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日本人
这两个人骇然失色，赶忙举起双手。
“我们是马子！”其中一人道。
“马子？”
“对，我们是抱犊崮的马子！”另一个人也说。
钱三有点纳闷：“现在我们都撤了兵了，随便你们进出，你们怎么放着堂堂大路不走，走这犄角旮旯干什么？”
“我们……”这二人与相互对视一眼：“我们是执行大掌柜的的秘密任务。”
“什么秘密任务？”
“既然是秘密任务，当然不可以告诉别人了！”
钱三觉得这俩人有些奇怪，便将他们带来见李麟。
“看好他们，我去问问孙野。”
……
“野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抱犊崮见了孙野，李麟开门见山生气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信你了。”
“既然信我，那为什么叫你的人出去办事不走大路，走那犄角旮旯的地方？”
“我的人？”
“两个马子，说是你派他们出去执行秘密任务。”
“不可能，我什么时候也没派人出去弄什么秘密任务。”
“那两个马子现在就在我那。”
孙野当即叫来了王聪儿、蓝田等五人。
五人都表示从没派弟兄们下山执行所谓秘密任务。
“麟子，这下你信了吧！”
“你的意思，那两个马子不是你们弟兄？”
“肯定不是，但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我们几个商量了再派人下去。”
“难不成是冒充的吧。”
“我去你那看看。”
……
晚上。
李麟和穿着军装的孙野走进了关押两个自称是抱犊崮马子的营房。
这二人一看他俩进来，赶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长官你们是来放我们回去的？”
“长官您放快了我们吧，我们大掌柜的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孙野道：“哪个大掌柜的？”
“当然是孙野孙大掌柜的。”
“你们见过你们大掌柜的吗？”
“天天见，天天见……”
“听好了。搁哪来？”
这二人一愣。
其中一个忙说：“长官，我们是抱犊崮的马子。”
“对啊我们是马子，马子。”
“上哪兮？”
“我们回抱犊崮。”
“带了几个钱？”
俩人赶忙摸了摸口袋，各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送到孙野手里：“长官，我们带了十块银元，都给你们。你们就放我们回去吧。”
孙野把银元递给李麟。
“你们大掌柜的让你们执行什么任务？”
俩人面面相觑，没回答。
“不能说是吧。”
“不能说，大掌柜的要我们保密。”
孙野冷冷一笑：“连跟孙野都要保密吗？”
“只能告诉我们大掌柜的。”
孙野拔出手枪顶着其中一个的脑袋：“你们他妈的哪来的冒牌货？”
“长官不要开枪，我们真的是抱犊崮的马子。”
“少放屁，还天天见大掌柜的，老子跟你们扯了一会子淡了，你们压根就没见过老子。”
“你是？”
“老子就是孙野！”
俩人大惊失色。
“老子可没耐心。老实给我交代，干什么的你们。”
俩人不语。
“有骨气。麟子，让你的人伺候伺候他们。”
钱三带着四个弟兄进来把这俩人押去了刑房。
“野子，他们会不会是新加入你们的马子？”
“不会，但凡加入我们的弟兄，头一件事就是先学我们山里的黑话。”
“黑话？”
“这黑话只要是我们弟兄都能听懂，刚才我跟他们说了几句，他们根本就听不懂。”
刑房里，两个冒牌货背靠背绑在一根木柱子上。
两个官兵一人拿着一个瓢从桶里舀出红通通的辣椒水，捏着他们的嘴往嘴里灌。
他俩被呛得一通叫唤。
钱三手里拎着鞭子在一旁看着。
俩人痛苦地从嘴里往外吐着辣椒水。
“怎么样，这辣椒水好喝吧。”
俩人口吐辣椒水不说话。
孙野、李麟走进刑房。
钱三对两个官兵道：“你们出去吧。”
两个官兵了出去。
孙野走到这俩冒牌货跟前，转圈打量着二人。
“我看这俩兄弟还没吃饱，钱三兄弟，再给他们一人来一瓢。”
钱三舀起一瓢辣椒水，走到其中一个跟前。
这人一脸惊恐看着辣椒水。
钱三按住他的头正要灌，这人嚎道：“我说！我说！”
孙野拍拍他的脸：“早这样不完了。说吧。”
“我们……我们是日本人……”
孙野、李麟、钱三三人皆惊。
“日本人？”
“你们日本鬼子跑这来干什么？”
“我们领事管叫我们两个去抱犊崮冒充日本肉票。”
“冒充肉票？”
“洋鬼子都想从抱犊崮出来，你们日本人怎么还想把自个儿当成肉票送给我们？你们日本人脑子叫驴给踢了？”
“我们使馆说，你们劫持的人质中有五个国家的人，唯独没有我们日本人，现在那五个国家正向你们政抚提出赔偿要求。因为人质中没有我们日本人，我们无法得到赔偿。”
“所以我们领事叫我们进入抱犊崮，冒充人质，好以此向你们政抚提出赔偿要求……”
孙野笑道：“你们这小算盘打的不错啊。还想着这好事儿……”
李麟道：“怪不得你们日本人都是小矮子，原来都是叫心眼儿给压的不长个了。”
“我们不去抱犊崮了，你们放了我们，求求你们，放我们回去吧。”
“我这就放你们回去。”
钱三上前解给日本人解绑。
俩日本人连连点头哈腰：“多谢，多谢！”
李麟对钱三：“你带几个弟兄，护送这两个日本朋友出去。”
钱三看了看李麟的脸，带着两个日本人走出刑房。
孙野小声：“你怎么把小鬼子给放了？”
“我是叫钱三带几个弟兄把他们给处理了，等会听响吧。”
……
钱三和四个弟兄端着枪跟在两个日本人身后，在月色下的小树林里走着。
钱三给四人使了个眼色，从枪匣里拔出手枪，四个人也端起枪。
两个日本人以迅雷之势忽然转身，一下踢飞了四个弟兄手里的枪，钱三一枪打去没打中，被其中一个日本人一拳打翻在地，枪丢得远远地。
钱三等五人与两个日本人赤手空拳打着。
两个官兵抱住其中一个的腿，拼命想把他扳倒。
这日本佬狞笑道：“弱小的支那人，敢在背后偷袭日本武士，哈哈，找死你们！”
他两肘突然用力，重重打在两个官兵后背。
二人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钱三与两个官兵围着另一个日本人拳打脚踢，这日本人一把抓起扑过来的钱三，砸向两个官兵。
钱三三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刚爬起，两个日本人便冲过来对着他们一通猛踢，钱三他们抱住俩日本佬的脚，他俩便抄起拳头不管青红皂白一通猛打。
第120章：你就是爱上人家了
孙野、李麟跑了过来。
孙野飞身跳起，一脚踹开其中一个日本人甲，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李麟一枪打中日本人乙胳膊，冲上来，日本人乙一脚踢飞李麟的手枪。
孙野按住日本人甲在地上抬拳便打，日本人甲两腿抬起向后一个翻滚把孙野拖倒在地，半个身子压上来抬拳便打。
孙野抬手擎住，一脚弯曲踢在日本人甲肚子把他踢飞，撞到一旁树上。
孙野飞身跃起冲到他身旁摁在树上，一肘摁在他胸前，使他两肘不能动弹，只能挥舞手臂反抗；又用脚踝死死扣住他双腿，使之丝毫动弹不得，提起拳头一下下打在他肚子上，直打得他口吐鲜血暴毙。
李麟、钱三等四人两个抱腿一个从背后抱着肚子一个打，把日本人乙死死围住。
李麟从前面用胳膊死死扣住他的脖子。
日本人乙腾出一只手重重打在李麟后背。
孙野望着前方几人拼杀，往后退去几步，飞跑两步，到一棵树前，蹭地跃起，一脚踩在树干上，借力一跃，跳到半空中，正是日本人乙头顶。
他一声怒吼，抬起一脚，对准下面日本人乙的头，重重地跺了下去。
孙野的脚停在日本人乙头上，另一只在他肩上。
日本人乙头顶流下鲜血，嘴里喷出血来，颤颤巍巍地倒下了。
事毕，孙野便返回了抱犊崮。
半道上，孙野忽然感觉耳边吹来一阵风声，他回头一闪，王聪儿的鞭子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从林间横着飞来。
他抬手接住九节鞭，勒住马。
座下的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腾起。
王聪儿在林子里问道：“搁哪来的？”
“你猜。”
王聪儿策马从林子走出。
“我当是谁呢？”
“多亏我手脚麻利，不然得叫你从马上拖下来摔个半死。”
“你又没骑着铁蹄，还穿着兵崽子衣服，我当你是奸细呢！”
“我要是奸细，这会早死在你的鞭下了。”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什么？”
王聪儿：“你出去大半夜都不回来，我不担心你吗？”
孙野嘿嘿一笑：“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王聪儿哼了句瞅着孙野一眼，突然使劲拉动鞭子。
孙野坏坏一笑，从马上飞身而起，跟着鞭子跳到铁蹄背上，从背后抱住了王聪儿。
“干什么你！”
“这是我的马，我当然得骑着了！”
孙野踢了下铁蹄，铁蹄向前奔去。
皎洁的月光洒在林间，照的小道两旁树影晃动闪闪斑驳。
孙野抱着王聪儿，策马道上。
清风吹着王聪儿的长发飘在孙野脖颈间。
王聪儿低头看见孙野袖子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
“没有啊。”
“那你身上哪来的血？”
“小日本的。”
“你杀了日本鬼子？告诉我怎么回事？”
“回去再跟你说。”
“你真不让人省心！”
孙野紧紧抱着王聪儿，铁蹄不紧不慢奔跑着，林间留下一阵清脆的蹄声。
……
半夜。
王聪儿一身疲倦走进卧房。
对面炕上睡着了的林小晗被她惊醒。
“你怎么才回来？”
“大掌柜的出去有点事，大半夜还没回来，我去接他呢。”
“他回来了？”
“回来了。”王聪儿躺倒炕上盖上了被子，“这混蛋，真不叫人省心。”
林小晗道：“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人家了？”
“你懂什么啊，小妮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懂呢，你就是爱上人家了。”
“咱们女人，就是活该替他们男人操心的命。”
“就你还女人呢，我看你比男人都爷们儿。”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也想像原来那样过我养尊处优的少奶奶日子。这不没办法吗。”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干马子呢？”
“为什么？问你爸爸去！”王聪儿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我爸爸？”
王聪儿睡着了。
“睡得真快。”
林小晗侧卧床上，蜡烛的光摇曳映着她的脸。
……
北庄李麟营地谈判室。
林玉中、张荣培、李麟坐在长桌一侧，对面坐着孙野、蓝田、王聪儿。
孙野手里看着林玉中的谈判条件书。
孙野冷冷一笑：“林督军，你这是打发要饭的，还是救济灾民呢？”
“大掌柜的这话怎么说？”
“我们提的条件你们一个也没同意，反倒想把我们弟兄招抚收编成一个团，你还不如说直接让我们弟兄下山去当小老百姓呢。”
“大掌柜的这是上头的意思，林某对此事无能为力呀！”
“上头，哪个上头？你的把兄弟吗？”
林玉中点点头：“是的。最主要，是各国领事馆的意思……”
“洋鬼子怎么个意思？”
“他们说政抚如果给你们太多的好处，那以后各地的土匪都得学着你们绑洋人，到时麻烦可就大了。”
“你们政抚是石敬瑭的儿皇帝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主权独立的政抚。”
“那为什么事事都听他们洋鬼子的？”
林玉中语塞，一声叹息。
蓝田道：“林督军，如今日本人占了青岛，在上海滩，好几个国家都占了一块地盘，名曰租界，实为国中之国，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对咱们国民百般欺压。我不明白你们为何对待此类事情视而不见，一味忍让他们洋人的欺辱？”
林玉中道：“古人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啊。眼下国内不太平，若再对外穷兵黩武，一定会大大消耗国力，政抚会吃不消的。”
张荣培附和：“督座说的对，总是跟洋人争来争去，那么在国际上就会树敌太多，到时可不利于国家的发展。眼下，我们跟各国的关系都处的挺和睦，这正彰显了我们天朝大国的风范。”
孙野冷笑：“他们都蹲你们头上屙屎撒尿了，这还是大国？和睦，你们这些当官儿的用舌头舔洋鬼子的儿，他们当然舒服当然爽了，这也叫和睦吗？”
