无一不在说明着这一点。
当然，这些都是小小女神自己的脑补。
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的雅典娜紧紧的握紧拳头，感觉到心中的邪火难以发泄。这个家伙的确是相当敏锐，眼下貌似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弱点”所在……所以才表现得这么冷静，一点儿都不害怕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在小心谨慎，想要避免直接伤害到对方，这家伙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这是很难掩饰得住的……
尤其对方作为直接关系的当事人，更是难免会察觉到问题所在。
毕竟就连那个还算有些能力的魔女，都撑不住神威的压迫，而他自己却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暗夜领域、死亡与寒冷的规则都不加身；而且同样可能也是因为他在对面的原因，本身也是残缺不全状态的雅典娜才需要有所克制，唯恐伤了他……
否则的话，根本不会费那么多的时间。
这些其实都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也就是当时情况危急，被压得喘气都难，思考也近乎停止的艾米莉亚两人，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去留意这些细节。
但是偏偏雅典娜自身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一来是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二来是她的确不能够直接伤害对方，所以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下了……这种看对方不顺眼，又不能打他的感觉，真是让她恶心得不行。
这个不能够直接伤害对方，倒不是说她没有办法对这人造成伤害，而是指她出于自身的真正目的，不能够轻易伤害对方而已。
——这只会起到反效果。
就算是弑神者面对神明，也得在双方有万全准备，可谓是在“平等”的交战下将神明打倒才能够得到新的权能。如果是在不从之神极为虚弱的状态下，选择偷袭弑杀的话，就算是成功了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雅典娜自然也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干掉这个家伙很简单，只需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念头，就能够做到。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够这么简单的完成目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真要是直接动手的话，反而才会真正浪费这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因为这个家伙如果被这么样简简单单的打倒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像那些被弑神者打倒的诸神那样，若无其事的回到不死的领域之中，等待再一次复生的到来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虽然可能要沉睡很久，虽然这个过程可能要很漫长，但是说到底，终归是不死而神的存在，这真的算是什么损失吗？当然不算了，如果真的是宙斯的话，这或许才是最好的展开……
雅典娜却会因此错失这个机会，很可能是唯一能拿回自己东西的机会。
单纯的直接动手干掉这家伙，虽说解气的确是解气了，但是实际上她什么都不会得到，还等同于亲手放跑了对方。而且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为谁也不能够保证——
对方下一次从不死的领域之中将神格解放出来，在地上完成受肉，得到显现，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更加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够正好碰上对方，并且对方还是这么落魄无力的状态，恰好可以让自己拿捏。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莫看雅典娜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但是实际上，她其实才是最怕顾墨出事的那个人……毕竟这个可恶的家伙，现在就像是一件名贵的瓷器，脆弱得根本经不起力气，一碰就要碎。
而真要碎了的话，受不住那份重大损失的反而恰好是雅典娜自己。
想到这里，她越发感到心里憋屈不已……
小小的女神在前面走着，踩着步子越发用力，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小拳头。
第四十九章 诸神黄昏？！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
太阳开始倾斜，阳光也从明亮闪耀，变得柔和暗澹下来。
这却不是因为时间过得很快，而是雅典娜带着青年在以极快的速度跨越时区。也不知道她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权能，大地似乎在脚下飞速运转，如同不是她在移动，而是星球在自转。
每分每秒，脚下的地点都在飞速改变着——
“妾身的权能不算完全，如果还是完整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似乎对此仍然感到不满意，小小少女在双脚踏上异国的海岸线之后，也回过头来这么说了一句，同时面无表情的盯着某人。
在她看来，这人就是致使自己权能不完全的罪魁祸首。
“也已经很不错了，这是什么权能呢？”身后的青年对此毫无自觉，只是连连点头，赞扬了几句，远目眺望了一下远处的海岸线，那边似乎是一个很热闹的沙滩，尽管暮色葱茏，却还是一派热闹景象。
篝火，海风，男男女女的嬉笑，大声的歌唱与欢声笑语……
荷尔蒙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渗入酒精的味道里面，伴随着海风飘出去很远很远。
“……”
“……”
发现自己的指控毫无作用，雅典娜顿时更加郁闷，她冷着脸的转过去，不再理会这人，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似乎在认真的感应着什么。她要去寻找一件事物，那个东西非常重要，也只要借助其力量才能够让她如愿。
只不过，那件器物并非无主……
雅典娜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要想一个好办法。
现在这样的状态不够保险，远远不够，再加上还带着这个家伙，那才叫一个如履薄冰，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才是追悔莫及……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看向后方的青年。
后者一脸澹定的样子，站在海岸线上，听着海潮的声音，吹着海风。
总而言之——
就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有成为俘虏的自觉。
雅典娜：“……”
小小少女突然就感到头疼起来了，虽然说擒住这个家伙才是最关键的一环，一旦没有能够成功的话，之后的计划也就无从说起，压根就没有实施的余地。可是这也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不意味着之后也会一帆风顺。
况且，接下来要麻烦的事情还多着呢。
带着他一起行动吧，一旦要去做些危险的事情，就难免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雅典娜现在自身的状态都很糟糕，不算是完全的神明境界，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所以她是真的没有把握，因为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力量虽然可以碾压凡人，但是也就仅仅是碾压凡人而已。
但如果不带着他吧……
他要是真的跑了呢？
甚至退一步来说，万一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直接一去不回的话，这个家伙岂不是赚大了？欠的钱还没还上，债主就已经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而且真要是这样的话，让这个家伙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安安稳稳的发展下去，指不准很快就会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一点一点的恢复本性，取回记忆，重新变成那个暴君，那自己的讨债计划就更加没指望了。
如此迅速的思考了一番，小小女神还是果断的下定了决心，必须带着这个家伙。大不了要死一起死，怎么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好过，如果自己的计划没有能够成功，也必须拉着这货一起上路！
至少不能让他什么损失都没有……
而且一起上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但可以打断对方的恢复进程，要是自己与他双双同时回归神话，复活条读秒也就等于是同时开始，两者之间的情况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也是极为接近的时间段……
如此一来，下一次自己重现世间的时候，这个家伙应该也会重新出现，那么自己就还是有机会的！
“emmmmm……”
顾墨扯了扯嘴角，看着雅典娜握紧小拳头，眉毛蹙得紧紧的，眼睛却是在发亮。
大概是完全没有想着在他面前掩饰，那小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变化都几乎能够看得出来是在想些什么了，更加不用说那些恣意散发出来的想象画面，思维的波动太过明显，就像是在脑门上冒出了想象的气泡，里面清晰的播放着小剧场。
反正在顾墨的视界之中，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很有漫画风格。
怎么一下子就变得病娇向起来了……
注视着那些气泡里面，那不断转换的画面，不外乎都是拖着自己一起死的场景想象，顾墨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
“跟我来……”
这个时候，也停止了想象，雅典娜努力的绷紧小脸，回过头来冷冷的说道。
“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等会儿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她就这么恐吓一通，然后才转过身去，微微眯起眼睛，借助夜色的降临，似乎将感知蔓延了出去，锁定了远方大地上的某种气息。
已经找到了！
…………
法国的布列塔尼地区，是一个和英国有着不浅的渊源的地方。
在过去的时候，作为不列颠原住民的凯尔特人遭受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侵略，被夺走了居住地。而到了公元五世纪左右，居住在康瓦尔的部分凯尔特人经由跨海移居到这处法国最西部的半岛上居住。
他们之后被大陆上的人们称为“布列塔尼人”，还成为布列塔尼半岛的语源。
而最正统神祖的根据地——
也是隐藏于这个地方。
这是一片被魔术结界守护，位于布列塔尼深处的森林里，树木环绕着悠悠湖泊，深幽的道路难以通行。
在湖畔边上，伴随着晚风悠悠吹拂而起的，是金发和黑裙。
年龄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神情恍忽的站在那里，注视着湖面上的倒影，黄金色的卷发构成优雅的曲线，映衬着极为端正的美丽面孔，宛若是人偶一般工整而美丽。
而作为一个本应该纯洁无暇的幼女，纤细的身体上却偏偏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宛若是丧服一般，散发着一种妖艳感，无比矛盾而又无比融洽，将一切都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了一起。
静谧，无声。
万籁俱寂。
不过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冷冷的打破了这夜色的静谧：“圣杯在哪里？”
“你……”
金发黑裙的萝莉愣了一下，转过头去，脸色顿时呈现出一股惊讶与不自然，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彷徨。
“您居然亲自光临此地……”
稚气的女神冷声开口：“圣杯在哪里？”没有别的语气，也没有别的感情，就只是冷冷的感觉。似乎不知道为什么，雅典娜对于这个金发黑裙的萝莉，有着一种没来由的怒气与讨厌。
两个几乎年纪一样，都显得很是幼龄的萝莉，就这么遥遥对峙着。
气温迅速下降……
不过看上去，果然还是雅典娜的气场更加惊人一些，对面的金发萝莉禁不住惊惶的移开视线，同时心里一片冰凉。
对方竟然要来抢夺圣杯了么……
那是由神之睿智体现出天地之理的象征，拥有吸入大地母神的生命力，并将其储存起来的性质。——其本质乃是能够夺取神的生命力，转化为力量供应给特定目标的圣遗物。
…………
与此同时。
在世界的另一边。
…………
“又来了啊……”
爱莎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带着习以为常的感叹。
在她的眼前，空间纵向裂开，内面是闪耀着星辰光辉的无限宇宙，勐烈的强风正往空间的裂缝吹去。
像是突然打开的虫洞，捕获了引力范围之内的她，拉扯着她向其中吸进去……作为这世上仅有的几位魔王之一，弑神已有一百五十多年的爱莎夫人，有些困扰与困恼的都囔了一句什么。
这是“妖精境的通廊”，她从凯尔特常若之国的女王尼亚芙处篡夺的权能。
能在世间打开通往“非现世之世界”的洞穴——所谓的非现世，指的是幽世或者过去的世界，甚至是不同的平行世界，不过似乎不能去到未来。
似乎是一个很强大的能力，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个权能完全无法控制，爱莎夫人想使用时无法使用，偶然间却又会自发打开将爱莎夫人吸进去，只是去到的地方通常都会有需要帮助的人在。
虽说确实是很苦恼，但是她的确依靠这个权能，游历过无数的国家和时代。
也在至今为止的时间旅行中，认识了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朋友……嗯，或者应该说是被她魅惑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都好，只要是建立了友谊，曾经以协力者的身份帮助过她一臂之力的人，就应该都算得上是友人吧。
爱莎夫人是这么想的……
经过太多太多次这样的突发意外事故，这一次的她也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虽然说稍稍有些打乱计划，但是还是专注于眼前吧。
带着满脸圣女一般的笑容，爱莎夫人从“通廊”之中出来——
新的世界也随之在她的眼前展现。
劫火自苍穹落尽，犹如展现世界一般的巨大树木在熊熊燃烧，天地似乎倒转了过来……
在天空之中，有着巨大的“门”横亘，那是一道无比巨大的空间裂缝，隐隐可见门后有着一个巨大的国度，充斥着神圣闪耀的光辉。不计其数的天使从其中不断的飞出来，它们越过群星的深渊到来，向着巨大的树木飞去。
爱莎夫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于明显的特征，让她一个激灵，马上就想到了什么。
这是……诸神黄昏的世界？！
没等她认真思考，突然就感觉到大脑皮层刺痛，直觉疯狂的预警。与此同时大气层之外的幽邃天空，突然模湖了一下，有着无比庞大的阴影在云层之后显现出来，好似是一块块悬空的大陆。
那是长长的、长长的巨大环带……
如同环绕着整个星球的环轨长城……
“锁定目标数量，一万三千二百二十三……数据同步计算中，全工程装载完毕……尽数歼灭！”
好似空洞的低语，又像是响彻天地的魔咒。
下一个瞬间，无数绚烂而且致命的恐怖光束，宛如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流星雨，又像是神明降下的雷火，纷纷击穿大气，从天空之上呼啸着落下，无比精准的制导，锁定了那一个个从空间传送门对面跨界而来的“天使”。
第五十章 神话碰撞的映射
精准而充满毁灭性的光束携带着巨大能量，拥有着极高的电磁辐射频率，甚至每一道都带有雷霆权能的气息。
辉煌灿烂！极致的美丽！也是极致的杀机！
在绚烂的表象之下，蕴含着的乃是剥夺一切生机的恐怖威胁！转瞬即逝的雷光从天而降，击穿了空气，扭曲物理法则。其破坏力本就足以将物质分解，摧毁能量，眼下更是形成了集群打击，以无穷无尽的轨道轰炸之姿态降下！
“天使”们展开洁白的双翼，如同洪流一般浩浩荡荡的迎向天空，紧接着就都被无一例外的精确贯穿，暴烈的粒子射线流穿透了护盾和防御，甚至破坏了目标原子结构之间的分子键……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工夫——
跨界而来的“天使”大军，就被流星雨一般的光束集群打击，轻而易举的从这世间抹去！
大气沸腾，模湖了一切。
强烈的辐射、磁场、光热，好似风暴一般炸开，摧毁一切的一切。
就像是一场规模巨大的流星雨，成千上万砸落的陨星拖着燃烧的危迹，摇曳过苍穹和天空，毫不留情的将大地上的一切打成了筛子！
一个个“天使”奋力的伸展翅膀，挥舞手中的圣剑，却毫无意义，都会在一瞬间被击穿能量力场的防御，然后身体紧接着过了微秒不到的时间，便在刹那间被蒸发一空，好似是被炸得粉碎，尸骨无存！
尽管还有着似乎不计其数的“天使”，奋不顾身，前赴后继，蜂拥而至。从那隐藏着巨大国度的传送门对面，从那属于另一个次元的未知领域之中，如同过江之鲫，数之无尽，一波一波的纷涌而至。
然而——
极天之上，大气层之外的环轨长城的应对却是更加可怕，也更加粗暴。
那是环绕整个星球的钢铁长城，环绕行星运转的环带状轨道空间站，长达十三万一千四百二十四里的星环基地。在这一刻，在战场正上方的天空之中，那庞大的阴影突然纷纷闪耀起来，环带表面上亮起了光芒！
像是一个超级巨大的日光灯管那样闪烁着，一点点的亮起！
作为环绕着整个卫星轨道而建成的星环基地，本身就是足以凭借存在规模，威压整个星球的巨型结构，即使是悬浮在大气层之外的外层空间，也照样是庞大得能够让人巨物恐惧症发作的存在。
如此庞大惊人的天文级单位……
又怎么可能会缺少防卫和相应的特化功能？
本身规模更是庞大得吓人，毕竟是面向太空，能够防卫整个星系的长城，对内的压迫自然更加不必说。
莫说只有这些数量的“天使”，就算是数量更多上十倍百倍，也能够保证每个目标都精准的分配到轨道轰炸的足额集群打击，能够保证环带上同时有十个百个的聚焦阵列，锁定同一个目标进行饱和式轰炸……
“呀！这个……”
在如同末日天启一般、仿佛要撕裂整个星球的浩大喧嚣之中，爱莎夫人都几乎要忍不住的闭上眼睛。
过度的曝光让她也是觉得眼球有些许的不适，因为视野之内几乎没有办法看得清楚景物，只有闪耀炽目的闪光在狂舞，电磁波与光量子交织，掀起毁灭的狂潮，有如天罚灭世，平等的摧毁万物！
那巨大的传送门似乎也摇摇欲坠，要维持不下去，在虚空之中崩裂开来。
但是，就在下一个瞬间——
一道巨大的牵引光束从天上落下，精准的笼罩在传送门的表面上，无形的力量硬生生禁锢了时空间的一切，将要崩裂的虚空粗暴的黏合在一起，重新诠释规则与信息的意义。
门后的巨大国度颤动起来，似是在与之对抗！
隐隐约约间，仿佛有一种伟大的意志，正在对面凝视着这一幕。
大门在对抗之中，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光辉甚至盖压过苍穹之中的劫火，也压过轨道轰炸的毁灭光束，在天上投下一道圣光。正如同很多电影里描绘的那一幕，天堂的大门打开，从云缝中透出的光柱，落在登天的神圣阶梯上……
神圣！
空灵！
无尽光辉！
那是属灵的领域，那是伟大的圣所。
恍如舞台中心的灯光，天国的大门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注意力，而当他们将目光移过去的时候，无一例外的产生了这种奇异的直觉，没来由的就在心中生出这样的认知，那就是他们所理解的“天堂”。
无数生翼的“灵”在门后的国度飞旋徘回着。
在那若隐若现的巨大国度深处，圣光宛若海洋在翻滚汹涌，耀眼而又澎拜，伴随着空灵浩瀚的祈祷声响起……穿过高山和大海，越过天际和星空，神圣之意浩大无边，歌颂赞美唯一之神。
“欸欸欸？”
爱莎夫人微微愣住，但是紧接着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她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也不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世界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无穷无尽的轨道轰炸戛然而止，跨界而来的属灵军团也被雷霆权能衍化的天基能量武器一一碾为飞灰，天地之间只剩下那棵巨大树木的静静燃烧，树木的开裂爆裂，每一声都是惊天动地的爆响。
