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1
“你说一一她什么时候能醒啊,”中年妇女问向旁边的男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红色大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小脚裤,脚上的黑色皮鞋磨损严重,前端还有开裂的迹象。
“医生说没事了肯定就是没事了,再等等吧,”男人嗓子粗糙,两只粗糙的大手在气球的裤子上磨来磨去,旁边还放着一个黄色的安全帽。
付苼刚刚恢复意识就听见的是这两句话,鼻间传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再细听外面的声音,她可以断定,她这肯定又是在医院。
不难听出两人言语中的担忧,只是付苼她现在还不想睁开眼皮,眼皮上仿佛是被压了千斤巨石,她索性叫出了1973,让它赶快把资料传给自己。
1973也不拖沓,应了一声后马上开始传输。
委托人叫孔一一,现在还是一个初三的学生。
她是任家台和金兰收养的孩子,自幼就被丢弃的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是三天两头的就往医院跑。
即使是拖着这样一副不好的身体,任家台和金兰也从没有生过不要她这个和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孩子的心思。
孔一一之所以叫孔一一,还是她被丢弃的时候,夹在她衣服里的纸条上写的名字,任家台他们没给她改名,她就顶着一个和他们两人不同的姓,上了他们家的户口本。
任家台和金兰两人有一个孩子,叫做任青松,比孔一一大两岁,他们一直都想着要一个女孩,可是金兰生任青松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所以当孔一一被丢在路边被他们捡到时,他们都以为是上天开了眼,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孩子。
不然路上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被他们遇上了呢?
尽管孔一一有心脏病,尽管他们家并不富裕。
作为被收养的孩子,孔一一从小懂得帮他们分担家务,成绩上也是一骑绝尘,甩了整条街的其他小孩几十条街,除了她名义上的哥哥任青松。
她自幼聪明,上小学时便跳了级,与大她两岁的任青松一个年级,后来初中两人又被分到了一个班,每次考试不是孔一一年级第一,就是任青松第一。
不过任青松的第一可不是像她那样全靠天赋,而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孔一一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成绩优异,所以上课睡觉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由着她去。她睡觉的时候任青松在看书,她醒着的时候,任青松还是在看书。
任青松作为哥哥,向来是爱护她这个妹妹的,只可惜他们的兄妹感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次意外打破。
孔一一上课喜欢睡觉,初中时老师都依着她,可是等上了高中,就有些不一样了。是有老师依着她,但有了那么个例外。
而这个例外也是导致孔一一死亡的罪魁祸首。
吴丽娟是孔一一高中的英语老师,家里有权有势不差钱,平时上课都是趾高气昂从不把学生当人看,她从高一刚开始就对上课睡觉的孔一一有很大的偏见,经常在班上对孔一一冷嘲热讽。
直到有一次上课,孔一一还是和之前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吴丽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从进教室脸色就阴沉得难看,而在睡觉的孔一一自然就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她在上课时不声不响地走到孔一一身旁,在全班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往孔一一肩膀上猛烈一拍,凶恶刺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平常人遇见这种情况都会被吓一跳,更何况是娇娇弱弱的孔一一?
孔一一有心脏病在班上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因着爱护这个年纪小又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女孩,班上的同学与她说话都不由得放缓了声音,现在吴丽娟这样猛然一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没什么事,但对于有心脏病的孔一一,这可就是致命的大事了。
在睡梦中被吓一大跳的孔一一当场发病,这种紧急情况就连学生都知道打120急救电话的时候,吴丽娟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还有句句戳心的嘲讽辱骂。
等到她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开始尝试给孔一一做毫不标准的心脏复苏时,孔一一的心脏早已经停止了跳动。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在全班人的眼前。
作为法治社会,在全班同学的举报作证下,吴丽娟再有权有势,也遭受到了惩罚,不过这惩罚,着实轻了一些。
吊销教师资格证,赔偿五十万,判刑五年。
一条生命换来就是如此之轻的惩罚。
资料到这里戛然而止。
“那我的任务呢?”
1973:[你的任务是…和任青松在一起。]
“有时间限制吗,还是说追到任青松就可以了?”
1973:[委托人要求的是你和任青松在一起,除非你死亡或者你和任青松分手,任务都不算结束。]
委托人现在初三,跳级的她现在才十四岁,要是现在追任青松的话,年纪太小肯定不可能,最起码也得等到高二,不然说出来依着任青松老古板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那她还得避免孔一一不被吴丽娟吓死…
1973:[你可以不用担心委托人的心脏病。]
“为什么?”
说到这里,1973不禁有些得意洋洋,甚至还有些羡慕骄傲,[因为委托人在到了星际联盟后,给星际联盟提出了好多的实质性建议,然后她和星际联盟提了一个要求,让星际联盟给了你一个金手指,等你出院就自动到账。]
付苼扯扯嘴角,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该不会是治好我的心脏病吧?”
1973:[差不多,不过你的心脏病不会治好,去医院检查的话还是应有的样子,只是在心脏病的外表下有,你的心脏是一颗健康的心脏而已。]
意思就是她现在再怎么作都不会死嘛…
那她要是追到了任青松不分手,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她岂不是又得在这个任务世界呆到老?
1973:[这不好吗,以你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我觉得你应该很开心。]
付苼:滚吧,老娘爱的是同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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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2
等付苼把委托人的记忆消化好,还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她才缓缓睁眼。
入眼便是医院病房里的白色天花板,一旁的金兰见她醒来,连忙轻声问她:“一一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要,”她现在声音哑得厉害,急需水来润润嗓子。
任家台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旁边的几个病床都没有人住,原本四人间的病房现在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听着她要喝水,金兰连忙去接了热水,又往她杯子里舀了蜂蜜,细心地放在嘴边吹了吹,等到水温合适的时候她才递给付苼。
“妈。”
付苼从床上坐起,正捧着杯子喝水,一道低沉的男声就自门口而来,钻进了她的耳朵,低哑又温柔,有着老式复读机的颗粒感,但不觉得粗糙。
她抬头往门口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正向她走来,然后头顶就被放上了一只手,还轻缓地揉了揉,“妹妹好点没?”
“好多了,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付苼自然而然地吐出一句话。
或许真的如1973所说,她做任务多了以后,带入委托人的身份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现在都不需要太多过纠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就能快速地依照委托人的习惯,应道她该说的话语。
金兰看他们兄妹两个亲近也乐得高兴,她笑着替任青松回答:“还不是给你去做饭了,不然等下你又要说你爸做难吃了。”
“问题是他做饭本来就不怎么样嘛,”付苼放了杯子,拉过任青松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话里是掩盖不住的好奇:“哥哥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任青松向来宠她,住院时付苼的饭菜都是由他承包,虽然现在不是在假期,但他总是会抽中下午的休息时间做好饭菜,再给她送到医院。
“是你喜欢的白灼虾和土豆泥,开心吗?”
“开心!”
开心之余还感觉有点奇怪,也或许是她太敏感,经历几个任务世界后的她,在听到白灼虾与土豆泥后,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是对以前任务世界的忘不了,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而且委托人喜欢吃白灼虾和土豆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给她的感觉还那么的怪异。
白灼虾和土豆泥是任青松特地给付苼做的,他和金兰吃的还是普通的白米饭加一菜一肉,是任家台做的。
“哥哥你今天晚上在这里陪我吗?”心中的那点怪异被她压至心底,付苼与任青松撒娇道。
她经常住院,任家台和金兰要上班,留任青松晚上陪床是常有的事情,今天又是星期五,任青松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他陪床的几率还挺大的。
“嗯,今天晚上我陪你,让妈妈回去休息,”任青松点点头没拒绝,“等下爸爸来的会帮我带书过来,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做试卷。”
“一一还在住院呢,你做试卷你自己做就是了,别带上她,”金兰是典型的重女轻儿的慈母,在家里向来都是她和任家台一起宠付苼,再一起严加管教任青松。
也是任青松不是个善妒的,不然指定得说任家台和金兰偏心偏到银河系去了。
“她都被你们管着几天没有看书了,都要中考了,这怎么能行,”任青松对金兰的说法提出质疑。
“一一她别说几天不看书了,一个月不看也能考得比你好,你就别这么压着她了,”金兰仍是不听。
付苼听着他俩就着自己晚上的安排互相争执,只坐在床上默默剥虾,她打心底里是不想做试卷的,但是又不想驳了任青松的面子,但又让她直接拒绝金兰吧,她又不忍心,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做。
所以她这个矛盾争执点只好缩小存在,默默地吃饭,任由他们争着,把决定权交给他们。
“妈妈,学习这个东西是不能断的,不然忘了后面补上来就很难的。”
“可是一一那么聪明,你担心那些干嘛?再说了,一一是女孩子,不用像你这个男孩子一样,你别逼她。”
金兰眼睛一瞪,受到威胁的任青松立马闭嘴。
他不善于交际,和金兰争关于孔一一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因为他要反驳的不是金兰一个人的观点,还有任家台的,就例如现在。
“你们娘俩又在说些什么呢,”任家台手里拿着几本书和试卷走进来,手里的东西和他粗犷的语气与打扮严重不符。
“爸爸,”付苼乖巧喊道。
任家台先是过来拍了下她的头,才故意柔了声音,凑近问她:“一一醒多久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醒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了,”付苼这才看清任家台的脸,胡子拉碴的脸上有几道深深的沟壑,由于最近几天付苼住院、他要家里、工地、医院三头跑,眼白处都多了些红血丝,配上他沧桑的脸,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尘世风浪的。
听见她没事,任家台才放心地点点头,金兰瞥见他手里的东西,开始责怪:“你怎么听青松的话,把书和卷子带医院里来了,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下他又逼一一和他做试卷,还怎么好好休息?”
任家台动作一顿,有些懊悔地抓抓因为骑电动车而被风吹得杂乱的头发,“那我等下带回去就是了嘛,我当时也没想到这,青松说让拿我就拿了。”
“你还不知道他啊,”金兰说着又忿忿瞪了任青松一眼,“自己脑子不聪明学着人家发奋读书就算了,他还非得带上一一,真是做什么都要拉个垫背的…”
一说到这个,金兰就是满肚子的气,以前上小学还好,现在上了初中,任青松拉着付苼写卷子这个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听到金兰如此偏心的话,付苼与任青松都不由得好笑。
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的?
付苼:反正不可能是我…
任青松:我看着也不大可能…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3
最后任家台到底还是没有将书和试卷拿走,虽然他和金兰嘴上说得厉害,但实际上心里都还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学得进去愿意学总比学不进去的好。
他们最后千叮咛万嘱咐地与任青松说,不要学习到太晚,要记得照顾好妹妹,早一点睡,任青松只得乖乖保证,绝对会让付苼早点睡觉。
只是这个早点是几点,就颇耐人寻味了。
“哥哥,你还不睡觉吗?”付苼看了眼对面墙上挂着的电子钟,语带困意。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他们从六点十分任家台和金兰一走就开始做试卷,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中途还去了两次厕所缓缓心情,可任青松居然一次都没去,把试卷做了一张又一张,到现在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任青松抬手看了眼表,身子一松,诧异地问她:“这才九点半,难道你这么早就睡了吗?”
现在都九点半了,她现在金手指还没有到账,作为一个病人九点半睡很早吗?
“你是我刚来的时候才醒的吧,那时候也才五点十分左右,今天中午我刚走的时候你就开始睡午觉了,睡了三个半小时,然后醒了四个半小时就就又想睡觉了?”
任青松皱眉看着她,大有一副你点头事就完了的态度。
作为刻苦学习的好榜样,任青松在家通常都要学习到十一点半,有时候遇到费解的知识点了甚至要学习到凌晨,现在的九点半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凌晨对中午。
“不是,”付·大事不妙·苼:“我是觉得你今天读书那么累,又辛苦给我做饭,医院家里一直跑的,觉得你该早睡一点好好休息。”
她本来就没打算睡觉的,只不过是两人一直写作业没有交流,她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她的任务是个任青松在一起,而不是和学习。
“我不累,你要是累了的话,”任青松拖长了尾音,他翻了翻后面的试卷,然后皱眉提议:“累了的的话就做到复习总卷十三吧,你是病人,早点休息。”
总卷十三…付苼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张试卷标题——中考复习总卷十一。
“委托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任务,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和任青松在一起?”
目标向来是做条咸鱼不用努力的付苼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想狗带。她不是努力的人,做事向来是得过且过,遇到像这样的情况,她真的是毫无头绪。
1973:[委托人没有想不开,她只是喜欢任青松而已,他们都是聪明的人,互相吸引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吧?]
一个天生聪慧,一个后天努力,都是上帝之子的两个人从小生活在一起,再加上任青松在生活中有意无意地偏爱照顾,委托人喜欢上任青松的确很正常。
任家台和金兰长得不算好看,作为他们两人的儿子,任青松的长相并不像是玫瑰,是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惊艳的长相,而是像茶叶,需要人把握好水的温度、冲泡时间、冲泡手法,再要人细细品味才能发现他的内里。
但看五官,任青松顶多称得上是五官清秀,家庭给不了他一身大牌吸睛,他就靠着一身特有的温润如玉、淡雅如竹的气质吸引众人目光。
就像现在,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不长不短,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根一块钱的水笔,目光在试卷上的文字滑过,然后嘴唇轻抿,眉毛微一上扬,脑中有了答案,手中的笔快速在试卷上写着工整的楷体字。
不过是一间老旧的病房,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他身上却独成了一片天地,让付苼不由得想到之前与1973看的那本小说里描绘男主的句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别走神了,快点写试卷,”付苼看他看得太过入迷,眼神炽烈到任青松都忽视不了,甚至还愈来愈火热,引得任青松一下没忍住,抬手用笔敲了敲她额头。
正沉浸于美颜之中的付苼丝毫没有收敛,她痴迷地看着任青松感叹:“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就是人太严格了一点。
“天天都见面,有什么好看的,”话落,他补充道:“快点写试卷,别走神了。”
付苼俏皮朝他吐吐舌,乖乖地与试卷做斗争。
看在他长得好看还有任务的份上,她勉强就做一下吧,反正现在委托人的记忆他用起来得心应手,这么点难度的试卷,对她来说小意思。
等付苼慢悠悠地做完试卷,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任青松承担起了替她对答案的任务,而她则是捧着任青松为她热的温牛奶,边看任青松边小口喝着。
走廊上时不时有查房的护士脚步声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为他们添了一曲有节奏的背景音。
“全对,今天晚上很不错,”任青松跟个改试卷的小老头看到满分的试卷似的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你住院几天,没有把知识点全都忘了嘛。”
“毕竟我可是要和哥哥抢第一名宝座的人,不敢忘。”
任青松与付苼之间一直有一个约定,每次考试谁是第一名,就有权利向名次低的那个提一个要求,虽然两人之间从不需要这种要求的存在,但两人仍是以这个为借口互相较量着。
“那就行,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你可以晚点起床,然后我们去办出院,”任青松收好试卷,开始往去护士站还笔。
他走路不急不缓,挺直的背脊带着这个年纪男孩独有的单薄,薄薄的白色布料贴在身上,付苼甚至能看清楚他背上的两片蝴蝶骨。
这样的男孩子,真的很让人心动。
手里的牛奶已经没了温度,付苼三两口一气喝完,躺在床上等任青松回来。
“我关灯了哦,可以吗?”
“好,哥哥晚安。”
“晚安。”
再是几声细微的脚步声和床被摩擦的淅索声,房间里就恢复了安静。
“来任务世界的第一天就和任务对象共处一室,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1973:你在想屁吃?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4
说是可以晚起一会儿,但是在体内强大的生物钟下,一到六点,付苼还是醒了。
窗外的太阳将起不起,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蓝色,不知道任青松是多久醒的,付苼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再往左一偏头,就看见任青松正拿着一小本单词书,无声地读着英语。
听到动静,任青松朝她看来,然后微微笑了一下,“还要再睡一会儿吗,护士还要等一会儿才来查房量体温。”
付苼五官一皱,感觉自己清醒了之后一骨碌儿的从床上爬起,然后趴到任青松的床边,“哥哥你起得好早啊,你都不困吗?”
