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县长秘书?
张凌着迷似的看着王聪儿背影:“这小娘们我喜欢!”
王聪儿、小叶、小花拐角一个街道。
“小姐你认识那人吗?”
“我去哪认识他去,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小花回头,看见张凌和仆人在后面悄悄跟着。
“小姐,他们跟在后面了。”
“我看见了,走这里。”
三人拐进另一条街道。
张凌和仆人跟在后面。
王聪儿走到一个路口,回身看看身后的张凌,又拐进一个胡同。
三人走着走着,抬头一看,面前出现了一堵墙,原来是个死胡同。
“小姐,没路了。”
张凌一副君子模样背着手站在胡同口,两个仆人一左一右站着。
张凌微笑着看着王聪儿,摇头晃脑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聪儿打量一下张凌模样。
小花小声道:“小姐,他们想耍流氓。调教调教他们?”
王聪儿微微一笑:“等会,先耍耍他们。”
“这位小姐,我们家少爷看上你了,做我们少爷的四姨太太怎么样?”仆人甲道。
王聪儿一副娇羞模样看着张凌,惹得他心仪缭绕。
小叶不可思议:“四姨太……”
小花道:“我们家小姐可是大家闺秀,不知你少爷家是书香门第还是官宦之家?”
张凌得意地对仆人道:“告诉她们。”
仆人甲道:“我们家少爷,是县长的公子。”
王聪儿小声道:“孙野他啥时候冒出来这么大一儿子。”
仆人甲道:“嘀咕什么呢?”
小花道:“我们小姐说,县长不是才二十来岁吗,怎么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
张凌道:“我爹是上任县长,他不想干了,就把这位子让给孙野那小子了。不过我爹现在还是师长呢。”
王聪儿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师长家的少爷啊。”
王聪儿、小叶、小花三人嘀咕一阵。
王聪儿正了正色,又羞答答望着张凌。
“怎么样?”张凌凑到王聪儿跟前。
王聪儿羞怯地说:“嫁给你,有什么好处啊?”
仆人甲道:“嫁给我们少爷,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大富大贵!”
小花道:“可是你都娶了三个老婆了,我们小姐那么高贵,怎么能给你当小妾呢?”
张凌牵起王聪儿的手:“只要你跟了我,我立马扶你做正,当大房。”
小花一巴掌煽在张凌脸上,打的张凌脸上火辣辣的疼。
张凌捂着脸:“你打我干什么!”
小花道:“我们小姐要我考验你呢。”
“考验?”
小花道:“对啊,不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小叶道:“就是,你跟我们小姐萍水相逢,不考验考验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们小姐?”
仆人甲道:“考验也用不着非得动手啊。”
张凌:“打就打了吧,这下可以了吧。”
小叶扬起手掌:“还有我呢。”
张凌道:“好吧,那你打吧。”
张凌把脸贴过去,斜着眼惊颤地看着小叶的手掌:“你可得轻点。”
“放心吧。”小叶一巴掌抡过来,把张凌打的后退好几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仆人甲道:“你使那么大劲干嘛!”
小花道:“连几下打你都不能忍,你对我们小姐一定不是真心的。”
张凌捂着发紫的脸:“这打也打了,考验完了吧。”
小花道:“我们这关过了,还有小姐还没考验呢。”
王聪儿笑嘻嘻扬起了手。
张凌捂着脸不敢过来。
“你要不让我考验那就算了。那我走了啊。”
“别走别走!我叫你考验就是了。”
张凌拿下了捂脸的手,王聪儿伸出手,轻轻在张凌脸上婆娑着。
“你要忍住啊。”
张凌闭上了眼:“宝贝儿轻点,轻点,我马上可就是你老公了。”
王聪儿嘿嘿一笑:“放心吧。”一抬脚踢在张凌裆部。
张凌两眼一瞪大嘴一张,捂着裆部后退几步靠在墙上,顺着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聪儿、小叶、小花赶忙跑开。
小花回头笑道:“就你这货还想娶我们小姐,做梦吧你!”
小叶道:“我们小姐只嫁县长,不嫁县长儿子!”
仆人甲骂道:“他妈的,敢耍我们少爷!”
仆人乙道:“追!”
张凌坐在地上两眼紧闭痛苦捂着裆:“别,千万别伤了我的小娘们!”
……
县政府县长办公室。
孙野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林小晗拿着一个茶壶和盖碗放到办公桌上,倒上一碗茶,放到孙野手边。
孙野看了看盖碗,抬头看看林小晗,没有动。
“你怎么不喝啊孙县长?”
“我不渴。”
“你是怕我给你下毒啊?”
“是。”
林小晗端起盖碗喝了碗里的茶。又倒了一碗,双手捧着送到孙野面前。
“这回放心了吧。”
孙野接过盖碗,犹豫一下,喝下茶。
“怎么样,没毒吧?”
“有一股味道。”
“茶当然有味道了。”
“还有你的味道。”
林小晗腼腆地回到墙角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文件。
她刚坐下,一脸欣喜地王聪儿走了进来。
“遇上什么好事儿了,你今天那么高兴?”孙野问她。
王聪儿一抬腿坐在孙野桌子上:“遇到一个流氓。”
孙野忙起身:“流氓?在哪!”
“你着什么急啊。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王聪儿把孙野按回座上,跟他说了戏弄张荣培儿子的事。
“你也够狠的,打他几巴掌就算了,你踢人家——你这不是让人家断子绝孙嘛。”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我要是不留情,直接就叫他死过去了。”
孙野故作担忧:“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没想到你却是蛇蝎心肠啊,你太可怕了,以后谁还敢要你啊。”
“没人要就算了呗,对了,那个小流氓他就敢要,实在没人要,我就嫁给他当四姨太太吧。”
孙野故作不满地瞪王聪儿一眼。
王聪儿不经意见看见角落办公桌前工作的林小晗:“呦,你这还金屋藏娇呢!怎么是你啊小妮子?”
“我来给孙县长当秘书。”
“秘书?她是你的秘书?”王聪儿问孙野
孙野嘟囔着嘴点点头。
王聪儿小声问孙野:“你怎么把她弄来了?”
“不是我弄来的,是林玉中带来的。”
“那你也不能留啊。”
“谁想到他来这招,那小子把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叫我无言以对,防不胜防啊。只好这样了。”
第135章:相中一个小娘们
“她肯定是林玉中派来监视你的。”
“谁说不是呢。”
王“你可得小心点,尤其是喝茶什么的,别叫她给你下了毒。”
“所以这两天我寸步不离她,就是上个茅厕,我都得找借口支开她。”
“每时每刻都得防着。”
蓝田从门外走进来。
“三掌柜的来了。大掌柜的,这两天我都打听清楚了,张荣培的儿子张凌每个季节向各个商铺收一次保护费,一年收四次,现在就快立秋了,应该快开始收了。”
孙野怒道:“那龟孙羔子仗着他爷的威风干的缺德事儿不少啊!”
王聪儿倒是很兴奋:“大不了姑奶奶我再拾掇拾掇他!”
……
滕县和峄县搭界的荒山上,林玉中和张荣培在漫步着。
张荣培得知林玉中叫林小晗去峄县给孙野当了秘书,很是费解。
“督座,您怎么能让小姐去那呢?”
“又不是我让她去,是小晗她自己想去的。”
“那您就任由小姐——”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晗她亲妈走得早,她又和她那几个姨妈不和。我现在又不能回济南,叫她自己在家,就那几个婆娘的心眼儿,还不得整天给小晗气受。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我也得给他摘去啊。”
“那您也不能把他送到虎口里啊。”
“虎口?”
“是啊,孙野那帮人可都是一群马子,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林“孙野他们未必像你想的那么坏,小晗跟我说了很多她在抱犊崮的事情。”
“您把小姐放在孙野身边,我们早晚要除掉他,万一他到时候拿小姐做要挟——”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张荣培刚回到在滕县的师部大院,儿子张凌便直接闯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荣培的师部虽然般到了滕县,可他的家还在峄县,老婆和儿子张凌都还在峄县城里住着。
“张凌,你小子来这干什么?”张荣培问儿子。
“爹,我来是想问问你在县城有没有跟谁相好啊?”
“去你妈的,爹去喝杯花酒回来你娘都跟我吵半天,爹要找相好的,你娘不得把屋都得给掀了!”
“我在县城闲逛的时候相中一个小娘们,我让她嫁给我当姨太太,谁知那小娘们把我耍了一番,还说就是嫁给你也绝不嫁给我。我还以为是爹你养的相好呢!”
“胡说八道!谁家的小娘们那么野,敢戏弄我儿子,你回去查查是谁的女儿,爹想办法给你弄回家去!”
……
回到峄县,张凌一面派人四处踅摸王聪儿下落,一面开始溜街串巷收保护费。
风月楼是挨他宰的重灾区,其他店铺一般一个季节给他两块大洋的保护费,风月楼不行,得五块。
用张凌的话说,你们当窑姐儿的什么活不用干,光往那一躺钱就来了,得多收你们几块大洋!
他带着两个仆人刚出风月楼的门,老鸨子便恶狠狠地瞪着张凌的背影小声骂开了。
“这个挨炮弹的,连小妮们卖身子的钱都抢,天老爷咋不叫这小子一辈子硬不起来!”
孙野、林小晗、蓝田、王聪儿四个一身便装在大街上走着。
“你们看,我说的就是那小子!”
王聪儿指着不远处刚从布店出来的张凌说。
张凌刚从布店收了两块大洋的保护费,身后的一个仆人手里还拎着个装钱的袋子。
“你没认错人吧。”孙野道。
“认不错,我昨天刚教训完他。”
“军师,你说张荣培收保护费的儿子,不正是这小子?”
“没错。”
“都转过来!”
孙野忙转身面向一个摊位,众人也赶忙转身。
只见警察署署长带着两个警察迎面向着张凌走来。
“呦张少爷,又开始收保护费了!”
“这不快立秋了嘛,到时候了。”
“那张少爷先忙着,我走了。”
“等忙完了这阵,我请你喝酒去。”
“好好好!”
黄有才走了。
孙野道:“想办法把这小子抓回去,然后再收拾他。”
“警察署长都跟他一伙的,怎么抓?”
“军师你去城防团,叫咱两个弟兄过来。”
“我去不得了。”王聪儿
“你留这还得当诱饵呢。”孙野看着张凌和仆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先叫他丢人现眼。”
……
张凌和仆人摇头晃膀旁若无人走在大街上,路过行人纷纷避让。
王聪儿迎面走来,只顾着回头看,一下子撞到张凌怀里。
张凌捂着鼻子:“你他妈瞎了眼了!”搭眼一瞧,“嘿,你不是——”
王聪儿作吃惊状,折身向后跑去。
“给我追!”
俩仆人跟着忙追赶王聪儿。
王聪儿看着身后追来的张凌,快步向人多的地方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喊。。
“救命啊!有流氓!救命啊!”
身旁路人闻言纷纷驻足观看。
王聪儿故意放慢脚步,张凌和仆人气喘吁吁追上来。
他们正要动手抓王聪儿,蓝田带来的四个城防团的弟兄从一旁窜出来,上前就把张凌反手拧住。
张凌疼的龇牙咧嘴:“他妈的干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耍流氓!”
“这是爷的媳妇儿!”
王聪儿委屈地说道:“他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仆人甲道:“她是我们少爷未过门的媳妇!”
“没你说话的份儿!”四个弟兄一把将仆人甲推到仆人乙身上,二人踉跄着倒身后摊位上。
张凌道:“你们什么人!”
“城防团!”
“这事儿不归你们管,给我找警察,给我找黄署长!”
“你耍流氓我们就得管!”
四个弟兄七手八脚把张凌捆了起来,押着他向城防团团部而去。
……
城防团的牢房里,张凌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身旁站着两个王聪儿的弟兄,其中一个拎着桶辣椒水。
“行呀你小子,耍流氓叫我们逮个现行,你还嘴硬!”
“那小娘们真的是我媳妇!”张凌争辩道。
一个弟兄从桶里舀出一瓢辣椒水,捏开张凌的嘴。
“叫你嘴硬。”
他把辣椒水朝张凌嘴里灌去,呛得张凌一阵咳嗽。
“承不承认耍流氓?”
“我真的不是耍流氓!”