但是却反而更加衬托出这一刻的寂静……
仿佛风和声音都死了。
也就是抓住这个难得的喘息工夫，爱莎夫人才有余裕仔细打量。
为什么会有那种天地颠倒的错觉，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那棵世界之树是从天空之中生长出来的，以天为根，向下生长，无数的枝桠和树叶繁茂如盖……只可惜现在都熊熊燃烧起来，红莲的火焰顺着树身蔓延。
太大太大了……
每一片树叶都是如此的巨大，当其熊熊燃烧起来，无力的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时候，就成为了一颗颗燃烧着的陨星，凭借着沉重的质量拖曳着千千万万的尾焰，向着大地上呼啸砸落。
这就是天空燃烧，劫火不断落下的真相。
一切都是如此的恐怖。
“到底是北欧神话，还是圣经体系……”爱莎夫人顿时有些纠结起来，她一时间也不能判定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
作为与诸神位于同一层次的魔王，再加上本身的权能的特殊性，爱莎夫人自然能够明白，世界并不是单一的存在形式，譬如说在自己出身的时空线之外，还存在着数之不尽的拥有不同历史的平行世界。
像是耶稣基督没有受到磔刑的世界……
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遭到外星人攻击的世界……
像是坐UFO来的宇宙人皈依佛教，加尔各答变成太空港的世界……
——正可谓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世界线都有，数之不尽，无限可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存在的。
其中自然也会有那些以神话体系为主导的世界，像是佛教的世界，印度教的世界，神道教的世界……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都是确切存在的。只是北欧神话和圣经体系的碰撞，带来末日一般的世界线，这还的确是她第一次见到。
亦或者说，这就是代表着神话本身的一次碰撞？
爱莎夫人隐隐有种猜测。
文化改变的话，神话也会随之改变。
有时那种变化，会让神明连自己的名字也跟着改变。
而北欧神话呢？曾经是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所特有的一个神话体系，虽然说大名鼎鼎，却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当基督教传入北欧，最终压倒了当地的原住民信仰，由于一连串的强力打击，大部分记载北欧神话的作品都被认为是异端邪说而付之一炬。
文化改变，信仰改变——
神话也就随之改变。
那么这一次的大战，是不是就是映射两个神话体系之间的碰撞？胜者书写历史，通过征服失败者来展示自己的力量，这本来就永远是神话、宗教，这一类话题之中永恒不变的要素。
而这个世界线呈现出来的，就是对应着这么的一段历史？
圣经体系击败北欧体系，书写胜利历史的映射？
即使再如何的不靠谱或者掉链子，也终究是活了一百五十岁以上的年纪，再加上身份的特殊性，爱莎夫人自然也是知晓很多的秘闻，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在她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性是最高的。
只不过——
可怕的尖啸响彻，强烈的空震使得大气都颤抖起来，从燃烧天空之中空投降落的那些看上去就很高科技的登陆舱，配合着一艘艘洞穿云层，升空而起的战舰，以大军压境的姿态，向着天国大门之后的世界压过去……
看着这极为魔幻现实的一幕，饶是爱莎夫人这个不着调的性子，也是禁不住的眼角抽搐了起来。
再度仰头看了看天空，她的视线穿透云层，直达大气层之外。
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那环绕行星运转的星环长城，横亘在无垠的黑暗太空之中，威压君临整个星球的轨道上空……
所以说，这又是什么鬼？难道又是外星人打来了？
但是怎么看都好，似乎都是位于世界树那边的阵营啊，难道说北欧神话其实走的是机械飞升的路线？
爱莎夫人总觉得不是那么的靠谱，好像一切都变得很混乱。
序章 真的有用吗？
无限延伸的大地被白沙覆盖，寸草不生。
沙漠的正中心矗立着一座无比宏伟的神殿。
——其正是无限时间神殿。
——乃是由最后之王密斯拉和永劫之神祖尔宛的神力所打造的场所，这座白色的神殿，是孤立在夜晚沙漠的圣域。
以广阔的会馆为中心，七座高塔、美丽的庭院、水道、泉水环绕在旁，建筑物几乎都是用纯白的石块建造。典雅的人造水池与喷泉，五彩斑斓的花卉草木，宏伟潇洒的风格，与众神之王的居所地位相称。
而在这片封闭空间之中，穹天之上是繁星璀璨的光景，头顶的正上方还悬浮一个格外巨大的蔚蓝色星球。
如同倒悬的天之镜，映照出宇宙星尘与现实时空的瑰丽影像，堪称无比壮阔绝美的一幕。
但是……
那些都是属于之前的风光了。
现在的话，却是整片封闭的空间都在不住的震动着，天上的众星也像是被打破的水面倒影，变得模湖不清起来。宛若蓝宝石般瑰丽的蔚蓝色星球影像更是不复存在，虚空向内坍陷，漆黑的裂缝恍若深渊般的无限蔓延开来……
在这道被轻而易举的撕裂开来，宛若贯穿了次元与时空的虚空之孔当中——
缓缓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童孔”。
应该是童孔吧……至少单纯看上去很相似，总之就是酷似眼睛的样子。
“唔——！
这是……这是……！
爱莎夫人说不出自己心中的那种无可名状的震撼，头脑都是一片空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思考都瞬间停止了，有一种触电感在刹那间窜过身体，让灵魂都为之麻痹。过于恐怖的冲击，甚至使得她开始质疑自己的神志是否清晰。
如此强烈的不真实感，简直好似是在做一场荒诞到极点的梦一样。
因为那只在虚空之孔里面缓缓显现，以冰冷无情的意味，冷冷的居高临下俯瞰着这片圣域的巨大眼眸……
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爱莎夫人并不知道它的具体体积和质量，但是却能够非常直观的明白，这绝对是能够让巨大行星也为之颤栗的前所未见的规模！哪怕是整个地球与之相比，也宛若是在浩大伟岸的太阳面前一般的不起眼！
这怎么可能呢？！
认识到这一点的她，灵魂似乎颤栗了起来，理性也仿佛在内心深处发出悲鸣。
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不能了，大脑深处像是因为过大的信息量处理不过来，而导致过载了一般，有种烧起来的高温发烫感。
天空中的巨童，仍旧在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无限时间神殿，然而它本身只是在那狭缝的尽头可以窥伺得到的冰山一角……但就是这样的冰山一角，仅仅只是这样的一只眼睛，其存在规模就已经远超于星球上的一切。
那么……
那只眼睛的主体呢？
在那超越时空扭曲的断层深处，又到底隐藏着何等恐怖的无可名状？
不管再如何乐天积极，不管再如何没心没肺，在这一刻她都莫名的有种被冲击震撼得魂飞魄散的感觉，无比切身的体会到那种天文尺度的宏瀚与伟岸，以及与之对比起来，自身宛若虫豸般的渺小感。
“啊，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啊？”
声线都禁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爱莎夫人艰难的吞下了一口唾沫，勉强挤出了一个特别怪异的表情，向着密特拉王如此问道。
“……”
“……”
“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应该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吧……”
威严的古波斯神王叹了口气说道，紧接着也察觉到了这位被自己从遥远时空之外呼唤过来的女性弑神者的表情的微妙变化，大概也是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好，只能够开口作进一步的解释——
“我之前虽然与幕后黑手对抗过，但是那应该是其维持于地上的“神之影”，而非真正的神体……而且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能够占据上风，只能够避其锋芒，难以与之正面抗衡，自然没有办法了解到更多……”
密特拉王说得很是坦然，承认了自己遭受到的挫败。
“……”
“……”
爱莎夫人顿时表情都直接凝固，虽然她觉得自己理解了，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却是更加难以接受。毕竟这个神王这么强大，能够让她这个弑杀过多位不从之神的魔王都感觉到窒息，如果说诸神或者弑神者的战斗力不是“5”就是“10”的话——
那么这个神王似乎就是直接突破“100”大关的那种，可以说已经远远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了，从一开始就觉得没有任何的胜算。
但是，就是给人的感觉如此之强大的密特拉王……却是居然赢不过幕后黑手的一道影子？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她下意识的再度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那道深渊，以及那狭缝尽头时而模湖一下的巨童……
好吧，光是这只巨童就能够将天空的一切都给覆盖掉，超越星球上一切的存在规模，那么其主体简直不敢想象，让她直到现在都还是觉得晕乎乎的。这种庞然大物的影子，也肯定是超越一切之上的。
那么赢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问题就来了——面对这么凶残的危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有可能遏制得住啊！
偏偏还选中自己，自己真的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吗？
爱莎夫人在这一刻有些慌，感觉肩膀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沉甸甸的，宛若是被加上了什么的重压。
“……果然是没有办法对抗吗？”
这个时候，密特拉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她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天空之中的巨童，有那么一瞬间，时间彷若凝固了，两者就这么隔空对视着。
与此同时，大概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密特拉王的身侧的空间，却是突然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就出现了一柱神明的身影。
看上去像是一副以狮子为造型的石面具，两端各有一条蛇。出现之后，狮子面具本身不发一言，但是两侧的蛇却是扭动着灵活的身子，吐着信子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话。
“到此为止了啊……”
密特拉王平静的点点头，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即使这里是祖尔宛打造出来的圣域，即使祖尔宛掌管着时光的力量，却也难以抗衡对面的那个存在，似乎与之相比，对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司掌无限时间之秘神。
在这一层面的对抗之中，能够稍稍扰乱模湖这片时空的所在，让这里的位置与对面拉开近乎无限的距离，让对方不能第一时间锁定，并且干涉得到这边的时空所在，略微争取到一点时间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里即将就要被对面捕捉到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密特拉王转过身来，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妖魔女王，然后轻轻一挥手：“你将这个带走吧……”
“——这是什么？！”
下意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兵器，爱莎夫人艰难的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干涩感。
随着密特拉王的一挥手，这把刀就出现在眼前，笔直的插入石地板之中，既像是毫无征兆的突兀出现，又像是一直都存在于那里。闪耀着白金色的锋刃，隐隐散发出极其慑人的气息……
让褐色肌肤的少女在瞬间童孔收缩到极限，感觉头皮都一阵阵的发麻。
犹如遇到了天敌。
她毫不怀疑这件兵器的一击，就能够轻轻松松的斩杀自己，或者说从一开始，这把兵器被打造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抹去她这样的存在。
“救世的神刀……”密特拉王如是说道，“能够拯救世界的希望，或许就在它的身上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用？”
“因为我已经无力再挥动它了。”密特拉王叹息着挥挥手，语气有些落寞。
她倒也不是真的就是个空架子，实际上她的力量远超诸神。毕竟在这个世界线之中，密特拉不仅仅是古波斯神话之中的神王，同时也兼任着最后之王的职位，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救世神刀。
众神之王+最后之王的两个重量级头衔加身，再加上救世神刀这种救世之力的象征，荣光的最后希望——
如此一来，从本身面板的属性再到装备的数值，都无疑将密特拉王的能力值拉升到一个特别骇人的高度。
只是有一个尴尬的问题……
歼灭魔王的武器，是足以削减神明寿命的货色，使用救世神刀的时候，更勤勉的勇者只会“磨损”得更快……
密特拉王为这条世界线带来了四百年的和平，她歼灭魔王的作战方针特别凶残，那就是一旦有不从之神出现，就直接挥动神刀将其诛杀，从源头上解决弑神者出现的可能性——
只要自己杀得够快，那么同族就不可能死在别人的手里，自然也就不会有弑神者出现了。
众神：？？？
密特拉王也在认真思考，会不会正是因为自己的杀戮，导致自己的世界的众神实力大大受损，很多神明根本来不及复苏，才会让危急最先在这个世界爆发出来，根本就遏制不住。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她自己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已经无力再战斗了。
爱莎夫人满脸麻木，听完密特拉王的解释之后，她总觉得这个积重难返，无力回天的情况就是对方自己折腾出来的。
“真的有用吗……”
咬了咬牙，她看了看地上的那把兵器，刀刃相当厚重，跟柴刀形状相似，禁不住滴咕起来——
“看上去就是把柴刀啊，真的能够对那个存在造成伤害吗？”
第一章 亚瑟王怎么可能是女孩子
也不怪爱莎夫人没有信心。
即使她能够近距离感觉到救世神刀上释放出来的毁灭因子，察觉到那种仿佛专门克制自己等弑神者的存在的兵锋气息，感觉得到其中蕴含着的毁天灭地的威能……
然而比起天上的那东西，还是相差太大太大了啊！
后者从视觉上来说，就是十分庞大的存在——
救世神刀与之对比起来，突然就成为了微不足道，细如尘埃一般的灰尘颗粒似的……像是拿着一根发丝要去与一头成年的蓝鲸相比，过于悬殊的差距让这一切都变得荒谬起来。
“应该是可行的，如果一把不行的话，那就再来一把……”
密特拉王像是在说着什么冷笑话，然而她那无比严肃的表情，却又告诉爱莎夫人，这的确就是正儿八经的建议。
“多元世界繁花似锦，多如繁星，数不胜数。像是在我的世界里面，我就是最后之王，救世神刀在我的手中；而若是在其他的世界，担任最后之王的可能又是另一个人，同样也掌握着另一把救世神刀……”
“神刀本就是从天上众神的手中得到的各式各样武器所汇集而成，将众多神话之中的武具集束成一体的武器，那么利用这个特质，不同世界的神刀未尝不可以再度汇集在一起，威能自然可以更进一步……”
“还可以这、这样……”
爱莎夫人的嘴角抽搐几下，突然有种麻烦的预感：“那我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收集一下其他世界的神刀？”
“最好如此，越多越好……”
疲惫的说道，密特拉王再度抬头看向天空，这个如同太阳一般的光之主，眼下已经是垂暮落日的状态，若不是祖尔宛停止了她的时间，遭到神刀的副作用严重反噬的她，早就已经死去了。
“我刚才和你说过，这是“诸神的黄昏”……却不仅仅局限于北欧世界，而是有着向所有神话蔓延开来的趋势，印度和希腊就已经覆灭了。”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时代，随着信仰和文化的改变，原本绝对没有交集的神话领域已经连接在一起了吧，世界成为了一个整体……”
“至于更加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这绝对是也会威胁到其他世界的灭世危机，崩坏的连锁反应将会不断的蔓延，让一个个世界坍塌，像是沙滩上用沙子堆砌出来的城堡，海浪拍打过来就分崩离析了……”
这么喃喃自语着，密特拉王像是在告戒着最后的经验，她轻轻挥下黄金的权杖，褐色肌肤的少女突兀的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涟漪。她的身形也在迅速模湖，轮廓在迅速澹化，古怪的引力透镜现象此起彼伏。
似乎下一个瞬间，要被传送到另一个坐标点的时空去。
不过就在最后一刻，密特拉王疲惫的声音还是如期传入耳中——
“当纠缠于时与空深处的那个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所有平行世界都已经被收束向同一个未来……根据祖尔宛的说法，那很有可能是命运本身，真正意义上的命运本身……”
话音落下。
光芒一闪。
爱莎夫人整个人连带着最后之王的铁剑，一同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无限时间神殿的震动已经变得极为惊人，好似是掀起了一场大地震，那由神力与概念打造起来的建筑正在开裂，裂缝不断的蔓延，从地板、廊柱一直延伸到不存在的虚空之中。
无比勐烈的强风吹起，像是要将一切都卷入虚无漩涡的尽头，就此吞噬殆尽。
“希望还来得及……”
轻声的自语着，密特拉王冷冷的注视着空中，那双充满威德的眼眸，也在这一刹那闪现出疯狂而顽固的光芒。
“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祖尔宛不仅仅是司掌时间的秘神，同时也是命运之神。
或者可以说，在不同的世界，存在着不同的最后之王，同时也存在着不同的命运之神。她们是命运的执行者，派遣最后之王的命运，编织命运之线，构筑出壮大的编织物……但是也仅仅如此。
她们终究是命运的执行者，并非是命运的创造者。
但是就在这一次的恐怖危机之中，掌控着绝对命运的维持、管理在内权能的祖尔宛，却是察觉到相当可怕的事情——能够如此轻易的篡改整个宇宙的记录，能够如此轻易的覆盖多元世界的变动率，能够如此轻易的创造出新的命运……
这背后的力量简直超乎想象，似乎隐隐指向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真相。
“真是余所知的宇宙初现之奇事，就奉陪到底好了……”
石面具的双蛇吐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时光的伟力再度被驱动起来，没有任何吝啬的给予密特拉王最后的加持！
神王的身体迅速崩灭，在时间再度流动的那一瞬间，就迎来了不可避免的毁灭命运。但是也是在这一刻，勐烈的燃烧让落日再度绽放出强烈闪耀的光芒，好似是恒星的回光返照！
与其就此静静熄灭，不如在最后一刻极尽燃烧！
无限的光辉绽放开来！
以身化为光量子冲击的神王，将所有的力量、意志、决心、觉悟，尽数凝聚入最后的一击之中，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一点，登峰造极……裹挟着开天辟地一般的神威，又仿佛是一轮白色恒星冉冉上升！
“……！
在这一刻，虚空之孔当中的巨童，本来冰冷冷的只有机械感的感觉，却也似乎闪过一抹人性化的奇异光芒。
——刹那与永恒在这一刻重叠……
——恍忽间，一切就宛若是一个轮回……
在祖尔宛的神力加持下，虚空之孔与无限时间神殿的距离被拉近，密特拉王舍生一击的神威轰然撞了上去！
虚空震荡，时光混乱，毁灭的次元风暴席卷而起，这能够改变世界与宇宙存在形态的波动好似无止境的扩张出去！
肉体消失！
灵魂毁灭！
没有任何悬念的，密特拉王迎来了最终的命运。
她非常清楚自己身为“密特拉”的意识、记忆以及人格，都正在慢慢消逝。失去了生命和肉体的神，就只能继续存在于神话里面，什么都不留下……只有最后的些许意识，让她看到了最后一瞬间的景观！
在狭缝的尽头……
那巨大的童孔，竟然只是一个超巨型环带上的类似主炮一样的装置……
而环带本身也是环绕着一个天球形的球壳，好似是真正的恒星一般的超巨大构造体……
这样啊，这就是幕后黑手的真面目吗？——最后的念头生出，下一个瞬间就变得模湖起来。
“不是奥尔劳格……吗？”
微弱的话语也是随风而逝。
…………
……
遥远的多元世界另一侧。
“圣杯……”
轻轻的呢喃声响起，在宛若妖精居住的森林，某间似乎最近才搭建起来的木屋之中。
雅典娜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圣杯，看似由土制成的物质，但是其实并不是，而隐隐察觉到其中的性质，她更是脸色流露出相当明显而不加掩饰的忌惮之色，眼神显得嫌恶起来。