“不困,”任青松把单词书塞进她手里,起身去了厕所。单词书是买教辅资料赠送的,小小一本只有巴掌大,里面密密麻麻地印难了单词,没有空白的地方记词根,任青松就在上面贴了不少的便利贴,把只有两三个硬币厚的单词本给变成了足足有大半个矿泉水瓶盖那么厚。
这样的学霸来之有名,比她这样靠天赋的值得尊敬多了。
所以说学霸并不全都是天生的,只是他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快点擦个脸,”话音刚落,付苼脸上就觉得一片温热,任青松特地在厕所等了半天的热水,给她湿了毛巾擦脸。
付苼被这一下惊得迟迟未动,任青松还以为她又在撒娇,直接捏着毛巾替她擦脸,“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等着我。”
“有个哥哥当然得合理利用了,”付苼抓着他的手往下,露出毛巾的一双清澈的眼睛,正狡黠又精灵古怪地看着他。
任青松比她大两岁,任家台和金兰工作忙,两个人当时的父母都年纪大了不能带小孩,任青松又早熟懂事,所以付苼三岁半之后,她都是由任青松看着的。
她人小又娇气还有病,事事都依赖着任青松动手,要是任青松不依,她就立马原地开始掉金豆豆,直到任青松顺了她的意,她才笑逐颜开,抱着任青松“咯咯”地笑着喊哥哥,可以说任青松算得上她的半个父母了。
任青松放好毛巾出来,就坐在她对面看她翻着单词书,他坐在床上比她高些,目光向她投过来时,付苼一时分不清他是在看自己还是看自己拿着他的单词书,未知的感觉最紧张,也最容易让人红了脸。
顶着他的目光,付苼佯装镇定地记着单词,两人就这样静坐着,直到护士来查房。
“呦,一一这么早就在看书了啊,”护士拿着体温枪往她头上一举,看清度数后在手里的记录表中写着。
“瑶瑶姐,早上好啊,”付苼害羞地往任青松方向缩了缩,她经常在医院住院,把科室里护士认了个遍,关系都处得不错。
“嗯,你今天没有不舒服了吧,你的病历我昨晚上已经整理好了,等过了八点你林姐姐来了找她签字,然后你就可以和你哥哥去办出院了,”末了,她一拍脑袋,“害,你们都熟人了,其他的流程我不用和你讲了吧,回家记得好好养啊。”
“还有你,青松记得保护好你妹妹啊。”
“嗯,知道了瑶瑶姐。”
任青松猛然被cue也不尴尬,与白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白瑶才和着付苼挥手离开了病房。
眼见白瑶的白色身影离去,付苼才松了口气,既而又开始调侃着任青松:“青松记得照顾好妹妹哦~”
“我没有照顾好你吗?”任青松斜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单词本开始毫无感情的抽背单词。
“appointment。”
“a-p-p-o-i-n-t-m-e-n-t,约会,预约。”
“advanced。”
“a-d-v-a-n-c-e-d,高级的,先进的。”
…
抽背单词只持续了十多分钟,任青松就淡然把单词书丢给她,然后下楼去给她买早餐。
他没问付苼要吃什么,以他对付苼的了解,也不需要问。
回来时他手上端着两碗稀饭,指上还挂着几个包子。
“上次住院你就开始念叨的白糖包,今天终于看到那家店开门了,”任青松等着她坐回床上,才将床上的桌子搭起,将粥和白糖包都放在上面,边说还边帮付苼拆着一次性筷子。
“就是医院门口的那家吗,我以为他都不卖了呢,”委托人上次住院还是过年的时候,离现在已经有了两三个月,没想到任青松还记得。
“不过我今天就要出院了,又要吃不到他的包子了。”
“你要是真想吃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放假的时候我来帮你买就是了,”任青松说得轻松随意,仿佛就是去门口买根糖一般简单,早知道他们可是住在四环外,而医院在二环,从他们家到医院,就算是打车也至少得半小时往上,哪里有这么简单。
照着他们家七点就要吃早餐的习惯来看,如果付苼想吃的话,任青松五点多就得出门,就为了这么两个包子,有点不值得。
进入角色全心全意爱哥哥的付苼马上拒绝:“不了,我就是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其实味道也就一般,我还是更喜欢哥哥你做的煎饼。”
她知道任青松宠她,但是做人总得有个限度,她可是要追到任青松的人,要是太作了又加上任青松这样的清冷美人从不缺女孩子追,万一到时候他遇见比她更好的女孩子喜欢上了,那可就不是几个白糖包能抵得了的了。
现在任青松还小没有早恋的趋势,但是等到上了高中,身边各式各样的女孩子更多了,那难保不会美人心动,她得趁这段时间打好好感基础,最好还能明里暗里地暗示那么一些,让他想谈恋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这才是她的打算。
这个世界注定是个长久战,而她,已经做好了在这个世界安稳到老的的准备。
因为要么她一直追不上任青松,一直守在他身边等空位等到死。
要么追上任青松,然后安稳地与他过上一辈子,她可不觉得任青松会是那种在一起了还会分开的人。
任家台和金兰他们与人闲谈时,对别人说她是任青松的童养媳一点都不介意,看来也是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没了家庭的反对,任青松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分开。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5
出院手续一直是任青松在办,付苼只收拾好了东西,在病房里等他。
因为是周六,办出院的人还很多,虽然熟悉医院的流程,但等任青松办完所有的手续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多。
付苼在病房里等任青松等得无聊,最后竟然无聊到拿了昨天他们做的试卷出来看,任青松应该是在她住院的时候也没停止写试卷,现在他的试卷已经写到到了中考总复习二十三,只剩下最后三张还是一片空白。
总有人说从一个人的字,就能看出一个人如何,付苼觉得确是如此,
任青松的字是漂亮的小楷,整整齐齐的在试卷上排列成一行,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温柔,转折出处凌厉有笔锋。
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很搭,一看看过去状似秀气,但等你细细研究仔细一看时,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同,虽是秀气,但细微之间,仍有一番风骨。
他的试卷很少有修改过的笔记,多的是一些知识拓展,记录着相关的公式与大概的解题思路,有些题目旁边还紧凑地写着另一种的解题方式。
这是他和数学老师做好的交易。
家里情况不好,负担两个人的教辅资料对于他们来说有点吃力,然后又恰逢他们初三时教他们的数学老师走了,来了一个忙着教高三毕业班的老师顶替。
新来的老师本就对学校这次的安排十分的不满,在看到还要备课时,整个人更是毫无生气,高三的事情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初三,这让他两头应顾不暇。
一个是带了三年的班,一个是学校硬塞过来的;一个是高三,一个是初三,最权衡利弊后,他果断地决定了,放弃初三保高三。
而任青松就是这时候去毛遂自荐的,他要求数学老师负责他和妹妹的教辅资料,而他帮数学老师写教案备课,还有负责在初中复习经常用到的总复习试卷上面写笔记,所以他的试卷才比付苼的要多出那么多些不该多的内容。
“今天怎么这么爱学习了,昨天不还挺不愿做试卷吗?”
付苼正看得入神,就见任青松饶有兴味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些白色的单子喘气。
“哥哥你办完了吗?我们现在就回家吧,”付苼兴冲冲地开始拿上书和其他生活用品,在她身后的任青松无奈地笑了笑,与她开玩笑道:“难道你就不能让你哥哥歇会儿吗,真的要累死了。”
“我看你不累了呀,”付苼侧脸瞧他,刚刚还在微喘气的他,现在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频率,他面光而站,光影投在他的脸上,一时说不清是谁更耀眼夺目。
他面对付苼时总保持着笑,面对其他人时则是不自觉的收敛,是熟人是就微微抿嘴,嘴角上扬一小点弧度,是不熟的人时,他就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进入紧张状态。
任青松走进来把大件的东西拿在自己手里,然后眼神一瞟,付苼立马会意,转而拿上了他手里的单子。
只要身边有人在,大件的物品永远轮不到付苼碰。
医院是市里的一个老医院,旧的同时面积也不大,付苼慢吞吞地跟在任青松身后,手里还拿着刚才任青松特意去给她买的一杯八宝粥。
他们不准备在外面吃饭,但是任青松又怕付苼饿,不听付苼的拒绝死活要给付苼买。
到家时已经一点半了,任青松自觉地走进厨房,开始为付苼洗手做羹汤,而付苼则是被他赶回了房间,面前被他摆了一沓试卷。
不知道任青松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付苼太不自信,总是喜欢给她布置一些试卷,在自己学的同时,还要拉上付苼一起。
看着面前的试卷,付苼抬手写了两笔之后,就烦躁地放下水笔,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他们这是老式居民楼,楼下没有什么绿茵茵的树木,只有简单朴素的水泥路面,路上有几个小孩正互相追逐打闹,旁边还站着她们的家长,孩子的嬉笑声与家长的管教声很轻松地就传入三楼,溜进了付苼耳里。
在她的印象中,任青松小时候好像就只在她面前大跑过一次。
“我发现你这次住院后,写试卷越来越不认真了,”任青松身上还围着围裙,他指尖微动翻看着桌子上的试卷。
试卷与他刚拿给付苼的时候没有什么大差别,唯一多出来的,就是那几道填空题上的几个数字。
就这么几道填空题,她怕是在书桌面前五分钟都没有坐到。
“我是今天没有学习的兴致而已嘛,明天就好了,”付苼不以为然道,她与任青松招招手,“哥哥你快过来看。”
她指向了楼下奔跑的那群孩子,声音突然变得落寞,“哥哥你小时候照顾我是不是很烦啊?感觉你都没怎么在我的面前跑过。”
付苼大着胆子拉上了任青松腰间的衣服,头轻轻一偏,靠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抵在了任青松腰间。
感受到男人僵硬一瞬后又恢复了常态,付苼心下一喜,这个距离还在任青松的接受范围内,那看来以后可以多亲近一些,要是能养成习惯,那就再好不过了。
任青松只以为她是出院后缺少安全感,他右手摸上付苼的右脸颊,手上还带着一股青菜的味道,指尖微凉,捏住了付苼脸上的软肉,“人都是相互的,我陪着你的同时你也在陪着我,那我问你,你陪着我的时候,觉得烦吗?”
还没等付苼回答,他就身子轻微颤抖,然后带着笑意声音就在付苼耳边响起,“而且我当时短胳膊短腿的,像他们那样跑,不得摔倒吗?就像现在这样。”
楼下的其中一个小孩现在已经趴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还有他奶奶不停地责骂,一时间,这两种声音成了他们房间里的主旋律。
“我喜欢和哥哥呆在一起,一点都烦的,”付苼抓住时机开始默默表白,“哥哥你以后也得陪着我,这样即使你摔倒了,我也可以扶你起来,而且我绝对不会骂你。”
低沉清冽的笑声随着男人的颤抖传来,他松开指尖,改为用手心贴上付苼脸上的肉,用掌心替她揉着,声音虚幻而缥缈,“那你记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奔向你。”
跨越千山万水,斩断树木荆棘,带着日月的光辉与见证,再穿过人山人海,奔至你的身旁。
“艹,老娘觉得这次的任务我肯定能完成,”待到任青松走出房间后,付苼带着姨母笑与1973得意道,任青松这个哥哥她实在太可以了,年纪小小就是撩人的一把好手,要是她放过了真的天理难容。
1973:[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个话的,是新华字典给你的吗?]
就现在付苼与任青松之间的关系,就算是任青松现在立刻马上与付苼亲一口,它都觉得他们之间不好说。
这样的没有血缘的兄妹关系是给撩人提供了不少的空间,但是伪兄妹关系在给付苼撩人带来利的同时,弊端也同时存在。
长久以来的照顾只会让任青松那是一种责任亦或者是一种习惯,产生异样的爱情的情绪时,他们第一时间还是会划分为亲情。
他们之间产生感情不难,但是要把亲情转变为爱情,那么这可是一场硬仗。
“任青松给我的自信啊,你忘了你刚才的那句话了吗,让我给他一个机会奔向我,难道这不算暗…明示吗?”
也是他们现在年纪不大,要是现在年纪大的话,她都可以直接来一句“我的机会是一直留给哥哥的,哥哥的机会也记得留给我”,然后两人再随便腻歪一会,就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可惜他们现在年纪不大。
楼下的孩子已经暂停了哭声,在同伴的安慰与陪伴下,他又开始与伙伴笑着奔跑,他的奶奶还在旁边不停地制止着,但却无济于事,小孩已经忘了刚刚的痛,心里又被与小伙伴们奔跑的喜悦所占据。
什么怕摔倒,任青松他明明就是不敢。
委托人记忆力好,现在都还任青松唯一一次的在她面前大跑,结果没跑几步就被任家台和金兰拿着棍子教育,让他不要在付苼面前坐些激烈运动的事。
自那次之后再到体育课必须得奔跑前,任青松都没有主动在她面前跑过。
任家人总是把最温柔的爱意,全都留给了她。
任家台和金兰是傍晚才回到家的,那时付苼正在补着他的午休,经了任青松的提醒,他们进门时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了付苼。
他们文化程度不高,进厂里当流水线工人工资不高,而且上夜班时还不能好好地照顾家里,所以他们平时都是在工地上找些活干,算是这一片工地上,出了名的能干活的夫妻档。
付苼才在床上悠悠转醒,就听见房外任家台和金兰你一句我一句的对任青松的指责,老式居民楼的房子不隔音,付苼都不用起床去门口,就能听见客厅里的声音。
“你是不是又逼着你妹妹写试卷了?你要学就学,拉上她干嘛呢?”
这是金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任家台的,“就是,一一她身体不好,成绩都随她去吧,别让她累着了,不然我们当初还不如不让她跳级呢,看看现在都被你逼成什么样。”
安静几秒后,就是任青松的无奈辩解:“我没逼她,那些本来就是她该写的试卷,她总不能因为住院就不学习吧。而且你们之前不也说了吗,读书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任家台的话遭到了金兰的不赞同:“我们那句话是针对你的,你扯一一做啥,一家人有一个有出路的就够了,要那么多干啥?”
“就是,大不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娶了一一养着她不就行了,有你在她还努力啥,不白搭吗?”
任青松没对娶付苼这件事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反而是小声道:“一一她喜欢读书,我们总不能不要她读吧。”
金兰和任家台齐声道:“那是喜欢吗,那是被你逼的!”
说完,他们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开始小声地互相警告别吵到房间里的付苼。
1973:[看不出来啊,你这任务感觉除了死亡,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啊…]
本来以为任家台和金兰夫妻不反对付苼和任青松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好了,却没想到两人还是助攻,甚至还不嫌弃付苼有先天性心脏病,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个任务还不是付苼一厢情愿,是能够得到任青松回应的。
只要付苼乖乖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不作妖,那么她任务准保完成。
这样的处处都是有利条件的任务还需要什么执行者来完成,直接宣布任务成功算了。
“那我的金手指到账了吗?”付苼得意的在床上打滚,瞬间觉得这个任务留给她来安享晚年的,这样的毫无难度、任务对象又这么符合她口中的任务,于她而言,无异于这些普通世界的夏威夷度假。
唯有“惬意”二字可以形容。
1973:[在你看人家小屁孩玩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现在的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撒开腿跑欢了。]
委托人期盼了十多年的愿望,终于在她的努力下实现了,虽然最后享受成果的,并不是她。
“谁说我要跑的?在医院检查出来我没有了心脏病之前,我都还是有心脏病的,”付苼闪亮眼珠子眨啊眨,她决定将有心脏病装一辈子,这样虽然与一些剧烈运动无缘,但是只要能和任青松亲近就是了。
有了帅哥关心,跑步还算什么?
