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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吟森森     漠唐txt下载     漠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尾声

    沉吟半饷,李彝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都觉得向洛阳方面服软是上上之策,连一向“雄才大略”的李彝景也是如此,现在他不敢想太多了,能在后唐疆域里得到一地,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见大家都倾向于洛阳,李彝殷点点头,他心里也是如此计较,“不过也不能任由朝廷将我等迁到内地,坐等老死”

    李彝殷站了起来,他的书房也挂着一幅舆图,“我等皆是马背上长大的,岂能蹉跎一生?我决定了,如果朝廷同意将我等迁到雄武军,由我等来对付吐蕃诸部,岂不是两全其美”

    “如果朝廷不同意,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彝殷的所指的雄武军是驻地在秦州(今甘肃天水附近)的节度辖区,其西边的渭州、洮州、岷州、兰州等州县现在都被吐蕃人几个部落占着,秦州正是后唐的西部边境。

    李彝景、李彝恭听了眼睛一亮,李彝殷这招确实高啊,陇右地带还有大量的党项部族,如果李彝殷能成功入主秦州,振臂一呼,将大量本族人丁迁到秦州一带,几万骑兵啸聚的盛况将很快恢复了。

    届时,是攻占渭州、洮州、岷州等地,还是挟兵自雄,都是两可,经营得好,又是一个定难军!

    李彝殷也摸透了汉人皇帝的心思,让他们这样的“胡人”去攻打另一拨“番子”,估计李重美十有八九会同意。

    再说了,李晟基几路大军,对东边、西边、北边围得死死的,单单放过了南路,其不想硬攻城墙的心态也昭然若揭。

    果然,十日后,在安重荣、刘景岩攻了几次城池未果后,李重美派人来了。

    来的正是李晟基的“恩师”薛文遇。

    等薛文遇将皇上的旨意一说,李晟基也有些迟疑。

    这李彝殷如果到了秦州,过不了几年,必定又是后唐的大患,如果他尽得陇右之地,实力还胜以前。

    自己百般思虑,算来算去,最终还是漏了这一点,早知如此,自己的后手一开始就应该上了。

    他的后手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让城里的韩老六说动贺慕岳倒戈,这个难度较大,不过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二是用黑火药炸城门,不过就是将城门打开了,也要面临巷战。

    这也是他迟迟未发动的原因所在,他心中理想的情况是:炸了城门,而同时贺慕岳倒戈,届时统万城可一鼓而下。

    “恩师,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我等只好遵命,不过,我有一个提议,李彝殷可以带走党项兵、民,城里的汉人必须得留下来”,李晟基想了想便对薛文遇说道。

    “理应如此,库里的粮草也只能带走一半”,薛文遇说道。

    ……

    历时三个月的夏州战役终于落下帷幕了。

    李彝殷迁到秦州后,贺慕岳并没有跟着去,但以党项诸部为主体的五千精锐步军却跟着去了。

    朝廷取消了定难军,将夏州划到保国军,将银州、麟州、府州三州划为保义军,任命折从远为宝义军节度使,杨信则调到更为富庶的银州任刺史,而绥州则划到了彰武军。

    此时,杨世荣也将妫州的奚部迁到了大草原的西部,李晟基从中抽调一千到姚猛的黑云旅,又抽调三千组成忠义旅,由杨继荣任旅都指挥使,慕容延钊任旅都虞候。

    又在各部族抽调骑兵加入黑云、飞龙、猛虎、忠勇四旅,将其兵力补充完毕,将萨葛部的两千精锐全部补充到赫连震的兴夏都,加上赫连震在自己的部族抽调的青壮,兴夏都扩编后达到四千人,再名之为“都”就不太合适了。

    李晟基便将之改名为“金狼旅”,又将契必信的忠勇旅改称“捷豹旅”,赫连威的忠义都改为近卫都。

    这样一来,李晟基麾下就有黑云旅五千人、金狼旅四千人、飞龙旅三千人、猛虎旅三千人、捷豹旅三千人、近卫都一千五百人,加上横刀都,合计骑兵两万人。

    贺慕岳的五千步军投靠过来后,考虑到贺慕岳在刀盾方面确实有长处,便保留了一个都一千五百人的刀盾兵编制,剩下的人全部按照佑国军的编制组成了两个标准都,多出来的九百人分别安插到此次大战中受损伤的近卫第一旅和弩兵中去。

    考虑到云州步军机动兵力的空虚,夏州战役后,李晟基又开始了新一轮扩军,又增加了三个都的步军和两千人的弩兵。

    完成编制后,李承基继续率领近卫第一旅、金狼旅、两千弩兵驻守新胜州城,契必信率捷豹旅及贺慕岳的三个步军都驻守夏州,由契必信任夏州防御使,郭荣继续率领两千步军驻守宥州,李晟基严令他在一年之内将这两千步军改为骑兵,最少也是骑马的步军。

    高彦均的猛虎旅继续驻守朔州,高彦平的飞龙旅驻守蔚州。

    此次大战后,岳军候的重装步军都只剩下一千人人,由于合格的士兵难寻,岳军候和李晟基商议后,将大戟兵的四百人全部补充到陌刀兵里面,形成了六百陌刀手,四百摧锋弩手的千人编制,继续驻扎在静边军。

    如此一来,云州就有姚猛的黑云旅、忠义旅、李承训的四个都的近卫第二旅、李继基的四千弩兵,近一万五千人的机动兵力。

    话说耶律德光得知夏州战事后,由于高模翰在辽东、黑水一带的清剿行动还算顺利,立即亲率三万大军向西疾驰,不过等他赶到黑城时,夏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而自己还有大量的俘虏在李晟基手里。

    最后双方商议后,李晟基与耶律德光又进行了盟誓,约定永世互不侵犯,不过这也是双方都虚与委蛇的结果,一旦时机成熟,双方都可能分分钟违反盟誓。

    李晟基归还了耶律刘哥、韩匡凝、萧挞奴等契丹将士以及萧挞野等重要人物的遗体,耶律德光也对奚部迁出一事不再追究。

    接回战俘后,耶律德光决定将西南面招讨司改为统军司,任命其叔父耶律安端之子耶律察割为统军司大祥稳。

    此次侥幸逃脱的萧承恩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因祸得福,得以荣升山南都监,耶律德光任其在山南附近诸部族中招募五千兵马。

    临走前,耶律德光给耶律察割留下了一万精骑便返回龙化州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胜州新篇

    正泰二年(941年),秋,西堡,天高云淡。

    塔拉提穿梭在西堡(沃野县,今内蒙古乌海市)附近大片的麦田与棉田间作的农田间,心里一阵恍惚。

    塔拉提正是上次被王孝章从凉州买过来的那一家人,因为会种棉花、纺棉布被燕王任命为棉农总管。

    凉州的兀剌提后来又送来了几家与塔拉提经历类似的西域人家,还有棉花种子、葡萄种子、菠菜种子以及纺织棉花的器械。

    正泰元年,李晟基亲自在西堡坐镇,安排虎敬忠下面的农户在塔拉提等人的指导下小规模的种植棉花,不过效果并不太好,棉花的病虫害十分严重。

    李晟基自己在后世就是农家子弟,在家乡时也种过棉花,不过后世有化肥、农药、专门抗虫害的种子等多种“利器”,农民并不需要特别关注棉花的生长过程,但在当下就不行了。

    后来又想到自己的外公家。他的外公住在山区,也种棉花与小麦,他小时候跟着母亲回娘家时,依稀记得那里的棉花与小麦都种在一起,一行小麦一行棉花,外公他们也没打什么农药,小麦与棉花的长势也不错。

    记得自己当时还问过外公为什么这么种植,外公一只手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只手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娃儿,万物生来就是一物降一物,这棉花的害虫恰好就是麦子害虫的吃食”

    想起此事以后,李晟基立即在第二年安排西堡的农户全部按照棉、麦间作的方式进行种植,整整上万亩的面积!

    塔拉提站在偌大的田地中间,他面朝着黄河,黄河西岸则是新建的一所城池——五虎堡,五虎堡附近与西堡一样也是大片的棉麦田,五虎堡后面则是贺兰山的支脉五虎山,背后的远处便是达达山,更远处则是巍峨的桌子山。

    天高云淡,金黄色的麦浪与白花花的棉河相映成趣,塔拉提一时竟有些痴了。

    知晓新近崛起、名震塞外的佑国军需要大量的棉农、棉工后,几千里之遥的西域各大势力竟然发动了争夺棉农、棉工的的战争,岭西回鹘、九姓乌护、葛罗禄、萨曼、于阗、突骑施等互相混战,史称“棉花战役”,为的就是争夺棉农和棉工,从佑国军那里换来“云中”牌铁器,云中铁器由于价廉物美,现在已经风靡后唐与南唐、西域诸囯。

    当然了,不少人偷偷将云中铁器买回去后重新回炉打制成兵器,这就不为李晟基所知了。

    大量的西域棉农、棉工来到保国军后,李晟基将他们分别安置在黄河沿岸的东堡、中堡、西堡,以及黑山党项归顺后新建的五虎堡附近,大量种植棉花、小麦、葡萄、菠菜、胡萝卜。

    置身麦浪、棉河,塔拉提不禁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往事。

    他们一家子本来在葱岭附近的石塔过得好好的,当时石塔属于于阗国,在李圣天的治下赋税、徭役还过得去,不过在几年前勃律国与于阗国的一场战争中不幸做了俘虏,他们一家被卖给了吐蕃人做奴隶,最后辗转几千里,竟然被卖给了依附于甘州回鹘的吐蕃人。

    辗转几千里,他的小儿子一家以及几个女儿也不是在路上死了,就是被卖到其它地方去了,只有他和老伴儿以及大儿子一家由于只会种地,并且只会种麦子和棉花,后来被贩卖了好几次,最终流落到凉州。

    卖给佑国军后,他原以为自己一家作为奴隶的身份和命运还将继续,没想到此地的“主人”李大人对他们竟然异常重视,最后他们不仅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他还成了棉田的“总管”,而自己的儿媳则成了棉工的“总管”,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孙子还被送到胜州“大城”的学校读书。

    难道自己真的是时来运转?