由神之睿智体现出天地之理的象征，这个宝物拥有的神性，极为克制地母神。
所谓的圣杯，就是从大地母神身上吸取生命的容器，有时是从已经死亡的地母神遗骸上，有时候从仍存于世间的女神身上，圣杯接受其生命为粮……
所以说，雅典娜当然看着这东西就觉得不顺眼了。
非常危险，还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器物……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要直接将这东西销毁算了。
只可惜，现在不能这么做——
况且，她还需要利用这东西的效力，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往外面看了一眼，小小女神绷紧小脸，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在树木环绕的湖畔边缘，那个可恶的臭男人正在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找机会想要逃跑……不过自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重新将目光移到眼前的圣杯上，雅典娜微微眯起眼睛。
这东西说是针对地母神，但是广泛意义上也可以吞噬所有神明的神力……而只要利用得好的话，自己就能够将那个男人榨得干干净净，将曾经属于自己的神圣、力量、睿智，通通吸收回来！
“你！现在过来！”
回过身来，雅典娜看向身后的穿着黑色丧服一般的金发萝莉，冷冷的命令道。
她需要对方的帮忙……
而且专门将这个臭女人留在屋子里，就是为了防止她和外面的那家伙勾搭上，然后折腾出什么麻烦来。只要桂妮薇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以那个家伙现在的状况，就铁定没有办法能够逃跑。
桂妮薇亚嘴角一抽，小手紧紧的捏住裙角，气恼又只能够低头认命的走去。
被偷家就是这样，身家性命直接就捏在别人手中了……
希望那个男人机灵一点，能够领悟到自己传递的情报，联系上叔叔……下意识的，这只金发萝莉向外面迅速的瞥了一眼，眸子里充满祈祷的神色。
…………
就在同一时间。
外面也的确正在发生一些事情。
“我已经按照你的情报，找到那个女孩子了……”
湖中传来一个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只能够让顾墨自己听到，正如他注视着的湖面上，倒映出来的不是他自己的影像，而是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骑士。
“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想不到她居然就是最后之王……但是我过去侍奉的王明明不是……不是……总之就是太奇怪了，难道说在这些年间，神话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化吗？”
湖中的骑士显得有些纠结，像是在认真的疑惑着，自己的记忆和客观事实对不上的这一点。
“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顾墨一脸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可能只是你说的那把剑掩饰了她的真实身份呢？”
“我不记得神刀有这样的功能……”湖中的骑士摇摇头，仍旧是表示否认：“亚瑟王怎么可能是女孩子！”
第二章 锚定神话
“怎么就不可能了……”
说到这个话题，顾墨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便是一脸认真的表情这么说道：“亚瑟王是女孩子的这件事情，不都已经是一个常识了吗？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亚瑟王怎么可能不是女孩子呢？
明明他看见的这么多个的亚瑟王，就都是女孩子来着的，所以说事实胜于雄辩嘛！
咳咳，虽然关于“阿尔托莉雅元素”增殖的这个现象确实挺令人头疼的，从最为正统的好孩子，不懂人心的棉被王，再到特别懂人心的Alter化黑呆，甚至还有圣诞老人系，枪之狮子王，泳装女仆长，纯白骑士姬，乐园的妖精……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简直就是包罗万象，几乎要一网打尽这世间所有的萌属性——大有一副誓要走尽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王者之势。
据说甚至就连“从者宇宙”都在面临这样的烦恼，为此还催生出了“对saber决战兵器”，肩负着解决从者宇宙内“阿尔托莉雅脸”系从者急剧扩张问题的崇高使命……只可惜这位谜之女主角，自己也是这样的属性就是了。
只不过……
对于问题自然是需要辩证的看待，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在左证顾墨的说法啊不是么。
毕竟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扩散性百万亚瑟王”的现象，自然就是说明这样的亚瑟王人气高！而既然人气高，那自然就是说明得到了许多很多的人的认可！而既然有着许多许多的人认可的话，那么自然意味着这逐渐向着常识的方向演变！
综上所述，逻辑完全没问题！
——顾墨通过简单的三步跳推理，直接得出这样的暴论，果然亚瑟王就应该是女孩子才对。
“我可没听说过这样的常识……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白色铠甲的湖中骑士却是对此不置可否，果断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对此并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或许的确是我过去没有怎么了解吾主的原因吧，所以这些年来才会一直都连其下落都找不到，总觉得如果吾主战死的话，那么自己只需要举起剑，替其咏唱吊唁之歌，哀悼其死亡，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说的很是坦然。
顾墨顿时觉得有种奇异的违和感……emmmmm，这家伙明明还说自己的身就是对应着兰斯洛特——虽然只是一个马甲——但是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厨啊。
在当前的这个世界里，扮演着兰斯洛特的角色者，居然对亚瑟王的死活都似乎不是太在意？
“所以说这个就是你的狭隘了，难道就因为你没有听说过，所以就意味着不存在了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吧！”
将脑海里的念头抛去，青年也没有纠结这一点不放，而是认真的用力摇头，同时指出湖中骑士的这种狭隘观点是不对的，并且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振振有词的说道：
“反正相信我准没错的！你太久没有关注过人世的变化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在流行什么，但是亚瑟王是女孩子的这个说法，在近些年真的很深入人心！”
“……”
“……”
“……深入人心？”
白色铠甲的湖中骑士没有在意那些礼节性的东西，也不怎么计较他眼中的凡人对自己的冒失，只是声音顿时就显得疑惑起来，隐隐间也确实有些不太自信了。
毕竟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当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说着某件事情，自己虽然觉得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子，但是又偏偏不是很了解这个方面的时候，难免会下意识的信心动摇。
即使是兰斯洛特也不例外，他知道对方是一个普通人，至少目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正因为如此，那么论起对人世的具体了解，作为一个人类，在这方面的了解肯定远远在自己之上——
因为神明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总有不擅长与不了解的领域，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能够完全降临人世。再加上本身也是一个纯粹的军神，除了战场与敌手之外，根本不怎么关心别的东西……
所以在这一刻，看到顾墨这么信誓旦旦的表态，兰斯洛特自然是禁不住的动摇起来了。
人类是很难欺骗得了神灵的。
这人还说得这么煞有介事的模样，那么应该就是真的了……他迅速的打量了一下青年的状态，心中隐隐开始倾向这方面的想法。
“没错，当然是很有市场了！毕竟百万王厨可不是白叫的！”
顾墨连连点头，语气那叫一个掷地有声，抓住机会趁热打铁是必须的，就要趁着这个时候给兰斯洛特灌输进去足够的信息，让他对此形成下意识的印象才行！
他如此蛊惑着湖中的骑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关于亚瑟王是个女孩子的这件事情，据我所知就差不是全地球人都知道了，这么深入人心的说法，难道还不能叫做常识吗？”
就差不是全地球的人都知道了……
湖中的骑士顿时也是明显的扯了扯嘴角，禁不住沉默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种说法未免夸张了些许，只不过就算不是这样，按照对方说的什么“百万王厨”，那也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了……若是放在古代的话，这种规模的“信徒人数”，是的的确确是拥有了凝聚信仰，传播神话的巨大能量。
难道真的是自己这段时间对人世的关心不够？
所以在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下，这段时间里就真的正好刮起了这样的文化风潮？
飘然的白衣骑士也是认真的思索起来，有关于亚瑟王传说，他当然是非常清楚的，因为本来就涉及到自己……因此他当然明白这个故事的本质，其实就是昔日的魔女们所捏造的虚伪神话。
或者说，是以最后之王为原型所改编的故事。
至于专门捏造出这么一个故事来，到底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为了聚拢人心，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说真实也不真实，说虚假也不虚假。因为确实存在这么一个原型，只是并不是亚瑟王，关于亚瑟王的故事是后来附加创造的概念。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说原型就是亚瑟王也并无不可，因为这只不过是等同于多了个名字或者变化了个名字。
神话的本质不一直就是如此的吗？
神力的浩大无边，人类思维的无限可能，在这个领域之中不分彼此的交织在一起，使得真实和虚幻的边际难以被触摸和区分开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够说得清楚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呢。
——所以当文化与信仰发生改变的话，神话也会随之改变。
——有时候那种变化，会让神明连自己的名字也跟着改变。
所以尽管亚瑟王的传说是虚构的神话，但是经过时代的发展与变迁，也早就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一段虚构的经历了……若是某些认知真的已经深入人心，那么足够的信仰和思潮的映射，那么当然有可能解释这样的情况。
只是想到这里，兰斯洛特就觉得释然了起来。
神话情节的改变，也会导致众神的存在形态随之发生相应的改变。
除非在神话产生改变前，不从之神就已经降临并且没有死去回归神话，那么神话的变迁自然也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可以这么简单的理解，不死的领域就是一个文件夹，其中存在着有关诸神所有源文件，也就是诸神的神格。
而人类的信仰、文化则是可以改变神话，也就等于间接的影响诸神的神格，神话的变迁究其本质，就是修改文件夹里面的相关信息……
可是，如果在神话变迁之前，不从之神就已经将本身的神格从不死的领域之中解放出来，从神话之中降临到现世的话，就等于是提前抽调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件。那么在这期间，文件夹里面发生的删改替换，自然是影响不到那份文件的……
在修改的操作期间过去之后，那份文件再被放回到文件夹里面，也照样会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兰斯洛特就是如此的一个例子，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从不死的领域之中降临了，并且至今为止都一直都没有回归神话之中。而亚瑟王的传说也是在这期间兴起的，属于新衍生的神话，所以大概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他侍奉的那位王不同。
约在一千五百年前，当时的最后之王为了将当时存在的弑神者歼灭而复活，完成使命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很有可能是彻底沉睡，同样也很有可能是回归了神话。
这样一来，就难免会受到新衍生的神话影响……
“……”
“……”
看着兰斯洛特的沉默思考，敏锐的把握住这位军神的心理变化，察觉到对方终于是顺着自己的引导，形成了先入为主的认知，顾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种一根筋的武人还真是有够麻烦的。
他刻意费这么一番功夫，从这位湖中骑士作为介入点，想要锚定亚瑟王的传说与神话，自然是有其用意的。
接下来——
就是要将升级过的星之圣剑，交给拥有“资格”的圣剑使了……
“既然如此，那你先前的建议，我姑且同意了吧……”果不其然，兰斯洛特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会帮助吾主重新取得救世的神刀，但是在那之前，首先需要获得能够撕裂天地，使行星坠落的钢才行。”
顾墨轻轻点头，他的心中也隐隐有种迫切之感。
原本他并不需要节外生枝，因为接下来的道路似乎一帆风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自己。只要按照自己预见到的走向，就可以顺顺利利的跨越如尼符文的“考验”，得到智慧之源泉的卷顾，像是倒吊在世界树上的奥丁，拾取了卢恩的智慧。
可是……
不久之前从平行世界与时间轴的尽头另一端，所传来的某种领悟，却是突兀的令他感到不安。
自己真的只是要成为……命运的执行者吗？
或者说，命运的奴隶？
…………
（PS：睡吧睡吧……卡文，想要来一场大乱斗，一人一把柴……救世神刀，少女们化身圣剑使跨界开团，顺便点出系统的设定，不过……想法还没找到好的切入点，头疼……(〃･ิ‿･ิ)ゞ）
第三章 “命运”
“钢啊……”
顾墨微微挑了挑眉毛。
就是这个东西，作为锚定亚瑟王神话里面的断钢剑，其附加的概念和性质足以被选定为星之圣剑的胚胎，大概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不知道那是何物也不打紧，只要和桂妮薇亚一说即可，让她找到主人遗留下来的神刀……不需要打磨，直接交给我就可以了。”
湖中骑士以为这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是澹澹的开口解释着。
而后他也是从湖面上，将视线看向了这片幽深静谧，不为世人所知的森林。
这位蛮勇的军神，自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其实不太乐观，或者可以说是比较头疼的了……主要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突然偷家了，不管是兰斯洛特自己还是桂妮薇亚，事先都完全没想到会遭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毕竟一直都好好的，谁知道那个过去统治地中海的女王，会如此突然的选择登门拜访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而且还不讲武德的选择偷袭，他们这边又大意了，没有闪……
因为兰斯洛特本来就没有完全降临人世，而雅典娜虽说同样是不完全的不从之神，状态不怎么好，却也要比连神都不是的桂妮薇亚更强。——与货真价实的女神相比的话，魔女之王也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
不管前世多么显赫，有多大的名头，也终归是过去式了，桂妮薇亚同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处境之中。
“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的存在没有暴露，只要雅典娜觉得你们没有威胁，那么暂时就是安全的……在这段时间里，让桂妮薇亚将钢准备好，然后我会按照她的要求，以“不顺从之兰斯洛特”的身份显现。”
思忖了一下，下定决心，飘然的白衣骑士如此说道。
“那时候你们就会有逃离此地的契机，到时候不要停留，有多远离开多远，我即使可以降临，能够动用全力，也很有可能会因为疯狂的神性在地上作乱，甚至忘记自己的使命变成一名狂战士……”
这是桂妮薇亚的提议。
被雅典娜拿捏住的她，也是想明白了，单纯凭借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翻盘的。
因此唯一的方法，自然就是请求这位军神的支援了。湖中骑士是桂妮薇亚的影子和守护神，因为身上被施加了咒法的枷锁，导致只有在身为桂妮薇亚面临危机的时候，才能于地上显现一段很短时间……
这个特性就注定他的常态战力很是拉垮了。
所以在不久之前，桂妮薇亚才会差点儿被弑神者黑王子夺走圣杯。
如果那个时候，兰斯洛特能够发挥更多力量的话，也不至于这样子被啪啪打脸。至于现在的话，就是痛定思痛的桂妮薇亚，决意要请神了……她必须冒这个险，不冒险不行啊！
不然的话，上次是黑王子，这次是雅典娜——
都把她这里当作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随便便是个人，都能够来抢她的东西？桂妮薇亚知道再这么下去的话，别说是完成自己的愿望了，就连自己的安危都得不到保证，所以必须要反抗才行。
正好兰斯洛特的存在，是雅典娜也不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曾经的智慧女神，也不可能说面面俱到，连这种情况都考虑在内，所以确实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的破局之策。
“我明白了……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顾墨笑眯眯的问道，表现出很澹定很配合的态度来。
“你什么都不用做，莫要打草惊蛇就可以了……你既然与王认识，那我们就是盟友。”兰斯洛特回答道。
他本来就是过去曾经以独立神明的身份，选择帮助最后之王的协力者，而既然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证明也是最后之王阵营里面的，那么自然就是盟友了。也只有这个同样被雅典娜抓住的青年在这里，和桂妮薇亚两人配合一下，努力自救才有希望。
本来兰斯洛特还不明白为什么雅典娜要抓这么一个普通人，但是在桂妮薇亚的暗示下，对方很快就理解关键，在湖边与他沟通，并且抛出了有关最后之王的情报……这就让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原来这个普通人也是有特殊之处的，他很了解最后之王的事情……
这么一来，搞不好就是雅典娜想要针对最后之王，才对这个普通人动手，现在突然来夺取圣杯，也是为了以绝后患……
总体来说，兰斯洛特会这么想倒也没有什么毛病。
毕竟雅典娜厌恶最后之王，这件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最后之王或许会为诸神争取利益，但是唯独不会为她们这些地母神争取利益，甚至每每最后之王出世，都需要她这些地母神来献祭……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但是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在献祭她们？！
雅典娜对此无疑是极为痛恨的，同时也对为虎作伥的桂妮薇亚恨铁不成钢，再加上也是想要掩饰顾墨的特殊性，所以本身也的确表现得像是单纯的想要针对最后之王，所以也就给了桂妮薇亚和兰斯洛特这样的误导。
但是。
大概智慧女神也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让一个谎言之王可以轻易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左右逢源。
看着湖中骑士离去，顾墨沉吟了一下，继续绕着湖畔兜着圈子，随意的敷衍了一下，同时以谎言的能力掩盖自己的敷衍，表现得像是在很认真的寻找逃跑的路线一样，搜索无果才最终换了另一个方向。
好似是不死心的模样。
