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执念太深
镇国将军府
府门内外,加之从门口入内侧的整条路周围全都是禁卫军。
皇帝一身常服,正端坐在吴老头儿所在院子政务的内室,其余几位皇子,太子和年长的几位在内室,别的全都在外室等候。
吴昌盛还躺在床榻之上,整个皇家男儿今儿全都兴师动众的被皇帝给带来了,这是多么大的阵仗,估计这会儿全城都能传开了。
“吴将军还是好好歇一歇吧,今儿朕来呢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出来转转,顺便来看一看吴蒙吴大人。”
今天是吴蒙奠礼的最后一天,皇帝亲自出面,算是给吴家莫大的面子了。吴昌盛当然懂得这一点,当即露出十分感恩的神情,“小儿何德何能,已走上九泉,还能得陛下如此厚爱。想必他若活着,必定十分感激。”
“这些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若论起家来,将军的家人都是朕的家人,又何必分清楚里外呢?不过,跟将军说了这么会子话,看将军的面色似乎还是不错的,看来待吴大人的葬礼过后,吴将军启程便没什么问题了,原本朕还不信,如今一瞧,那个杨大夫果真名不虚传啊,老五,这事儿你办的不错!”
吴昌盛躺在床上,脸上的笑容很是不自然,皇上这是摆明了告诉他,我都跟你说这么一会子话了,也没看着你累成什么样儿啊,估计你是好的差不多了,那等你儿子的葬礼过后,你就启程出发得了。
不光是吴昌盛,屋子里的明眼人全都听得明白。当提及“杨大夫”时,太子的面上闪过一抹异常。但随即就消失了。
五皇子原本是在外室等候的,听到皇帝提及自己,当即走进了内室,“父皇过奖了,儿臣不过是跑跑腿而已。真正起到作用的是杨大夫,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姚大夫才对。”
“嗯。这事儿我听说了。姚爱卿的女儿竟然如此多才,真是让朕刮目相看,看来以后用得着这位女子神医的地方还很多。”
皇上的这句话虽然没有正面说什么。但已经算是给姚青鸾撑腰了,变相的在跟人说:这位女神医行医是经过皇帝允许的,如此,以后街面上那些对于女子行医的非议怕就要不消而散了。
五皇子心中暗喜。今儿皇上出了这么一次宫,不知道一起解决了多少麻烦。受益者颇多啊。
当一群禁卫军拥护着换上及诸位皇子从镇国将军府浩浩荡荡离开之后。吴家人全部陷入了沉寂。
吴阳率先轨到了床边,“父亲,您打算怎么办?大哥已经去了,儿子现在只听您的。您说要怎么做,儿子必定现在就给您办妥。”话里话外的意思中颇有还要反抗的意味。
吴昌盛缓缓起身,咳嗽了两声随即摆了摆手。“没有用了,现在挣扎反抗对于咱们来说都不是明智之举。虽然这么大家子人,但咱们再也遭受不了打击了,我这个一家之主也决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一次,我去!”
包括吴阳在内的所有吴家人全都愣住了,大家都以为老头子下一步要跟太子或者吴皇后谋划着别的来推辞这次任务呢,毕竟,此次前去凶多吉少。可万万没想到,吴昌盛居然不打算抵抗了。
“父亲,皇上这是要对吴家下手了,您难道没看出来吗?您一离开,吴家就被架空了呀,那您为太子的那些个打算还怎样进行下去,皇后娘娘她……”
“好了!”吴昌盛调高了声音,“这些不用你来告诉我,皇上是怎么想的,我能不明白吗?当务之急不是我要不要启程,而是咱们吴家要怎么办。现在还不是直接跟皇上对峙的时候,还不到时候,所以,不管我在家,还是我出城,你们都要保持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先请示了皇后再做打算,听到没有?尤其是你,阳儿,从小到大就你最是冲动,如今你大哥没了,这个家里就要靠你来支撑了,所以,不能再那么鲁莽,知道吗?”
苦口婆心的将吴阳劝了回去,吴昌盛长长叹息了一声。
儿孙们都下去之后,吴老夫人走到了床榻边儿上,“将军,这些年你做什么事情我从来没有过问过,也从不打算阻止,但有一件事情,在您走之前……”
“你是想问那宝藏的事情吧?没错,我现在对那宝藏还是没有死心,几十年前,那宝藏就该属于我了,就差一点点。”
老夫人舒了口气,“将军,您有没有想过,如今咱们吴家的遭遇或者是,那些人回来复仇了。当初,您将整个族都给灭掉,没留下一个活口,您想过有今天吗?”
吴昌盛的脸顿时变了,若非说这话的人是陪着他多年的夫人,与他伉俪情深的妻子,他真能一巴掌烀到对方脸上,“夫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从前这些话我是不敢说的,但现在咱们没了孙子,没了蒙儿,老爷,您回头想一想,这事情……”
“够了,活了这么多年,还轮不到夫人来教训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我走之后,这个家就交给夫人了,别用你那妇人之仁来给孩子们灌输想法,否则,吴家会毁在你手里的。”吴昌盛争辩的面红耳赤,语气更是如惊涛骇浪般,一点儿不容反驳。
见自己的丈夫已经执迷不悟到如此,老夫人叹息了一声,不再劝说,转身出门去了。
或许从前她也跟吴昌盛一眼,心心念念着宝物,但直至亲人一个个离去,吴家老夫人才幡然醒悟,钱财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此豁出家族安危的去求取,真的值得吗?这些话吴老夫人不打算再给吴将军说了,因为她明白,说了也没用。那宝藏早已经成了吴昌盛这一生的执着,深到入了骨髓,拔都拔不出来了。
五日之后,当吴蒙的身后事被全权处理完后,吴昌盛带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出城,奔着边疆的乱民之地而去。太子奉皇命,一直送出了城门才返回来,没有回去太子府,却在街边的一个茶馆落座了。
第二四三章 交易筹码
姚一落跟关挺正在茶楼中闲聊,因为约了江湖上的朋友,所以坐在这里等着。
介于“杨大夫”是姚青鸾这一层关系,姚一落和关挺近来走在街上也备受瞩目,又因为皇上御口亲言:姚青鸾以后行医都会光明正大了。所以,关注姚家人的眼睛更加多起来,所以今儿,姚一落特地挑选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
但刚一坐下,就看到太子走上了二楼,不多时,南昌侯府肖斌也跟了上去。
关挺跟姚一落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蹊跷。一句话都没说,只用眼神,两人就定好了“战略计划”,姚一落坐在原位,关挺则起身,仿若无意的上了二楼。
因为今日出门是特地送吴昌盛的,来茶楼虽说是事先约好但太子并不想张扬,所以并没有带太多的护卫,身边的人全都低调的跟着他上了二楼守在雅座的门外了。
关挺走进二楼的走廊,就见两个护卫站在最边上那个门口方向。他唇角一勾,纵身一跃,整个身子从走廊窗子飞了出去。
房顶,约摸到了最边上的位置,关挺脚步停下来,掀起几块瓦片,偷听了起来。
室内
问了好之后,肖斌就在太子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了,“殿下今日召在下在这儿相见,所为何事啊?”
太子微微一笑,“替我张罗了那么多回事儿了,肖公子是了解我的习性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我想要一个人的命。”
肖斌仿佛习以为常。抬起手为太子和自己分别斟满了酒,“哦?太子可从来没给过我这么重的任务,不知是何人的性命,让太子非找在下不可?”
肖斌并不傻,要靠着他一己的力量是无法从南昌侯手中夺过侯位的,所以,他索性走上了捷径。多年来暗地里帮着太子安排了不少事情。以此来换取机会。当然。一切都是在暗中,明面儿上,他就只是南昌侯的四弟。跟太子并无瓜葛。
“肖广暮……”三个字从太子口中十分自然的吐出,听在肖斌的耳朵里却是格外顺耳。他等这一刻实在等了太久。
“殿下终于看清楚肖广暮的真面目了?嗯,还不算晚。”
“看来,你早就知道他在背后是与我为敌的了?”太子的面上略过一丝不悦。
“倒没有多早。也就几天而已,原想着若殿下再没发现。在下可就要主动请缨了。”
太子不为所动,当即转移话题,“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左右这小子也是我的死对头,借着帮殿下您的机会。正好除掉我的心腹大患,何不乐哉?只是。我这次倒是想跟太子做一次交易。”
“哦?”太子挑眉,“交易?”
“没错,我帮殿下您除掉肖广暮,同时,殿下也要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点了点头,太子笑了笑,“这是自然,帮了我这么多回,你从来都没记过回报,如今这样,才算是正常,说罢,你想要什么?也好让我听一听,这个交易值不值当。”
“对太子殿下来说,再值得不过了,我想要一个人。”
太子转过头,瞅了眼肖斌,略似良久,随即面上拂过一抹诧异,“该不会是?”
“姚青鸾!”
房顶上的关挺当听到“姚青鸾”三个字的时候,险些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倒。他缓了缓神儿,继续听了下去。
“真没看出来,肖公子的品味也跟肖广暮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会看上姚家的那个丫头。”
肖斌脸上莫名现出一丝笑容,“太子殿下的话,一半儿对,但有一半儿也不对。”将杯中酒喝了一半儿,肖斌继续道,“我之所以盯上姚青鸾,不过因为她在肖广暮身边而已。”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交换的是将来南昌侯的位置。”
肖斌摇了摇头,“跟着殿下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的,我便也不傻,侯位的事儿,为太子铲除掉肖广暮之后,自然就是我的了。南昌侯府,除了肖广暮之外,没人是我的对手。至于京兆府的那个丫头,我不过是想让肖广暮尝一尝彻底失败的滋味。让他亲眼尝一尝心爱的女人被我夺走的滋味。”
……
“你说什么?交换的对象是我?”姚青鸾正托着腮,却也惊讶到不行,“肖斌,对我吗?”