“不承认好办,再来一瓢。”
他又舀起一瓢辣椒水端到张凌眼前。
张凌大睁着两眼恐惧看着辣椒水。
“我告诉你们,我爹可是县长!”
“他说什么?”
“没听清。”
俩弟兄又一瓢灌倒张凌嘴里,呛得他连连吐红水。
“这回承认吗?”
“我承认!我承认!”张凌怕再喝辣椒水,只得乖乖认罪。
“早这样不完了,自找罪受。”
“你刚才说啥来着?你爹是仙人掌?”
“我爹是县长。”
“哪个县的?”
“就峄县的。”
“本县长的儿子在哪呀?”孙野推门而入。
第136章:调教张荣培之子
“孙县长,这是您儿子?”
孙野怒道:“本县长今年虚岁才二十六,这小子看起来跟本县长差不多大,难不成本县长一两岁就上了他娘的床?”
“你小子胆儿不小,不光耍流氓,还敢自称是县长的儿子!”
张凌忙道:“我爹是张荣培,是上任县长!”
“你们看看,这小子明显说瞎话,刚才还说是我儿子,这会儿又说是上一任县长儿子。我看他就是一骗吃骗喝的二混子。”
一个弟兄从地上拿起个一尺长的竹筒子:“把这玩意儿塞他嘴里灌,叫他再胡咧咧!”
“我爹真是张荣培,张荣培真是我爹!”
俩弟兄掰开张凌的嘴,就要把竹筒子往他嘴里插。
“我说我说!”
“承认吧。”
“你们叫我承认什么啊。”
“承认你是耍流氓,承认你爹不是张荣培。”
张凌望着脚下的一桶辣椒水,有气无力地:“我承认……我承认……”
……
城防团办公室里,孙野跟林小晗、王聪儿说起在刑房里给张凌灌辣椒水的事。
“这小子可真是个人才,才几瓢辣椒水下肚,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这可是他自己承认的,到时张荣培找来也只能吃哑巴亏。“
“这怪不得咱们,谁叫他生了个软骨头的儿子。”
林小晗不语,在一旁听得直笑。
孙野眼珠子一转:“林秘书,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对不对。”
“按理说不妥,但是他这样的人,你不教训教训他,他还会欺负更多的人。”林小晗不假思索道。
“他可是你老爸小跟班的儿子。”王聪儿看着她的眼睛。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警察署长知道他犯法都不抓他,我觉得,连他也要一块处分了。”
孙野暗想道:这林小晗隐藏的还挺深!
“这小妮子心眼真多!”王聪儿心里暗骂道。
……
滕县张荣培师部。
跟着张凌收保护费的其中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
张荣培正悠然地坐在院里躺椅上小憩,冷不丁被这一嗓子吓得跳了起来。
“嚎丧呢你!”
“老爷,少爷——少爷叫人抓走了!”仆人张口气喘道。
“谁那么大胆?”
“峄县城防团的。”
“抓他干什么?”
“他们说少爷当街耍流氓……”
“他奶奶的!”
……
“县长你找卑职什么事啊!”
警察署长黄有才战战兢兢走进办公室,孙野翘着二郎腿翻着卷宗看。
“县城里有很多商户举报一个叫张凌的一年四季向他们收保护费,有这事吗?”
“卑职没听说啊!”
孙野起身直勾勾盯着黄有才,抄起卷宗在黄有才的大盖帽上打了两下。
“上午他在街上收保护费的时候,你还跟他说话,我就在一边看着,你还说不知道!”
黄有才一看撒谎被揭穿,赶忙解释:“县长大人,张凌他爹是师长,卑职惹不起啊!”
“惹不起他惹得起我是吧。”
“卑职不是这意思——”
孙野拿掉黄有才头顶大盖帽,在手里转着圈。
“你今年多大了。”
“卑职四十二岁。”
“有儿子吧。”
“儿子二十三了。”
“孙子呢?”
“孙子才刚满月。”
“正好,你也别干了,回家抱孙子去吧。”
黄有才好像是没听明白,云里雾里地看着孙野。
“没听明白吗,我叫你回家抱孙子去。”
“家里下人一大堆,用不着卑职抱——”
“我的意思上叫你滚蛋!”
黄有才一愣。
孙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枪。
“别介,我这就滚!”
黄有才转身便向外跑去,和正要进门的张荣培撞了个满怀。
“孙县长,干啥呢你这是?”张荣培笑道。
“张师长,你可是稀客啊!对了,有一件事儿我正想和你说呢。”
“孙县长,犬子——”
孙野打断他:“有一小子当街对我们城防团王团长耍流氓,后来我们抓住他,他竟自称是张师长的儿子。张师长你怎么可能有那么一个混蛋儿子,这分明是瞎冒充想给你脸上抹灰嘛!”
张荣培苦笑:“孙县长,那的确——”
孙野依然不让他说话:“还好他后来说了实话,当场签字画押承认自己耍流氓,承认自己冒充张师长的公子。这小子胆大妄为,还在城防团关着呢,张师长你说该怎么发落他,我这就叫人去办@”
张荣培尴尬地说:“孙县长,你听说我,那的确是犬子。”
孙野不可置信:“不会吧,那小子简直就一泼皮流氓,张师长仪表堂堂,那小子怎么看也不像你儿子啊。莫非是那小子家人给你使了钱,叫你——”
“那真的是我儿子。”
“没开玩笑?”
“孙县长,这种事情我能开玩笑吗。”
孙野懊恼:“哎呀!那真是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就叫人把张少爷送回家去!”
……
张荣培家院里,张荣培直勾勾地盯着儿子张凌。
“老子一张脸都叫你给丢干净了!”
“爹,那帮马子给我下套啊!”张凌委屈的说。
“那你还钻的欢!不争气的东西!”
“怪不得那小娘们她说只嫁给县长,原来是孙野的相好!”
“你小子俩眼是喘气的?竟然相中一个寡妇娘们儿!”
“我不管她是谁,反正你儿子就看上她了。”
“她可是孙野的相好!”
“我不管她是谁的相好,只要不是爹你的就行。”
“去你妈的。那个叫王聪儿的女人整天舞刀弄枪的,一点女人样都没有,跟个爷们儿似的,你喜欢她什么!”
“不管你咋说,反正你儿子就是喜欢她。”
“你个贱骨头。你老子我那么大一个官,才你妈一个媳妇,你都娶了三房媳妇了还不知足!”
“爹,只要你能把王聪儿给我弄到手,我把我那三个媳妇全让给你都成!”
“去你妈的!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畜!”
……
办公桌上铺着一沓二尺长一尺多宽的红纸,孙野站在桌前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舔几下,准备落笔。
林小晗走了过来:“孙县长,我替你写吧。”
“我自己来吧。”
“秘书就是干这个工作的,如果连写个东西都要县长亲自动手,那我这个秘书岂不是太不称职了。”
“那好,我说你写吧。”
林小晗接过毛笔准备写。
孙野想了想,说道:“敬告全县百姓,本县城防团、保安团招兵买马,包你吃包你喝包你睡,不包你找媳妇逛窑子。”
林小晗略作停顿:“这样写是不是有点粗鲁啊。”
“都是老百姓,写那些文绉绉的他们看不明白,这样他们都能看得懂。”
第137章:得罪两大家族
峄县的大街小巷上张贴满了林小晗写的告示。
县城大街一个胡同口,一群百姓围在一堵墙边看着墙上贴的告示。
一百姓念道:“凡是应征入伍的百姓,不管你们男女老少,只要扛得动枪,就一律给你们发枪,每人每月两块现大洋,绝不拖欠……”
“俺原来再张荣培那当兵,干了仨月不光一毛钱没给,去找排长要钱,还差点叫揍了一顿。他们这条件好啊,月月发。”一百姓道。
“谁知道他们说的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俺刚报上名!”人群外传来一声汉子的话,这汉子手里把玩着两块大洋,“俺刚报上名回来,这是提前发的饷钱,俺先把钱送家里,回来就去领枪!”
“咱也去报名?”
“走,一起去看看!”
……
报名处在王聪儿城防团大院门口。
门口
门口摆了张桌子,林小晗坐在桌前登记着名单,王聪儿站在身旁看着,桌前围满了报名的百姓。
王聪儿冲他们喊道:“都别着急,一个个来,都有份儿!”
……
县政府县长办公室,孙野坐在桌前欣喜地看着报名册,王聪儿坐在他的桌沿上。
王聪儿格外开心:“今天头一天就有八十七个报名当兵的!”
“照这样下去,咱用个十天八天的就能招个千八百号人了。不过兵崽子就在滕县虎视眈眈,肯定不会任由我们发展壮大,要严防他们捣乱。”
“嗯,二掌柜的和辫刘、老六他们天天带人在外头巡防,军师接管了警察署,也天天带人在城里巡逻。”
……
滕县张荣培师部大院外停着一辆马车,宋老爷和黄老爷从马车上下来。
宋老爷和黄老爷都是七十来岁模样,皆是一身长袍马褂一副前清遗老模样。
宋是县政府秘书宋成的爷爷,黄是警察署长的爹。这二位老头是儿女亲家。
张荣培从院里出来亲切地同宋老爷、黄老爷握手,宋老爷顺手把五根金条拍到张荣培手里。
副官介绍道:“师座,这位是峄县的宋老爷,这位是黄老爷。”
“不用介绍,峄县高崔宋黄四大家,宋老爷黄老爷谁人不识啊。高家老爷子去世了,崔家举家迁往青岛,您二位在峄县可是鳌头了。”
三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进了花厅。
宋老爷和黄老爷说起儿子孙子被孙野开了的事。
“令郎黄局长、令孙宋秘书的事,张某已听说了。”
宋老爷道:“张师长,您要为老朽们做主啊。”
黄老爷道:“您在峄县的时候,犬子的警察署长和宋秘书都干的好好的,孙野那黄口小儿一来,把他们都给撵了,这摆明了是给您下马威啊。”
张荣培道:“张某清楚着呢,只是现在上头和他们已经签订了互不干涉之约,张某不好干涉啊。”
宋老爷道:“难道您就甘心忍气吞声?”
“宋老爷黄老爷,您二位可是峄县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跺跺脚,那地界也得抖三抖,何不跟那帮马子斗一斗?”
黄老爷道:“我们虽然都有看家护院的,可马子人多势众,我们哪能敌得过他们啊。”
宋老爷道:“实在不行,我就给吴大帅写信,请他出手相助。”
张荣培道:“宋老爷跟吴大帅认识?”
宋老爷捋着胡须:“我姑表姐的没出五服的堂姐的舅表姐,是吴大帅的母亲,论辈分,吴大帅得叫我一声舅。”
张荣培目瞪口呆一阵,笑道:“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吴大帅。您二位都是秀才底子,武的不行,文的应该很是在行吧。”
黄老爷宋老爷四目相视。
黄老爷道:“还请张师长指点。”
“峄县几乎一大半的田地都在您二位大地主老爷手里吧。”
宋老爷道:“对呀,几乎三分之二都在我们老哥俩手里。”
“如今马子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兵力,百姓们都是奔着两块大洋去的。峄县的百姓,十个人少说也得有四五个是您两家的佃户吧。”
黄老爷喜笑颜开:“老朽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呀!”
“关于黄局长和宋秘书,我看就来我这吧。给他们爷俩连长和连副干干。”
……
城防团报名处。
王聪儿和林小晗纳闷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
“真是奇了怪了,昨天都还争着抢着来,怎么今天一个人也没有了。”
“是不是都在家收麦子了。”林小晗道。
“我的大小姐,六七月早就收了麦子了,这都快入秋了,还收啥麦子。”
林小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些……”
“你说这邪了门吧,再不济也不能一个人都不来吧。”
“那是怎么回事啊……”
“我去打听打听。”
……
抱犊崮金銮殿坟地。
坟地里遍布着上千座坟,抱犊崮这几年来战死的弟兄都安葬了这里。
坟地里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子,看起来很是好看。
孙野牵着铁蹄来到坟地,他丢开缰绳将铁蹄丢在花丛,径自走向崔梓童的坟。
崔梓童的坟上长满了一朵朵血红血红色的小山菊花。
孙野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崔梓童的名字,“小童,今天是你的忌日。你的孙野来看你了。”
孙他把一张张纸钱点燃,投入火中。
“小童,你要是没走,现在……我应该当爸爸了吧。你和咱儿子在那过得还好吗?”