王聪儿道：“你们这些当官的，真不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
林玉中道：“咳，你是女人，不懂历史，这叫韬光养晦，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张荣培道：“我们历来是礼仪之邦，爱好和平。”
蓝田道：“既然你们爱好和平，那为何却在国内却掀起连绵不断的混战？准确点说，你们政抚对待外国人才是爱好和平的吧。”
林玉中道：“现在政抚是韬光养晦，对待洋人，迟早给他们算总账。”
“好一个韬光养晦。”孙野拿起桌上毛笔在桌面写下掏光养秽四字：“你们是掏光了老百姓的钱，养了帮贪官污吏和狼子野心的洋鬼子！”
李麟道：“诸位诸位，扯远了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谈判上来。”
“李团长，这回我们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可你们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虽是大掌柜的，可抱犊崮又不是我自己个儿的。”孙野一脸委屈，“你们给的这条件我要是同意了，回到山里我非叫弟兄们乱棍砸死不可。”
第121章：你吃的狗屎吗？
“大掌柜的我知道你也有难处，可这是洋鬼子决定的，林某也是没办法啊。”
孙野眼珠子一转：“林督军，要不咱这样。下回谈判，你叫个洋鬼子管事儿的来，我跟他谈！”
……
兄弟堂外的空地上停着四辆马车。
两车装着被褥凉席衣服，两车装着吃的喝的水果等东西。
马子们忙着搬卸车上的东西。
周天成、辫子刘和两个马子搬卸马车上的水果。
辫子刘哎呀一声从马车里抱出个榴莲扔到地上，捂住了流血的手。
周天成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咋了辫刘？”
辫子刘捂着手，望着地上的榴莲：“二哥，你看那什么东西，一下子把俺手扎了个口子。”
二人围着榴莲看着，周天成摸了摸榴莲的刺。
“什么东西这是？”
“车上还有五六个呢。谁知道是什么玩意。”
周天成对马子们：“都过来瞧瞧这什么东西。”
马子们都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
“这什么东西跟刺猬似的？”
“这壳那么硬，难道是啥暗器或者秘密武器？”
“八成是兵崽子弄进来想害咱的吧。”
蓝田从一旁走来：“围着干什么呢你们？”
“军师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榴莲。”
“榴莲？”
“榴莲是什么东西？”
“是暗器还是什么秘密武器？”
“这是水果，跟我们这苹果梨子一样，是吃的。”
“啊？”
辫子刘道：“这玩意儿比刺猬都扎手，这要吃了不得连肠子划得稀巴烂？”
蓝田从腿脖上拔出匕首切开了榴莲。
马子们纷纷捂住了鼻子。
辫子刘恶心道：“这玩意能吃吗，一股狗屎味！”
蓝田递给周天成一块，递给辫子刘一块，自己掰了一块吃着。
“都分了吧。”
周天成拿着榴莲，不可思议看着蓝田津津有味吃着。
辫子刘捏着鼻子看着自己手里的榴莲：“军师这玩意儿都臭了，是不是坏了？”
“没坏，榴莲天生就这味儿，跟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哎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分着吃了啊！”
……
伙房里。
陈秃子系着围裙在大锅台前忙着烧火做饭。
他拎起一个木桶，把木桶里的水倒进大锅里。
辫子刘拎着白洋布半袋子咖啡进来，放在锅台上。
“四掌柜的这什么东西？”
“咖啡。”
“咖啡是什么东西？”
“就是……俺也说不清楚，反正是洋鬼子派人刚刚送来的。”
陈秃子打开白洋布袋子：“这个怎么吃？”
“跟咱这煮小米汤一样，你放锅里煮成汤就是了。”
“行，俺这就下锅煮！”
“多放点水，让弟兄们都尝尝鲜！”
“好嘞，四掌柜的放心吧。”
陈秃子解开白洋布袋子，把半袋子咖啡全倒进了锅里，拿起勺子搅和搅和。
……
孙野坐在自己院里的藤椅上，悠然地来回摇晃着。
狸子站在身旁给他念报纸。
“最近三年，以耸动一时为标准，直奉大战也不比孙野临城劫车来的雄壮，北洋政抚从大总桶到县长都慌乱了手脚。”
孙野满意地点点头。
“大掌柜的还有。”狸子展开另一面报纸：“这是南方一个叫共产党的组织里的一个人说的。”
“念我听听。”
“……外国人和一些中国人说，孙野干下的临城劫车是中国的国耻，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国耻，而是小小的光复！贱己媚外才是最大的国耻！”
孙野一拍巴掌：“说的对！说的真好！”
“还有呢大掌柜的，这也是那个共产党里的人说的，他说，中国的所谓进步分子仰慕欧美文明，口口声声附和外国人，说中国人太野蛮，说这是国耻，好像是要告诉外国人，我们请你们文明的外国人来组建中国政抚吧！他们真是好个文明的亡国奴！”
孙野夺过报纸，看了又看，连连叹道：“真带劲！真过瘾！这些共产党的话说到咱弟兄心坎里了！”
王聪儿手里拿着块榴莲吃着走了过来。
“什么真过瘾真带劲，这报纸上什么东西让你那么高兴？”
“这报纸上——”孙野赶忙捏上鼻子：“你吃的是屎吗那么臭？！”
“军师说这叫榴莲，这玩意儿闻着臭吃着香，来尝尝。”
辫子刘端着一大碗咖啡走了过来，“大掌柜的尝尝吧，这玩意儿闻着像吃狗屎，吃起来不孬。”
“得了吧，再好吃我也不吃，这味儿忒大了我可受不了。你端的什么？”
“咖啡，俺刚让陈秃子煮好的，大掌柜的尝尝。”
“从哪弄的这个？”
“兵崽子给咱送上来的给养里的，俺叫陈秃子全都倒锅里煮了，煮了满满一大锅，让弟兄们都尝尝。”
“行呀你，没想到你想的那么周到。”孙野喝一口，噗喷了出来。
“咋了大掌柜的，不好喝吗？”
“好喝，我喝呛了，你尝尝。”
辫子刘接过碗闷头喝了两口喷了出来，“坏了，忘了叫陈秃子放糖了！”
……
飞机楼会议厅。
林玉中、张荣培、李麟坐在长桌一边，对面坐着五国联合观察团的田纳西等挤个洋鬼子。
田纳西厉声道：“林督军，现在这案子已经发生整整六十天了，你们对于解救我们公民一事却毫无进展，我们严重怀疑你们中国政抚的能力和办事效率！”
林玉中道：“上校阁下，我们一直在同土匪交涉中……”
“我不听你们的过程，我们只要结果，结果！”
“请上校阁下和各位先生放心，我们近期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排除万难，救出各国公民！”
“够了！我厌倦你们这些中國官员的官话、套话和废话了！我们刚来这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现在都过去六十多天了，你们还是这么说。是不是再过六十天，你们还会这样说！”
林玉中：“上校阁下，我们政抚真的一直在努力营救……”
田纳西：“林督军，我们再给你们十天时间，你们要是再救不出我们的公民，那我们只能认为你们中国政抚是个无能的政抚，那样，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救我们的公民！”
林玉中：“上校阁下，我们把你们要求的条件给土匪，土匪不仅没同意，而且，还当场就把条件书给撕了，阁下是没见那帮土匪的嚣张气焰……”
田纳西：“一群草寇而已，怕他们干什么。你们再去跟他们谈判，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倒想见识见识他们到底有多野蛮！”
“督军先生。我们的公民如今被困匪巢近一个月了，他们都是各国的精英人士。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他们的时间都是寸时寸金。在此期间，他们的经济损失怎么赔偿？”另一个洋鬼子道。
林玉中道：“阁下放心，这些都由我们政抚赔偿。”
田纳西对身旁洋人卡纳斯：“卡纳斯先生，请你给督军先生他们说一下我们的赔偿要求吧。”
第122章：大兵要来了
卡纳斯礼貌地点点头，从笔记本里拿出一页纸递给林玉中：“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我们所有被土匪劫持的公民，每人每天给要给他们赔偿金二百块大洋。”
林玉中看着纸小声嘀咕：“每天两百……”
“督军先生，你有什么异议吗？”
“咳，没有没有，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讲。”
“我们希望，把这个要求上的赔偿两个字改成抚恤，不知可否？”
田纳西狞笑道：“我知道你们中國官员就喜欢咬文嚼字，纠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林玉中连连点头：“上校阁下多少得给我们中国政抚留点面子不是。”
“这点可以满足你们。”
“谢谢，谢谢……”
副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拜帖给林玉中，在耳边嘀咕几句后离去。
林玉中看后递给李麟，李麟看罢点点头离席。
……
日本人山口留着小胡子，趾高气扬坐在林玉中办公桌上，厉声对副官道：“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让他来见我！”
“山口先生，我们督军他在开会。”
“我不管，赶紧让他来见我！”
李麟走进办公室，冷冷地看着山口。
山口傲慢地看着李麟。
“刘副官，你怎么什么人都往林长官这里带？”
“李团长，这位是日领事馆的山口先生。”
李麟斜瞟山口一眼：“哦，日本人。”
“我要见你们最高长官！”
李麟不屑道：“林督军整日忙于公务，岂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山口坐在桌上双手挥舞着：“我们有两个同胞在土匪劫车事件中被土匪劫持，我要找你们最高长官讨个说法！”
李麟淡淡一笑：“可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的情况，土匪所劫持的人质中，并无贵国国民。”
“你胡说，他们两个就是被抱犊崮的土匪给劫持了！”
“空口无凭，不知你证据何在？”
山口语塞，愤愤盯着李麟。
“你们日本人都是坐桌子上说话吗？”
山口悻悻地下了桌子：“我们的同胞一定是叫土匪给劫持了，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
李“那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等到事件解决之后，如发现被劫持人质中有贵国公民，那我们政抚一定给你们大大的赔偿。”
山口狞笑道：“我等着你们的消息。告辞。”
山口离去。
“不送。”
李麟余光扫着山口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
……
应田纳西的要求，林玉中让李麟去给孙野传话，说洋毛子代表要亲自跟孙野谈判。
孙野答应了。
一大早，田纳西便在林玉中和张荣培的陪同下来了北庄李麟的驻地。
李麟去临城团部巡视，今天便未参加。
两家约定是早晨九点见面谈判。
九点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孙野还没来了。
“土匪怎么还没来？”田纳西着急了。
林玉中道：“上校阁下，我都跟您说了，土匪很嚣张，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呦！林督军！您来那么早啊！”孙野、辫子刘从外面策马进来，
“真是抱歉林督军，我来晚了，来晚了！”
林玉中干笑着道：“不晚，不晚。大掌柜的，这位是美国陆军上校，田纳西先生。”
“呦！今儿个还来了个带色儿的！”
田纳西板着脸起身：“你就是孙野？”
孙野坐在田纳西对面：“对，孙野就是我！”
“我警告你们，两天之内，你们这些土匪要是不把我们的国民送出来，那我可就要召集我们在华北的部队以武力来解救我们的公民了！”
“你说什么？”孙野忽然起身，一伸手把田纳西的头按到桌子上，拔枪顶着他的头：“你个洋鬼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砸了你！”