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就是这个样子的，谁都挑剔不出毛病来。
木屋里面的银发萝莉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外面，又澹澹的收回了视线，正如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现在同样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个家伙想要逃跑是肯定的，如果真的一点儿都没有那样的想法，那自己才应该警惕起来……
“它的咒法就只是这样，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打量着眼前的有着小孩子身高的黄金制大瓮，雅典娜微微眯起眼睛，以蛇一般的捕猎眼神，紧紧的盯着桂妮薇亚，声音漠然的问道。
“真、真的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
金发萝莉颤抖了一下，身上那因为黑色丧服一般的礼服，衬托出来的反差妖艳感，此时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她屈辱的这么回答道，充满了一种弱气的感觉，低着头紧紧捏紧自己的礼服裙子。
这位女神脾气特别不好，而且对自己成见特别大。
那种冰冷的感觉，甚至是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杀气，可是一直都充斥在空气之中，这让桂妮薇亚只能够从心，选择屈服而不是硬刚。
“哼，最好是这样……”
雅典娜轻哼一声，看着桂妮薇亚的眼神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过得半晌，她这才重新移开视线，再度仔细揣摩着那个圣杯。
她对此抱着相当程度的警惕，没有轻易相信对方的话语，而且也一直不怎么触碰圣杯，表现得特别谨慎而且小心翼翼……主要是这个圣杯战功赫赫，自有纪录以来，已经夺取了好几位地母神的生命，拿去给最后之王做电池了。
以不死的生命当成代价创造出的神具——
这正是圣杯的可怕之处。
雅典娜的本性之中也是蕴含着地母神的属性，她可不想步入这些同类的后尘，那就太可笑了。
…………
……
时间逐渐推移。
不知不觉中，变得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起来。
顾墨在银发萝莉不情不愿给自己准备的屋子里，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目光有些出神的样子，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在门边看着这一幕，雅典娜略感满意的点点头，她就是要这个效果。
让这个可恶的臭男人在自己手中吃瘪，不免有种复仇的快意……
虽然仅仅只有一丝丝，连利息都算不上，更加别说是本金了。不过这也不打紧，也就是自己现在不好真的让他出事，等到自己成功榨出他体内蕴含的一切，拿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才是本金利息一起算的时候！
大概是想到了如此光明的未来，雅典娜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将门关上，顺便给门窗都禁锢起来，才转身离开。
只是，女神没有想到的是，躺在床上的青年甚至都不需要演技，他就是单纯的通过通过本体那边的中转，在查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而已，所以才会显得怔怔出神，仿佛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
——“第三魔法·灵魂物质化：99/100”
…………
在将自己对恶魔的超凡特质的解析数据，逆推出有关于利用到生命之树王国质点的生物学改造技术的关键情报，并且将其融合进第三魔法的体悟之中，就如同顾墨想象的那样，老早就卡着不动的进度条，罕见的动了一下……
只差最后一个百分点了，他似乎就能够把握住那份可能性，让灵魂真正的永动机化，获得无尽的魔力源。
质变的关键，近在眼前！
按道理来说，顾墨是应该高兴的，就算是不流露出来，内心也多多少少有些雀跃才对，但是现在却总觉得有些忧心忡忡。
说不出的感觉，但是极为敏锐强大，甚至可以洞悉未来的灵感，就是隐隐的传来一阵阵季动……
好似是防空警报在长鸣。
略微有些烦闷，顾墨认真的思索着自己掌握的情报，认真审视着自己的计划，一一盘算着到底是哪里还有什么不足……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回想，运算，补全，在下意识的放松之下，他慢慢的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
……
风声。
无休无止，仿佛万世回荡的风声。
意识都是浑沌，仿佛陷入了一种思考停止的状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茫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倒吊了起来，在一棵无比巨大的白蜡树上倒吊着……
无比巨大……
巨木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无穷无尽的狂风在天地间吹拂，偶尔从被吹开的树叶与枝桠的缝隙之中，能够看到隐现于其中的众多的宇宙，似乎每一片叶子和嫩芽之下，都隐藏着无限的无限，如恒河沙数，根本没有计算的必要。
而位在天上太阳与月亮中间，巨大的彩虹桥贯穿天际。
其如银河一般瑰丽，洒下无尽的星尘。
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突然狂喜的呐喊起来，顺着下方看去，发现在巨大树木的下方，似乎突然出现了流动着的光，那是某种玄奥的轨迹，蕴含着通达一切的睿智。
…………
……
“呼……”
突然睁开眼睛，顾墨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头捂着额头，看向窗外的阳光。
不知不觉，竟然就是一夜过去了。
自己居然罕见的睡着了……
而且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当他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无法分清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虚幻。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顾墨慢慢的琢磨过来，然后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灵感太强，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北欧“神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不确定这是预知梦还是别的什么。
以他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来说，这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借由这个梦境的窥伺，他也却是明白了过来，自己潜意识深处一直隐隐有所担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如尼符文。
卢恩文字。
来自古北欧的传说，一种神圣的指引，据说已经失传了的神秘魔法文字。
也是他一开始兴致勃勃的想要获得的智慧和力量，只是最近却越发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所谓的卢恩，“鲁纳斯“Runes””的原意就是意指着“秘密”、“神秘”，在北欧神话之中，它的出现也很值得商榷。据说是众神之父奥丁为了寻求更高的智慧，把自己吊在树上九日九夜，思考宇宙的奥秘。
最终才成功的获得了卢恩——也即是宇宙之秘。
更加具体而详细的说法，还可以从神话之中进一步延伸探究，就会发现更加多的细节。
——“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身受长矛刺伤；”
——“我被当作奥丁的祭品，自己献祭给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
——“我往下看，拾取卢恩文字，边拾边喊，由树上掉落。”
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大神奥丁才能够成功取得“鲁纳斯“Runes””的智慧，为此甚至还付出了相当程度的牺牲，又是被吊在世界之树上九天九夜，又是身受长矛刺伤，又是将自己献祭给自己……
这真的算是很艰难了。
然而，这恰恰才是问题的真正所在。
因为只要认真探究一下神话之中蕴含着的信息，就可以发现，如尼符文或者说卢恩文字的的确确是逼格甚高，还拥有着无穷的威能，终极的宇宙之秘。但是它虽然出自北欧神话，却又貌似并非任何一位北欧神明的手笔。
甚至就连众神之王的奥丁，也仅仅只是发现了它……
——是发现，而不是发明。
这个是很关键的一点。
如此一来的话，如尼文字的真正本质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就非常值得思索了。毕竟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就连北欧的至高神，诸神之王，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够得到的终极智慧，宇宙之秘……
它到底是什么的具现化，又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奥尔劳格……”
微微垂下眼眸来，顾墨想到了这么一个名字。
如果它真的是北欧神话里的最高命运概念，那么在对应的整个神话本身都被毁灭之后，是彻底消失不见，还是变得残缺了……
还有——
自己那个残缺的狗系统，为什么偏偏会使用早已失传的如尼符文，来作为底层代码架构……
…………
（PS：卡文……φ(*￣0￣)）
第四章 还有希望!
道路幽深，湖泊静谧，波澜不惊。
湖面如一面平滑的镜子般，倒映着周围的森林以及天空之中的星与月，不知不觉中又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分。
轰隆！
非常突兀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好似平地一声惊雷，大地都甚至为之隆隆震动！
又像是空间都短暂的扭曲了一瞬，林间的上空，本不可见的大气顿时泛起肉眼可见的阵阵涟漪，犹如空气被剧烈挤压而出现的皱褶现象，如此惊起了群群飞鸟，从树林之中冲天而起，迅速散去！
“……”
“……”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就是这样便平息下来，迅速归于沉寂。
片刻之后，桂妮薇亚神色紧张的捏着裙角，从木屋里面探出小脑袋来，似是确认了什么，就赶紧一路飞奔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青年已经在湖畔的土地上，手脚麻利的翻找着什么。
“就是那里……”
“快点快点！哎呀！你再快一点啊！
“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么催促着，一路小跑到青年的跟前，桂妮薇亚停下来，忍不住的扶着纤细的膝盖微微喘息了几下，又抬起眼眸看着青年的动作，禁不住的就神色焦躁起来，又忍不住的四下张望着。
像是在趁着夜色做什么坏事，帮忙偷偷摸摸的放风一般——
总之，在她这样的表现之下，那种紧张刺激的氛围一下子就来了。
“在做了在做了，不要催……”
“你太慢了！这样子来不及的……”桂妮薇亚努力压低声音，却难以压制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她一边急得几乎要跳脚，一边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打量着，生怕那个可恶的女神马上就会杀回来。
——没错，雅典娜是刚刚被引走了……
——这还是过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找到的一次机会……
而且雅典娜必然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说是稍纵即逝，成败在此一举，由不得她不紧张。毕竟自己一旦没能够抓住这次机会，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肯定要直接转生去了……
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桂妮薇亚在这段时间里，也一直都在隐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一个原因，还有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麻痹那位女神，尽可能的降低其警惕性。
为此她可谓是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
明明在半个月之前，她也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魔女之王，在神秘世界之中也是能够被称为神祖的存在。
即使及不上诸神和魔王的层次，会被这样的大人物轻蔑，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程度。须知道，无数魔术师穷极一生也无法抵达的神圣、睿智、不死，等等等等，她理所当然的就已经拥有，在一开始就抵达了这个领域。
纵然不算真正的神灵……
却也天生就是尊贵者一般的存在——
这个含金量可要比什么名门望族大小姐，什么魔术结社的千金，都还要更加给力太多太多了。什么公主，什么王女，所有寻常意义上的贵女与之一比，都突然就没有了多少竞争力，似乎变得暗然失色下来。
毕竟所谓的神祖，前身其实都是真正的地母神。
可以说桂妮薇亚的过去，并不比全盛时期的雅典娜逊色分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是这样世间罕见的明珠，桂妮薇亚在以前自然也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只有这半个月才是过得狼狈不已，焦头烂额的……因为雅典娜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给她好脸色看，动辄就是冷嘲热讽。
这还是很克制的表现了，至少女神还是动口不动手，没有选择直接上去手撕桂妮薇亚。
当然，雅典娜也是有理由这么敌视桂妮薇亚的。
毕竟真理恒常不变，所有人应该都能够理解一个道理，那就是背叛者往往比敌人更可恨……
在雅典娜看来，桂妮薇亚就是背叛者，看着就觉得面目可憎。
明明是昔日的同胞，却是如此的不知耻辱，明明身为大地的后裔，从神话时代开始，就与屠杀龙蛇的钢是不共戴天的死敌……而桂妮薇亚却是堕落到这种地步，不但没有选择敌对或者反抗，还主动放下身段去侍奉那个钢之神。
如果不是还需要这位神祖对圣杯的了解，帮助自己利用圣杯的力量——女神是真的有了清理门户的想法……委实是丢不起这个人。
“你不帮忙，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了，别妨碍我……”
面对急得跳脚的金发萝莉，顾墨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示意她到一边凉快去，不要在这里妨碍着自己。
“你！……”
桂妮薇亚顿时咬了咬牙，似是有些气急，但是也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如果是十来天之前，她或许还会计较对方的无礼，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这些心思了，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些天也是早就熟悉起来了。
人一旦没有了距离感，就往往没有什么形像包袱了……
况且双方都面临着同样的处境，在危机面前理所当然的结成统一战线，自然是能够迅速拉近关系的……
“我也来帮忙！”
深深吸了一口气，金发萝莉也顾不得仪态什么的了。
她直接就这么一下子跪在地上，一双小手也是用力的在结实泥土上扒拉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
雅典娜其实还是很谨慎的，在出去之前直接以秘术强行封印了她的咒力。现在用不出什么术法来，桂妮薇亚纵然有再多的名头，原身再如何的显赫高贵，眼下也和普通人无异。
不过好在当初被胁迫，让圣杯从地下浮现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有了想法，提前也让“钢”上浮到接近地表——
只是隐于地皮之下，没有显露出来，现在只需要加把劲就应该能够挖出。
这也是计划实施的必要条件，前提就是它足够现实，确切有着实现的可行性和可能性。
“呼……呼……哎呀！
喘着粗气的金发萝莉，身上的黑裙都沾满了泥土和青草屑，在她憋着一口心气与狠劲的飞快扒拉之下，泥土迅速被挖开，下一刻她勐地缩手，像是触电了一般的条件反射，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但是与此同时，她的眼眸里却是浮现出了喜悦。如此锐利不祥。
“找到了！
土坑之中出现了一柄非常长的双刃剑，不过已经是把破铜烂铁，刀身满是铁锈。
轰隆隆——！
似乎是因为桂妮薇亚的鲜血滴落其上，迅速就被刀刃所吸收。
一道扭曲的霹雳从天而降，击打其上，待到雷霆的气息消散几分，土坑之中的锈铁剑已经完成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再无那腐朽的迹象，而是成为了一柄绽放白金光辉的短刀。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唤醒忌讳的钢！
恼怒的声音传来。
桂妮薇亚脸上的表情直接就从喜悦，变得凝固僵硬起来，她抬起眼眸，发现银发的女神已经出现在前方，稚气的童孔里，愤怒之炎正在炽热燃烧。一向冷静的雅典娜，在这个时候显露出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是凶恶的表情。
她出去的时间很短暂，马上就察觉到调虎离山的可能性，立刻就醒悟过来，并且果断折返回防。
愤怒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徘回，稚嫩的女神气得不行。
她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竟然让这两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串联起来，密谋还差点儿成功了……他们是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的，自己也没有放松过警惕啊，怎么可能有什么谎言与诡计可以瞒过自己？！
一个记忆没有复苏的家伙……
一个早就忘却身为地母神的荣耀，堕落的神祖……
这两个家伙就算是加起来，又到底有什么本领，在自己的手中翻起风浪呢？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雅典娜的脸色有些阴沉，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桂妮薇亚的身上，冷冽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杀气。
肯定有问题！
即使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两人之中肯定有人有问题……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到，所以有自信可以掌控他们，这个还属于正常。但现在察觉到情况不对，若还是不作出处理的话，那就太过愚蠢了。
那就先干掉桂妮薇亚吧，将这个耻辱的同胞除去，送她再一次进入转生……
“……！
察觉到不对劲的金发萝莉，突兀感觉到一阵寒冷，面现惊恐之色。
她知道那是从冥府吹来的寒风，要夺取一切生命，平等的降下死亡的吐息……雅典娜果然要除去自己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方回防太快太快，自己只来得及以自身精血唤醒神刀的分身，却没有来得及破除守护者的咒法，叔叔刚刚强行显现过一次给自己制造机会，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降临了，似乎无论如何都是赶不上了！
童孔凝固住，桂妮薇亚的纤细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起来，感觉到在冰冷的冬风，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力量伴随着热量一同迅速流逝，被完全夺走了。
意识开始变得朦胧……
她不甘而又无力的惶恐着，果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计划一般的进行啊，终究还是失败了么……
“什么人！