况且美女不需要跑步。
外面的任家台和金兰金兰还在小声商量着什么,门缝里也出来了饭菜的香味。
说起来任青松做饭做菜的味道都让她很熟悉,就拿昨天的白灼虾和土豆泥来说,和上个世界的符文澍、还有上上个世界的杜千俞做的味道,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任青松和他们,都是同一个灵魂呢?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6
外面天光大亮,付苼跟在任青松的身后,懒洋洋地往学校走去。
星际联盟给她的金手指似乎只能保证给她一个健康的心脏,而心脏之外其他东西,都还是如往常一般保持着。
就例如委托人的嗜睡,付苼这两天可以说是在哈欠连天中度过的,感觉每天都有睡不完的觉,醒了没多久就能睡,这样的长时间睡眠,让她这个从没遭受过这种待遇的正常人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睡到不想睡。
“还是很困吗,”任青松停下脚步,他转身站在付苼面前,伸手揉着她的太阳穴。
汽车就在他们旁边奔驰而过,路上还有不少与他们穿着一样校服的同学,他们就这样站在路边,做着最亲密的动作。
付苼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我怀疑是你给我的试卷写多了,所以我才总睡不够。”
“呵,我看是你不想写才对吧,”任青松垂眸看她,他今天在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白加红的校服,付苼比他小两岁,虽然女孩子发育得早,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任青松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他向来严谨工整,衬衫纽扣总会扣到最上面的那一颗,校服拉链刚好拉到第二颗纽扣与第三颗的中间位置,从不会有偏差。
和她身上一样味道的肥皂香传入鼻间,付苼贪恋的多吸了几口。
“我觉得那些题我本来就会,写多了反而厌烦了,到时候考试我都不当回事了,”付苼狡辩着,任由四月的微风吹过,拉起她的发丝黏上任青松的手。
“你可别骄傲,”任青松曲指刮了下她鼻尖,然后转身走在付苼外侧,与她并排同行,“普通的中考试卷是就只剩下这一本了。”
在接受到付苼欣喜的眼神后,他才无情打破付苼的快乐,“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做自主招生的试卷了,差不多再做半个月,第一轮的自主招生就要开始了。”
R市不比别处,学校的收学生要求都很严,除非是私立学校并且你家足够有钱,不然的话成绩差的基本上都只能去职业技术学校,离普高再无缘分。
而重点学校通常在中考前后都会各安排一次自主招生考试,第一次的重要性大于第二次,每次考试按照排名来分,成绩好的会分到学校里最好的课改班,其次的则是火箭班平行班,最末等的则是普通班。
中考的学生他们也会收,不过能进火箭班的就只有市里的前几名,所以一般的学生都会先去自主招生试试,不行的话再在后面的中考与第二次自主招生努力。
“那我们岂不是又得天天做试卷?”付苼脸上表情一垮,彻底没了笑意。
自主招生的试卷她是知道的,基本上都是普通试卷的最后两道题那样的难度,光是选择题做出来都费时间,更别说后面的大题了。
“捱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也没几个月了,”任青松的目标与付苼的不一样,他没告诉付苼的是,他不仅是想进重点中学的火箭班,他还想能够拿到奖学金。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奖学金,所以他不仅要准备中考,自主招生也不能落下,等到时候所有的考试结果都发下来后,他再对比哪个学校的条件好,再选择去哪所学校。
他现在的首要标准看的不是师资,而是钱。付苼的住院向来没有规律,任家台和金兰挣的钱还在用来还债,要是付苼突然出现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家里根本没有钱拿出来。所以他要未雨绸缪,赚点奖学金替付苼存着。
至于为什么要对付苼这么严格,他只是怕两人高中不能在一起,于公他不能他不能照顾她,担心她的病,于私则是他不想与付苼分开。
“明明还有两个月,”一想到剩下的两个月都还有做不完的试卷,付苼觉得自己脑袋开始隐隐作痛,就在她烦闷时,右手突然被握住。
离家这么久了,任青松洗过碗的手已然恢复了正常温度,他的手心比付苼的手温度要高些,温温烫的手让付苼脸“唰”的一下变红,就像是京剧变脸娃娃被拉下了变脸的摇杆,脸上一下换了颜色。
“我想和你上同一所高中,所以我们两个一起加油,”任青松声音听起来毫无异常,他只紧握了付苼一下,然后就松开了手。
他们两个都在九班,因着家长的嘱托,他们足足做了三年的同桌,付苼因为怕睡觉影响其他人,所以选的是最后一排的角落,班上两个成绩好的都去了后排,连带着班上的其他好学生中等学生都往后排靠,争取离他们近一点,蹭不到学霸的知识,蹭蹭仙气总归是好的。
这也导致了九班的那些调皮孩子都坐在了前排,在各科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被迫学习。
班主任老苏一直都是宠付苼的,成绩好又乖又不闹的孩子总是最得老师们的心,虽然她爱上课睡觉,但是最后的成绩总能让老师忽略这一点小瑕疵,他见付苼来了,先是拉着问了好一会儿的身体情况,又给了她两沓自主招生考试的试卷,让她回家和任青松一起做。
面对着这并不怎么让人开心得宠爱,付苼只得扯出一个假笑,然后把试卷都丢给任青松,开始生闷气,顺便想想自主招生的事。
委托人之前和任青松去的学校是九中,算是R市的一个比较出名的私立学校,当时他们选这所学校是因为他们都考上了这所学校最好的两个班,导致他们和任家台金兰都一致决定这所学校是最适合他们上的。
任家台和金兰看上了九中离家最近,任青松上了九中五万块的奖学金,而付苼,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和任青松选了同一所学校。
只是这个学校有吴丽娟,付苼有点想退缩。
委托人的任务里没有一点关系吴丽娟的,既然委托人都放过她了,她也不想再追究,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要对付吴丽娟这种家里有权有势的,实在太不现实。
所以她准备放弃。
既然做了与吴丽娟没有关系的准备,那她就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任青松打消去九中的想法。
他们成绩不差,去其他学校也是被宠着的存在,没必要去九中受吴丽娟的欺负。
下课除了上厕所,付苼是很少与任青松分开的,只是今天这次有点例外,付苼出教室不是因为上厕所也不是因为老师的喊叫,而是为了心里的直觉。
照着前两个世界都会遇见苏盼的概率来看,这个世界苏盼也在,现在又到了校园范围,并且她已经来了两天。苏盼应该就在她的周围。
操场上同学们嬉笑玩乐,教室里的正在埋头苦读,她在门口左右张望好一会,都没有见到疑似苏盼的身影。
她是还没来吗?
上课铃响,付苼依依不舍地进了教室,旁边的任青松看到她脸色差劲,还以为她又是不舒服,急忙从桌兜里拿出水杯,碰了碰她的手肘递给她。
“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任青松擦去了她脸上的汗,老师还没来,任青松说话没刻意压制住声音,“你是刚才去外面那么久了所以不舒服的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她是因为见不到人所以失落。
可是她不能说出来。
她只能强打起精神,给任青松一个安心的笑,“我没事的,我就是有点困了。”
“那你先睡一觉,这节课是化学课,不用管。”
事实上付苼好多课都可以不用管,她在学校通常都是副科满分,除了英语和语文从来没有得过满分外,其他的科目通常都是满分,除非她有时候马虎把数学题算错。
付苼从桌兜里摸出一个小抱枕,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思才有所梦,付苼居然会梦见了苏盼。
苏盼就坐在她的前面,她刚醒一睁眼,就被苏盼笑意盈盈的脸给惊艳到,苏盼还是穿着之前的那套衣服,富有学生气的她在教室里并不显得突兀。
“苏盼,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付苼问罢,立马又捂住嘴开始打哈欠。
“刚刚来的,”她替付苼拨动着她眼前的留海,突然,她手指弯曲一用力,有一根黑色的短发丝就落在她的指尖,被她捏着摆到了付苼的眼前。
付苼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说话,梦境里的她就看着苏盼猝然冒出一朵小火苗,将那根头发烧为灰烬。
她脸上还维持着那个表情,淡淡地笑着,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教室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还能移动,付苼看见自己伸出食指,点在了苏盼的食指尖上。
周围景物忽然转换,四周的画面发出玻璃破碎时的声音,然后他们以中点为圆心,“咔嚓咔嚓”地破碎掉落。
再一眨眼,他们就来到了付苼现在的家里,苏盼在她的床上打滚,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弯起了眼角眉梢,“这次换你来找我吧,可以吗?”
付苼上前坐在床边,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当然可以。”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苏盼在床上滚得更开心了,“我在九中,你一定要来找我哦,到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
“我这周末就去找你。”
九中离他们家只需要走几分钟的路,去找苏盼根本不算是难事,大不了也带着任青松就好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早来找我,”苏盼制止,“我要你中考时候考到九中来,然后我们再见面。我只要你考进九中,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我。”
梦里的付苼显然是没了脑子,听见苏盼无边无际的话,她呆愣地点了下头。
脸颊上就被付苼留下了一个唇印,是苏盼第一次亲付苼时的对立面,她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不由分说地就塞进了付苼手心。
再然后就是电闪雷鸣,付苼突然转醒,这个梦怪异又真实,让她醒来时,胸膛里的心脏都在“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她脑袋还有点发麻,她看着眼前任青松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笔被他捏在指间转着一个又一个圆圈。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任青松注意到她的动作,把热水摆在她的手边。他也没有听课,桌上摆着的是灰白色的学校的特殊纸张印的历年的自主招生考试试卷。
“还没下课吗?”付苼喝了口温水,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配平化学方程式,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按照平时的习惯,她最起码得睡到下课的,这次的学校补眠居然醒得这样早,是有点奇怪,她在梦里明明不止过这么点时间的。
不过那个梦做得可真真实,她一时都要觉得,会不会是苏盼这么久来不了她的面前,所以给她托梦了,正这样想着,她手微微一动,刚把抱枕塞进桌兜,就被手触碰到的丝绒质感给吸引去了视线。
那是一个黑色的丝绒袋子,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面前,而它带给付苼震撼的原因,是因为她和付苼梦里,苏盼塞进她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至少看着是一模一样。
她是能确定自己睡觉之前桌子上是没有这个袋子的,然而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现在在上课,而且任青松也在她旁边,能放到她抱枕底下的可能性为零。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即使再匪夷所思,那它也是真相。
旁边的任青松注意力还在试卷上,其他的同学也都在看着黑板,付苼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下跳动得不正常的心脏,将黑色丝绒袋子打开,袋口向下一倒。
掉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而是一对情侣项链,弯曲的两段线条拼凑成一个圆形,正紧凑地合在一起。
两条挂链缠绕在一起,就像互相依靠着的菟丝花,紧紧绕成堆。
付苼颤抖着手将两条项链分开,心中的湖面被投入了一把细碎的花种,在此刻,繁衍生花。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7
如果我的大梦一场能够成真,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走出我的梦里,来到我的身边?
付苼撑着下巴,目光定在了正在厨房忙碌的任青松身上,他现在脱下了校服,里面还是一件白衬衫,付苼往客厅阳台上望了一眼,上面已经挂了三件白衬衫了。
两件任青松的,一件她的。
委托人和任青松似乎都格外钟爱白衬衫,可能也是因为白衬衫便宜还好看,两人衣柜里的打底的衣裳,只有一两件其他的,其余的都是白衬衫。
或许是她的眼光太过热烈,任青松突然回过头看她,见她呆愣地撑着脑袋,他逆着光笑得明亮而真实,“柜子里有你喜欢别的零食,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一点,不过不能太多。”
他说完又开始点火炒菜,看着他在灶台边有条不紊地做饭,付苼都有一点替他觉得累,明明也就大了她两岁,放别人家正是男孩子肆意张扬的年纪,他却要来照顾自己,读书的时候都没能休息。
每天在学校要照顾她,中下午还要回家做饭,付苼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了。
1973:[你别这么的有压力,他对你好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你要是真觉得他累,早点把自己送给他不就得了?]
她也想啊,可是年纪摆在这里,为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至少得等到四年后,那时候她成年了,她才能把自己送给任青松。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可真够难捱的。
“你有没有什么金手指,能直接跳到一两年之后的?”
就像其他快穿文那样,时间线猛然一拉,眨眼间就能成年的那种。
1973:[俗话说得好,日子虽然长,但都是得要人慢慢过的…]
“说重点,到底有没有?”
1973:[没有,星际联盟的系统都没有这个功能的存在,不过你可以和你的小姐妹暗示一下,让她去和她哥哥说,说不定他哥哥就发明出来了呢。]
“但是苏盼的哥哥万一不是沈羿怎么办?”
从上个世界开始,1973一直默认着苏盼的哥哥就是沈羿,从来没想过不是这种情况。
1973:[不是的话就不是咯,不过我觉得肯定是,星际联盟能有这么厉害的人物的存在,除了沈羿我想不出别人来。而且即使不是也没关系啊,万一苏盼说了,她哥哥就大发善心,开始研究了呢。]
“然后那时候你这一批的系统就被淘汰?”
说到淘汰,1973彻底没了话讲,它虽然只是个有了一点点感情的系统,但淘汰这种事情,它还是惧怕着的。
人会害怕死亡,它们也会害怕被淘汰销毁。
1973已经是星际联盟的第19批系统了,按照星际联盟更新系统的速度,它可能等不到付苼退休,他就被销毁了。
这样想想,还真的挺可怜的。
不过它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故作潇洒道:[人类都有生死的,我们系统有淘汰销毁,也不算什么吧?]
没什么吗?
一人一系统心里都是否定的,人的生死好歹是生命走到了最后一程,是由自己掌握着的,而系统,它们的存与亡,都掌握在星际联盟高层手里,它们的生命可以长达几百上千年,却都要被人为终止。
哪会是一样的。
不过1973说到苏盼,付苼从口袋里摸出那两条项链,摩挲一遍后握进掌心,目光又一次投在了任青松背上。
找个什么理由给他呢。
…
太阳升起落下,把仲春都镶嵌进了记忆里,当它再一次升起时,照亮的已经是花奄奄一息在枝头摇摇欲坠的季春。
付苼今天起得早,可能是因为昨天被任青松好好安慰了一通放轻松,今天的她全然没了昨晚的紧张。
他们今天要去参加第一所学校的自主招生考试,不是九中,而是市一中,一所公立学校。
本来是不准备去参加的,只是任青松建议她还是去试试水,毕竟他们没有参加过自主招生考试,去熟悉一下流程,对第二天的考九中也有帮助。
听见有九中,付苼这才勉强答应。
自从那次的梦过后,她的目标高中就从之前的“只要不是九中哪里都好”,变成了“除了九中哪里都不要”。
能遇见吴丽娟也无所谓,能有苏盼带给她的喜悦远远大于遇见吴丽娟的厌恶,况且她现在心脏只是表面上有问题,要是再来经受一次吴丽娟的突然拍背的话,她也不会就此丧命。
只要小命没威胁,那么其他的都无所谓。
而且她还很好奇苏盼口中的惊喜,到底会是什么。
“哥哥你紧张吗,”付苼捏着手里薄薄一张的准考证,略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任青松摇了摇头,伸手环住了付苼,手掌在她后背轻拍着,他手里的准考证被付苼抽走,和自己的并排摆在一起。
红底的证件照,两人都穿着衬衫,付苼思绪不由得回到两人去照相馆拍照那天。
拍照时任青松嘴唇一直紧抿着,照相的老头又是个要求高的,给他说了好几次微笑微笑,结果他还是那一副冷淡的样子,急得那老头皱眉一直说他,然后先给付苼拍照了。
付苼拍照过程比他顺利得多,两人一对比,老头说任青松就说得更凶了。
“哥哥,你就看着他笑一个嘛,”付苼听老头指责听得有些烦了,连忙亲自上阵,两手捏住他的嘴角,往两边扯开。
任青松只瞥她一眼,言语间还有一点无辜,“看着他我笑不出来。”
就在任青松的第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头吼着重拍后,他终于笑了。
而拍出那张带着微笑的照片的原因是,付苼站在了老头身后。
如果都这样了还说任青松对她没意思,付苼自己都不信。
付苼将两人的证件照交叠,把在右上角的照片拼在一起,然后兴致冲冲地转头问任青松:“哥哥,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个照片合在一起,有点像那个?”
句末付苼说得脸都爬上了绯红。
不解风情的任青松看着照片,不解问道:“像什么?”
付苼眼睛一转,拉着他的衣摆让他弯腰,对着他的耳廓轻轻说道:“有点像结婚证照片啊。”
任青松耳廓连着整张脸,立马被“结婚证”这三个字刺激得通红。
合在一起都是差不多的大小,又都是红底,两人的白衬衫是新人拍照常穿的情侣款,说一句像结婚证照片,并不为过。
只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这在常人耳中不过普普通通的一句调侃,落在任青松耳里,那就变了味道。
他承认,他本就是对付苼是有那个心思的,只是一直顾忌着她年龄太小,所以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现在付苼这样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一下划乱了他还算平静的心湖。
付苼见他开始害羞,也立马收手,她离开任青松的耳廓,两坨红晕铺在脸上,大大方方地看着任青松,像是自己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一句平常普通的玩笑话罢了。
“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付苼岔开话题,现在年纪太小,只能时不时地装娇憨撩一撩,等到了十六七岁,看她怎么把这个清冷美人给撩下神坛。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任青松松了口气,脚往后面退了一步,离付苼远了些。
燥热的空气并不能吸进肺里,并不能平复得了他急速跳动的心,也不能使得他红扑扑散发着热气的脸颊恢复正常的体温。
快点长大吧,他有些等不急了。
两人是用的学校里划分下来的名额,座位都在一个教室,不过不是相邻着的,任青松在教室第一组的第一个,而付苼则是在第二组的最后一个,她只需要抬头往左边一望,便能看见任青松精瘦挺直的背影。
就在她看任青松的时候,任青松也在回头看她,视线一在空中交汇,立刻发出两人都不可控制的暧昧情愫。
结婚证那个玩笑好像开大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任青松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她过分了一点不过是把暧昧时期提前而已,对他们的结果,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一中的自主招生试卷算所有学校中的最简单的了,因此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付苼一路写下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会的地方。
他们上午考的数学物理和化学,下午则是考英语和语文,一天考下来,没有机会睡觉的付苼比在学校还惨,等最后的铃声一响,她恨不得就此趴在这里睡一觉。
“一一,我们回家再睡,”任青松将她从座位上扶起,带着她往学校外走去。
一中离家远,他们就算是打车回家都得半个小时,更何况现在自主招生考试人多,他们连车都不好打,只能坐公交还勉强能找到位置。
“早知道就不让你来考了,”付苼现在已经靠在任青松肩头熟睡,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下班的人和自主招生考试的学生挤在一起,车厢里拥挤不说,还人声鼎沸。
他伸手捂住付苼的耳朵,想让她能说得舒服点,细长的手指搭在少女的左脸上,像是在触摸捧着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一路上有些什么磕磕碰碰,让她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啊…”付苼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脑袋往任青松那边蹭了蹭,嘴里还含糊地说着话,“可是来考一下也还不错,算是免费多做一套题了。”
而且途中还能撩一下他,感觉还不错。
“哥哥,不如我们来对答案吧,”付苼强打起精神,右手抓上他的左手,在他手心里写着答案。
“我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B,倒数第二道是C,倒数第三道…倒数第三题是什么来着?”