林玉中、张荣培大惊失色，赶忙起身。
“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万万不可！”
田纳西面如土色。
林玉中、张荣培挥舞制止的手臂僵在半空，大睁着眼睛。
孙野枪口顶了顶田纳西：“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你们这帮洋杂种算什么东西！他们兵崽子怕你，老子们不怕！总有一天，老子们会让你们这些畜生全都滚回老家去！”
林玉中：“大掌柜的，算是林某求您了，您可千万不要让枪走了火。”
“林督军，我给你这个面子。”孙野丢开田纳西，一把推到一边。
他把枪口朝外拍在桌上，枪响，一颗子弹脱膛而出射向门外。
林玉中瞠目结舌，冷汗直流，呆呆看着孙野。
“林督军，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么还整个洋鬼子来恶心我？”
“大掌柜的——”
“本来心情好好的，你这一出弄得我恶心得慌，算了，我也没心思在这呆着了。走了！”
孙野把枪在手里把玩着离去。
田纳西又气又恼地：“土匪，真是土匪……”
“少说两句吧阁下……”
孙野转脸道：“说的对，老子就是土匪。”
“对，俺们就是土匪！”辫子刘笑道。
孙野他们刚走，田纳西便拍桌子砸板凳一阵狂吼：“不要你们管了！我这就去给我们领事馆发电报，让他们派海军陆战队去抱犊崮救人！”
说完，他拂袖而去。
张荣培道：“督座，叫洋毛子自己来救人，这合适吗？”
“田纳西和那帮洋毛子说咱没用，那就让他们自己试试呗！救出来是他们的本事……哼，要是救不出来，那他们就没脸再指责咱们没用了！”
……
当晚，李麟暗入抱犊崮来找孙野，告知洋鬼子将派兵入山救人之事。
“他们派来的五十个大兵都是国的海军陆战队的成员，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各个身怀绝技。你们可要小心对付。”
“我叫他们一个个都有来无回。”
“你最好都抓活的，要是他们死了，洋人肯定要找我们政抚的麻烦，到时我也难辞其咎。”
“行，我回去想想办法，争取都抓活口。”
当即，孙野叫来王聪儿、蓝田、周天成商议对策。
彻夜商讨，他们制定了一条“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计划。
次日一早，整个寨子里的弟兄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王聪儿住的院里。
一个石碾子上铺满了干辣椒，孙野和王聪儿二人一圈一圈地推着石碾子。
因为太呛，二人不时打个喷嚏。
“孙小五你这招管用吗？我都快叫你给呛死了！”
第123章：大兵进山
“放心吧我的姐，保证好使！你就看着好了，到时候咱叫那帮洋鬼子大兵稀里糊涂就当了俘虏！”
院里南墙跟，狸子和几个弟兄把一块块一尺见方的布块里放上辣椒面儿，然后再放上几颗拧在一起的炮仗，把布包包好。
陈秃子扛了满满一麻袋的辣椒进了门。
“大掌柜的这够了吗？”
“不够，最起码再扛个十麻袋过来！”
“好嘞！”
陈秃子放下麻袋跑出小院继续扛辣椒去。
……
抱犊崮的后山有一大片原始森林，方圆十里遍布荆棘灌木，全然无处下脚。
此时，贺老五、馍馍刘正带着一千多号弟兄挥舞着斧子柴刀劈出一条连通山里山外的羊肠小道出来。
紧随其后，辫子刘带着一些弟兄挥舞着铁锹等工具忙活着挖出一个个一人深、口径一米左右的陷阱。
周天成带人从寨子里取水，把一桶桶伴着辣椒面的通红的水倒进一个个挖好的陷阱里。
蓝田带人把陷阱用树枝和杂草遮盖住。
另有一部分弟兄在羊肠小道一旁的灌木丛里下捕兽夹、捕兽套等东西。
孙野和王聪儿碾完了辣椒面，便来到后山来转。
蓝田正忙活着用草皮铺设陷阱。
“大掌柜的别往前走了！”
见孙野向他走来，蓝田急忙喊道。
孙野迈出的脚悬在了半空：“怎么了军师？”
“你这只脚要是放下了，马上就得掉陷阱里。”
孙野收回脚蹲下身用手拍拍前方的草丛，挺蓬松的，底下果真是陷阱！
“这还真隐蔽！”
“咱们弟兄在这沿途五里多路上，光是这样的陷阱就挖了好几百个。”
“这下可有那帮洋鬼子大兵好受的了。对了军师，你懂英文吗？”
“我过去经常跟孙先生一起见洋人，耳濡目染，懂得一些。”
“那好，你用英语把此处有陷阱、此处无陷阱两句话写在一些木牌牌上，然后在这一带不管有没有陷阱都插上。”
王聪儿不解：“那洋鬼子大兵不就知道咱的陷阱了吗！”
蓝田笑道：“大掌柜的这招叫做混淆视听。”
“咱这条小路就连兵崽子都不知道，洋鬼子大兵能摸到这吗？”
“兵崽子打咱都是正大光明的，才不会想到四处摸索钻空子。这洋鬼子大兵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当然不敢走大路，肯定得四处摸着找空子钻进来。咱这就这一个空子可钻，他们不从这进从哪进？他们大白天肯定不敢招摇过市进来，一定得是晚上。军师你吩咐下去，叫参与行动的弟兄都去睡觉吧，晚上好打起精神！”
……
临城火车站。
火车缓缓停靠在站口。
站前一排军乐手吹吹打打起来，林玉中、张荣培、李麟和一些军官一袭军装，整整齐齐站成一排。
火车门打开，一个个金发碧眼的国海军陆战队大兵一身草绿色军装，脸上涂得绿绿的，从车上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挎着两把手枪，一把匕首。
五十个大兵站成五排。
林玉中伸头向车门里瞟着。
车门里，身材魁梧的国海军中校乔治板着脸，一袭军装戴着白手套趾高气扬走下来。
林玉中一副笑脸走上前敬礼。
乔治回礼。
林玉中伸出手，乔治戴着手套握住林玉中的手。
林玉中下瞟着乔治的手套，眉间一皱。
乔治用中文道：“督军先生你好，我是国海军陆战队中校乔治，这是我们从中挑选的五十名精英队员。”
“乔治先生和各位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乔治微微点点头，放下林中的手，戴着手套与张荣培握了手。
乔治走到李麟身前，李麟从兜里取出手套戴在右手，同乔治握手。
乔治看着李麟带着的手套，从鼻孔里轻哼一声。
“林某在峄县摆下宴席，为乔治先生和各位队员接风洗尘。”
“不用了，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去睡觉，晚上就去救人！”
……
夜幕降临。
在抱犊崮后山新开出的羊肠小道两旁，马子们在树林里三五成群每隔一段驻防着。
孙野带着狸子从夜色中走来。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瞧好了，别让洋鬼子摸进来。”
“放心吧大掌柜的，俺们睡了一下午的觉，现在个个都精神满满的，就是只耗子也甭想从俺们这过去。”
孙野随后来了小道的入口处。
这里，蓝田和弟兄们在入口一侧的山坡上挖了一些坑，用树枝挡住。
蓝田和弟兄们猫在坑里，透过树枝间的缝隙观察着路上的动静。
“军师，咱这个口袋可得扎紧了。”
“放心吧大掌柜的，咱们在这条道上弄了三道防线，每道防线一百多个弟兄。活捉洋鬼子不在话下。”
孙野抬头看看南天的月亮：“这个点应该快了，我再去里面看看。”
……
寨门外的树林里，国海军陆战队中校乔治带着五十个大兵一身迷彩服，悄无声息地沿着树林边缘走着。
乔治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前停下脚步，他们躲进灌木丛。
乔治扒开灌木丛，悄悄望着前方寨门。
前方寨门口十多个马子端着枪巡逻，寨门上也有几个马子巡逻。
乔治向身后人摆手示意，一行人继续沿着树林向外围悄无声息走着。
他们走到了幽深的山沟。
山沟两侧高高的陡坡上严严实实长满了荒草灌木，幽深的山沟一眼望不到头。
乔治在前，其他成员在后，他们踩倒脚下没腰高的荒草，一点一点前进着。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乔治身后的少校史密斯有些不安地说：“上帝，这里竟然有狼。”
乔治擦了擦额头深处的汗水，没说话。
“中校阁下，万一狼群从黑暗中冲出来，我们可就真见了上帝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们沿着山沟一路摸索，走了近一个小时，却一无所获。
史密斯累的大汗淋漓：“中校阁下，我们都在山沟里走了大半夜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入口？”
乔治头也累得够呛：“少说话，省点力气吧！”
“上帝保佑我们赶紧找到入口吧。”
“求上帝不如求自己。”
一行人又走一段，史密斯忽然拉住走在前面的乔治。
“中校阁下你快看！”
就在史密斯身旁，他们看见长满灌木的陡坡上出现一条一尺宽的弯弯曲曲的小路。
如不仔细地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地方还有路。
乔治顺着小路快步跑上去，只见前方是一片树林，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插在林中，一直通到森林深处。
“这一定是入口！”
“哦天哪！上帝终于给我们开了一扇窗！”
“我们可以进去解救人质了，威尔逊你过来。”
威尔逊少校跑上来。
三个人凑在一起。
乔治道：“我们分成三个梯队进去，这样我们彼此好有个照应，我带第一梯队十五个战士，史密斯你带第二梯队十五个战士，威尔逊你带第三梯队剩下的战士。”
第124章：天罗地网
孙野、蓝田、狸子依然趴在土坑树丛里望着前方的树林。
前方树林，乔治带着蹑手蹑脚快步穿过。
“来了来了。”蓝田小声道。
孙野低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五、六、七、八、九……”
前方，乔治带领第一梯队跑过。
“怎么才十五个人？”
不一会儿，第二梯队史密斯带着十五个战士悄悄跑过树林。
“又是十五个。”蓝田道。
“一共五十个，后面还得有十几个。”孙野道。
“他们怎么不一股脑全进去，莫非是怕有埋伏？”
“狸子你快去通知天成，叫他把第一伙洋鬼子放进去我来收拾，让他收拾第二波。”
狸子应声离去。
蓝田道：“剩下的交给我了。”
孙野：“等最后那波进来，你就把袋子扎上，别放跑了一个，我这去收拾他们。”
“你去吧大掌柜的！”
……
羊肠小道中段周天成防线。
小路两旁都是高高低低的灌木丛和树木。
乔治带着十五个战士蹑手蹑脚在树林里东瞧西看着，一个个手里端着手枪警惕地看着四周。
周天成和一些马子全身披着树枝，悄悄躲在灌木丛里。
马子们个个手里拿着绳索、辣椒包等物，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周天成手里攥着一根绳子，目不转睛盯着渐渐走近的乔治等人。
狸子悄无声息地跑到周天成跟前，贴到周天成耳边耳语一阵。
周天成模仿蛐蛐儿叫了两声，埋伏在灌木丛里的马子放下手里的绳索等物，悄悄注视着乔治等人从眼前穿过。
……
羊肠小道入口处。
蓝田目视着威尔逊带着剩下的大兵们进入森林。
蓝田起身一挥手，身后土坑里的马子们拨开树枝跑出来，都聚集到蓝田跟前。
“都在两边埋伏好，只要他们退回来，就可劲地把咱的辣椒粉往他们身上造！”
马子们分散开来。
……
羊肠小道里段孙野防线。
孙野和狸子蹲在一棵茂盛的树杈上，身披树叶。
下面小道两旁的灌木丛里，马子们潜伏着，有的手里拿着绳子，有的拿着辣椒包。
孙野居高临下看着小路：“等会用辣椒面儿把他们眼睛都迷住了，再叫弟兄们上去，三个弟兄玩他一个！”
不远处，乔治带着兵蹑手蹑脚走在道上。道上横七竖八插着许许多多小木牌，上面用英语写着：“此处有陷阱”“此处无陷阱。”等字样。
树上，狸子手里拿着一个辣椒包，望着不远处渐渐靠近的大兵。
“大掌柜的，咱打吧？”狸子小声问一旁的孙野。
“等会儿，光是这些木牌牌就能叫这帮大兵晕头转向。等他们掉进去了再打。”
大兵们不解地下，这是陷阱？”
乔治盯着牌子，而后冷冷一笑，“这肯定不是陷阱，我敢保证。这是中国人惯用的雕虫小技。不信你们看。”
乔治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在木牌处，没有下沉。
随后乔治踩了上去，果然，下面没有陷阱。
正前方路中央插着个木牌，英文写着：“此处无陷阱。”
“中校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肯定有陷阱。”
乔治拿起身旁石头丢过去，哗啦一声草丛树叶塌了下去。
