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阴差又阳错 真真又假假(下)
既然平北侯薛丰决定将云漠尘彻底地拖下水,那么自然不会放任这颗如今看来极好用的棋子了。
“施主的要求贫僧已经做到了。”这次云漠尘先开口了。
薛忠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视线在他被纱布缠绕的右手上绕了一圈。
看着不像是意外受伤啊。
云漠尘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右手向身后藏了藏。
“是啊,县主确实有孕了,至于是不是了因师父做到的……”薛忠的话故意在这里停了下来,看着云漠尘笑了笑。
“薛施主想要出尔反尔不成?”云漠尘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薛忠看着面前这个脸色已经有些发红的小和尚,在心中嗤笑了一声。果然像侯爷说得一般。这是个根本不会谈判的奶娃娃。
所有的筹码都被自己知晓得一清二楚,终究还不是被自己利用和玩弄的下场?
真是蠢啊,连他一个奴才都要同情云帝了,有这么蠢的一个儿子。这个蠢儿子心中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也还好他这样愚蠢又可笑,侯爷才能将他利用得这样好啊。要是将来他如愿还俗了,说不定还要将侯爷视为大恩人呢。
“自然不会,”薛忠不在意地笑了笑,坐在了云漠尘屋中的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平北侯府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这是侯爷手书的当年真相。”薛忠将那封上面什么都没有的信奉向前一推,推到了云漠尘眼下。
云漠尘瞪着那封信看了很久,伸出右手将信奉拿到了自己手中,右手因为刚刚无意识用力握拳,伤口崩开了,血迹渗了出来,将无字的信奉染上了几点血红。
“这封信还请了因师父看完烧掉才好。”薛忠抬起眼睛看着他说道。
云漠尘并没有说话,这可能是自己能握在手中的唯一平北侯来找过自己的证据。
薛忠将云漠尘神色地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看吧,他就说这位皇子真是太天真了。
他以为这能成为将来威胁平北侯府的东西?
这封信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称谓,没有印信,笔迹自然也不是侯爷亲手所写的。“帮忙”写下这封信的人已经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
这种东西,什么都不算。
不过看来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娃娃已经将这当成了真相,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当然是真相了,只不过经过了一些小小的加工而已,让它看起来更加的……像是真假难辨的秘史。
“既然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因师父读信了。”薛忠看了看已经有些混乱的云漠尘,也不等他回应自己,就径自离开了,还好心地帮云漠尘把房门带上了。
过了很久,云漠尘才将信奉翻了过来,双手颤抖着揭开了蜡封。
信上说,他被软禁在善化寺,名义上为国祈福都是当今云帝的错误。
当年云帝还是宁王的时候,宁王云济赫和禹王云济麟的两方阵营争夺太子之位,云济赫为打点各方需要大量的钱财,于是便利用职务之便,盯上了倒卖军械的生意。
他在暗中通过云漠尘的外祖乐氏一族将羽箭倒卖给了北境天狼,且与天狼勾结想要借助天狼的军力谋反,以求直接成为大汉新皇。
这件事被禹王云济麟查了出来,想要上奏禀名先皇。云济赫便利用乐氏一族在中间设下阻力,想要将这件事栽赃到禹王云济麟身上去。
巧的是宁王云济赫的庶妃乐氏却在这时有孕了,但是这件事已经彻底的推在了禹王云济麟和乐氏的母族身上。为了让乐氏一族彻底闭嘴,也是因为云济赫确实宠爱乐氏,他想办法保下了庶妃乐氏这个唯一的血脉。
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请求先帝下旨让风家出兵天狼,重创其主力军。
而当初的平北侯作为一名轻车都尉原本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富贵的,这一切的机缘正是因为薛家是帮助宁王云济赫将这一切栽在禹王云济麟身上的告密者。
当年是薛丰写了密信上达天听。
先帝以雷霆之势处置了禹王云济麟和乐氏一族,没有给任何人任何申辩的机会,并且当朝亲王私通敌国意图谋反在先帝眼中是天家太大的丑闻,先帝顾忌皇族的脸面便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禹王府满门被灭、乐氏被夷三族、薛家得了大富贵、风氏一门原本就是云氏皇族的死忠,这样这件事便被永久的埋没在尘埃里,再也没有人提及。
宁王云济赫也就成为了保家卫国,铲除奸佞的大功臣,朝中也再没有能与其抗衡的皇子,他也就一步步地成为了太子,登上了帝位,成为了当今圣上。
而当初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正逢天灾,大汉大旱,便以为国祈福的名义将乐氏的孩子送到了善化寺中。
同时从那时起乐氏以自己母家有负朝廷圣恩、自己虽保全性命但无颜面君,便自请吃斋念佛不理外界之事了。
云漠尘看完手中的信重重地跌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原来只是有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怀疑这件事和云帝有关,如今这样的真相却是活生生地、血淋淋地摊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他寻找了真么多年的真相,是自己离开这牢笼的唯一指望!
却不曾想他是来替自己的亲生父亲顶罪的!
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就能在安阳城中长大!
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就能从出生开始就跟在云漠澜身边!
若是自己能在云漠澜身边长大,就不会让他身边有那么多不相干的女子!
云漠尘双目无神地盯着供奉在佛前的莲灯,待到他终于回神的时候,因为看得久了,眼前便只剩下了那一点光亮,其余的地方都是黑的。
黑得让人心里发痛发凉。
云漠尘觉得自己心像是被刀捅了个窟窿,那把刀拔走的时候还在自己的心里恨恨地剜了一下,带着冰碴的风在那个空洞里面不停地吹着。
真的太痛了,痛久了会麻木吗?
不!不会!
一阵血气往外涌着,云漠尘猛地咳嗽起来,觉得自己口中一片腥甜。
“父皇……竟然真的是因为你……竟然真的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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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无心插柳不想柳自成荫,有心观花难探花容真颜
第二十回 纵马秋猎日 鸳鸯遇成双(上)
怀王府里恭定县主有孕,高兴的人自然不止薛丰,云漠澜也挺高兴的,但是他高兴的原因很明显的和薛丰不一样。
对于自己要当爹这件事云漠澜是有些兴奋的,毕竟这怎么说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他高兴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和童于归的婚期终于定下来了。也因为恭定县主有孕,平北侯府对于童于归成为他的正妃这件事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中秋节要到了,他约了童于归在安阳城外的枫树林赏红叶。
秋高气爽,与佳人有约的并不止云漠澜一个。
那片枫树林紧挨着一片猎场,这片猎场在云漠寒封王的时候就一并赐给了他。
云漠寒带着风冥安出来狩猎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烈焰和青焰都还只有一岁多,不能骑出来,所以这次他也没有带着这两匹烈马,而是从风家的马场里挑了两匹自己和风冥安平常练骑术的战马。
风冥安原本是有些犹豫的,后来云漠寒跟她说那片猎场已经是他的私产了,今天更是已经封了,就他俩,再带上听松和听柏。周围还有些守卫和暗卫都是景王府的人,不会被人发觉也没有安全问题,她便答应了。
算算时间云漠寒从边境回来也一年了。
这中间因着百花宴,风冥安到底还是去见了一次皇后,因为百花宴她不参加。谢皇后多番赏赐之恩,也谢不能参加百花宴之罪。原本她作为景亲王的未婚妻是应该要参加的。
皇后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怪她。反而是在见过风冥安之后想着这个小姑娘还是不要出现在人前比较好。
原本她身后的风家就已经是各方争抢她的原因了,如今看她这样貌,跟当年的风夫人萧氏已经有了三分相像。
萧氏当年可是名动安阳城的美人儿,气质淑婉,敦厚温良。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柔顺的美人儿怎么会看上了风信那个武人,违背了自己父母的意愿,头也不回的嫁进了风家。
如今这位风氏嫡女看着虽是带着将门之风的英气,却又有着当年萧氏的三分温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起来,让她更是诱人。
皇后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所以她看见风冥安的时候就明白了,等这个小姑娘长大,容颜长开,到再也藏不住的时候,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所以如今她还是帮着护国大将军把这个小姑娘藏起来吧。
可这就让原本想借着百花宴一睹风家嫡女容貌的京中权贵扑了个空,那天不仅风冥安没去,云漠寒也没去。想打探他俩对于赐婚之事的态度自然也是没能如愿。
这就让风家和景王府周围的探子一下子多了好几打。
要不是大将军风信练兵的校场是军事重地,那周围要是被发现了探子,可是重罪,没人敢派人前去,估计校场周围也得多不少探子。
所以这就是风冥安犹豫的原因。可是云漠寒说了没关系她自然是相信的,于是便跟着他出来了。
和她的漠寒哥哥狩猎嘛,她自然是愿意的。虽然从来都赢不了这个人。
云漠寒原本是算得准准的,那些守卫也守着,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直到怀王云漠澜带着童于归散步到了猎场的边上,还闻到了听松给云漠寒和风冥安烤的那野兔的香味儿。
紧接天上的大雁一声哀鸣,被一支羽箭射了下来,正正砸在童于归脚边,溅出来的一点点血迹染在了她的裙脚上。
然后云漠澜还没来得及安慰被吓到的童于归,便听着远处紧促的马蹄声,有快马飞奔而来。
听柏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明显也是蒙的,但是还是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赶紧下马对着云漠澜行礼。
“属下见过怀王殿下,”紧接着看了看还惊魂未定的童于归,“童小姐恕罪。”
这位未来的怀王妃可不是他家小主母,估计是见不得这种血腥。
“听柏?”云漠澜显然是认识他的,“七弟在这儿?”
听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家主子和怀王的关系不错,但是今天还有小主母啊,这两位主子如今正在外人面前装不熟呢,怎么办?
“我家殿下……殿下……”听柏咬了咬牙,原本殿下还夸小主母这一箭射得好呢,等着他把这大雁拿回去呢,可这明显是吓到了童小姐,怎么办?
云漠澜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有些奇怪,拍了拍边上童于归的后背,安慰了她一下,然后对听柏说道:“本王自然不难为你,七弟呢,本王找他去。”
“呃……”听柏看着云漠澜明显是要为佳人讨说法的神情,有些无措。
殿下……这个……这个真的不能怪他!对方是怀王啊!亲王!
“带路!”云漠澜并没有给听柏更长的反应时间,拉着脸色苍白的童于归就朝着听柏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之后云漠寒就看见了一脸生无可恋的听柏牵着马,拎着那只丫头射下来的大雁,后面跟着的怀王一副找麻烦的样子,拎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那姑娘青色的裙角上零星溅着一些血迹。
他似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雁是他的丫头打下来的,所以先发制人比较好。
“二哥怎么在这儿?”云漠寒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你不是从来对打猎没兴趣吗?怎么还把这娇娇弱弱的姑娘带到这野地里来了?”