手心里传来的痒意让任青松曲了曲手指,然后目光全然停留在自己手心写字那只手上。
付苼的手指不如他长,但还算是纤细,她一直都是冷白皮,连带着手都是白白净净的,用网上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很好牵。
其实不只是看起来很好牵,它是真的是很好牵。
这只手他从两岁牵到十六岁,从肥嘟嘟的小手牵到现在的纤纤玉指,每次碰触到它时,就感觉是柔软的一团,和男孩子的手有很大的不同,她的手就和她的人一样,软软的,很可爱。
“倒数第三道题是函数,我选的B,你呢?”
任青松五指一握,包住那只白皙的手,他的皮肤在同龄人当中算白的了,只是在付苼面前,却还是黑了一个度。
“我好像也是选的B吧…最后答案是不是3来着?”这是早上考的题了,经历一个匆忙没有休息时间的中午,付苼对题只有模糊的几个印象。
“对,就是3,前几天我们不是做到过类似的题的吗,方法都是一样的,今天的还要简单一点,”选择题任青松还有印象,随口就说出了他们之前做过的试卷。
但付苼肯定是没有印象的,能让她有印象的题除非是特别的难她不会做或是做错了,否则那些她一遍就做对的题,不会让她浪费脑细胞去记忆。
就在两人的不断对答案中,公交车终于在他们家最近的那个站点停下,付苼被牵着下了车,一回到家就直奔房间,把自己一下摔在床上补眠,声音大到连任青松都进来看她,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最后只得失笑离开。
付苼一沾枕头就立马睡了过去,整天没有得到休息且大量用脑,让她身心俱疲,任青松做饭的香味悠悠传来,权当做是一种另类的安神香。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做梦了。
这次梦见的主人公还是苏盼,她们现在好像是在考场,桌子都稀稀疏疏地摆着,苏盼就坐在她前面,她目光一直紧盯着付苼胸前,在没有看到那根链子后,她不禁问道:“你的项链没有给任青松吗,他的气质戴这个应该很好看。”
“你知道任青松?”付苼混混沌沌反问。
苏盼脸上显露出自信的笑,“当然了,而且我还知道…”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8
晨光微醺,六点钟的闹铃准时响起。
屋子里已经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任家台在屋里里走动洗漱声、金兰在收拾东西的准备念叨声、还有任青松炒菜的声音。
任青松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不说,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都由他承包着,不仅管着付苼的中晚饭,就连任家台和金兰的早饭都是他每天早上起来准备,在做早饭的同时还要做好他们的午饭,装在饭盒里让他们带到工地上去吃。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成绩还是优异,品行端正样样倶会的他,承担起了这个家里一半的重担,减轻了压在任家台和金兰身上的担子,让只比自己小两岁的付苼,能够躲避在自己尚且稚嫩的羽翼之下。
“爸妈,哥哥,”付苼顶着一头还不算太糟的头发出了门,看着客厅里收拾得工整的三个人,突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不仅仅是因为起得晚着装问题,是因为她的态度。
委托人在家如何她是知道一点的,她虽然嗜睡,但每天都会五点钟起来和任青松一起做早餐,虽然任青松不会让她真正插手,但她总会在厨房里打打下手。
而现在再看看她,与之前还算勤快的委托人相差甚远。
她心中突而升起一股愧疚。
“一一醒了啊,那快点去洗漱,今天你哥哥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面呢,”金兰没嫌弃她起得晚,反而是热情慈爱地将她推进卫生间,她也跟了进去。
她让付苼先梳头刷牙,而她则是在一旁细心地帮付苼准备热水,拧了毛巾再递由她手上。
简直就是在把她当作残障人士在伺候。
好不容易拒绝了金兰接着的关爱回到客厅,来自任家台的父爱,就朝她涌来:“一一今天要去九中考试,今天可得多吃一点,爸爸的蛋给你吃。”
碗里已经有了两个煎蛋的付苼抱着碗躲过,嘴上拒绝:“不要了爸,我已经有两个了,你自己吃吧。”
今天任青松做的西红柿鸡蛋面,除了有西红柿炒鸡蛋外,一人碗里还都有一个煎蛋,而她碗里多出来的那一个,是任青松的。
他向来是这样,从小就爱把自己的水煮蛋给她吃,长大了就是趁着做饭,换着法儿地让她多吃一点,却从来没有发现,他才是最应该补身体的那一个。
金兰在旁边看着没说话,这样的场景没过几天就会在他们家上演,任家台每次想给付苼多吃一点时,都会被任青松提前一步。
而每每最后都是由任青松收场:“爸,我们等下有考试,一一吃两个蛋寓意好,要是吃三个的话,寓意着的考试成绩就不好了。”
任青松说话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就像是山林间的鸟叫虫鸣,总能让人安下心来。
有了考试成绩作由头,任家台没有再劝,他们是常拦着付苼学习,但其实他们内心里,还是希望付苼能有个好成绩。
他听了任青松的话,勉强地点点头,而后长臂一伸,筷子里的鸡蛋就掉入了任青松的碗里,
“青松你太瘦了,得多吃一点,不然连你妈都比不过,”他佯装嫌弃地看了任青松一眼,嘴角撇撇,显然是对任青松的身材很不满意。
任家台因为长期在工地工作,原本瘦小的他早已经锻炼出了一身肌肉,现在他这个矮个子看着很是魁梧。而金兰也一样,虽然没有肌肉,但是身形还是健壮了不少。现在家里就任青松和付苼看着最瘦了。付苼他们还能理解,但是任青松可是个男孩子,这样的身体他们明显不满意。
“爸,我已经吃过两个了,为了我的成绩,这个蛋还是你吃吧,”鸡蛋又被夹回了任家台碗里,任青松怕任家台他们又说什么,急忙几口吃完面,溜进了厨房。
他的鸡蛋都给了付苼,哪里来的吃过两个?
知道他的心意,任家台只得饱含热泪,慢吞吞地吃下鸡蛋,如果他能努力一点,给他们一个富裕的家,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付苼往厨房望了一眼,心中感慨万千。
1973:[这个男人好得有点太过分了。]
“所以一定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我一定要努力拿下。”
1973:[你就是馋人家身子,不过换做是我,我也馋。]
任青松和她所有任务世界遇到的人都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他集合了他们的优点,除了现在年纪小影响他的情情爱爱,其他的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可惜最后都得便宜她。
九中离家不远,出门早的付苼和任青松也不急,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付苼正用脚踩着任青松在晨光下的影子,在路上一蹦一跳的。
“一一,走路乖一点,”任青松转身将付苼拉到自己身旁,让她规矩走路,付苼没和他争论什么,就听话地走在他身侧。
九中作为私立学校,是不会给其他学校划分邀请考试的名额的,所以他们都是自己报的名。报名的时候排序都是故意错开的,就像现在这样,两人的考场隔了一栋教学楼。
付苼的考场是任青松陪着一起找的,到了之后任青松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他是想像在一中的那样,两人都在一个考场的,最好他还能看见付苼,可是现在…
故意对任青松脸上的不愉视而不见,付苼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位置说:“我这个位置它不会被太阳晒诶,而且空调就在我旁边,这也太好了吧。”
“空调在你旁边,可是我不在,我不在你就这么开心?”任青松对考场的不同怨念很深,到现在他都神色淡淡,眉有阴翳。
“没有啊,”付苼立马否认,任青松的吃醋生气太过简单,她拉住任青松的手,讨好地摇了摇,“我不在的时候哥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然后考完了要快点来找我。”
任青松脸色缓和了些,“那你考完了不准乱跑,在等着我来找你。”说着他看了下准考证上的时间表,“不过我也只有第二场考完才能来找你了,你第一场考完之后不要乱跑,不上厕所的话就在教室里坐着,听见没?”
他跟个老妈子似的老话新说,付苼乖乖地一一应道。
最后任青松话终于是停了,付苼才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任青松手心,“这个给你,我们一定要好好考,最后在同一所学校。”
“什么,”任青松五指展开,只见一条项链躺在她的手心,吊坠是银色的,简约又大方,银色的线条看起来很流畅,虽然没有包装,但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肯定是买来的啊,”付苼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手指上挂着一个和他同款但是吊坠形状不一样的项链,她将吊坠与他手心里的那个拼在一起,合成了一个弯曲线条构成的圆形。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这个项链你一个我一个,少了谁圆都只有一半,”付苼紧紧握住他的手,“就像我们一样,少了谁都不行。”
“好啦,哥哥你快帮我戴上,”付苼把自己的那条给他,戳戳他手臂,在他面前转过了身。任青松就突然一下回神,双手捏着项链两端,从付苼前面围过,付苼自觉地将披散在肩头的头发挽起,露出那截雪白的脖颈。
她皮肤白,银色的链子很衬她,任青松替她扣上项链的扣子时,手指总是擦过她后颈的皮肤,柔软的触感在他指尖化作了一丝丝电流,直击他的心脏,泛起的酥麻感让他流连忘返,甚至还想装作不经意地再试一次。
不过还好他忍住了,现在的时间与地点都不对,他自己一个人犯傻可以,但是绝不能带上付苼。
锁扣很小,即使他没存故意拖长时间的心思,他也足足试了好几遍才成功,窗外的阳光很暖,洒在付苼后颈上,居然在她的皮肤上涂上了一层浅红,在阳光下还闪着细碎的光。
不容易替付苼将锁扣扣上,任青松本以为这煎熬的时间就此结束,却没想到真正让他心痒难耐焦心灼肺的还在后边。
他帮付苼戴时还感觉付苼没有什么异样,可等付苼帮他戴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蹦出体外,满心的爱意仿佛就要在此刻喷涌而出,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在付苼眼前。
付苼许也是不会戴,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她不似任青松那样故意减少着与她脖颈的触碰,她的手指一直擦过任青松的后颈,带起一片热意与微红。
“一一,你好了吗,”任青松深呼气问道,后颈的触感让他不可忍受,平时与付苼亲密接触感觉还没什么,可这样亲密的姿势这样的距离,让他心总在叫嚣着让他快点与付苼表白,快点将付苼占为己有。
他的不对劲付苼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她故意凑近他后颈,嘴里用着最单纯的语气说:“快了快了,哥哥你等一下哦,马上就好了。”
呼吸喷上脖颈,带来的是任青松的微微一抖。
等两人结束时,付苼脸上是带着深粉色,而任青松脸上,则是暧昧的绯红。
待到任青松稍稍缓和了下情绪,她才像个小恶魔一样,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她故意伸手摸了摸任青松颈上的项链,丝毫不介意触碰到他胸口的皮肤,“哥哥,这个你可千万不要弄丢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你哪儿来的钱买的?”任青松又纠结起了这个问题,他和付苼差不多一直都呆在一起,她的好多东西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她要买什么东西旁边都有他在,所以她身上一直都没怎么有过钱,这个看着就很贵的东西,她是怎么得来的?
付苼摇摇头:“秘密。”
“哥哥你只要记住,它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就可以了。”
没给任青松在原地纠结“定情信物”这四个字的时间,付苼就在一旁提醒他:“哥哥你该去你的考场了。”
现在距离考试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了,加上他走过去和考前检查的时间,他现在应该过去了。
“那你要乖乖听话,好好考试,照顾好自己,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老师说。”
“好,我知道了,哥哥你快走吧,你也要加油哦,我们争取一起到九中。”
“好,”任青松被付苼推出了教室门,他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付苼窈窕的背影。
他从不怀疑付苼会不知道“定情信物”四个字的含义,也不会怀疑她是一时口快而说错。她是智商高,但这不代表她情商也低,这么简单的东西,她不会出错。
那么导致她突然表现出她对自己感情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她的突然对情爱开窍,还是因为他在平时生活中暴露了什么。
等任青松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付苼才摸着项链美滋滋地笑着,现在东西给了任青松,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而且还好好地撩了他一把,一举两得。
昨天晚上的梦让她对今天的考试很是期待,苏盼与这个学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现在已经不觉得苏盼会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昨天苏盼给她的自主招生试卷让她惊讶得目眦欲裂。
能接触到自主招生试卷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学生这么简单。
学校里除了学生,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老师了,苏盼不是用的自己的身体,那她想要找到苏盼,就只能等苏盼来找她了。
1973:[苏盼她就给你看了试卷,连答案都没给你看,这不是白搭吗?]
昨天梦里的苏盼只把试卷摆在了付苼面前,没有纸笔的付苼连题都没得做,苏盼又不给答案,这对今天的考试完全没有一点帮助。
“你觉得她给我试卷是为了帮我的考试吗?”付苼无奈,果然不能对1973的智商抱有太大的希望,“她的目的是告诉我她的身份,告诉我不用费时间去找她,因为根本找不到。”
不是用自己身体的苏盼可能会是男生也可能会是女生,可能年轻也可能年老,学校里的老师那么多,她想要见完确认根本都不可能。
她是在断了付苼的念想,让她别找。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09
“叮铃铃~”
铃声响起,教室内广播里也传出学校的考试结束播报声音,一上午的用脑,让付苼由原来的神采奕奕,变成了现在的垂头丧气。
九中的题的确是比一中的难些,一中的题付苼还能写完一整张数学物理试卷,可九中的她数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她都没有写,丝毫没有头绪。
试卷的确和昨晚苏盼拿给她看的一样,可她昨晚也就只是看看,看了前面的几个选择题,她连脑子都没动,拿到试卷她还是得从头算起。
也不知道任青松考得怎么样。
任青松从自己的考场奔到付苼的考场时,教室里只剩下了付苼一个人,她趴在桌上无聊地望着黑板,神色恹恹。
“怎么了,感觉自己没考好吗?”他伸手想要揉一把付苼的头,但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戴项链时,付苼挽起的头发发尾扫到自己手上的感觉,他又讪讪收手。
付苼拿着自己的东西站起来,一下扑在了任青松怀里,“是啊,我今天的数学物理试卷都没有写完,也没有检查。”
最后一道小题浪费了她太多的时间,前面的题写的答案也很不确定,本来准备后面检查再算一次的,结果连时间都没有。
“巧了,我也没有写完,”任青松身子僵硬,手掌张张握握好几次,最后还是咬咬牙,手掌放在了付苼头顶轻抚。
“不过没关系,九中的题本来就难,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一定会,别担心,”任青松推开付苼,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他,嘴角一勾,伸手刮了下她鼻尖,“既然考完了那就不要想它了,我们快点回家吧,今天中午支持点餐哦。”
一说到吃饭,原本还神情低落的付苼来了兴致:“那我想吃白灼虾和土豆泥。”
“驳回,家里没有虾了,吃不了。”
“那我就要土豆泥。”
“也驳回,下午考试,土豆泥不经饿,只能等晚上吃。”
“那我今天中午能吃什么?”