孙野看着一旁弟兄们的一个个坟。
“我相信一定很好,有那么多弟兄陪着你们,他们在那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压寨夫人和小掌柜的。”
孙野眼里噙着泪。
“我现在……怎么说呢,现在整个峄县都是咱们的了,我也当了县长。我真希望能这样和弟兄们一直的安稳下去,可是兵崽子一定不会让我们安生。对了,你哥他回来了。”
辫子刘的媳妇刘赵氏领着四岁的小孙子来到坟地。
“这不是俺们大掌柜的吗!”
孙野闻声回头:“嫂子,你来这干什么。”
“现在地里活都忙的差不多了,俺没事干,寻思着来给弟兄们坟上拔拔草。”
“这是辫刘的孙子?”
“是的,是俺的大孙子。小虎快叫爷爷。”
小虎看着孙野:“叔叔。”
刘赵氏道:“不能叫叔叔,你得叫爷爷。”
小虎懵懂地说:“叔叔那么年轻,不是爷爷。”
孙野摸着小虎的头:“那就叫叔叔吧。”
辫刘媳妇走向一旁坟地去除草,小虎站在孙野跟前,一动不动看着他。
孙野把纸钱一张张投入火中。
小虎问道:“叔叔,你来这里干什么?”
“叔叔来这看一个人。”
“人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她走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从这里走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不回来了,人只要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叔叔你想他吗?”
“当然想啦,她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的,叔叔很想她,也很担心她。”
崔梓华神色暗淡地出现在孙野身后。
“这里山清水秀,又有那么弟兄陪着,小童她一定不会孤单的。”
第138章:两大家族的报复
孙野回到县政府时,只见王聪儿正坐在他的桌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枪。
“你怎么来了。”
“跟你说件事,咱这两天只招了四个新兵。”王聪儿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那么少?”
“有人拆台。”
“谁?!”
“我四下里打听了一下,是县城姓宋和姓黄的两家在拆咱的抬。”
“什么情况?”
“宋黄两家威胁老百姓说,凡是种他们家地的佃户,只要入伙咱们,马上就把地收回去不再给人家种了。整个县的农田有大半都是他们两家的,弄的老百姓都不敢来入伙了。今天一上午才两个报名的,还有前两天报了名今天又要退伙的。”
“他们两家为什么跟咱过不去?”
“叫你撵滚蛋那个宋秘书,是宋老头的孙子,那个姓黄的警察署长是黄老头的儿子。关键那俩老头子还是亲家,俩老东西搅和一起捣鼓咱!”
“这俩老杂毛分明是报复。我去会会他们。”
“他们两家都是深宅大院,家里光是扛枪的家丁就十几个,你带些弟兄去。”
“不,就我自己去,谁也不用带。”
“他们对咱恨之入骨,不能不防着。”
“我不仅要自己去,我连枪都不带。谅他们也不敢乱来,带着人去反倒叫他们小瞧了!”
……
宋老爷家是个七进的四合院。
孙野到时,官家老钱领着他进了院门。
院里每一进门前都站着两个扛枪的家丁。
孙野大大方方大步流星地穿过一进进院门。
“嚯,宋老爷府邸可真够深的,整整七进院儿。”
“不远了孙县长,老爷就在七进院里了。”
七进院花厅,宋老爷见孙野走来,也不出来相迎,只是从太师椅上起来微微向前走了两步,向孙野抱了个拳:“孙县长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孙野也不客气,进了花厅便在椅子上落了座。
“宋老爷子,你为什么不允许种你家地的佃户来当我的兵?”他长驱直入道。
宋老爷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孙县长,佃户们当了兵就是兵爷,就是长官了。老朽一介草民,岂敢让长官当我的佃户?他们手里可都扛着枪,万一他们抗租——”
“这你放心,我可以保证,让他们一分不少的给你租子。”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之意是,佃户们都参了军,那势必会误了农桑,到时粮食减产,老朽连租子都收不上来。我一家老少上百口子人可指什么活命。”
“只要是因为公事致使粮食减产的,县政抚依照常年情况给你们补偿。”
“孙县长不是老朽有意为难,如今这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世道,堂堂的黎大总桶说下台立马就被撵走了,万一孙县长你们……老朽找谁要赔偿去啊?”
“你意思是我们很快也要完蛋了?!”
“老朽并非此意。”
“我看你这是成心跟我作对。”
宋老爷不紧不慢:“老朽可不敢。孙县长,那些佃户们愿意当兵就不种地,愿意种地就不当兵,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瑜打黄盖两情相愿嘛。”
孙野皮笑肉不笑:“你这意思是,收回成命办不到?”
“老朽恕难从命。孙县长,峄县虽是自理自治,可终究也还是民国的一部分。老朽自己的土地,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何处置,我想,就是大总桶来了,他也管不着吧。”
孙野起身冷笑一声,大步迈出走出花厅。
“老朽腿脚不便,恕不远送,老钱,代老朽送送孙县长!”
……
孙野随后又去找了黄老爷。
黄老爷的口径基本和他亲家宋老头一致。
孙野只得无功而返。
“怎么样?”
孙野刚出黄家大院的门,王聪儿迎了上来。
“这两个老东西是王八肯称砣,铁了心要跟咱们作对了。”
“干脆拾掇拾掇他们,叫弟兄们化装一下,趁着夜黑风高抢了他!”
“是得拾掇拾掇他们。不过立马就抢,他们肯定怀疑是咱们报复,过一阵子再说。”
……
孙野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
“孙县长,你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林小晗正在收拾文件,见孙野气呼呼的便问。
“管得着吗你?”孙野没好气地说。
林小晗悻悻地走到茶桌旁,打开一个盖碗,盖碗里放着几多茉莉花,提壶冲上茶,端到孙野桌前。
“我给你沏的茉莉花茶,正好你喝了,消消火气吧。”
孙野端起盖碗放在嘴边便喝。
“你这回怎么没怕我给你下毒?”
孙野一怔,把茶水含在嘴里,一言不发
孙野把茶水含在嘴里,抿着嘴盯着林小晗。
林小晗似笑非笑:“孙县长,我可是在里面下了毒的。”
孙野朝林小晗勾了勾手指,林小晗探过头来,孙野突然搂住她的脖子,拖着她的头贴近自己的脸,忽的把脸贴上林小晗的脸,把嘴贴到她嘴上。
林小晗未及反应,自己的嘴巴便紧紧贴在了孙野嘴上。
她身子电掣般一颤,感觉一股暖流从孙野嘴里传输到自己嘴里。待她明白过来,孙野已放开她。
林小晗擦着嘴角的茶水,满脸羞色:“你,你干嘛啊你。”
“好了,现在这茶你也喝了,我要是中毒死了,你也得陪着我。”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要怎样?”
“我……我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你竟然……竟然……”
“你意思是没跟男人亲过嘴儿?”
“你……”林小晗垂下了头:“当然没有……”
孙野满不在乎:“没事儿,我不在乎。反正我又不是头一次亲女人的嘴儿。”
林小晗的脸更红了。
“怎么,还那么害羞啊,没事儿,有了第一次,下一次再亲就没那么紧张了。”
“你……你欺负我……”
“谁叫你骗我说茶水有毒的。”
林小晗委屈地翘起嘴角站在桌前。
“怎么样,害怕了吧。所以你还是赶紧回你老爸那里去吧。”
“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吗?”
“对啊,你看我人又不是什么好人,今天亲了你的嘴,说不定明天就……是吧。”
“说自己是好人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说自己是坏人的不一定就是坏人。你想赶我走,我偏不走。”
林小晗任性地冲孙野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自己的工作。
第139章:盘子喝汤慢慢来
宋老爷、黄老爷来滕县向张荣培“报捷”,还给张荣培带来了八根金条。
张荣培听罢乐得前仰后合。
黄老爷道:“孙野那小贼羔子后来服软了,说要我儿子继续去警察署当署长,我说犬子已另谋高就,在张师长帐下任职了。他灰溜溜的就走了。”
张荣培道:“我猜,孙野那小子,现在肠子都得悔青了。”
宋老爷冷笑:“哼,一个黄口小儿,还想跟老朽斗,他还嫩着,老朽蹚的河比他走过的路都长!”
“黄有才宋成,你俩进来!”
张荣培一声招呼,一身粗布衣裳的黄有才和宋成走了进来。
“师座!”
宋老爷、黄老爷二人一惊。
“有才成子,你俩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张荣培笑道:“二位老爷子,我跟孙野打了好几年交道,那小子可是个敢上天日龙的主儿,你们老哥俩这一遭算是把他给得罪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怕你老哥俩在峄县可就没法立足了。与其坐以待毙,咱不如早点下手将这小子从峄县滚蛋!”
宋老爷两手一摊表示无奈:“张师长,我们老哥俩不过是草民一个,孙野那小贼羔子可是手握三千兵马!”
“是啊张师长!”
“盘子喝汤慢慢来嘛!有本师长帮你们,还愁拾掇不了那小贼羔子!”
“怎么拾掇?”
“先让他后院失火!”
“师座,你看我们这身行头够马子的料吧?”黄有才道。
“岂止是够,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马子!记住,一定要快马轻骑,完事之后,绕道沂蒙山回来!”
……
夜深了,南天的月牙被一大片乌云遮住,只投下些许亮光。
月光下,一个小村子卧在夜色之中。
一座座茅草屋散落在村中。
空旷的大地传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这个小村庄叫刘村,位于峄县城外西南三十里,是辫子刘的老家。
下山当保安团一团团长后,辫子刘便着手找瓦匠把家里的草房子扒了盖成三间大瓦房。
今天,他们全家刚刚搬进来。
夜色下,辫子刘和媳妇刘赵氏坐在院里的磨盘上欣喜的来回打量着自家崭新的瓦房大院。
刘赵氏道:“你个熊东西
“你个老头子怎么还不去睡觉。”
“你怎么不去。”
“俺睡不着。”
“俺也睡不着。”
“你说说,咱原来住的是茅草屋,俺做梦都想不到,咱还能住上这么敞亮的房子。”
“啧啧,这不都亏了咱大掌柜的。要不然咱想都不敢想。”
“二成,你说你孙子都那么大了,你也快半百了,就别跟那些小伙子一样整天在外头闯荡了。”
“你什么意思?”
“俺的意思,咱儿女孙子都一窝了,大掌柜的他们老婆孩子都没有,无牵无挂的,咱都老大不小了,你就回家来,陪你儿子孙子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辫子刘下了磨盘:“你这娘们说的什么话,大掌柜的和弟兄们对俺那么好,俺得了好就撂挑子不干了,那还算个人吗。别有话没话闲的胡咧咧。”
……
村子里传出两声狗叫。
一阵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宁静。
一队人马冲进村子。
马上张荣培一个连的兵化装成马子,由黄有才和宋成带领,一人手里举着火把。
黄有才道:“不管有人没人,都给我烧,烧他个干干净净!”
“马子”们策马前行,把手里火把纷纷扔向沿街院中、屋顶上。
……
村子里狗叫声越来越响。
“三更半夜的狗咬什么呢?”
辫子刘支着耳朵听着:“别吱声。”
外面,渐渐传来一阵马蹄声。
辫子刘警觉地一瞪眼,慌忙跑到大门后就要开门。
一队“马子”从辫刘门前策马而过,四下里扔下火把。
辫子刘刚开门露出个头,一见这气势,赶忙关上了门。
辫子刘倚在门上大惊道:“这些狗日的是什么人?”
刘赵氏一声尖叫:“着火了二成!”
院中一堆柴火垛忽的窜起了一股火苗,接着铺天盖地的火把从天而降,落在院子、房顶。
“咋回事二成!快救火!”
辫子刘赶忙拉开大门,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房屋都着了火,村子里一片火光。
一队“马子”刚刚从门前策马而去。
院子里,儿子儿媳们披着衣服从屋里跑出来,跑到井台边提水救火。
辫子刘解开拴在磨盘上的马朝门外奔去。
辫刘媳妇提一桶水豁在着火的房顶:“你干啥去!”
“我去叫二哥和弟兄们逮住这些狗日的!你快去喊喊村里的老少爷们,别把他们烧着了!”