树上的狸子可慌了：“大掌柜的，咱陷阱咋被他认出来了！”
“别着急，先给他点甜头尝尝。”
乔治冷冷一笑，看着前面横七竖八插着的牌子。
“雕虫小技！你们都走写着此处有陷阱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乔治率先踩上前面一块写着此处有陷阱的地方，冷不丁草丛突然塌了下去，乔治猝不及防掉了进去。
树上传来狸子一声响哨。
无数个辣椒包冒着烟投了过来，在大兵中炸响。顿时辣椒面四处弥漫着，把大兵们呛得不知所措。
……
羊肠小道中段周天成处，史密斯第二梯队刚到这里，周天成一拉手里的绳子，史密斯一条腿被脚底下绳子扣住，头朝下吊在树上。
于此同时，马子们纷纷拉起手里绳子，一眨眼功夫，七八个大兵被从天而降的网子，从地而生的绳子吊在了半空。一
个个辣椒包在人群里炸开，一时间红色弥漫，呛得他们咳嗽连连。
……
羊肠小道里段孙野防线。
大兵们在辣椒面弥漫中不断咳嗽着，一个个抱着脸捂着眼，到处躲避着，掉进一个个陷阱。
马子从两旁灌木丛冲出来，三人一组拿着绳子纠缠着一个大兵，见着大兵上前就从兜里摸出一把辣椒面洒在他们脸上，呛得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端着枪凭空乱放。
乔治刚从陷阱爬出来站稳，孙野从天而降把他踩到在地，狸子从树上跳下，摸出一把辣椒面洒在乔治眼上，乔治一声惨叫挣扎着。狸子用绳子迅速捆好了他。
马子三人一组与大兵们纠缠着。
……
羊肠小道中段周天成处，辣椒面弥漫，呛得大兵们喊声连连。
史密斯被吊在树上，从腰上拔出匕首，腰部一使劲翻上去把绳子割断掉了下来，扑通一下却栽进了一个陷阱离。
大兵们纷纷割断吊住自己的绳子，纷纷掉进陷阱。
周天成和马子冲过来，见着大兵就一个朝脸上撒辣椒，两个拿着绳子抽打捆绑。
大兵们被呛得睁不开眼，端着枪到处乱放。
周天成把两腿露在坑外的史密斯用绳子缠上双腿，从坑里提出来。
史密斯正想反抗，一马子一把辣椒面洒在他脸上，他忙闭上眼，周天成用绳子迅速绑上他的双手。
……
羊肠小道入口处。
山林里枪声阵阵。
威尔逊第三梯队站在远处吃惊地听着山里的动静。
一大片辣椒包扔来，在他们中炸开，大兵们纷纷捂脸咳嗽打喷嚏。
大兵们闭着眼端起枪凭空乱打着。
又是一大片辣椒包投来，红色烟雾更大了。
威尔逊等抱头捂脸掉头往外跑。
蓝田在暗处抱着机枪一梭子子弹打在他们脚前，打得他们连连后趔。
蓝田用英语大声喊道：“国士兵们！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大兵们一怔，听着蓝田的声音。
“现在你们周围都是我们的士兵，你们赶紧举手投降，不然把你们统统消灭！”
王聪儿凑到蓝田身旁：“军师，这帮洋鬼子肯投降吗？”
“他们惜命如今，一定能会投降。”
蓝田冲着大兵用英语喊：“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不投降就把你们消灭！”
威尔逊等一个个战战兢兢，端着枪在红色弥漫中咳嗽。
“不相信是吧？！不相信叫你们听听声音！”
蓝田和身后的马子举枪朝天放了一阵。
王聪儿道：“再给他们尝尝咱的辣椒面。”
第125章：你哪来那么多屁话
一大片辣椒包在大兵头顶炸开，铺天盖地红色弥漫，呛声咳嗽声连连。
威尔逊呛得趴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一只手捂着脸。
威尔逊：“投降！中国人！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
羊肠小道里段孙野防线。
大兵们被辣椒面呛得丝毫睁不开眼，拿着枪毫无目的乱射着，冷不丁就掉进了陷阱里。
马子们把掉进陷阱里的大兵一人补上一把辣椒面，从陷阱里拖出迅速捆绑好。
一个大兵一手捂脸一手拿着枪四处空放着，跌跌撞撞撞到孙野怀里，孙野一把夺下他的枪反手一拧，一腿扫倒，狸子上前迅速捆绑住他。
小路上一片狼藉，一个个塌了的陷阱露出大口。地上和两旁树木覆上了一层红色的辣椒面。马子们忙着动手捆绑一个个大兵。大兵们弯腰俯背一个个咳嗽连连。
孙野背靠树上，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狸子押着五花大绑的乔治到他跟前。
乔治一阵咳嗽：“我们，我们投降！”
“你们要不投降，老子叫你们一个个都熏死。你是他们的头儿？”
“我是！土匪，我们已经投降了，请你们不要杀我们。”
狸子一脚踢在乔治屁股上：“啥土匪，这是我们大掌柜的！”
“是是，大掌柜的，根据国际公约，你们不可以杀死投降的俘虏。”
“你哪来那么多屁话，老子要想杀你们就跟捏死个小鸡儿似的，用得着这样脱裤子放屁吗？”
乔治连连点头：“谢谢，谢谢大掌柜的。”
“我看你还懂得一些我们中国的兵法计谋？”
乔治嘿嘿一笑：“略有涉猎。”
周天成带着马子，押着捆绑住的史密斯等十六个人过来，大兵们有的浑身湿漉漉的，沾满了辣椒水，一个个喷嚏咳嗽连连。
乔治不可思议地看着史密斯：“哦上帝！”
史密斯同样不可思议看着乔治：“天呐！”
“少爷，十六个大兵都在了！”
“干得漂亮，你把他们都押到山里头。我去军师那看看。”孙野拍拍乔治的肩，“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以后好好跟我们中国人学习着吧。”
……
羊肠小道入口处。
蓝田端着机枪，王聪儿手持双枪，站在道上看着忙碌着捆绑大兵的马子们。
道上铺上了一层辣椒面。
俩马子开始捆绑威尔逊。
威尔逊用中文对蓝田：“你们不用绑着我们，我们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跑。”
王聪儿道：“你们真没骨气。”
蓝田道：“放开他吧。”
俩马子松开威尔逊。
威尔逊理直气壮：“我们的法律同意我们打不过敌人可以投降，可以当俘虏。”
孙野走了过来：“你们这帮人没有骨气，倒还一个个振振有词。”
“大掌柜的，里头的情况怎么样？”
“一共三十二个，都包圆了。”
王聪儿目光扫视着大兵们：“这是十八个，正好五十个，一个不落。”
孙野对威尔逊笑道：“走，进去吧，去里头跟你的战友们团聚去！”
……
飞机楼的清晨。
办公桌上的座钟时间显示为八点整。
林玉中有些着急：“荣培，这都八点了，那帮国大兵怎么还没动静？”
“督座，那帮国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天知道，不管他们出不出事，反正怪不得咱们！”
奉林玉中之命在抱犊崮山外听着动静的一个卫兵跑了进来。
“督座，昨天夜里卑职听着山里头打了好一阵子枪！”
“然后呢？”
“然后就没动静了。”
……
兄弟堂外，国大兵在院中站成了几排。
狸子和两个弟兄挨个搜他们的身，把他们身上的匕首、手枪、手雷等东西一个个卸下。
兄弟堂里，孙野和王聪儿、蓝田、周天成商量这些大兵的处置问题。
周天成道：“虱子多了不痒，咱把这些大兵跟鲍威尔那帮洋鬼子关一块就是了！”
孙野忙摆手：“那可不行，这帮洋鬼子机灵得很，跟咱绑的那群人不一样，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要是真刀真枪的干，咱就是两三个弟兄也不一定能摆平他们一个。”
“照这么说，把这帮人留山上说不定会给咱惹麻烦。”王聪儿说。
蓝田道：“留下他们，咱们照样谈判，放了也一样。他们都是国人，咱们肉票里已经有四个国人了，对他们外国政抚而言，被绑一个和一百个性质都是一样的。留下他们也不会给我们的谈判增加一丝分量。”
“军师的意思是放了他们？”王聪儿道。
“就是放，也不能便宜了他们。狸子！”
狸子应声而入。
“你去一趟县城找林玉中，你跟他说，要他拿五百条长枪一万发子弹，外加一万块大洋赶紧来赎这帮大兵，晚了就撕票。少一块大洋一条枪一发子弹都不行！”
……
“报告督座，抱犊崮马子派人来了，说要见您！”
飞机楼卫兵进办公室向林玉中奏报，张荣培和李麟也在。
“快让他进来！”
进门的正是狸子。
他旁若无人地进了屋，抄起林玉中办公桌上的茶壶便对着嘴喝了半壶。
“林督军，昨天夜里有五十个洋鬼子大兵企图摸进我们家，结果全让我们弟兄给拾掇了！”
林玉中大惊：“都死了？”
“全活捉！”
“那就好，那就好……”
“林督军，我们大掌柜的说，我们手里已经有洋票了，留着那帮大兵也没什么用，林督军可以在下午两点前带着一万大洋一万发子弹五百条长枪去提人。不然的话我们就把那帮大兵当成垃圾给处理了。
“小兄弟千万别。只是你们要那么多枪弹，林某短时间凑不齐啊！”
“林督军，张师长座下近万人马，连五百条枪、万儿八千的子弹拿不出来吗？”
“说的也是，荣培，你马上从你那收五百条枪和一万发子弹上来。”
张荣培有些不情愿：“督座，卑职那五百弟兄交了枪，拿烧火棍子打仗啊？”
狸子起身不以为然：“张师长这话说的，咱们以后都成朋友了，还打什么仗啊。”
“对对对，快去吧荣培。”
……
乔治等五十个国大兵被关在了一个大院里，孙野、王聪儿和一百多个弟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乔治等人的表情很是轻松，还在那用英语你一句我一句交头接耳着。
“这帮洋鬼子真是的，被俘虏了一个个都不觉得害臊。”王聪儿道。
“你先回避一下。”孙野跟她说。
王聪儿不解：“干嘛叫我回避？”
“等会的场面不适合你看。”
“你想干什么？”
“听我的你先回避一下。”
王聪儿不肯：“他们几个都在这呆的好好的，干啥光叫我回避？”
孙野推搡着王聪儿：“你就听我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126章：得胜归来？
王聪儿刚出院门，迎面狸子跑了过来。
“姐你干什么去？”
“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非叫我出来。林玉中来了吗？”
“在后面呢，大洋和枪弹装了整整三辆马车，正慢慢悠悠往这来呢。我去跟大掌柜的说声。”
“去吧，对了，帮我看看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
李麟闲来无事呆在飞机楼会议室里修指甲，五国观察团成员国人田纳西走了进来。
“李上校，林玉中督军到哪里去了？”
“林督军进山区迎接乔治中校他们了。”
田纳西大喜：“我们的士兵凯旋归来了？”
李麟想了想：“算是吧。”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叫军乐队准备一下，庆祝他们凯旋归来！”
……
一个个国大兵只穿着大裤衩站成几排，他们身上的迷彩服都叫狸子他们给扒去了。
孙野对乔治道：“我们弟兄平日里打个猎隐藏起来都得披着树叶子，你们这衣裳隐蔽起来省事儿多了，留你们一人一条命，要你们一人一身衣裳，你们不介意吧。”
乔治赶忙道：“哪里哪里，大掌柜的想要尽管拿去好了。”
“大掌柜的，林玉中来了！”守寨门的弟兄来报。
……
寨门外，林玉中、张荣培骑着马，身后跟着三辆马车，几十个官兵，
孙野带着辫子刘出寨门，笑模笑样抱拳：“林督军、张师长，欢迎欢迎！”
林玉中、张荣培干涩地笑着抱拳：“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你要一万大洋一万子弹五百杆枪，本督都给你弄来了，请大掌柜的验收。”
“弟兄们，开箱验货！”
辫子刘等人打开三辆马车上装着的箱子，一辆装着子弹，一辆装着长枪，一辆装着大洋。
“有劳了林督军！”
“大掌柜的，带本督去看看那帮国佬吧。”
孙野走到林玉中跟前，揽起他的肩亲切地向寨门走去。
“林督军，你说他们洋鬼子怎么都那么没骨气，一说要杀他们，放下枪立马就投降了……”
“他们洋毛子就这德行！”
……
到了关押洋人的大院里，林玉中看到了只穿着裤衩的国大兵们，顿时瞠目结舌。
“乔治先生，你们没事吧……”他惨笑着问乔治。
“我们没事，土匪们对我们很友好，就是昨天晚上辣椒吃的有点多。”
“那我们回去吧……”
……
县城城门口，田纳西和五国联合观察团的洋毛子个个昂首挺胸站在那儿，旁边是一队身穿礼服手持西洋乐器的鼓乐队。
一旁站满了围观的峄县老百姓。
百姓们在窃窃私语着。
“这帮洋鬼子干什么呢弄那么大架势？”
“听说他们洋鬼子兵去抱犊崮从马子那把洋票给救出来了，在这迎接呢。”
“嘿，这帮洋鬼子还真行。一出马就把人给救来了！”
“来了来了！”一个官兵从远处跑了过来。
田纳西冲鼓乐队一招手，鼓乐队开始奏起音乐。
不远处道上，几辆马车拉着穿着大裤衩的国大兵和骑在马上的林玉中、张荣培向这边过来。
马车拉着国大兵从人群中穿过。