肖广暮脸上却没什么惊奇的神色,“意料之中。”他早就看出肖斌对他的鸾儿有意思了。只恐怕,那家伙现在还在用什么“抢夺别人的女人“这话来蒙蔽自己呢。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四叔,竟然觊觎你的位置,还觊觎你的女人,这样真是不太好。”姚一落瘪着嘴,边说边摇头,“这样的人,还是早点儿除掉为好,留着也是后患无穷啊。”
“真是可惜了,肖斌没有透露他要怎么对广暮大哥下手。”关挺补充道。
肖广暮微笑着摇头,“不用,他出手,方式不过几种,我多多警惕些就好了,这个你们不必担心,眼下咱们要盯着的却是吴家,吴昌盛一走,吴家人势必处于警戒状态,为下一步打算,咱们也要细细安排才行。”
姚青鸾点了点头,对于肖斌这事儿,她不过讶然一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或事儿,她现在根本没时间去理会,“看来,是时候去会会那一位了。”
“嗯,不过,你现在出面还早,让落儿去吧,‘她’出场,还早呢。”
“小姐,魏爷爷那边传来消息,太医院已经成功安排了人手,问您下一步要怎么打算。”
“静观其变,这一次董太医可是给吴家、吴皇后贡献了不少力量,皇上早就盯上他了,只是没挑出他什么错处,咱们要给皇上一个梯凳,让皇上借机除掉这人。”
“可是姐姐,为什么是董太医呢?”
“这人看起来虽然沉稳持重,但坐着太医院一把手的位置多年,他的巴掌可是伸的很远的,因此,不能小觑,还是该早些将他除掉为好,只有除掉他,咱们在太医院的动作将来才更顺利。另外,还有一层关系,这也是侧面替你魏爷爷报仇呢。当年的事情,这个姓魏的也是个参与者。”
第二四四章 突发急病
深夜里,姚青鸾刚刚洗漱完后,正要上榻入睡,忽听院门处有响动。
碧桐掀开床榻旁的紫莎帐帘道,“小姐,奴婢去瞧瞧。”
不多时,碧桐就回来了,听脚步很是急切,细细碎碎的还不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果然,一推开门,碧桐带着关挺走了进来,“小姐,关挺说有急事儿要跟您说。”
姚青鸾肩膀上披着外衣,虽然当下天色已经很暗,只能借助屋内昏暗的灯光,但她仍旧注意到,关挺脸上的神色很慌张。若没什么大事儿,落儿是不会让关挺这么晚直接叩开正门过来的。落儿又去了哪儿呢?
没等关挺开口,姚青鸾的脑海里已经起了算计,“怎么了?”
关挺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瞬,才道,“小姐,出事儿了,一落已经赶去李府,让我速速通知小姐,李大人那边儿似乎不太好。”
坐在床榻边儿上,姚青鸾却感觉整个人像是被腾空了,轻飘飘,飘乎乎的,“怎么会这样?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
“具体的,我路上再跟您说吧,时间紧急。”说完,关挺转身出门去等着了。
京兆府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姚青鸾一出门直接跟关挺上了马车。
“我跟一落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是姚大人派人过来通知的,午后,李大人的身子有些不太好,李府的人就擅作主张找了太医院的人。”说着说着,关挺突然放满了语速,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他十分不愿意提及的,“太医院得到消息,最后赶往李府的人。竟然是董院判。”
姚青鸾听着听着,双手已经捏紧了裙摆,当关挺刚刚提到“太医院”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果然,跟姓董的有关!
“按理说,李大人这样的身份,身体不适本不用董太医亲自出马的。所以。他一出现在李府,李夫人还很是高兴,毫无防备的带着他就给李大人医治了。直到刚才。李府传来消息,老爷得到信儿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一落,并让我快些通知小姐。”
姚青鸾只感觉心口有一颗重重的大石头压着,几欲喘不过气来。
都怨她。如果早些对姓董的下手,如果昨天就对他下手。他根本没有机会动外祖父。晚一步,只晚了一步。
若不是怕李大人听了她复仇的计划而担心,她就会将关于董太医、皇后以及近来吴家的事情全都跟外祖父说了,至少不会让外祖父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去找太医。
人虽然静静坐在轿子里。但内心,却有千百种自责的声音正此起彼伏的谩骂着。
姚青鸾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已经失去母亲了。从那么小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更在得知母亲身世的时候下定决心,只要她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允许身边的亲人再离她而去。
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姚青鸾暗暗发誓,她会拼死护住外祖父,不让其丢掉性命。
一别几年,再次踏入李府,姚青鸾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心境走进去。
一路上,姚书仑已经替她都打点好了,早有人在门口等着,一见到姚青鸾下马车,两眼放光的上来迎接,“姚大夫,老爷正等着您呢。”
姚青鸾提着裙摆,直接冲进院子,脚步甚至比前来迎接的家丁还要快。
这一路,周边的环境都太熟悉了,是她几次梦回都想到的地方,但当下,她却不敢怠慢,并没有一丝的心情来欣赏美景,径自朝着李协的院子跑去。
身后跟着的家丁十分纳闷儿,边挠头边急步跟着,“姚大小姐没来过李府,她怎么会知道老爷的院子在什么地方啊?”
“鸾儿,你终于来了,快进去看看你外祖父,他快不行了。”姚书仑正焦急的等待在正屋门口。从一定关系上来讲,虽说李协是姚书仑的岳丈,但毕竟是他三姨娘的父亲,这种时候,他是不必亲自过来的。但李迎秋是姚书仑最爱的人,他迎娶对方的这件事儿本身就是个陷阱。所以从李迎秋去世之后,姚书仑明里暗里对李府做了不少事情,比起张忠来,更是看李协更像是正经岳丈一般。
张氏没死,张家没覆灭之前,姚书仑做这些事情还是有所避讳的,如今直接光明正大了。
冲进屋子,姚青鸾在所有李家人的注视下走进内室,渐渐靠近,她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李老夫人见姚青鸾走近,十分感激的道,“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过来一趟,真是……”
“外祖母,这是鸾儿应该的,我来了,外祖母就放心吧,父亲,扶着外祖母到外室却歇一歇,碧桐,拿我的药箱过来。”
碧桐很快跟了上来。
握住李协脉息的时候,姚青鸾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搁在任何一个医者的身上,若真的直面自己亲人的病体,怕是没有不抖的。
“小姐……”将银针递给姚青鸾的时候,碧桐有意碰了碰她的手肘,动作间恰好挡住了姚青鸾正在发抖的手。
姚青鸾抿唇,接过银针,却没有打开,而是放回了药箱里。
碧桐眸色一暗,小姐的意思她已经看懂。怕是李大人连用针的必要都没有了。
手顺势抓住了李协的手,姚青鸾勉强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外祖父,鸾儿来了。”
听到姚青鸾的声音,出奇的,一直昏迷的李协竟然睁开了双眼,“姚……鸾儿,你怎么来了?”说完,顺势看了眼四周,当看到不远处满屋子都是人的时候,李协多少意识到了什么,“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外祖父不要说这样的话,您的身子健朗的很呢,怎么会不行,外祖父,鸾儿不过是想您了,所以特地让父亲领着我和三弟过来瞧瞧。”口中话说的自然,姚青鸾的手却不自主的抓得更紧了。
李协十分坦然的笑了,“罢了,托你的福,我已经多活了这么些日子,够了,让所有人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你和你父亲说。”
外室的人闻言全都一愣,交代身后事跟姚书仑交代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李迎秋是李协一直非常宠爱的女儿。但姚青鸾……竟然也被留下了。
第二四五章 收拾老董
“书仑,我的身子我很明白,如今只怕是不行了,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说一说。鸾儿她,虽说是你的心尖肉,如今却身处风口浪尖,你可要好好的护着她啊……”这些话,以李协的身份说出来,是有些不符合情理的。
但姚书仑却是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我都记下了。鸾儿的事情您就放心吧,我……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还有,不管她做什么,她想做什么,我都会护着她,不让别人伤害她。这也是我身为父亲该做的。”
“外祖父,关于我身份的问题,父亲都知道了。”姚青鸾慧姐解释道。
李协有些惊讶,但看着姚书仑脸上很释然的神情,便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更好了。我便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姚书仑走上前来,握住了李协的另一只手,“当年我一个失误,没能留住迎秋,父亲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外祖父,您还是不要说话了,留着力气,鸾儿这就给您写下药方,待会儿服用了,或许会好些。”
无力的摇了摇头,李协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挤出来的,“不用了孩子啊,不用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了,我知道,你就算现在下药方,那也不过是为我续命而已,我的命数已尽,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外祖父,都怪鸾儿不好,若非因为鸾儿锋芒毕露,也不会被皇后娘娘盯上,更不会沾染了姓董的那些人,您就不会出事儿了。鸾儿……”
“孩子,这跟你没有关系,不要灰心,也不要气馁,既然决定了就义无反顾的去做吧,外祖父说过不阻挠你,就不会阻挠你。如今。你更不要因为外祖父的事情而耽误了正在做的事儿。更不要在我走了之后,疯狂的去复仇,知不知道?”
“外祖父。鸾儿心里有数。”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姚书仑听出姚青鸾话中的意味,当即却没有戳破。
从姚青鸾进屋开始,一直到跟他们父女吩咐后事。李协总共也挺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李老夫人和一众李家人被请进来后,没说几句话。李协就咽气儿了。
在李家人的哭声之中,姚青鸾跟随着姚书仑回府。
刚迈出李家的门槛,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凉了,眼前是肖广暮一张十分担忧,长满胡茬的面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姚青鸾闭眸摇了摇头,斜眼瞅见自己的手腕儿上。一根银针正插在上头,“是谁帮我看诊的?”
“都躺着不能动了,还有心思担心这个。”肖广暮身后,魏贤走上前来。
“师父?您怎么来了?”挣扎着,姚青鸾就要起身,却被魏贤的一只大手按了下去,“你躺下,身子还没恢复,不要逞能巫界术士最新章节。我已经给你用了针,缓过劲儿就好了。”
能将魏贤放进来给自己诊治,父亲看来真是给了很大的宽容。
肖广暮攥着姚青鸾的手,“李府那边落儿跟姚大人这几天一直在打点着,你就放心吧,今儿一大早,李大人已经下葬,身后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几天?我不是昨夜才昏迷的嘛,怎么会?”
“你都昏睡三天了。”魏贤说话时,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肖广暮深吸了口气,一脸赞同,“我也以为你次日就能醒来,没想到,一陪就是三天。”
“外祖父已经下葬了?”
“是啊,姚大人出面,加上李大人现在的身份,所以葬礼办的很风光。”
点了点头,姚青鸾没再追问,关于李家人,李家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有问,“姓董的,最近还正常出入太医院吗?”