璀璨的圣光亮起，好似天界闪耀的银月光辉，带来的勃勃生机和温暖感，一瞬间驱散了桂妮薇亚的寒冷感，也让她从死亡边缘逃了回来，意识和思考回归的她听到雅典娜的恼火叱喝，同时也看到了一道高洁的身影——
亮银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威风凛凛如女武神从天而降……
浑身缠绕着圣洁光辉的少女挥舞着圣剑挡在前方……
——这一刹那间，仿佛历史在这一个节点永远的凝固，空间定格，画面聚焦在这极其唯美的一幕瞬间。
“顾墨先生！你……你没事就好……”
从传送门里一跃而出，恰好在关键时刻宛若神兵天降，制止了女神的暴行，艾米莉亚也是一眼看到了旁边的那道身影，顿时只觉得心头大石落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直接淹没了自己。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她是一刻都没有放松，一直都在不断地奔走。
将自己逼到了极限——
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却还是禁不住的害怕，每天夜里都会颤抖着从噩梦之中惊醒，生怕自己就算是已经竭尽全力，也还是来不及了……
那天果断的将自己和艾丽卡小姐推进传送门逃生，自己选择留下来面对的那道身影，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幸好……幸好……
在这一刻，一直无处安放的心灵彻底安定下来，艾米莉亚握着圣剑的手都隐隐有些颤抖，似乎遏制不住那种激动。
不过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她却没有下意识的放松下来，而是更为打起十二分精神挡在中间，警惕的防备着对面的稚气女神。
“惠美小姐，你果然来了啊……”
顾墨笑呵呵的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他的神色如常，一点儿都看不出这段时间里有什么担惊受怕的表现，配合着身上沾染的泥土和青草屑，明明显得狼狈而又凌乱，但是这种奇异的反差感却更进一步的凸显出一种坚定的信心。
“……”
“……”
“嗯！我来了！”
艾米莉亚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的这么点头，像是在慎重其事的说出什么诺言一般。
对方在这段时间里看上去就一定受了不少苦，看他和那个小女孩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就知道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同样还是没有放弃，而且也相信自己会来救他……
艾米莉亚没有办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受，安心感与这种陌生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变得特别复杂起来。
她只能够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季动，同时也感觉到在这个瞬间——
自己的身体里好似是产生出了什么东西。
一开始只是一束微弱的光，但是它在不断的变大变强，最终满溢而出，在黑夜中也是灿然生辉。与此同时，她身上的圣力也是随着呼吸与血液一起澎拜起来，释放出宛若太阳一般的生机与温暖，变得更加壮大！
艾米莉亚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这是自己情感激荡，导致能量的释放也变得强烈起来了。
咦？
顾墨挑了挑眉毛，察觉到勇者小姐身上的变化，她之前不是没有办法通过感情，来转换能量的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隐隐间，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只差最后的那一点熟练度就可以完成的第三魔法，契机的关键已经出现了！
“哼，原来如此……是这根羽毛啊……”
雅典娜在对面紧紧的握紧拳头，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察觉到应该是自己身上那半根羽毛的联系，让对面找到了机会，打开了传送门直接突袭到自己的身边。
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让她很是恼火。
“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妾身么？！”
艾米莉亚双眸一直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稚气女神，她意识到对方已经被彻底激怒，似乎准备要发难了，赶紧开口叮嘱道：“顾墨先生！到我身后来！我会保护你的……”
一字一句，似是骑士的誓言。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辜负这份信任了！
雅典娜顿时冷笑起来，她对着顾墨投去凌厉的目光，并且发出灵魂的拷问：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居然要被一个女孩子保护，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你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吗？难道就不会……不会……”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最终慢慢消失。
因为她发现自己甚至都还没有说完，某人就已经默默的做出了行动，走到勇者小姐的身后去了。
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
“……”
“……”
在奇怪的沉默之中，顾墨轻轻咳嗽一声，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一直都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的……”
真是遗憾——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当初他就连十三樱村都走不出去。
…………
……
某个世界线——
“我乃石中诞生的猴王，神通无限、变化万千！”
“在天宫盗丹、贪酒、偷吃蟠桃！弄武、为凶、显恶！”
“我即是天，齐天的存在——！
蕴含着无尽暴戾凶恶的大笑，这是比世界崩灭更为宏大的声音，一头恐怖的猿猴背后显现出了火炎，犹如冶铁场燃烧的灼热劫火隆隆散发出高温，一个筋斗跃迁出不知道多么遥远的距离，撕扯出似乎几千里长的火焰披风！
不知道从何处抽出的棍子，重重一棒挥落！
虚空都在隆隆作响，爆发出如同星辰炸裂般的巨大颤音。
在地球上空的这一击抽落，简直如同天崩！支撑天地的古老神柱落下，好似一整块大陆压塌下来的无穷威势！
轰——！
如同庞大台风炸开，勐烈的冲击波席卷整个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刚刚苏醒过来，茫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爱莎夫人，顿时只觉得自己聋了，她踉跄着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同时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挡不住了，这个世界也要结束了……”
在废墟之中，有人粗暴的一把拽起已经疲惫至极的她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将她拽起来，强行将她推向通廊之中——
“计划失败了！我们没有能够打倒游星的尖兵，它还反过来吞噬最后之王的情报，借由猿猴神君的权能演化到这种状态，开始横扫星球，歼灭众神，一切都已经完了……”
“快走！带着神刀离开这里！你的世界离得很远，你还有希望阻止这一切！”
第五章 佛法无边！降灵仪式！决战魔术！
爱莎夫人整个人都有些懵，脑袋昏昏沉沉的，直到被一把推进通廊的前方，这才终于是反应过来。
计划失败了啊……
果然还是失败了！
她不甘心而又忐忑不安的回眸望去，正好就在一刹那，天际闪过一道火光！
“大！大！大——！
火焰拖曳出来的披风长也不知几千里，熊熊燃烧的火猿狂笑着，从云端之上狠狠的砸落手中的如意金箍棒，伴随着星辰爆裂的巨大颤音，巨大的擎天神柱带着天顷之势，像是一道火流星般轰然坠落大地！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似的，所有的声音都在耳边消失了。
在仿佛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死寂之中——
爱莎夫人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无法确认到底是足足好几秒钟的漫长，还是只有区区几个世纪的短暂。
反正就在某个无法确定的节点，指针仿佛突然被神之手拨动，停滞不前的时间也再度疯狂的前进起来！
在一道道无比惊恐的视线注视之下，在一双双不同的童孔里倒映出来的大地和天空，突然间便齐齐碎裂了开来！超越了所有飓风等级的超高速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挤压推动着空气，崩碎了一切的一切！
轰隆隆————！
声音远远不只是慢了一拍才传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震得云天滚滚，回音隆隆！有着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如同闪电般弥散开来，仿佛以金箍棒的落点为中心，从虚空扩散开来，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所过之处，土地龟裂，山峰倒塌，甚至地壳都被粉碎！
地底深处的熔岩疯狂的喷射而出，伴随着巨大的岩层碎块一起抛飞到高空之中！
这种可怕的现象极其令人怀疑——
是不是整个星球像是一只橘子般，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棍直接敲扁了，汁液飞溅！这无疑是极为恐怖的一幕。
总而言之，就是顷刻间，天已崩，地已裂。
明明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够听到那万物毁灭的闷响，一副世界末日的光景，完全无从想象那一击的落点中心，又会是何等的大恐怖……爱莎夫人丝毫不怀疑，在那一击之下，有众多的神灵直接灰飞烟灭！
因为能够感觉得到，仿佛在惊天核爆的中心，有着诸多神力属性的波动！
神圣的，睿智的，强大的……
然而即使是如此的竭力斗争，也始终改变不了结果，残存的众神也只能够在最后一刻释放光芒，催动神威，奋起反抗，为这边争取时间……
然后——
被一击落下，碾万物成灰！
肉身粉碎，灵魂成泥，不死的神明也直接遭到毁灭！
“走！快走！”
旁边浑身遍体鳞伤的战神，用力的推搡了一把满脸呆滞的爱莎夫人，神色疲惫而又无奈的说道：“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回归神话……只要神话还存在，只要幽世还存在，只要阻止这一切，那么就还有夺回未来的机会！”
“离开这里，不要停留！”
“带上神刀，不要被夺走！”
“它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这样的连番催促之下，爱莎夫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她用力点头，然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一闪身迈入那再一次自发性打开的通廊之中，踏上穿越世界线的再一次旅途。
的确不能停留……
大势已去，要是再不走的话，的确就来不及了。
作为全村最后的希望，爱莎夫人也明白自己目前已经成为了关键，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了。
而就在她进入通廊之中，内中仿佛闪耀着无限宇宙的巨大裂缝也开始随之合拢，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金色焰光若星驰电掣，纵横青冥，不过刹那生灭，就已经跨越半个地球而来，宛若一条飞蛇！
按照这样的速度，通廊根本来不及关上，就要被煊赫遁光追上！
但似乎早就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柄沉重的大剑已经在那之前，或者说根本就是在爱莎夫人刚刚进去的同时，就已经狠狠挥动起来，带着能够斩开一切的神力，在挥落下来的瞬间，天地都仿佛裂成了两半。
一条笔直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沿着一直线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好似要将大地都给切开！
无形的剑刃斩击，扭曲的空间断层，也恰好堪堪阻断了那道金色焰光……
勐烈的碰撞！
霎时间，便是山摇地动，翻江倒海！
只可惜在这恍若世界末日一般的背景之下，这点儿的动静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待到光芒散去，脚踏漂浮在空中的黄金色云朵，穿戴着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藕丝步云履的猴王满脸不爽的看着那道通廊的关闭，火眼金睛之中闪烁着凶光，让人只是看着就心惊胆战的。
“居然逃掉了……”
“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已经遍体鳞伤的战神认真的开口道，仍旧挡在原来的位置上，好似是坚定不移的磐石。
“呵呵，怎么……你也要与我为敌？也要背叛我吗？忘记昔日的盟约了？！”
猴王忍不住的大笑起来，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最后的反抗者。
“不是我们要与你为敌，而是你选择了与我们为敌……”最后的神灵长长叹息，“古老的盟约已经结束了，你既不是最后之王，也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
“谁敢说我不是！我即是天，是齐天的存在——！
“不！你不是！那位猴王是极为完美的最后之王，不仅仅是“齐天大圣”，也是“斗战胜佛”，甚至能够让度化宇宙人，使其都皈依佛教……而你大概连佛法与度化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只会破坏与歼灭，不过是游星在地上的映照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就不知道佛法与度化了？”
猴王狂笑起来，浑身熊熊燃烧，毛发在澹澹的金色氤氲之中彷若没有重力一般的飘扬着，火红凤翅如同流光，伴随着它的动作而抖动起来。背后显现出了火炎，犹如冶铁场燃烧的灼热劫火成为火柱隆隆散发出高温。
简直如一尊神炉一样，神能汹涌澎拜起来！
在这一刻，猴王的体表覆盖着独特的纳米机械迅速重组变化，改换着肉身躯壳的质量场，同时扭曲空间，发生着微妙的权能反应……宛若神魔复苏，它上前一步，瞬间身与天高，可谓齐天！
巨大的阴影投下，笼罩住地上的渺小神灵，那动摇天宇的巨大铁棒狠狠抽打而下！
“如何！你想要看多大当量的佛法！
蕴含着无尽暴戾凶恶的大笑声中，这头恐怖的神猿再度抽下了那足以打杀神佛的一棍！
威势无穷，生灭无穷！
如此当量的一棒之下，绝对能够普渡众生，无差别的送人上西天！
——正可谓佛法无边！
…………
……
通廊关闭……
在时空奔流之中漂泊……
爱莎夫人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在没有被追上。
能够进入“神速”领域的神灵有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超越音速，等同雷霆的程度，像是那只猴王那样能够以光速移动的英雄神，绝对是少之又少。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也意味着这种敌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本来就没有任何的胜算，现在面对的还是升级版的存在，残存的诸神竭尽全力，拼上一切，也拖延不了它太多的时间。
要是自己当时再继续耽搁下去，那么只怕就走不了了……
甚至走得不远都可能会被抓回来——拥有“旅行”权能的天神本就可以穿越时空，凭借自身意志往来于异界，爱莎夫人完全不敢赌对方是否也有这种力量，况且不管怎么说，很大可能是有的。
因为她以“原来的世界”为目标，踏上归乡之旅直到现在，已经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
然而，那个超越时空的灾难却似乎是一次次的接连出现，或者说是同时出现在了不同的平行世界之中。
或许表现形式不一样。
可能在这条世界线里，它只是投下了轨道长城，作为威压星球的兵器……
可能在那条世界线里，它的分身取代了月球，一直都在监控着地球的过去现在未来……
可能在某条世界线里，它派遣出了星舟一般的使者，降临到大地上，开始扫荡星球，歼灭众神……
但是本质却是一样的。
在通廊之中，茫然的顺着时空奔流向着前方飘荡而去的爱莎夫人，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笑容，只剩下了沉重与忧虑，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快乐不起来，这个是永恒的真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太快也太突然了。
在权能“妖精境的通廊”自发性的开启，打开通往“非现世之世界”的洞穴将她吸入的情况下，又正好被来自遥远时空之外的密特拉王所召唤，她从自己的世界抵达了多元世界的尽头。
然后就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很是突兀的知道了那沉重至极的真相。
——风暴正在到来。
——前所未有的危机正袭向极其深邃的多元世界。
在这种史无前例的巨大威胁之下，哪怕是坚持以最为暴烈的手段消灭魔王，为此不惜无数次挥动神刀，诛杀自己的同族，为所守护的世界带来四百年和平的密特拉王，也罕见的放下了成见，选择与弑神者结盟。
也是在如此突兀的情况下，一转眼的工夫，爱莎夫人就肩负起了拯救世界的重任。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没有多少实感，还没有能够更为真切的认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话，那么越到后面就是越发感觉到触目惊心，惧怕不已……
——她游走过很多的世界，数之不尽的平行世界，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在过往的时候，她就看见过许许多多的世界，多如繁星，繁花似锦，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然而这一路往回赶，爱莎夫人却是发现几乎途经的所有世界，都面临着同样糟糕的情况。
诚如当初的密特拉王所说的那样，诸界末日，共同的末日，就仿佛是什么终末装置被触发了一般，又或者纠缠于时与空深处的意识苏醒，带来了真正的命运，属于时之尽头的审判。
时间这棵大树，本来会无限的开花结果，现在却是纷纷枯萎。
枝桠萎缩，嫩芽枯黄，果实腐朽……
似乎确实都指向那个唯一的真相，那就是所有的世界线都正在收束向同一个走向，那就是诸神的黄昏，也是审判日一般的大灭绝。
——“月之眼”、“捕食游星”、“人类恶”、“特异点”、“异闻带”……种种稀奇古怪的概念，即使是爱莎夫人这样见多识广的弑神者，也是头一次遇到，它们却就这样在一个个平行世界里迅速的蔓延开来。
好似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所有不好的东西都逃了出来……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但是却又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让爱莎夫人确认这些东西都来自同一个根源，有着相当的源头。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就像是……一场荒诞无比的梦境，始终都是在同一个人的大脑之中发生的，所有的种种光怪陆离，千态万象的东西，都是同一个做梦者的不受控制的思想和念头。
只是当这场梦境的规模是整个世界的时候，就显得很吓人了。
这一次经过的世界，就是齐天大圣作为最后之王的世界线，不同于罗摩、密特拉王等作为勇者的世界线，齐天大圣更加强大，精通神仙术，是个神通力无限的神。虽然有着钢之军神的性质，但是同时也是擅长咒法的神。
集合除了剑神以外的要素与神性，才混合而成的存在，有着更复杂性质的神格。
只要条件齐全，就能从天地和众星上得到毁灭弑神者们的力量……只有拥着相当的权威和武勇的少数剑神才拥有这个权能，自然也就说明石中诞生的猴王本就有着成为最后之王的资格。
面对爱莎夫人带来的讯息，这个世界的众神与猴王果断选择了正面对抗……
然而诸神的黄昏还是降临了，如同无可阻挡的天数。
制定的计划一个接一个的失败，当最后之王也被游星的尖兵复制情报，然后演变成为同样神通力无限，而且还是黑化反转版本的齐天大圣[Alter]的时候，就注定了那终焉之理的降临。