云漠寒看见这两个人了,风冥安自然也看见了,还没行礼呢,就听见了她漠寒哥哥这不怎么讲理的话,然后仔细看了看那姑娘的裙子,再看了看云漠寒,便没开口。
“合着这还是本王的错了?”云漠澜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七弟不讲理,但是这么不讲理还是头一回见。而他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一身绛红色的轻铠,腰间佩着双刀,眼眸中带着几星寒芒,手中正拿着张长弓,背上还背着箭筒。
看来这雁是谁射的已经有定论了。
不过她能让自己这个七弟这样维护,还有这副打扮……
“风小姐。”云漠澜笃定地叫了风冥安一声。
第二十回 纵马秋猎日 鸳鸯遇成双(下)
“臣女见过怀王殿下。”风冥安并没有从云漠寒背后走出来,对着云漠澜抱拳施了一礼。
“童小姐抱歉,惊吓于你。”目光转向了童于归,风冥安再次说道。
“没、没关系。”童于归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云漠澜一声风小姐也让她知道了这个在景王身边的姑娘是谁。虽是第一次见这血腥,但是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自幼被教导要端庄,要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已经定了神。
“臣女见过景王殿下。”她对着云漠寒福身补了礼数。
“你怎么会和风家小姐在一起?”云漠澜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这俩人不是没有什么交集吗?
如今看着云漠寒这恨不得把风家小姐全挡上,一根头发丝都不想给他看的样子,云漠澜的眉头挑了挑,看来有些事他们这些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是也带着呢吗?”云漠寒看着云漠澜到现在都没有放开的手,“嘁”了一声。
这能一样吗?自己和童于归的事现在几乎安阳城里都知道了,而且九月他们就要成婚了!这两个呢?父皇强行赐婚的吧?
童于归的脸却是红了。她看了看风冥安,却发现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姑娘看着景王殿下和云漠澜一脸坦然。似乎没有丝毫的羞怯和不安。
再看看她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气质,那一身利落的轻铠和自己这身长衣广袖的罗裙,童于归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她。
云漠寒巴不得云漠澜赶紧走,虽然这位二哥平常的时候看着没有皇宫里的其他人那么没劲,但是现在他在这里真的有些——碍事儿啊。
云漠澜现在被云漠寒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正在绞尽脑汁。
童于归盯着风冥安有些出神,没发现云漠寒发觉了她在看他的丫头,面色已经有些不善。
风冥安坦然地站在云漠寒身后,拉着她漠寒哥哥的手腕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对劲,反正现在云漠寒在,那就不用她出来解决。
出声的是听松,听柏现在估计开不了口,他看着都快化了。
“殿下,兔子烤好了。”这声殿下也不知道到底在叫谁。
风冥安听到听松这句话就拉了下云漠寒,往云漠澜那边看了一眼,用眼神问了问他要不要叫怀王一起吃。
不要!这是云漠寒的第一反应。
风冥安微微眯了下眼睛。
“二哥要不要一起吃点儿?”云漠寒马上回过头对着云漠澜发出了邀请。
云漠澜见云漠寒这反应也是觉得十分新奇,看来他和这风家小姐关系不浅啊,而且居然这样听话?
再看看听松和听柏那没有任何变化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称奇,居然天底下有人能仅仅用一个眼神就管住云漠寒!
“好啊!”看看童于归已经没事了,云漠澜抱着看戏的心情留了下来。
云漠寒用余光看了看风冥安。他不想啊!
云漠澜为什么要留下来?他身后的那个娇滴滴的未婚妻是能在这种野地里面席地而坐吃东西的人吗?他留下干嘛???
他为什么要打扰他和他的丫头的二人时光???
又为什么要破坏他自己和未来怀王妃的二人世界???
他是因为和云漠尘接触多了才有点儿不正常了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去善化寺看谁!
这保密工作做得跟他比起来也差得太远了。
他是也打算看破红尘不要媳妇了吗???
风冥安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抚了抚,给自己的漠寒哥哥顺了顺毛。
“二哥请。”云漠寒对着云漠澜躬身用一种过分恭敬的语气说道,风冥安听到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云漠寒立刻就站直了。
童于归看着这两个人先后的互动,用袖子掩着嘴笑了。
不过当她跟在云漠澜身后走到听松烤兔子的那堆篝火那里的时候却有些迟疑。这位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啊。
听柏这个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他赶紧将手里风冥安打下来的大雁小心地放在了那边的猎物堆上,然后赶紧搬来了几块石头。
殿下和小主母坐地上不是头一回了,怀王殿下和童小姐可不行。
云漠澜和童于归出来自然不会像云漠寒和风冥安似的几乎不带着伺候的人,就带些侍卫保护安全。他们俩都带了几个小厮和侍女,不过都留在了马车那里,没跟着他们往枫树林里走。
如今看着云漠寒和风冥安身边只有这两个侍卫,这俩人还没有一个上来动手。一时间只能看着那两只被烤得金黄、流着油、散发着阵阵香气的兔子干瞪眼。
云漠寒是没有任何帮他二哥动手的意思的,他正从袖中将一把匕首抽出来仔细地擦着,准备给他的丫头剔肉呢。
风冥安习惯了这事儿是云漠寒动手,一时间没有发现那边两个人的尴尬,直到童于归悄悄碰了她一下。
然后风冥安看了看丝毫不在意他二哥的云漠寒,再看了看怀王殿下那如今已经有些不对劲的脸。
“童小姐可要喝些水么?”风冥安将水囊递了过去,然后从臂上的护甲里抽出了自己的短刀,也擦了起来。“我为童小姐切些?还望童小姐不嫌弃才好。”
“多谢风小姐了。”童于归笑着接受了风冥安递过来的善意,“风妹妹要不介意,就先叫我一声姐姐吧,将来都是一家人。”
同时她在接过水的时候也触到了风冥安手上因为常年握刀而产生的茧子。这不由得让她暗暗心惊。
“童姐姐。”风冥安亦是笑着回应道。
云漠澜看着那边和谐的气氛,再看看根本不看自己的云漠寒,那两个是未来的妯娌,他俩是亲兄弟,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向着自己呢?
“丫头。”云漠寒无视了云漠澜的眼刀,将手里片成薄片的兔子肉放在了干净的叶子上递给了风冥安。
薄薄的兔子肉冒着热气,看着肌理分明,让人口水直流的样子。
但是云漠寒被他的丫头瞪了一眼。
他的兄长还在那边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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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秋日私语巧偶遇,难得相亲好时光
第二十一回 兄弟自同心 十六月儿圆(上)
本着“丫头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丫头的命令就一定要执行”的基本原则的云漠寒只能在他的丫头的监视下将手里的东西转向递给了云漠澜。
云漠澜抿了抿嘴,接过了这份看着就沉重的烤兔肉。然后对云漠寒道了声谢。
云漠寒看着他的丫头细心地将另外一只兔子肢解,先递给了自己那位未来的二嫂,不由得更加不爽了,身上的怨气有些实质化地溢了出来。
风冥安目中带笑地看着手下的兔肉,她当然是察觉了她漠寒哥哥的不爽,也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占有欲。
但是风冥安还是没有马上理他,而是细心切了另外一份然后才看着云漠寒的眼睛递给了他。
云漠澜看着云漠寒那张仿佛春回大地百花齐放的脸,突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肉不香了。
童于归这时候只觉得自己和云漠澜有那么一些些多余。
她也只能低着头用袖子掩着嘴,细嚼慢咽着手里这份风冥安帮她处理好的午餐,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打破寂静气氛的还是听松,他拎着处理过的两只山鸡走了过来。
刚才烤的那两只兔子本来就只够殿下和小主母的,如今再加上怀王和童小姐显然是不够吃的。
绝对不能饿到小主母!
殿下带着怀王过来的时候听柏就示意他再去处理一点猎物了。
将两只山鸡用树枝穿起来,架在了篝火边上,听松看了风冥安一眼。
风冥安用眼神示意他可以退下了,自己挪到了篝火边上,正要在那两只鸡身上肉厚的地方划两刀,让鸡肉熟的更均匀些,手中的刀便被云漠寒拿走了。
云漠寒将他第二份切好的肉塞了在他的丫头的手里,亲自看着那两只鸡了。虽然很想让他的丫头烤肉给他吃,但是!绝对不要丫头再切吃的东西给别人了!未来的嫂子也不行!
云漠澜看着云漠寒坐在地上盯着那两只逐渐往下滴着油脂的山鸡的样子,感叹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和童于归也没有打扰这两个人太久,午饭之后他就准备带着童于归回去了。毕竟今天他是带着佳人来看秋景的。童于归虽然是不再害怕了,但是云漠澜没有漏过她看着云漠寒和风冥安那堆猎物时候有些退缩的神情。
还有那边飘过来的血腥味儿,也让这大家闺秀微微皱了下眉头。
再加上云漠寒不断掷过来的嫌弃的眼神。
云漠澜牵着童于归告辞了。
“童姐姐,你我今日相识,妹妹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风冥安看着童于归说道,“这张赤狐皮是妹妹亲手猎的,姐姐与怀王殿下成婚在即,算是为姐姐添妆。”
风冥安手中的那张赤狐皮极好,火红色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只在耳朵尖和四个脚爪处才有些许的黑色。射猎的也很有技巧,能看出来羽箭是直接贯穿了这只赤狐的双目,没有伤到那身美丽的皮毛分毫。
就连云漠澜看了这张皮子眼神也亮了亮。
这样一张狐皮,在每年的上供的皮毛中都是极品的存在。
云漠寒眼神暗了暗,却没说话。这张狐皮是丫头说要给他的,要给他在今年冬日镶在斗篷上,说是正好与烈焰的毛色极配。
不过她愿意送,他自然不会拦着。
童于归看了云漠澜一眼,见他点头才将这已经处理好的皮毛接了过来。之后便谢过了风冥安跟着云漠澜走了。
“二哥……”云漠寒叫了云漠澜一声,却并没有说下去。
“二哥明白。”云漠澜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己用了多少年的时间,花了多大的气力,才有如今能风风光光把心上人迎回府里成为正妻的机会,如今看来七弟和风姑娘亦是如此。
他不会让云漠寒的努力白费的。
只是这张狐皮……看来要找个好的解释了。
“丫头……”见这两个人彻底走了,云漠寒立刻朝着风冥安蹭了过去,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用万分委屈的声音喊了他的丫头一声。
“那张皮子……我们追了那只狐狸那么久,丫头不是说给我的吗?”