“嗯,这几天我一直派人盯着,就等着你醒过来呢。”
“好,他的好日子也该过够了……”
夜幕已深,太医院空荡荡的,只有当值的董太医和他的徒弟坐在里屋的药草柜子旁边。董太医单手托腮正在小憩,徒弟则在一旁翻看医术。
桌案旁边,一个香炉正烧着,缕缕青烟盘旋上升,释放着香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董太医的徒弟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合上了书卷,转过身的时候,来人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肖公子,人已经睡了,那么这里,就交给您了。”徒弟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太医院当值的房间。
肖广暮来到董太医的身边,掰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脸朝上。动作这么大,他仍旧双眼紧闭。
“看来,给你徒弟的香,他用了不少,睡得这样沉。”肖广暮说着,将握在手里的药碗塞到了董太医的嘴里。
董太医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儿了。他面前一对儿俊俏的男女正在下棋。
董太医揉了揉眼睛,扫视了一圈儿,确信自己待得地方就是太医院当值房间后,才又瞅了眼那对男女,看清楚是谁的瞬间,他全身如坠冰窖,“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董太医,刚刚睡醒,你还是稍坐片刻吧,等我们吧这盘棋下完了再给你解释。”
董太医怎么肯让步,攀着桌子就要起身,却整个人仿佛不受控制的重重坐回了原位,“我?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没等对方回答,他自顾自为自己把起了脉息。
“跟太医办事儿就是这点最方便了,不用跟你说什么,你自己就能判断。”姚青鸾将最后一颗白子落下,“好了,你输了。”随即起身,朝董太医走去。
董太医把脉的手此刻已经放开,一脸惊恐的看向姚青鸾,“你,你给我服了什么?为何我会静脉紊乱?”
“不着急,你不会那么快就中毒身亡,所以我还是有时间跟你解释的,不过,在此之前,你难道没什么话要主动对我说的嘛?”走到董太医面前,姚青鸾双眼含着一股厉色。
“我……我没什么话可说的,识时务的话,就赶紧将解药交给我,否则,接班的人来了,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跑。”
第二四六章 静妃心意
“呵呵,哦?是吗?董太医你多多少少也是活了几十年的,怎么这点儿判断能力都没有?我们两个既然能够大大方方的坐在这里,就必定有所安排,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抓住的。就别怨我了。”姚青鸾说罢,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给你服的是我师父独创的药——清解丸。”
“清解……丸?这是前任太医魏贤的独创药丸,你师父怎么……”说到一半儿,董太医顿住了,惊恐的看向姚青鸾,“这怎么可能?魏贤是你师父?他死的时候你才多大,这不可能!”
“谁说我师父死了?你亲眼看见他死了吗?”昂起头,姚青鸾语气坚定到不容置疑。
“你的意思是魏贤他没死?这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董太医突然止住不再说下去了。
姚青鸾似笑非笑,“怎么,怕了?不敢说下去了吗?我来之前特地跟师父交代过了,若非这个地方他来去不方便,今儿他必亲自过来,但你也别失望,只要你够明智,让自己活着,总有你们见面的一天。”
董太医面色惨白,得知自己服下去的是清解丸,听闻了“魏贤”这个名字后,往日的那些个旧画面又全都涌现出来,一时间将他堆积的惊恐到不行。求生的本能让老董下意识捏着自己的脖子就要往出呕,但倒腾了半天却只吐出几口口水而已。
“好了,不要费劲了,你既然知道清解丸的厉害,那必然很清楚,服下去就不可能再吐出来。哦,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清解丸是有解药的。”
说着,姚青鸾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只不过,世间仅剩下一颗了。想要这颗解药,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再过三个时辰,你就可以到地下去陪刚刚过世的李大人了。”
听到“李大人”三个字后,董太医这才明白些什么。“你们原来是给李协报仇来的?”
“甭管我们要给谁报仇,你今儿都是难逃此劫了,董太医,做个选择吧。你是选择活下去,还是选择继续为你的皇后娘娘尽忠?”
坤怡宫外
静妃并几个其他妃嫔一大早就来到这里请安了。但皇后却迟迟没有出现。
“静妃姐姐,往日这个时辰皇后娘娘可是都起来了,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可看懂了?”一旁的周顺妃走到经费面前问道。
“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多少还是有听过,娘娘近来不思睡眠,总是夜不能寐。入睡了还不断惊醒,要不就早早便醒了。”
“看来。昨夜娘娘睡的不错。”
“你们没听说吗?近来太医院董大人研究出了一个方子,咱们宫中诸多姐妹都在用呢,对于睡眠很有好处,皇后娘娘也服了,大抵是方子奏效,所以娘娘这才有了好觉。”
静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董太医当真神医啊。”
“提到神医,静妃姐姐,你可听了那丞相孙女是女神医杨大夫的事儿了?”
“外头传的这样火热,我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咱们陛下也是公然很赞同女子行医的,只怕此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听到那姚小姐的名号呢。”静妃笑着,眼角却瞟向坤怡宫内,这都什么时辰了,皇后竟然还在睡,就算药效再好,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关窍?
若搁在往常,五皇子有什么计划其实都会告知静妃的,只不过数月前,静妃初次见到姚青鸾后,跟唐楚提及过几次,听了静妃对姚青鸾的意思,从那以后,五皇子跟静妃说的事情就都挑着捡着了。
最初静妃还没察觉,但一段时间过去,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有意隐瞒什么,派人调查之后才发觉,他跟这位京兆府姚小姐走的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近。
大风大浪走过来的静妃怎么会猜不透自己儿子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一旦陷进去,即便是主观控制都难保会拔出来,更别说是客观约束了,
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往一块儿串,静妃的眉头越皱越紧。“给五殿下送去消息,就说我有事儿找他,让他待会儿进宫来。”吩咐完身边的宫女,静妃恢复笑脸,重又融入了身旁人的话题。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边赏花边聊天儿,女人凑在一起,就是不会缺乏话题。
从坤怡宫出来,静妃便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刚一进屋门,便瞧见唐楚已经坐在殿内了,正把玩着八宝阁上昨儿皇上御赐的琉璃花樽出神。
“你来啦?”走到桌案旁,静妃端庄的坐了下来,“来坐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母妃,是想说关于姚青鸾的事情吗?”
淡淡笑了笑,静妃道,“看来你也是有备而来的,说说吧,她跟肖广暮最近又在帮你忙碌什么呢?广暮那小子,应该是彻底跟太子决裂了,他就不怕这么早公开自己的意图,太子会容不下他?”
五皇子转过身,瞅了眼静妃,“有些事情,儿子虽然没有跟母妃说,但您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跟派了人时刻跟在儿子身边一样,似乎什么都知道呢。”
“别想用这种方式来敷衍我,我对你那些事儿也并不感兴趣,现在你大了,做事情有自己的分寸,原本我是不该干预的,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虽然你父皇很宠爱你,但是这么些年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对咱们娘俩好的意图你一直都了解,不要辜负了你父皇的苦心,做事儿要谨慎,别让你父皇给咱们奠定的基础全都白费了。”
“母妃您还是担心儿臣做事儿不稳妥喽?这些话您跟儿臣说了不下百遍,今天特地找儿臣过来,应该不是为了重复这些的吧?”走到静妃身边坐下,五皇子凑近了静妃的脸,十分顽皮的道,“您不如敞开了说,到底所为何事?”
“嗯,不愧是我的儿子,那个姓姚的姑娘,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
第二四七章 活见了鬼
“母妃,咱们不是说过吗?事成之前不谈这事儿的。”五皇子收回身子,表情略显严肃。
“是啊,我的确说过,也直到显然仍然这样认为,怕只怕某些人要慢慢改变初衷了。”
五皇子理了理嗓子,“母妃还是不要操心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那份打算,所以您不必担心。没事儿了吧?儿臣可以走了吗?”
“你等等,什么叫至少现在还没有那份心?我可是听说,姚青鸾跟肖广暮走得很近,更甚者,听闻南昌侯府都开始准备彩礼了,如此看来,她似乎会成为南昌侯府的儿媳妇,肖广暮是一直以来你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兼兄弟,他在你身边和心中的兄弟地位有多重要这个不用母妃跟你强调吧?你就不怕皇后或者太子看出什么,继而抓住你们之间的这点儿矛盾来挑拨关系吗?”对于静妃而言,在宫中待着的这许多年,对于什么兄弟感情她早已经看不太进去了,当下这样说,不过是碍于五皇子现在的身份和处境,若非肖广暮等人的帮助,单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算皇上十分宠爱他,愿意给他一切,事情也未必能够如想象的那般顺利。
“原来,母妃今日找儿臣来,是想要提醒儿臣,这个,我会考虑的,至于姚青鸾嘛……”五皇子顿了顿,“母妃完全可以不用将她列在担忧的范围之内,因为若让我在她和皇位之间做选择,儿臣必定选择后者,抛弃前者,所以您不用顾虑,我会因为她而放弃对我一直向往那个位置的争夺。就算是为了您,我也不会抛弃一切的。这世界上除了您,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值得儿臣那样做。儿臣更不会*美人不爱江山那样的事儿。如此,母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静妃似笑非笑,“楚儿,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其实不是你自己,而是你母妃我。若刚才这一番话你不说。我倒是还认为你对姚青鸾的重视程度不太高,但这一番话反倒让我担心起来了,你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让我消除对姚青鸾的顾虑,你是在变相的保护她,你怕我因担心你而伤害她,所以故意在我面前装作对她毫不在乎的样子。儿子。这才短短多长时间,你竟然就这么爱上了一个姑娘。还爱到这样深了?”
五皇子愣了愣,随即淡然一笑,“母妃,您可别吓唬我啊。我不禁吓的,您就不怕这一句话突然点醒我,让我对姚青鸾倍加感兴趣起来吗?”