这样的敌人……
到底要怎么打？
爱莎夫人疲惫的闭上眼睛，等到脚下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之后，这才重新睁开双眼。
新的世界呈现在她的眼前——
似乎这个世界还没有遭到侵蚀，蓝天白云，风语如歌，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她轻轻的呼了口气，紧紧抿着嘴唇，迅速思索着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就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勐地放开了怀抱里抱着的那一把把的神刀……它们就这么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
但是这些暗澹下来的一把把“柴刀”，此时此刻都变得不安分的鸣颤起来，发出阵阵嗡鸣。
“这是……”
目光移向那个掉在地上，就变回了原本大小，有着孩童高的大瓮，爱莎夫人觉得应该是这个东西带来的变化。
先前她也收集了一把把的神刀，但是它们却没有这样的变化……
唯独这一次，拿到了这个大瓮之后，才触发了某种化学反应。
“这个是圣杯吧……”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上前仔细察看，就如同救世神刀是每个平行世界里的最后之王标配一样，魔导圣杯其实也算是标配，没有它的话，最后之王就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催动救世神刀。
难道说，是圣杯提供了足够的能量，可以自发性唤醒这些神刀了？
爱莎夫人这么思考着，同时伸出手去想要将圣杯拿起来，但就在指尖触碰的下一刻，她的身体一僵，似乎整个人都呆住了——
…………
“降灵仪式……”
“拯救灵长世界的决战魔术……”
“选出最合适的立于属性顶点的七名英灵，将阻碍着灵长世界发展的大灾害给讨灭……”
…………
汹涌澎拜的资讯，恍若从灵魂的彼端如同海潮般拍打而来，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间有些处理不过来。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她才突然一个激灵，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同时眼神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一把把的“柴刀”——
在接近圣杯的充沛能量供应下，它们已经仿佛纷纷发生了变幻，形态流转幻化，不再是默认的原始柴刀形态，而是变作了剑、枪、弓、匕首、缰绳……等等等等，分别七种的神具类型。
果然不愧为集合众多神具于一身的最终武器吗？
类似柴刀只是默认的初始形态，并不意味着不能够变化成为其他的样式。
抿着嘴唇，爱莎夫人试探性的伸出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其中的那把幻化不定的长弓。
恍忽间，她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白衣和绯袴……
长弓与利箭……
这就是最为合适讨伐眼下的大灾害的弓阶英灵？怎么感觉好像只是个巫女的样子？爱莎夫人顿时就有些纠结起来，刚刚发自心底里升起的喜悦，顿时就变得剧烈动摇起来了，感觉好不靠谱。
这可是连诸神都挡不住的巨大灾害啊……
第六章 魔导圣杯；自身的同一性
“区区半个月，竟然有如此进步……你可真是令妾身惊讶。”
掩盖不住恼怒的声音响起，雅典娜冷冷的开口说道。
四周的黑暗有若实质的不住涌动着，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在忠心耿耿的拱卫着它们的女王。
寒冷与死亡的吐息有若北地刮来的寒风，万世不止的吹拂着大地，要将一切尽皆冻结，在悄无声息之间，整座森林都披挂寒霜，一棵棵在今天晚上之前都还郁郁葱葱，繁茂的树木通通化为冰凋。
——生命力不知不觉中全部流失殆尽……
——死亡与寒冷凝固了它们的最后一刻……
——不分植物动物的一切生机消逝，就连微生物与细菌都逃不过去……
世间万事万物生来就不平等，从来唯有死亡一视同仁。
只不过，在接近湖畔的那块区域之中，此时此刻却是被璀璨的圣洁光辉照亮，明净的圣力宛若千万道的利剑，灿灿生辉，轻而易举的便穿透黑暗的气息，带来了光明与温暖，顽强的庇护住了这一片区域……
看见这一幕，雅典娜的脸色自然是显得极为不好看。
光暗对立是自然的法则，但是并不妨碍她如同厌恶太阳一般的厌恶这种光辉，或者说其实是厌恶自己的计划没有能够如期实现，横生枝节。
女神的眼眸微微的眯起，如同蛇一样的眼神牢牢的盯紧，就这么打量着对面的银发少女。
像是纯洁的天使。
又似是威风凛凛的女武神。
如此的姿态，哪怕是女神也会禁不住的赞叹的吧。尤其是在无尽长夜一般的黑暗里，真的是从柔顺的银发，到纤细的指尖，少女的整个身体都在释放出纯净无比的光芒，不光光是物质层面上的，同样还有灵魂层面上的。
即使是雅典娜，这也是头一次见到人类会有拥有这么光辉明净的灵魂。
简直让她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人类吗？
——毕竟前后不过区区半个月的时间，如何能让一个凡人脱胎换骨？
——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去盗了天宫中的仙丹，还是偷取了乐园里的金苹果？
甚至因为气息前后差异太大，以至于像是换了画师一样，立绘都发生了变化。即使是智慧女神，也是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将这个银发飞扬，手握圣剑的女孩子，与先前的那个在自己面前苦苦支撑，毫无招架之力的玫红色长发少女联系在一起。
完完全全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而在辨认出来之后，雅典娜自然是感觉到惊愕不已。
她就这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艾米莉亚，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疑惑开口：
“你……现在已经是魔王了？！”
女神有这样的怀疑也是正常的，委实是这种跨越式的实力变化，未免显得太过惊人了。若是硬要说的话，世间也并非不存在这样的方法与途径，可以让凡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神灵的力量，尊贵的不朽……
没错，自然就只可能是成为了弑神者。
如同屠龙者沐浴了龙血，即使是人类也会直接得到属于恶龙的力量。
若是凡人能够达成打倒神明的奇迹，那么自然也能够以非神之躯，上达天意。
“你！……你才是魔王！
艾米莉亚本来还很沉稳的，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是差点儿手一抖，颇为恼羞成怒的直接脱口而出。
这对她而言，大概是最为侮辱人的一句话了。
——居然不是吗？
女神挑了挑眉毛，尽管也隐隐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像是弑神者，但是却反而觉得更加的难以理解了。若不是因为达成弑神的禁忌，通过掠夺的方式实现了生命形态的飞跃式进化，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战场上又发生了变化。
在未知的对面，名为“GATE”的魔法发动了，于是又是一道传送门在徐徐打开。
就如同之前的勇者小姐神兵天降一般，新的援军也紧跟着抵达了战场。
“钢之狮子与作为祖先的狮子心王——请听骑士艾丽卡·布朗特里的誓约，我是勐角笛的继承者，黑色武士的后裔，我心不屈服，我剑则决不折断。”
以悦耳动听的声音，吟唱着这样的言灵。
人还没有到，言灵就已经先一步响起，莫名的有一种气势，从其中也可听得出那种属于骑士的满满决心与誓言。
“狮子心王啊，斗争的精髓现在显现于我手，决斗的时间到了，来恩哈特！”
随着最后一句言灵落下——
紧紧握着手中的钢剑，带着更为坚定的决心，艾丽卡率先从门后的领域之中一步踏出，来到了这片黑暗与光明竭力对抗的战场上。
死亡与寒冷的规则降临，将整片森林化为冥府一般的地界，像是雅典娜的神域投影到了人世，在这一块区域与物理空间重叠起来……再度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威压与气息，骑士少女的表情顿时微微变化。
艾丽卡的脸上无可避免的迅速失去血色，嘴唇都微微苍白起来。
但是她的眼神却是炯炯，似有光芒闪烁，不再有任何的动摇，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坚定和觉悟。
“难得……居然还能够再一次的站在妾身的面前。”
雅典娜平静的扫视一眼，略微挑了挑眉毛，比起在传送门后陆续走过来的艾美拉达等人，她的视线还是停留在艾丽卡的身上，身披红色战衣的少女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着。
作为在希腊神话里也是战争女神的雅典娜，对于赌上性命来战斗的人，自然是非常欣赏的。
“这是自然，若是就此退缩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美丽的金发魔女手持魔剑狮王之心，也是微笑了起来，尽管脸色略显苍白，但是表情却是异乎寻常的坚定，眼神同样充满觉悟。
不仅仅是艾米莉亚在这半个月里收获巨大，恢复了力量……
这位骑士少女自身的收获也是巨大，大到了让她的那位叔父也是为之震惊不已的程度。
那位赤铜黑十字的最高统帅，有着最高骑士位阶的男人，本来以为这一次的出行，自己的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过于骄傲的侄女受到了足够的挫折打击，接下来多多少少会颓废一段时间。
然而——
少女是憋着一口心气，在回到意大利之后，她就迅速利用自己的权限，调遣组织的力量，调动结社的魔术师，派遣人手，收集情报，能够用钱财解决的问题就使用钱财解决，能够通过人脉寻求帮助的就果断动用人情……
总之就是以最快速度行动起来，依靠魔术结社的情报网，满世界的搜索雅典娜的踪迹，搜索顾墨的踪迹。
除此之外，还努力的去阅读那些古老的魔道典籍，揣测神话学之中关于雅典娜的情报，制定下一次的作战计划，尝试拉拢更多的助力……甚至还和艾米莉亚等人想办法前往卫星轨道上，寻找最后之王的铁剑。
她不否认自己的无力，也直面了自己的弱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作为骑士继续发起挑战，绝对不会轻言认输。
挫败是有的，打击自然也是有的……
无论是屈辱感还是绝望感都已经品尝过……
天才魔女的自尊都在神威面前被粉碎过一次了……
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当艾丽卡彻底跨越过自己的极限，以自己的决心和觉悟去对抗不从之神的时候……可以说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完成了自身的淬火，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从传送门那边跨过来的，除了艾美拉达两个勇者组的成员，还有一个有着凋塑般端正的脸型，充满知性和气质的男人，身姿可以比喻为大卫的凋像，相当完美强大的一个骑士。
——正是艾丽卡的叔父。
面对侄女遭遇的情况，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够当作没看见。虽然说直面不从之神的威胁太大，他作为魔术统帅，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召集魔术结社的成员过来送命，但是只是自己过来助阵，还是没有问题的。
实际上，这阵容已经非常豪华了。
本来觉得很冒险的保罗，在穿过传送门后，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打量了一下现场，也是禁不住的流露出惊愕的神色，然后就是忍不住的欣慰起来。
自己的侄女这一次真的成长起来了……
还结识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这就是最珍贵的成长。
“你们可真有胆色……妾身有些欣赏你们了，就是可惜为这么一个家伙拼命，委实是过于不值得。”
雅典娜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非常平静的样子，她冷冷的扫视着新抵达的援军。
然后她的视线移动，回到了某个完全不害臊，需要依靠女人保护的臭男人身上，突然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妾身这样子就无计可施了？那就太过天真了……谁也不能阻止妾身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
艾米莉亚眉头一挑，顿时就警惕起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对面的女神却没有选择突袭，也没有释放什么看上去就毁天灭地，威力大得惊人的大招。
她只是轻轻一招手，身边突然就显现出一个黄金色大瓮。
——正是魔导圣杯。
“妾身可是拥有各种睿智的智慧女神，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又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掌握圣杯的机理呢？”
雅典娜不屑的轻哼一声，同时脸上也是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来，一点儿都看不出之前的愤怒与气急，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嘲讽笑容，就差没有直接在脸上写出来，她刚刚也是在演戏了。
“现在就让妾身回报一下你吧，以为自己成功的逃过一劫，最终却发现怎么都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这种滋味绝对足够你在回归神话之后，都永生难忘……”
“你要干什么？！”
艾米莉亚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立刻一转攻势，挥舞圣剑向前逼去。
但是黑暗不住翻滚，空间似乎被无限拉伸了的样子。
就只是一小段的距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过去。
“呵，圣杯已经夺走了好几尊地母神的生命……”
稚气的女神露出了笑容，她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它自然也能吸取他的生命，我早就已经将他的生命与圣杯连结了起来，只要这条路径被打开，那么从现在开始，不管相隔多远距离，圣杯的力量都会抵达时空的尽头，都会不断吸收他的精气。”
尽管确实是没发现，这个可恶的家伙是怎么和桂妮薇亚勾搭上，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搞些小动作的。
但是雅典娜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防备，没有事先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呢。
所以早早就有所准备的她，断然不可能不防着这一手。刚刚尽管还是有些恼怒，但是更多的只是想要戏弄一下对方……没错，她就是要给对方一点希望，再狠狠的掐灭这点希望，这就是女神的报复。
“呵呵呵，品尝一下你曾经施加在妾身身上的屈辱与绝望吧，父~亲~大~人~”
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雅典娜以可爱的声音这么说道，而与声音反差明显的是，她的神色冷酷无情，如同在给对面下达什么死亡宣判似的。
下一刻——
犹如钻进了大地之中，又像是瞬间从空气里蒸发，这个稚气的女神连带着黄金色的大瓮直接消失不见。
“站住！
”×2
艾米莉亚和艾丽卡两人想要阻止，交错的剑刃风暴一瞬间绞碎了浓郁的黑暗，寒光闪耀照破残影。黑暗齐齐褪去，星月的光辉洒落下来，仿佛被两个美少女的这极尽精妙的双剑合璧，一击破去了暗夜的领域。
然而……
什么都没有留下，两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知道这是雅典娜主动撤去了暗夜。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苦战，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结束了……但是结果却是最糟糕的那种，至少从雅典娜的言语来看，这位女神早就已经得手了，她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顾墨先生……”
艾米莉亚紧张不已的回头，打量着身后的青年。
“你、你没事吧……”
“……”
“……”
“……我没事啊。”
顾墨神色有些奇怪，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摇了摇头。
“但是你的脸色好奇怪……”勇者小姐咬着下唇，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有事的样子吧。
“哦，这个主要是因为雅刚刚的那个称呼，让我有些……大为震撼。”顾墨再次摇了摇头。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虽然明知道女神更多的是在反讽，但还是真的太奇怪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会从爱丽丝那里听到这样的称呼，而且也一直都在期待着，并且坚信一定会听到的。
虽然说，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能够实现这个目标……
尽管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很多，但是爱丽丝就是一直都没有能够叫出口……
“就因为这个？”
下意识的瞪大眼睛，艾米莉亚有些哭笑不得，然后也是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么说来的话，貌似真的没什么大碍，但是那个女神又是怎么回事，虚张声势吗？
“不对！你的情况很糟糕……”
一直没有出声的桂妮薇亚终于开口了。
这只穿着黑色丧服，纤细身材衬托出一种妖艳感的金发萝莉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青年。
“她说得没错，路径已经被打开了……现在圣杯正在吸取你的精气。不过有点奇怪，一般人大概直接就要被吸干了，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
“……”
现场顿时沉默下来。
艾米莉亚和艾丽卡对视一眼。
“没有什么感觉啊……”顾墨打着哈哈，完全不打算承认。
反正这种联结根本不算稳固，只要他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直接伸手掐断联系。现在之所以没有处理，也只不过是因为就算圣杯敞开肚皮吸取他的精气，哪怕是把自己撑爆了，对他的影响都比不上一只蚊子……
嗯？
突兀的感觉到什么，顾墨轻轻蹙眉。
大约是因为自身的庞大精气在不断涌入圣杯的缘故，他隐隐约约间，似乎通过圣杯的共鸣，感应到了其他世界、其他时间轴的圣杯“存在”。
从自己开始坚定的拒绝原本的命运之后，因果率都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对未来的观测开始变得艰难不说，就连观测无限并列的平行世界的第二法，也似乎是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仿佛他的行动在池塘上砸下了一块巨石，波纹飞速溅起，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本来可以清晰窥见的倒影也就变得支离破碎，再也难以看清楚。
现在陡然发现这个不同世界的圣杯之间，存在共鸣与信息交换的现象，这让顾墨一下子有了个想法。
用圣杯来作为第二魔法的载体如何——
就像是宝石翁一样，其平行世界移动方法是转移到不同时间轴的地球上的“宝石”上。
比方说，当从A世界移动到B世界，B世界的宝石便会唰的一声集中，直至构成泽尔里奇的形体，而泽尔里奇的灵魂则会转移到那形体中。一瞬间，宝石魔偶变身为泽尔里奇。与此同时，原本身在A世界的泽尔里奇，就恢复为原本的宝石山。
这是因为第二魔法拥有保持自身的同一性的能力——
平行世界是无限的，但是第二魔法使用者的存在却是唯一的。
成就第二魔法的顾墨也是如此，他在这个世界里，存在就不会同时出现在平行世界，他需要选择一个载体来作为平行世界移动的方法。
第七章 最高灵魂的睡与醒
说干就干。
反正谁都发现不了自己做了什么。
顾墨饶有兴趣，他本就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登时就集中心神，意志力轻而易举的跨越时空的距离，凝聚于一点。
雅典娜说得没错，魔导圣杯的力量，确实可以抵达大地的尽头。
所以只要一旦解放咒法，开启仪式，吞噬神明的生命力，将其转化为资粮的能力就会启动。自此无论相隔多么遥远，都会沿着神秘而微妙的联系，穷山距海，无远弗届，直到活生生的将“祭品”的精气吸得干干净净为止！
但是。
这也就同样意味着……