老百姓们伸长了脖子。
“哎呦，他们怎么光穿着大裤衩子啊！”
“八成是热得把衣裳都脱了。”
田纳西等一众洋毛子一个个目瞪口呆。
林玉中把田纳西领到城门里，小声嘀咕一阵。
田纳西原本诧愕的神情顿时变成一副怒容。
田纳西回到城门外，怒目而视面前穿着大裤衩站着的大兵们，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玉中凑到田纳西身前：“老百姓都看着呢，田纳西先生科千万别发火，消消气，别让人看笑话，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田纳西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林玉中尴尬地朝众人笑笑：“诸位诸位！林某在飞机楼宴会厅设下宴席，为各位将士接风洗尘！”
……
飞机楼宴会厅。
厅里摆了四张十五人座的大圆桌，桌前坐满了林玉中等众多军官、田纳西等联合观察团成员，还有乔治等国大兵。
中间桌子上坐着林玉中、田纳西、乔治、张荣培、李麟和联合观察团成员。
现在是下午三点，乔治他们从昨晚到现在可是一口饭都没吃，此时，他们五十人一个个饿狗似的直盯着桌子上的菜。
林玉中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忙说：“乔治中校带兵深夜潜入匪巢，想必一定又累又饿，我们赶紧开始吧。”
田纳西冷冷一笑：“喝了那么多辣椒水，怎么会感觉饿？”
乔治板着脸瞪了一眼田纳西。
田纳西继续道：“换成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坐在这里吃饭。”
乔治不屑地道：“你无权指责我！”
“对，我是无权指责你，但是，你，以及你的士兵，的的确确是一群废物！”
“你——”乔治攥起一只拳头：“你再说一遍。”
林玉中忙两头赔不是：“乔治先生您消消气，田纳西先生您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吧……”
田纳西起身：“我饱了。”转身愤然离去，“我要去请我们真正的国士兵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决不能善罢甘休！”
“有本事你自己去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玉中起身安抚乔治：“乔治先生您赶紧坐下，赶紧吃吧，您看士兵们一个个都饿坏了，我们赶紧动筷吧。”
“好，不管他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我权当他是放了一个屁。”乔治从身旁烧鸡上扯下一个鸡腿，塞到嘴里啃起来。
饭后，林玉中酒足饭饱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喝茶，张荣培在一旁伺候着。
林玉中一手端茶碗一手轻轻抚着自己微隆的肚子，忽然笑了起来。
张荣培有些纳闷：“督座您笑什么？”
“真没想到，这些国佬还狗咬狗。”
“田纳西那张脸都气得绿了，您要是不劝，他俩指定得打起来。”
“田纳西在咱们面前夸下海口，说咱们的军队没用，这倒好，他们国大兵不一样也没用。弄的他自己颜面尽失，他能不生气吗？”
“他们自己都把人救不出来，就不能再说咱们无能了，再说咱们无能，他就是连带着自己个儿一块骂了。”
“看他那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还得组织营救，好把自个儿的面子挣回来。”
“他想救让他去就是了，倒还省咱们的事了。”
第127章：周天成的堂哥
“本督又琢磨了一下，咱不能让他们把人救出来。这案子的责任人在咱们，咱们救不出人质，倒叫他们给救出来了，那咱的罪可就不仅仅是撤职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连小命都难保。”
“督座的意思，阻止他们洋毛子营救？”
“阻止营救，这事儿岂不是越拖越久？那咱的责任更大，咱要赶在他们前面把人救出来。”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国大兵还是不行……能用能使的招儿都用过了，还能有啥办法啊？”
林玉中捋捋胡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从他们内部攻破……”
“内部？”
林玉中把一个文件夹丢给张荣培：“这个周天一是抱犊崮二掌柜周天成的堂哥，现在河南第三师第六团当团长。”
……
李麟再次进山。
“麟子，我刚才还在想林玉中这两天怎么没叫你上来，你这就来了。”
“林玉中在我那等着你呢。”李麟面色凝重，“野子，事态严重了。”
孙野疑惑地看着李麟。
“联合观察团的那个国上校田纳西快气疯了，说他们海军陆战队从没丢过那么大的脸，他们还会组织人员再次营救，甚至会出动飞机和空降兵。”
“管他啥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了大不了打就是。”
“严重的是，联合观察团现在已经向他们各自政抚提出，以牺牲那几十个人质为代价，来消灭你们，以根绝日后此类绑架事件的发生。”
“真的假的？”
“是田纳西亲口告诉我的。”
“林玉中跟那帮政抚大员们什么态度？”
“几乎是黔驴技穷了，若是和谈再无进展，他们也只能任由外国人调兵过来与你兵戎相见了。”
“再像上次那样来个三十五十的洋鬼子？”
“听田纳西的意思，他们五个国家会组成一千多人的联合军队进入抱犊崮消灭你们。野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以后你会告诉我。不过这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你不能把事做得太绝，不然自己连后路都没有了。”
“林玉中现在想谈判？”
“他已经在我那等着你了。”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他今天带了个人，说要见一见周天成。”
……
孙野和周天成在北庄李麟营地外下马，林玉中和周天一从谈判室迎了出来。
周天成看着周天一愣怔片刻，欣喜地道：“哥！”
“天成！”
俩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
周天一三十七岁，中等个头，长相和周天成有些相像，都是黝黑的方脸。
林玉中喜眉笑眼：“今日二掌柜的兄弟相逢，那么多年不见，你们兄弟好好聊聊吧，谈判的事以后再说，林某告辞。”
周天成道：“少爷，这是我堂哥周天一！”
孙野抱拳道：“既是天成的亲兄弟，自然也是我孙野的兄弟，大哥好！”
“兄弟你也好！”
“哥，没想到你现在都当了团长了。”
“跟你们相比，哥真是望尘莫及啊，你们抱犊崮马子的大名如今天下可是无人不晓啊。”
“那是当然了，就连刚才走的那个，在我们少爷面前乖得都跟个猫崽子似的。别提多爽快了！”
周天一叹口气：“爽快是爽快，可你们也闯了大祸了。”
周天成满不在乎：“要劫劫皇纲，要日日娘娘，我们就是要闯这个大祸，叫那些当官的难看。”
周天一眉头一皱：“你们把那帮洋鬼子惹毛了。现在他们提出要再次出兵救人，到时候他们把飞机大炮派过来，你们可就完了。”
“他们再来，我们大不了再把他们打回去就是了。”
“如今那帮洋人可是下血本了，也不顾被你们绑的那几十个人的死活了，他们要调动飞机大炮，你们能打得过吗？”
“大不了跟他们拼就是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呢。”
“你们当初上山干马子为的就是一个死吗？”
周天成无语。
孙野试探的口吻：“大哥，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周天一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委任状。
孙野低头看着委任状：“招安——？”
“对，招安。”
“大哥不瞒你说，单是这样的委任状，林玉中给我不下五次，都叫我给撕了。”
“兄弟，此一时彼一时，一定要看清目前的形势，等撞了南墙再想回头，那可一切都晚了。”
孙野会意地点点头：“大哥的话我记住了，我这就回去跟弟兄们商量商量。”
“我们一起下山喝杯酒去？”
“不了大哥，家里弟兄们还都等着我的信儿呢！”
“那叫天成留下吧，我们兄弟六年多不见，我想和他说会话。”
“天成你跟大哥好好聊聊吧。”
……
周天成和周天一兄弟二人来了县城的一个酒楼。
“天成，你瘦了。”
“哥你倒是发了福了，比原来胖了一圈。”
“哥现在是堂堂的官兵团长，是官老爷，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着，当然发福了。”
周天成一怔，只顾吃饭没说话。
“天成。孙野待你怎样？”
“很好啊，少爷他拿我就当亲兄弟一样。”
“那你好好跟他说说，要他赶紧招安吧，要不然真等洋鬼子打进来，你们可就后悔莫及了。”
“他不是答应你了吗。”
“他那不过是搪塞我而已。”
“那我就管不着了。”
“你是二掌柜的怎么管不着，而且这和你的命运可息息相关啊。”
“招安有什么好，梁山好汉当年要是不招安还死不了呢。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跟他们拼了多杀点洋鬼子还够本。”
“你哥是堂堂的官兵团长，能让你死吗？”
“你意思是，光留下我活着，那我还是个人吗？”
“你怎么老想往死上扯呢？”
“你看那梁山好汉招了安成了官兵，立马就去当了炮灰，一百单八将，最后还剩下几个？”
“你光扯梁山好汉干什么，水浒传那不是历史，那只是部小说，是唬人的。真实的梁山好汉并没有招安。”
“那不得了，梁山好汉都不招安，我们能招安吗。”
“你这都扯哪去了。”
“哥，甭管怎样，你别想从我身上打主意。”周天成打个饱嗝起身离去，“吃饱了，我走了哥。”
“天成，哎天成——”
周天一无奈地看着来回晃动的门帘子。
第128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夜。
孙野、王聪儿、蓝田、辫子刘坐在兄弟堂里，狸子站在一旁。
孙野手里捏着委任状。
“为了保住性命迎接北伐，咱可以做出让步，但是绝不招安。”孙野一字一句道。
蓝田道：“他们真是太狠毒了，见咱们软硬不吃水泼不进，竟想出这招。”
王聪儿道：“周天一是二掌柜的堂哥，他的话，二掌柜的能不听么。”
“那些当官的讲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绕死个人，二哥就是不听他的话，也得叫他给说的晕晕乎乎没了主见。”辫子刘恶狠狠吧唧了两口旱烟。
孙野道：“我相信天成他自己心里有数。”
外面一阵脚步声，周天成外面跑了进来。
“少爷，那么晚了你们怎么都还不睡？”
“天成，你堂哥他——”
“我哥想叫我们招安，我把他说了一顿。”
众人齐刷刷看着周天成。
“我跟他说了，我们弟兄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决不招安，他也别想从我身上打主意。”
孙野把委任状在蜡烛上点燃，火苗映出他坚毅的面庞。
“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招安二字，咱们只能逼着他们划出一片地盘给咱自治，绝不招安！”
一夜讨论，孙野他们拟出了一份条件书，由蓝田下笔。
“写好了，我念给弟兄们听听。我们的条件一共是五条：第一，要求官兵全部撤出峄县，将峄县交予我们打理，不归山东所属，直属民国政抚。
第二，峄县政抚、军方等所有官员皆由我们自行安排，政抚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同时我们保境安民，并承诺保证路过列车的绝对安全。
第三，需向我们提供枪弹及现金等补偿，具体为长枪三千杆，短枪一百只，子弹十万发，现大洋十万块。
第四：政抚不得以任何理由军事干预或进攻峄县。
第五：以上各项条件，需由大总桶、直鲁豫巡阅使，山东督军、及七五国联合观察团全体成员签字作保。”
随后他们五人一道来了北庄李麟驻地。
谈判桌旁，孙野七人和林玉中、张荣培、李麟三人相对而坐。
林玉中三人翻看着孙野他们的条件书。
孙野道：“如果你们能兑现以上五条，我们马上就把那些洋鬼子给放了。”