“好了。不要做无谓的周旋了,那姚青鸾究竟会不会对你的将来有所影响。这个不用你说,我要亲自来看,小厨房给你烧好了你最爱喝的绿豆汤,去喝了再出宫吧,说了这一会儿子话,我也累了。”没等五皇子回答,静妃起身直接走入内室。
看着静妃远去的背影,唐楚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
姚青鸾,这个名字虽然整日里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但不得不说,唐楚其实有意无意的一直在避及她。更准确的说,他现在还没有勇气真正的面对。
舒了口气,五皇子起身走出了屋子。听到悄悄的关门声音,静妃抿嘴摇了摇头。
……
又到了独自跟徒弟当值的日子了,作为太医院院判,董太医其实完全可以不当值,近来之所以以身作则,处处冲在前头,不过因着自觉帮皇后帮的太明显了,想在皇帝面前装一装正常的模样。
然而,这一装,还真吧自己给装进去了。
昏暗的烛光下,外头一有风吹草动,董太医就是一个激灵,整个晚上,他都处于恐慌的状态下。徒弟状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十分担忧的看着董太医,“师父,您真的没事儿吗?徒儿可以自己当值的,若是太累了,您就到一旁歇一歇去。”
董太医连忙摇头,他现在恨不能连徒弟去厕所都想跟着,丝毫不愿意落单,又怎么肯独自进去里头?“我,我不累,你且看你的医书吧,万一有什么不懂的,咱们还可以交流一二。”
徒弟顺从的点了点头,乖乖低下头继续参详书籍不再理会董老头子了。
不知道多了多久,董太医头沉的已经在打摆,却还执意不肯进去里边睡觉。渐渐地,就不受控制进入了梦乡。
甜甜的梦境过后,董太医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棚顶是粗壮的树木搭建而成,看样子似是老建筑了,没有刷漆色,不像是太医院的棚顶。
眨了眨眼睛,董太医有些出神,直至身旁一双大大而灵动的眼睛出现,他才猛地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地上弹开,霎时间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这是什么地方?”仿佛一只受惊的老白兔,董太医满身都是抵触的细胞。
姚青鸾就坐在不远处的茶几旁边,看到董太医醒了她微微一笑,“哟,董大人,您的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足足几个时辰,我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看到姚青鸾,听到她的声音,董太医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千防万防,还是中了这丫头的奸计。可是……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自己正被三五个小孩子围在中间,刚刚那一双硕大可爱的眼睛正是一个小姑娘的。她面带微笑,仿佛对自己十分感兴趣。
而几个小孩子的外端,姚青鸾身侧,正端坐着一个样貌慈祥的老头儿,比董太医自己的年纪还要大不少。董太医一愣,目光刚刚从老头儿的身上挪动过去,随即又扫了回来,仿佛见了鬼似的,突然大叫着后退,双手双脚倒退着往后爬,“不要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找我……”
“董太医,你怎么了?这大白天的见了鬼了不成?”姚青鸾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一记警钟,突然将惊慌之中的董太医敲醒了。他转过身子,直盯盯又瞅了眼姚青鸾身旁的老人,这一刻,冷汗已经将他后背打湿了。
“魏贤,你,你竟然活着,你真的活着!”
第二四八章 院判之死
“董大人,咱们可真是好多年不见了,我的变化有那么大吗?竟然把你吓到如此地步?”
董太医理了理嗓子,强装镇定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支撑着爬了起来,“我,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很意外。”
“哦?是吗?是意外见到我呢,还是意外我其实活着?”
“你?!你们把我抓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吓我的嘛?若是如此,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姚青鸾轻轻一笑,“董大人的玩笑开得真是不同一般,既然你都到了这儿,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你身上可是捆绑着我身边好几条人命呢,从皇后娘娘扶持你坐上太医院院判的位置开始到现在,这些年你也帮忙她收拾了不少的人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后娘娘在后宫和前朝必定都有动作,而许多大臣的离奇身亡,哦不对,应该说,许多大臣在被董太医医治之后都离奇身亡的原因,大抵只有一个他们得罪了同一个人,吴皇后。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李协李大人。”
“我,我一向是听吩咐做事,若是你怨怼于我,那就真的太不对了,你该找的是皇后娘娘才对,找我做什么?我,那些事情又不是我主动去做的。”想了想,董太医又补充道,“还有,我帮你们给吴皇后下了慢性毒药,她如今已经嗜睡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如你们想的那样,我这也是帮了你们啊,你们怎么可以反过来对付我?”
“董太医撇的可真是一干二净啊,试问,就算这些不是你愿意做的,事后你可有悔改吗?你不照样一次接着一次的帮她害人,帮她杀人?!你何时主动拒绝过?所以说,帮凶未必都是无辜的。另外,你帮我们这件事情,若非我们主动找上门。你会调转方向对付自己的主子吗?”
“好,就算我瞎了眼,可是姚青鸾,那李协可是你家姨娘的父亲。又不是你的亲生外祖父,他的死跟你何干?变相的来说,我除掉他是为你母亲除掉心腹大患,这可是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十分愿意看到的,你反倒来找我的不是做什么?”
“这个。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不会,他其实很快就会明白了。”一旁的魏贤突然补充道,“你也走上黄泉,便会什么都知道了。行了鸾儿,多余的废话也不必说,我很是迫不及待用这人的身体来试试我的新药了。”
董太医再次濒临崩溃的边缘,“魏贤,你家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都是皇后找人干的,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何必来找我?再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你多少不是还活着吗?若我当初真的想下狠手,你怎么还有命呢。你该感谢我才对,不该……”
“老董,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呢?我想要对付你,的确有当年的一些原因,但大部分的理由是不想你再继续做吴皇后的爪牙继续坑人害人了。你说的没错。若说复仇,我该找的人是吴皇后,我也正准备这样做,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除掉你。至于我的家人,你没有资格提他们!”
勤政殿
皇上正跟五皇子和肖广暮说着朝中近来的事情,外头太监突然高声传报:皇后娘娘驾到。
“请进来。”皇帝一声令下,勤政殿的大门被吱嘎拉开了。吴皇后在几个宫女的左右下走进了殿内,当看到五皇子和肖广暮也在的时候,她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陛下……”
“皇后难得走出坤怡宫,快坐吧。”
“是啊,近来身子觉得松番很多,所以出来走走。说起来,倒是多亏了董太医,若非他神医圣手,我的病也不会好的这样快。现在夜夜好眠。”
“当真?嗯,董太医不愧是太医院院判,由他来照顾皇后,朕很放心。”
肖广暮看着这对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真觉得虚伪,多年的夫妻,他们应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当下皇后赶着这个时候过来勤政殿,不过是想为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说一两句。而皇上,显然也是知道皇后今儿的来意的,两人却全都故作不知,在这儿打太极。
吴皇后有意无意的一直将话题围绕着董太医转,两人正不知道说到什么,殿外突然一阵喧闹。
“康公公,殿外除了何事?”皇上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道。
康公公从殿外急忙走进来,“皇上,太医院有人来报,说董太医,董太医他以身试药,在太医院中毒身亡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坤怡宫刚刚得到消息就立刻往这边儿赶,还好皇上还没有得到消息,留下一些时间,让她说了想要说的话。
“以身试药?”皇后状若惊讶,“这从何说起呢?皇上,董太医劳苦之身,这次离奇身死,还望皇上彻底查清楚啊。”说完,皇后很是不由自主的往五皇子和肖广暮所坐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意有所指。
皇帝点了点头,“叫太医院今儿所有在场的人到勤政殿来,朕要当面问个清楚。”
康公公点了点头,很快,太医院的人就都被叫过来了。面对皇上和皇后的质问,更严格来说,是皇后的质问,太医院的人对答如流,口径十分一致,见一点儿缝隙都撬不开,皇后面色冷肃,“哪个是董太医的徒弟?”
董太医徒弟应声出列,跪在殿中央,“娘娘,是小的。”
“是你上报说董太医是以身试药,中毒身亡的?”
“启禀娘娘,正是小的,刚刚师父中毒的过程,小的已经说过了,娘娘……”
“董太医行医多年,对药理毕竟十分通透,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中毒了呢?这说出去岂不太离奇了吗?”语毕,皇后眸色狠戾的瞅向那小太医,仿佛想用目光逼他说出实话。
“娘娘,实际上,师父近来一为您不死睡眠而忧愁,今儿突然就想起一个方子,他说用了必定会对娘娘您的身子有益,随即便自行配置了,小的正在一旁帮手,突然就见师父倒地不起,待小的走近瞧时,发现师父已经咽气儿了。”
第二四九章 催婚催婚
你不是怀疑他的死因吗?我们偏说他是因为给你配药死去的。
肖广暮很是认真仔细的端详了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变化,随即低下头,默不作声。
当务之急,皇上突然开口道,“哦?董太医竟然如此用心?不过,这药归药,毒归毒,虽说是配药,但怎么会轻易毒死人呢?这其中的确如皇后所说,事有蹊跷啊。”
皇后闻言,突然尴尬一笑,“陛下,依臣妾来看,董太医可能是弄错了药材才突然这样的,只可惜了,坐在院判位置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更何况,臣妾用惯了董太医了,现下突然换人,只怕是……”
竟突然开口不追究了。五皇子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姚青鸾啊,还真是推敲的一分不差。
最开始让皇后得知董太医的死。像皇后这样的人,得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必定是将事情往坏处了想,李协可是刚刚被董太医下狠手给弄死了的,虽说这一切都是她指使的,但董太医才是那个真正实施者。所以,皇后第一时间就下了判断,这董太医的死必定跟姚青鸾,跟她背后的五皇子有关。如此有利的时机,不利用岂不浪费了?
因此,她肯定会抓住这个由头使劲儿往上踩一踩,既然董太医是中毒死的,那么就会留下把柄,只要在皇上面前扇几把风点几把火,使其重视上这件事情,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黑锅就会在五皇子的悲伤狠狠扣下,或者说,即便五皇子在过程中想要极力撇清这其中的关系。她也不会让其那么顺遂,这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来此之前,皇后的确是这样想的,但当听到对方将董太医的死灌注在为她配药这件事情当中时,皇后就犹豫了,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必定事先有所准备。万一真的追究下去。仔细调查起来,真的查到董太医的什么账簿之类的,从中找到这些年自己吩咐他做过的事情的马脚。那就麻烦了。见好就收也是明智之举,因此,皇后很快改了口。
“这又何妨?他们每次下方子都会留下备案,既然董太医之前的药对皇后很有助益。那么以后皇后便一直用着就是了。好了,这件事儿就到这里。董太医的后事命人好好料理了,家人也按照惯常的安抚便是。”皇上泰然道。话语中,完全没把董太医的命当做人命来看。
皇后闻言,虽然心中狐疑。却再也不敢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反应了。只得作罢。
“至于新的院判嘛,就让太医院副院判顶替上来便是。”
皇后面色一变,“皇上。这……”
“好了,朕心意已决。不必多言,皇后既然身子不爽,那么还是回去坤怡宫好好歇息吧,董太医的事情让朕现在都心有余悸,皇后以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见皇上的意思,似乎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皇后索性点了点头,带着一种宫女灰溜溜什么收获都没有的回去了坤怡宫。
大殿的门刚被关上,皇上脸上的笑容就掩饰不住的冒了出来,“嗯,老五,这事儿你办的不错,不留一点痕迹,有朕当年的风范。”
五皇子起身,行至殿中央,拱手一礼,“是父皇教导的好。”
“罢了,不用谦虚了,今儿吴昌盛传回来消息,他已经抵达,明日开始便着手处理那边的乱民之事,让你在当地安排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父皇放心,儿臣早早就预备好了,虽说这乱民的事情比之大仗大杀来说不过皮毛,但有时候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越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接下来,就看吴大将军自己的本事了。”
点头不再追问,皇上的反应表现出了对唐楚百分的信赖。
从宫中出来,肖广暮直接进了京兆府,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姚书仑正在凉亭中坐着满脸微笑,身旁,姚一安小家伙正在其父亲的身边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肖广暮过来,姚书仑拉着姚一安的小手儿,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小家伙儿跟肖广暮行了一礼之后蹦蹦哒哒的跑远了。
看姚书仑的意思这是要跟自己唠嗑啊,肖广暮径自走向了凉亭,“大人,今日这么有兴致,独自在这里赏景?”