“只能吃青椒炒肉和蚂蚁上树。”
等他们到家时,家里已经传出了饭菜的香味,金兰心里还是惦记着两人的考试,昨天他们考一中是路远所以才没回家吃饭,今天考九中,他们要是再不回来帮他们煮饭,那也说不过去。
所以金兰思来想去,最后和包工头请了半天假,回来给他们做饭。
“妈,你怎么回来给我们做饭了,我可以做的,”任青松坐在桌旁,看着金兰做的饭菜心里不好受。
付苼此时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妈妈,我和哥哥两个人在家可以的,你这么远回来,等下还要再去,多麻烦啊。”
她是从小没享受过亲情的,其他世界的委托人都有母亲,不过那些委托人普遍都成年了,她们的母亲对她们都不会太过关心,会给她们独立的空间。
像这个委托人这样年纪小的,她还是第一次,像金兰这样关心人的,也还是第一个。
金兰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嘛,你们考试一早上本来就累,我回来帮你们煮个饭也没什么。”
“而且我等下不去工地了,我和包工头请了半天假,今天你们的晚饭我也承包了。”
“但是你们工地不是说不让请半天假的吗,难不成妈你……”任青松剩下的半截话没说出来。
工地不比工厂,请假都得提早和包工头打好招呼,突然请假时禁忌,请半天假也是禁忌。通常工地上的人请假都只会请一天,不然的话月底工资不好算。
像金兰这种突然请半天假包工头还能放人的,八成是放弃了早上的工资。
都说知子莫若母,任青松的那点金兰哪里会不清楚,“你放心吧,今天包工头听说我请假是因为你们去九中考试,答应得可快了呢,就连今早的工资都没扣。”
金兰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担心什么,较忙解释。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对于读书学习的态度看法都是两个极端,要么觉得读书无用不给孩子上学,对成绩好的孩子不屑一顾;要么就觉得读书有用,累死累活也要让孩子读书,对那些成绩好的孩子关爱有加。
而包工头就恰好是后者。
金兰的回来提前煮好饭给他们节约了不少的时间,九中考试不考语文,只考英语和化学,所以开考时间也比一中要晚一点,充足的时间付苼还在家睡了一个午觉,才和任青松去九中继续他们下午的考试。
苏盼或许是真的不想见付苼,监考老师换了好几个,她都没有见到以及发现疑似苏盼的老师。
自主招生考试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两天连续的高强度考试抽掉了付苼后面回学校的精力,从前一天上课最多睡一半的课的她,现在已经是睡整天了。
在考试完后的第二天,他们的成绩出来了。
一中的考试因为是用的学校的名额,成绩都是由一中直接发给学校,当班主任拿到成绩喜笑颜开地走进教室,再一眼往付苼和任青松的位置看去,不由得一时失笑。
付苼正在睡觉,趴在抱枕上娇憨可人,而在她的旁边,任青松罕见的没有写题,他只眼睛盯在书上,左手时不时的还翻动书页,而他本该在写题的右手,正拿着一把卡哇伊的扇子,伸在付苼身后,不停地为她扇风。
付苼的座位是在角落,教室里只有风扇没有空调,她的位置刚刚好躲开了风扇的侵虐,在这个温度已经是35℃的天气里,坐在那里可谓是炎热不堪。
不过她有任青松。
她趴在抱枕上经常因为天气炎热睡不好,头发因为出汗也黏黏糊糊的,所以任青松就找同学借了一把扇子,为她扇风。
班主任往他们那边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将拿到的成绩单撕分成小条,分别拿给参加一中自主招生考试的同学。
他本来还想在班上宣布下成绩,再让任青松上讲台来发表一下感想的,但是看见他那个护花使者的模样,他觉得还是算了。
他可是个成人之美的好老师,可不能毁了人家郎情妾意的相处时刻。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10
教室里老师讲课不休,底下的学生因为即将来临的中考而听得津津有味,但也不乏有些开小差的不认真听课,而付苼则是开小差的领军人物。
有着抱枕垫在头下的舒适与身后任青松的扇风,再有炎热天气使人懒惰的加持,她一整天下来,睡得格外的舒适。
“我们是不是得回家了?”放学铃声一响,付苼立马从抱枕上抬起头,呆萌地看着任青松,她头发睡得有些乱,有几根发丝都黏在她的脸上,给她增添了两分可爱。
任青松替她把头发弄开,清冽的声音里带着五月湖水表面温烫的笑:“是啊,放学了,赶快收拾好东西走吧。”
班主任给他的纸条还放在桌上,他看了看付苼现在懵懵的模样,最后选择了放进口袋里。
她睡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哈欠连天的,他可不想给她突然来一个好消息,万一把她吓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五月夜晚的风还带着丝丝的凉意,空气中不知道是风从哪里拐来的花香,闻着沁人心脾。学校旁边的广场上跳舞的人群现在都已经散了场,老头老太太二三结对地在路上走着,有些还在讨论着今天跳舞的动作,说话时还手举脚退地来几个舞蹈动作,引得舞伴的夸奖与一串响亮的笑声。
付苼懵懂地被任青松牵着,步子缓慢地迈得像旁边出来散步的老头老太太,她往左右看看,突然一下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任青松回头看她,似是没弄懂她这样做的原因。
“你往那边看看?”
那边?
任青松往她说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已经秃顶,老太太头发花白,老头拄着拐杖向前走着,手向后牵着一个佝偻的老太太。
“你看,像不像我们俩?”付苼问他。
那一刻,任青松只觉得她眸中落入了万千星辰,连同着自己,都成为了向往她眼中星光的信徒。
她有他追寻以及渴望的光亮,有他日思夜想的星光,有他在每个夜晚里翻来覆去时,承载起他思念的梦的摇船。
星辰纵有千般好,但也不及她一分。
“像吗像吗,”她成了急于得到答案的求知小孩,正朝他要一个答案。
也是唯一的答案。
答案原本有两个,但却在触及她眼睛的那一秒,其中一个就此为她眼中的星辰低头,沦为了她眼中星光的附庸者,忘记自己的本来意思。
任青松缓缓吐出那个字:“像。”
他们不仅现在像,以后也会,等到他们头发花白或是头发掉光,等到他们年迈苍苍,他们就会成为第二个老头老太太,到时候或许也会有像他们这样的年轻的恋人,指着他们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也要像他们这样。
和他们一样。
是的,他觉得他们是恋人。
不过是一对互相心意明了,但是中间却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恋人。
付苼一次两次的制造暧昧他还可以视若无睹,再不济当作她年纪小的无心之失,可这段时间她一直这样,那就绝非偶然了。
他和付苼的心意大抵是相通的吧,即使不通,他也会努力融入付苼的世界,为她做出一切。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任青松手放在她的头顶,然后手下的脑袋往上一扬,那双闪亮的眸子又闯进他的视线。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凉爽、因为她而变得美妙的夜晚响起,“我知道我现在年纪还小,说什么东西你们就当我童言无忌的玩笑话,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真的没有把这个当玩笑话,我所有的事情包括感情想法我都记得很清楚,那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任青松,我喜欢你。”
“所以我才想和你考到一个学校,不想和你分开,我很庆幸我们之间有一层兄妹关系,可以让我们可以从小生活在一起,但是庆幸的同时我也很厌恶,我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能停留在兄妹关系上。”
付苼一时激动,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一口气说了出来,对面的任青松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还是刚才的那副认真中带着严肃的模样。
1973:[你未免也太冲动了吧,你不是说现在年纪太小不好下手吗,你现在才十四岁,十四岁啊我的天,任青松也才十六岁,你就和他全说完了…你是要早说完然后早在一起,最后再经受不住现实的打击分开吗?]
“当然不是,只是昨天晚上做了那个梦,苏盼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些事而已,早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是我的东西,早晚都跑不掉。”
昨晚的梦苏盼提到了那对项链,她问除了问付苼为什么还不戴上,还告诉了付苼一些事情,关于委托人死后之后任青松的那些事情。
委托人死后任青松很伤心,同时也很自责内疚,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委托人,长期的压抑的情绪下,任青松成绩一落千丈。
作为曾经班上的学霸,任青松还是有很多的小迷妹的,按照小说里的套路,任青松身边出现了一抹清秀的白色身影,那个人就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曲韵。
曲韵是小说里标准的富家千金温柔大小姐的配置。
她从高中开学起就喜欢上了任青松,在任青松因为付苼的死失魂落魄内疚的时候,是她一直陪在任青松的身边,甚至还用自己家的势力帮忙给吴丽娟家施加压力。
具体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是曲韵就靠这样,总算是在任青松身边有了一席之地。
后来任青松无心学习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陪在任青松身边,用她的温柔与爱意让任青松走出了付苼死亡的阴霾,等两人毕业时,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了一起。
对于这个顺理成章付苼是嗤之以鼻,在小说中她可能还会两人的爱情流泪,等事情发生在了她的人身上,她只有满脑子的“呕”。
尽管这次他有了金手指不会死,但是还是不能保证任青松和曲韵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交集,她得防患于未然,所以她只能选择提前下手。
如果任青松后面喜欢上曲韵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她能和任青松在一起过,这个任务就不算失败,那她也不枉来这个任务世界一遭。
不过只是失去任青松这么个宝藏男孩,有点可惜罢了。
1973:[那你现在这样做,任青松也不一定和你在一起啊…]
年龄始终是拦在他们之间的一层钢化玻璃,虽然看不见,但是摸得着也能让人过不去。
“所以我在赌啊,万一就成了呢。不过没成也没关系,我坦白了他至少和曲韵在一起的时候会犹豫,这样就够了,或者我还可以再大胆一点,说不定他心里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样曲韵就完全没机会了。”
她只是放手一搏,赌的就是任青松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微风徐来,月光和灯光修饰着树影,几粒光斑在任青松的脸上跳动着,他眼底的情绪在黑暗中昏暗不明。
他脸上的表情不如之前的那样认真,宠溺的笑在他脸上慢慢漾开,他上前一步,亮影终于照到他的眼上,付苼也得以看清他眼底隐藏着的情绪。
是满意,也是赞赏。
被泉水洗净过的嗓子带着付苼想要的答案涌来,与之一起的,还有细密的吻。
“一一,我也喜欢你。”
这个注定不会太平静,在路灯下灰白色暗沉的水泥路面上,有两道身影相拥着,他们头部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其中那一个高一点的,还在不停地动着。
任青松的吻毫无章法可言,他吻得小心翼翼、吻得踟蹰,就像不知道问题正确答案的孩子,正在试卷上胡乱写着答案,与他平日里写题时的胸有成竹流畅不停天差地别。
“哥哥,”付苼被他吻得轻哼,从嘴间溢出两个破碎的字,同时也暂停了任青松的跟个小鸡啄米似的一样的吻。
付苼早已被他吻得不知身在何处,等他松开捧住付苼脸的那双手后,一下失去了支撑的付苼跌入任青松的怀里,少年的清冽气息将她层层包裹,而她在其中沉溺浮落。
任青松吁吁喘气,从胸膛处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放下巨石收获了一整片花园的他声音清朗,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一一,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这个答案简直完美。
“好,”付苼想都没想便答应道。
今天的进展异常的顺利,答案也都全合她意。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任青松突然一下变得扭捏起来,他还是牵着付苼的手走在路上,不过一直在出汗的手心暴露了他现在的紧张,许是深沉的的夜色,两人之间没有交流太过尴尬,他支支吾吾的与付苼说道:“其实…其实表白这种事情,应该男生来的。”
他想过很多种他和付苼在一起的方式,可能是他表白,也可能是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又或者是任家台和金兰两人有意无意地撮合。
他唯独没想过,居然会是付苼主动表白,还这么早。
毫无疑问的是,付苼比他勇敢得多。
“可是如果等你来的话,得等好久啊,”付苼言语间洋溢着得意,还有一点嫌弃。
任青松被她直言不讳地指出,原本准备好的话都化作了尴尬地挠挠头。
作为哥哥,他向来想的比较多,也诚如付苼所说,如果是等他表白的话,别说初中毕业,就连高中毕业,或许都不可能。
没有满腔孤勇,不敢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他在付苼面前,向来是软弱的。
“其实谁表白不都一样的吗,只要结果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其他的我觉得都无所谓,更何况…”付苼故意拖长了语气,成功换得了任青松疑惑的目光,“更何况我觉得,如果是我表白的话,感觉你才是我的那个童养媳。”
语落,付苼都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任青松无言以对的笑。
他们一个笑得清脆毫不遮掩,一个笑得悦耳低沉,笑声像是回馈月光的献礼,久久不散。
月光与你毗邻,我路过月亮,只为奔向你。
他们到家时任家台和金兰正坐在客厅等他们,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喜意。
“一一,你们终于回来了,”付苼还在玄关处换鞋,金兰就顶着那张喜不可掩的脸走了出来。
“妈妈,你们今天这是…怎么还没睡觉啊?”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平常任家台和金兰上班累,经常是一到九点就上床睡觉,现在她和任家台在这等他们,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金兰笑盈盈地拉着她到桌子旁坐下,等任青松也过来后,她才神秘兮兮地将她的手机摆在正中央,示意他们快看。
她的手机是智能机刚出来的时候卖的那种,屏幕小不说,厚度也与老年机差不了多少,手机边缘已经掉漆,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塑胶。
任青松拿过手机,手指在磨花的屏幕上轻点,等到屏幕重新亮起后,他们才看清楚上面的大字。
屏幕上面的赫然是两条短信,一个标有的是付苼的名字,一个是任青松,而短信的发件人都来自于同一个号码。
九中的。
他们自主招生的成绩下来了。
“我今天还接到了九中招生办老师的电话,他们说你们两个要是去九中的话,你们两个不仅免学费,还能有奖学金呢。”
金兰仰头望着虚空,得意洋洋。
“一中的成绩也发下来了,我们也过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奖学金,”任青松从兜里拿出今天班主任给他的小纸条,放至他们面前。
本以为是喜从天降,却没想到是双喜临门,任家台和金兰一听这一中也录取的好消息,脸上的喜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他们俩笑得眼角处都多了几层褶皱。
付苼别扯任青松的衣袖,嘟嘴轻声问他:“一中的成绩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路上任青松也没和她说过。
“今天在学校你睡觉的时候,班主任怕吵醒你就直接拿给我了,”说着他又慢慢红了脸,“在路上的时候我忘了…”
本来他是准备说的,就是付苼突然表白的那一下,让他心里全都是付苼,脑子一片空白。
付苼没再继续问,只笑着捏了下他的脸颊,再和他一起把目光放回任家台和金兰身上。
能让家长开心与感动的,莫过于一份优异的成绩单。金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纸条,脸上散发出激动又欣慰的光芒,连拿着东西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而任家台就比较直接了,他已经眼睛微红,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儿,他伸手抹了一下眼眶,湿润着眼睛感叹,“你们真是爸爸的好宝贝。”
这个老实木讷的男人没有华丽的辞藻夸赞,也没有优美的文笔能描述他内心的此时所感,他只能用最质朴的话语,用红了的眼睛表述他内心的感动。
作为父母,他们俨然是不够格的。
没有殷实的家境,没有体贴的关爱,但是结果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青松,一一,你们选哪所学校我们不会干涉,爸爸妈妈不懂,你们自己决定,但是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在同一所学校,互相有个照应。”
金兰平复了心情,抽出纸巾替任家台揩泪,她和任家台相视而笑,把选择权交由他们。
静默几秒之后,付苼和任青松对视一笑,齐齐说出了那个答案:“九中吧。”
九中是他们一开始就看好的学校,一中是公立学校,奖学金再怎么样也不会高过九中,重点班师资都差不多,这样一对比,还是九中好。
“那好,九中的招生办老师说要是去九中的话,过几天就可以去报名了,到时候我们周末我和你爸请假,就把名给你们报了去,”金兰说得激动,恨不得现在时间飞快流逝,然后马上就去九中报名。
“妈,你别急,我们等中考过后再去也不迟,”任青松冷静道,“既然考上了我们就是有名额的,迟一点再去也没关系,明天我和一一去九中拿成绩单,报名可以晚一点。”
“为什么?”任家台皱眉不解,“早点报名我和你妈早点安心嘛,而且它又不收报名费,你不用担心家里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爸爸,你们就听我的,等等再说吧。”
任青松脸上说得郑重,任家台和金兰对他们本就是放养状态,这时看见任青松的态度,他们没有文化又不懂,只能点点头,随他们去了。
他们不懂任青松的心思,付苼心里却是门儿清,任青松和委托人考上九中那次,他也是这样的说法。
任青松还没有放弃中考,他是想中考时有个好成绩,然后再用那个成绩试探一下学校,争取能让奖学金再提高一些。
因为中考成绩排名优异而提高奖学金的,并不是少数。
任家台和金兰还在与他们嘱咐着,像是要将这十多年都没有说过的话一次性说完。
他们对自己好的唠叨,付苼听着也不觉得烦人,更何况她桌下的手被任青松紧紧握住,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对他们说的什么根本没仔细听。
自主招生考试完了,他们又一次开始做起了普通的中考复习习题,他们的目标都是市排名前20名。
学校市排名前20名的,都有两千块的奖金,他们很心动。
复习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在一天天复习中,他们很快迎来了中考。
…
“哥哥,你快给我看看,我多少分?”付苼蹦蹦跳跳地想去抢任青松手里的手机,只是她比任青松矮了一个头,任青松又恶趣味地将手举起,她死活都碰不上他的手掌。
今天是查中考成绩的日子,学校早就下发了通知,让早上十点准时查成绩,然后下午到学校领毕业证。
“多叫几声哥哥听听?”任青松低眸看她,脸上全是逗人的笑意。
自从确定关系在一起之后,任青松在她面前就越来越厚脸皮,动不动的就是要叫哥哥,亦或者是让付苼撒娇,半点不见之前的谦冷和雅,虽然对陌生人还是那副高冷模样,但在她面前已经跌落神坛,半点不矜持。
付苼无力也他一眼,眼里映着满满的无奈,她伸手用力往任青松腰上猛一拍去,引得任青松骤然吸气,看她的眼里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那个温柔的妹妹吗,付苼之前可是从不对他下这样的狠手的,以前的付苼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只会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撒娇,打死都不会动手的。
“好啦,”付苼举手投降,“好哥哥,你快给我查一下成绩吧,求求你了哥哥。”
付苼面上软甜地撒娇,实际上内心只有无奈。
要不是她敏锐地看到了任青松眼里一闪而过的奇怪与不可置信,她万万不会就此低头。
见付苼恢复了正常,任青松也收了手,不与她继续闹,“来吧,我们一起查。”
他拉着付苼在沙发坐下,从小就黏在一起的两人没有什么距离感,他们紧靠在一起,目光锁定他们之间的手机。
这是任家台和金兰为了他们上高中而特地给他们买的,他们本来是想一人买一个,结果遭到了两人一起拒绝。
家里经济情况不好,手里又不是高中的必需品,他们没必要一人一个,等到了大学再说也不迟。
两人的一致拒绝又将任家台和金兰感动得落泪。
“哥哥你先查你的吧,”付苼嘴上说得厉害,等真正到她的时候,她又跟近乡情怯似的,不敢在手机上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码。
“嗯,”任青松说着就点了查询键,在屏幕上的小圆圈转动停止时,两人不由得同时屏住了呼息,紧张地看着屏幕。
任青松,717分,市排名14。
两千块稳了。
任青松没问付苼的准考证号码,直接输入了他烂熟于心的那串数字,看到结果时两人又是一喜。
孔一一,726,市排名7。
他们的初中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记号。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11
九中作为R市出了名的最严格的私立学校,向来都是在八月中旬开学,付苼和任青松走在烈日下,即使头上有着防晒伞遮太阳,但空气中弥漫的热气总让人忍不住浑身冒汗,特别是那些翻滚的热浪,总能让人们的额头上又流下几滴晶莹的汗珠。
他们先去班上报了到,然后就坐在教室,开始着他们的开学认人活动。
一班班如其名,是高一二十八个班里最好的一个班,其他班上当作宝贝的学霸,在这个班都排不上号。虽然付苼和任青松成绩不错,但在这个班的四十个人里,不过是平平无奇。
他们的中考成绩的确给他们的奖学金又加了份额,付苼多了两千,任青松多了一千。而且两人本来不是在一个班,最后在付苼以有心脏病需要人照顾为由,成功地将任青松也带到了一班。
班上只稀稀朗朗地来了几个人,付苼和任青松抱着不出风头的原则,低调地选了最后角落里的位置。
不过班里的课桌都是单人单桌,迫于无奈,付苼只好坐在了任青松前面。
班上的人越来越多,付苼视线一直紧盯着教室门口,她在等着那个曲韵的出现。
她像只大鹅一样,努力伸着她的脖子,后面的任青松随着她的视线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看我未来的情敌、你未来的女朋友啊。
付苼转头看他,然后索性直接将椅背靠墙,两只脚往右边移动,屁股在椅子上转了一个270??的圈,她两手交叠在任青松的桌子上,身子往前一倾:“哥哥,他们说高中漂亮女孩很多的,你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啊?”