辫子刘牵马出家门,翻身上马朝一片火海的胡同奔去。
……
一阵阵黄尘席卷着昏暗的荒山野岭。
两伙马队一前一后疾驰着。
前面是黄有才、宋成化装的马子在逃跑,后面是辫子刘、周天成带着保安团弟兄在追。双方你追我赶互射拼杀,各有伤亡。
辫子刘、周天成并驾齐驱。
“都给我快点,不要让他们跑了!”
“都给俺往死里打,砸死这些王八羔子!”
……
天亮了,刘村被烧得完全变了样,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烧的黑黢黢的墙和房梁。
几个百姓倚在自家断壁残垣边呜呜涛涛哭着。
有几处人家塌败的房顶上还在冒着青烟。
孙野、王聪儿面色凝重站在辫子刘家的院中,几个马子扛枪拎刀站在一旁。
院里到处黑黢黢被火烧后的痕迹,院里几间房都烧塌了,断壁残瓦碎了一院,只留下一堵堵光溜溜黑黝黝的墙立着。
辫子刘、周天成拖着个人从外面走来,扔到孙野脚下。
“少爷,这是抓的活口。”
这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爷饶命,县长大爷饶命!”
孙野呵道:“犯下那么大事还想活命!”
“小的只是个奴才,这都是少爷,都是少爷带我们干的啊!”
“谁是你们少爷?”
“奴才不能说啊,奴才说了以后就没命了。”
王聪儿拔出枪:“不说你现在就没命。”
“我说我说!我们少爷是……就是县长大爷您原来那个宋秘书……”
孙野不可置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的不敢骗您,小的说的都是真的,还有原来那个警察署黄署长。都是他俩带着小的们干的。说是要给你们找点麻烦……”
王聪儿冷笑:“呵,真没想到,这帮人穿上衣裳是官老爷,脱下衣裳就他妈是禽兽了。”
孙野从一旁马子手里接过砍刀。
“县长大爷,您说过不杀我的,要说话算数啊!”
孙野手起刀落,一股血柱喷到脸上。
“说话算数是针对人而言的,对于畜生,不需要信用!”
王聪儿道:“留这小子好去那两个老杂毛那兴师问罪,你咋把他砸了?”
“我正愁没办法教训他们,那样岂不打草惊蛇了?”
……
城防团办公室。
孙野和王聪儿面前站着十几个脱去军装穿着粗布衣裳马子打扮的弟兄。
“都听清楚了吧。”孙野道。
“记住了!”
“好,开始行动!”
弟兄们离去。
“你这招能行吗?”王聪儿有些不放心。
“将计就计,等着瞧吧。”
第140章:俩老东西唱双簧
县城大街上。
一个爆爆米花摊子前围着一群大人小孩,各人手里都端着大瓢小瓢的玉米高粱等着炸爆米花。爆爆米花的摊主是孙野的人化装的。
炸爆米花的马子坐在锅子前,一手摇着锅子一手拉着风箱,吹得锅子下的炭火呼呼着着,“你们都听说了吗,前儿天黑天,好几百马子放火烧了刘庄,还杀了好多人。”
群众们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了,那些马子可真狠,一个庄都叫他们烧的干干净净。”
“这帮挨千刀的是从哪来的?”
“听说骑着马往沂蒙山方向去了,八成是那的。”
“这些马子来无影去无踪,都骑着快马,见人就杀,咱晚上在家可得小心点!”
……
县城一家餐馆。
正是饭点,餐馆里客流不少。
几个化装成百姓的弟兄打开了话匣子。
“刘村都叫沂蒙山来的马子给烧了,马子不会进咱县城来吧!”
“咱县城里有城防团守着,马子应该打不进来!”
“城防团就五百号人守着,俺可听说昨天去刘村烧杀的马子有一两千,要是他们一股脑冲进来,哪能守得住啊。”
“怎么才那么几号人?”
“城防团想招兵守城,老宋家和老黄家不叫他们的佃户当兵,只要去当兵就不给地种。咱整个县大半的地都是他两家的,他俩不同意,佃户们谁还敢去当兵。”
食客们也纷纷加入谈话阵营。
“他俩凭啥不让佃户当兵。”
“俺知道俺知道,俺表哥是城防团的人,他跟俺说,因为孙县长把老宋家孙子和老黄家儿子的官都给撸了,他两家嫉恨孙县长。”
“嫉恨他也不能不问咱老百姓死活啊,这俩老东西可真够毒的。”
“叫俺说,要真是马子来了,就专抢他两家!”
……
宋家大院花廊。
花廊挂着三个鸟笼,宋老爷悠闲地在小碟子里和好鸟食,一个个添到鸟笼里喂几个鹩哥。
黄老爷从花廊一头走过来。
笼子里一鹩哥叫道:“黄老弟,黄老弟。”
“呦,黄老弟来了!”
“老哥你不赖啊,才几天就教会它说话了。”
“来来来黄老弟,正好你给鸟添点水。”宋老爷顺手递给黄老爷一个小水瓶子。
“老哥,外头的事儿你可都听说了。”
“听说了。有才和成子干得好啊。”
“不过我很纳闷儿。”
“纳啥闷?”
“现在外头人心惶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照以往说,县政抚都会贴出安民告示稳定人心。怎么这都过去三天了,孙野还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才刚刚当了县长就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他敢往外传吗?要是传出去,他的小脸儿往哪儿放?”
“他不传就没人知道了?现在可是全县百姓妇孺皆知啊。就他自个儿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连城防都没有加强警戒。”
“他总共不到三千号喽啰兵,拿什么加强。现在滕县张师长和李团长的七八千兵马就在北边看着他,他敢抽出兵力来护城?咱儿孙化装成马子烧杀,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一点蛛丝马迹。我猜,孙野是为此事急的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
“他招兵咱们不让佃户们当兵,外头可有好多百姓都说咱哥俩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不是东西。”鹩哥学舌道。
宋老爷一声笑,敲着鹩哥的头:“咳,你这鸟。多亏你是老朽的宝贝儿小鸟,要是那些佃户,敢当面骂老朽,老朽非割了他的舌头。”
“不是东西,不是东西!”鹩哥又重复道。
黄“哈哈,这鸟儿真有意思!”
“那些泥腿子说咱不是东西吗,那咱就去县政抚找孙野,叫他加强城防抵御马子,咱大张旗鼓地去!”
……
两顶六人台大轿子在县政抚门前放下,宋老爷黄老爷从轿子里钻出来。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宋老爷黄老爷面向百姓笑呵呵地抱拳。
“诸位诸位,现如今马子猖獗,扰乱乡里。老朽们今日特来为乡民请命,求县里加强城防,以保乡民安宁。”
二人踱着方步,旁若无人走进县政抚大院。
门前百姓低声议论道:“俺可听说,都是他俩不让给城防团当兵。”
“那他们怎么又跑这来说这些话?”
“就是的啊,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觉得脸红,真是人越老越不要脸啊!”
……
孙野招呼黄、宋二人在会客室落座,林小晗为三人沏上茶水。
“二位老爷子,你们这样做不好吧。”孙野面露难色。
宋老爷道:“孙县长,现在都民国了,发生那么大事,民众有知情权吧。”
孙野微点下头。
宋老爷道:“既然如此,事发已经三日,孙县长不仅没有加强城防防止马子突袭,而且就连一张安民公告都没有。这明显是不把民众当回事嘛。”
“不是咱不想公布。那伙马子来无影去无踪,快马轻骑,只知道他们是沂蒙山的,可他们是哪个山头哪杆子的,我们是毫无头绪,就这么贸然公之于众,势必会引起民众恐慌。”
黄老爷道:“现在外头已经够恐慌的了。”
孙野满脸愁容。
黄、宋二人相视会心而笑。
“事已至此,只能加强城防了。可二位老爷子,加强城防需要兵,眼下各处人马都部署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吧。二位这是只叫驴拉磨,不叫驴吃草啊。”
宋黄二目相视,黄老爷忽然捂着嘴一阵咳嗽。
黄老爷连咳带喘:“孙……孙县长……啊咳……这,这倒是……是个问题……啊咳……!”
宋老爷道:“黄老弟,你来前没吃药啊?”
“没有……忘了……忘了啊咳……不行,不行了,老朽得回去吃药……”
孙野道:“行行行,黄老爷子快回去吃药吧,万一一口气上不来在我这——那可就麻烦了。”
“老朽失态……失态……啊咳,对不住,对不住啊孙县长!”黄老爷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黄老弟我扶着你!”宋老爷起身追上去搀住黄老爷。
宋黄二人相视一阵狞笑,走出会议室。
“我怎么感觉,他俩一场一喝是在唱双簧呢。”林小晗道。
“你这才发现,他们一来我就看出来了。老有所乐嘛,俩老头子闲的没事找点乐子干。”
“他们目的就是为了数落你一顿,让自己高兴高兴吗?”
“你没听说过那话吗。”
“什么话。”
“当了婊子,完事儿再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他们当完了婊子,今天来这就是给自己立牌坊的。”
林小晗似有所悟:“哦。”
“玩吧,看你俩老东西还能乐几天……”孙野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
宋家大院六进院西花厅,宋老爷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契约。
管家老钱站在一旁。
宋老爷满意地点着头:“这才识相嘛,跟了老朽,她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老爷,那何时让五姨奶奶过门?”
“日子我已经找先生定了,就下月初六吧。”
“八月初六,还有整整十天,我这就去叫人写喜帖。”
“给孙野几个也写了。”
“老爷还要请孙野他们赴宴?”
“孙野最近还算识相,怎么说他们也是地方官,写上吧。”
第141章:六十二岁娶媳妇?
城防团办公室。
孙野、王聪儿、蓝田坐在椅子上。
王聪儿道:“叫我说,咱干脆叫几百号弟兄化装一下,冲进这两家,抢他个干干净净,把府里头凡事干过坏事的统统砸了。这不也一样是将计就计吗。”
蓝田道:“如果我们闹得太大,正好给兵崽子授之以柄了。要是兵崽子知道是我们干的,肯定会以滥杀无辜之名,堂而皇之地来进剿我们,若是不知道是我们干的,那就会说我们没能力维护一方治安。都会成为他们出兵的借口。”
孙野点点头:“对,所以只能教训教训叫他们长点记性,不能闹得太大。”
王聪儿道:“那就等俩老头子出去的时候,在半道上绑了他们。”
孙野道:“这样也太便宜他了,小打小闹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是叫你们俩爷们给整懵了,大也不行小也不行。”
孙野道:“不大不小最合适。”
“怎么个不大不小?”
“我前几日去宋老头的家,他那里院大宅深,四角都有角楼,几十个射击孔,还有十几个看家护院的。要是强攻,势必会自损八百,只可智取。”
一弟兄手拿喜帖进屋。
“大掌柜的,这是宋府的人送来的帖子。”
孙野打开请帖一看,顿然一惊:“嚯!这老东西艳福不浅,都六十二了,还要娶媳妇儿!”
王聪儿拿过喜贴看着:“准是哪家欠了宋老头的钱,利滚利还不上,拿闺女当抵押了。”
“三掌柜的你怎么知道?”蓝田道。
“我爷原来就是这样。”
“你爷?”孙野诧异。
“当年一个佃户借了我爷五百两银子做生意,后来全赔里头了,他没钱还,就提出把他十七岁的女儿许给我爷当小妾,我娘死活没同意,最后宁可没要那五百两银子也没叫我爷纳妾。”
孙野笑道:“我师父也真够毒的啊,老大年纪一把了还想娶人家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得了吧,你们男人不管老少,哪个不吃腥啊。我爷当年才四十来岁,长得也是风流倜傥,而且还是个武举。况且我爷也没强迫人家,是人家自愿的。”
“我原来还以为你爷我师父不好女色,原来是师娘管得严啊,哈哈!”
“去去去,别瞎说,说正事。”
孙野一本正经:“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
峄县境内东山村,宋老爷未过门的五姨奶奶家里。
五姨奶奶的家是个破败的茅草院。
五姨奶奶名叫玉莲,今年十七岁,此时她正坐在炕头上呜呜地哭着。
一旁坐着她的母亲,也在抹着眼泪。
“娘,俺不要嫁给宋老爷,他都六十二了,孙子都比俺大……呜呜……”
“谁叫咱命苦呢,你摊上个痨病子爷,吃药欠一屁股债还没活下来,还把俺闺女搭里头了。”
“俺就是不要嫁给那老头子,死也不要!”