姚书仑的目光从远处挪了回来,“人有时候需要静一静,跟大自然交流交流,否则会忘记自己活着的真正所在。”
“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人活着,必须有强大的支撑,否则散漫也是一天,充实也是一天,若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充实。”
“董太医的事情,你们都解决了?”
对于姚书仑突然转移的话题,肖广暮脸上没有多少惊讶,“姚大人还真是耳聪目明。”
“没办法,女儿就身在其中,我要对她负责。”
“恕晚辈冒昧,几年前,就是这些转变还没发生的时候,也没见姚大人如何负责的,说句更难听的,姚大人的责任心难不成是这几日瞬间培养而成?”
被肖广暮这样激,姚书仑都没有发怒,不怒反笑,“你这小子,是在替鸾儿打抱不平吗?”缓了缓,姚书仑继续道,“没错,我承认,鸾儿从小到大没得到过我几分的父爱,更甚者说,我就没看过她几眼。视她如女儿的存在,还是从我发现自己爱上她娘亲开始的,但那时她娘亲的身子已经愈发虚弱。因此,我诸多孩子之中,最是亏欠的就是她,无论如何,都是该补偿的,所以,你,鸾儿所选中的人,我必须确定你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否则,我会直接了当阻断你们的来往。”
“姚大人真是说笑了,你真的有信心能够阻得断我们之间的来往吗?还是说,姚大人打算用这样威逼利诱的方式,逼迫我赶紧迎娶鸾儿?”
“不管用什么方式吧,总之你是她选中的人,站在我这个过来人的角度,从她看你的眼神中就能判断,她对你跟对别的人是不同的。既然两心相悦,为什么要等着那么多阻碍出现再在一起呢?莫不如趁早,多好?”
第二五零章 非她不娶
姚大人的意思,我不太懂。
肖广暮昂着头,直视姚书仑的双目。对方也看了他许久,渐渐才转移开目光,重又看向远方的天色,“鸾儿的真正身份,你比我更早知道,既然如此,也必定知道跟坎培部落有关的那本书的事儿了,因为这本秘籍,已经毁了我们这一代不知道多少人,我不想它再继续破坏下去。虽然我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五皇子对鸾儿的感情你不是看不出来,如今天下间,真正手握那宝藏钥匙的人就只有我这女儿一个了,若她将来嫁给任意一位皇子,待某日这宝藏的事情公布于众,尤其在皇位还没确定之前被大家所知,那么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其实,你比我更了解鸾儿现在的处境,为了替她娘和整个部落复仇,她现在已经十分危险了,为了不让她再往危险更迈进,我认为还是有个人时刻保护着她较为妥当。”
“因此,姚大人便选中了我?”
“细细想来,咱们谁选中谁还不好说吧?几年前你救落儿的那一次,虽然当时我觉得分外突然,但现在想来,或许那并非偶然吧?我不会追究已经过去的事情的缘由,但请肖公子说话算话,我们姚家可等着肖公子送彩礼了。”
这是要逼婚的节奏吗?肖广暮面色不改,只是笑了笑,“大人,晚辈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说过的话便不会反悔,这个,您大可放心。”
“自然,我是放心的,只是考虑现在的处境。我想催促你早些将这事儿提上日程罢了。至于咱们今日的这番谈话,对你对我而言,不告诉鸾儿都是最好的选择。”
肖广暮微讶,“姚大人,身为一个父亲,您对我说这番话实属应当,为何又不想让鸾儿知道呢?”难不成你在害羞?
“身为一个父亲。这些这番话的确实属应当。但我却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鸾儿身边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这几句话不足成为什么。”说着。姚书仑转身走出了凉亭。
肖广暮十分清楚,姚书仑这个父亲对姚青鸾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在听到姚书仑说了这番话后,着实很是替姚青鸾欣慰。不管如何,他父亲还是爱他的。
南昌侯府。肖广暮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感觉到了不寻常。因为肖广暮的约束,院子里的下人们不管他在或不在都是有条理的。但当下,他们做事情的表情却很是古怪。仿佛在用神情给他传递什么信息,但这信息又是不能够大声说出来的。
他径自走入正屋,刚一推开屋门。就瞅见外室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坐在桌案旁边。
肖广暮状若吓了一跳的样子,干吼了一声。那人闻声,这才回过头来。
“父亲?您怎么在这儿啊……”见到南昌侯坐在屋子里,肖广暮稍稍放了心。
“我怎么在这儿?你一天天的不在家多待,要想见你可真是不容易啊,我不在这儿等着,该去哪儿逮你?去京兆府吗?”
“嘿嘿,父亲,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跳着在南昌侯的身边坐下,肖广暮嘿嘿笑了两声,伸手为自己斟满了茶,一扬脖全都喝了下去,“入口甘甜,真是好茶啊……”
“别没话找话了,我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跟京兆府那位杨大夫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如实跟我招来?外头可都在传咱们南昌侯府在准备彩礼了,你这个小子到底能不能给我省点儿心?”话还没说完,南昌侯的巴掌已经甩过来了。
肖广暮灵活的一闪,虽然敏捷的躲了过去,但还是感受到了南昌侯飘忽而过的掌风,幸而他躲过去了,否则挨这么一下子,可够他这张帅气脸庞一呛的,“父亲,您真下的去手啊?儿子有话要说……”将双手挡在脑袋上,肖广暮缩着脖子,做出每一家儿子挨打时候都会做出的闪躲姿势,“父亲,您都不听听儿子的辩白就妄下定论,我真的要冤枉死啦。”
收回巴掌,南昌侯坐直了,“给你个机会,说罢。为什么独独选择了京兆府的女儿,那个如今风头正盛的姚青鸾。据我所知,那丫头可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人,你打算给我招进来这样一个儿媳妇,将咱们南昌侯府也搅得天翻地覆吗?我给你安排的那些小姐们,哪一个比她差?为什么你就偏偏……”
“父亲,父亲……咱们很早以前不久约定过吗,虽然儿子眼前是要继承您侯位的,但是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在不影响南昌侯府体面的范围内,儿子有自由自己选择妻子,这是父亲您亲口答应儿子的啊。”
“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理了理声线,南昌侯道。
“这不就结了?还有,关于京兆府大小姐的这些事情,您都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我怎么听着父亲嘴里形容的这个女子跟我认识的不太一样呢,您说话的时候明显就是对姚青鸾有偏见。”
“是你四叔告诉我的,他多次提醒我要注意你的举动,不仅仅是他,别人也有意无意的跟我提及很多次,听闻你最初跟那位大小姐来往还是不明显的,后来竟然大摇大摆进出人家京兆府,还一点儿都不避及了。你还大言不惭的,当众跟姚书仑坦言,说要回家来准备彩礼,你说都没跟我这个做父亲的言说一句,有什么权利自行准备彩礼啊?”南昌侯越说越是生气,最后一句话说完,已是脸红脖子粗。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肖斌在其中挑拨离间,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咱们府中,在府外,在朝中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儿父亲您不是不知道,眼巴巴的,他有意无意跟您说我的这些事情是为什么父亲您想过吗?今儿您来到儿子的院子里,这一通将儿子臭骂,若非您说出他的名字,咱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这不正是他要看到的结果吗?咱们父子因为姚青鸾而闹开,传出去该是多大的笑话?没错,儿子今儿就在父亲的面前承认了,儿子今生今世非姚青鸾不娶。”
第二五一章 变相相亲
“这样的话在父亲眼里或许十分稚嫩,不计后果,但儿子可以坦白的说,儿子现在很认真。并且儿子这份认真的态度有很多人都知道,包括肖斌,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会到您的面前去提醒你,但他这样的做法不是真正的关心咱们父子,若他真的关心,他大可以跑到我的面前来劝阻。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其中的关窍,恐怕不用儿子说,父亲已经能了然了,先不说我跟姚青鸾的事情,单说肖斌这一次的举动,父亲您认为,您还继续上他的当,是明智之举吗?”
南昌侯将事情左右寻思了,最后十分惊讶的看向肖广暮,“你这个臭小子,别以为你这样绕我,我就能上当,肖斌的确别有用心,跟他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儿若是不说明白跟京兆府那姑娘的事儿,我还就宁可往肖斌的陷阱里踩了。”
“父亲,姚青鸾哪样不好,您先说说,儿子一项一项跟您解释,您看如何?”
南昌侯闻言,很是认同,开口便道,“她是女子,却公然行医,这在咱们天乌国可算好事儿?”
“嗯,这个儿子承认,女子行医的确太过出格,但这事儿陛下都是首肯的,更何况,这个天乌国首个行医的女子可是救了咱们全国百姓性命的。”
深吸了口气,南昌侯继续道,“她树敌颇多,外头有传,她母亲以及母亲的母族都是因她而亡,这事儿可为真?”
……
几番下来,父子俩不分伯仲,当然,表面上是如此。实际上,通过肖广暮一通下摆乱遭掺配不少实际发生的事情,隐隐已经让南昌侯对姚青鸾的看法有所改变了。
“同样是在朝为官,父亲不会不知道,京兆府姚大人如果官位发展不出什么变动的话,将来是会一点点儿往他父亲的位置靠拢的,这样一来。姚青鸾出身丞相府。配儿子可是搓搓有余,这样您还认为她配不上儿子了吗?”
南昌侯深吸了口气,不作声了。“即便如此,你们还没有婚约,以后行事还是要低调,不可太过招摇。知道吗?”