她拢起的细眉在朝任青松无声地说着她的紧张,圆溜溜的眼睛映出任青松的影子,影子在眸子上越放越大,最后停住,任青松以一种坚定不可后悔的语气看着她说:“一一,我看了你十四年了,我从小到大眼睛里只有你,也只能装下你。”
这应该是他能说出的最甜的情话了,很标准也很够格,只可惜语气不对。
“而且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有谁能比你更好看?”
随着任青松口中最后一个好看响起,教室门口出现了一抹白色的靓影。
按照苏盼所说的,曲韵最爱穿白色的裙子,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哦不,肯定是曲韵了。
因为正当付苼对白色裙子的身份出现猜测的时候,白裙子走上台做起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曲韵,未来的三年里请大家多多关照。”
原本散乱毫无纪律的教室因为她的自我介绍而一下安静,同学们的目光都向她看去。
除了任青松,他只随意地往讲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视线,盯着付苼的背影。
早在曲韵进教室门时,付苼就注意到了她,而后有些失望。
在同龄人眼中曲韵或许是一个清新淡雅的女神,但付苼不与他们同龄,她连八十岁的生日都过过,在其他任务世界看透了社会百态,看人也自有她的一份准则。
曲韵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整条裙子唯一的装饰就是腰间系着的一个白色蝴蝶结,她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看着是有一副文艺仙女的样儿,不过也就只能骗骗十五六岁的花季少男少女了。
作为前几个世界养成的习惯,付苼暑假这几个月用手机将这个世界的潮牌服饰都研究了个遍,对世界的时尚都了如指掌,所以也就能一眼看出曲韵的不对劲。
1973:[你不会又是那个该死而又准确的直觉吧?]
“bingo,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付苼可爱地应道,隔了几秒她才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直觉,你仔细观察曲韵,是能发现她的不对劲的。”
说她家里权势很大很有钱,但是就从曲韵的穿着来看,他们家并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就例如今天她身上的裙子,是某个以清纯少女系为主打的牌子,价格只刚刚到四位数,只是这裙子并不是今年新出的款,而是两年前就已经出了的款式。青春期的男女生长势都很迅猛,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这么合适,让人第一反应就是她买的前两年的款式。
但认真研究一下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裙子边角有磨损,看起来是被穿了很多次,而就以R市的天气来看,就算曲韵每天穿,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1973:[那万一是她两年前就买了,一直穿到现在呢?]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你觉得一个有钱人会故意买大这么多的衣服吗,而且这个裙子是有xs码的,她为什么要买一个l码?”
“即使是太喜欢没有码数,这个牌子的店在R市很多,这件衣服当年又不怎么受欢迎,你觉得会没有存货吗?”
1973被说得哑口无言,女孩子的观察能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它还在为付苼的观察能力而惊叹,付苼就说出了下一个不对劲的点,“她的鞋是假货诶。”
1973:“这你都看得出来??”
它再一次为付苼感到震惊。
曲韵穿的是一双小白鞋,就和普通的鞋子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她买的仿得太假了,不然我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来。”
连鞋标都不一样,让她说句B货都是抬举。
这个曲韵和苏盼口中的不一样,付苼依着她的装扮,暂且把她归类成了小白莲,只是不知道功力深不深厚。
对曲韵没了兴趣,付苼又转过身对着任青松,她勾勾任青松的手指,像是个摆弄玩具的小孩,“你觉得那个曲韵好看吗?”
任青松神色一凝,拢眉问:“这是哪个?”
“一个女的,”付苼强忍着笑意,对任青松放心了些,说着她开始问起了其他事情:“哥哥你军训要我陪你吗?”
九中的新生都有长达半个月的军训,按照九中的惯例,这次的军训八成又得让学生褪一层皮。
“你来干什么,你回家休息,”任青松迅速给出回答,然后才轻声安慰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军训很累的,你还是不要来受这个罪了,就就在家里玩吧。”
星际联盟的金手指只是让她的心脏回到正常人的状态,虽然现在她的心脏功能与正常人无异,但是为了不让心脏病的突然一下消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付苼的心脏检查出来还是有心脏病。
是以,付苼借着这个成功的躲过了军训。
只是留任青松一个人在学校军训她有点不放心,若是没曲韵还好,任青松肯定不会多看别的女的半分,但问题是曲韵不是别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段感情会不会对任青松产生什么影响,也不知道任青松还会不会被曲韵所吸引。
“可是我就是想陪着你嘛,而且家里就我一个人,多无聊啊,”付苼开始采取委屈卖惨计策,但任青松只撇开视线,一脸的抗拒不想合作。
付苼只得从眼中流出哀怨之气,闭嘴不理他。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他未必然能砍断不成?
没过多久,班主任就来了教室。
这个班主任他们报道的时候见过,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瓜子脸樱桃唇,头上系了一个日系风的发带,不过人看起来不那么好相处,她只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也不管同学们的自我介绍,直接挥挥手让他们自己玩,然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还顺带叫走了付苼。
坐在位置上突然被cue被叫到办公室的付苼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视线,似乎都没明白班主任这样做的用意。
“别怕,可能就是问问你的军训,”任青松在后面低声宽慰,还附赠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付苼懵懵懂懂地跟着班主任出了教室门,等她们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班上的同学们都忍不住讨论了起来,无异乎都是在好奇付苼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开学就受到了老师的青睐。
而他们更关心的是付苼她的成绩。
能被班主任看上,她到底是一班学霸里的哪一个?
战战兢兢地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付苼视线一直盯着地下,班主任的办公室是单独一间,付苼一跟着她进去,班主任就在她身侧,替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两人的安全距离被打破,随着关门声响起,付苼心中猛然一怔,有点搞不清班主任这样做的用意。
“怎么,被吓到了?”班主任清扬的语气在她身后响起。
“苏盼?”刚才没被吓到现在被震惊到的付苼瞪大了双眼,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
苏盼现在作为班主任,打扮与之前的学院风完全不同,她穿着一件橙色的碎花吊带裙,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同色系的宽带choker,满满的复古风。
“嗯哼,”苏盼得意地在她面前抬起双手,转了一个圈,“怎么样,我这身老师的打扮还可以吧?”
虽然不像普通老师那样刻板,但是打扮也不轻浮,重点还真的好看。
付苼上前两步抱住她,喉间轻声溢出几个掺杂着思念的字句,“苏盼,我好想你啊。”
从刚到任务世界到现在,一百多天,一直在想。
她现在身高只到苏盼的肩膀,她靠在苏盼肩上依恋地蹭着,抱着她不松手。
“我这不是来了嘛,”苏盼手摸上付苼的背,顺着她的背脊慢慢往下,就和给猫主子顺毛一样的,从上至下,轻柔缓慢,“不过我这个惊喜你还喜欢吗?”
一下从朋友变成班主任,是有点惊人。
“喜欢,特别喜欢,”她和任青松时常都在一起,如果苏盼是学生的话,付苼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好朋友任青松肯定会介意,但是苏盼是老师就不存在了,有着学生对老师的喜爱做掩护,就像现在这样,办公室门一关,谁知道他们是好朋友呢,
一阵抱着叙旧之后,付苼松开了苏盼,他们两个现在年龄差距最少有十岁,付苼看着苏盼,脸上突然泛出了笑,“这个世界我们年龄差距好大啊,别下个世界我们就成母女了吧。”
“不一定,”苏盼手摸上付苼的脸颊,拇指在她脸上的那个浅褐色小痣上来回摩擦。
不管任务世界他们的关系会是如何,她们最终的关系,她肯定是低于付苼的,不是她不是人而是人偶的原因。
长久未见,两人开始说起了各自的境况,她看着似是很累,眼眶下有着浓浓一圈疲惫,眉宇间也有散不去的哀愁。
付苼好奇,就直接问了,而答案却让她哭笑不得。
苏盼这么累与她这么久都没有来找付苼的原因是同一个,她要备课。
她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她本来以为当老师也不过尔尔,可等她选中这具身体后,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地狱。
晚上要备课写教案,白天要上课,放假要去开会,她的时间就算是分成三份,这完全不够用。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具身体的家境足够好,如果到时候吴丽娟仍然针对付苼不放的话,付苼也不用顾忌着她背后的权势,可以直接与她刚。
之后她又问到了付苼与任青松现在的关系,在得知他们已经在一起、任务无论如何都能完成后,她替付苼松了口气。
“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和你说什么了?”
付苼刚一回班坐下,在接收到班上同学的注目礼后,又收到了任青松担忧地询问。
“就是和我说军训的事情,”付苼忽地心生一计,“她说虽然我有心脏病不用军训,但是每天都必须得来学校,可以呆在教室里,反正就是上下学的时间必须得和你们一致。”
她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可惜,像是真在为班主任这个决定而优心,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苏盼她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不过不管怎样,苏盼是不会否定她的话的。
“那你一个人在教室会不会无聊,要不问一下班主任可不可以让你带手机免得你一个人在教室…”
“不用的哥哥,”付苼制止,她羞怯地看着任青松,目光躲闪,“反正你们就在教室外不远训练,我在教室就可以看到你,我不会无聊的。”
言外之意就是,看见你就不会无聊。
任青松被付苼这单纯得不像情话的情话给弄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付苼。
“那…那好吧…”
…
九中的军训是在报道第二天开始的,因为他们是一班,许多学杂费都是由学校出,他们的军训服不仅不收钱,还与其他班上同学的完全不一样。
别人的都是迷彩短袖短裤,而他们的则是长袖长裤,很好的免去了他们往身上擦防晒霜的工作。
不仅如此,他们的训练场地就在教学楼下,早晚都有教学楼的阴影遮挡,除去每天晚上在操场开会的时间,他们就完全可以不用去操场,与那些一整天都遭受日晒的班级完全不一样。
一班的训练场地就在一班教室外,付苼只需要趴在窗口,就能看见正在训练的任青松。
他们班僧多粥少,男女比例3:1,在一群男生中,任青松的身高格外挺拔,他站在方队的最后一排,眼神坚毅,虽然他经常时不时的往窗边看一眼付苼,但大多时候,他都是刻苦且认真。
解散休息,付苼与任青松招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把自己的粉色水杯放进了他手里,“我刚刚去接的,应该已经冷了,你别去那边和他们抢了。”
每次一到休息时间,教室里的饮水机旁边就围满了人,等他们都接好了水,教官又差不多要喊着集合了,而且学校的饮水机只有加热没有制冷,甚至连常温的都没有。
付苼原本是想让任青松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喝的,结果任青松压根没想到这茬儿,他接过杯子,直接开了杯盖凑近嘴边喝着。
被他这个举动惊了一下的付苼很快就恢复常态,转身从桌兜里拿出纸巾,替任青松擦着他头上的汗珠。
两人就着窗口干这种事,旁边的教官看见了,眉头一皱,腮帮一咬,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俩怎么又开始秀恩爱了,训练的时候就一副郎情妾意隔着窗口遥遥相望,现在怎么还擦上汗了?”
自觉不对的付苼立马将纸巾塞进任青松手里,白净的脸比那些训练过后的同学还要红。
任青松倒是没觉得什么,眼神还是黏在付苼身上。
教官是个爱开玩笑的,他刚才的训练中就能看得出来,经常是段子金句不断,他看着两人摇了摇头,换上了一副悲痛的表情,“你们俩成绩好打击我这个学渣也就算了,还秀恩爱欺负我这个单身狗。”
班上的同学早在教官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将目光投了过来,不仅仅只有他们一班,还有旁边的二三四班,付苼和任青松就这样大喇喇地接受着众人的打量。
其他班有些好事胆大的直接朝他们大吼:“就是!我们真的好可怜,场地差学习差,更重要的是我还没对象!”