听松和听柏动作一致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真的看不下去了。
“漠寒哥哥舍不得?”风冥安伸手抱住了云漠寒,环着他的后背,手紧了紧。
“舍不得!”云漠寒依旧将额头抵在风冥安肩上,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要丫头怎样,漠寒哥哥才开心呢?”风冥安笑着问道。
听到自家小主母这句话,听松和听柏就知道刚才的眼睛捂早了,应该把耳朵也一并堵上。可是他们是侍卫啊!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要丫头八月十五多做些月饼给我。”云漠寒抬起头来看着风冥安满脸期待地说。
“不行。”风冥安看着她漠寒哥哥那马上再次变得委屈的表情,眼中带着笑意说道,“月饼太甜了,一次不能吃太多,又不能放很久。”
“漠寒哥哥是打算把丫头做的月饼分给别人吃吗?”风冥安故意鼓了嘴,把头扭到了一边,却没松开抱着云漠寒的手。
“丫头别生气吗,别生气,”云漠寒自然是知道他的丫头没有真的生气,但是他就是愿意哄她的,“那可是丫头做的月饼,漠寒哥哥怎么可能分给其他人呢。”
风冥安将头扭了回来,眼中带着笑意,“月饼不行,漠寒哥哥另外说一样吧?”
“八月十六晚上陪我赏月。”云漠寒想了想,八月十五有宫宴,丫头也得陪着岳父大人,等都结束了就太晚了,他的丫头晚上得好好休息,
所以他就委屈委屈,只要丫头八月十六晚上陪着他赏月好了。
“好。”风冥安自然是应了,“在哪赏?”
“丫头,漠寒哥哥景王府里新修了个院子……”云漠寒意有所指地说道。
“在你府中赏月到夜里吗?”风冥安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又想被爹爹拦在风家外面?”
风冥安原本不懂爹爹为什么一年前的时候拦着漠寒哥哥那么久,如今自然是明白了。
“那就莲心院?”云漠寒本来也没真觉得自己的岳父大人能让丫头在他府里过夜,不过他可以在丫头那里过夜就行了!
风冥安这时才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应了他。
第二十一回 兄弟自同心 十六月儿圆(下)
八月十五,中秋节。
云漠寒在宫中煎熬着一场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修罗场的晚宴,想着明天晚上就能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未婚妻看月亮了,以此作为精神支撑才没有在中途就跑了。
他绝对不能在今天就被罚,明天去不了风府可就是失约了!
尤其是今天晚上的月亮不怎么圆,看来今年八月十五的月亮要十六圆啦。
风府里面和风家父女一同过中秋的还有个几乎已经被云漠寒遗忘的人,坤宁如今住在风府,一年多的接触,风信对这个世侄也是十分欣赏的。
今日三人一同赏月,坤宁陪着风信和风冥安行酒令,这威严的将军府里也多了些许的文人气息。
后半宿风信照例去祠堂里面陪着夫人萧氏说说话,风冥安给娘亲上了香之后便和坤宁各自回去了。
八月十六,风冥安早上便拿出了提前便做好的、正在回油的月饼,等着她的漠寒哥哥过来。
说真的她才不相信这个人说是要她陪着赏月就能忍到晚上才来呢。
事实证明风冥安果然很了解她的漠寒哥哥。
才让人把早膳的碗筷收走,她的窗前就多了一个人。
“漠寒哥哥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云漠寒盯着她肩膀上的紫焰,似乎在警告这个小家伙最好能自己主动离开,不要等着他动手来薅。
紫焰竖起了尾巴上全部的毛瞪了回去。
它才不要走!
这一年多看这两个主人的相处,明明就像小夫妻似的,那为什么它这男主人总要把它这个宝宝拎走呢?
暴君!
大魔王!
“你不要吓它了。”风冥安笑着将紫焰从肩膀上拿下来,当初还是这人求着自己照顾这小东西呢。
虽然是这样说着,风冥安却将紫焰放在桌子上,自己走了出去,拉着云漠寒的手往院外走去了。
剩下紫焰一小只在窗口吹进来的秋风中凌乱。
然后看着云漠寒回头对它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见牙不见眼。
灵兽没兽权的吗?啊?
坤宁今天是不用去济世堂的,坐堂的时间是轮流的,今天没有轮到他。
他站在自己院门口感受着秋日的风清气爽,天高云淡。
嗯,天高云淡……
云淡……
那不是云漠寒吗!
他就知道昨天这位景王殿下没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还绝对不是因为宫中有中秋宴!
云漠寒正和风冥安手牵手的往练武场走呢,至于经过坤宁的东跨院,他是故意的。
本来没想走这条路,结果从莲心院出来的时候听丫头说昨天晚上“坤公子陪着我和爹爹行酒令,他读过的诗书也不少啊。”
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子就点起来了。
他的未婚妻!他的岳父大人!他陪不了!这个人来陪着,嗯,委屈,太委屈了。
得要丫头抱抱才能好。
所以绝对不能他一个人难受!
丫头自然是没有错的。
岳父大人也只是关心一下这个老朋友收下的弟子,也是没错的。
但是!坤公子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他决定牵着他的丫头在那家伙住的东跨院门口好好地宣示一下主权。
坤宁看着云漠寒挑衅一样的目光也很不爽。
风家姑娘他是当亲妹妹看的。
虽然不知道风伯伯为什么这样纵容这个纨绔皇子,纵着他肆无忌惮的私下去找风家妹妹。
但是他知道风伯伯绝对不是不将这件事看得很轻,相反的他将风家妹妹看得极重。
这件事他没资格插手,然而作为另一位风家妹妹的娘家人,他不会就这么放过云漠寒的!
虽然在他的眼里这一年多的时光,这位七皇子景王殿下对风家妹妹好的没话说。
但是看他这态度,自己不给他添点堵都对不起他!
于是坤宁跟着云漠寒和风冥安到了练武场。
“坤公子来这里干什么?”云漠寒说道。
“景王殿下和风姑娘要练武难免会有磕碰,在下好歹是个大夫,在这里也能保护风姑娘的安全。”坤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夫?云漠寒的脸这回是真黑了下来。
这么些年,但凡有他在,丫头的伤什么时候让别人处理过?
这丫头的身子连侍女都没让看过,他一个男大夫想干嘛?
“坤公子慎言。”风冥安的脸色也有些不对了。
从她五岁起,几乎所有的伤都是自己处理的,她跟着南山学的处理伤口和包扎的方法,虽然一直都辨不清药材,但是处理外伤她不输于任何一个大夫,接骨缝合更是一把好手。
坤宁对着这两张冷脸,一时间才意识到自己为了激将云漠寒说了什么。
在风家这么久,他早就知道了这风家妹妹的特殊,除了风信和云漠寒,她从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她身边。
据南山说,他们风家这位小姐,四五岁的时候就不要任何丫鬟伺候了,只有一位嬷嬷教她针线和一些规矩,却也是不许进莲心院的。
“在下失言,还请风姑娘与景王殿下海涵。”坤宁对着风冥安和云漠寒抬手行了个全礼。
风冥安没说话。
“坤公子明白就好。”云漠寒在坤宁正面受了他这一礼,脸色看着好了些。
坤宁直起腰,转过去对着风冥安微微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云漠寒自然是哄好了风冥安,陪着她照常练武了。由着风冥安出气一般地持着双刀追着他从风府的前院又打到了风家的后门。
坤宁在东跨院看着在房顶上用轻功飞着的两个人,知道今天风冥安是真生气了,看来之后要好好道歉赔罪了啊。
下午学兵法,对于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风泰接受良好,十分习惯。
风信自然是知道云漠寒今天过来了,晚上就叫人传了话,让风冥安不必过来陪他用晚膳了。
于是在陪了风冥安整整一天之后,云漠寒终于是得偿所愿地抱着风冥安在莲心院的屋顶上看起了月亮。
果然今晚,八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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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一物降一物心甘情愿,费心度良辰愿打愿挨
第二十二回 施衿并结褵 妖女号淑良(上)
元康十一年,九月廿七。
童府嫡长女出嫁,圣旨赐其为怀亲王正妃,配与怀王云漠澜为正妻。
云漠澜牵着童于归给童可言和童夫人盛氏敬新茶。
云漠寒十分难得地跟着去迎亲了。
毕竟对于丫头那件事,他算是欠了云漠澜和他这二嫂嫂一个挺大的人情。
看着童于归身上那身大红绣着凤穿牡丹的华贵嫁衣,还有那缀着流苏的鸾凤和鸣的盖头,云漠寒不禁想到他第一次参加婚礼就是在怀王府。
那时候自己这位二哥纳的是恭定县主。
今日这场面是纳侧妃根本比不上的,至少二哥脸上那笑容灿烂的程度估计和现在平北侯薛丰脸疼的程度差不多。
嫁衣上的金线反射着明媚的阳光,晃得云漠寒的视线有些模糊。
当年他就觉得一身红装的丫头会倾国倾城了,如今才知道那绝对是不够的。
若是丫头也是这般凤冠霞帔……
那就是……
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哪怕盖头遮脸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
“夫妻对拜!”司仪的唱喝声将云漠寒已经十分危险的思绪拽了回来。
新人送入了新房,却还没有结束。
撒帐添福,大吉大利。
千秋万代,结发长生。
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吉祥话不嫌多的一句一句地唱诵着,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很快云漠澜就被推着到外面去敬酒了,剩下童于归带着些许的紧张一个人坐在了婚床上。
透过红盖头下的缝隙,借着不断摇晃的龙凤花烛的火光,她看着喜被上的那些桂圆、红枣、铜钱和花生,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同心钱、五色彩果;得果多,得子多。
再加上鼻端隐隐传来的香味,这新房竟然是椒房。以椒和泥涂墙,取温暖多子之意。
云漠澜当真是看重她的。
童于归本就染着红胭脂的粉颊更是晕红了三分。
不多时云漠澜送走了宾客来到了这新房中,用秤杆挑起了童于归的红盖头。
其下新人,明眸善睐,双颊晕红,云鬓花颜。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云漠澜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古人诚不欺我也。”
“本王的童儿,佳人倾国。”云漠澜伸手抚上了童于归已经发烫的脸颊。
童于归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低下了头,叫了声“殿下”,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平日里云漠澜文质彬彬,君子如玉,今日一身大红的吉服却是另一番景象。
但依然是公子世无双。
云漠澜伸手散下了童于归的发髻。
大手一挥,床帐落下,一室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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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观礼的并不只有王府中的众多宾客,还有从善化寺里溜出来的云漠尘。
他站在街边,看着云漠澜身戴红花跨在马上,一脸幸福模样。
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人一身华服,也是夸着高头大马,相貌与他有着三分相似。
陵王和景王,自己的四弟和七弟。
你看啊,一家兄弟,相同血脉,他们就能风风光光地活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不像自己只能透过斗笠上垂下来的纱巾的缝隙里看这一切。
云漠澜,你终于娶正妃了呢。
这位你心心念念了三年多的童姑娘终于被你红妆十里迎入你那怀王府了呢。
想来你们今后一定是世人眼中举案齐眉的神仙眷侣了呢。
我怎么会让这女人如愿?