    “阿弥陀佛”,塔拉提心中默念了一句。

    大草原。

    现在以胜州城为中心的大草原的牧民已超过五万了,除了先前迁过来的赫连部、拓跋部、细封部、奚部,西堡对岸的黑山党项归顺后,李晟基将他们五六千人安置在大草原东边,大草原再大也只能安置这么多的人口了。

    黑山党项属于费听部的一支,以前在富饶的的应天军一带游牧,后来为了躲避契丹人的盘剥,举族迁到了五虎山一带,在听说保国军的牧民无须缴纳赋税,被征为骑兵后也无须自带马匹、武器和粮草后,部落首领与李承基接触后便迁了过来。

    与其他党项人不同,黑山党项却是秃发的,其首领以前叫秃发野狐,现在改名叫费听野狐。

    秃发瓮是黑山党项部的一位普通牧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眼见天色已晚,便赶着自家的马匹、牛羊回去。

    他家养了大小十匹马,黄牛五头,羊一百多只,他自己骑着一匹老马,一旁还跟着他十岁的孙女。

    作为一位老牧民,他深知细水长流的道理,城池东边划给他们黑山党项部的牧场在春夏两季他们都不大舍得用,除非下雨或大风天气,主要是在草原东部的半草原、半荒漠地带放牧,水草丰美的大草原是专门等到秋冬季节用的,这样到时候就不用转场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将牛羊马匹圈好后,他的老伴儿给他递上一口热奶茶,他舒服地吸了一口,接着又将一块面饼泡在奶茶里。

    在等面饼软化的时间,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帐篷。

    与以往相比,自家的帐篷大了一倍,帐篷是自己用两匹马换来的,中间则用上了佑国军常见的煤炉子,用铁皮卷成的管子直通到帐篷外面,而煮奶茶、烙饼就在帐篷中间的煤炉上,而这一套“设备”又花了他一头牛的代价。

    自用上这套“设备”后,秃发瓮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太热了,不过等到冬天的时候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阿大呢?”,他瞅了几下,今天怎么没有见到自己今年十二岁的大孙子。

    “被他爹娘送到胜州城去了”,老伴儿支吾了一句,这事她和儿子、媳妇没跟他商量就办了,她心里还有些忐忑。

    “哦”,没想到她没等到他的****,“干脆也把细花也送过去”,他吸了一口奶茶,又用筷子夹起一块泡软了的面饼,细化就是一直跟着他放牧的孙女。

    搬到大草原后,与以往最大的变化便是秃发野狐在族人们心中的地位愈发淡薄了,虽然保国军还是任命他为黑山部的“总管”,但由于外部压力的突然消失,黑山部的部分青壮又被吸纳到佑国军、保国军的军队里,秃发野狐以往赖以立威的东西便不存在了,不过由于余威尚在,族人们对他一家保留着些许尊敬。

    而以往秃发野狐可是“皇帝”般的存在,对族人操有生杀大权。

    “这样也好”,秃发瓮吃完最后一块面饼心里想着,至于佑国军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十到十五岁的娃儿送到胜州学堂去读书,有隐瞒不送的,则要征收三成的牛羊税。

    “这赫连部的小子究竟想干甚?”,秃发瓮将瓷碗递给老伴儿,心里还想着李晟基的用意,他一直以为李晟基就是赫连部出来的,私下都称他为赫连部的小子。

    其实李晟基的用意很简单,施恩收揽人心,用佑国军的律法约束、立威,但历史证明恩威并施对付这些草原部族往往并不管用。

    所以李晟基就上了另外一招,影响下一代,无论你是读普通学堂还是读军校,汉语是唯一的语言。

    如果连这招都不管用,李晟基就无计可施了。

    胜州新城建好后,李晟基将大同的一部分打制民用产品的工匠迁到此处,加上棉纺织作坊、酿酒作坊,胜州近一年多的发展突飞猛进。

    云中学堂、云中军校都在此建了分校,由于最近一两年是云中学堂、军校毕业的高峰季节,学校也不虞师资匮乏之苦。

    新城建成后,第一旅、金狼旅、弩兵就是一万人,各种工坊的工人近六千人,加上军卒、匠人部分的家属,几个游牧部落的“贵人”,众多的商铺,整个城池现在已经有了近四万人,离当时设计的五万人的规模也差的不远了。

    胜州新城。

    城里第二大的一间宅子是赫连坤住着,最大的一间自然是保国军节度使、他的外甥李承基一家子的居所,赫连缨也跟着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

    自搭上李晟基这根线后,赫连坤便完全站到佑国军这一边了,他现在除了管理赫连部外,还挂着保国军“牧场总监”一职,按照保国军的规章协调处理牧场相关事宜,至于军队,现在他的大儿子赫连震是金狼旅的都指挥使,二儿子是近卫都的指挥使,加起来都有六千精骑,他还操心什么?

    以他几十年的经验,自己这外甥大有超过祖先赫连勃勃大王的趋势,以前赫连勃勃也就是拥有胜州一地,而现在李晟基却拥有佑国军、保国军两大地盘,更兼兵强马壮,辖内又富足平安,怕是以前的大夏国也比不上。

    李晟基的未来?

    赫连坤躺在自家后院的院子里的一张“云中”牌木制躺椅上,微闭着双眼,迎着夕阳的余晖。

    “真是不敢想像啊”,他最后叹道。

第一百五十章 幽州乱(1)

    赫连坤怡然自得时,身处青山大草原的李继祖却是忧心忡忡。

    赫连部空出来的草场他处月部并没有得到,在黑城都监萧承恩的授命下,黑城附近的一支约莫万人的黄鞑靼部落迁了进来。

    这还不说,萧承恩又在处月部抽调了三千精壮加入到他的黑城皮室军,白部也抽调了两千骑,加上黄鞑靼三千骑,迭剌、乙室两部契丹骑兵两千人,黑城附近竟拥有了一万骑兵。

    契丹的正规军是没有粮饷的,抽调之后要服满五年的兵役,服役期间的粮草衣食由周边部族、农户供给。

    这样一来,像处月部、白部、黄鞑靼部、南阻卜部这样的部族就惨了,以前没有李晟基的时候,三成税赋即可满足外驻皮室军的需要,不过几次大战之后,各部族的精壮锐减,此次抽调几乎将周边部族的青壮搜罗一空,留下来的全部是老弱妇孺,一旦有外敌入侵,整个部族分分钟有灭亡的危险。

    这还是其次,为了供养黑城的一万骑兵,各部族每年需要向黑城缴纳五成的牛羊,东胜州也需要提供他们全部的武器、铠甲和粮食。

    “当时答应李晟基迁到胜州就好了”,李继祖在自己的大帐篷里痛苦地想着,此次抽调,他几个成年的儿子也全部加入到黑城皮室军里去了,剩下的都是未成年的。

    “幸亏自己当年将处厚送到了李晟基那里”,一想到自己最为看好的儿子李处厚现在贵为李晟基亲卫骑兵——近卫都的都虞侯,他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最近也从侧面向李晟基提出过迁徙的要求,不过现在处月部、白部都是老弱妇孺,李晟基当然没有同意。

    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大的草场已经没有了。

    其实如果老弱妇孺全部迁走了,族里的青壮自然也会脱离黑城,不过现在李晟基正忙着一件大事,还不能不能与契丹马上翻脸——虽然已经翻了多次了。

    所谓的大事发生在幽州。

    赵德均死了,在忧愤中死了。

    赵德均一死,由于其唯一成年的儿子长期病病殃殃的,其部下立即推举在幽州深孚众望的牙内军都虞侯时赛为节度留后。

    李从珂、李重美时代,河东、幽州、定难是压在皇帝心上的三座大山,好不容易平定了李彝殷,又熬到赵德均死了,幽州如断一臂,李重美当然不同意他们的推举,而是安排自己老爹的忠实部下、蔡王宋审虔带着一万禁军去幽州接替赵德均任卢龙节度使。