这便是允许了。既然如此,不如趁胜追击。肖广暮脑中灵光一闪,嘿嘿一笑,露出启齿白牙,“儿子遵命!不过父亲。为防外人再继续跟您面前传那些不中听的话,再说儿子跟京兆府的大小姐关系不寻常之类的话,不如咱们尽快将这关系给落实了。您看如何?”
南昌侯一脸冷肃的瞪过来,迎上肖广暮一张谄媚的脸。还真就没好意思狠心挖苦,“咳咳,近来事情众多,待为父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说。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儿你不能逃脱。明日六姨太约了简尚书的妻女来府中做客,我有事情要离开,你跟你四叔要留在家中。”
“六姨太?”肖斌的娘什么时候开始迎来送往了?这个姨太可是从来都身在幕后的,如今竟也转移到台前来了,看来这娘俩势必在算计着什么呢,“父亲,那儿子跟姚青鸾的事情?”
“待明日的事儿完了之后,若你再不改变心意,那么找机会,我会跟姚大人好好说一说的。”没等肖广暮反应,南昌侯说完甩袖就走出了房间。
“父亲,这是真的吗?太好啦,谢谢父亲,多谢父亲!”直到南昌侯已经迈出院子的大门了,身后仍旧能够听到肖广暮高兴的蹦高的声音。
确定南昌侯真的离开了后,肖广暮突然安静了下来,上一瞬脸上还活跃的笑容顿时就消散开了,他冰着脸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扁了扁唇,陷入了沉思。
六姨太和肖斌安排的什么尚书妻女来做客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刚刚父亲提到,要等明儿的事情过了,自己再不改变心意,他才能打赢跟姚书仑交涉婚事。如此说来,明儿难不成是个变相的相亲?所以,肖斌坏着心眼子,合着在合计这事儿呢。
先是借好心劝说的名义跟南昌侯透露他跟姚青鸾之间的交往,再出于好心似的安排这次跟尚书之女的见面,黄鼠狼给几百年,他们纯属没安好心。
鉴定完毕后,肖广暮叹息了一声,“来人啊。”
门旋即被推开,一个小丫头快步走了进来,“公子……”
“近来院子里可还好?”
“回公子,四老爷的人倒是很安分,都没怎么找事儿,只不过,他们这几天都不大正常,依奴婢看,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
“哦?”肖广暮眉眼微动,“那你暗中继续盯好了,宁可漏掉,也不能被她们发现。”
小丫头点了点头,悄声退出了房间。
次日一大早,那位尚书小姐就随着尚书夫人来到了南昌侯府,接待的事情就不劳肖广暮费心了,他只要在用膳的时候露个面就成。
肖斌也跟肖广暮预先料想的一样,一大早便没有出门。
肖广暮是在门口跟肖斌相遇的,肖斌还状若惊讶,“广暮今天竟然在家?我还以为你一大早又出门去了呢。”
“四叔不是也一样?”巧妙的回答完后,两人并肩走入了房间。
桌案上,美食佳肴已经都摆放齐全了,尚书夫人和小姐也皆入了座。尚书小姐眉目清秀,看起来就是从大家闺秀的标准模子中刻下来的,样貌跟尚书夫人有三分相似,皮肤略白,但没有姚青鸾白,唇很小,鼻子和眼睛都很小巧,安静的坐在那里,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倒真是个让人看了很容易心动的模样,肖广暮心中给了肯定,但还是暗自跟姚青鸾做了对比,眼下,不管是多么美丽的女子摆在肖广暮的面前,他都会视而不见,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双目已盲。
见肖广暮进来,尚书小姐娇羞的微微一笑,安排座位的时候,六姨太故意将肖广暮安排在了跟尚书小姐对面而坐的方位,好像方便两人眼神交流似的。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还真是煞费了一翻心思。
第二五二章 席间风波
“听闻尚书小姐琴艺高超,诗书也是颇多涉猎,当真是咱们京都数一数二的才女了。”六姨太丝毫不掩饰的开始了夸赞模式。
“六姨太谬赞了,小女才疏学浅,所学的那些东西也是皮毛,跟宫中的公主们可是比不得的。”一开口就跟人家公主比起来了,肖广暮心道:你这尚书夫人还真是不谦虚啊。
“对了,听闻尚书小姐跟广暮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广暮,你不觉得尚书小姐很是眼熟吗?”肖斌吃完了口中的饭菜,突然提了这么一口。
肖广暮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来一次,眼瞅着人家点到自己的名儿了,不抬头也不行了,一抬头,迎面瞅见尚书小姐一双含情的眸子,这么浓的感情在里头,傻子都能看出来。
但肖广暮却全然未察觉的样子,微微一笑,将眼光错过去了。
他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想在意,或许这尚书小姐是个好姑娘,更或许她早在此前就对自己有了什么感觉,对于这些,肖广暮也并不想追究了。因为当下,这女孩儿可是跟肖斌母子俩牵扯在一起的,正因如此,她无论怎样好,也跟肖广暮搭不上班点儿关系。
“哦?是吗?我记性不太好。”说完,他又朝尚书小姐的方向瞅了一眼,“似乎,好像,真见过吧。”
尚书小姐的充满希望的脸立刻黯淡了下去,眼底也闪过一道落寞的光,但下一瞬她就笑了起来,“肖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也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会记得。”
见对方这样有情怀的要论起旧事了,肖广暮也不能不给面子,当即放下筷子,状若聆听样。
“还是三年前呢,我乘的马车在路上突然发毛了,那马儿原本就是刚刚被驯服的,因当日我出门太急。家中的马儿又都被用了。所以不得已便用了它,却没想到中途当真出了事儿,还好肖公子路过的时候出面将那马儿驯服了。我当场便跟公子道了谢。当时还允诺时候给南昌侯府送来谢礼,不知后来公子收到了没有。”
“哦?似乎真有这样的事儿,不过谢礼的事儿估计被我院子中的人给收下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会统一找个时间跟我来报龙血神皇。混在大多的事情当中,也许我没有在意。”
言外之意。这事儿在我的生活中不过是皮毛之中的皮毛,我根本没有在意。
尚书小姐的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
对于这位小姐强大的抗击打能力,肖广暮给了个大大的赞!
“来人啊。汤还没炖好吗?为何现在还没送上来?”因为现场气氛太过尴尬,六姨太出言转移了话题。一旁丫头急忙上前道,“回六姨太。汤已经好了,奴婢这就去端。”
不多时。汤被端了上来,好巧不巧的丫头径自来到尚书小姐的身后将汤往桌子上端。
大家大户用餐都是极为讲究的,当前用膳的桌子也不大,人与人之间的空档更足以让菜盘端上来。且不说这些,上菜也没有从宾客身边传的道理。丫头当前的行为本就不合规矩,桌旁除了肖广暮以外的人却仿佛没看到似的。
就在丫头往前送汤的时候,肖广暮眸色一沉,果真,下一秒就听到那尚书小姐“啊”的一声叫喊。众人定睛一瞧,满满半盆的汤已经洒到尚书小姐的身上。那特意定制的鹅黄色锦缎都被污了颜色。更糟糕的是,汤汁是热的,浇在尚书小姐的身上还散发着热气儿。
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肖广暮所在位置是观景最全面的所在,他看得更是一清二楚。
六姨太起身,一个巴掌甩给了那个唐突的丫头,丫头措手不及,趔趄着应声倒下,连带着手中捧着的盛汤的小盆也一起丢了出去。
转瞬之间,刚才还干净利落的屋子里顿时狼藉不堪。
大家小姐在外人面前弄污了裙角都是十分不雅的,更别说当众污湿那么大一块儿了。尚书夫人已经不悦到了极点,连忙护着尚书小姐,“六姨太,南昌侯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嘛?”
六姨太也始料未及,她连忙上前安抚,一旁的肖斌瞬即起身,呵斥着丫头赶紧下去,又张罗着将尚书夫人和尚书小姐搀扶着下去。
“先去沐浴更衣吧。”六姨太护送着那对母女下去了。屋子里,很快就剩下肖广暮一人。
肖斌去了又回,见到肖广暮还全然无事儿的坐在原地,颇为惊讶,“广暮,人家可是为了你而来的,今日这场会面,想来你也知道意味着什么,若今儿尚书夫人母女俩就这么离开南昌侯府了,那么从此以后咱们南昌侯府跟尚书府的关系怕就要僵到极点,你就算不体谅我娘亲安排的这次会面,考虑到你父亲以后的处境,也该给人家面子吧?”仿佛十分看不过肖广暮今日表现的样子,肖斌一顿痛斥。
肖广暮放下筷子,用一旁的巾子擦了擦嘴角,“嗯,这道鱼有点儿咸了,四叔你刚刚说什么?你跟六姨太是出于好心安排今日的会面?好心不好心的估计只有你们母子自己知道,之所以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跟你们也脱不开干系,若你从一开始就不乱管闲事儿,也不会闹到现在这样。所以,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看着肖斌的头顶都快气得冒烟儿了,肖广暮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转过弯儿又说道,“不过,正如刚刚四叔所说,为了父亲,我也不能让尚书夫人母女就这么回去。我会找机会安抚尚书小姐,让今儿的事情好了。”
“罢了,早猜到你会不识好人心,但娘亲执意要如此我也没办法阻拦,既然如此,以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冷冷一甩袖子,肖斌转身而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肖广暮渐渐勾起了唇畔:在我的面前演戏,你们还太嫩了点儿。
“公子,四老爷让小的来告诉您,尚书小姐已经沐浴完毕,正准备跟尚书夫人离府呢。”
第二五三章 落入圈套
“公子,就是这个房间,六姨太正在安抚尚书夫人和尚书小姐呢。”负责引路的丫头将肖广暮带到房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肖广暮仿佛没意识到那丫头的脚步故意在外头停住了,径自便走了进去。他前脚刚迈进屋子,门后脚就被那外头的丫头给关上了。紧接着,外头传出了锁门的声音,很显然,是不打算让肖广暮再出去了。
这就再明显不过了,眼下肖广暮只怕已经踩入了别人的全套。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圈套,肖广暮连头都没有回,径自朝里头走去。
外室,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哪里有什么六姨太和尚书夫人母女啊?肖广暮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疑惑,十分好奇的继续朝里侧走去。
内外室只见,一道月亮形的门隔在中央,藕荷色的帐帘垂挂于门上,通过帐帘依稀能够看到内室似乎有什么在晃动,不仅如此,渐渐靠近内室,肖广暮听到有越发清晰的水声。没错,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就是水的声音,这屋子里怎么会有水声呢?