不过现在想要你的童姑娘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还有那个已经怀了你的子嗣的恭定县主。她就是个小侯爵家的庶女,凭什么能在你身边?
等她生下孩子,平北侯不会满足于只有这一个孩子的,绝对不会。
如今自己可是十分了解这个老匹夫的贪心程度,以及他的手腕。
他会想办法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怀王府正妃的,绝对会。
看来现在可以继续联手平北侯,在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之前,在他离开善化寺回到安阳城中之前。
他有着能接触云漠澜而且让他不设防的身份,平北侯有着插手安阳城的实力。
等到平北侯做掉了那个正妃,估计自己也能借着他们的势力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时候利用手里的东西就可以摆脱他们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了交换真相,他把那刻着赑屃的薛字令牌还回去了。
不过想来将来自己手里还能有更多的证据,等薛丰做掉那个姓童的之后自己再出来告发除掉恭定县主。
云漠澜身边就没有女人了!
他后院那些侍妾成得了什么气候!
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行事来看,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这天下的悠悠之口也不是不能堵的,反而是能堵得很牢固的。
到时候自己得到了云漠澜,也就不怕任何人再说什么!
大不了学学自己的皇帝老子,抄家灭门,夷了对方三族不就行了!
云漠澜啊云漠澜!这都得怪你!谁让你对我这样好的?
既然对我这样好,又为什么要对别的女人笑?
既然对我好了,又凭什么把这份好分给不相干的人?
是你先给了我希望的!我就不会放开手了。
人在黑暗中那样久,若是一直见不到光明也就罢了,偏偏见到了光明,那光明还大方地落了一道专门给自己的光。
那就谁也别想抢,他不仅仅要将自己这一束光牢牢地攥在手里,还要将这发光的人永久地禁锢在自己身旁,让他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禁脔!
将这样一个充满温暖的、那样明亮的人拽到自己身在的这地狱中来,将他那一身的纯白染上污浊,污染他,让他再也回不去,再也不能离开自己,跟自己一起在这黑暗的、充满罪恶的深渊里面一起腐烂生疮。
想想都觉得美好呢。
云漠尘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第二十二回 施衿并结褵 妖女号淑良(下)
月凉。
在云漠澜亮丽光鲜地迎亲的时候,月凉王女完颜占桐终于是历尽千辛万苦地回到了月凉王城中。
当初她离开风家校场后的日子并没有那样顺利,云漠寒的人追着她出了安阳郊外,又跟了她两个城镇,要不是云漠寒想刨根究底地知道一下这在暗中看着他的丫头的人到底是谁,完颜占桐早就叫云漠寒的暗卫杀了。
但是完颜占桐以为追杀她的人是风家军,还为他们数次都没有得手暗暗自喜。
可是这两个人似乎都弄错了什么,云漠寒完全不知道完颜占桐是去看他的,满眼满心觊觎的也是他。
完颜占桐不知道的是,追杀她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大汉七皇子,而那些人也是故意没要她的命。
但是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她用光了身上最后的毒药和仅剩的银两。
而完颜占桐的毒术大多依靠的是月凉国内的毒草药虫,可是月凉和大汉内陆的地理气候相差太多,她从来没有来过大汉,自然不认识大汉的药草,还采错了两次,差点毒了自己。
等到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月凉王城,已经是一身狼狈,被拦在牙帐外面根本回不去了。
牙帐外的守卫驱赶着这个衣衫破破烂烂的姑娘
这个叫花子是怎么回事?老在这里徘徊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月凉王住的地方吗?
完颜占桐琥珀色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狠毒,她已经一天多滴水未进了,因为这身衣服,没有人愿意施舍她,如今嗓子里面就像中了哑毒一般,火辣辣的痛着,一句话她都说不出来。
而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她……没带!
当初离开牙帐的时候怕被人在途中察觉自己的身份,她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带。
完颜占桐狠狠地瞪了牙帐的守卫一眼,又去自己兄长完颜松的府邸前面试了试运气。
她当然没成功。
二王子府门前的侍卫也将她当成了要饭的,一样拿了兵器驱赶她。
完颜占桐没有办法,只能先出了王城,在王城外的小溪处灌了一肚子的水,现在她更饿了。
而且似乎是因为这里的水源并不适合直接饮用,很快她的肚子便疼了起来。
也还好她已经回到月凉了,这附近的草药她认识不少。
在治好了自己的肚子之后,完颜占桐想到了今天牙帐外那些胆敢将她月淑王女当成乞丐的守卫,她可得好好“赏赐”他们一番,不然哪里对得起他们那对狗眼看人低的招子!
不过要本王女的赏赐也不是那样容易的!除了那对招子,当然还得付出些什么才好!
完颜占桐恨恨地想着,然后那被她治好了不再疼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当初在大汉潜伏的时候她多是去大汉百姓家里偷东西吃的,大汉物美民丰,加之她又没有赶上冬季,所以几乎每天都能偷到,但是月凉周围是没有多少人家的,有几个零星的猎户也是穷得很。
她看着河里的鱼,想尽了办法才弄上来了一两条,费了半天劲钻木取火,烤出来的鱼看着如同焦炭一般,散发着一股让人反胃的腥味儿。
完颜占桐磨了磨牙,将这两条看着就死不瞑目的鱼生生吞了下去。
吃了些东西有了气力,便开始配置毒药了。可惜她那些毒得要些时日才能彻底成熟,还有两味重要的药引这里还没有!
半个月后,月凉牙帐前的侍卫哀嚎着倒在地上,他们面前站着一个满面泥污的叫花子。
有人在月凉王的牙帐前对侍卫下毒!
完颜占桐很快被卫队压到了月凉王后面前。
被摁着跪在地上,完颜占桐怨毒地瞪着眼前的女人。两年前要不是这个贱人找她母妃的麻烦自己就不用千里迢迢去大汉的国都安阳城看那位七皇子了!
自己这样狼狈,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刺客带到了?”月凉王后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故意问道,看着这双眼睛她就知道这人是谁。
王女完颜占桐消失了半年多,这在月凉国掀起了多大的波澜,王上派了多少人找她?
不过这几个月也找腻了,去外面狩猎去了。如今牙帐里面是自己说了算!
“竟然敢毒杀牙帐的守卫!看来也不用审问了,给本宫打!”
完颜占桐的嘴被堵了,听见王后的话不断挣扎起来。
“不认罪?”王后的眼中闪过了一缕精光,如果今天能要了这个小妖女的命——
“给本宫住手!”正当侍卫手中的鞭子要落下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金妃带着侍卫和宫女快步跑进了大殿,伸出手夺走了侍卫手中的鞭子。
“月淑王女你们都不认得吗!”得知牙帐门前的事,金妃就知道肯定是完颜占桐回来了,只有这个小祖宗会如此的胆大包天,敢在牙帐门口用毒!
金妃身边的侍卫冲上前来,将完颜占桐解救了出来,帮她扯掉了口中的布。
“母妃!”完颜占桐上前一步就扑在了金妃身上,没注意金妃被她身上的气味和污秽沾染上时那一瞬间嫌弃的神情。
“你是月淑王女?”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惊讶地说道。
“既然是王女,为何要对侍卫下毒?”王后的话风一转,严厉地说道,“还下手如此狠毒!将那几个侍卫的眼睛毒瞎了不说还毁了他们的手!”
“月淑、月淑,当初以国荣封,望多淑良!你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心狠手辣的样子!”王后指着她,满脸写得都是恨铁不成钢。
“还有!这八个月你到底去哪了?”王后当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继续发难道,“哪有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一国王女!”
“王后息怒!”金妃赶紧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这个女儿的性命,毕竟完颜占桐的毒术在整个月凉是顶尖之数,在这后宫里面能帮自己的太多了。
“看月淑的样子也是吃尽了苦头,”金妃对着王后恭敬行礼,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完颜占桐推了开,“这次就饶了她吧。”
“况且王上找了她那么久……”
听她这样说,王后有些迟疑。
见到王后的神色有了些许的松动,金妃赶紧对着自己带来的人挥挥手,“还不赶紧把月淑王女带下去!”
“慢着!”王后说道,“她如今这作为可当不起‘月淑’这尊贵的称号!”
“褫夺封号,幽闭陋室!”王后不容分说地说道,“也给她长长记性!”
说完不等金妃开口,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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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十里红妆乱人心神多思量,衣衫褴褛狠下毒手食恶果
第二十三回 七郎身上衣 丫头同袍披(上)
金妃见王后这样不容分说地走了,也只能是咬着一口银牙,恭恭敬敬地在她身后行礼。
月凉后宫王后之下就她和银妃两位大妃,那一位空有一副绝世容光,但所出的完颜涛如今却没有什么建树。如今王后所出的完颜霍和自己的儿子完颜松争夺王位,她正愁没有机会处置自己呢!
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留下把柄!
金妃看着完颜占桐的狼狈样子,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当初定下她的封号的时候,她和完颜松那是多么的风光啊!
以国荣封!以国为号!
有人欢喜有人愁,完颜占桐如今愁着,自然也是有人欢喜的。
冬月初九,景王殿下云漠寒十五岁的生辰到了。
景王府自然是……没摆宴席。
云漠寒在府中领完赏赐就跑路了。
去哪呢?
当然是去莲心院了!
父皇的赐礼收完了,反正也是礼部依例准备的东西,珍贵是珍贵,可是却没啥意义,放在府里还得供起来。
相比之下,当然还是丫头的惊喜吸引人啊!
云漠寒想着自家丫头已经三个多月没放他进屋了,说是房内有他的生辰贺礼,没做完,不想让他先看。
所以他一直忍到了今天。带着万般兴奋翻到了风冥安的莲心院里,装模作样地扣了两声房门。
然后他看着来开门的风冥安眼前一亮。
今天小丫头难得没穿利落的短装。
上身是件雪青色的广袖长袄,领边和袖口都镶着纯白的雪貂皮,毛绒绒的,衬得那小脸格外的红润了些,搭着一件青莲色的袄裙,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如今正微微闪着光。
长发绾了女儿家的发髻,因着还没及笄,只是配了个羊脂玉的分心。还有两条鹅黄色的流苏垂在左耳边。
整个人看着就如同她这院子里面的丁香花一般,明丽的紫色再配着这无双的笑颜。
“怎么,漠寒哥哥,丫头这身不好看么?”风冥安看着云漠寒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咧开嘴笑了起来。
“……好、好看!”云漠寒一机灵回神了,“丫头最好看了。”说着云漠寒伸手碰了碰风冥安耳边的流苏,然后轻轻摸了摸风冥安的耳垂。
“那——漠寒哥哥,”风冥安带着明知故问的语气说道,“今天怎么学会敲门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云漠寒也带着十足的笑意,故作正经地说道:“来要丫头的生辰贺礼,自然是要做足礼数的!”