“宋老爷说,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把你爹从坟子里扒出来……”
……
王聪儿和孙野牵着马走在东山村里,一个老汉赶着一群羊迎面走过来。
孙野忙上前招呼:““大问下您,那个吴大国在这庄住吗?”
“就在俺这庄,前几天死了,家里就撇下个寡妇和闺女了。”
“那他家在哪?”
“顺着这个胡同一直走,走到头往西拐,最里头那家就是。”
……
玉莲和母亲抱在一起哭着。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闺女,别哭了,我去看看谁敲门。”
她娘擦了把脸上的泪,拉开门栓。
门前站着孙野、王聪儿。
“大娘,请问这是吴大国的家吗?”王聪儿和颜悦色道。
“是的,你们找谁啊?”
“我们是县城宋老爷府上的人。”
“这位是我们宋老爷的四姨奶奶。”孙野道。
玉莲她娘赶忙招呼二人进屋。
“四姨奶奶,俺不想嫁给宋老爷,俺不要给他当姨奶奶。”玉莲哭着说。
王聪儿道:“我来你这就是为了这事。可老爷的脾气咱都知道,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也没办法啊。”
“俺就是死也不嫁给他!”
王聪儿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进我们家。咱们女人嫁给那些比咱大好几十岁的糟老头子,他们的年纪给咱当爷当爷爷都可以。咱嫁给他们图的啥,还不是图他们有钱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儿,我在府里现在是最年轻的,老爷有个好东西啥的都往我屋里送。你比我年轻,又比我漂亮,要是你进了门,那老爷不得天天迷着你,那我还能捞什么钱。”
“俺不要他的钱,俺不嫁给他也不要他的钱。”
“四姨奶奶,您就救救俺们娘俩吧。”玉莲她娘哭道。
王聪儿从孙野手里接过两封大洋,放在桌子上。
“这是两百块大洋。时下五块大洋能买一亩地,这钱够你们娘俩下半辈子活的。你们娘俩拿着,去外县过个安生日子吧。”
“可俺们要是走了,宋老爷就得挖他爷的坟啊!”
“这个你放心,我叫人把你家老头子起出来,另找个地方安葬,那样老爷就找不着了。”
“宋老爷上午派人来,问俺们家有男人长辈什么的吗,叫去他那商量结婚执喜的事。俺要走了那这事怎么办?”
“你家里还有男人吗?”王聪儿问。
“就一个没出五服的堂叔,在沂蒙山住,俺还没来及通知他。”
“你们娘俩准备准备赶紧走吧,剩下的事儿都包在我们四姨奶奶身上了。”孙野大包大揽道。
……
从玉莲家出来,孙野和王聪儿骑着马慢条斯理走着。
王聪儿道:“你说,咱上哪找人冒充她叔去?”
“咱俩指定不行,军师也不行,宋老头见过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天成呢又太年轻,肯定也不行。我看辫刘差不多!哎,你说那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要是嫁给宋老头当姨奶奶,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怎么着,你还怜香惜玉啊。反正你也没媳妇儿,干脆你把她娶了得了。”
“我才不娶她,我可不喜欢文文静静的女人。”
“那你喜欢啥样的?”
“喜欢你这样的。”孙野一本正经道。
“我?我这样是什么样的?”
“让我想想……”
王聪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鞭子抽向铁蹄的屁股,铁蹄甩开双蹄奔向前方。
孙野冷不丁在马背上向后一倾,攥紧马缰回头道:“你这么野蛮,以后除了我,可就再也没人敢要你了!”
第142章:宋老爷的婚礼
宋家大院门前,辫子刘嘴上下巴沾着半黑半白的胡子,头戴礼帽站在门前。
宋老爷从台阶上走下,双手抱拳相迎。
“叔父大人!小婿恭迎叔父大人大驾光临!”
辫子刘大大咧咧回礼:“宋老爷好,见过宋老爷!”
“叔父大人请!”
“宋老爷先请!”
“叔父大人,您是长辈,您先请!”
“好好好,那俺就进去啦!”
……
宋老爷招呼着辫子刘进了二进院花厅,二人落座后管家老钱上了茶。
宋老爷端起盖碗、一手捏盖,轻轻吹了吹茶叶,呷一口茶。
辫子刘拿起盖碗的碗,一气喝干碗里的茶,老钱忙提壶续水。
宋老爷端着盖碗,轻轻笑着。
辫子刘大大咧咧四处望着陪笑着。
“叔父,这才刚入秋,还不冷,您带着个帽子干啥。”宋老爷道。
“嘿嘿,俺整天放羊跟羊呆在一块,头上好多虱子,俺怕摘了帽子,虱子再跳到宋老爷头上去,所以专门买了个帽子卡头上,不让虱子下来。”
宋老爷不可思议:“啊?——哈哈!既然叔父这么说,那就请便吧”
“宋老爷,俺亲家公亲家母在哪呢,你叫他俩出来俺跟他们说说话拉拉呱。”
宋老爷一愣:“咳——叔父大人,小婿今年都已六十有二了。家父家母,早就作古啦!”
辫子刘恍悟:“俺不该问这个,不该问这个。俺是粗人,宋老爷别见怪。”
“小婿岂敢,叔父您这说的啥话。”
“俺家侄女嫁入你家后,如果对宋老爷伺候不好的,宋老爷您可要担着点啊。”
“叔父放心,令侄女到小婿这就是到了天堂了,家里光是使唤丫头就十好几个,啥活也不用她干。保证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俺听说咱这最近又闹马子了,还传着说,马子要来县城。宋老爷家是咱们县有名的大户,万一马子真来抢你们……俺哥就一个闺女托付给俺了,万一——”
老钱道“叔父大人尽管放心,咱这没马子。”
“咋没有,前些日子马子还烧了——”
“那些马子呀,都是——”
宋老爷急忙打断老钱:“都是吃软怕硬的!叔父尽管放心,那些马子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进我这家里来。”
“难不成宋老爷家是铜墙铁壁?”
“虽不是铜墙铁壁但也是大差不离儿。走,小婿陪叔父看看咱家铜墙铁壁。”宋老爷拉起辫刘的手朝外走。
……
宋老爷先领着辫子刘到了一进院的大门楼子。
门楼里放着些枪械,青石条子砌的墙面上开了十多个射击孔。
“叔父你看,光是在这个大门楼子里,我就布置了十多条枪,还有这些枪窟窿眼儿,再加上这墙都是青石条子加糯米汁勾缝,除非马子有飞机大炮,否则,休想靠近大门。”
辫子刘惊呆似地连连点头。
“叔父再随我去角楼看看。”
站在角楼上,宋府一切尽收眼底。
“叔父你看,我这院儿四个角各一个角楼,站在这上头,东西南北过来的人,百米之内都看的清清楚楚。任凭马子从任何方向过来,只会铩羽而归,小婿这里是固若金瓯。”
“杀什么龟,什么金钩子?宋老爷说的两个词儿啥意思?”
“小婿的意思是,这里很安全,马子就是扯破天也甭想进来!”
“原来这意思,那俺就放心啦,放心啦!”
……
刘村。
辫子刘被烧了的大瓦房已经修好。
一抹残月挂在树梢,辫刘媳妇坐在树下的磨盘上,不时地望望四周,再看看堂屋里,几人的身影晃动着。
屋里闪着两簇烛光。
孙野、辫子刘、王聪儿、蓝田、周天成五人围在桌前,辫子刘在一张图纸上指指点点。
“宋老头领着俺在他家里溜了个遍。他那院拾掇的跟个铁通似的。这四个角楼里都有枪窟窿眼,就连有的偏房屋里都开了眼,专门打黑枪的。还有城门楼子,要是直接冲过去,去多少得死多少。俺大致数了数那些看家护院的,少说也得二三十。”
孙野道:“这么说,咱就是去个二三百弟兄跟他们硬碰硬去拼也不一定拼得过!看来得这回不能硬抢,得靠智取!”
……
宋老爷成亲的日子到了。
宋家大院门前,两挂大红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响在烟尘中响个不停。、
烟尘散尽,地上铺着一层红红的炮仗碎屑。
门前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宋老爷一身新郎官打扮,喜滋滋地站在门前冲着络绎不绝前来赴宴的人们抱拳。
“宋老爷恭喜啊!”
“哎呦李老爷,谢谢谢谢!”
“宋老爷花甲之年再纳第五房姨奶奶,真是可喜可贺呀!”
“赵老哥,你的第四房啥时候进门啊?”
“不行喽不行喽。家里那老娘们说我要再敢娶第四房,就骟了我。”
“哈哈,你呀你!”
孙野迎面走来:“老牛吃嫩草,越吃越年少!宋老爷,恭喜恭喜了!”
“呦!孙县长来啦!欢迎欢迎!”
“宋老爷子,喝完了这场,宋老爷,我还希望早点喝您的六房七房喜酒呢!”
“老朽一定加把劲!”
孙野拉着宋老爷进门。
“行啊您,我听说五姨奶奶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啊!一树梨花压海棠,您还行不行啊!”
宋老爷乐呵呵:“老朽只求冬天里暖暖脚,暖暖脚就够啦。”
“您都娶了四房了,八只脚还不够给您暖的?”
“哈哈,孙县长,你这是羡慕了不是?”
“岂止是羡慕,我简直都嫉妒死了。”
“老朽赶明儿好好瞧瞧,给孙县长物色个比老朽的五房还要俊俏的!”
管家老钱走过来:“老爷,吉时到了。”
“孙县长,老朽得去接新娘子了,失陪了失陪了。”
……
县城东城门外。
一队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走过来,旗锣伞扇鼓乐齐鸣。
围观群众伸长了脖子看着。
花轿前,宋老爷一身新郎官打扮,怡然自得骑在高头大马上。
花轿后,辫刘带着礼帽闭着眼睛坐在马上,似是睡觉一般。
花轿里,狸子一身新娘打扮
掀开盖头,把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塞到裤腿里。
……
宋家大院门前。
在一片鞭炮声和众人喝彩声中,宋老头和头顶盖头的狸子一人牵着大红绸子一端,徐徐迈上台阶。
人群里围观的辫子刘冲一旁的孙野、蓝田、王聪儿等抛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第143章:一树梨花压海棠
簇拥中,宋老爷和“新娘子”来到布置好的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孙野、王聪儿在众人中看着,孙野看着他们对拜,想笑忍住了。
王聪儿一副吃了苍蝇吐不出咽不下的恶心感觉。
……
辫子刘没跟着凑热闹,他独自跑来了放柴火杂物的东偏院。
辫刘若无其事地背着手在院里四处望着,他走到一个小黑屋前。
黑屋子小门开着,辫刘探头一看,里头摞着一层层酒坛子。
辫刘在酒屋子里看了看,抱起个酒坛子晃了晃听了听声,又放下。
他趴到门旁向外看了看,折身回来,从裤兜里取出个大纸包打开,挨个打开酒坛子,把纸包里白色粉末状迷药逐个撒到酒坛子里。
管家老钱嘴里哼着小曲子,带着几个仆人向东偏院走来。
辫刘从酒屋子弹出个头,一眼看见管家走了进来,忙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状。
“姥爷!您跑这来干啥?”老钱问道。
“哎呦,俺闹肚子,找茅厕啊!”
“这可是放酒的地儿。”
“俺看这黑咕隆咚的,以为这是茅厕呢。快,带俺去茅厕,俺要屙裤子啦!”
辫刘放了个屁,管家急忙捂上鼻子。
“可别屙裤子了!我带您去茅厕!你们几个把酒搬过去!”
仆人们钻进小黑屋,搬出一坛坛酒。
……
鲁南地区的风俗,纳妾的喜宴都是从黄昏开始。
天色渐暗。
宋家大院各进院里摆满了八仙桌子,桌前坐满了赴宴的宾客,八人一桌,四凉八热四大件满满登登摞满桌子。
仆人们捧着酒坛子开始挨个桌子倒酒。
孙野同王聪儿、蓝田、黄老爷、宋成、黄有才一桌,桌子一端余下两个空位。
仆人刚倒完酒,众人端起酒碗。
孙野起身:“诸位诸位!”