    自来到云州后,李晟基每年向洛阳输送战马一千匹,四年下来,加上其它地方输送的,李重美又凑齐了八千骑,此次宋审虔北上,就带了四千骑,可见李重美对幽州的重视。

    区区一万兵马,当然不在兵多将广的幽州诸将眼里,不过李重美又下了一道旨意,命令佑国军节度使李晟基带兵护送宋审虔赴任。

    幽州方面很快得知了洛阳的安排,在李晟基、宋审虔两路大军的压迫下,幽州军肯定不是对手,何况一旁的横海节度使赵宏殷还虎视眈眈呢。

    时赛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很快便走上了赵德均的老路——联络契丹以自保。

    现在割地是不行了,以前的妫州、平州都在关外,割了也就割了,现在幽州境内割掉任何一州,整个幽州的门户就大开了(实际上已经大开了,平州就在关内,榆关以内),到时候契丹铁骑完全可以在整个幽州境内纵横驰骋、予取予求,届时幽州还姓不姓时还是一个问题。

    所以时赛的条件跟以前赵德均的一样——每年二十万串钱、二十万匹布,钱倒在其次,塞外苦寒,布匹稀缺,二十万匹布可谓诚意十足了。

    二十万匹布,时赛如果兑现承诺的话,除了供给幽州境内的军、官需求之外,每年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为了登上节度使的大位,时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晟基很快便得知了时赛联络契丹的消息,这下他也犯难了。

    契丹如果出兵的话,无非是两路,一是从妫州,那里还有前次耶律德光留下的一万精骑,另外一处就是平州了,那里也有奚、汉、渤海三大部族为主体的精锐步骑两万人。

    再就是动员部族骑兵了,无论从那里出兵都会对云州构成极大的威胁——因为李晟基一旦从云州出兵,云州必定空虚,黑城的萧承恩就可以趁虚而入。

    不过李重美的旨意他又不能违背,再三思索之后,他决定带姚猛的五千黑云旅、高彦均的猛虎旅、李继基两千弩兵以及李承训的第九都去易州和宋审虔汇合。

    至于云州方面,那里还有三个都的步军、两千弩兵、忠义旅、近卫都、陌刀都,一共接近一万两千人马,对付萧承恩绰绰有余。

    紧挨着妫州的蔚州方面,还有秋悲风的蔚州旅和高彦平的飞龙旅,如果仅仅是防守的话也不成问题。

    至于河东方面,在消灭了三千契丹骑兵后,石敬瑭只剩下了刘知远五千骑兵,想进攻有雁门关、楼烦关、偏关三关扼守的朔州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说还有符彦卿在他后面盯着呢。

    夏州大战结束后,李晟基就遵照承诺与符昭怡成婚了,现在两家是翁婿关系,不用李晟基提醒,符彦卿也会盯紧河东的。

    后唐的混乱不堪当然是耶律德光乐意见到的,随着李晟基在北境崛起,现在逐渐成了他契丹国的头号心腹大患。

    高模翰历时一年半,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又拉又打,终于将黑水(黑龙江)、长白山、窟说岛(库页岛)一带作乱的野女直诸部收服了,留在黄龙府附近的完颜部精锐也被纳入到皮室军序列,被派到契丹国最西面、遥远的金山(今阿尔泰山)附近作为西北面招讨司的一部驻守,防御北边的黠噶斯部(今中西伯利亚一带)、更西面的寄蔑部(今哈萨克斯坦一带)以及南面的九姓乌护、西州回鹘(今新疆北部、东部一带)。

    经过大防山、河东、九十九泉、扎扎乌、夏州几次大战之后,耶律德光痛定思痛,决定将注意力放到李晟基身上来,经过述律平的斡旋,他与自己的长兄耶律突欲达成了默契,双方均在辽东边境减少了驻军。

    得到时赛的求援后,耶律德光马上就同意了,他亲率自己的宫帐军三万,其中就有萧翰的五千狼牙都,加上平州驻军一万,共四万大军,全部是精锐骑兵,浩浩荡荡越过濡水(今滦河),直接向幽州腹地杀过来。

    契丹国占领平州(今河北迁安、滦县一带)之后,实际上幽州已经无险可守了,不过由于赵德均与耶律德光的“友好”关系,双方事实上还是遵守了以濡水为界的大致边界。

    此次耶律德光进兵,不光是帮时赛这么简单,他还存了将蓟州(今蓟县、玉田一带)或檀州(密云一带)拿下来的心思,他现在可是尝到了汉人的甜头了,不仅老实、好管理,兵员、粮饷、工匠则是他最大的助力,而几个汉人文官,更是对他忠心耿耿。

    幽州,时赛等人还沉浸在争权夺利中而茫然不知。

    赵德均死后,幽州的势力又分成了三块。

    一块是赵元瑛、赵延禄父子,他们把持着幽州城里的一万州军,自然团结赵氏家族簇拥在赵德均唯一成年的儿子赵延福周围,可惜赵延福常年卧病,并没有在军中或官府当上一官半职,连兼职也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威望。

    五代以实力为尊,就算你是赵德均的亲儿子也没用。

    一块自然是卢龙节度使府的牙军都指挥使时赛,他掌管着幽州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建成的八千牙军,其中马步军各一半,牙军是各大节度使实力的核心,大小牙军将领推举时赛上位,赵元瑛也没有办法,这时候赵德均历经十几载在幽州积累的威望、恩德荡然无存。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残酷,后周柴荣的威望足够大了,还是被赵匡胤夺了江山。

    另一块则是赵德均苦心孤诣打造的三千银鞍契丹直,按说作为赵德均的义子,银鞍契丹直的统领赵行方也有资格竞争节度使之位,不过一方面碍于他胡人的身份,另外他的威望和实力也没有达到。

    最后一块是原判官鲜于平、推官高珲、录事参军公孙栩代表的幽州本土势力,幽州的团练军基本上控制在他们手里。

    时赛很聪明,知道赵元瑛父子、赵行方不太可能主动推自己上位,转而拉拢鲜于平他们,谈好条件后鲜于平等人便倒向时赛了。

    所以,偌大的幽州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时赛离真正的掌控大局还差得远,朝廷否决了他的自荐后更是如此。

    由于赵行方、赵元瑛两大势力的存在,时赛目前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搬到赵德均的府邸,表面上对赵延福等人还是热络得很。

    但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令时赛十分恼火。

    赵行方将赵延福一家接到了自己的府邸居住,还将四进的院子整体让了出来,自己则搬到三进居住,此事过后,赵行方在幽州众人眼里不禁有些“高大上”起来。

    “胡儿安敢如此!”,得知此事后,时赛气哼哼地骂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幽州乱(2)

    骂归骂,时赛也无可奈何,赵行方的三千银鞍直的战力他是最清楚的,这个时候与他闹翻实属不智,只能忍辱负重,等契丹大军来到之后再徐徐图之吧。

    而此时的赵行方则更为忐忑。

    赵行方,年约四十,身材不高却力大无比,祖上乃是居住在白狼水一带的迭剌部支部,原为契丹骁将,后来在赵德均的引诱下投奔了幽州,而他手下的三千人银鞍直也大多是赵行方招揽过来的,一句话,这支银鞍直只认赵德均和赵行方,其他任何人都不好使,这也是时赛迟迟不敢动手的最主要原因。

    按照契丹人的规矩,叛徒必定要被处以“射鬼箭”的刑罚,听说时赛联络契丹人后,赵行方忧心忡忡就是为此。

    原本的历史上,赵德均在团柏谷投降耶律德光后,耶律德并没有因为自己部族人丁不多而重新接纳赵行方等人,反而将包括赵行方在内的三千银鞍直杀了个干干净净,史书没有具体说是如何杀死的,但以契丹人的习俗,“射鬼箭”,解除武装之后乱箭射死是可以想象的。

    耶律德光一到,必定会清算赵行方等人的“罪行”,这一节时赛等人自然不十分清楚,不过却给赵行方等人间接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现在摆在赵行方面前有两条路。

    一是联合赵元瑛、赵延禄父子,杀了时赛,回归后唐政府。

    二是在耶律德光来之前一走了之,不过银鞍直到幽州也近十年了,每个人都有家有口的,一走了之,说得容易,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

    至于联合赵元瑛杀了时赛也没那么容易,时赛掌管的八千牙军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再说即使想出走,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他三千契丹人的容身之处?