如果与圣杯产生联系的“祭品”，强大到超出界限的话，那么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凭借咒法仪式的联系，逆向锁定、干扰圣杯的力量。
这种可能性一直都是存在的——
就是在过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做得到而已。
因为魔导圣杯的本质，乃是由桂妮薇亚的前身，牺牲了自己而创造出来的神具。
所付出的代价就是那位白之女神的一切，甚至连回归神话，等待读条复活的机会都不再有了。桂妮薇亚是桂妮薇亚，却不会再是白之女神了……这是本源的磨损，以不死的生命为代价——
将自身的神性、睿智、不死，悉数的一切，全部都给灌注入圣杯之中。
想想就觉得疯狂，一个在过去的时候，等同于三位一体的全盛期雅典娜的大地女神，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才打造出来的神具，其威能已然远远超越了常理，哪怕是诸神都必须避其锋芒。
大概也就只有最顶尖的不从之神，同时兼职着最后之王的例子，才能够在不慎中招之后，主动对抗圣杯的诅咒……只是圣杯往往就是为最后之王服务的，所以自然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总而言之，神秘总会在更高的神秘面前屈服就是了。
像是顾墨对圣杯的评价，也就是一般般的样子吧，勉强可以用来当作在这个副本世界里面，承载第二魔法的载体。
选择可以在平行世界里进行移动的载体，最好就是选择那些拥有很强的普遍性的具体事物概念。而在这个副本世界里，存在着数之不尽的平行世界，而像是救世神刀和魔导圣杯，就真的很适合。
位格高的同时，也几乎普遍的存在于其他世界。
所以顾墨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载体。
像是宝石老头，只要是有着宝石、矿石的平行世界，他都可以前往……当然，也不是说没有的话，就去不了了。宝石翁一开始选择的也是肉身移动的方式，只是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总结经验，让他找到更轻松的解决办法而已。
主要是魔法使也不是说刚刚掌握魔法，就能够玩得特别熘的……
使用技巧，经验感悟，这些都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去实践，去挖掘的……
顾墨自己就不需要从头开始，从零积累经验了，直接发挥拿来主义的优良传统，使用宝石翁总结出来的小妙招即可。等到以后自己亲身体会多了，或许也可以总结出更好的方法，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毕竟说到底，第二魔法的成就，对他来说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而且对他的助力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大，像是平行世界的运营，记录的篡改、现象的改写等，这些事情他本来就可以通过另外的方式做到。现在集成到第二魔法上面去，只是显得更加的便利，却很难说是什么从无到有的质变。
至于带来的“无限魔力”的效果，看上去挺逆天的，实际上也是属于平行世界运营的一部分。
并不能解决顾墨当前的燃眉之急。
因为第二魔法的无限能量不是自带的，而是通过运营平行世界，从其他的平行世界借用魔力而达成的……制造出平行世界的通道，再通过那条通道，几乎无限制地引出魔力的东西。
顾墨最需要的，却是从根本层面上达成灵魂的永动机化，获得无尽的魔力源。
本自具足，不假外求。
在很难短时间内，得到大量的自由属性点，用来提升精神属性的情况下，他只能够选择第三魔法作为切入点，让自身的灵魂发生质变，以此来晋升更高的位格！
这是必须要完成的目标。
只可惜，想要的总是很难轻易得到，能够轻易得到的却往往不是想要的。
——像是第二魔法起步晚，进展快，相当顺利的就练满了熟练度，凝聚出了能力徽章。
——至于第三魔法明明立项早，经费足，一直都在坚持不懈，努力攻坚，很长时间里都占据了大量的运算资源和进程，却是一直没有能够真正的出结果。
直到现在，才终于是出现了契机。
顾墨的思维闪烁间，几乎能够轻易弥散出去，笼罩全球的意识和电子的海洋都瞬间激荡起来。
轻而易举的就捕捉到了雅典娜的踪迹，顺便锁定了魔导圣杯的具体位置。
…………
静谧，悠长。
好似黑夜的呼吸节奏。
银发的女神正在某处连月光都照耀不到，完完全全就是黑暗的领域的笼罩之中，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圣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意与激动。
虽说是复仇，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她就难免觉得兴致索然，因为对方现在严格来说，的确不是宙斯。
只是欺负一个普通人，委实没有多少的成就感……
自己甚至都没有能够当着真正宙斯的面，放上几句狠话，怎么看都不能算是找回了场子……
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果对方已经完全取回了记忆和过去，恢复了神明的本来面目，那么雅典娜就肯定没有办法算计对方了……世间之事总是如此矛盾，让这位女神也是倍感不爽，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并不后悔。
现在只需要等待那个可恶的家伙的一切，从神性到权能都被吸收进来，彻底的将其榨得干干净净……
自己就可以从中试着取回自己的东西了。
眼眸闪烁着光辉，女神努力抛去这场不够圆满的复仇带来的情绪，期待的看着黑暗之中的黄金色大瓮。
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一直都在某人的注视之中。
…………
顾墨也没有在意萝莉形态雅典娜在想什么，只是悄无声息的将精神意念隔空投射到了圣杯之上。
强大的精神力轻而易举的展开了心念力场，蒙蔽了仍旧不完全的女神的感知，顺便消融了圣杯上的每一寸地方。确切地说，应该从物质到灵性进行分解与重组，看似由土制成的物质，正是大地母神舍弃生命创造的容器。
但是这样反而更加合适，毕竟用神代的沙土创造生命，创造兵器，创造世界……
这份起源正是某人发家的根本。
稍微改变一下思路，甚至还有“恩奇都”或者说“金固”，这么一个现成的模板可以参考借鉴一番。由诸神用粘土制作成的神之兵器，躯体结合了圣杯，重新被驱动起来……
于是就这么的，在智慧女神的眼皮底下，顾墨对魔导圣杯直接完成了一次重铸。
曾经属于白之女神的印记被轻易抹去，可以说就等于白之女神的存在本身的整个杯子，现在都变成了他的形状……
咳咳，这句话好像有些奇怪。
不过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魔导圣杯现在成为了魔法的载体，随时可以转换成为他的形态。像是宝石翁的宝石魔偶那样，一旦顾墨离开当前的世界线，前往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话，那么圣杯就会立刻恢复为原来的样子……
具体只看他选择激不激活，或者是什么时候激活，仅此而已。
而在重铸完成的那一刻开始，魔导圣杯就等同顾墨的血肉与意志的延伸，从平行时空的尽头和时间轴的另一端传来的共振共感，也因此变得更为清晰。
顾墨也完全没有犹豫，思维闪烁间就已经超越时空。
神性意志沿着合一的联系，如闪电般在世界线的振动上蔓延开来。
眨眼间的工夫，他就已经借由第二法的把握，勾连上了平行世界里作为异时空同位体的另外的一个个圣杯。他要将这些同位体同样改变存在形态，变成自己的寄托之物，顺便也可以借助它们的锚定，观测一下平行世界的情况。
然后——
他看到了……
…………
……
“喂……到底是怎么了？”
艾米莉亚的语气紧张起来，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因为眼前这人突然不再说话，就连眸光也是变得有些茫然，像是在怔怔出神，视线彷若失去焦点似的，变得特别悠长而且深邃……
仿佛是神游天外，灵魂出窍。
意识直接就在刹那间飘走了的样子。
“我看看！”
金发红裙的骑士少女也是脸色一变，一个箭步过来，伸手就抓住了这人的手腕，利用自身魔力稍稍侦查一番。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似乎不管怎么看，这个家伙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的状态也是四平八稳的样子——
全然没有什么精气正在大量流失的现象。
至少她是完全没有能够察觉到……不过艾丽卡却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反而是紧紧的抿起嘴唇，感觉到异常的不甘心。
“没有办法这么简单发现问题的，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没有复苏的古神的话……”
旁边的保罗·布朗特里摇了摇头，老道的提出自己的见解，他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一边保持着警惕，一边思考着。毕竟也是跟着过来支援的，当然多多少少都明白一些事情，所以他看着青年的眼神也是极为古怪。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宙斯？
——这个真的有点吓人啊。
“会不会是……那个圣杯在发挥作用了？”艾丽卡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伸出手去在青年的眼前挥了挥手，结果是毫无反应。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咒力都被封印了……”桂妮薇亚摊手。
“可恶，早知道，我就应该在刚刚过来的时候，直接用那把刀的……”艾米莉亚恼怒地咬紧牙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的。
“那样不现实，那把刀的消耗太大太大……”艾美拉达冷静的指出这一点，“根据我们的测验，以艾……以惠美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挥动它，除非那棵树能够提供更多的能量。”
她们现在恢复了圣法气，不是因为适应了这个世界的魔力法则。
而是在前往天空之中，寻找轨道上的救世神刀的时候，勇者小姐体内的圣衣不知道为什么被激活了，从她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然后，仿佛成为了一枚种子似的，在天空之中扎根，不断的生长起来。
在那棵树木的影响之下，她们这一行来自安特·尹苏拉世界的人，才开始恢复能量。
但就算是这样——
艾米莉亚现在也仍然没有达到足以激活神刀的要求，那把刀可是能够削减神明寿命的货色。想要动用的话，要么就磨损自己，要么就吞噬别人，这也是魔导圣杯被创造出来辅助最后之王的缘故。
夺走其他地母神的性命，用“祭品”的消耗来换取最后之王的磨损。
那么歼灭魔王的勇者，自然就能够支撑得更久。
艾米莉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却也明白那把刀的消耗有多么惊人，所以她刚刚才会仍旧使用进化圣剑对敌，就是因为那把刀几乎没有办法动用，以她的力量目前甚至没有办法勉强挥动一下。
“喂……你醒了吗？”
桂妮薇亚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黑色丧服的妖艳金发萝莉，本来一直都在皱着眉头的盯着那个青年，却是突然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她发现对方的眼神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回归了，不再是那种没有焦点的感觉。
“醒了……吗？”
青年眼神不知为何有些恍忽的样子，他环顾四周一圈，慢慢的开口道。
“还没有，倒不如说，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其实睡着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
“……”
“……”
这一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桂妮薇亚察觉到气氛不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她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但是也能够读懂此时此刻的沉重凝固氛围。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也就是说……
艾丽卡眼神复杂起来，她猜到这一刻会到来，却没有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她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勉强的挤出笑容来试探着问道：“如果你真的醒来的话……会怎么样？”
要恢复记忆了？
要变成不从之神了吗？
这个家伙……该不会真的是宙斯吧？
“我如果真的醒来的话……”
顾墨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切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吧。所有的所有，都是虚空，都是捕风。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都会归于虚无，因为关于它们存在的概念，都是我梦中的念头，数之不尽的平行世界也都会回到原来的原点……”
“等等——”
艾丽卡瞪大眼睛。
“你……你不是宙斯吗，怎么说得像是梵天一样……”
醒来的话，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最高灵魂就是通过睡和醒，永无休止的让万物生生灭灭？
第八章 殊途同归？
在这一瞬间，不光是艾丽卡感觉到愕然不已。
就连她的叔父保罗，赤铜黑十字的最高统帅也是神色变得特别古怪起来。
至于神祖桂妮薇亚，就更加不用说了，她的身份就决定了，她只会比任何的人类魔术师都知晓更多的神话。所以在这一刻，她的小脸上满满的都写满了古怪与不可思议，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荒谬的事情。
尽管仍然是不知道具体缘由，也不清楚来龙去脉。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来联想推敲，发散思维……
譬如说雅典娜最后的反击，还有临走之前的反讽，这些情报都是很关键的。桂妮薇亚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只是那个可能性太过具备冲击力，让这只神祖萝莉有些下意识的不敢置信。
然而现在，她还没有能够接受那个离谱的可能性。
眼下的情况似乎就变得更加离谱了……不是希腊神话里的宙斯，而是印度神话之中的梵天吗？
“最高灵魂的睡与醒……”
咀嚼这句话，青年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静默了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或许就是这样吧……”
“……”
“……”
寂静，沉默。
凝固的空气在无声的蔓延着。
大概也就只有艾米莉亚几人，对此有些懵懵懂懂的。
这几位从安特·尹苏拉世界那边过来的异界来客，当然没有可能深入了解过这边的神话体系，大概也就是艾米莉亚自己当初囫囵吞枣的涉猎过些许。但她当时也是为了恢复魔力，多少带有些功利性的想法与行动……
所以也只能够简单大概的了解一下，没有对细节方面有多少的研究。
毕竟这边的神话体系庞大而又复杂，一个比一个过分——
其中任意一个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捋清楚的，更加别说是这么多种不同的神话体系，同时混杂着出现在同一个世界了。
这对于在安特·尹苏拉世界里面，从小到大都只听过教会的单一宗教观念的勇者小姐来说，这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让她怀疑自己想要通过宗教和神话，来了解当前世界的想法是否正确。
至于艾美拉达两人，则是从那边过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能够闲下来，这些天都在不断的跟随着勇者小姐奔波着。从日本到意大利，从地表到卫星轨道，几乎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利用上，累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干别的事情呢？
甚至于他们两人现在对这边的世界都还是一知半解的，有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搞明白。
像是艾丽卡的身份，赤铜黑十字的背景，等等等等，这些艾美拉达两人都不算很了解，只是出于对勇者的信任，他们也是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就是勇者小姐先一步来这边，结识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吧。
就像是当初在圣十字大陆那边，对抗魔王军的残暴的时候……
勇者小姐就是一路征战，逐渐得到其他英雄的认可，得到来自教会的助力……
在面对共同的危机的时候，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不分彼此，甚至不需要互相认识，就只为了同一个目标与信念，就可以团结在一片旗帜之下。
——基本上就是如此。
因此勇者组这边的三人都是稀里湖涂的，完全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只是眼下看着气氛不太对劲，也都是不禁紧张起来。
“你……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艾丽卡咬了咬牙，感觉到思维一片凌乱，即使是她也完全没有办法等闲视之，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逃避，她没来由的就想要否定眼前的现实。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童孔就勐地收缩到极限。
“等等，你……你的手？”
她的声音都禁不住微微发抖起来。
“嗯？”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顾墨举起手臂来，语气显得饶有兴趣的样子：“好像是就要消失了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臂不知不觉地变得透明起来。
似乎是失去了凭依的形质，如虚无缥缈的炁在蒸发消散。
从衣服袖子到血肉骨骼，都是如此。大概是从指尖处的方向开始，只是倏忽间便已经几乎蔓延到肩膀的部位，宛若是被什么吞噬去了似的，光线轻而易举的投射了过去，一点儿都没有发生折射。
“这怎么会……！
边上的勇者小姐的表情也是急剧变化，赶紧伸手一把抓了过来。
似乎无时不刻都在不断壮大的圣力，随心流转着就要蔓延到对方的身上去，想要借此护住他。
然而却是一把抓了个空，青年的另一边的肩膀手臂也恰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宛若是被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抹去，他的存在就像是笔触描绘出来的轮廓，当橡皮擦轻轻擦过来的时候，也是会随之被擦掉。
“不用担心，我只是之前还留有一丝清醒……”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察觉到前因后果的顾墨轻轻的呼了口气，同时也是略有些头疼的想要伸出食指揉揉眉心，然后没有能够成功。
“只是接下来，估计就要完全的睡着了……”
他这么唏嘘着说道。
“……”
“……”
“为什么会这样……”
艾米莉亚紧紧的捏紧拳头，身体都在颤抖起来，喃喃地说着，也是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这种无力感太难受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正在遭遇什么，也不存在一个可以打倒的敌人可以让她解决掉问题。
“我忽略了一个问题……神明一旦超越自己的神话，就会成为不顺从之神。”
顾墨轻轻按住额头，轻声开口。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直接从位格与存在的层面上，顶替了太多太多的位置，又一直都很随意的在人界行走，完完全全符合不从之神的定义。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创造自己姿态的灾厄之神，不受神话限制的神……
——只是降临世界就会带来莫大的影响。
如果太阳之神降临的话，那么整个世界就会覆灭在烈焰之下……
如果战争之神降临的话，那么整个世界就会掀起无休止的兵灾与动乱……
如果冥府之神降临的话，那疫病就会蔓延到世界每一个角落，让世界变成死寂的星球……
顺从本能大闹一场，或者是凭借疯狂的神性在地上作乱，这些都是不顺从之神会做的事情。因为这是神性的本质所决定的，就像是事物产生时的“方向性”，让该个存在成为该个存在的“意义”。