院子里宾客见状纷纷放下酒碗,看着孙野。
“诸位,今天是宋老爷子大喜之日,咱们都是客人,有道是客随主便。咱得叫宋老爷喝了这头彩酒,咱才能开喝啊!”
黄老爷起身:“孙县长说得对,咱先等等宋老爷。”
宾客们纷纷附和赞同:“好好好,等着宋老爷。”
“有道理,等着宋老爷。”
“嗯嗯嗯,等宋老爷来了再喝。”
黄老爷坐回椅子,凑到身旁儿子黄有才耳边:“这小子倒是懂得规矩了。”
黄有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
宋老爷正忙着要跟自己的小老婆入洞房。
他推开洞房的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狸子顶着盖头坐在床沿,瞟着宋老爷。
宋老爷凑到狸子身边,贴着身子在床沿坐下,喜滋滋盯着盖头,从床头花盘里拿起缠着红绸子的擀面杖,准备挑起盖头。
管家老钱敲门。
“老爷,客人们等着您去敬酒。”
宋老爷瞅管家一眼,放回擀面杖,起身离开。
狸子捏着女人腔:“老爷。”
宋老爷一愣,回头春心荡漾看着他。
“老爷你不许喝酒啊。”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不喝酒怎么成?”
狸子嗲嗲地说:“我不喜欢闻酒的味道,臭哄哄的,你要是喝了,我就不让你碰我。”
“呦,这第一天就给我定规矩了,好好好,我不喝,我不喝就是啦!”宋老爷笑眯眯走出房间。
……
大院里,宋老爷乐呵呵地给孙野这桌的人敬酒。
辫子刘道:“俺说大侄女婿,俺刚才上茅厕的时候,看见那些护院的弟兄还都在站着岗。今天那么喜庆的日子,也叫他们都沾沾喜气啊!”
“叔父,这一阵不闹马子嘛。还是防着点好。”
“爷爷,咱都在这里,还怕几个马子不成。”宋成弦外有音。
宋老爷恍然大悟:“哈哈,我孙子说得对,小成,你去叫护院的弟兄都来喝酒。”
黄老爷对辫子刘道:“叔父大人是五姨奶奶娘家人,是贵客,咱第一碗酒,先敬叔父大人!”
众人端起酒碗,辫子刘一捂肚子,放了个响屁,放下酒碗两手捂肚子一副难堪状。
“不行了不行了,俺还得去茅厕。各位对不住对不住啦!”辫子刘急忙起身跑开。
管家老钱可纳闷了,“姥爷可能是吃啥坏东西了,这一阵子往茅厕跑三趟了。”
“不管他了,咱先喝。”宋老爷端起茶碗。
孙野道:“咱都喝酒,老爷子你喝水怎么行?”
宋老爷窘迫地小声道:“刚过门那口子,她不叫我喝,说我要是喝了,就不让我碰她。”
黄老爷道:“老伙计,才头一天就叫小姨奶奶给僵住啦!”
“嘿嘿,老朽乐意,老朽乐意叫她将住,说明他在乎老朽嘛。”
孙野瞥着白眼:“不光是在乎,大喜之夜喝醉了岂不是不能——”
“孙大县长,老朽是越来越喜欢听你这个坏小子说话了。”
“这说明咱们越来越臭味相投了!哈哈,玩笑玩笑,来来来,咱干一个!”
“干!”
“干!”
……
宋家大院门外的胡同里。
小叶、小花和一伙马子猫在墙角。
“咱进去吧。”
“等等,小姐说等开席半个时辰,现在才刚开始喝呢。”
……
宋老爷心里着急想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刚喝了两杯茶,便借故上茅厕,实则来了洞房。
“我的小姨奶奶,我回来了!我的小姨奶奶,我可是听了你的话,一滴酒都没沾呢!”
宋老爷颤抖着手用擀面杖掀开了盖在狸子顶在头顶的盖头。
狸子本来就长的很秀气,化妆成女人基本和女人无疑。
可宋老爷是见过玉莲的。
“玉莲,我记得你不长这样啊?”他打量着狸子说。
“玉莲当然不长这样了,我又不是玉莲。”
宋老爷后退两步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我的玉莲呢!”
“你的玉莲叫我们大掌柜的拉去当压寨夫人了。”
“你是马子!”宋老爷转身就往外跑。
狸子一把抓住了他!
……
大院里酒宴正酣,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陆陆续续化装赴宴的几个马子离席而去,走向西侧院。
辫子刘在西侧院茅房门口等着他们。
“那帮人都倒了没?”辫子刘问弟兄们。
“还没呢,有的喝得多有的喝得少,喝得多的现在有点晕乎了。”
“咱这药号称三碗倒,我再去灌灌他们。”
宋成略带醉意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在这干啥?”
辫子刘笑道:“来茅厕除了屙屎撒尿还能干啥。呦,我当谁呢,原来是重外孙子!”
“呦,您呐老姥爷。您这一泡屎都拉了半天了。”
宋成走进茅厕,辫刘从后面一把捏住他的脖子,他开口正想说话,辫刘一拳头在肩上砸懵他。
“就这小子在俺们村带头放火,把他扔茅坑里吃屎去,死活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第144章:孙子,马子!
把晕了的宋成扔进茅坑后,辫子刘便去水井打了桶水倒进一个弟兄拿来的空酒坛子里,拎着水走进正院。
“各位!各位!听俺说两句!”
辫子刘目前的身份是宋老爷的叔丈,辈分最高,因此席间众人纷纷停止喧闹都望着他。
“俺刚才拉肚子,一直没捞着喝酒。现在俺姑爷宋老爷不在,俺替他敬你们几杯咋样!”
孙野道:“好!不过你刚才一点没喝,我们都喝了好几碗了,你得多喝点。”
“行,那俺就喝了这半坛子,你们一人喝仨咋样?”
“好!”
“好好好!”
“一起喝!”
“干了!”
辫刘抱起酒坛子,口朝下张开嘴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众人端起酒碗,一碗,两碗,三碗,纷纷喝干。
……
洞房里,狸子把宋老爷反绑在床头上,宋老爷的嘴里塞着盖头布,他呜呜咽咽不能出声。
“你再吱吱歪歪的小爷我一刀叫你找祖宗去。”狸子把匕首贴在宋老爷脖子上。
宋老爷立刻吓得一声不吭了。
……
辫子刘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众人也都爽快,连干六碗。
六碗下肚后,众人只觉得自己头晕眼也迷糊。陆陆续续都趴在了桌上。
孙野也觉得眼前一阵迷糊。
“不好,咱也喝多了。”他只感觉头一晕,一下子趴在了桌上,再也没了知觉。
“多了,我也多了。”蓝田仰面瘫坐在椅子上。
“都跟你俩说了别喝超过三碗,你俩偏不听。”王聪儿醉眼朦胧地望着二人,说完也头一沉趴桌子上了。
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他们三个也喝了下了晕药的酒。
……
洞房里。
狸子把手伸到自己隆起的胸前摸索一阵,从里头拽出个胸罩,胸罩一边塞着一个香瓜手榴弹。
宋老爷转脸看着狸子。
“看啥看,这个给你了”狸子把胸罩挂在宋老爷脖子上。
辫子刘推门而入。
宋老爷望见救星似的一阵呻吟:“救我,救我!”
“四掌柜的,你那边咋样了。”
“都趴着了,一个不落。”
宋老爷哑然失声,目瞪口呆看着他俩。
……
宋家大院看门护院的都喝了下了晕药的酒,这会儿全都昏了过去。
小叶、小花带着马子们进了宋家大院。
院里,宾客们东倒西歪一大片。
有的趴在桌上,有的靠在椅子上,有的坐在桌子底下,有的睡在地上。
“好家伙,都撂倒了啊。弟兄们,开始行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抄了。”
……
洞房里,狸子在屋里翻箱倒柜。
辫刘拿掉宋老爷嘴里的盖头。
宋老爷又气又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婿呀,俺当然是你丈叔啦。”
“你们是马子,你们这些马子,我的玉莲呢呢。”
“她给俺们掌柜的当压寨夫人呢。”
“你们,你们是哪的马子?”
“沂蒙山。”
“哪个山头的。”
“哪个山头你管得着吗。前一阵俺们放火烧了刘庄,那穷山沟子没啥捞头,听说峄县你最有钱,俺们就来了。”
宋老爷回嗔作喜:“你,你们是有才和我孙子的人?”
“你孙子是谁?”
“宋成,现在在滕县张师长那当连副。”
“那不是咱连副吗?”辫子刘故作吃惊跟狸子道。
狸子道:“对呀,那我们连长黄有才你认识?”
宋老爷乐了:“怎么不认识,你们放火烧刘庄的主意还是我跟有才他爹一块出的呢!大水冲了龙王庙,早就听说你们官兵有时候也干这事儿,没想到竟抢到自家人头上了,快放了老朽。”
辫子刘道:“宋老爷,俺们都快小半年没发饷钱了,你就借俺们个三万五万的花花吧。”
“你们放肆,你们连长是我女婿,连副是我孙子,赶紧放了老朽,不然我叫他们打死你们!”
“你就歇着吧,姓黄的现在睡着呢,你孙子叫俺扔茅坑里吃屎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他娘调查户口呢,俺们啥人还用得着跟你汇报?”
“你们诈我!你们根本不是官兵!”
“老爷子,这您都发现了。”
宋老爷懊恼地:“嗐呦!你们可害惨我了!”
狸子把一颗穿了线的香瓜手榴弹塞到宋老爷胸脯里,一手攥着线,“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一动线,你就算报销了。”
“老实交代,你家值钱的东西都搁哪了。”辫子刘骂道。
“我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老实是吧,那这玩意儿炸了可别赖我啊。”狸子拉了拉手榴弹的引线环。
“我说我说!都在我那几个媳妇那了。”
……
辫子刘带人很快把宋老爷的四房妻妾各屋搜了个遍。
果不其然,光珠宝金银首饰就拾掇了足足一箩筐!
四方妻妾和几个女仆被赶到了一间小屋里,想到自己的私房钱被抢走,他们顿时撒泼哭起来。
“俺们可怎么活啊!”
“你们这些挨炮弹的马子!”
“要了俺的血命了啊!”
“行了!咋呼什么咋呼,谁再吱一声,俺放火烧了你们这帮臭娘们!”辫子刘冲进来冲他们呵斥两句,这群女人顿时噤声了,只顾自己在那抽抽噎噎抹眼泪。
……
大院里,晕倒的宾客们无一人醒来。
辫子刘站在院中,望着弟兄们送四面八方抬来一个个装着金银财宝的箱子筐子。
狸子和四个弟兄背着几十杆枪跑了过来。
“四掌柜的,老头子看家护院的家伙事儿咱顺带着也全收拾了。”
“好,咱一杆破枪也甭给他留。”
小叶、小花带着人抬着箱子过来。
“你们那拾掇的咋样了?”
“凡是轻便的值钱的都收拾上了。”小花道。
“快一个时辰了,咱这迷药顶多撑一个半时辰,你俩快去叫弟兄们收工!”
“对了,大掌柜的他们仨呢?”狸子问。
“搁那趴着呢。”
“你说他们仨凑啥热闹子,也跟着喝起来了。”辫子刘无语。
“别人都喝就他仨不喝,他们不就看出来了。”
辫子刘弯腰要背孙野:“你去驮你姐,再去叫个弟兄驮军师的。”
“别动!”狸子赶忙拦住。
“咋了?”
“别人都在这躺着,就咱大掌柜的他们仨走了,傻子也能猜出来是咱干的了,那不就露馅了。你忘了大掌柜的之前说的了。”
“啊对,对对对,这叫反客为主,将啥来着?”
“将计就计。”
“那把他们仨搁这吧。咱走!”
第145章:这事蹊跷
五辆马车一字排开停在宋家大院门口,马子们把大箱子小匣子塞进车里,一辆一辆地开走。
……
辫子刘他们刚走没十分钟,被丢在茅坑里的宋成醒来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下子从粪坑里跳起来。
他顾不得清理身上的赃物,便向大院跑去。
大院里晕过去的人还都没醒来。
他慌忙跑去洞房来看。
宋老爷被绑在床头,嘴里塞着盖头,头上躺着虚汗。
“爷爷!”
宋成赶忙拔掉宋老爷嘴里的盖头。
宋老爷连喘一阵粗气,“孙子,马子!马子啊!”