    就近的义武军、成德军节度使范延光倒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作为草原部族出身的赵行方却对现在的境况有些厌倦了,投奔赵德均之后,硬仗、恶战很少轮到他们,基本上只要他们三千明晃晃的银鞍直一出现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所以,一直以来,这支银鞍直作为“威慑”力量的存在多于直接接敌。

    十年了,银鞍直尚能饭否?赵行方自己也有些怀疑。

    于是便想到了最近蜚声塞外的李晟基,其多次击败契丹军后现在隐隐成了唯一能对抗耶律德光的人,其麾下又有大量的部族骑兵,本身又是处月部、赫连部的后代,投靠他自然比纯粹投靠一位汉人节度使要好。

    不过现在几座城门都是由时赛的步军控制着,怎么出城就是一个大的问题,如果就是这三千骑兵还好说,打大不了杀了守门的士卒就行了,可涉及到家眷就不行了。

    所以,必须联络赵元瑛,还必须赶在耶律德光到来之前布置妥当。

    还好,耶律德光的贪婪挽救了他。

    耶律德光的大军一路向西,像蝗虫一样搞得蓟州境内怨声载道,抵达蓟州时,利用蓟州刺史出城劳军的机会一举攻占了蓟州城,又用同样的方式攻占了蓟州另一座大城玉田,对外则宣称是为了粮道的安全。

    占领蓟州、玉田两城之后,耶律德光又急令驻守平州、营州的步军赶过来接防,这样一来他们的行程就慢了下来。

    而这段时间,幽州城又发生了大的变化,以前紧守“中立”,两不相帮的赵元瑛父子突然投靠了时赛,时赛正为契丹人的出尔反尔忧急如焚呢,见赵元瑛投靠过来了,便没有想太多,大喜过望后便接纳了他。

    偌大的幽州城(比前北魏的首都大同还大)光靠八千牙军是守不过来的,现在赵元瑛投靠过来了就解决了一大难题,加上四周云集到城里的团练军,三万大军想击退李晟基、宋审虔不大可能,但固守还是绰绰有余,等耶律德光的大军一到,内应外合之下,李晟基等人只有退走一途。

    于是时赛将城防全部交给了赵元瑛父子和公孙栩,自己统管八千牙军作为“机动力量”待机而动。

    赵元瑛接管城防后的第十天,李晟基、宋审虔到了。

    得益于王存章安全司的网络,契丹人在蓟州的事情李晟基很快就知道了,而幽州城里的事情通过赵行方的使者也知晓了。

    这下李晟基有些始料不及。

    赵行方的事情对他来说当然是一大利好,有赵行方、赵元瑛的存在,偌大的幽州城在他的眼里形同虚设,可笑时赛还蒙在鼓里懵然不知。

    李晟基本来还想通过一场大战来重创耶律德光,甚至将他赶出平州榆关(今山海关)以外呢,现在倒好,平州固若金汤,又添上了一个蓟州!

    这样一来,光是重创耶律德光还不行,他到嘴的肥肉是不会吐出来的,最后俘虏他或者某位至关重要的将领,以此来置换平州,否则留在平州的契丹军始终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那怎样才能切断耶律德光的撤退路线,让他逃无可逃?

    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常之难,河北大平原广袤无边,耶律德光逃走的路线也太多了。

    此时,李晟基还在幽州西南的良乡县境内,赵行方、赵元瑛的使者还没走。

    见到李晟基、宋审虔加起来只有两万余人,竟想将耶律德光的几万精骑一网打尽,两位使者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大王”,半响,一位使者开口了,“如果想扼控契丹人东逃的路线,下官倒有一个想法”

    李晟基听了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死盯着地图看,后世又没倒过京东一带,放着眼前的“土著”不问,能找出一处适合的地点那就见鬼了。

    于是连忙请教起来,只见那位使者指着地图上一个小点说:“大王,幽冀之地确实一马平川,不过如果契丹向东撤退的话,必过徐无县,此地在玉田东南约一百里地,其北面是燕山,南面水网纵横,湿地遍布,唯有通过徐无县的驿道穿到达平州”

    “但彼等向北亦可逃窜,或越过边墙,或穿过燕山抵达平州,均有驿道可走”

    这位使者所说的徐无县实际上就是后世的唐山丰润,而穿越燕山的驿道则是遵化-迁西一带,当然了,这就不是李晟基所知晓的了。

    徐无也在蓟州境内,这样一个要道,以耶律德光的精明,没有理由不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但李晟基却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了。

    他赌耶律德光是不愿穿过边墙或者燕山回到自己的辖地的,平州也是他不愿放弃的,这样的话,最好、最近的路必然是穿过徐无直接回到平州。

    当然了,前提是李晟基加上宋审虔这两万多人必须得打败耶律德光的几万精骑才行,否则就是占了徐无,也是无用之功。

    到今年为止,李晟基来到后唐已经七年了,不断的胜利让他信心更加充足,心志更为坚定,他立即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他命令还在云州的杨继荣、慕容延钊的忠义旅立即出发,利用奚部服装与契丹人接近的优势,隐藏行踪,奇袭徐无。

    “不可放一人出城”,这是李晟基的原话。

    为了击败耶律德光的大军,他又将高彦平的飞龙旅、契必信的捷豹旅、岳军候的陌刀队、新编的一都步军全部调到幽州战场,这样一来李晟基麾下的马步军近两万人,加上宋审虔的一万禁军,足够与耶律德光一战了。

    这十天,李晟基就做了这些事,等大军到齐后,一天之内便赶到了幽州城下。而此时,耶律德光还在忙着占领蓟州的要地、打草谷、等待接防的平州步军,忙得不亦乐乎。

    想打败耶律德光,就不能内应外合将幽州占了,与宋审虔商议之后,李晟基幽州城东扎下大营,是对付耶律德光的主要力量,而宋审虔则布置在城南,主要对付万一狗急跳墙出城邀战的时赛。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李晟基并没有安排挖掘壕沟、暗桩什么的,用一千辆偏厢车简单围了一个大圈,每面两百五十辆,形成了一个周长八里的正方形大圈。

    三日后,兴许是耶律德光得到了李晟基来到的消息,或者是接防的步军已经就位了,他尽起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幽州,来到幽州城外,在李晟基大营的东边五里处也扎下了大营,扎营过程中,李晟基并没有派兵骚扰。

    幽州城四周一马平川,摆几十万大军都没有问题,附近的小河也很多,两支大军都在河边上扎营,也不虞缺水之苦。

    次日,耶律德光让一万平州精骑守卫大营,亲率三万宫帐军来到李晟基大营面前。

    这一日,李晟基将面向东部的偏厢车打开了,前面是大盾兵和铁枪兵守卫,一副任你来攻的模样。

    耶律德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偏厢车大阵,昨晚他的侦骑已经在大阵四周勘踏过,并没有往常的壕沟、暗桩、陷阱等物,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派出三千骑向李晟基大营露出来的那一侧做了试探性的进攻。

    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约莫两百步,不过这三千骑在三千弩手的饱和打击下连五十步的距离都没有接近就退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幽州乱(3)

    耶律德光知道李晟基一定有后手,否则不敢如此大开门户任凭他来进攻。他看了看身边的狼牙都,自从与野女直部大战后,狼牙都的装备又加强了,马匹是全身的锁子甲,骑士则是全身的加厚的鱼鳞甲,个个手持重型长武器,他很难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队伍能抵挡得住五千狼牙都的猛烈突击。

    就算有偏厢车的阻挡,他相信在马匹的高速冲击下,仅仅靠四根木桩钉在地上的偏厢车也绝对支撑不住,届时只要牺牲一两百骑撞倒偏厢车,冲入大阵,李晟基就等着被宰吧。

    铁质大盾、铁枪?更不可能。

    至于在夏州之战中大出风头的陌刀,对付没有着甲或者仅着轻甲的部族骑兵还行,在自己这种“重骑”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夏州之役的震天雷他也知晓了,不过这种只能用手抛的爆炸物守城还可以,野战就不行了,对于此物,他也安排平州、营州的汉人工匠在试制,不过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想到这些,他的心稍稍定了一些,他现在已经将李晟基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如果他依托城池防守他也无可奈何,不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他看过这偏厢大阵,装下两万余人都绰绰有余,佑国军的精锐多半都在此地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决定第一波进攻就上狼牙都!

    一举破之,正在此时!

    等萧翰带领五千令人望而生畏的狼牙都缓缓向偏厢车大阵压过去时,守在大阵东面的大盾兵、铁枪兵却全部向后走,在离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三丈左右的地方赫然又露出一排偏厢车,这排偏厢车比周围的略矮一些,大盾兵、铁枪兵越过偏厢车后便在后面藏了起来。

    而在这排偏厢车的后面则是约莫两百架左右的投石车,不过这些投石车的长柄勺子上并没有放置石头,而是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球!

    对方阵型的变化萧翰也见到了,不过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想用投石车来阻挡狼牙都?简直是螳臂当车,以狼牙都的速度,二十个呼吸即可冲到跟前,那时敌军的投石车最多发出一波射击,以投石车的精度,石头被抛到哪里去都不知晓呢。

    再看看那道略矮的偏厢车,以狼牙都的高头大马,运气好的话也能一跃而过!

    难道李晟基江郎才尽?