“大掌柜的，你们这些条件还是跟上次一样一点都没变啊。”林玉中道。
孙野不以为然：“怎么没变，你看看，我上次说我想干大总桶，大总桶是个多大的官啊，整个中国几十个省都管着，如今我只要个峄县，方圆才不过二百里，我们这可是做了天大的让步了。”
林玉中干干地笑着点头，又看着谈判书。
“林督军，你看我今天可是把我们抱犊崮几个掌柜的都带来了，这充分说明，我们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林玉中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瞒大掌柜的，你们这回总算是松口让步了。那帮洋人如今已经组织好联合军队，你们要是再不让步，他们可就要强行进攻了。他们可是有飞机大炮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们弟兄要是一成不变，那小命岂不都完玩儿了！”
“好！既然大掌柜的以诚相待，那林某马上就亲赴北平，请曹老帅批准！”
当日，林玉中便北上，于次日抵达北平，将孙野的条件书当面递呈给曹老帅。
曹老帅看罢，气得吹胡子瞪眼。
“胡闹，这不是胡闹吗！
“老哥，上几回他嚷嚷着要当总桶要当督军，那是活生生的扯淡，这回总算是个靠谱的条件了吧。”
“如今北面有张胡子，南边有孙传芳和孙大炮，西边有阎老西，再叫他们独立，那还了得！”
“孙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跟张胡子阎老西那些老奸巨猾能比吗，他们都是手握数十万兵马的地头蛇，孙野手里顶多不过两三千草寇，能成什么气候。”
“这小子肯定得有点本事，要不然张胡子也不会千里迢迢想招安他。对，我们何不把他给招安了收归己用？”
“我当然想叫他招安，可那帮土匪不管你用啥法子，软的硬的明的暗的都试过了，他们就是不招安。孙野那小子桀骜不驯，就是招安了也管不了。”
曹老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为难地看着林玉中。
“这个不安分的主儿，要是这样任由他们，迟早还得惹下麻烦。”
“老哥你放心，从峄县到这一路上我就想好了法子。”
“说来听听。”
林玉中、曹锟无声地嘀咕一阵……
林玉中表情时而阴鸷时而冷笑……
曹锟时而皱眉时而吃惊……
“老弟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蛮阴的嘛！”
“这叫温水煮蛤蟆，最终，我要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招好终归是好，可是咱要是把峄县给了土匪，咱政抚脸上也不好看啊。”
“都啥时候了你还顾着这个，别说那些军系，就是现在老哥你手里管着的那几个省，除了老弟我死心塌地听你的，那些个哪个不心怀各自的小九九？事实上也都跟独立差不多了。虱子多了不痒，何必在意再多他一个。也就是个名头而已，早晚还得收拾了他。”
……
回到峄县，林玉中当即叫来了张荣培。
张荣培不光是师长，还兼着峄县的县长。
现在要把峄县交给孙野他们了，张荣培这个县长自然得下台了。
“荣培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县长被撤的太亏了？本督知道你心里不爽，可你想想，不管这案子最终如何了结，你这县长都做不成了。你这样下台，是因为政抚把峄县给了土匪，是名正言顺的下台，而不是因为失职追责。这样的下台，多光鲜啊！”
“可卑职还是觉得，这也太便宜孙野那帮马子了了。”
林玉中微微一笑：“本督告诉你荣培，这事儿还没完，还仅仅是一个开始。你方唱罢我登场，土匪的戏唱完了，该咱们唱主角儿了！”
”督座，崔梓华到了！“卫兵进门奏报。
”让他进来。“
一身西装的崔梓华走了进来，他现在是济南府治下某县的县长秘书。
“晚辈崔梓华见过林伯父，见过张长官！”崔梓华毕恭毕敬道，因林玉中与崔梓华之父胶东道尹崔继明关系不错，二人以兄弟相称，故崔梓华称其伯父。
“来了梓华，快来坐！”
“谢谢伯父！”
“梓华，知道我叫你来峄县做什么吗？”林玉中语气很是和蔼。
“请伯父明示。”
“从今儿起，你不再是什么县长秘书了，本督正式任命你为本督的副官！”
崔梓华闻言大喜：“小侄多谢伯父抬爱！“
县长秘书只是个小官，放军队里也就是个连长之类的角色，可督军副官就不一样了，是上校，相当于团长！
”好好干，伯父肯定亏不了你！“
”小侄一定不负伯父期望！“
”走，咱们上抱犊崮！“
……
兄弟堂。
孙野热情地招呼林玉中、张荣培、李麟、崔梓华进门落座。
林玉中笑呵呵抱拳道：“从今天起，大掌柜的可就是峄县的土皇帝啦！以后就不能再叫大掌柜的啦，得改口叫孙县长！”
第129章：谈判成功
“这全仰仗林督军的鼎力相助啊！”
“大掌柜的，你们要的枪支弹药和十万块大洋，都在门外搁着了，你的那些弟兄正在验货。现在就还差洋人签字作证了。现在五国联合观察团的人都在县城，咱们马上过去吧。”
“林督军别急嘛！”孙野起身走到林玉中面前，一手按着他的肩：“既然咱都谈好了，何必在意这一天半晌的，林督军来我们抱犊崮好几趟了，回回都是屁股还没捂热就火急火燎下去了，今天说什么咱们几个也得在这儿好好喝一顿！狸子！告诉弟兄们赶紧杀猪宰羊，拾掇几桌好酒好菜，我要跟林督军他们喝个一醉方休！”
伙房的厨子立刻忙碌起来，不多时，八凉八热八大碗共计二十四道菜便端进了兄弟堂。
一个个酒碗摆在桌上，狸子逐一倒上酒。孙野、周天成、蓝田、王聪儿、辫子刘、林玉中、张荣培、李麟、崔梓华共同站起，举起酒碗，干杯。
众人放下酒碗，狸子再次逐一倒酒。
孙野道：“没想到我们头天才给的条件，林督军两天就给我们摆平了，这速度还蛮快的嘛！”
“那是，林某可是星夜疾驰赶往北平，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得到了民国政抚的全盘批准。大掌柜的都以诚相待了，林某我要是不快马加鞭点儿，岂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哈哈，林督军说话可是越来越有股我们弟兄的味儿了！”
“这两个多月咱们整日里你来我往串门子，林某岂能不耳濡目染啊！”
“这正说明我们是打成一片了！”张荣培附和道。
“正可谓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再干一碗！”孙野端起酒碗。
众人纷纷端起酒碗，再次喝干。
林玉中端着酒碗叹口气：“早知道能这样解决，大掌柜的当初劫了那帮洋鬼子，直接提这些条件该多好，耽误这两个多月整天弄得咱们彼此寝食难安。”
崔梓华道：“孙野，你当初为啥漫无边际开条件，一拖再拖。反正现在这事儿已经和平解决了，不妨给大伙儿说说。”
“我呀，就是看那帮洋鬼子太猖狂。他们被绑了票了，还威胁我们说，要我们赶紧放了他们，要不然叫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们是没见那帮洋鬼子那个嚣张劲儿，这他娘赤裸裸的威胁，就是个窝囊废听了，他不争馒头争口气也得杀一杀那帮洋鬼子的威风！还有那个啥叫田纳西的美国人。对，那天林督军你们也都在场，你们看看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儿，跟本就不把咱中国人放眼里。我要听他的放了洋鬼子，那别人指定得说我怕他。咱堂堂中国人岂能怕他个洋鬼子。那小子把我气得够呛！”
李麟道：“不瞒大掌柜的说，别说你们生气，就是我们也整天被他们气得够呛。”
林玉中道：“虽说当时大掌柜的给林某带来了不少烦恼，可现在看来，大掌柜的的民族气节可是可嘉的！”
“来来来，咱们再干一碗！”
众人端起酒碗：“干！干！干了！”
孙野对辫子刘道：“你们俩去跟弟兄们说声，叫弟兄们都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咱们抱犊崮今天全体放假！再给鲍威尔那些洋毛子送点酒菜喜庆喜庆。”
“好嘞！”
随后孙野又跟王聪儿耳语两句。
辫子刘和王聪儿离席。
孙野神秘兮兮：“林督军，等会儿我给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玉中一手端酒碗一手握着孙野的手，两腮喝的通红：“大掌柜的，虽说你这个县长是听封不听调，但也隶属于民国政抚，所以咱们是同僚，是朋友，是兄弟……”
“对对，咱是兄弟！来来来，都在酒里都在酒里！”
……
寨子里的空地上摆满了酒桌，弟兄们一个个围在桌前胡吃海喝。
见弟兄们一个个喝的五迷三道，辫子刘有些担心，便跟王聪儿儿说：“你看咱弟兄们这一个个劲头都想喝死自己似的，等会儿都喝的晕头转向，万一兵崽子偷袭咱咋办？”
王聪儿道：“你以为咱大掌柜的没想到这个？现在兵崽子的几个大官儿都在咱这儿，他们敢吗？”
……
关押鲍威尔他们的大院里摆上了一张大桌子，鲍威尔等十五人纷纷举杯。
鲍威尔道“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自由，干了这碗酒！”
洋人们纷纷把碗送到嘴边，皱着眉喝干了碗里的酒。
鲍威尔连连用手往嘴里扇了扇风，皱着眉对王聪儿说：“你们中国的酒真是太辣了。”
“好了，你们先乐着，我还有事儿要干。”
“王小姐，下山之后我就要回美国，我还想以后再见到王小姐。”
“咋了，你以后还想再叫我们绑了啊？”
“就这样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王小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王聪儿亲切拍着鲍威尔肩膀：“有缘千里自会相会，不，是万里！”
……
王聪儿来了刘广汉老娘住的小院，林小晗正跟刘母一起吃饭。
王聪儿一说要放林小晗下山，林小晗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反而有点小失落。
王聪儿可纳闷了：“你们一个个都咋了，刚才我去洋鬼子那，他们说了一大堆恋恋不舍的话，到你这你也这样，敢情你们还在我们抱犊崮过出感情来了？”
“放了我们，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已经跟你爸他们商量好了，把整个峄县交给我们。你管那么多干嘛，你爸在我们这喝酒，我带你去见他。”
“嗯！”
林小晗跟着王聪儿出了院。
“小妮子，你整天说你是你老爸的掌上明珠，如今光顾着那帮洋鬼子了，好像都把你这个宝贝儿千金忘掉了似的。”
林小晗撅了撅嘴没说话。
二人进兄弟堂时，孙野和林玉中等都已喝的面红耳赤了。
林玉中醉眼乜斜，恍恍惚惚看着林小晗，忽然一怔，顿然清醒。
周天成、崔梓华也恍惚似的看着林小晗。
林玉中激动欣喜地起身：“小晗！”
……
酒后，孙野几个乘着牛车来给林玉中他们送行。
众人都醉了。
孙野紧握着林玉中的手：“林老哥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好……那老哥我……等着你呐！”
“林小姐如今完璧归赵了……够意思吧！”
林玉中竖起拇指：“够义气！够兄弟！”
林玉中几人上了马，林小晗则上了一顶轿子。
轿子离去时，她掀开轿帘一直望着孙野的背影消失在寨门里。
第130章：释放肉票
辫子刘牵着牛车一步三晃地在回寨子的路上走着。
蓝田、周天成坐在车前，孙野、王聪儿坐在后面，孙野背靠在王聪儿肩上。
除里王聪儿，几人皆一副醉意。
孙野醉意熏熏：“那老小子……我都给他灌那么些酒……愣是一句话都套不出来。”
蓝田道：“我也很诧异，这回他们答应的怎么那么爽快……”
王聪儿道：“我觉得你们想多了，无非是他们想尽快让这事儿了了，再说咱们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不像上上几回胡乱开价。”
周天成道：“前两天我堂哥跟我说，北洋那些官儿忙着争总桶，想尽快把外国人救出来，把这事儿了了，省的外国人到时候找麻烦……”
孙野闭着眼点点头。
车轱辘压上一块大石头，牛走不动里。
辫子刘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你狗日的咋不想走了！”
牛因为疼痛便使劲往前拱了一下，结果车轱辘骑在了大石头上，又哐当一下落了下来，车身子随之猛的晃了一下。
孙野身子一歪掉下车来。
王聪儿手疾眼快，一手抓住来他胳膊。
孙野连着王聪儿一块拖下了车，顺着小路一旁的山坡滚下一旁的山沟去。