……
宋老爷踉踉跄跄被孙子扶着来到大院。
望见众人趴着躺着一大片,宋老爷只感觉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爷爷!爷爷!”
“作孽呀,作孽呀!”
黄有才头蒙蒙地从地上爬起来,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切,“大爷,这是咋了!”
“姑父,咱家招了马子,招了马子了!”宋成哭咧咧道。
众宾客逐个醒来,个个面面相觑,如堕五里雾中,云里雾里似的看着眼前一切。
“喝多了还是咋的,睡着了竟然。”
“咱咋都喝多了?”
“俺才喝了三碗咋就睡着了。”
“就是啊,我的量喝个二斤都没问题,今天才喝三碗就晕头转向了。”
众人这才发现宋老爷坐在地上:“哎宋老爷,您咋坐地上了?”
宋老爷老泪纵横:“你们这是叫马子给下来迷药了!”
“迷药?!”
“迷药?!”
孙野、王聪儿、蓝田陆续醒来,拍拍额头晃晃脑袋,看着眼前的情景,三人相视一霎。
“咋了这是!”
黄有才道:“马子,闹了马子了!”
“马子在哪?!”
“咱都给迷晕了,肯定是跑了!”
“蓝署长王团长,叫上警察署和城防团,跟我一块去追马子!”孙野拔枪朝天开了一枪,拔腿朝外跑去。
辫子刘和狸子他们早出城了,还追个屁!
……
天亮了。
宋老爷耷拉着脸沮丧地坐在院里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四个妻妾把他围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劝着:
“老爷回去休息吧,从夜里两点就在这坐着,这都大半天了。”
“是啊老爷,这天渐渐凉了,您在外头坐那么久,可别冻着了。”
“老爷,咱回去睡觉吧!”
宋老爷直勾勾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管家老钱怯怯都走过来,“老爷,损失都清点出来了。”
“多少。”
“这——”
宋老爷长吁口气:“说吧。”
“是,根据清点,家里现大洋被抢走四万五千七百块,金银珠宝首饰什么的,折合成现大洋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加上几个姨奶奶的私房钱,差不多,不下十万——”
“十……十万——!”宋老爷颤抖着身子,两眼愣怔,一抽噎,仰过身子一下背过气去。
“老爷!”
“老爷!”
“快叫大夫!”
……
秋日,抱犊崮遮天连日的红枫树从崮顶到山脚,一片赤红。
秋风吹动之下,枫叶在风中摇曳轻飘,落入一条潺潺的小溪,顺水而下。
小溪上架着一个石拱桥,孙野、狸子站在石拱桥上。
“都收拾利索了吧。”
“利索了大掌柜的,全都挪崮顶上了。”
“大洋留着给弟兄们作饷钱,金银珠宝啥的都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
宋老爷卧室。
宋老爷躺炕上闭着双眼,高郎中正给他把脉。
炕前站着宋成等儿孙们。
“高郎中,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宋老爷一时急火攻心一口痰没上来憋的,没什么大碍,静养两天就好了。我去开个方子给宋老爷调理一下。”
黄老爷和儿子黄有才从门外走来,“我的老哥好亲家诶,你怎么了这是!”
宋老爷缓缓睁开眼,看着众人,用手撑着身子想坐起,众人见状忙扶着他坐在床上。
宋成搬了个板凳,黄老爷坐在炕前。
“放心黄老弟,我还死不了。”
“那帮狗娘养的太可恶了。”
“十万八万的虽不是小数目,可对我来说也不算太多,我就是觉得,太窝囊了,他们不光抢了我的钱,还把我的玉莲……”
黄老爷连连叹息摇头。
黄有才道:“大爷,这事蹊跷啊。”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
“大爷,我觉得这事是孙野他们干的!”
“你认为这是孙野干的?”
“大爷您想想。咱前头烧了刘庄给他们捣乱,才过二十来天,就发生了这档子事,指定是他们报复。”
“我不是没想过他。可他们又不知道是咱们烧了刘庄,而且咱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昨晚就是他们干的。”
黄老爷道:“即便现在还没有证据,我觉得也是八九不离十。现在整个峄县地界上已经没有马子了,沂蒙山虽然有,可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跑县城里来抢啊。”
黄有才接着说:“况且,这些人抢完之后,顺顺当当就出了县城,不是他们自己干的,还能有旁人?”
宋成义愤填膺:“干脆咱到县政抚直接问他去!”
宋老爷连连摆手:“在没查清之前不要惊动他,不然他再来个反诬怎么办?咱们暗中派人调查,只要能找到是他们干的证据,我马上就向吴大帅写信陈词。告他们个匪性不改、怙恶不悛,到时吴大帅就能名正言顺叫大军围剿他们。”
黄老爷道:“到时候,峄县政抚就又是咱们两家的了!”
管家老钱进屋:“老爷,孙县长来了。”
“他来干什么。”
“怎么宋老爷子,还不欢迎我来啊?”孙野手拎礼盒走进屋,“呦,都在啊,黄老爷子也来了。”
黄老爷道:“孙县长来了。”
孙野坐在炕头,把礼盒放到一边。
儿孙媳妇们回避出屋,屋里只剩下宋老爷、黄老爷、孙野三人。
孙野亲切地坐在炕前:“老爷子好些了吗,这是我跑抱犊崮给你拿来的西洋参,还是几个月前洋鬼子送的,上等滋补品。”
“老朽多谢孙县长的关心。”
“我今天来,一来是看看你,二来是登门致歉。”
“致歉?”
“事发在此,我却没能及时剿灭马子,这是我的失职。”
“这种事情防不胜防,怪不得孙县长。谁也想不到马子竟然趁着老朽新婚之事……嗨!都怪老朽一时疏忽,才致如此横祸。”
“损失大吗?”
“里里外外,差不多叫马子弄去了不下十万块大洋。老朽的家底儿全给掏光了!”
第146章:事情败露
“昨晚我们一路追击马子,直到沂蒙山根儿,沂蒙山虽然和峄县挨边,却不是我们地盘,我们无权进剿,眼看着马子窜进了沂蒙山。”
“孙县长尽力了就好,也不必太过自责。”
“火烧刘庄,这又跑县城来抢了宋老爷,沂蒙山的马子越来越嚣张了。这也充分暴露了我们城防力量的不足。”
黄老爷宋老爷四目相视,没有说话。
“宋老爷子、黄老爷子,你们看,你们之前定的规矩,是不是该改改了,要不然我们招不到人马,可就无力保一方安宁了。”
“孙县长,老朽现在除了地啥都没有了,要是再不叫佃户们专心种地干活,往后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这倒是真的。黄老爷您呢,马子抢完了宋老爷,下一目标,说不定可就是您了。”
黄老爷答非所问:“老朽不怕,马子要是敢来,老朽就和家人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我也就这么一说,二位老爷子既然都不同意佃户们当兵,那我再想办法就是了。”
……
县政府办公室,孙野把裁好的一张张红纸铺在办公桌上。
“给我拿笔墨。”
林小晗端来笔墨,“孙县长,你这又要写什么告示啊?”
“还是征兵的。”
“百姓们为了种地,都不当兵了,我们就是贴出去也一样没人来啊。”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这回不一样了。”
“那还是我替你写吧。”
孙野把毛笔递给林小晗。
“内容跟上次一样就行,除了把军饷的每月两块大洋,改成四块。”
“四块?官兵里每月两块都开不上了,我们给四块,能给得起吗?”
孙野微微一笑:“咱不缺钱,你就照我说的写!”
……
县城大街上,一群百姓围在墙根看告示,一看到四块大洋字样,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乖乖!四块大洋,老少爷们们,每月四块大洋啊!”
“一块大洋能买一百斤粮食,一个月四块一年就是四十八块,我的乖乖,这比咱一年种十亩地的收成还多啊!”
“这么算下来,那当兵可比种地好多了!”
“干脆咱也去报名当兵吧!”
“黄老爷不说了么,只要当兵就不给咱地种了。”
一汉子走过来:“还种啥地!俺刚刚报了名人家就发了四块大洋,俺这就回家去把黄老爷的地退了,不赁了。当兵比种地划算多了!”
“那咱也甭赁了,正好还没勥地,把地退了当兵去!”
“走,咱一起去!”
……
宋家大院后花园里。
宋老爷和孙子宋成在花园里溜达着。
“爷爷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冒充我小奶奶叔父的,是抱犊崮马子的四掌柜,人都叫他辫子刘,还有那个冒充我小奶奶的,是孙野相好的王聪儿的弟弟。”
“这靠谱吗?”
“绝对靠谱,我跟姑父他城里城外打听了好几天。”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天晚上,那个冒充你小姨奶奶的小子叫那个辫子啥四掌柜的,敢情是叫顺嘴了,忘了改口。”
“爷爷,证据确凿,咱去找孙野讨个说法!”
“好,你去叫上黄老爷和你姑父,咱一块去县政府兴师问罪,看他孙野怎么狡辩!”
……
宋老爷、黄老爷、黄有才、宋成四个都来了县政府,孙野招呼他们进了会客室。
宋老爷也不绕弯子,当即就说了辫子刘和狸子到宋家打劫一事。
孙野似笑非笑道:“老爷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军队,要说当年我们还是马子的时候。差不多能干出这事儿来,现在,绝不会干这种事情。”
宋老爷捋捋胡须:“是真是假,孙县长可叫他们过来,我们一看便知。”
“那两个冒充宋老爷子丈叔和五姨奶奶的马子,前两天跑县东边和沂蒙山接壤的一个村子里杀人,正巧撞见了保安团,叫他们给砸了。老爷子你们要看他俩的尸首?”
“不是他们,老朽说的是保安二团的团长辫子刘和城防团王团长的弟弟狸子。”
“哦,原来是他们两个,可以。我这就让人叫他们过来。”
“嗯,好。”
“在叫他们之前,我要给各位说件事。”
“孙县长请讲。”
“那两个马子我们保安团是活捉之后枪毙的。经过审问,他们俩招供,说上个月火烧刘庄的事儿是你们俩干的。”拿手指了指黄有才和宋成。
宋成慌了:“胡说,他们一派胡言!”
黄有才道:“孙县长,一定马子栽赃陷害我们!”
宋老爷也有点慌:“孙县长,我们宋黄两家是书香门第富庶之家,儿孙们向来衣食无虞,岂会做那烧杀抢掠的勾当。”
黄老爷赶忙跟上:“对,更何况有才和宋成都是堂堂的军官,岂会知法犯法。”
宋成道:“孙县长明察,这摆明了是污蔑啊!”
“他们说,这件事,是宋老爷子那晚在洞房里亲口跟他们说的。他们还说,宋老爷子还亲口告诉他们,火烧刘庄这个主意,是宋老爷子、黄老爷子您二位给出的主意。”
宋老爷打了个寒噤,他想起了洞房那晚自己和辫子刘的对话……
“孙县长,马子这是诬蔑,是诬蔑啊!诬蔑!纯粹是诬蔑!”
孙野从兜里掏出一叠纸:“这是他们的供词,签字画押了的。”
宋老爷浑身打颤看着手里的供词。
黄老爷等三人面如土色。
“火烧刘庄,烧死了七个百姓。这可是死罪。执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呢。这要放前朝,可是要灭三族,凌迟弃世的。搁现在,也是死罪难逃啊。”
宋老爷魂不守舍:“孙县长,这是狭私报复,不可为信,不可为信啊!”
黄老爷脖颈冒出冷汗:“胡言乱语,绝不可信,绝不可信啊!”
“二位老爷子不要激动。这个供词都在我怀里揣好几天了,我之所以未将其公之于众,便是因为我不相信他们说的。”
“孙县长英明,这原本就是一派胡言,决不可当真。”
“就是。我跟二位老爷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即使前段时间令郎令孙被我撵了出去,我也相信,两位老爷子都是大儒之士,绝不会因为公事而挟公报私,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
“孙县长所言极是。”
“说多了说多了,差点忘了这事儿,我这就叫人去叫辫刘和狸子过来。”
宋老爷、黄老爷忙拉住孙野:“哎孙县长,孙县长。”
第147章:明的不行来暗的
宋老爷慌忙说:“不必了孙县长,不必了。孙县长你都说那两个马子已经死了,刘团长他们又那么忙,不看了,不看了。”
“对对对,不看了,不看了。
“如果你们还有疑虑,我可以带你们去乱坟岗子看看,那两个马子就在那扔着,说不定还没叫狼吃了,应该还在。”
“不必不必,死人有啥好看的。”
黄老爷三人连连附和点头。
“我们方才说的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我叫马子给抢了,心里一时不畅快,便把道听途说之言信以为真了,孙县长,方才我们失言了,失言了,望请见谅啊!”