    想着想着,萧翰命令大队将马速提了起来。

    快到一百五十步时,对方的投石车开始发射了,望着黑压压飞过来的黑铁球,萧翰心里一惊,难道佑国军已经奢侈到用铁球代替石块的地步?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死命向前冲了,区区铁球造成的伤亡有限。

    后面的耶律德光看到那些飞驰过来的铁球时,心里也是大惊,他也暗暗祈祷着这就是纯粹的铁球,佑国军铁坊发达,用铁球来代替石块也不是没有可能。

    “轰…轰…红…”,狼牙都上空、中间、下面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毫不留情地击破了耶律德光的奢望。

    猛烈的爆炸声中,现在想鸣金收兵也不可能了,在投石车重新发动的瞬间,三千弩手又开始发射了。

    在萧翰的狼牙都抵近偏厢车时,李晟基的投石车发了三轮震天雷,六百枚震天雷假如有一半能炸响也才三百枚,三百枚震天雷对五千重装具甲的狼牙都造成的损失有限,主要的作用是惊吓战马,延缓速度。

    果然,在震天雷的打击下,狼牙都的马速普遍慢了下来,有的还受不了剧烈的爆炸声四散乱跑。

    这时岳军候的四百摧锋弩手来到前排了。

    三石的硬弩,七八十步的距离,四百张硬弩全部采用直射的方式,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什么装甲都不好使。

    三轮弩箭过后,部分狼牙都骑兵终于冲到了大阵跟前,此时五千狼牙都几乎有三成的兵力丧失了战斗力。

    看到此情此景,萧翰、耶律德光都是长舒了一口气,狼牙都骑士已经来到偏厢车前,虽然损伤了不少骑兵,这一战怎么也能赢吧。

    不过在失去马速之后,狼牙都骑士想一举跨过三尺高的矮偏厢车也是不可能的,在刀盾兵、铁枪兵的死死守护下,矮偏厢车阵稳如泰山!

    而四百摧锋弩手此时却来到后排,以他们大多超过一米九十的身高,举着三石的摧锋弩,越过稍矮一些的铁枪兵、刀盾兵,直接射向了狼牙都!

    这么近的距离,不要说是锁子甲、鱼鳞甲了,就是铁板也不管用。

    “咻咻…”,随着弩箭的轮番发射,堆集在矮偏厢车外的的几百狼牙都丧失殆尽,稍微机灵一点的,也赶紧下马躲到了大阵外面的偏厢车下面。

    这时,已经退到后面的投石车又开始发射了。

    说实话此时发射震天雷李晟基冒了很大的风险,一旦发射失败,震天雷落到大阵里面对自家队伍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不过事已至此,冒一些风险也是必要的。

    幸亏佑国军的人马都受过在爆炸声中的训练,否则自己也会乱起来。

    幸运的是,今天李晟基的投石车好像特别卖力似的,或者耶律德光在蓟州的烧杀掳掠激怒了上苍,连老天也在帮助佑国军,震天雷没有一枚落到偏厢车大阵里。

    剧烈的爆炸声不禁让狼牙都乱成一团,连后面的宫帐军也有些乱了,也是,像震天雷这样的东西至少还有一百年才出现在大宋,现在陡然出现了,莫说智商低下的马匹,就连契丹骑兵也是惊骇莫名。

    硝烟弥漫中,偏厢车后阵也打开了,姚猛的五千黑云旅、高彦均的三千猛虎旅、高彦平的三千飞龙旅、契必信的三千捷豹旅,一共一万四千骑兵全部出动了。

    等硝烟散尽,佑国军高速奔驰的战马已经来到耶律德光大阵的跟前了。

    这时前几排的佑国军骑兵又纷纷掷出一个个带着木柄的小黑铁球,有了前面黑铁球的“经验”,契丹兵纷纷规避不迭,这下队伍就更乱了。

    没想到这些小黑铁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过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佑国军一万四千骑兵已经扎入乱糟糟的大阵了。

    而此时李晟基又安排人点燃黑铁球隔三差五扔到偏厢车外面空炸,不求杀伤敌人,但求扰乱敌人心神。

    在此种情形下,契丹骑兵的战力大减,想想也是,自己正在全神贯注和对面的敌人战斗呢,突然一声巨响传来,佑国军的骑兵熟悉还好说,而闻所未闻的契丹骑兵却是惊骇莫名,怎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一个时辰过后,耶律德光带着残余兵马退入大营,经此一战,在外面的两万精骑有近一万五千人没有回到大营,当然也不是全部被佑国军的骑兵杀伤了,四处逃窜的也不在少数。

    而跟着萧翰逃回大营的狼牙都更是死伤惨重,五千人马只有千人最终回到大营,战场上到处是哀嚎的伤兵、哀鸣的伤马,失去主人的战马更是不计其数。

    李晟基让没参加战斗的横刀都四处收拢战马,而黑云旅、飞龙旅、猛虎旅、捷豹旅则四面将耶律德光的大营团团围起来。

    先不提耶律德光是如何在大营里唉声叹气,却说杨继荣、慕容延钊率领的忠义旅昨天晚上就偷偷出了大营,越过幽州城向西面走去,城上的士兵当然也见到了,不过向西就是蔚州,他们还以为云州出了什么事情李晟基安排一部分兵马回去处理呢。

    忠义旅先向西走了约莫二十里路,然后掉头向南走了二十多里路,接着又转向东边,沿途越过数条河流,终于在天明前抵达幽州、蓟州交接的鲍丘水(今潮白河),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

    慕容延钊安排队伍休息了半天,中午用过干粮后再沿着一条注入鲍丘水的小河一路向东,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徐无县。

    由于此时契丹大兵已经在幽州、蓟州两地频繁出没,沿途的居民看到身着契丹装束的骑兵也见怪不怪,一个个躲避不迭,沿途的县城也有政府官员出城“劳军”的,慕容延钊等人自然是笑纳了,当然了一路幸好有赵行方的使者引路,不然在河网纵横的情况下想准确找到徐无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无县的县令是一个妥妥的“精辽分子”(此时契丹国已经改成辽国了,以下就以辽国称之),看见几千辽国骑兵来到,忙不迭地出城迎接,此时慕容延钊也没说破,只是让操着一口契丹语的杨继荣出面,说是前面战事正酣,大辽国皇上为了防止奸细渗透到徐无县,特派精骑三千接管徐无县的城防,并从即日开始实行宵禁,不许一人出入。

    如此顺利的拿下徐无县城,杨继荣、慕容延钊二人都没想到,他们更没想到的事,徐无县居然没有一兵一卒守卫!

    徐无是对抗平州的前线重地,防守为何如此松懈?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徐无城池狭小,无法驻扎大军,而离徐无只有五十里路的玉田却有五千兵马。

    估计最关键的原因是赵德均一直与辽国“交好”而忽略了此地的防守。

    到城里一问,原来城里还有一千步军驻守,不过幽州变乱后都被赵元瑛抽调到幽州去了,而接防的一千团练也被县令遣散了,多半是这位县令长期以来都和辽国方面暗通曲款,耶律德光也一直将他当做自己人来看待。

    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想到李晟基居然敢派出一支兵马来到此地,他现在只在蓟州、玉田安排了守军,其它地方则是放任自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幽州乱(4)

    耶律德光遁入大营后没安稳多久,又受到了逼近的佑国军震天雷的打击。

    连番打几下,大营待不住了,最后他带着剩余的一万五千骑丢下大营的辎重,从东面逃了出去,而姚猛、高彦平、高彦均三人则带着各自的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李晟基让李承训留守大营,让他将耶律德光丢下的辎重搬到自己的大营,自己带着横刀都、契必信的捷豹旅也跟着追了下去。

    由于事先就预料到耶律德光可能逃离,骑兵都带了三日的干粮。

    先不说佑国军追踪敌军的事,将视线转向幽州城。

    今日的大战让在城上观战的时赛、赵行方、赵元瑛、公孙栩等人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向强横无匹的契丹精骑在佑国军匪夷所思的打击下竟然没有支撑住哪怕一天的时间。

    时赛心如死灰,其部下的心思却又活动起来。

    辽军逃走后,时赛就孤立无援了,朝廷“落定朝纲”是可以预见的事,再死守着一个时赛实属智者不为。

    这时城下的宋审虔恰到好处地向城上喊话了:“时将军,事已至此,何苦再做那螳臂当车之事,只要你等打开城门,恭迎朝廷大军入城,我保你全家老小无忧”

    时赛听了心里一动,不过他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明白宋审虔话里的意思,全家老小无忧,自己则难逃朝廷的惩罚,身首异处几乎是肯定的。

    再说了,自己一死,全家老小还不是任人揉捏?