“所以翻墙来?”风冥安说着去拉云漠寒那只还放在自己左耳边的右手,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进了屋中。
风冥安的屋里多了一个衣架子,上面挂着一件披风。
象牙黑的面料,看着质感极好,窗外的阳光落在上面,微微闪着银光。
云漠寒走近了细细地瞧了瞧,那银光是披风上用银线绣的暗纹,直看不显眼,细细观察才发现是麒麟的纹样。
斗篷边上镶着一条银狐皮,极为紧密厚实,皮上带着银针,漂亮极了。
“丫头!”云漠寒转头看着风冥安惊喜地叫了一声。
这张皮子可不是他们那天猎来的,这么说……
“丫头特地为漠寒哥哥猎了这只银狐,漠寒哥哥可还喜欢?”
“当然!”云漠寒轻轻摸着那柔软的皮毛,生怕弄坏了的样子。
“那丫头为漠寒哥哥换上可好?”风冥安说着伸出手解开了云漠寒身上那件斗篷的系带。今日云漠寒一身银灰色的衣衫正正好与这件披风相配。
云漠寒微微抬起了下巴好方便风冥安帮他把带子系好,然后看着他的丫头围着他转了两圈,将前前后后都整理好了,才看着他格外满足地笑了。
云漠寒走到边上立着的一人多高的铜镜前嘚瑟地欣赏着这件生辰礼,这件披风丫头特意做得有些长,垂在地上一点点,看着却是更有气势了些。
风冥安将云漠寒换下来的那件斗篷放在一边叠好了,走回来看着他在镜子面前根本走不开的样子,也是觉得十分开心,看来漠寒哥哥对这份礼物很满意啊。
云漠寒摸了摸这件披风所用的料子,刚才只是觉得看着质感极好,如今摸起来发现这料子很厚,保暖效果极好。
但是要在这样厚的料子上绣暗纹,用的还是银线,只怕丫头也不容易,难怪弄了这样久。
有些心疼地将丫头的手拉了起来,这其他富贵人家的姑娘,一双双红酥手估计都是细细软软的,平常估计也就为打发时间绣个手帕什么的,复杂的东西都有针线局来做。
哪会像自己的丫头,这样小的年纪手上就有了茧子,却还要为自己花费功夫做这样复杂的绣活。
风冥安笑着拍了云漠寒一下,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不过教她针线的嬷嬷说,当年娘亲的绣功是安阳城里数一数二的,那样多的绣娘都及不上,她在世的时候爹爹的衣衫多是她做的。自己也在爹爹那里见到过被他保存得很好的娘亲的女红。所以在这件事上风冥安难免多下了许多功夫,这番才想着要为她的漠寒哥哥做件衣服。
“丫头啊……”云漠寒感叹了一声,有些心疼地把风冥安拉到了自己面前。
风冥安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一时间屋内有些暖暖的。
“既然漠寒哥哥满意,那就走吧?爹爹说今天中午请你一起用饭。”
云漠寒点了点头,拉着风冥安从屋里走了出来,往风家前院走去了。
风冥安瞅着她的漠寒哥哥这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着哪碰坏了他的新衣服,或是刮坏了上面的麒麟纹,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等到云漠寒一步一步慢慢挪到饭厅的时候午饭正好摆好了。
他对着已经等在那里的风信行了个晚辈礼,难得岳父大人愿意留他吃饭,而不是自己主动来蹭饭吃。
风信坦然受了云漠寒这一礼,才抬手施礼称了声,“景王殿下。”
看着云漠寒身上那件新披风,风信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如今安儿这绣活看着越来越像她母亲了。
第二十三回 七郎身上衣 丫头同袍披(下)
当初夫人也是把这样的心意毫无保留的都给了自己,但是风信自己觉得他第一次收到夫人亲手做的衣衫的时候绝对看着比这小子有出息,绝对不是他现在这样手都不知道放哪。
看着云漠寒小心万分地坐下,然后安儿笑着提醒他这饭厅里面没有那么冷这件斗篷可以脱下来了,他才回过神来的样子,风信眼中带着笑意却没说什么。
当年自己绝对比他有出息!
至于当初的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估计只有风夫人本人才有发言权了。
一顿饭,自然是其乐融融。
不过午饭后宫里来人,云帝宣护国大将军进宫了。
月凉已经消停了一年半,最近他们的王城也是又平静了下来,冬日到了,那些临近大汉的部落却再次有些闹腾。
至于大汉京中,怀王府娶正妻,恭定县主也有孕,各方势力现在都在观望着新的形势。
陵王府中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云漠若封王后的这些年看着长进了不少。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往府里添新人的意思。
景王府,云漠寒是除了自家丫头谁都不愿意放进去的,而他愿意请进去的丫头却偏偏不能来,所以十分的安静。
所以云帝想着要不要让风信先到西疆去,而且他那个嫡女也满十岁了吧?按着风家的规矩,这个姑娘这次应该会被他一并带走,这样自己再把云漠寒留在安阳城,然后看看各方的反应。尤其是看看自己这个儿子的反应。
云帝算计着,自己这些个孩子,如今看来……
要是璃儿还活着该多好。
皇嫡长子云漠璃,当年是何等惊才艳艳的一个孩子,偏偏一场时疫,漠璃、莫离,走的却偏偏是他。
要是云漠璃还活着,他如今也就不用为皇储操心了!
所以在云漠寒开开心心地过完了他的生辰之后,就得到了这个要命的消息。
他爹派了他的岳父大人去西疆!岳父大人还要带着他的丫头一起去!
他爹还特意叫他亲姐姐玉衡公主来“警告”他,他不能跟着去,暗中去也不行!
丫头怎么能去章州城啊!
上回莫名其妙跑到风家校场边上的那个不知怎么回事的月凉王女他还没查清楚呢!
不过也好,那个不知道什么王女被月凉王后关起来了,自己再让人去添把火,在丫头回来之前,她绝对不能被放出来!
云漠寒仔细想了想,打定了主意,把听松和听柏叫了来。
让听松传话给暗卫的首领冷炙,让他派人去月凉,给那个王女再添点乱才好。
至于听柏,云漠寒让他去准备了另一样东西。
他得无论在哪里都能护着他的丫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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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要分别的时候,风冥安对于云漠寒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但是现在……
从皇帝赐婚之后,她就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曾经那些朦朦胧胧的东西已经变得不能再清晰。
只有在漠寒哥哥身边才有的那种心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替。
但是她是风家的女儿,是铁骑军的少将军,终究有一日她要去西疆,去战场,她要上马为国而战,要去守护大汉的宁康。
她终究是要离开安阳这个富贵之地的。
而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去边境了。在爹爹带她回安阳城中的风府之前,她在战争中出生,在军营里长大。
她也只是没有真正参与过正式的战争而已。
对于战场,风冥安并不怕,她只是不那么愿意跟云漠寒分开而已。
风冥安摸着紫焰的大尾巴,看着这次是自己要托付漠寒哥哥照顾这小东西了。
等漠寒哥哥来了,自己再交给他吧。
话说回来,自从圣上的旨意下来,漠寒哥哥已经五天没有来翻她院墙了,爹爹也没拦着他,是有什么事吗?
还是他生气了?因为皇上不让他跟着去?
但是自己要走了,按着他的性子,不是该来送自己吗?风冥安微微嘟着嘴有些不开心。
“丫头不高兴?”耳边突然传来了自己正在想着的那个人的声音。
风冥安扭头就看到了云漠寒那张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
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三分不舍,三分心疼,还有一分,似乎是没有隐藏好而流露出来的炽烈。
“漠寒哥哥。”风冥安放下了紫焰,用双手捧住了云漠寒的脸颊。
“我有东西给丫头,跟我去景王府,好不好?”云漠寒说道。
风冥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柔声应道,“当然好。”
之后云漠寒带着风冥安从风家的后门翻了出去,然后翻墙回了他的景王府。
“漠寒哥哥回自己家都不走大门的啊。”风冥安调侃了他一句。
“嗯……”云漠寒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景王府……是有大门……的吧?有……的吧。反正他自己好像没走过几回。
“这不重要。”云漠寒赶紧岔开了话题,“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风冥安收了笑意,跟着云漠寒进到了景王府主院的念风阁里,当初云漠寒给他住的这个两层阁楼起了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得意洋洋来明示过风冥安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里就是等着他的丫头名正言顺地住进来的地方。
风冥安看着他献宝一样地打开了内室的门,一套铠甲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套铠甲与她平时穿得轻铠不同,这是一整套护身的铠甲,看样子是有些分量的。不过自己内力护体,这点重量不是问题。
盔甲主体呈银灰色,上面却并不平滑,躯干甲胄上有着不少的祥云纹,百叶战裙连缀而下,看着比平常的铠甲多了几分灵动,更是便捷的样子。双臂和双腿的铠甲却是平滑的,但是做了些处理,有些磨砂的质感,并不反光。
前后护心镜的看着更加不是凡品。
这铠甲后面还有一件大红色的披风。
炽烈又张扬,看着便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但是风冥安仔细看了看,这件披风有些旧了。而且看这纹样……这不是前年云漠寒去西疆的时候穿的那件吗?似乎是改了改,让尺寸和自己更合适。
“漠寒哥哥不能跟丫头一起去了,但是依旧希望能保护着漠寒哥哥的丫头,无论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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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衣铠相易护冷暖,两地未别始相思
第二十四回 心随章州去 身在安阳城(上)
“丫头知道。”风冥安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无论漠寒哥哥在哪里都是护着我的,漠寒哥哥在西疆护着安阳城里的我,在安阳城里也会护着在西疆的我的。”
“不过看来这次是丫头要托付漠寒哥哥了。”风冥安笑了起来,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气氛。
“这次要漠寒哥哥来照顾紫焰啦,还有青焰和烈焰,它们还小,不能带到边境去,漠寒哥哥可是要帮丫头好好照顾它们呀。”
云漠寒听着她认真地叮嘱着自己,突然觉得不是很舒坦,怎么就知道关心那些小动物呢?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他吗?
这份不爽还没在神情上显现出来,风冥安就仿佛心有灵犀地说道:“还有漠寒哥哥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冬天太冷了要多穿些,内功再能御寒也不能只穿着单衣出去跑,丫头做的披风刚好合适,不要舍不得穿。还有要记得按时吃饭,别把听柏关在外面不理他,我会让他看着你按时吃饭睡觉的,还有……”
鉴于云漠寒的黑历史实在是有点多,风冥安叮嘱的话像是停不下来一般。
云漠寒安安静静地听着风冥安事无巨细地叮嘱他,门外的听柏和听松也相视一笑,小主母果然是小主母,这管着殿下的样子看着真是,真是——真是太爽了!
听柏挺了挺腰,这可是小主母说的,让他看着殿下,那他将来就算是师出有名了!