车上的周天成河蓝田都闭着眼迷迷瞪瞪，根本没发现。
辫子刘也几乎是闭着眼在前面牵着牛，直到他的左腿被自己的右腿绊一下扑倒在地吃了一嘴土，起身回头时才发现孙野和王聪儿没了！
“俺的乖乖，咱大掌柜的他俩呢！”
蓝田、周天成骤然惊醒。
……
山沟最底下，王聪儿躺在厚厚的荒草丛上，孙野压在她身上，脸紧紧地贴在她脸上。
孙野醉的不省人事，趴压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这都能睡着，姐真服了你了。”
上面传来蓝田三个的喊声。
“大掌柜的！”
“三掌柜的！”
“喊什么喊，在这呢！”
蓝田三个跑了过来，吃惊地望着王聪儿和孙野。
“你俩怎么还在这亲上嘴了！”辫子刘咧嘴笑道。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众人七手八脚把孙野抬上了牛车，直到放进卧室，醉醺醺的孙野依然没醒来。
王聪儿让狸子给他嘴里喂了一碗水，随后自己端来一盆水给他洗脚。
“狸子，你说咱俩是不是上辈子欠这小子的？”
“啊？”狸子稀里糊涂没听明白。
“咱原来都是被别人伺候的份儿，现在倒好，都得伺候他这个活祖宗。你说咱姐弟俩这啥命。”
狸子腼腆地笑了。
辫子刘在门外露个头，悄悄看着王聪儿给孙野洗脚，随后他一头倒进屋里来。
“俺也醉啦，俺也得洗脚，三掌柜的也帮俺洗洗脚吧！”
“行啊，你先等会儿。”
“俺不洗了不洗了！”
辫子刘一看王聪儿端起洗脚盆要往自己身上泼，连滚带爬出了屋。
……
黄昏下的飞机楼。
林玉中、张荣培说着话。
林玉中道：“孙野那小子嘴把的真严实！”
张荣培道：“是啊督座，那小子绑架洋人，无非就是想活命。我们撤了兵，按理说他们应该赶紧提条件尽快了事。可他们却一拖再拖，乱提那些自己都认为不切实际的条件。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咱们慢慢调查就是了，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林小晗走了进来：“爸爸。”
张荣培见状走了出去。
林玉中羞愧地抱住了女儿：“小晗，都怪爸爸不好没能去尽快把你救出来……”
“爸爸我不怪您，我知道您的难处。”
“小晗，你在抱犊崮，那些马子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我平时就跟一些女马子在一起，他们都挺好的。”
“挺好？”
“爸爸，我觉得吧，孙野他们和我们一般人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他们住在山里而已。”
“他们可是马子。马子你知道吧，都是一帮杀人嗜血的恶魔。”
“爸爸，你当你女儿还是小孩子呀，要说别的马子是恶魔我相信，但是孙野他们，我都是亲眼所见的，他们从来没有乱杀过人。”
林小晗无奈：“你呀，爸要是再晚点救你，你可就被他们熏成马子了，丫头！”
“爸爸，这事情已经完了，我们该回济南了吧。”
“唉，还济南呢，你爸爸这个督军都保不住啦如今。”
“怎么了？”
“还不都是那个孙野给我闯的祸。”
林小晗沉默。
“我的这个师马上就要撤出峄县，到北边的滕县去，你先跟我去滕县。还好你曹伯伯是爸的把兄弟，叫爸戴罪立功。”
“这里的案子都了断了，爸你怎么立功啊？”
林玉中冷冷一笑：“了了？还早着呢。你曹伯伯和吴大帅命令我，等过段时间这里风平浪静了，就想法子除掉孙野。这就是大功一件。”
林小晗不可思议地看着老爸。
……
次日一早，孙野带着蓝田、王聪儿、周天成来到飞机楼签约。
先是林玉中在已经有段祺瑞大总桶和曹老帅、吴大帅签了字的保证书上签了字，随后田纳西等五国联合观察团成员也依次签了字。
最后，田纳西起身双手将谈判书递给孙野。
“大掌柜的，请问你们什么时候释放我们的国民？”
“等我们回山之后立即释放。”
林玉中道：“大掌柜的，我们的协定此时此刻正式生效，张师长、李团长，你们二位即刻将全部人马撤出峄县。”
张荣培、李麟领命而去。
……
官兵浩浩荡荡开出了县城。
孙野命周天成和蓝田带人接管县政抚，命辫子刘带人巡查峄县境内官兵是否撤的干净。
他回到抱犊崮不久，狸子便来报信。
“大掌柜的，军师和而掌柜的已经带人接管了县政抚。”
不多时，辫子刘也策马而来。
“大掌柜的，整个峄县地界内的兵崽子都撤干净啦。”
“好！去把老鲍带来！”
狸子把鲍威尔带进兄弟堂。
“鲍先生，你们自由了！”
“罗宾汉先生，王小姐，我会想你们的！”
鲍威尔给孙野和王聪儿各一个拥抱。
“我们也会想你的！”
“这是我人生中最奇妙的一次旅行，我会终生难忘。回到M国，我要把它写下来。”
“你们好多外国人说我们中国人野蛮，没有你们外国人文明。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们中国人是怎么对待你们的，而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我们中国人的。好好想想，究竟谁是文明，谁才是野蛮。”孙野意味深长地说。
鲍威尔：“罗宾汉先生，我喜欢你们中国土匪！”
孙野把鲍威尔的左轮枪拿出放到他手里：“物归原主了。”
“不，把他留给罗宾汉先生做纪念吧。”
第131章：当县长
“好，那我就收下了。”
守寨门的弟兄领着孙全走了进来。
当孙野看到孙全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时，他顿时喜出望外。
是孙先生来信了！
劫车案发生时，蓝田给南方的孙先生去信一封，寄信地址写的是孙全家。
孙野忙打开信来看。
信上却只写了八个：尺蠖之屈，龙蛇之蛰。”
“这两句话什么意思？”王聪儿诧异道，“孙先生这指示咱根本看不懂啊，难不成他老人家给咱打哑谜？”
“狸子，你去把军师他们仨叫上来！”
狸子忙去县城把蓝田、周天成、辫子刘叫了上来。
蓝田看罢解释道：“尺蠖是一种虫子，它走路的时候必须要先把身体弯曲起来，然后才能前进。这话的意思就是，尺蠖让自己弯曲，为的是能够前进；龙和蛇蛰伏在洞穴之中，为的是生存活命……”
王聪儿纳闷：“弯曲……蛰伏……”
孙野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周天成到：“孙先生要我们跟兵崽子弯腰低头？”
蓝田点点头。
辫子刘道：“那咱这样，算不算弯腰低头？”
蓝田道：“咱们反倒是叫官兵给咱们低头了。”
孙野不可思议：“孙先生为什么要我们这样做……？”
王聪儿道：“你都嘀咕这半天了，孙先生到底要我们怎么做啊？”
孙野道：“如果我没猜错，孙先生是要我们招安？”
王聪儿、周天成、辫子刘齐声：“招安？”
孙野轻轻点头。
王聪儿道：“军师，是这意思？”
蓝田道：“是这意思。”
王聪儿道：“孙先生怎么给咱出这馊主意。”
蓝田道：“他远在千里之外，所了解我们的情况都是在报纸上，政抚为了自己面子，整天在报纸上叫嚣要武力解决此案，孙先生被误导估重了我们的形势，为了叫我们保住力量，所以才出此下策。”
周天成道：“孙先生叫咱招安，咱不光没招，反倒叫兵崽子给咱低头了，这正说明咱对他忠心耿耿不是？”
蓝田道：“对，他要是知道真实情况，也一定会力主我们向现在这样做。”
狸子进门道：“大掌柜的，咱们在县政抚搞的庆典快开始了，您赶紧去县城吧。”
“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王聪儿一把将孙野拽进了里屋。
蓝田几个一起动手给他换衣裳。
不多时，孙野换上了王聪儿给他买的一身黑色西装、皮鞋、黑色领导
蓝田搬来一面镜子放在孙野面前，孙野对着镜子收了收领带，王聪儿帮他用手理了理头发。
“嗯，这才像个县长的样子。”
“这大夏天的穿这个不得热死啊。”孙野感觉有点捂得慌。
王聪儿道：“你现在是县长了，在外头好歹这样显得文雅一些啊。”
“我天生就不喜欢安分，要那么文雅干嘛。”
“县长可是文官，你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冒冒失失的。”
……
现在的峄县虽然归属于山东，可签约后便直接隶属民国政抚了，林玉中便管不着这一亩三分地了，于是他的督军行辕便只得搬出县城的飞机楼，搬到里峄县隔壁的滕县的一家地主大院里。
回峄县主持县长就职典礼前，林玉中收到了曹老帅来的电报。
看罢电报，林玉中很高兴。
张荣培不明就理，便道：“不知督座喜从何来？”
“我的山东督军一职被撤了！”
“这……这您这还能高兴的起来……”
“督座，您没事吧……”一旁的崔梓华问。
“曹老帅撤了我的督军，对外说正仔细斟酌替代人选；又说山东形势复杂，我久坐镇山东，有丰富治军经验，特委任我为军事顾问。”
张荣培、崔梓华齐声：“军事顾问？”
“对，从今天起，我是山东的军事顾问了。”
张荣培琢磨半天，一拍脑门乐道：“既让外国人觉得已经惩处了您，又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您留下，曹老帅这招高明呀！！”
崔梓华道：“这督军位子分明还是给您虚位以待的。”
“林某还以为后半辈子只能当寓公了呢，哈哈！”
张荣培道“等过个半年八个月的，外国人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您就该走马上任了！”
崔梓华道：“先在此祝贺督座被撤职？”
张荣培道：“对对对，是得祝贺，督座，祝贺您被撤职啊！”
林玉中由衷地笑着：“这事儿总算完了。”
“督座，您是不是记错了，上次您还跟卑职说这戏——”
“对对对，这戏才刚刚开始！”
崔梓华有点惊愕。
……
峄县城的县政抚门前打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挂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直属民国政抚峄县成立大会”，林玉中站在台子中央，面前放着个话筒，台下站满了围观的群众。
群众们在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干啥的这是？”
“听说马子头要当县长？”
“马子还能当县长？”
“不光当县长，听说咱整个峄县都是他们的了。”
孙野带着几十个弟兄策马而来。
顿时，县政抚门前鞭炮响起，礼花轰鸣。
鼓乐队敲敲打打奏起音乐。
阵阵白烟腾腾升起，将人群笼罩在烟雾之中。
烟雾散尽。
林玉中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是你们县大喜的日子。经民国政抚慎重决议，兹决定，成立直属民国政抚峄县！”
“好！”
马子们纷纷鼓掌叫好。
围观群众见状也纷纷跟着鼓掌。
“有请本县第一任县长孙野先生上台讲话！”
孙野在台下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地走上台子。
……
县政府大院是个两进的四合院。
就职典礼后，一个叫宋成的县长秘书领着孙野到了一间房前，房子的门牌上写着“县长办公室”。
宋成今年24岁，穿着一身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办公室的门锁着，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屋怎么还锁着？”孙野不解道。
“我这就给您打开县长先生！”
宋成拿钥匙在锁眼里捯饬了半天也没打开。
“锁里头生锈了，我去拿锤子把它砸开！”
“找什么锤子。”孙野从兜里掏出手枪，把宋成推到一旁，一枪打掉了锁。
宋成呆了。
第132章：你回家卖红薯去吧
孙野推开门，顿时卷起屋里一阵灰尘，屋里蛛网密布，办公桌、椅子、书架上都落满了灰尘和蛛网。
孙野上下打量着办公室：“宋成，这怎么脏的跟茅房似的？”
“上一任张县长——”
“什么上一任，老子是第一任！”
“是是是，原来那个张荣培当县长的时候，他还兼着旅长，所以上任几年来，从没来这办过公。”
“快去找人把这儿收拾干净了。”
“卑职这就去。”
“完事儿你再把几个管事的都叫这来。”
没一会儿，宋成找来的两个看门的便把办公室里拾掇的干干净净。
宋成带来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叫黄有才，是峄县警察署的署长。
黄有才四十来岁，中等个头，长的瘦瘦的。
“县长，整个峄县管事的都来了！”宋成陪笑着对孙野说。
“就你们俩？”
“还有城防团团长和保安团团长。”黄有才说。
“他俩人呢？”
“城防团和保安团原来张师长的人，根据谈判条件，他们都跟着张师长一块撤走了。”