    想到这里,他便将头探出城垛,“蔡王,明人不说暗话,我这幽州城尚有兵马三四万,你等想轻轻松松攻取也非易事,你想拿下幽州亦可,不过我手下八千牙军需要安置妥当,彼等都是本乡本土的,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这是拿成德军的旧事来说事了,无非是让朝廷给他一个出路。

    宋审虔听了也有些犹豫,按说给时赛安排一个州防御使或者团练使什么的也没什么,眼前能顺利接手幽州是头等大事,其它的都可以放到一边。

    不过当今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挟契丹以自重”了,眼见着李晟基打跑了契丹,还留始作俑者一条活路,皇上绝对会怪罪。

    正犹豫间,只听城上传来一阵惨叫,他定睛一看,发出惨叫声的正是时赛。

    原来时赛与宋审虔说话的当口,其心腹大将,原牙内步军的副都虞侯立功心切,竟拔出障刀从时赛背后捅了一刀。

    时赛死了,死于这个时代常见的背叛。

    不过宋审虔还是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时赛的一家老小被他安排到洛阳居住。

    接手幽州后,宋审虔一切照旧,并没有对赵行方、赵元瑛等人的职位做出任何改变,又安排随着自己到幽州任职的马步军指挥使康思立带领四千骑兵去支援李晟基。

    这时赵行方说话了:“大王,幽州的路径康大人也不熟悉,还是下官去吧”,宋审虔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人与李晟基联络的事他也知晓,虽说是胡人,可心却是向着朝廷的。

    “好!”,宋审虔击掌叹道,“赵将军此去必定旗开得胜,本王事后一定禀告朝廷不吝赏赐”

    赵行方却撇撇嘴,“大王,全城上下几万人马坐看燕王一支孤军破敌,我等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说完向宋审虔略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跋扈!”,宋审虔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不过让他这一支银鞍直去好过让康思立去,如果康思立有一个三长两短,自己在幽州的位子绝对是坐不稳的。

    赵行方率领三千银鞍直沿着李晟基他们远去的方向一路疾驰,过蓟州时只见城墙上还打着辽国的旗号,也不知道耶律德光是逃进了幽州城还是向平州方向跑了。

    半响,他做出了决定。

    不见李晟基大队骑兵的踪影,耶律德光多半还是往前面跑了,不过从蓟州到平州有两条路,一是穿过徐无县,此路最好走,以耶律德光大队的人马,走此路最快也最近。

    还有一条就是斜向东北,沿着穿过燕山的沽水抵达平州。

    他决定就走这条路。

    耶律德光确实带着大队沿着徐无方向跑了,由于李晟基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也没有机会进入蓟州城,他准备一直跑到徐无县城再休整一下,徐无东边不到五十里路就是平州的石城,他在那里还驻有重兵,届时,或战或守,都两可。

    幽州到徐无大约有三百里路,耶律德光急于奔命,一天的功夫就赶到了。

    而李晟基一行人早已知晓杨继荣拿下了徐无,所以除了单廷贵、薛矩两支轻骑紧紧跟着契丹骑兵外,其他人却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与单廷贵他们保持着五十里路的距离。

    现在是晚上,徐无城池上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城外这么大的动静,城里的人早就知道了。

    足足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只见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出来的不是那前倨后恭的县令大人,而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骑兵!

    骑兵出城后也不说话,直接奔着辽军杀了过来。

    后面的耶律德光见了心里一“咯噔”。

    千算万算,没想到李晟基竟然奇袭徐无,夺了徐无县城。

    辽军奔波了大半夜,没有休息、没有饮食,战马都快脱力了,哪儿还有余力与以逸待劳的敌军抗衡。

    很快,挤在城门口的辽军就被杀散了,大队骑兵直奔耶律德光这边过来。

    这时耶律德光身边一位将领对他说:“皇上,事急矣,我带领人马挡住敌军,您赶紧带着狼牙都朝北边去吧”

    耶律德光恨得直咬牙,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办法,人困马乏的,虽然人多,但现在随便一支部族骑兵他们都打不过。

    徐无的骑兵自然是慕容延钊、杨继荣率领的忠义旅了,见辽军果然朝徐无这边过来了,哪还客气什么,留了一百骑控制县城,剩下的人马全体杀出。

    耶律德光留在原地指挥的将领是以前耶律阿保机起事时的左膀右臂之一的萧敌鲁的儿子萧继忠,眼见敌骑过来了,为了给耶律德光突围争取时间,一咬牙带领五千骑朝杨继荣他们杀了过去。

    而另一名骑兵将领,同样是耶律阿保机起事时的左膀右臂之一的耶律曷鲁的儿子耶律惕撒则带着五千骑反身向后杀去。

    而耶律德光则带着萧翰的狼牙都以及四千名精锐的宫帐军沿着燕山脚下一路向北,准备在无终县附近越过燕山回到平州。

    紧跟在辽军后面的薛矩、单廷贵二人其实也是疲累交加,见辽军又杀回来了,一方面派出快马回去禀告李晟基,剩下的人重新抖擞精神与耶律惕撒交战。

    不到一个时辰,前面的萧继忠就有些抵挡不住了,不住地向后退,而后面的耶律惕撒却与薛矩、单廷贵杀了个旗鼓相当,不过都是疲惫之师,极度劳累下想杀死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最终耶律惕撒还是仗着人多占了上风,慢慢地将薛矩、单廷贵二人向后逼。

    最后薛矩见再战下去己方有被包围的危险,与单廷贵联络后便向后撤,而此时的耶律惕撒也是筋疲力尽,不但没有追上去,反而眼睁睁看着二人远去。

    不过萧继忠的后退又影响到了耶律惕撒,耶律惕撒现在可没有余力帮助萧继忠了,最后他一咬牙带着几千骑朝南撤走了,南边水网纵横,农田密布,不过只要小心一点,还是可能逃回平州的。

    而萧继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杨继荣的奚部骑兵死死粘着他们。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晟基的大队骑兵赶到了,这下萧继忠无路可逃了,一个个干脆扔掉手里的兵器,下了马,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李晟基等人见了也是哭笑不得。

    耶律德光带着几千骑沿着燕山脚下先是向西北行军,接着穿过了一条小道后便来到了无终县城(遵化),不过他也不敢去县城歇息,后面还有李晟基上万大军跟着呢,连夜绕过县城,沿着燕山山谷一路向东,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濡水附近,到了这里,就是平州地界了。

    见到了濡水,耶律德光悬在心里的大石终于卸下了,决定就在濡水边上稍事歇息,最少要饮一下马。

    就在他们纷纷下马走向河边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又传了过来。

    这时,晨曦初显,一大队身着明晃晃亮银甲的骑兵向他们冲过来了。

    ……

    战后统计,此次幽州之役,佑国军歼灭辽军接近两万五千人,最终逃回平州的也就是耶律惕撒那四五千人,缴获战马无数,还俘虏了世为北府宰相的萧敌鲁之子萧继忠以及述律平的侄子、狼牙都的将领萧翰,不过耶律德光最终还是跑掉了,他与萧翰互换衣服后在一百最精锐的亲卫的拼死保卫下,强行过了濡水逃走了。

    幽州战役结束后,李晟基立即带着缴获返回云州,临走前他给宋审虔留了五千匹战马,不过却把赵行方的契丹银鞍直带走了。

    “蔡王,我将俘虏全部留给你,你大可以此为倚仗与辽国谈判,这些俘虏如果能换回平州最好,实在不行,蓟州必须夺回来”

    “蓟州防守空虚,要想遏制辽军,徐无、无终两县极其重要,请慎思之”

    “经此一战,耶律德光必定恼羞成怒,大举报复,赵德均死后,范阳、义武、成德、横海都忠于朝廷,可将重兵置于蓟州一带严加防御,妫州一带有佑国军牵制,彼等必不敢轻举妄动”

    ……

    临走前,李晟基又拉着宋审虔说了一大堆,至于宋审虔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自己于心无愧而已。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师级编制(1)

    回到云州后,李晟基就想到如果要彻底打垮契丹人,最好还有外援,根据王孝章的信息,契丹疆域的最西头,后世蒙古国大湖盆地的北部还有黠噶斯人,还自称是李陵的后人,西边还有葛罗禄等部落,于是便起了联络诸部合击契丹的心思。

    远交虽然重要,但关键还是靠自己,自来到云州之后,由于马匹充裕,李晟基要求原横刀都出身的秋悲风第一都、刘承威第五都、景文广第七都、李承训第九都都要学会骑马,经过几年的训练后,这些人都成了骑马步军,不过在历次大战中,都是骑兵抢了风头,步军出彩的机会很少,像秋悲风、刘承威、李承训等人更是很久没有战斗的经验了。

    李晟基计划将他们集中起来使用,而几个边关全部使用后来招募的步军,反正目前幽州已经牢牢地控制在朝廷手里,南边的石敬瑭也窝在河东一动也不敢动,自己再在南边、东边驻扎重兵就不必要了。

    今后朔州的防务全部由郭威负责,而云、蔚两州则有景文广带着几个后来编成的步军都负责,秋悲风、刘承威、李承训三人全部纳入野战军编制,四个都五千两百人编成新的近卫第一旅,而李承基在胜州的步军都则编成近卫第二旅。

    李晟基让刘承威担任第一旅的都指挥使,秋悲风副之,李承训任都虞侯,同时将驻扎夏州的贺慕岳最精锐的刀盾都调到云州,现在夏州附近都是友军的范围,再在那里驻扎重兵也没有必要,有两个都的步军驻扎也就够了。

    李晟基拿下整个胜州故地后,胡洛盐池夹在其中就比较尴尬了。最终,幽州之战结束后,郭玢、赫连延祚两人将盐池让了出来,交给燕军的盐坊统一经营,三百剑卫、五百骑士都加入了燕军近卫都。

    这样一来近卫都的人马就远远超过了一千五百人,李晟基干脆又在细封、拓跋、黑山等部又招募了七百人,凑够了三千人的旅级编制,由郭玢任旅都指挥使,赫连威任副都指挥使,李处厚继续担任都虞候。