风冥安说了很久终于是停了下来,唤了声“漠寒哥哥”,声音有些闷闷的。
云漠寒心疼地搂着风冥安的肩膀把她抱在了怀里,“丫头要记得写信回来啊。”
“我还说过要亲自带你去看那大漠风光,如今却是……”
“没关系的,漠寒哥哥在丫头心里,丫头在哪,漠寒哥哥就在哪。”
云漠寒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再怎样不舍,这个冬月也注定要分别。
云漠寒在风冥安走之前从安阳城外的校场里面把青焰和烈焰接回了景王府,然后看着紫焰一脸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他,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看着就像是个紫色的小毛球。
小主人不要它了吗!?
怎么能把自己交给这个大魔王呢?
宝宝心里苦啊!
“你这小东西,本来就是我的,瞪什么瞪!”云漠寒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但是给紫焰顺毛的手却是很轻柔的。
“我也想丫头啊!我也想跟着去啊!我也不想一个人被留下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丫头到西境冷不冷?会不会受伤?…”
紫焰听着大魔王念叨着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还有越来越委屈的倾向,歪了歪小脑袋,跳到了他肩上,像蹭小主人的脸颊那般,蹭了蹭这大魔头的脸颊。
小主人会回来的,你不要伤心了嘛。
云漠寒看了它一眼,趴在窗口看着太阳消失,就像丫头走了一样。
漫天星光,一轮圆月慢慢升了上来。
又是十五了,月圆了,人却分离了。
算算时间丫头和岳父大人应该能在过年前赶到章州。这次跟自己那年去不一样,不是要派兵支援,只是去镇守,不需要急行军。
估计岳父大人考虑冬日行军的困难还会慢上一点。
冷炙来到王府的时候看到了就是云漠寒整个人趴在窗框上,两只胳膊垂在窗户外面晃荡着,整个人像是地里黄的小白菜一般蔫儿掉了,脑袋上不知道为什么还趴着一只松鼠,那松鼠的姿态和他如出一辙。
两份的生无可恋的气息已经完全的实质化了,边上的听松和听柏努力地维持着侍卫应该有的神态,但是看着都是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
小主母走了之后,殿下就这样了,每天都无精打采的,连主院都没出去过。
“呃……殿下?”冷炙尝试着叫了一声。
“殿下?”见云漠寒没有反应,冷炙的声音大了些。
还是没反应,听柏捂住了眼睛,听松倒是看了冷炙一眼,有些同情他。
“殿下!”冷炙凑近了云漠寒的耳朵喊了一声,“小主母来信了!”
云漠寒跳了起来。
伸手就薅向了冷炙的领子。
但似乎是因为一个姿势待得久了,所以手伸出的方向不太准,导致云漠寒一把掐住了冷炙的脖子。
“信呢?快交出来!”云漠寒隔着窗户不断摇晃着站在外面的暗卫。
冷炙不断拍着云漠寒的手,总算拯救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儿。
“信……是给听柏的。”
“你、说、什——么!”云漠寒一下子从窗户里面跳了出来,一把把听柏扯到了面前。
他这算是被小主母给坑了吗???
听柏被云漠寒瞪着的时候想到。
不对!自己是被冷炙坑了才对!
“信呢!”
冷炙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云漠寒一把就抢了过去。
信的抬头虽然写的是听柏,也嘱咐了一些王府里面的事,但是后半部分口气就变了,说要是听柏能来信说漠寒哥哥能好好地过日子,她就写信给漠寒哥哥。
看来丫头是知道这封信肯定能到自己手里啊。
云漠寒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这口憋了那么多天的气终于是舒坦了。
至于听柏,他现在除了觉得欲哭无泪就是欲哭无泪了。
这绝对是小主母在报复他那天没管住嘴叫她“小主母”的仇!
这位少将军和景王殿下一样!都是看着十分坦然实则内里黑的主儿!
但是自己选的主子能有什么办法呢?不是还得自己尽忠尽力地伺候着吗!
能伺候殿下和小主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气!
“殿下啊,这可是小主母亲自说的,您可得做到啊。”听柏看着云漠寒,语气中带着万分得意。
他就说,这天下能管住殿下的也就是小主母!
“您看小主母多关心您啊,就怕您一个人没精打采的,所以才写了这封信过来,说是给属下的,还不是给您的?”
“小主母不就是希望您在这安阳城里也能开开心心的嘛!”
“您得体谅小主母的苦心啊,要是小主母见属下没有回信给她,估计会更担心您的,那样小主母会不开心的……”
第二十四回 心随章州去 身在安阳城(下)
冷炙看了看越说越兴奋的听柏,稍微往听松那里退了退,然后拉着听松又退了退。
觉得这人要完。
看看殿下那越来越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人肯定要完。
“听柏啊,”云漠寒笑着说道,“院里的水缸想你了。”
“去抱着它们多转两圈啊。”
“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你们最近得经常在一起呢。”
听柏念叨的声音戛然而止,往听松那里看了一眼,却发现冷炙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快退到院外去了。
求救无门,听柏只能认命地举着他的水缸联络感情去了。
“咳,”冷炙强行忍着笑,重新走到了云漠寒身边。
“殿下,月凉那边传信回来了。”冷炙说道。
云漠寒瞅了他一眼,看着听松看着这边的目光,终于是大发慈悲地饶了冷炙。看来要是自己连这个暗卫也一起罚的话,有人要心疼了。
至于听柏?
将来有人心疼他的时候再说吧。
半个月后,风冥安收到了云漠寒的暗卫送来的一封字迹看起来有些颤抖的信。
里面控诉了景王殿下的“手段残酷”、“毫无人性可言”,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心伤”。由此可见景王殿下精力充沛,绝对没有虚度光阴。最后求她高抬贵手,放过自己这可怜的、没有人疼的小侍卫。
风冥安看着这封“告状信”在自己的营帐里面笑了笑。
然后提起笔来给她的漠寒哥哥写了张小纸条儿。
“腊八就要到了,漠寒哥哥要记得喝腊八粥啊。”
然后就交给了还等着的暗卫,让他传书回去了。
暗卫看着小主母递给自己的小纸卷,心里为自己的首领冷炙大人鞠了一捧同情的眼泪。
反正这信不是自己送到殿下面前,自己如今没有面见殿下的机会真是太好了!自己被命令跟着小主母真是太好了!
看来回去要给听松大人多送点好东西了。
风冥安和风信到章州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廿五。
等在铁骑军的大营里面安顿好了,风冥安才看着那后半程从云漠寒那里发来的一封封长信,坐在案边给她那已经望眼欲穿的漠寒哥哥正正经经地写了封信。
报平安,说说边境的大雪,还有希望他过年的时候一切都好,嘱咐他去风家看看坤宁,毕竟这位兄长这次过年也是一个人。当然在最后说这纸短情长,让他在安阳等自己回去。
放下笔,等着墨迹干下来。
风冥安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铠甲,站了起来,掀开了帐帘,走到了外面,雪已经停了。
大地的苍白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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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城,皇宫。
云帝在封笔前与六部阁臣商议着这一年的各项要务。
看着风信从章州送来的奏章,想着月凉这样的不安分,可不是两国之间各派使臣和和平平地谈判就能解决的。
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动用武力的,尤其是关于国家的主权、君权,这是不容商量,必须要攥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然后看着刑部尚书童可言云帝又想起了今年春闱时自己看到的那篇文章,写那篇文章的人自己好像就是把他派到了刑部。
“童尚书,那位派到刑部的榜眼怎么样?”云帝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陛下说的是榜眼元峰?被您圣旨调到刑部的那位元主司吧?”童可言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位主司为人公允,学东西上手快,微臣看他是个可造之材。”
童于归一是实话实说,这位榜眼是真有实学的,二来嘛,圣上不会平白问起这样一个人,又是这样的态度,看来是要重用的意思吧?所以他多说了一句,这人是个可造之材。
看云帝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童可言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当初他在文章里面说对于敌国要武力威慑,如今看月凉这样子,他的文章说的还不错。”云帝点了点头,“童尚书既然说他是个可造之材,便让他今后好好为朝廷效力吧。”
这个话题就在这里打住了,云帝再次点了户部尚书韩承明,问起了别的事。
帝王的话题虽然是停在了这里,但是众人的消息不会因此而停住。
不到半天元峰就知道了这句话。
他如今一个小小的主司能被天子提及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更不要说云帝那近乎勉励的话了。
这可是大恩典啊。
看来自己还是应该去谢谢了因师父的。
而且这半年多的时间自己也多少了解了当年的事,这位三殿下当面才百天就被送到寺里祈福了,估计是被牵连的人,只怕与旧事也没有多少直接的关系。
自己去谢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元峰考虑着应该准备些什么,本来对方就是个出家人,也没什么东西能送给他啊。
而且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让了因师父知道自己已经清楚了他的俗家身份比较好吧?
于是云漠尘便在山下浴佛会这天混在一众香客中到了善化寺,去领了一碗腊八粥之后往后山的松林中走去。
而这时的云漠尘正在为找不到途径插手朝堂展开自己的势力而绞尽脑汁。
他看到元峰的时候有些意外。
这不是当初那个来找自己解惑的学子吗?
如今看着他这一身装扮,可是比当初要富贵了不少啊。
看来是有什么机遇吧?
“了因师父,冒昧打扰。”元峰上前施礼道。
“施主客气了。”云漠尘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在下这次前来是专门为了感谢了因师父的,”元峰再次抬手深深鞠躬说道,“是了因师父当初为在下解惑,在下才能被御笔亲点为榜眼,入了刑部,有了如今的地位。”
“施主言重了。”云漠尘说道。
原来他成为了榜眼。
要是因为自己提点了他,他才能成为榜眼,为什么现在才来?三月就放榜了,按照云漠澜的说法他们最晚五月就会上任,为什么直到这一年都快过完了才来谢自己?
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看样子他并没有说破的打算啊。
那又怎么样呢?