寻着声音而去,当掀开藕荷色帐帘的时候,肖广暮正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眼前,内室的正中央,一个大大的木头浴桶摆放在那儿,浴桶中还升腾着热气儿。浴桶不是空的,而是有人,有个全身无遮拦的女人,正坐在浴桶之中背对着肖广暮的方向,在用瓢一下一下的浇灌着她的墨发。
至于是什么陷阱,肖广暮这一瞬间已经全明白了,撞破没人沐浴图啊,若真被画到图上。估计会成为市井传阅的热门了。
仿佛刚刚意识到身后有人,沐浴中的尚书小姐一回头,吃惊的就要大叫,却在声音冲到唇边的时候被硬生生又咽了下去,“肖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急着要遮蔽住自己的身体,但硕大个木桶里。除了依稀可见的花瓣儿。没有什么旁的东西可以遮挡,除非她现在起身去抓一旁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战场合同工全文阅读。但这显然不可能的嘛。
所以,尚书小姐灵机一动。索性就这样背对着肖广暮与他对话,“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衣服递给我啊。”这会儿,人家姑娘已经醒过味儿来了。这样不叫出声,沉默解决。宛然是在解救肖广暮啊。
肖广暮却站在原地并没有动,淡然看着木桶里的尚书小姐。眼神跟看一根木雕没什么分别。
“你?你是想让我大喊出声,然后让所有人都撞破吗?那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尚书小姐继续说道。语气里已经有了不悦。
肖广暮仍旧没动,口中却道,“不必费劲了。门已经被外头的人反锁,就算现在我给你递了衣服,你穿好了。咱们也是出不去了,既然已经在别人的圈套之中。那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什么?门被锁上了?”尚书小姐很是惊讶,当下起身,背对着肖广暮走到屏风旁边,大大方方的将屏风上的衣服取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你打算一直这样看着我吗?”说话之际,尚书小姐转过身,原以为该看到肖广暮一双直愣愣的眼神,但令她意外的是,内外室间隔之处,原本站着肖广暮的地方现在已经空荡荡的了。
再往前走一步一瞧,人家压根儿没看她,早回到外室的桌案旁边坐着去了。压根儿对她没兴趣。
尚书小姐微讶,将衣服穿好了来到肖广暮身边坐下,“幸而刚刚我没有叫出声音来,否则这一喊,被所有人给撞破了,只怕咱们就过不了这一关了。既然都是同一锅中的蚂蚱,那现在肖公子还是快想想办法,咱们该如何脱身吧……”言语之间,很是冷静持重。
肖广暮淡然的看了尚书小姐一眼,表情木然的笑了笑,“尚书小姐,你刚刚可是被我的这双眼睛给看光了,难道你不在乎吗?”
“在乎,我当然在乎,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儿了。可是若跟你来比较着让我选择,我会选择保护你。”说完,如水的眸光攀上了肖广暮的脸,“肖公子,刚才席间有些话我并没有说完,这些话由我亲口来说,还真是不好开口。”
“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三年之前的那一面之缘后,你便对我朝思暮想,等待了三年,终于等来了好时机,在我跟名扬天下的杨大夫传出了不太好的关系后,南昌侯府终于开始急切的考虑我的婚事了,这时候,你托了父母找到六姨太,想通过她的关系来跟我见一面。若运气好,或许我见到你之后就能够对你倾心,若运气不好,我对你毫不感兴趣,那也可以用旁的方法来让我中入圈套之中。我说的对吗?”
“肖公子的话,我真是听不太懂,今儿的这个局,先不论布局者是谁,我可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事儿传出去,我若再想嫁人可就难了。”
“不难,当然不难,这事儿传出去,我南昌侯嫡子肖广暮首先就要对你负责任。到那时,你就必须嫁给我不可了,我也必须娶你不行。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肖公子,你当真要以这么对待我的一番美意吗?索性告诉你好了,我跟母亲也是前天才决定要来贵府做客的,什么蓄谋已久,纯属乱谈,再者说了,通过刚刚的事情,也让我看到了你在南昌侯府中的处境,身为嫡子,还能够在自家之中处处被人算计,我若是真的嫁给了你,不管以什么为前提,入了府之后都要替你摆平多种关系,这可太累了,你认为我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嘛?”
“这一招是‘以退为进’?”肖广暮继续跟她周旋。
“你简直不可理喻,若再不想办法,我可就真的要喊了!”
“这一招是……‘破罐子破摔’!”
尚书小姐的面色已经被肖广暮给气白了,“肖公子,你不要后悔。”
“放心大胆的喊吧,我绝不会对你有所阻拦。”
第二五四章 好戏上演
尚书小姐慢慢起身,对准窗外的方向,良久又缓缓坐下,一改刚才咄咄相逼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原本还想跟你好说好商量的把这场戏演完,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了,奉劝你一句,既然早就看穿了,莫不如接受着一切。因为只有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哦?我竟然到了需要尚书小姐你来替我做选择的地步了吗?很抱歉,先不说尚书小姐是否对我有情,就是没有情,因别的原因迫不得已安排这次相遇也没关系,因为我压根儿不在乎。”
“你?!肖广暮,你人都已经踩在陷阱里了,还说自己不在乎,是不太不自量力了些?待会儿那丫头会趁着人来之前将锁打开,只要咱们单独在这房间被人撞破,婚事就必须成了。加之内室的浴盆,若你对我好说好商量,我倒是可以状若跟你两情相悦的模样,否则,人一进来,我就会大喊,让你从此声名狼藉。肖公子,你所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跟刚刚入府时候婉然大方的模样截然相反,此刻的尚书小姐早已露出了深藏着的爪牙。
“尚书小姐?你未免目光太短浅些了吧?即使用你说的方法真正进了我们南昌侯府又如何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得到南昌侯府儿媳妇的身份又如何呢?我可是接下来一生要在你身边的人,你认为我会珍惜你吗?尚书小姐,你最好还是看清楚自己的道路。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更或者,你是否有必须这样做的苦衷?”
顿了顿。尚书小姐强自镇定,“肖公子想多了,我没有什么苦衷,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多说无益,既然肖公子不想配合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就待在这个房间中。等着人来吧。”
肖广暮微笑摇头:谁给谁机会还不好说呢。
肖斌是算好了时辰才带着六姨太和尚书夫人一同往这边来的。
“这个丫头,也真是的,就沐个浴还用了如此长的时间。真是给六姨太添麻烦了。”尚书夫人边走边不好意思的说道。
六姨太不留痕迹的看了肖斌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跟尚书夫人继续聊天儿。儿子的智谋六姨太再有信心不过,只要他说没问题的事情。就保准不会有问题。因此,肖广暮那个臭小子就等着遭殃了。
搁在别的宅邸,姨娘是没有资格招待客人的,但南昌侯府却是不同。老南昌侯的妻妾们相继死去,最后只留下了年纪尚轻的六姨太。因此,在南昌侯府,虽然身份不高,但作为长辈六姨太也是在受尊重的地位。因此,尚书夫人今日才会应邀前来。
三人边走边说笑。眼看着就要到那房间了,长廊对面的小丫头看到三人人影晃动,急忙忙的跑到房间门口守着。按照原本的计划,小丫头负责在这里盯梢,只要看到肖斌带着六姨太和尚书夫人往这边走,丫头这边就要准备好开门。唯一谨记的是:不能让尚书夫人看到门被锁过的痕迹。
听到门外咔嚓一声开门声,尚书小姐心头一惊,她原还以为肖广暮会沉寂摆脱她冲出去,动作间故意挡在了肖广暮和门之间,心想着拼尽全力去阻拦或许还能够拖延个一时半会儿,正好趁着两人拉扯之间牵制住对方,只要抓着他不动,没准儿等母亲等人进来之后还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肖广暮的反应却在尚书小姐的意料之外,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仿若根本就没听到那开锁的声音似的,只是面带微笑,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全然一副“随你便”的模样,听之任之。
这冷静的神态,倒是让尚书小姐心里不太舒服了,难道他早就料到今天会发生的这一切,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不可能啊!经过激烈的心里挣扎,尚书小姐打消了那年头,用手握紧了肩头的衣裳,做好了往肖广暮身上冲的准备,只等着门一开的那瞬间了。
肖斌走在最前头,开门这样的绅士动作必须由他来完成,一来这是男子本该做的,二来借着开门的瞬间,也好先确定屋内的尚书小姐有没有将肖广暮“制服”
吱嘎一声,肖斌推开了房门,率先瞅了眼外室,见两个人影都在,他放了一半儿的心,“尚书夫人,娘亲,里边请。”
将门打开着,肖斌做了个“请”的姿势走了进来。
“母亲,母亲救命啊……”尚书小姐第一个冲了上去,一下扑到了尚书夫人的怀里,半抹香肩落露在外,裙带也是松散的,至于脸嘛,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妆都花了一半儿。
依然在座椅上坐着的肖广暮当真很想为尚书小姐手动点个赞,这演技,如果他没数错的话,她脸上那大把大把的鼻涕眼泪可是在不到十秒之内就完成的“成果”,这丫的要在二十一世界,不靠北影或者央戏都白瞎了啊!
“静儿,你这是怎么了?”尚书夫人在看到肖广暮也在房间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将女儿从怀中抽离出来,一看这泪眼怜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即愤愤的看向肖广暮,“肖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六姨太,我们母女应邀来到南昌侯府,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也是你安排好的嘛?”
六姨太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尚书夫人,您听我说,这,这我也是不知道的呀,广暮,你怎么能这样呢?这可是尚书小姐沐浴的房间,你闯到这里……”她说到一半儿,着重瞅了眼尚书小姐的衣裳,“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呀!就算再看中尚书小姐的品貌,咱们南昌侯府也要明媒正娶的,你竟然这样等不及,这是会坏了尚书小姐的名声的呀,你可真是糊涂!”