    至于赫连延祚,干脆就带着族人加到赫连坤的牧场里去了。

    三百剑卫其实就是三百骑马步兵,加入到燕军后,配齐了铠甲,重新打制了大剑,与郭玢商议后,李晟基又给他们配备了铁盾、破军弩。

    而五百“惊帆”骑士则还是弓箭、马刀,八百人除了骑士,马匹都不着甲。

    契必信的捷豹旅也调回云州,这样一来,云州附近就有姚猛的黑云旅五千人、杨继荣的忠义旅三千人、郭玢的近卫旅三千人、契必信的捷豹旅三千人,刘承威的第一旅五千人、李继基的强弩旅四千人、岳军候的陌刀队一千人,合计步骑两万四千人,全部是野战部队,在新的一年大有可为。

    因为,李晟基迷迷糊糊地知道,石敬瑭就是在明病死的,但不知道具体日期,一旦河东回到朝廷的怀抱,李晟基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以赴对付契丹了。

    刚从幽州回来,除了调整军队的编制,其它的事情李晟基什么也没做,一天到晚窝在后院。

    小别胜新婚,看着三娘、符昭怡两人一天到晚含情脉脉的样子,李晟基立马头大无比。

    处理好军队编制的事情后,一连七天,李晟基都待在后院没有挪窝,在符昭怡房里待了四天,在三娘那里待了三天,饶是他龙精虎猛也有些吃不消了。

    终于在第八天,他借口要去炮仗局视察,暂时离开了虎狼之地。

    虽然是借口,不过他确实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听说燕王要来,新任的炮仗局总管沮灏一早就在路口候着。现在的沮灏可不是以前那位窝在偏关县城亲自动手的小老板了,唐巾、一声蓝色绸布绸布冬装,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以为是一位书生。

    “有什么喜事没有?”,李晟基见了他便问道,自成立炮仗局后,他每年都要给他们安排几个新的“项目”,他根据自己大致了解的一些信息讲给沮灏等人听,也不管他们懂不懂,先慢慢消化,再慢慢摸索,自己也隔三差五过来指点一下,就是这样,这里还诞生了震天雷这样的“利器”。

    “有!”,沮灏大声回道。

    “哦?”,李晟基眼神一亮,去年他给炮仗局布置了两项任务,一个是震天雷的引线,一个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魂牵梦萦的东西。

    炮仗局成立四年了,那件东西一直没有成功,不是太粗笨,不便移动,就是皮儿太薄,用不了几次就废掉了,去年他给炮仗局下了死命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与之前相比,炮仗局的规模扩大了许多,除了黑火药,震天雷也是在这里制作的,所以也立了几个炉子,专门来研制像震天雷这样的黑火药的延伸产品。

    当然了,大规模的制作还是在大同城里进行。

    在炮仗局靠近东边的地方有一个专门的作坊。

    作坊分为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专门堆粗铁料的,三州境内品相最好的铁矿石经过粗炼后运到此处等待第二次提炼。

    一个部分是冶炼铁料的地方,开了两座炉子,用的还是李晟基强调的焦碳。

    第三个地方便是制作模具的地方,只见里面堆着大量的的圆筒状的铁器,最大的越有一丈长,最短的也有三尺长,都是上头细、下头粗。

    地上正竖直放着一幅模具,全部是铁做的,模具约有四尺长,仔细看时,模具是由两幅上细下粗的筒状铁管制成,小的铁管套在大铁管里面,铁管之间的距离越有半尺宽,越到下面越宽。

    大铁管尾部的一侧还开有一个小孔,只见作坊里面的工匠正在一副模具的小铁管的外壁以及大铁管的内壁刷上厚厚一层用白蜡和泥巴混合而成的涂料。

    另一幅模具的涂料已经刷好了,正在晾干,涂料只能放在阴凉处慢慢晾干,烘干的话容易出现开裂等情况,天气干燥的话,慢慢晾干需要十五天。

    一旁还放着两具制作好的筒状铁器,一具越有五尺长,筒口最窄处约有五寸(十五公分)宽,壁厚越有三分之一寸多一点(一点五公分),约到尾部壁厚越大,最厚处有竟有一寸多(四公分),重量约八百斤。

    另一具约有四尺长,筒口最窄处约有四寸(十二公分)宽,壁厚比另一具稍薄一点(一公分),越到尾部壁厚越大,最厚处比另一具稍薄一些(三公分),重量约五百斤。

    铁筒的尾部还有两道铁箍,这两道铁箍并不是保证铁筒安全用的,而是将他固定在架子上用的,架子是一块厚重的铁块制成,每块重约五十到八十斤,铁块上面是一个凹槽,正好将铁筒卡在上面,而铁块四周还有四个圆洞,是用来打入长铁钉固定架子用的。

    铁筒可放置在偏厢车上,也可单独使用,不过也需要偏厢车来运输——一种特殊的全部用铁料打制的偏厢车,这种偏厢车比普通的偏厢车矮许多。

    “试过了吗?”,看着这两具磨得精光发亮的铁筒,李晟基竟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八年了,他魂牵梦萦的东西——火炮终于制成了!

    “大人,试过了,大的可发射十五斤重的铁球,用药也要十五斤,抛射射程可达五百步(七百多米),平射可达两百步(三百米),小的可发射十二斤重的铁球,用药也要十二斤,抛射射程可达三百步(六百米),平射可达两百步(三百米)”

    “亦可装散子,即小铁球,大的可装小铁器八十个,射程达五十步(约八十米米),可对二十步左右(三十米的扇面)宽度的敌军造成大量杀伤,小的射程三十步(约五十米),可对十五步左右(二十米的扇面)宽度的敌军造成大量杀伤”

    “大人,这真是杀敌利器啊,就怕有伤天和”

    “有伤天和?”,李晟基听了嗤之以鼻,“错,伤的是敌人,救得是自己人,怎能说有伤天和?哦,对了,产量如何?”

    “三个月可制作两具,这东西太费料了,六具中只有两具最终成型,制作模具、打磨膛壁也太耗费时间,最终成材率不高”

    李晟基一听,这样的话,一年下来也只有八门大炮,成军的话最少要八门吧,不过这事也急不来,想要提高产量,估计最少又要一年的时间,他还等得起。

    “好,关键是质量,不要着急,慢慢来,你等辛苦了,不过模具可以多做几幅,这样吧,做十二副,这样的话每三个月有四具成型,一年就是十六具”

    “这次赏赐火炮作坊全体人员铜钱一千贯,你做好发放名单后报给我,没问题的话就到季无忧那里领钱”

    “谢大人!”,沮灏一听大喜过望,目前火炮作坊也就五十人,一千贯每人可分得二十贯,二十贯啊,可买二十斛黍米,或者二十担上好的食盐,或者十匹麻布,一般人辛苦两三年才赚得到啊。

    从云冈后,李晟基立即召集会议,佑国军、保国军团都以上的指挥使都来了。

    刘承威、秋悲风、李承训三人来到外书房时心里都有些忐忑,以前三人都是旅都指挥使,现在又凑到一起,各人还是旅级的官衔,怎么看都很别扭,不过近几年骑兵、弩军大出风头,步军确实有些落后了,他们心里有些埋怨却又说不出口。

    “燕王到!”,随着门口的卫兵一声大喊,各人赶紧站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师级编制(2)

    李晟基还是一身燕军标准冬装,外加一件红色的披风,外书房中间装了炉子,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他一进门便将披风解下来递给身边的白崇智。

    白崇智将披风挂到自己身边的架子上,然后赶紧坐在李晟基身后的记录席上,抓起毛笔,竖起耳朵,静等会议的开场。

    自正泰元年起,他就给李晟基做贴身录事,今年是第三年,按照李晟基的安排,自己身边的录事,坐满三年后便可外放,军事、民事都可,白崇智看着书房里的大小人等,心里却想着自己今后的出路。

    李晟基看着房中的这些人,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如果没有自己,这些人多半还在摩天寨蹉跎一生,历史上也不会留下姓名,而历史上有名的几个,像杨重贵、慕容延钊、潘美等人,也因为自己,人生的轨迹完全转变。

    今天他召集众人前来,并不是来意气风发、感慨人生的,而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有了火炮之后,他的信心更足了,决定就在明年年底之前与耶律德光进行一次关键性的决战,拿下河套一带,而他并不准备继续招兵买马,利用目前的兵马足够了。

    “诸位,燕军发展到现在,现有的编制已经跟不上了,所以,我决定”

    “成立师一级编制,编号为燕军步军野战第一师,下辖近卫第一旅、李继基的强弩旅两千人、贺慕岳的刀盾都,以后还有炮都,暂时的编制为一千五百人,第一旅的刀盾都除了大盾兵,全部转到炮都,不过现在只有两门火炮,先凑合着练吧”

    “第一旅的长枪兵、弩兵、刀盾兵分开设置,弩兵全部并入强弩旅,大盾兵并入刀盾都,刀盾兵转为炮兵,取消第一旅的编号。”

    刘承威听了心里一凛,自己这第一旅的指挥使的位子还未坐热呢,现在又被抹掉了。

    “这样一来,第一师就有长枪兵一千五百人、弩兵三千五百人、刀盾兵一千八百人、炮兵一千五百人,掷弹兵仍由大盾兵兼任,合计八千三百人”

    “第一师下面设立师部,由师指挥使、都虞侯和……”,说到这里,李晟基又看了一下在座的诸位,他本来想直接设立参谋长这样一个职位的,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在当世现有的几个官职中挑一个替代。

    想来想去,他决定使用“参军使”这一名称,参军本来就是历来各大军将的军事参谋,再加上一个使字,又凸显了他的职位,岂不两全其美?