“我们一时失态,孙县长不要介意啊。”
孙野满不在乎:“理解理解,被抢了那么多家当,换谁谁也着急啊。我是峄县的县长,你们是峄县数一数二的乡绅,咱们应该彼此互信才是。况且那晚我们也叫马子给迷晕过去了,要真是我们干的,我们能自个儿迷糊自个儿嘛!”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孙野有点生气:“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以后咱们可不能乱猜疑对方了!”
宋黄二人齐声:“一定一定。”
孙野道:“刘庄那事儿,县政抚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给遇难者每人五百块大洋赔偿。”
宋老爷道:“孙县长,这——”
孙野道:“你们不用给了,咱这交情,几千块大洋还值得放在桌上?”
宋老爷赔笑着:“我们也没打算给,马子干的事儿,凭啥我们赔?”
孙野道:“所以嘛,啊哈哈对不对!”
宋老爷道:“对对对!”
……
宋家大院,宋老爷气得把手里的水烟袋摔在了地上。
“气死老朽了!没想到老朽竟然栽到他一个小熊孩子手里!”
黄老爷也很愤慨:“谁能想到他能在那等着咱!”=
“这小子是将计就计呀!”
宋成道:“既然咱都知道是他抢的,那爷爷你就写信给吴大帅,请他发兵征讨!”
宋老爷道:“你没听明白他弦外之音吗?只要咱将此事上报声张,那他也把刘庄的事儿全抖搂出来。杀人放火可是死罪,他要是完了,咱都得陪着他玩完儿!”
黄有才道:“大爷,你怎么能把咱那事儿告诉他们呢。”
宋老爷道:“他们自己说是你们的人,我信以为真,一不小心就说顺嘴了,谁知道他们是诈我的!”
宋成道:“那咱十万块大洋也不能白白送给他啊!”
宋老爷道:“当然不能!咱先商量商量对策,明天去滕县,再去请张师长指示。”
管家老钱一路小跑从院外跑来。
“老爷老爷!”
“什么事儿火急火燎的?”
“不好了老爷!”
“怎么回事?”
“老爷,好些佃户都把咱的地给退了!”
“现在正是耩麦的季节,为什么要退?”黄老爷纳闷。
“不光我们家,黄老爷您家也有好多退的!”
宋老爷道:“为什么退,那帮穷鬼不吃饭了?”
“城防团招兵,每月给四块现大洋,他们盘算着比种地划算,所以退地当兵去了。”
“四块大洋?孙野哪来那么些钱给他们?”
宋老爷一愣,旋即勃然大怒:“那都是老朽的钱!”
……
滕县,张荣培师部
张荣培两眼放光,垂涎欲滴站在桌前看着面前两个小匣子里满满登登排着的金条。
宋老爷、黄老爷二人坐在一旁。
宋老爷道:“这是我们两个的一点心意,望张师长笑纳。”
“无功不受禄,这多不好意思啊!”
黄老爷道:“犬子和宋少爷受张师长提携之恩,我们做长辈的当然得知恩图报了。”
张荣培合上匣子,坐到椅子上。
“上头老拖着军饷,军队有不比地方有捞头,自从犬子不能收保护费断了财路之后,我们一大家子可就勒着裤腰带活了,二位如今可是雪中送炭呐!”
宋老爷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过你们倒也真是百密一疏啊,好不容易揪住了他的小鞭子,反倒叫他们回头咬了你们一口又。”
宋老爷道:“谁说不是呢,没想到那小子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和坏心眼子倒挺多。”
黄老爷道:“文的那小子心眼贼多,武的我们不如他,我们实在没法了,却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希望您能帮帮忙。”
“二位想让孙野怎样?”
黄老爷道:“让他死。”
宋老爷道:“让他死个十回也不解气。”
张荣培道:“吴大帅虽然早就密令我们择机除掉孙野,但是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不然外国人说闲话。你们虽抓着了他的把柄,可同时他也抓住了你们的把柄。虽然怙恶不悛匪性难改这个名头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剿他们,可那样黄连长和宋连副的命也保不住了啊。”
宋老爷道:“这可如何是好?”
张荣培道:“不过,明面上我不能出手,可暗地里——”
……
“张师长,您这主意好啊,明的不行,咱就来这暗的!”
“这不是小事,我得向督座请示一下,您二位回去听我的信!”
……
滕县林玉中行辕。
林玉中背着手站在桌前,张荣培站在身后。
“悄悄办了?”
“对,这一招神不知而鬼不觉。督座您看如何?”
“这俩老坦儿真有意思。偏偏跟一个孙子辈的过不去。”
“借刀杀人,还不用咱们动手了,这不正省事儿了么。”
“不过要跟那俩老坦儿说明白了。办好了上头有赏,咱们平分秋色,办不好洋人找茬,他们得说是他们与孙野之间的个人恩怨,不能扯着咱们。”
“卑职回去就跟他们说。”
“还有,我的小晗可还在峄县给孙野当着秘书,得等小晗回来了,再叫他们动手。”
……
城防团报名处。
桌前围满了百姓,林小晗趴在桌上用毛笔一个个登记报名人员信息。
不远处,小叶、小花忙着给已登记人员发放大样。
林小晗道:“小花,刘二狗!”
刘二狗从林小晗桌前跑到小花桌前,小花拿四块大洋给他。
林小晗低头写着头也不抬:“下一个,你叫什么。”
“高小鱼。”
林小晗在册子姓名一栏写上高小鱼。
“家是哪的?”
“城西镇安阳村。”
第148章:女人跟野味儿是一样的
“小花,赵小鱼!”
高小鱼跑到小花处领大洋。
孙野策马而来,在人群下马走到林小晗跟前。
林小晗头也不抬:“别急别急都有份!哎呀你别挤啊。”
林小晗一抬头看见孙野。
“是你啊孙县长。”
“怎么就你一个人,王团长呢?”
“王团长去训练新兵了。小花,胡庆昌!”
胡庆昌钻出人群跑到小花处。
林小晗来不及多说,翻到下一页名单继续登记。
“你可真够忙的啊。”
“越忙越好啊,越忙就说明当兵的越多,你不就越高兴嘛。”
“你这千金大小姐在我这都快成使唤丫头了。”
“这是我的工作嘛,没什么。”
……
县政府县长办公室。
孙野坐在桌沿翻看着花名册,周天成、蓝田站在一旁,王聪儿坐在他身后椅子上。
孙野边翻边说:“咱几个好些日子没这么聚在一块了。”
周天成道:“就差辫刘了。”
孙野道:“他这一阵还是别来这好,免得那姓宋姓黄的俩老杂毛看见他心里不爽再找麻烦。”
林小晗从外面进来。
孙野放下花名册:“咱们好些日子没一块喝酒了,现在正好饭点,喝两杯去。”
王聪儿道:“好啊,为了庆祝新征到那么多弟兄,咱也得喝几杯庆祝庆祝。”
孙野道:“林秘书,你也去吧。”
林小晗道:“我?我爸刚叫人送信来说叫我回去有点事,我就不去了吧。”
孙野道:“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这两天你也为这事够忙活的,一起去吧。”
“嗯,好的!”
……
滕县张荣培师部。
张荣培坐在桌前,张凌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
“爹,你不会连王聪儿也一块给炸死吧?”
“杀她有什么用,多此一举,杀了孙野,他们就树倒猢狲散了。”
“那就好,她是我的,你不能伤了她。”
“还你的,你小子做梦呢,她可是孙野的相好!”
“孙野没了,我不就有机会了吗。”
“你小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喜欢谁不行,偏偏喜欢一个女不女男不男比爷们儿都强悍的野女人。”
“爹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是文文静静软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意思。那王聪儿就不一样了,她野味十足,这样的女人,能挑起男人骨子里征服的欲望。越是不容易得到,便越想去得到。女人嘛,跟野味儿是一样的,家里养的兔子,肉再好,也没野兔子的肉好吃。”
“得得得,别跟老子整你这些歪七八糟的烂理儿。”
张凌玩世不恭地说:“爹,我跟黄有才他们一块去峄县,杀完孙野顺道把王聪儿抢过来。”
“不行,那太危险了,搞不好连小命都得搭里头。不过,这事儿虽然危险,要是成功了可是大功一件呐,参与人员封赏是少不了的。我给你安排个差事。”
“啥差事?”
“你去峄县盯着孙野他们,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算是给这事做调查。等事成之后你也算出了力,我向林玉中给你请功,镀镀金,谋个好的差事!”
……
县城的丰盛酒楼雅间里。
孙野、周天成、蓝田、王聪儿、林小晗五人举杯。
“来来来干了!”
“干了!”
“干!”
席间,周天成有意无意地多看林小晗几眼,眼神之中充满爱意。
……
酒足饭饱后,众人尽欢而散。
林小晗从酒楼里出来后就上了一辆马车。
暗处,张凌的两个仆人在监视着。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仆人道。
正打盹的张凌立刻醒来,“在哪呢?”
“刚钻马车里。”
“看仔细了吗,是王聪儿吗?”
“没看清,光看背影有点像,应该是的。她不是喜欢骑马吗,怎么今天改坐车了。”
“管她呢,只要是她就行,跟上。”
“少爷,老爷可是叫调查孙野的,他还没出来呢。”
张凌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调查个屁,听他的听我的,跟上王聪儿!”
……
前往滕县的荒野道路上。
车夫坐在马车前头,赶着马车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走着。
旷野里稀稀疏疏长着几棵树,地上遍是荒草,草木泛黄。
车里的林小晗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张凌和两个仆人策马而来。
跑到马车前时,张凌勒马拦住马车去路。
“你们干什么!”车夫惊慌失措。
张凌没理车夫,他背着手走到马车前,突然单膝下跪,从身后拿出一束花高举在车门前。
“王小姐,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林小晗坐在马车里,错愕地透过窗帘底下的缝隙看着跪在地上捧着花的张凌。
“王小姐,王小姐?”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王小姐。”
张凌起身掀开门帘子。
“你干什么?”
“你不是王小姐!”
“我不是什么王小姐,你是什么人?”
“少爷,这小姐长得也挺漂亮啊,和王小姐不相上下。”一仆人道。
张凌色眯眯盯着林小晗:“这位小姐,在下在此等候自己的意中人,不想竟与小姐邂逅,在下认为这是缘分,不如小姐与在下结为连理如何?”
“你胡说些什么!”
张凌一把拉过林小晗的手把她从车里拉出来。
“你放开我!”
张凌正要把林小晗抱下马车,一把飞刀而来钉在他肩膀,疼的哎呦一声放下林小晗。
周天成车前勒马,“狗日的哪来的,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耍流氓!”
周天成驻防地和滕县搭界,从县城回防区他正好打此而过。
“胆子不小敢打我们少爷!”
俩仆人说着就向周天成冲了过来。
周天成下马飞起一脚踢翻一个,又一拳放倒一个。
张凌捂着冒血的胳膊正要上,一看周天成把势,不敢上了。
“还不快滚!老子今天心情好,不然非砸了你们几个!”
张凌等三人连滚带爬翻身上马,仓皇而去。
“周团长!”林小晗见是周天成,又惊又喜。
周天成看着林小晗一愣,“是你啊林小姐。你没事吧林小姐?”
“我没事,多亏你来得及时。”
“早知道我砸了那几个王八羔子!”
“周团长,谢谢你救了我。”
周天成腼腆地笑笑:“林小姐这说哪的话,你是我们大哥的秘书,给我们帮忙,我们可是朋友。用不着客气。”
“对,我们朋友。”
车夫连连抱拳打拱:“这位爷,多谢您出手相助,多谢,多谢!”
周天成掀开门帘子:“林小姐请。”
林小晗钻进马车。
周天成掀着门帘子一动不动,走神儿似的看着林小晗。
“周团长?”
“林小姐,你慢走。”周天成嘿嘿一笑,缓缓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