言语间,宛然在责备晚辈。
然而,肖广暮却仍旧坐在原地,不嗔不怒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木然的看着六姨太、肖斌和尚书小姐的“舞台剧”。
第二五五章 抓住不放
“太过分了,你们肖家人做事就是这样蛮横霸道不讲理的嘛?看着我们静儿柔弱好欺负,又对你有几分痴心,你便这样欺负她,肖广暮,我们尚书府是不会轻饶了你的!”尚书夫人面红耳赤。说完,还不忘低头跟自己的女儿确认一下,“静儿,不怕,有母亲在这儿呢,跟母亲说说,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尚书小姐已经泣不成声了,只顾低头抽泣,柔弱的风一吹都能倒下的样子,哪里还有力气回答?这便是她聪明的所在,此时无声胜有声嘛。
她不说话,留给身旁人无限的遐想。肖斌快步上前,行至肖广暮的身边,怒道,“广暮,你该向尚书夫人和尚书小姐道歉,今天的事情,你实在太冲动了。席间尚书小姐即便提及跟你之间的相遇,并不代表她就有什么别的意思,昨儿你偷偷问我今日的见面是否为变相的相亲,我是怎么回答的你都忘记了吗?”肖斌面儿上似乎在给肖广暮找台阶,一副想要缓解尴尬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惊雷,打在尚书夫人的头顶。
“什么?变相的相亲?你!我女儿是有多么嫁不出去,竟然沦落到要亲自上门相看的地步了吗?”世家大族虽然讲究门当户对,讲究联姻而形成的“强强联合”,但对于相看的过程却大多十分隐晦。当然,若是一眼便看成了那也就罢了,关键并不一定一簇就成,所以便会借由这样的做客方式来相看。
原本双方都不会说破,但肖斌今儿这倒忙帮的可算是到位了。尚书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简直到了极致。
正在屋内气氛僵硬到极点的时候,门口突然有声音传来。“老爷,四老爷和客人们都在这儿了。”
话音一落,南昌侯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看这屋内乱七八糟的场景,他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但又讯问似的看了眼肖斌,“这……”
肖斌言简意赅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用最简略的方式给南昌侯做了介绍。不忘着重描画了他们进屋之后撞破的场景。南昌侯边听边往内室方向瞧。果真就看见那里一个浴桶正在地上放着,只是时辰已经过去太久,浴桶中的水都凉了。早没有水汽往外冒了。
“广暮,事情真的如你四叔所说吗?”听了肖斌的描述后,南昌侯并没有直接斥责儿子,而是转头跟他确认。六姨太看在眼中。不由眸色一沉。暗道:这个老狐狸,他果真没那么好骗。
从头到尾。肖广暮坐在位置上一动都没动,更是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这一刻南昌侯问他,他才起身,让南昌侯坐下。“父亲,儿子若说,儿子没有做过。您相信吗?”
南昌侯看了眼肖广暮,跟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看到了自己儿子眸中的真诚。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是南昌侯一向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更何况,几天前两人的谈话中,肖广暮已经透露出他对京兆府大小姐的意思,这样一来,他是不可能染指其他女子的。所以,今儿的事情就不太说的通了。
尚书夫人的面色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了,这一刻她实在忍不下去,为女儿整理好衣裳,拉着女儿的手便冲了过来,“南昌侯,事实就摆在面前,你难道想公然袒护自己的儿子吗?”
“尚书夫人,我并不想袒护广暮,只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解开了对咱们双方都很好,不是吗?当然了,我们肖家并不是不敢负责任,若证实真的为广暮做错了,我会惩罚他,从此,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南昌侯府不会躲避不但责任。这一点尚书夫人请放心。”
“事实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侯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会有假?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局,大模大样的诬陷贵公子不成?”
“尚书小姐,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冷不防,肖广暮的声音如一柄钢刀直逼尚书小姐的喉咙,卡得她一时间没回话。
“肖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尚书夫人上前一步,挡在了女儿的面前。
尚书小姐反映了一瞬,随即冷静下来,只装作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抽泣着不再说话了。
肖广暮微微一笑,完全无视尚书小姐的“我见犹怜”,将刚刚说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既然尚书夫人没有听清楚,那么我便重复一遍,适才令爱说到,她是亲自做了这么一个局,为的就是诬陷我。”
“你?!母亲,他简直欺人太甚,女儿,女儿还是死了算了!”挣脱开尚书夫人的手,尚书小姐直冲着一旁的柱子而去,显然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洁和名誉,她正打算以死作为结束。
一屋子的人又怎么会让她做这样的事情,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肖斌。当然,与其说是反应,不如说他早就准备好迎接这一刻了。
稳稳的拉住尚书小姐的衣袖,肖斌动作间丝毫没碰触到尚书小姐的身体,细节处理的很是到位。
看着面前的闹剧,肖广暮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尚书夫人,我知道这样说你一定不会相信,但这都是事实。想必你也听说过近来关于我和京兆府大小姐姚青鸾的传闻,正如你所听说的,我本就打算要迎娶鸾儿作为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妻子。既然我已心有所属,又怎么会主动欺负令爱呢?这似乎于理不合,更何况,令爱可是在我们家沐浴,你们随时都有可能撞破,这样危险的事情,我恐怕再傻也不会去做吧?”
“口舌之辩,你可有证据?”指着肖广暮的鼻子,尚书夫人眸色冷冽。
六姨太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尚书夫人,或许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不如就让广暮说说吧。”她说完,给肖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见机行事。
肖斌意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今儿这局,他是不会让肖广暮轻易逃脱的。
第二五六章 神秘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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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夫人想要证据,好,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来人啊,把人送进来。”肖广暮话音刚落,无数道黑影从窗户,房梁闪过,转眼之后,外室就多了五六个黑衣人。他们头戴面纱,所以分辨不太清楚各自的容貌,但浑身透着的肃杀之气却是难以掩盖的。
包括南昌侯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屋子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他们从进来开始都不曾察觉。
最是惊诧的还属尚书小姐,与其说挂在她脸上的神情是惊讶,不如说是难堪,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出浴的场景会被这么多人瞧见,回想适才的场景,她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有继续向前,今天来到这里,对她来说本就是一场赌博,赢,她以后的人生会有新的转变,输,则必死无疑。
五六个黑衣人动作麻利的齐齐给肖广暮拱手一礼,但这还不算完,最后的两个黑衣人出乎意料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主子,您要的人带来了。”拽着男子来到屋子中间,几个黑衣人齐齐的几步后退到墙边,再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
肖斌十分忌惮的瞅了眼那几个黑衣人,他十分确信自己听到的那个称呼,“主子”原来,肖广暮暗中一直培植了不少力量,看这些人的身手,竟能够瞒得过南昌侯和他的两双眼睛,而藏在这屋子的周围,必定武艺不低,像这样的人,肖广暮身边还有多少个呢?
一直以来。他派去盯梢肖广暮的人,报回来的消息,无非是:
他今天去了京兆府,待了一个时辰后出来的;
他今天跟京兆府大小姐一同去了某处,待了半个时辰后分开;
他今天去了京兆府,待了一个半时辰后出来……
如今看来,肖广暮似乎早就知道他派人盯着。并且丝毫底细都没在他的面前显露过。可是。今儿为什么就露出来了呢?肖斌正暗自揣测,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因为他身边的尚书小姐。面色已经惨白,适才那装出来的无辜早就不见了。目光一动不动的瞅着被黑衣人带进来的男子。
地中央那男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儿。南昌侯诧异了一瞬,随即道,“你是……”
“莫辽。你怎么会在这里?”尚书夫人第一个认出了这人。
南昌侯听了“莫辽”的名字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莫大人,难怪老夫觉得眼熟。”
莫辽,从六品南府都尉,因为跟尚书大人经常有往来。所以出入尚书府的次数较多,一来二去的,尚书夫人也就记住这人了。不过,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记住名字和官位而已。因为从六品这样的等级。在尚书夫人的眼中,低得她连听到都会觉得污了耳朵。
“我,侯爷,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今天过来是替贵公子作证的。”
“哦?你作证?”南昌侯满脸疑惑,自然猜出对方所说的“作证”是指刚刚跟尚书小姐之间的事情了。可是,他才被送进屋,跟发生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做什么证呢?
“莫大人,话可要想清楚再说。”尚书小姐说话时,眸光带着一抹狠辣。
莫辽看了眼尚书小姐,眼神瞬间柔了下来,“静儿,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这样做只会害了大家,连你自己也会受累其中,即便成功了,你也不会得到幸福。”
尚书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不太懂,但可以确认的是,有什么不对,她很清楚的听到这个官位低的不行的男子唤她女儿,“静儿”。
“静儿,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当下这情形,尚书夫人想要将自家女儿拽出房间盘问已是不可能了,事情太多,又盘根错节。
“母亲,您不必管。”回过头看了眼肖广暮,尚书小姐咬了咬牙道,“肖公子,你够狠,既然如此,今儿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还有,最好记住了,你欠我的人情。若今儿的事情被传出去,不仅我们尚书府面上无光,你们南昌侯府也会就此颜面扫地。”说完,拉过尚书夫人就要往屋外走。
眼看着一只脚就要迈出屋门了,却被一道黑黑的“墙”挡住,尚书小姐一抬头,见适才还站在墙边的几个黑衣人正堵在门口,“你们,都给我让开!”
任何生物,在逃命的时候都会不顾及颜面,当下的尚书小姐也是如此,为了掩盖事实,她的真面目早已经露出来了。
六姨太站在门边,看到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已经知道不能再有挽回的余地了,当即决定要帮着尚书小姐脱身,但却来不及了。
众人身后,莫辽的声音很小却透着惊人的魄力,“孩子,我们的孩子,你怀着我们的孩子却想给他找一个身份更高贵的父亲,静儿,你真的认为所有人都会被骗过吗?”
孩子?
连尚书夫人都呆愣住了,莫辽和尚书小姐的孩子?
感觉眼前一黑,尚书夫人一个没站稳就倒了下去,还好尚书小姐就站在她身旁,一把握住了尚书夫人的胳膊,“母亲!您没事儿吧?莫辽,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冤枉我有什么后果?”声嘶力竭的,尚书小姐嗓子都喊哑了,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一股脑都发泄出来似的。
“静儿,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我早就劝过你,木已成舟,那就好好面对,我的确身份低贱,不能给你和孩子更好的未来,可是我会努力的啊。”
“够了,肖广暮,找了这样一个人来配合你,帮你脱罪,你也真够厉害的,我今天算是见识了。”瞪了眼肖广暮,尚书小姐仍旧不肯承认。
肖广暮摊了摊手,“就算是急于脱罪,你也污蔑的太不沾边儿了吧?我怎么会预料到你在这里沐浴,并且设计将我引来,又命人在外头将门锁上不让我出去,故意让我跟你共处一室呢?我又不是神仙……”<!--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