他有他的算计,自己也有自己的算计。
看来他找到发展自己势力的突破口了。
“阿弥陀佛。”他唱了一声佛号,把元峰迎入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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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低语话日常难舍难分,阔论成十方各藏私心
第二十五回 君名云漠若 所念皆虚幻(上)
云漠寒虽然是万般的不愿意,但是还是很听话的叫上坤宁一同过年了。当然年三十当天他人在宫中兴庆大殿里圈着,十五那一日才跟坤宁一起吃了点儿元宵。
同时他也想清楚了,最好他能跟这个人搞好关系,这样将来万一丫头有什么事这人也能帮帮忙,毕竟是神医的弟子,医术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
自己在太医院里面虽然已经有了人脉,但是到底也是比不上这个人的。
而且自己最好能跟着他学些医术,如果他愿意教的话。
若是他不愿意的话,自己就找医书来自己看。
丫头不在这儿,左右自己也没有别的要紧事。
东西只有自己学会了才能想用的时候就用得上,多会一点儿他就能多护着丫头一点儿。毕竟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
而且丫头对于辨认草药、植物什么的,那是真的没天赋。这他也只能承认。他的丫头看着什么都好,但是有这样一个弱点,那么这就绝对不能成为他自己的弱点。不仅不能成为弱点,最好还能成为强项。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坤宁视他的丫头为亲妹妹,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的念头。
但是这样的认知并没有减少云漠寒的不爽,他该不爽还是不爽的。他不爽的源头就是当初丫头的第一封回信里面就有这个人,如今第一封来信里面还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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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章州城。
风冥安的日子就过得比她的漠寒哥哥要紧凑多了。
这些一直驻守在西疆的铁骑军终于是又见到了大将军的这个小女儿,考教当然是少不了的。风冥安自然也不会让这些叔叔伯伯们失望。
她手中的雌雄双刀是风信的亲传,在安阳每天陪她喂招的可不只有云漠寒,风家的好手也多得是。
真的亲临战场,虽然只是防守,也足够让她将风泰教的兵法从纸上转移到现实中了。学以致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同时她也亲眼看到了那年云漠寒信中附带的那两张画所绘的无尽的大漠风光,找到了那棵漠寒哥哥用来远眺安阳的树。
如今在树上看安阳的人是她。
“少将军!大将军传您!”树下风信的副将传令过来了。
“知道了!”风冥安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双星眸里闪过了一丝杀气。
看来是时候要对月凉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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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完年,云漠若就年满十九了。德妃催他给陵王府纳新人也有几个月了。怀王和景王都有圣上的赐婚,就他没得这个恩典,德妃怎么可能甘心?
还有自己的开阳,至今皇帝也没说给她找个合适的驸马。但是玉衡公主至今也没有议亲,妹妹怎么也不能越过长姐去,所以对于这个女儿,德妃倒是不急。
可是云漠若呢?他得有更多的人帮衬着才好。但是如今京中这些待嫁的少女一个个恨不得眼珠子都掉进怀王府,哪怕现在云漠澜和童家的那个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是多么的伉俪情深。
还不是装出来的?那可是刑部童家!如今倒是站在淑妃那边了!不过她一个江湖女子,能怎么样?没有母族就没有未来!
德妃算计着安阳城中的各个家族,让人将云漠若叫进宫了。
“母妃叫儿臣进宫可是有事要吩咐?”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百花宴了,你这陵王府里面也该添些新人了。”德妃说道,“你府中现在也只有些侍妾,想要开枝散叶还是得多些人才好。”
“而且算日子恭定县主可是要生了,不管平北侯那边有什么打算,他都会先帮帮怀王府,毕竟这是他现下想要和皇家搭上线的唯一途径。”
“所以你府中必须要进新人了,如果正妃的人选不好做决定,就先纳侧妃,总归是要好好考虑的了。”
云漠若听着德妃的话,不禁想到的是今年年宴的时候,云漠寒那和往年没有任何差别的表现。
自己这个没长进的七弟,依旧是一副扶不上墙的样子。对于风家离京,他一点表示都没有。
听说那日护国大将军带着女儿兵发章州,他都没出景王府的大门,根本都没去送。这几个月也是什么表示都没有,连往西疆送封信的举动都没有。
也没有给他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送点御寒的衣物到西疆去。那可是边疆啊,想想都觉得苦不堪言,不要说一个刚十岁的小女孩儿还得待着军营里面了。
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呢。
要是自己,想要保住这门亲事或者说想要赢得风信的支持,就算不想办法帮他把女儿留在安阳城中,也要送送行表示表示关心什么的吧。
可这小子看着就像不知道自己被赐婚了一样。
除了当初为了宣旨他去了一趟大将军府,这一年多竟然是一次都没登过门。过节的时候也没见大将军府和景王府之间有什么走动,就连这次云漠寒生辰,风家也没有任何表示。
看来大将军府并不想要这门婚事,他云漠寒也不想要这门婚事吧?
“你在想什么?”德妃见云漠若许久没有开口,便问道。
“儿臣在想……风家嫡女。”云漠若沉吟了傍晌,终于说道。
“风家嫡女?”德妃一愣,“你想娶她?”
“那个小丫头可是被赐婚给你七弟了。”德妃嗤笑了一声,“皇后还召见了几次这个小丫头,大将军帮她称病一次又一次,后来听说终于进宫了一次,那之后皇后也就再没召见过了,上次的百花宴她也没参加。这后半年都没什么赏赐了。”
“不过皇后的心思也不是那样好捉摸的。”德妃继续说道。
“她可是不可能有放弃这门亲事的念头的。如今安阳城中的这些家族,若说谁家的女儿能成为入主东宫的最大助力,那也就只有护国将军的这个嫡女。”
“她家就她一个,不会存在将来一家之中也要制衡的问题,再有等风大将军百年之后,她也就再没了争宠的资本,到时候再有新人入府,她就是想仗着母家的势力争宠一家独大也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十五回 君名云漠若 所念皆虚幻(下)
“可是母妃也看到老七的态度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门亲事。若是儿臣能得到这风家女的倾心,她再跟大将军一说,倚着大将军府的势力,想要让她嫁给儿臣也不是没有可能吧?”云漠若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得她倾心?”德妃瞥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你想做什么?往边境送东西?”
云漠若抿了抿嘴,没说话。
“你省省吧!现在动起来算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你怎么解释?名义上她是你七弟的未婚妻!”
“而且景王……云漠寒可不是省油的灯!”德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
“就他?”云漠若不屑地笑了一声。
“你可不要小看这位景亲王,”德妃警告道,“你想想他刚开蒙的时候,那几乎是不输于当年嫡长子的聪明睿智!”
“虽然这些年这性格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也看着没有任何的上进心,还上蹿下跳的总惹祸。”
“那又怎样?”云漠若有些不服气,“当初开蒙的时候他是有点小聪明,可夫子也说了他根本就没把这脑子用在正途上!”
“你呀!”德妃在云漠若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你好好动动脑子!”
“他要是真的没有可取之处,按着风大将军的性格,他在边境一年多回来的时候能这样平静无事?”
“他要是真的没有可取之处,他那景王府能像个铁桶似的,到现在你一个人手都没能安插进去吧?”
“他要是真的没有可取之处,你父皇能给他赐婚风氏嫡女?”
平静是因为风家对皇族的忠心!
自己探不进去是因为景王府从立府到现在都没进过新人!
父皇赐婚那是……父皇瞎——
“儿臣不信他才十五岁就有这样的心机!”
“这安阳城里,有简单的人吗?”德妃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他一句。
云漠若不说话了,但是他不甘心!
如今封王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云漠澜也就是偶尔才会参与些父皇派下来的政事,云漠寒那小子根本就没有参与朝事的心思,而自己呢?对父皇派下来的哪件事不是兢兢业业地办?那件事不是力求最好的结果,但是父皇呢?
偶尔有些口头上的夸奖,然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到现在也没过问过自己的婚事!
凭什么?
“母妃知道你心气高,”德妃安抚道,“但是现在不是提起风家嫡女的好时机,首先她已经被赐婚了,其次风家把她看得那样严实,宁愿得罪皇后都没让她参加百花宴,还有就是她还小,到及笄都还有五年,这件事你就算想做也要等她这次回到安阳来再徐徐图之。”
“一个小姑娘在边境吃了那么多的苦,到时候云漠寒要是再没有什么表示,你再找机会接近她安慰安慰她,也许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是如今你侧妃的人选是真的要开始考虑了。”
云漠若听着德妃这样说,也是平静了下来,也是,这件事没有那么快就有定论,但是自己要是想要在朝堂上更进一步,冲着储君的位子更进一步,就必须要选好助力。
“母妃可是有人选了?”
“你就没有喜欢的?”德妃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无论是哪个,还不是要看她们的母家?这安阳城里的,也没有说哪家的姑娘样貌更出彩些,似乎都差不多。”
“那母妃为你看好了一家。”云漠若这点是德妃满意的,这些事上他一直都很听自己的话。
“沛国公夫人王氏的母家。王家的祖上出过一代宰府,如今在湖州也是有着偌大的家业,听闻也有子侄要进京做官了。王氏所出的沛国公家的嫡三子可是此次开科的探花。”
“王家如今的几个女儿也到了要及笄的年纪了,都准备议亲了。总归是娶侧妃,嫡庶也没有那样重要,当然嫡女是最好的。”
“王家的家教也严,将来也不会让你后院不宁。如今你好好挑挑选一个,请你父皇下道旨意,抬进府里也就是了。”
“儿臣都听母妃的。”反正也就是个女人,到时候自己养着就是了,要是懂规矩的,自己再看在她们母家的份上多给些恩宠。
德妃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边上的蜜饯吃了些,之后才仿佛不经意地提到,“那位质子公主怎么样了?”
天狼在成为大汉属国之后送来了一位质子公主,十年前送来的时候不过七岁,看着就是个弃子。
前些年默默无闻地待在安阳城里,可是两年前意外遇到了自己的儿子,心便野了。
“儿臣已经言明无意于她了。”云漠若也有些头疼。这位天狼公主样貌还是不错的,但是这样一个质子,自己怎么会沾染。
她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自己一个大汉的亲王,她一个天狼的弃子,空有公主之名,如何配得上自己?