孙野若有所悟点点头：“宋成你这秘书一职是干什么的？”
“卑职的职责说白了就是帮您打个下手，您的公务大小事儿卑职都能帮。大到帮您打理县内事务，小到给您端茶倒水。”
“哦，那你办公应该跟县长在一块吧。”
“是的，卑职以后就在这儿跟您在这儿了。”
“既然在这，那这里锁都锈的打不开了，你这些年都干啥去了？”
宋成一怔，忙说：“卑职，卑职原来一直在张县长军营里——”
“你少给老子放屁，老子都打听清楚了，你从来都没去过张荣培那，这些年你几乎天天往风月楼跑，你把县政抚搬那了是吧？”
宋成吞吞吐吐：“是原来张县长说的……做官要无为而治……”
“啥叫无为而治？”
“就是……”
“无为而治就是啥也不管啥也不问吗？”
“对对对，就是这意思。”
“放你妈的屁！你当老子真是只知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马子？老子也在省府正谊中学读过书的！”
宋成瞠目结舌。
“行了，你的事儿本县长都清楚了，这些年你一点人事儿都没干，光吃空饷逛窑子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回家卖红薯去吧。”
“县长！县长大人！您就放过卑职吧，卑职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干人事儿！您就饶了卑职吧！”宋成对黄有才小声道：“姑父，你帮我说句话呀！”
“孙县长，就放过——”
孙野拔枪在在手里掂着：“怎么着，要本县长送你回家？”
宋成、黄有才又一次呆了。
宋成惊恐：“县长大人！卑职自己走，这就走。”
“滚吧。”
“我这就滚，这就滚……”宋成惶恐不安看着孙野，慢慢退出办公室，到门槛处一脚绊倒仰面八叉摔在地上，爬起来赶忙跑掉。
孙野看着黄有才：“听说你干的还不错。”
黄有才战战兢兢：“多谢孙县长夸奖。”
“好好干。”
“卑职一定尽心尽力！”
“狸子备马，回趟家！”
“来啦大掌柜的！”狸子大黑马铁蹄到了办公室前。
“叫县长！”
“来啦县长！”
黄有才瞠目结舌望着孙野策马而去。
……
兄弟堂，孙野叫来王聪儿、蓝田、周天成、辫子刘、贺老五、馍馍刘来议事。
孙野道：“张荣培的兵都撤走了，咱下山以后要成立咱自己的保安团和城防团。”
“大掌柜的，这两个团是干什么用的？”
“城防团守县城，保安团负责境内治安。这样，咱手头现在有三千弟兄，拉出五百弟兄成立城防团，由三掌柜王聪儿任团长。拉出一千五百个弟兄成立两个保安团，由二掌柜周天成和四掌柜辫子刘担任团长。另外再拉出五百弟兄成立巡防团，老五你当团长，剩下五百弟兄成立警备团，老六你当团长。军师你来跟弟兄们说一下分工。”
蓝田把一张峄县的地图在桌上展开，众人围了过来。
“三掌柜的城防团主要负责守卫县城，这就不必说了。兵崽子如今全都北撤到了滕县。虽说咱们双方也达成互不侵犯协定，但对于他们不得不防。县城正处于抱犊崮与滕县之间，正北五十里就是滕县地界。
二掌柜和四掌柜一处安营在县东北三十里处，一处驻军在县西北三十里处，这样互成掎角之势。老五的巡防团负责在整个峄县境内来回巡视。警备团则是咱的预备力量，应对不时之需，老六你和警备团的弟兄守着咱抱犊崮！我随大掌柜的去县城，协助大掌柜处理县内政务。”
“好！”众人齐声应道。
……
关公堂点了香烛，上了香，摆了供果。抱犊崮弟兄依次跪在堂内。
众人齐声道：
“有福同享，患难同当！
同心同德，一起去闯！
兄弟之妻，为我姐妹！
兄弟父母，为我爷娘！
兄弟兄弟，为我兄弟！
谁人背叛，断头而亡！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亡！”
伴着雄壮之声，众人面向关公塑像三叩首。
……
西天的日头斜挂在树梢，洒下一抹抹昏黄的余晖。
馍馍刘、狸子和警备团的弟兄为孙野等人送行。
寨门外站满了抱犊崮的弟兄。
“老六，狸子，抱犊崮就交给你俩了。这是咱的大本营，你俩可一定要守好。”
“大掌柜的放心。”馍馍刘、狸子齐声道。
王聪儿对狸子道：“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姐，你也要照顾好咱大掌柜的啊。”
王聪儿不舍地捧着狸子的脸，无言地点点头。
孙野等人面向留守的弟兄跪了下来。
馍馍刘、狸子和留守弟兄也赶忙面向孙野他们而跪。
“弟兄们，咱家就全拜托你们了！”
“请大掌柜的放心！”留守弟兄齐声道。
众人一个头磕在地上……
孙野上马，抬头凝眸望着直插云霄笔直峭壁的抱犊崮。
而后，他拨转马头，扬鞭而去。
蓝田、周天成、辫子刘、王聪儿、贺老五紧随其后，绝尘而去。
斜阳下，馍馍刘和狸子深情地望着渐渐远处的队伍。
……
县政抚大院门外停下了两顶轿子。
一身长衫打扮的林玉中和穿着裙子的林小晗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大院门口站岗的马子认出了他俩。
“呦，这不是林大督军嘛！”
“孙县长在吗？”林玉中和蔼可亲地问道。
“在呢，我去通报声？”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
第133章：张荣培的儿子
县长办公室里，孙野和蓝田正忙活着。
一摞厚厚的状子文件摆在办公桌上，孙野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份，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蓝田从橱柜里拿出一摞放到孙野面前。
孙野把手里文件扔到桌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势把文件推倒在桌上，翻身躺在办公桌上翘起二郎腿。
“当个县长还真累，啥鸡毛蒜皮的事儿都得管着。”
“你应该把那个秘书留下的，咱们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当官儿，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孙野随手拿起一个状子看着：“那小子就是一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留他有什么用。”
“你也别看了，这些状子最早的还是前年的，大都是四五年前的，就是咱现在想查也无从查起了。”
孙野起身坐在桌子上，把手里状子递给蓝田：“军师你看这个。”
“状告县长张荣培纵容其子张凌向各商铺强征保护费……”
“这倒可以查一查。”
“查什么呀孙县长？”
林玉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他笑模悠悠走进办公室来。
孙野忙从桌子上下来：“呦林督军！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林玉中笑道：“西北风！”
孙野揽过林玉中的肩：“林督军快请坐，请坐。”
蓝田道：“林督军请。”
三人在沙发上落座。
林玉中看着孙野办公桌上的文件：“孙县长可真够敬业的，才上任两天就忙成这样了。”
“你可别逗我，这些可都是今年前的状子。都是当年张县长大人留下的。”
“当年的案子看它有什么用。”
“不看了，这会儿看得我是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
“这些杂事平时叫秘书做就行了，你是堂堂一县之长，要懂得享受。”
“那个秘书吃人饭不干人事儿，我叫他滚蛋了。嗯，现在正好是饭点儿，要不咱仨一起去风月楼喝杯花酒享受享受，怎么样林督军？”
林玉中一本正经地：“不好不好，这可是孙县长的县长办公室，说这些不好，不好……”
“林督军今天怎么那么矜持。”
“咳，孙县长，你看，你是堂堂一县之长，平日里公务繁多，没个秘书怎么行呢？”
“以后找个就是了。”
“我给孙大掌柜的引荐一个如何？”
孙野、蓝田一怔，二人相视一眼。
孙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玉中没说话。
“进来吧小晗！”
林小晗走进办公室。
孙野、蓝田不可思议地看看林玉中，又看看林小晗。
林小晗羞答答地走到林玉中跟前。
“林小晗，我的宝贝女儿，德国留学的优等生，给孙县长当秘书怎么样？”
“开玩笑吧你？”
“没开玩笑，真的！”
“堂堂督军的宝贝千金，又是留过洋的，来给我这个草莽县长当秘书，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蓝田道：“自古都是凤栖梧桐，我们都是出身于草莽之中，令千金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若是置身于我们之中，恐怕是鹤立鸡群，这不妥吧。”
“哪有什么不妥，林某认为妥妥的。”
林小晗道：“孙县长您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原来就是做文书工作的，我一定能帮到你们。”
孙野道：“林督军，我们可都是坏人，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女儿给带坏了？”
“小晗都跟我说了，说你们都是好人，不是坏人。”
“好人还当马子吗？”
“你们那不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嘛，再说现在你们也不是马子了啊。”
孙野无奈地盯着林小晗。
林小晗则犯错误似的低下了头。
……
城防团团部位于县城西北角，是个瓦房大院。
团长办公室里，王聪儿百年不遇地穿上了一身艳丽的裙子，直令小叶、小花乍舌。
小叶道：“小姐，你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给谁看呀？”
“整天跟那帮男人在一块，我都快变成男人了，他整天说我没女人样。”
“谁敢说咱们小姐，咱去揍他！”
小花道：“傻样，除了大掌柜的孙大县长，谁还敢说咱小姐，你敢揍吗？”
“不敢不敢，咱要是揍了孙大掌柜的，不得叫小姐抽死咱们。”
“别贫嘴了你们，小心我现在就抽你们。”
小花道：“小姐，咱现在找大掌柜的去？”
“他都不来找我，我找他干嘛，咱逛街去！”
……
王聪儿、小叶、小花三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闲逛着。
“自从干了马子这几年，咱还是头一回正大光明的逛街。”
小花道：“小姐，咱走的这条街是去县政抚方向的。”
王聪儿转身道：“咱回去，不走这条道。”
小叶道：“为什么不走了呀？”
小花道：“问那么多干嘛，小姐去哪咱就跟着去哪！”
……
县城的一条街上，张荣培的儿子张凌带着两个仆人在闲逛着。
张凌今年二十二岁，和他老子张荣培一样中等个头有些胖，他手拿折扇长袍马褂打扮，完美契合他的纨绔子弟形象。
他悠哉悠哉地在大街上溜达着，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瞧瞧。
每每身旁走过一个年轻点的女子，总要探头探脑凑到跟前打量一眼，吓得女子们赶忙匆匆走开。
离他不远处。王聪儿和小叶小花在一处卖帽子的摊前挑选着帽子，不时拿起一顶顶帽子戴在头上试着。摊主是个中年妇女。
“这个怎么样？”
“好看。”
“小姐你试试这个，这个更好看。”
张凌看着王聪儿在帽子摊前的一举一动，两眼直勾勾呆呆地看着她。
“这小娘们长得俊。”
说着他便凑到了摊前。
张凌和仆人们凑过来，也装作挑选帽子，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时不时偷偷撇一下一旁的王聪儿。
摊主道：“少爷，这些帽子都是女人戴的……”
张凌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我给我媳妇买不行吗？”
“行行行，少爷您挑吧。”
王聪儿、小叶、小花各挑了一个帽子戴在头上。
王聪儿道：“给钱吧。”
小叶摸了摸兜里：“啊呀，我没带钱。”
小花道：“我也没带……”
“你俩真是的，出门都不带钱。”
小花道：“要不我回去拿？”
“算了不买了。”王聪儿摘下帽子放到摊上。
“三位小姐的钱我给垫了。”张凌道。
王聪儿看一眼张凌，张凌色眯眯看着她。
“谢谢这位少爷，反正夏天都快过去了，我们不买了。”王聪儿拉起小叶小花离开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