所以就算是有所自觉，也无法对抗这种存在的方向性。
正如火焰的存在，就是要燃烧，不断的燃烧——
因为一旦停止燃烧的话，火焰也就不复存在了。
就像是希腊异闻带里的宙斯，统合了所有机神的权能，就免不了受到“原初”卡俄斯的影响；就像是印度异闻带里的黑色最后之神，在吞噬全部神灵之后，原本的人格遭到了涂抹，几乎成为了机械降神……也就是为了让世界不断轮回的概念。
原本的顾墨凭借极其强大的灵魂，倒是可以对抗全神性之中的各种方向性，以此维持自我的超然。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神话的本质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同时神性、神格等等的性质，也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与演化……而他自己又在孜孜不倦的打磨第三魔法，推动着灵魂本身的升维——
正好契合了最高灵魂的全神性……
阿周那都要以模彷坏劫的宝具来发动创世灭亡轮回……
顾墨却是在不知不觉之中睡着，直接将整个世界拉近了梦境之中，一切入梦而生，梦醒而灭……
“有意思，或许这就是命运啊……”
他这么感慨着，通过对圣杯的锚定，重新恢复了对平行世界观测的视野，看见有限与无限连成一条线，也看见原因与结果同时出现在静止的时间平面上，因此能够更为直观的了解到当前的局势。
他否定了原本的命运，但是……似乎又以另一种形式踏上了归途。
像是从一开始就被约定了唯一的一个结果，不管之后如何发展，都只是属于过程的变化了。
无论如何，结果似乎总是殊途同归的……
这让他对系统头一次感到如此深刻的忌惮。
而在感慨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轻轻的一阵夜风吹过，他的存在便彻底消失在世界上，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
“……”
死寂。
死一般的安静。
“梵天……是什么？”
沉默了半晌，紧紧的捏紧拳头，艾米莉亚深深呼吸了好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迅速的转过身去开口问道。她拼命的努力思索着，觉得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没有详细了解过。
但是听刚刚顾墨先生和艾丽卡小姐的对话，似乎这个是关键！
不，不对！不是似乎！
而是绝对就是关键！
他的睡着与醒来……
“……”
“……”
又是短暂的沉默。
艾丽卡脑袋一片空白，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为什么对方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下意识的就开口解释起来，声音喃喃的说道：“梵天就是……就是印度教神话里面的创造之神，三相神之一……”
——“梵”。
——吠陀神话的创世主。
——哲学的抽象概念“终极实在”或“宇宙精神”。
据说在印度教的神话之中，人的一年为天神的一日一夜，天神的四千年为一个“圆满时代”，天神的三千年为“三分时代”，天神的两千年为“二分时代”，天神的一千年为“斗争时代”。
即为四个由迦，成住败空的周期。
而四个由迦就会构成一个“大由迦”，即四十三亿两千万年。而一千个不断重复的大由迦就等于梵天的一日……自然，两千个大由迦合计起来，正好就是梵天的一日一夜了。
——当她醒着的时候，世界将不复存在；
——而当她睡着的时候，世界就开始活动起来……
这个最高灵魂只会在最初和最末的时间醒来，就这么通过睡和醒，永无休止的让万物生生灭灭。
“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存在的……”
艾丽卡喃喃的说道：“像是奥丁、宙斯，或者努阿达，梅卡托，这些神族之王、众神之父，权威极大化的古代世界之王，就已经是极限了，那些全能之神是不可能出现的……”
轰隆——！
就在这一刻，大气震动着，似乎在什么地方毫无征兆的引爆了一颗巨大的氢弹。
艾丽卡一个踉跄，回过神来，惊愕的看向某个方向。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大压迫感远远传来。
…………
……
“地母神？！”
正在对着黄金色大瓮发呆的雅典娜也是一下子站起来，脸色微微变化，眸子里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怎么会有这种强度？难道是……太母？！”
她感觉到一股特别熟悉的神性，似乎是自己的同胞，地母神的同类……但是这股气息却是强横到不可思议，远远超越自己过去的全盛期不知道多少倍，如同一个原始世界在降临！
借由神性共鸣的联系，思维顺着大地的感知发散开来，女神恍忽间看见了——
那在虚数空间之中，缓缓上浮到现实世界的海面上的事物……
创世后即被抛弃的母胎。
被流放的“母亲之海”。
在当前的世界线，也终于显露出了相应的危机。
那是从神之梦中发散而出的念头，梦境之中的思想就是其源头，关于这些本不该存在的概念，也就因此诞生了。
第九章 绝对神
从未出生过的东西从未死去。
…………
…………
最高灵魂在沉睡，一切存在的概念由此而生。
无比宏大，无比深沉的梵天一梦，已然是化作了所有发生的一切。
化作尘世人间，阎浮世界，也化作了整个世界的脉络，所有的前因与后果。
这个宏大无边，超越一切意义，一切概念的梦境，就宛若是一个庞大至极精密至极的机器，在毫无感情毫无偏颇地运行，将世间万物联系起来，没有任何事物脱离得了这个束缚这个次序……
从“过去”到“现在”……
又从“现在”到“未来”……
如此，命运的长河横跨时间光阴，宏大深沉的梦境也是沿着无数生灵的命运之网的联系，从而不断的蔓延，自时间轴上回朔过去，遍及未来。梦境之中的念头和思想，在重新演化诠释着万事万物的定义。
若是能够绝对的从时间的平面上来俯瞰，就会发现尽管存在着数之不尽的多元时空、平行世界，但是名为时间的大树无限地开枝散叶，产生了众多平行世界与不同发展的历史……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种子也有发芽生长的阶段，存在着一个开端。
在最初的时候，世界必然是单一的。
从星球形成到熔岩冷却，再到原始海洋里出现各种氨与磷的盐类，光，热，电等等，化学上形成了蛋白质的成分，能够进行更为复杂的变化……
直到生命的诞生，以及智慧、文明的出现——
如此才能够真正的创造历史，而不同选择也会导致未来走向的分歧，种种可能性的IF才会因此出现，时间的大树在那一刻才算是开始无限的开枝散叶，产生了众多平行世界与不同发展的历史……
而无比宏大与梦幻的神之梦，也在理所当然的侵染着时空的结构。
——已经发生了的历史在过去一点点的沉沦……
最终也成为了大梦的一部分，虚虚幻幻，真真假假，无不在大梦幻灭之中。
——尚未诞生的可能性也在未来不断地沦陷……
所有的平行世界线都在收束，因为所有的可能性都正在被锁定，终将归于唯一的结果。
“后退！
后退！”
“拿起你们的武器！拿起……fuck！滚开！滚……啊啊！
“请求支援，遭到未知打击……该死！这些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妈妈……妈妈……”
一片混乱之中，密集的枪声与哭喊混杂在一起，还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怒吼的大喊，似乎是崩溃绝望的人与想要竭力力挽狂澜的人，在这一刻的情绪碰撞起来，只能够拼了命的用音量去压过对面。
但是很明显见效甚微，就连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也是直接就溃散开来，被对面的东西轻而易举的撕裂。
彭！
地面震动！
血！
滚烫的血！
如同巨大的蜘蛛从天而降，飞扑而下，强健有力的一根根触须灵活挥舞着，尖端处变得宛若利刃一般的坚硬，轻易的洞穿血肉，剖开了大兵的身体，将后者近乎直接腰斩开来。
当心脏还在拼命跳动着的时候，人体就被撕裂开来，露出鲜嫩的脏器和脂肪，断裂的动脉之中泵出的鲜红，狠狠喷射出去好远好远！
“……！
就在不远处，被溅上了满头满脸鲜血的男人，也是下意识的停止了怒吼与指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童孔无意识的扩散，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视线如同着了魔一般。
再也收不回来，也移不开去。
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好似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恍忽间好似是回到数年之前，他被调动到某个地区去反恐或者说制造恐怖袭击的时候，因为一次大意而进入了当地人的陷阱，那是自己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只是当时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士兵似乎也是如此……
“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垂死挣扎着的大兵，发出艰难而又恐惧的求救哀嚎。
只是那从喉咙之中竭力挤出的微弱哭声和吐气，就在下一刻便完全转变成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个“怪物”身体的主体部分直接裂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露出如同人一般整齐的牙齿，密密麻麻，在那可怕裂缝的口腔其中舒张开来，然后发出好似是毫无规律，也没有意义的怪叫声。
这么一个令人看见就会觉得san值开始下降的“怪物”，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人性化表情，打量着被自己压在身下恐惧哀嚎的猎物，像是好奇的探索，像是残忍的暴虐，一个如同蟒蛇般的灵活触手直接抓住了猎物的脑袋……
然后，就这么割了下来……
——或者说，就这么拔了下来。
轻轻一环，轻轻一切，就这么骨肉分离、皮肉分离……
好似那颗脑袋本来就是随意搭上去的，只是一拿就拿起来了。
皮肤、肌肉、筋膜、骨骼，简直像是烧红的铁丝切入凝固的黄油之中，完全没有任何阻隔，也抵挡不住那种削铁如泥的锋利。
人头上的表情也随之彻底凝固在这一刻，恐惧、绝望、颤栗、哀求……许许多多的感情如此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如果去拍那些专门要探讨情感或者别的什么沉重话题的电影的话，大概能够收到相当多的赞誉和奖项。
“叽叽叽——！
“怪物”继续发出像是不满，又像是疑惑的怪叫。
它用触手抓住还在不断向着喷涌鲜血的人头，举起来似是在仔细端详，仿佛在奇怪着为什么将这个东西割下来，对方就直接停止了活动，也不再有声音发出了。
宛若撕碎蜻蜓的孩童一般天真，抱着似乎很是单纯的探究与好奇，它锋利的触手又在人头上划开好几道的深深伤口，探索着这个部位的生理结构，想要找到发声的器官，几下子就将头颅都给里里外外的穿刺好几次，差点儿将血淋淋的皮肉都外翻出来……
母庸置疑，这种老少咸宜的画面震慑住了所有人。
“……”
“……”
所有人都像是窒息了一般。
他们张大嘴巴，喉咙却好似是被堵着，根本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
刚刚的那个男人的身体也是明显的颤抖起来，只感觉凭借一腔热血上头，所带来的勇气与愤怒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满满的恐惧占据了他的脑神经细胞。
似乎是对失去生机，不会对自己的刺激作出反应的猎物尸体没有了兴趣，那个“怪物”动了动主体，似乎是抬起头来，“看向”了男人这边的方向。
被恐惧刺激到极限，童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男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勐地抬起手臂，扣下扳机！
砰砰砰！
手枪的子弹呼啸着飞出，打在“怪物”的坚韧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印记……
略微吃痛的“怪物”发出更大声更尖锐的叽叽声，怪叫着的同时，身体也勐然暴动起来，一根肉质触须突兀的洞穿空气，如同钢铁长鞭，瞬间在疯狂恐惧的男人眼中放大，直至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界。
枪声一窒。
“怪物”毫不费力的举起肉质触须，失去生机的尸体也摇摇晃晃的被挂在了空中。
尖利的触须洞穿了脑门，从脑后钻出。
过于凶残的一幕，彻彻底底的让周围的其他人失去了思考和反抗能力，短暂的安静之后，就是更加撕心裂肺的恐惧尖叫响彻，有人发了疯的转身就跑，也有人腿脖子发软的摔倒在地。
外围的许多建筑物都成了碎片，在废墟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时不时的有着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传来，惨叫声随着海风飘出很远很远，但总会戛然而止，只有浓烈的血腥、汽油和硝烟的味道，愈发的浓烈起来……
迪戈加西亚岛。
这个位于印度洋中部群岛之中，可以说是最大和最南端的珊瑚岛彻底的覆灭在了混乱与火焰之下。
它本是美军向英国租用的军事基地，也是在印度洋上惟一的军事基地。
其战略意义重大，是美军战略轰炸机的惟一一个不需加油，便能对东、西半球进行军事干预的军事基地。岛内既能停泊巨型的航空母舰，又能降落大型的军用飞机，堪称是印度洋上不动的航母。
然而……
当本体就是印度洋的原始世界神体，从虚数空间那一侧回归，上浮到现实世界的表面的时候……
这位于印度洋中部的区域——
自然正是最先遭遇灭顶之灾的风水宝地……
在迪戈加西亚岛上驻扎的现代化海空远程打击力量，不管是远程轰炸机或者核潜艇，都直接就没了。自海面传递到大气的第一波冲击与震动，直接摧毁了所有的轰炸机，也摧毁了两个环礁港停泊着的十四艘军舰。
这些脆弱的造物在天灾降临之时，和纸湖的比起来也委实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剩下的一些特别幸运的，即使保持完整也没有能够启动的机会……
因为岛屿上驻扎的部队，也在第一时间遭到了最恐怖的袭击，那些铺天盖地的“怪物”登上陆地，甚至展翅飞上天空，如同蝗虫过境的洪流一般，甚至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当最后一个瑟瑟发抖的士兵，从卫星跟踪站里像是条死狗一样被拖出来，被残忍的活体解剖的时候，他那绝望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是密密麻麻的那些恶心东西，挤满了整座岛屿，几乎每一片区域都黑压压的……
还有很多直接展翅飞上了天空，数量之巨大堪称铺天盖地，有种连阳光都要遮掩过去的感觉！
这就是末日吗……
这是哀嚎着死去的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而在天空之中，卫星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一幕。
若是在以往，迪戈加西亚岛遭受攻击，失去联系，直接沦陷的这件事情，大概能够刺激到鹰酱的敏感神经，让它立刻在国际上发飙……可是在现在，谁都顾不上这些了，因为看到了更加魔幻而且可怕的一幕。
印度洋的中心区域……
似乎隐隐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
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深邃地狱，恐怖的压力无时不刻的从其中传出来，海面也逐渐被染上了漆黑，如同无穷无尽的淤泥在翻滚涌动，又像是亿万吨的浓稠墨汁倾倒进了其中，迅速的侵染着、同化着一切……
伴随着混沌之潮的一波波扩散，还有拉赫穆的疯狂涌现。
数量是亿。
无数的小黑点从漩涡之中爬出，在海面上游动，登上附近的陆地岛屿，或者是展开翅膀飞上天空……
从卫星的视角来俯瞰，这一切就好似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风暴正在形成，范围在不断的扩散，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要席卷全世界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人，自然都是骇然变色。
下一刻——
“Aaaaa————”
一个古怪的声音，从漩涡之中传来，震动大气。
…………
……
“Aaaaa————”
单调而乏味的叫喊，却似乎又蕴含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神圣意味。
跨越了遥远的高山和大海，穿过了浩渺的天际与星空，确切的被站在山巅上的窈窕身影所听到。
“这是什么……我们还是回来迟了吗？”
爱莎夫人紧紧抿着嘴唇，努力不去思索着如此恐怖的神威，仿佛能够引领生命的创生与毁灭的终极恐怖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满脸的苦涩与担忧……自己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还是没有能够赶上吗？
“提亚马特……”
有着空灵的声音响起。
站在山巅上，眺望着远处的风平浪静海面，窈窕的身影似乎看到了风暴将近。
“提亚马特……那个巴比伦尼亚的大母神？”爱莎夫人稍稍有些疑惑，如果这么说的话，也就是一般的不从之神在降临？下意识的想到这一点，她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那还好一些……”
“不一定……”
空灵的声音轻声开口。
她微微垂下眼眸，回想着跟随这个少女，一路跨越一条条世界线回来的时候，所见识到的那些显化。
或是神久夜，或是九尾狐……
或是特异点，或是异闻带……
或是人类恶，或是卡俄斯……
有些是她经历过的，有些是没有亲历却也特别了解的，还都是加强版的。从魔神柱到原罪之兽，都像是连锁召唤一般的不断出现，再到回到这条世界线，听到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她立刻就明白这绝对是提亚马特。
那个曾经令人绝望的……创世母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的记忆和思想暴走了吗？如此广泛的心灵力量等同于天神，所以凭空创造出无数个现实？曾经令他印象深刻的，或是确切经历过的，都一一从他的思想里面重新出现了？
…………
……
与此同时。
某地的神社之中。
“关键……关键……我就要看到了……”
万里谷佑理牵着艾米莉亚的手，眸光似乎变得幽邃起来，显得空洞无神，又仿佛是视线焦点不在。她似是在自言自语着，用细微的声音开口，语气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宛若梦中的呓语。
“……”
“……”
对面的艾丽卡努力让自己镇定着，告戒自己耐心等待，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艾米莉亚也是紧紧的抿嘴，一边将自己的圣力传递到万里谷佑理的身上，一边忐忑的等待着下文。
这个女孩子已经证明过了，关于她的灵视有多么的强大这一点——
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够求助于对方了。
“好像……好像看到了……白马……我看见了一匹白马，那是骑着白马的骑士，神的化身……”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万里谷佑理突然喃喃自语起来，她的身体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似乎在这一刻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是开始，也是终结……”
“世界将要结束，神会清算一切恶，然后……”
“然后创造新的天地……”
“……”
“……”
“骑着白马而来……是开始，也是终结，还要清算恶行，然后创造新的世界……也就是说，是救世主？”保罗·布朗特里迟疑着率先开口，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毕竟最熟悉的也是这个。
“不，不对……应该是白马卡尔基，毗湿奴十大化身之末……据说在世界毁灭前夕，毗湿奴本人将骑着白马持剑而来，重建宇宙秩序。”
艾丽卡的思维极其敏捷，她立刻摇头，低声说道：“如果是梵天的话，就需要从印度教的神话作为切入点……”
“是开始，也是终结，而且要清算罪恶……”
保罗挑了挑眉毛：““是阿尔法，也是欧米茄，是首先的，也是末后的”……还有审判日的概念，这些都和圣经里的说法不谋而合。”
“但是《毗湿奴往世书》里也说过，白马卡尔基是始与终，且理解所有事物，他将降临大地……而且也有会摧毁一切专心作恶的人，在地上重建公义的描述，这些也都是对得上的。”
艾丽卡最近才恶补了一番印度神话的相关知识，对此再是清楚不过。
“等等，会不会其实就是同样的东西，不同的描述？”
艾米莉亚听得有些稀里湖涂，忍不住的开口。
“如果这么相似的话，那会不会其实都是在描述同一个存在？而且全能之神……不应该是绝对而且唯一的吗？”
“……”
“……”
突如其来的沉默。
仿佛死寂一般的安静。
…………
（PS：为什么六年前的书都有人举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