“这件事还是要尽快解决的好,不然对你恐怕还是会有影响。”德妃说道,“这皇子亲王想要和别国的公主成亲那都得是皇帝赐婚的,自己有这个意思那可就是有通敌之嫌了。”
“儿臣省得。”云漠若应道。
若是这位天狼国的公主真的能为自己带来天狼的支持也就罢了,偏偏还什么都没有,吃不到鱼反惹一身腥的事他才不会做。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个能帮你的女人娶为侧妃,王家的事母妃会帮你留意着,这次百花宴也会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庶妃人选,先抬两个进府也是不错的。”
“风家的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现在那小姑娘估计都没开窍呢,急也急不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父皇新派给你的差事,你得好好地办,这回科举上来的,咱们能笼络的也笼络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安排这些人了。”
云漠若应了,心里盘算着这些新进入朝堂的人手,如今自己给他们富贵,将来可是要他们好好效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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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如意算盘敲响玲珑珠,痴人痴语枉作白日梦
第二十六回 恭祝千金喜 柳州献歌姬(上)
元康十二年,三月十五,百花宴。
每年举办这个宴会就是为安阳城中适龄的或是有品级的公子、千金能相看一场,皇族中的皇子、亲王也定是要参加的,还有就是命妇、或者已经被赐婚的亲王妃。
但是云漠寒就没去过。一次都没去过。
在他遇到风冥安之前年纪不够,遇到风冥安之后看别的女子就如红粉骷髅一般,再有他不希望他的丫头误会什么。
所以说皇七子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面也没人觉得不正常。要是他来了估计才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他不去,他的那两位已经被封王的兄长是一定会出席的。
而怀王妃童于归和恭定县主是要一同去的。
薛月其实并不想去,她已经临产了,而且又是怀王府侧妃,一般这样的场合侧室都是不能出席的,但是她还有个恭定县主的封号,以及来自平北侯薛丰的警告。
所以还是得去。
她能怎么样呢?虽然她肚子里面是怀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云漠澜在心爱之人入府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自己的院子了。不过也还好正妃是个和气的人,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怀了这怀王府的第一个孩子而难为过自己,反而还找了太医来仔细照顾自己的胎。
不过如今这位怀王正妃也有孕三个多月了,上个月诊出来的喜脉。怀王殿下对她更是百般疼爱,亲自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可这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薛月苦笑了一下。她本来就是父亲和皇帝博弈的一个工具罢了。
思绪未停,马车却已经到了宫门口。
薛月被小心搀扶着从车中下来的时候,看着前面云漠澜正亲自将童于归扶下了马车。
果然自己这硬塞进府的比不上这花费了无数心思才明媒正娶的嫡妻啊。
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对着童于归施礼。
“妹妹身子重,快别如此了。”童于归赶紧扶了她一下。这位县主眼看着就要生了,可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
这是殿下的孩子,是怀王府要添的第一份血脉,自己这个主母当然得好好照顾着。
“好了,进去吧。”云漠澜说道。
童儿能够这样大度照顾自己的妾室,自己自然是十分感谢她的,至少她嫁进来到现在自己的后院都十分安宁平和。
童尚书果然是教女有方,他这个嫡女作为王府的主母,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找不出错处。
此次百花宴,怀王府的正妃和侧妃一同出席,还两位都有了身孕,各个府邸前来恭贺怀王的人不少,除了年轻男女相看之外,这里也是一处热闹。
云漠若远远看着他的这位二哥,若有所思。
云漠澜自小就只对琴棋书画这些文人雅事感兴趣,没事就泛舟湖上、观雨听竹的,看来将来也就是个富贵闲人,没什么要在意的。
要在意的是平北侯府,这位平北侯薛侯爷能平步青云肯定是有自己的手段的,在加上他现在有个女儿在怀王府里面,就算云漠澜自己和这权势之争没有什么关系,那位薛侯爷也不会放过这个助力的,估计就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也要把这位闲散王爷逼上他的船
自己能有什么办法也得到这份助力吗?
云漠若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一个个在这些宗亲面前搔首弄姿,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年年来,年年都是这样一幅景象。
反正母妃为自己找的也会是这些女子中的一个,没什么值得自己花费心思的人。
她们想要荣华富贵,想为她们的母家挣得一份远大的前程,所以拼尽全力争宠,而自己用一点点所谓的宠爱来换取她们母家的支持,这不是很划算的一件事吗。
云漠若暗自撇撇嘴,突然觉得在这种时候有云漠寒那样的“特权”也不错,至少可以躲开这样的场合。
至于正被无数人念叨的云漠寒本人?
他正在风家给坤宁“打下手”呢。
坤宁知道这位殿下想学医的时候很是诧异,然后没多久就明白了这位根本就不是想给人看病悬壶济世。
所以对于云漠寒这样的初衷坤宁是有些不愿意教他的。
他跟着坤爻学医十载,从来被教导的都是医者父母心,既然有这个本事,就要帮助他人摆脱痛苦,只知道自己治好的人越多越好,从来不知道要藏着自己的手艺只为了保命用的道理。
但是他明白风家妹妹的处境,对于她,坤宁是想要帮忙的。
所以折中了一下,坤宁还是教云漠寒学医了。
但是他觉得有点儿被打击。
这种打击和教风冥安认药材的时候不一样。
云漠寒,皇七子,景王殿下,天纵聪明,过目而能不忘。
这两个人是为了打击自己才存在的吧?
可是不得不说他是有些羡慕他的,也羡慕风妹妹。
他羡慕云漠寒有那样一个他为了她能去做任何事的存在。
培养势力为她,如今乖乖不闯祸为她,看这些在世人眼中枯燥的医书为她,作为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学做点心也为她……
从大到小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他放在心底里的那个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也想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一个姑娘,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去宠着她,宠得无法无天才好。
所以因“嫉妒”,他在让这位殿下“打下手”,美其名曰:辨认药材。
学医这件事云漠寒没在信里跟风冥安说,也没让任何人告诉她,他怕小丫头不高兴。毕竟看最近坤宁的脸色,他学得应该是挺快的。
很不错。
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最近母后好像事挺多,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人来找他的麻烦,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嗯!
他还是抓紧时间,毕竟丫头回来了之后自己也就没有这样多的时间了。
还有各地的钱庄也要开起来了,还有那些庄子,还有……
总之他得在任何人都没察觉的时候赶紧赚钱,等将来他的丫头嫁过来的时候才能好好享福。
第二十六回 恭祝千金喜 柳州献歌姬(下)
三日后恭定县主生产,怀王府的庶长女降生。
云漠澜为其取小字为曼曼。
蛾眉曼脸倾城国,盼着将来是个柔美的女儿家。
对于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云漠澜还是很满意的。
薛月并不是个不安分的人,她一直都对童儿很是恭敬,也没有仗着身孕做些什么。想来无论是男是女都不会对童儿有什么影响,他自己原本也是不在意的。
问题是薛月的父亲,薛丰。
两年前自己府邸周围就有过他的人,后来虽是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是自从自己和童儿的事情翻到明面上来再加上薛月怀孕之后他便更加不安分了。
如果薛月能够在将来也不和薛丰勾结着做些什么,他愿意保她们母女一生衣食无忧,也会在将来给曼曼好好找个人家。
云漠澜的怀王府里面还迎来了一个似乎怎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客人。
云漠寒去看他二哥哥了,还带了贺礼。其实本来他和他二哥的关系就不错。
如今怀王府喜得贵女,他当然是要去恭贺的。也是他的第一个小侄女。
他去得挺早,去得时候恭定县主刚生完。闻着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云漠寒皱了皱眉头。
早听宫里的嬷嬷在别的妃子生产的时候说过,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里走一朝。那时候九弟出生,他的母妃瑜昭容难产而亡,那天宫中也是这样的血腥气,令人心中生寒。
而九弟云漠常之后也因为胎里不足,两岁不到就夭折了。
哪怕他的母妃被追封了孝贤贵妃,他也被追封了雍亲王又怎么样?
人都没了。死后的哀荣有什么用?
将来丫头也要经历这一遭吗?十个月的不适,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生产?痛不欲生?
他舍得吗?
几天后坤宁顶着一脑袋的问号看着拿着妇产科的医书来问他问题的云漠寒。他这是几个意思?
风妹妹才十岁?这么着急吗?
然后他看云漠寒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然后坤宁就被云漠寒追着打了。
在满院子乱窜的时候他也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作为大夫自然是知道妇人生孩子的死亡率到底有多高。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还能请到经验丰富的稳婆,提前请好了大夫,有多少人伺候着生产,但是那些平民百姓呢?那些连稳婆都请不起的人家呢?
这些产妇的死亡率超过半成。
但是哪怕自己知道这些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将来的妻子不生孩子。毕竟怎么能没有子嗣?
看云漠寒如今这样子,怕是有这个念头的。
他可是皇族啊,若是将来不要风妹妹为他开枝散叶……正妻无所出,那又如何在王府里立足?
还是……他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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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北侯府。
薛丰自然并不高兴。
这个女儿真是太不争气了,能有这样一个怀孕的机会,怎么会只生了个女儿?将来还不是跟她一样是个赔钱货?居然还有人跟他道恭喜!弄瓦之喜有什么可高兴的!
要是个儿子自己就可以有理由将来把她抬成平妻,或者直接做掉童氏让她上位了。
进了怀王府那么久都没能抓住云漠澜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小子的心!
现在就盼着童氏这一胎也是个女孩儿,这样薛月也就还有上位的机会。
不过看这个女儿这样不中用的样子,自己也不能太指望她了!
还得往安阳城里多送些女子才好!
正好侯府里的那特意选出来的两队歌姬已经由专人训练好了。都是身怀绝技的美娇娘。看来得好好找个理由将这些女子送到怀王府和皇宫中去才好。
还有后宫,自己也得想办法再送个女儿进去。
不过……自己的庶女在怀王府,这辈分上可就有点说不清了。
几日后薛丰联系了冀州侯和其余的几个侯爵国公,一起向朝中献上了一批歌姬和舞女,说是为了这次云帝的寿宴特意进献的。
但是怀王府里面的那批他没送成功,云漠澜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平北侯插手他的王府了。童于归的身孕也是他担忧的理由,这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进来的。
至于云帝,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奏折,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看来自己的各种警告这个平北侯是根本没放在脑子里啊!也不知道他当年是脑子突然清醒还是现在脑子突然不清醒。还是当年就是抱着上位的心,根本没什么忧国忧民的念头。
不过到底是有大功的人,如今也只是有些小动作,如果他只是想再要些富贵,自己也不是不能应允,可是如果他想更多的插手朝堂危害社稷稳定的话……
那自己就得找个理由把他放进安阳城里,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好好看看他还能折腾成什么样子,也好好看看自己这些儿子哪个会跟他扯在一起了。
如果将来他真地找死,那自己就仁慈地成全他。
所以如今这些歌姬……云帝朱笔一挥,自然是应允了这些人被送入皇城。
看来今年五月的万寿节,一定是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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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边境。
风冥安带着小队追敌于三阴山下。
双钩轻羽箭,铁骑军专用的羽箭,较寻常的羽箭更重些,更适合西境这风多的气候。
弓弦轻响,两支羽箭被一同射出,敌军的首领躲过了要害,但是被射下了马背。
与风家铁骑军多次交战,他自然是知道这羽箭的厉害,不能拔箭,想要取出箭头只能划开皮肉,可是如今自己似乎没有这样的时间。
目中带血,他狠狠地盯着对方领兵的那个纤巧的身影。
银甲红披风,腰配双刀。
自己竟然也遇到的是这杀神吗!
大汉的铁骑军只是防守,但是有这样一个杀神却是带着小队专门追击他们这些来抢夺的物资的骑兵。
没有人生还。
他们能知道这人的样子还是因为有斥候从远方看到了。但是也只知道她身着一身银甲红披风,使雌雄双刀。
今天自己能活着回去吗?
置死地而后生!从腰间抽出了弯刀向对方猛然刺去,却被对方左手一刀挡了下来。
风冥安右手中雄刀向着敌军脖颈砍去,瞬间斩了他的头颅。热血飞溅出来,星星点点地溅在了她的脸颊上。
到死时才看清,这位月凉人口中的杀神长得居然有几分清秀,竟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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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千金之喜掩几番云诡,尝药之心思重重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