其余同学一阵哄笑。
“别怕,有我在,”任青松把杯子盖好还她,让她身子缩回教室,阻挡住教官和其他班同学的视线。
他朝着教官朗声道:“我们这不是在激励你们吗,没对象的赶快找对象,成绩不好的快点学习。刚才教官你也说了,目标的力量是强大的,你们还得谢谢我们呢。”
教室里的付苼被任青松这番不要脸的话给羞得通红,脸上的热度仿佛都快要烧起来了一般。
“我们和你比不了,我们可没青梅竹马,都怪我妈,怎么不趁早给我找个媳妇,”那个起哄的男生应该是他们初中学校的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后,开始盘腿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我本来以为来九中就看不到你们秀恩爱了,却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在,还在我面前来了…”
教官被他的逗得好笑,于是又开始调侃任青松:“看来你们秀恩爱的功力很高嘛,把人孩子都逼这份上了。”
这下轮到任青松沉默不语了,他刚训练过,脸上的红不知是训练染上的还是现在被羞红的,付苼更偏向前一种可能,她坐在教室里还是不怎么好受,后来想了想事情不能全由任青松一个人承担,索性又站起身来,拿着一个粉色的小电风扇给任青松扇风,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打量。
不过半天时间,付苼和任青松,就在九中的高一年级,出名了。
一班的学生本来受关注程度就高,再加上军训当场秀恩爱的事情一出,慕名来看他们两个的人络绎不绝,一班又在一楼,路过的人随时都能往里面瞅瞅,弄得他们尴尬不已。
付苼本以为被路过的同学瞧就是够尴尬的事情了,却没想到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为期十五天的军训一晃过去了一大半,转眼间就到了倒数第二天,因着最后一天是军训完结仪式,第十四天的晚上,年级办了一个交流大会。
一到七点,二十八个班的方队就在操场排列整齐,单双数班分别从中间排到两边,付苼作为只有训练不参加的人,也在方队之列。
所有年级的方队都盘腿坐下,付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搡着换了位置,她就坐在任青松的左手边,而方队又是向右坐下,他们两个刚好变成了第一排。
而付苼的对面,恰好就是训练时起哄她与任青松的那个人,后来听说是叫方齐,是他们以前隔壁班的班长。
“你和那个方齐很熟吗,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付苼被方齐看得有点不自在,现在交流大会都还没开始,要是他一直这样看下去,付苼真想现在就回家。
“不熟,”任青松语气一如往常,他回视方齐几秒,最后悠悠然道:“他小学的时候交女朋友被我告发了,然后他诅咒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女朋友。”
“然后我告诉他我有未婚妻了。”
???
他小学就承认自己是他未婚妻了?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12
夜凉如洗,一轮弯月高悬天空,还带着密密麻麻的星星小弟。
操场上的所有灯光都被打开,但在空旷的场地上,只能将空中照得灰雾蒙蒙,只能看得见人的大概影子。
学校的军训交流大会终于在他们到达操场二十分钟后开始,主持的是学校的高一部年级主任,一个矮胖矮胖的秃顶男人。
他先是发表了好大一通讲话,把整个一军训交流大会,愣是弄成了他的个人积极学习大会专场,十多分钟后,或许他也是觉得累了,他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付苼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一段话。
“今年的高一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我们市排名第七名的孔一一,孔一一你们晓得吧,她就在我们学校。”
突然被cue,付苼只能扯扯嘴角,面部僵硬。
年级主任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他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因为他以前都没当教导主任,没有前人相比,这一届自然是最好的。
学校对自己的重视付苼能感觉得到,这是这样被拉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欣赏的重视,她一点也不想要。
年级主任的话才刚说完,二十多个班顿时传出了齐声声的一声吼:“知道!”
末了还有些声音大的补充,“就是军训秀恩爱的那个嘛,我们都懂!”
提到秀恩爱,年级主任轻咳几声,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开始圆场:“早恋我们学校是不允许的哈,不过你们要是也能考到全市第七全市第十四,还互相见了家长的话,我们学校也不会多插手。”
“嘁,”众人一阵丧气。
学霸谈恋爱能有一对两对就差不多了,要是多了,那学霸还称得上学霸吗?
年级主任显然是来没有放弃他的努力学习理论,他掌心向下挥动几次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继续激励:“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们现在都是觉得上高中了心痒痒,想谈个恋爱,但是我希望你们这些不能稳定在年级前三的同学们都能抱有这样一个思想。”
“他年级排名都不如我,我和他谈恋爱太掉价了,所以不和他恋爱,”说着,年级主任还滑稽地做了几个动作以表震惊,“再有啊,那些看上年级排名比你好的人的,麻烦你们动动脑子想想,他排名比你高,就算是他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个儿,你配吗?他排名比你高,你配和他谈恋爱吗?”
不等年级主任说出答案,同学们就已经齐声应道:“不配!”
他这一番话语成功地带动了同学们的积极性,就连原本对他的长话连篇不耐烦的人,都将视线看向了他。
“哥哥,你是我们年级前三吧?”付苼与任青松耳语,就在年级主任的眼皮子底下说话。
任青松点点头,“应该是。”
全市排名前二十的基本上都去了省重或者公立学校,像他们这样留在只是一个市重的私立学校的人不多,他对自己排年级前三还是很有信心。
“那就行,不然就照年级主任说的,你都不配和我谈恋爱了,”付苼美滋滋地说道,一张小脸在夜色底下是朦胧的白,他们离得近,任青松还能看见她得意的神情。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放在我们高中也同样适用,”任青松声音有点漂浮,他放下了白天的正经与谨慎,付苼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没有责任,现在的他与其他的学生一样,能让他忧心的除了学习外,就只有如何把这一天,过得比前一天更快乐。
只是可惜有了她。
只是可惜有了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她。
如果她没有心脏病,以任家台和金兰的经济能力,养他们两个虽然会艰苦,但不至于会是现在这样捉襟见肘的地步。
任青松也不用为了让家里经济状况好一点,而因为奖学金来选学校,这样的话,他可能是在一中,也可能是在省重,不会在九中这个私立学校。
他现在可能穿着当下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喜欢的aj,还有很多种可能,付苼都不敢想。
到底她是拖累。
“就是…唔,”因为不用训练,付苼那头已经到肩下的头发并没有绑起,只随意披散在脑后。如今微风吹来,带来凉爽的同时也吹起了付苼的那一头秀发,她连忙用手bal扒开被风黏在脸上头发,“就是谁考得好就可以提一个要求做一件事的那个吗?”
“嗯,”任青松伸手将她头发拢在脑后,五指握爪,在她头发上轻划而过,再用手上的橡皮筋绑好。
“可是我们初中都那么多次了,感觉也没什么用,”付苼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用手摸着头顶的头发是否齐整,她戳着任青松的大腿,“而且我觉得这样对你也不太公平?”
“为什么?”
“因为即使没有这个,我让你做什么事情,你也都会答应我啊,”付苼看着他,将“理所当然”四个字打在了公屏上。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成绩不如你好,完全就是在给你送机会呢。”
两人忘乎所以地聊着,那一刻操场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同学们的吵闹、教导主任的说话,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眼里只有对方,没有其他人。
温情时刻很快被打破,在眼皮子底下走神,能躲过一时,但是躲不过一世,早晚就得有翻车的时候。
年级主任垂眼看着他们,脸上具体什么表情付苼和任青松都没看,倒是旁边接连不断的辛灾乐祸的声音,引得两人无奈对视。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在讨论些什么?”年级主任把他的话筒放在了两人中间。
付苼脸皮薄,任青松倒是不怕什么,目光直视付苼,“我们在讨论,以后谁考得好,就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
年级主任没打算放过他们,又继续问“那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
任青松叹了口气,笑着道:“没有,她说这个没必要,因为即使她考得没我好,她说什么我也会听她的。”
“又来撒狗粮了~”
身后身前都是不断的起哄声,数不清的戏谑目光洒在身上,付苼恨不得眼前能有一个地缝,供她钻进去,躲避这些目光。
任青松的话说得太过暧昧,完全就是赤裸裸地秀恩爱,递话筒的教导主任听了脸色也阴沉下来,一双吊梢眼里全是鄙视。
“你可真是好样的,”年级主任看着任青松咬了咬牙,最后警告道:“任青松是吧,我记住你了,要是你给我保持不了年级前三的名次,你就完了。”
当着全年级同学的面秀恩爱,还当着他的面秀恩爱,可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想想还挺刺激的。
军训交流大会最后干了些什么付苼已经没脸注意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周围打量目光的尴尬中,倒是她旁边的任青松,面不改色地拉着她的手,无畏周围的目光及调笑。
就连他身后的男生打趣他是年级谈恋爱协会的会长,他都一脸平静地点头,回道,抬举了。
交流大会过后,付苼和任青松是彻底在年级里出名了,之前还会“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不关心他们,经历交流大会这一遭,但凡是去了交流大会的人,都能耳熟他们俩的名字,甚至还能问一句“是不是那个谈恋爱的?”
但是他们在全年级的人面前刷眼熟迟迟没有结束,军训交流大会的第二天,就是军训完结仪式,顺带还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作为学校花高价“买”来的付苼和任青松,又一次在高一年级的同学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在各个班的方阵从主席台前走完、再由军训总教官发表讲话后,高一年级的开学典礼就此开始。
首先的还是学校领导如出一辙的讲话,然后就是各种耳朵都已经听起茧的毒鸡汤,最后就到了最刺激人的发奖学金时刻。
在年级主任念出名字后,付苼和任青松并排走上了二楼的主席台,身后还有几个其他一同领奖学金的同学。
付苼还特地竖起耳朵听了,没有曲韵的名字。
且先不管其他,她在成绩上就先赢曲韵一次。
等两人在主任校长中间站定时,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声,其中“谈恋爱”一词在他们之间回转。
学校的发奖学金并不是直接给钱,而是先给你一个半米长左右的牌子,上面写着奖学金金额。然后等一排人在主席台上拍完照后,就开始了他们的讲话。
付苼是昨天晚上突然收到苏盼的消息说要发表讲话的,时间太紧她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最后还是由任青松连夜赶出他们两人的演讲稿,刚刚付苼只在台下熟读了几遍,并不太熟。
主席台完全被交由了他们和另外一个男生,这个男生付苼认得,是同班的郑容。
付苼与任青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离他们一米远的郑容。
反正演讲就是他们三个,顺序又没要求,他看着就是很有准备的样子,他先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郑容倒也不与他们扭捏,憨厚一点头,就走到了主席台中央的话筒前。
只是他一开口,台上的付苼和任青松,台下的同学老师都不谋而合地笑了起来,只是付苼与任青松笑得比较内敛,面上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好歹是他们推的人上前,当面笑人家还是不太好。
郑容的演讲稿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可能到了变声期,声音沙哑粗糙,他说话又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听起来就十分地戳中笑点。
两人没敢多笑,而是在抓紧时间临时抱佛脚熟悉演讲稿,快速的阅读以至于两人的脑子都没有时间思考,只是机械地认出那些字再念出来,也正是因为此,两人遭遇了他们人生中的一次不可磨灭的尴尬经历。
他们俩的演讲稿拿混了。
先去演讲的是任青松,他一本正经面无表情毫无感情地拿着演讲稿,面色平静的一句句念着,演讲时说话的速度比他们刚才临时抱佛脚的速度要慢,大脑有了空闲时间思考,也才发现了不对劲。
等“全市第七”这四个字从任青松嘴里吐出时,任青松不由得偏头看了付苼一眼,付苼她还在低头快速浏览着演讲稿,对于外界的事物充耳不闻。
台下已经有不少的同学听出了不对劲,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付苼没有接受到自己的视线,任青松只能皱眉将整篇长达一千多字演讲稿念下去。
错了就错了吧,无所谓。
任青松想得开,付苼就不如他那般轻松了。
她看看不对劲的演讲稿,又看看无奈耸肩的任青松,再看看台下已经笑起来的同学,最后咬牙闭眼,做好了丢脸的心理准备,硬着头皮将不属于她的那份演讲稿念完。
一人错还当不小心,但这都是两个一起错了,台下的同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付苼和任青松一齐走下主席台时,揶揄声不断朝他们奔去。
“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丢脸的一次了,”回到教室的付苼趴在任青松的课桌上,与他抱怨。
任青松正在看书,听见付苼的话條尔一笑,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哪里丢脸了,你不觉得这也算是秀恩爱吗?”
“但是秀恩爱也不会这样秀的啊,感觉好尴尬…”
一想到他们俩在高一年级里出了名,有时走在路上都能遇到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同学,虽然他们都没有恶意,但是让人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不像任青松那样淡然,女孩子嘛,对外界的看法都很重视。
“一一,我们换个角度看,”任青松合上了书,眼里的欢喜与认真让付苼又心头一动,忍不住为他沦陷。
“你把它当作一种宣誓主权,我们那个不是丢脸,而是你在承认对我的所有权。”
“我其实挺没有安全感的,所以在其他人面前,我都特别热衷于展露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总觉得这样即使你不要我,也会在提出分开之前,因为外人的眼光而犹豫。”
这还是任青松第一次对她推心置腹,他向来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自己消化,从不与她透露半分,现在居然能主动与她说,也算是一种进步。
他把他所有的柔情与宠溺,全都给了她。
这份爱意让她心痒难挠,还无可抑制。
“哥哥,”付苼鲜少如此正经而严肃地叫过他,“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多一点信心,你不要忘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我,我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依靠你而得来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一颗大树,而我是依附在你身上的菟丝花。”
“一一,你今天的所有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没必要这样形容…”
“不,有必要,”付苼与他笑笑,“我就是这样的,你没了我会好好活着,而我没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你,你别忘了,我可是爸爸妈妈给你找的童养媳,”许是气氛太过压抑,再说下去两人更不容易收场,付苼后面索性与他开起了玩笑,“只有你不要我这个童养媳的份儿,哪儿轮得到我不要你呀。”
“我不会不要你的。”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走廊外的灌木里不知道是什么虫子正在乱鸣,两人就着这恼人的声音,全然当作一曲奏鸣曲,而在这奏鸣曲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如果怀疑自己会失去,倒不如思考,自己能否有留住他的理由。
…
浅青色的天空与地平线的交界处,一团团粉色的云朵慢慢铺散开来,在它的迎接之下,金黄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高贵典雅地爬上天空,散发着自己傲人的光彩。
有了昨天任青松的坦白,两人的关系比之前更进了一大步,渐渐摆脱了兄妹之情的笼罩,转而投入了男女之情的怀抱。
第一天上课,付苼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虽有苏盼给她做后台,但因为有些委托人对吴丽娟的印象,她心里总对这个能一巴掌拍死她的老师存了几分探究。
经过了两节苏盼的课缓解心情后,付苼终于迎来了她高中生涯里的第一节英语课。
吴丽娟约莫四十多岁,头发赶年轻烫了一个小波浪卷,尖嘴猴腮,即使带了一副细框眼镜,也阻挡不了她那副刻薄的嘴脸。她穿着一身高调的黑色长裙,裙摆长长的差点拖至地下,不过好在她穿了一双坡跟凉鞋,隐匿在长裙之下倒也说不出多突兀,也就一般的水平。
她进来时高傲地扬着头,镜片下的眼睛轻一斜瞟,面带不屑。
没和其他老师一样做自我介绍,吴丽娟她只手敲了敲讲台,然后便开始挑起了班上的错处。
“我知道你们都是些成绩好的,但是你们不能因为成绩好,就忽略掉些其他的东西。就例如你们这个黑板啊,必须得给我擦干净。”
实际上她身后的黑板上一个粉笔字都没有。
显然,她的要求远远不止如此。
“下次值日生在我来上课之前,麻烦把你们这黑板用湿帕子擦一擦,然后再用干帕子擦干净,还有你们这讲台,也得给我擦得一尘不染。”
讲台下同学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吴丽娟没再多讲,只随意在他们读课文上挑了些错处,明里暗里地嘲讽着。
而付苼已经睡起了觉,星际联盟的金手指让她没有了心脏病,但她爱睡觉这个毛病,却迟迟未曾改变。她本来还想着说第一节课给吴丽娟一个面子,不睡觉的,结果困意来袭,她那点理智根本阻挡不住。
九中的教室里都有空调,坐在她后座的任青松也省了给她扇风,只是从桌兜里拿出一件男式的长袖衬衫,披到了付苼背上。
披衣服的动作任青松没刻意躲着做,台上的吴丽娟自然将任青松的动作尽收眼底,这几天付苼和任青松在学校里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别说学生了,就连他们天天坐办公室的老师都有所耳闻。
早恋就是早恋,和成绩好有什么关系?
而这早恋,恰巧又是吴丽娟最为不耻的东西。
在她眼里,付苼所谓的见过家长,无非就是父母卖女求荣罢了。作为专业女权守卫者,吴丽娟觉得她很有必要对付苼进行教导,培养付苼站起来反抗家长的安排。
“你们班那个孔一一,醒了之后给我来趟办公室,”吴丽娟下课走时留了这么一句话。
英语课催眠,付苼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直到大课间过去、化学课开始,她才从臂弯里转醒,伸了个懒腰开始听课。
她和任青松暑假这段时间没闲着,在任家台和金兰拒绝他们去外面打暑假工的要求后,他们就找人借了高一的书籍,在家自学起了高一的课程。
不知是高一的课程太简单还是两人足够聪明,一个暑假下来,他们不仅掌握了高一的知识,就连高二的知识,他们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高一的化学课前面都是些文字基础,付苼听得晕晕乎乎,刚刚睡得太好现在没了睡意的她只得无聊地撑着脑袋,看着那个长得乖巧文静的化学老师在黑板上指指点点。
脑子里满是两个字:没劲。
直到她看到了前座翻试卷时露出的封皮——黄冈密卷高二(上)。
“喂,同学,你能把你的试卷分我一张做一下吗?”付苼拿着被她卷成一筒的化学书拍了拍前座的肩膀,可怜兮兮地开始乞讨试卷。
等她前座回过头来时,她才一下反应过来她这前座不是郑容嘛,一起去过主席台演讲丢人的,也算半个熟人。
他慢吞吞地转过脑袋,脸色通红地憋出一句话:“你怎么还没去办公室?”
“什么?”
“办公室啊,刚才英语说的,任青松没有告诉你吗?”
刚刚她在睡觉,任青松哪里舍得叫醒她。
付苼收回了手,没再问郑容要试卷,而是皱眉想着吴丽娟的用意。
委托人是没有经历过这一遭的,导致她现在毫无头绪,想不出办法应对。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13
好不容易捱到化学课下课的铃声响起,付苼快速地往后一转,整个人又趴在了任青松的桌子上。
“英语老师叫我去办公室你知道吗?”付苼嘟着嘴,似有些闷闷不乐。
“知道,她说让你醒了去办公室,你刚才没醒我就没有叫你,”任青松点头,说着还将她披着的衬衫往前拢了拢,“教室里开了空调有些凉,小心别感冒了。”
他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把吴丽娟放心上。
“你说英语老师叫我去办公室干嘛啊,我有点怕,”付苼打从心底就是不想与吴丽娟有太多交集的,委托人没有给她报复吴丽娟的任务,那说明她就根本没把吴丽娟当回事儿,让她放不下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没能和任青松在一起。
委托人她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的,应该是早就做好了自己会死亡的准备,所以对于吴丽娟,她没有那么大的恨意。
既然委托人没有,那她也不必上赶着找事儿,她只想离吴丽娟远远的,各自安好。
若不是因为苏盼,她才不会来九中遇见吴丽娟呢。
“可能是和你谈成绩?”任青松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答案。
付苼有心脏病上课爱睡觉的事情都提前学校说过,学校那边给出的反应也很让他们满意,说是只要不影响其他的同学,都可以由着他们来。
那既然上课睡觉没得说,那就只有成绩还能说道说道了。
“哦,”付苼面露犹豫之色,然后握上了任青松的手,只一个眼神,任青松就立马会意,牵着她往外面走。
吴丽娟的办公室不像苏盼的办公室是单人的,而是很普通的里面有格子间分开,付苼站在办公室外踟蹰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任青松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办公室。
“任青松也来了?”吴丽娟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她最常用的讥讽也没有。
“嗯。”
“那你让他先回去吧,他要是不放心我待会儿可以送你回班上,而且我们要聊很久,他等着也无聊,”吴丽娟推了推鼻上的眼镜,说得不容置喙。
从付苼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资料上,唯一一次抬头,还是看向门口的任青松。
付苼听话地去了门口让任青松先回去,说得不情不愿,而任青松的话让她特别安心,他说他不会走多远,就在对面的转角处等她。
等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之后,付苼开始了她的等待吴丽娟说话时间。
办公室里没有钟表,付苼不喜欢被束缚,手上没有带手表,没有计时工具,付苼只能埋头数数,算一下她的大致等待时间。
在她快数慢数混杂数到四百多时,吴丽娟终于开口了,与她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学校的上课铃,
下节课是政治课,付苼早就与任青松决定好了选理科,文科课对她影响不大。
“你坐下我们聊吧,”吴丽娟不说废话,紧接着确认事实,“听说你和任青松在谈恋爱?”
自己和任青松那点事已经传遍了高一,再隐瞒也没有了意义,付苼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那你们是不是还见过家长了?”
她和任青松爸妈都是同一个,这也算半个见家长?
付苼继续点头,而后吴丽娟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她锐利的眼神直值付苼,平息几次后,她才伸手搭在付苼的手上,以一种悲悯又可怜的语气与她说:“孔一一啊,你遇到这种情况为什么都不反抗呢?”
???
反抗什么?
“老师知道任青松成绩好,但这并不就是容忍他们的理由,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才十四岁,和任青松这算是早恋,正常家长都应该制止的。但是你的父母居然还见面同意你们,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并不那么单纯呢?”
1973:[她说的每个字我都懂,怎么连在一起我就迷糊了呢,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恶语相向没有批评,吴丽娟居然拉着付苼的手面露心疼,急速大转弯的操作让1973都没能转过弯来,跟上吴丽娟的速度。
“我觉得她可能是误会什么了,”付苼的可能即确定,“她可能是觉得我和任青松在一起还见家长,肯定是我父母在背后有什么利益推动,所以才让任青松在一起。”
但其实他们的在一起,就仅仅是互相喜欢那么简单。
1973:[我看她这反应,好像是还要帮助你,感觉你就成了她眼里的失足少女?]
“自信点,我已经是了。”
吴丽娟已经开启了她的挽救少女大业,她将任家台和金兰两人贬得一文不值,言语里透露出对他们的不耻与不屑,在她嘴里,任家台和金兰就是为了钱卖女儿的狠毒父母,不仅对年纪尚小不谙世事的她不好好教导,反而利用她不懂,就用她去换取利益来满足自己。
就连付苼和任青松商量好的晚点报名多要点奖学金,到她的嘴里也成了任家台和金兰把她当作赚钱的工具,还有她的心脏病,任家台和金兰居然没有让医院把她治疗好,这也是他们的失职。
她越说越起劲,用尽她当英语老师能拥有的所有的语文词汇,将任家台和金兰贬低在泥地里,将莫须有的罪名都往他们头上加,把付苼塑造成了一个单纯有疾病,且被父母无情利用的赚钱工具。
现在距离上课已经过了付苼数的六百四十八下了,吴丽娟还在牵着她的手说着,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她一直在翻来覆去的重复,恨不得能撬开付苼的脑子,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刻在付苼的脑子里。
直到办公室有了老师进来,那个老师就坐在吴丽娟对面办公,见有了人,吴丽娟选择结束这个话题,改而说起了付苼睡觉,满肚子阴谋论的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纸符,塞进付苼手里。
“说不定他们对你做了那种事,你拿着这个防身,”她说着拍了拍付苼,与她交流打气。
直到付苼捏着两个叠成三角形的纸符走出办公室,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吴丽娟怎么变成这样了?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14
走出办公室门,任青松果然在转角处等着,付苼过去将黄色的纸符塞进他的手里,见他不解的目光投来,她才揶揄道:“英语老师说你和爸妈对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我拿着防身呢。”
如此迷信违背科学的东西,任青松拿在手里只觉得笑人得很,原来现在的老师都还有这么迷信的吗?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任青松问她,从付苼走进办公室对他不舍得的那个劲儿,他就有预感吴丽娟找付苼可能并不是问成绩那么简单。
用之前年级主任说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初中与高中要分开,他们现在既然已经上了高中,就不要再纠结于初中的成绩,不骄傲不丧气,好好把握当下。”
所以高中的老师都很少再提起他们的初中成绩,像这样还专门叫到办公室去问的,更是少之又少。
付苼笑望着他,丝毫不顾忌这是在学校,而且还是上课时间,“她好像不知道我们俩是同一对爸妈,最近学校里不是都在传我们在一起还见过家长了嘛,她就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我爸妈卖女求利,然后才见家长,让我们俩在一起的。”
说到最后,连付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丽娟居然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就与她说那么多,除了一词冒进付苼居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和任青松都是任家台和金兰的孩子这件事,但凡吴丽娟去他们家周围问上一问,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到时吴丽娟只能劝她独立自主,不要因为恩情就被任家台和金兰操纵,这样说才是对的。
可是她居然说任家台和金兰是为了利益,或许那利益是亏本的利益吧。
“那你和她解释了吗?”看付苼这副暗自偷笑的模样,任青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捏了一把付苼的脸,笑着叹气,“你呀…”
“我怎么可能会和她解释,”付苼俏皮一哼,脑袋歪向一旁,“她既然喜欢事情都不调查清楚就随意给人安上名头,然后抨击别人,那她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和她解释,也不会听她的,我就想逗逗她,让她知道社会的险恶。”
“但是她好歹是老师,你别做太过,”任青松叮嘱道,他们都还是学生,与老师撕破脸皮总归不太好。
他还不知道付苼与苏盼的关系,也不知道付苼现在已经有人护着,做事都不如付苼那样无所畏惧不管后路。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付苼点点头,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想做的事情,是不会听两句劝就会打消念头的,苏盼成了她最强有力的保护伞,她做事完全不需要束手束脚。
吴丽娟俨然就是一个在家庭的保护下没怎么遭受到社会的毒打的女人,什么都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刁横自私,总打着为别人的好的名号伤害别人。
她说想让委托人好好听课所以故意上课拍醒委托人,导致委托人死亡,委托人不追究她也可以放过她,但是这次是她自己凑上来的,就怪不得她不手下留情了。
任家台和金兰对她这么好,她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用最恶毒的话语去羞辱他们。
在办公室浪费了大半节课的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到放学,两人也懒得再回教室去打断老师上课,直接与门卫打了招呼签了名,提前回了家。
在两人甜甜蜜蜜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下,高一上学期很快便就过去了一半,两人的成绩都维持在原来的水平,两人占据着第一第二的宝座,踩着第三名断层上位。
这段时间付苼对吴丽娟一直采取着不反对不坦白的态度,无论说什么,她都一一应着,然后再当作笑话讲与任青松听,再和任青松一起笑着吴丽娟的无知。
不过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而付苼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十二月的第一天,冬日的阳光隐藏在了云层之后,照在地上的阳光都是暗淡的,昏暗的天空中还下着小雨,将灰色的地面染深了一层。
高一一班的第一次家长会,就是在这时候开的。
任家台和金兰工作忙,付苼和任青松本来就想像初中那样,不用他们去参加家长会的。
只不过任家台和金兰听了一直不同意,初中他们已经缺席过了,高中本来就重要,他们不想再缺席,几番争论之下,付苼和任青松好不容易打消了任家台和金兰请假来参加家长会的想法。
可谁知天公不作美,昨天还是烈日当空,到了家长会那天,就阴沉沉地下起了小雨,任家台和金兰也被通知说不用上班。
这下付苼和任青松彻底没了劝他们不去的理由,他们本来就是怕耽搁他们的工作,现在工作都不用了,他们要再劝,那可就成了嫌弃他们寒酸不愿意让他们参加了。
只是在参加家长会之前,几个人又争执了一番。
任家台和金兰都争着要当付苼的家长,两个人纠结了一路,直到到了学校门口,两人都没个结果。
任家台说:“女儿是我从门口抱进来的,当然应该和我亲些,应该我当她的家长。”
金兰反驳:“可一一两岁前都是我带的,兑奶什么的都是我,你抱了那么一会儿有什么了豪橫的?你有我抱的时间多吗?”
任家台:“但是卖奶粉的钱都是我出的!”
金兰:“那你买回来了没有我兑奶粉,一一能喝得上吗?”
你来我往,场面僵持不下,最后任家台提出让付苼自己选。
付苼看看任家台,再看看金兰,最后目光望向任青松求助。
“任家台你什么意思啊,你让一一选不是故意为难她吗,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金兰开始指责,一脸的为付苼愤愤不平。
任家台被金兰这来得突然的话语镇住,他们一直争不出个高低,不让付苼这个当事人选,未必然还要任青松这个无关人员选吗?
“那你说怎么办吧?到底谁当一一的家长!”
金兰冷哼,“当然是我。”
“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没有,我听…”
有心脏病的“小可怜”15
争论的结局最后以任家台屈服于金兰的威严之下低头而结尾,被迫成为任青松的家长的任家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虎着脸不说话。
一点都不如一一讨喜,木着脸他看了都烦。
任家台和金兰才争过一次,现在虽然有了结果,但是任家台心里还是不服,他和金兰并排走在一起,脑袋却傲娇地扭向一旁。
在一起几十年了,这女人都不知道让着他点。
付苼和任青松走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互相生气的模样,都不禁觉得好笑,同时还有些羡慕。
人这一生最难得的,就是身边一直有人陪你打打闹闹。
到教室时班上已经来了不少的同学家长,看着他们大多体面得体,处处透露着有钱人气息的装扮,饶是任家台和金兰是在社会上呆过好几十年、见过各种比自己好看有钱的,他们也不由得犹豫退缩了起来。
以前他们在有钱人面前不胆怯,是因为丢的是自己的脸,自己都觉得无所谓了,自然不怕别人的目光。
可他们今天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他们丢的不仅有他们自己的脸,还有付苼和任青松的。
他们俩有点后悔来参加家长会了。
他们这点小动作哪儿会瞒过付苼和任青松的眼睛,察觉到任家台和金兰有些许自卑情绪的产生,更夹杂着退缩犹豫的行为,付苼与任青松对视一眼,齐齐伸手将他们按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儿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他们是任家台和金兰带大的,没有什么丢人一说。
出乎任家台和金兰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嫌弃蔑视的目光,反而收到了好多羡慕与非恶意的惊讶,甚至还有些家长主动上前来与他们攀谈。
女家长基本围在付苼桌子边,而男家长就围住了任青松的桌子。
“原来你就是孔一一的妈妈啊,我是班上江秋的妈妈,你怎么没加班上的微信群啊,我们好多人都想找你讨教讨教你教育孩子的方法呢。”
“是啊是啊,你是怎么教出孔一一那么聪明的女儿的啊,你们报的什么补习班啊,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对对,如果是家教的话,你可不可以帮我们问问老师,他愿意多教一个人吗,我们家孩子也想上。”
金兰被几个衣着华丽的家长围住,正处于惊讶状态的她没有刚才与任家台互怼的利落嘴皮,她只呆呆地看着她们片刻,把目光往后转向了任家台。
只是任家台那边也不好受,他被两个男家长围住,在拒绝了第十一次递烟后,他毫不例外的也收到了男家长问补习班的问题。
只是付苼和任青松哪里有去什么补习班,任家台与金兰绝望对视,最后无力地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我儿子/女儿没有去补习班,家教都是她/他的女儿/儿子。”
等众人讶异发呆时,金兰才得了空跟他们解释,“这俩孩子从小就听话,学习上我们也没管,至于你们说的什么补习班和家教,我们家穷,一直都没给他们报过,全都是他们自己学的。”
金兰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自卑,她现在甚至还有点得意,他们穿得好看又如何,孩子又没她的孩子聪明,他们开家长会比的不是穿着,而是孩子的成绩。
而她和任家台,完胜!
听见没有补习班,那群家长惊讶愣了几秒,甚至还觉得金兰是小气敷衍他们,但等他们看到金兰身上的已经磨毛了边的衣服,他们又觉得好像是金兰说的那样。
他们看起来真的是没有钱。
等等…他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秋的家长,她小心翼翼生怕冒犯到他们地指指金兰,又指看向任家台,不确定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夫妻,”任家台和金兰互看一眼,眉目含情。
两个被羡慕的家长突然会是夫妻?
两个优异的学生居然是同一家的?
家长们酸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有一道少女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疑惑:“可是孔一一和任青松不是在谈恋爱吗,你们怎么会是夫妻?”
家长们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要么就是一个随母姓一个随夫姓的亲兄妹乱搞,要么就是重组家庭,可是看任家台和金兰的感情与默契,似乎也不像是半路夫妻的样子,如果真的是亲兄妹,那…
“什么?他们居然在谈恋爱?”金兰率先惊叫起来,紧接着就是任家台,他厚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的”
任青松有那么容易就追到我女儿吗,就算是他是我亲生儿子也不可能那么容易。
他们对任青松追到付苼没有半点信心。
那道声音现在带上了点笑意,却又故作不解继续问他们:“是啊,叔叔阿姨不知道吗,学校里的同学老师都知道,还说他们见过家长了呢。”
女生这样一说,家长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秋妈妈强扯出一个笑安慰:“那个,孩子回去好好说一下就行了,别气别气。”
妈蛋,早知道就不问了,兄妹瓜一点都不好吃。
围着他们的家长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他们看着呆滞的任家台和金兰,还以为他们是受刺激大了,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怎么收场,就听见任家台和金兰豪爽地一声夸赞:“太好了,那臭小子终于追上一一了!”
“终于有出息了,我还以为青松他追不到一一呢。”
???
众家长:这发展好像有点不对劲?
金兰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她往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身上一瞟,暗含嘲讽,“我们家庭情况有些特殊,一一呢,和青松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可是如果是组合家庭的话,那也太…”少女欲言又止。
这下连任家台都发现不对劲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们不是组合家庭,我是头婚,金兰也是!”
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乱说他们是组合家庭!
头婚的任家台不愿意受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