    “…和参军使,指挥使和都虞侯职级相同,均为中将军衔,参军使略低一些,少将军衔”

    “二郎,这参军使作何用途?”,姚猛问道。

    李晟基微微一笑,现在能直呼“二郎”的,除了姚猛,没有第二人,不过其他人平素也没有“大王”、“王爷”的叫,基本上还是尊称“大人”,这也是李晟基潜移默化灌输的。

    “在说参军使之前,我先说说师部的架构,师部下面设两百骑兵,作为师部的警卫、侦查部队,称之为警卫都,设虞部,管理一军的考功、鼓动、监察、后勤辎重,部长官由都虞侯兼任,部人员编制十人”

    “设参谋部,管理警卫都、作战筹划、战前侦查、战后总结、日常训练,部长官由参军使兼任,部人员编制十人,这下你知道参军使是作甚的吧”

    姚猛一听,不对呀,这指挥使的活计都被参军使干了,那还要指挥使作甚?

    “二郎,如此一来,指挥使岂不是无事可干?”

    “胡扯!参军使只是在战前提出如何作战的建议,最终的如何作战的选择权还是在指挥使手里,战时的灵活决断也在指挥使的一念之间,再说了,我在此再强调一次,指挥使与都虞侯是平起平坐的,两人是伙伴关系,而参军使是指挥使的下级”

    大家听到这里便明白了,拔高都虞侯的地位,李晟基虽然没有明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指挥使独断专行、军阀化的倾向,而设置参军使则是为了指挥使的决策更有效率,更专业化,这个只能今后在磨合中慢慢体会了。

    “从现在开始,虞部、参谋部的人员只能从云中军校毕业的学员里挑选,待遇从优,下放到各都担任都一级的的指挥使、都虞侯也从优考虑”,冷兵器时代,基本以人数决胜,在师一级设置参军使及相关人员也就够了。

    “至于第一师的指挥使、都虞侯、参军使人选……”,李晟基又瞟了一下诸位,只见刘承威、秋悲风、李承训三人都是神色激动,跃跃欲试,中将啊,这可是燕军的头一份,而姚猛等人则安之若素,反正他是骑兵,也轮不到他头上。

    “你等可毛遂自荐”,没想到李晟基却来了这么一句。

    这下刘承威、秋悲风、李承训三人尴尬了,现在他们三人都是旅指挥使、少将级别的人,谁上谁下都不好啊。

    “大人,我愿做那参军使”,只见李承训起身向李晟基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李晟基点点头,眼里饱含赞许之意,李承训见了也是心中一定。

    “大人,下官愿做都虞侯”,秋悲风一见李承训抢先说话了,也赶紧站了起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李晟基平日里对待下属的态度,关键的时候你必须争,但有些时候的谦让更容易获得他的喜爱,而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如此。

    “好,好”,李晟基笑意更浓了。

    “大人,我……”,这时刘承威起来了,跟着李晟基久了,他自然也知晓李晟基的意思,不过作为一师之首的位子,明目张胆地索取实在不太好意思。

    “哈哈”,李晟基大笑一声,“别人已将都虞侯、参军使占了,你不做指挥使作甚?”

    说完举座皆笑,李晟基也站起来走到刘承威的身边,“承威,你是我的第一任风字营的头目,这些年来都在镇守清塞军和天成军,没有捞上多少战功,不过在天成军、清塞军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丝毫没有怨言,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作为一师指挥使,除了带兵打仗,最关键的还是临机决断,有时候勇猛果毅的性格更是至关重要,与秋悲风、李承训二人相比,你这些条件都具备,缺的就是一个忍字,现在在天成军、清塞军待了多年,在这方面你也做的不错,第一师指挥使由你来做,实至名归,好好带好第一师,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刘承威听了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多少年了,大人还没有忘记自己!

    只见他跪下向李晟基行了大礼,“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将第一师带成名副其实的第一之师!”

    等刘承威返回自己的椅子坐下之后,李晟基又说道:“你等三人回去之后将长枪兵、警卫都的指挥人选报上来,刀盾兵自然由贺慕岳指挥,弩兵由李继基指挥,炮兵嘛”,他看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白崇智。

    “崇智,你跟了我已经两年了,现在是十八岁,男儿十八岁应该出去建功立业了,怎么能在书房空耗着?你经常跟着我去炮仗局,试炮的时候也在,这炮兵的指挥使就由你来担任吧”

    “以前第一旅腾出来的六百刀盾兵全部转到炮兵的编制,目前只有两门炮,你等先轮流练着练,如何行军、如何布置炮位、调整炮身的高度以及射程的远近,每一门跑需要多少人伺候在三个月内都要摸得清清楚楚,摸清楚之后形成严格的操典,然后再慢慢改进”

    “云中学院的郑则冠已经毕业了,这两天你就与他交接一下,炮兵的驻地还放在云冈”

    白崇智听了心中也是激荡不已,火炮的威力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将来成为燕军最厉害的兵种也未可知,大人居然让自己做第一任的炮兵指挥使,这份信任实在是难以言表。

    最关键的是,青山四部中,赫连部就不说了,那是李晟基的嫡系部落,处月部的李处厚也是近卫骑兵旅的都虞侯,萨葛部的米劲帆也在商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只有自己的白部,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在燕军里面出人头地,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跟刘承威一样,白崇智也眼含泪花在李晟基面前跪下行了大礼。

    李晟基拍拍他的肩膀,“今天的记录还是由你来完成”

    “设立骑兵第一师,……”

    等李晟基重新在座位上坐好,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又引起了在座诸位强烈的反响。

    “姚猛为指挥使,都虞侯、参军使你等自荐吧”

    姚猛为第一师的指挥使这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他与李晟基向来亲厚,又是以前的佑国军马军都指挥使,出任第一师的指挥使理所当然,别人也不敢自荐,不过这都虞侯、参军使不见得有人争着上了,在座的各骑军将领大多习惯冲锋陷阵,也不具备这两个职位的能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师级编制(3)

    “下官不才,自荐为都虞侯”,只见薛矩站起来说道。

    说实话薛矩自己也有些尴尬,自己的儿子李继基都已经是旅指挥使级别的将军了,自己还是一个上校,而随着自己年龄的慢慢增大,冲锋陷阵又实非他所愿,如果能当上骑兵第一师的都虞侯,级别连升两级不说,又不用冲锋陷阵在第一线了。

    不过,能捞一个地方的防御使或者团练使也不错。

    “老薛先坐下”,李晟基却没有马上同意,弄得薛矩、李继基都很尴尬,“还有吗?”

    其实在李晟基心中,对骑兵的改变早已有了腹案,骑兵将领大多没有经过横刀都或者孩儿都的历练,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而骑兵又是他最为倚仗的力量。

    经过了步军第一师的那一幕,大家或多或少都了解李晟基的喜好,但让他们平白放弃带兵的权利,去做那什么虞候、参军,又不舍得。

    见大家一个个噤若寒蝉,李晟基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作,只见契必信、慕容延钊等人先后站起来,“大人,我倒是想做那都虞侯或参军使,只怕大人嫌小的能力不够”

    李晟基放下将要猛拍高几的手,“你等先坐下”

    “诸位以为我燕军近几年纵横捭阖,罕有敌手,其中有何诀窍?”

    这下大家都活跃起来了,纷纷发言。

    “衣甲完备”

    “足食足饷”

    “训练有素”

    “火器之力”

    “大人运筹帷幄”

    “.…..”

    “错!”,李晟基一巴掌拍在高几上,接着便站了起来,“你等所说这些别的军伍也能做到,比如朝廷的禁军,其他节度使的牙军”

    “我燕军从承天军开始就是一支与其它地方,不!与世上任何地方的军队都大不一样的军队,为何?燕军的士兵并不是靠军官的恩惠、威压英勇杀敌的,而是为了彼等的亲人得之不易的温饱,为了燕军辖区公平、公正的良好环境,为了燕军这一支百战之师的荣誉而战的!”

    “先前的都虞侯一职别的地方军伍里也有,但与我军相比却大不相同,为何?别的地方要不是直接的带队官,要不就是高高在上的监军,而我燕军却是实实在在的都虞侯,负责考功、监察、辎重,让指挥使将全身心都放在如何作战上面,二者相得益彰,都虞侯代表的是整个燕军体系,代表的是我本人,代表的是燕军辖区的百姓!”

    “所以说,这最大的不同就是都虞侯一职的设置,而参军使一职则是燕军新的方向,我现在细说其好处有些早了,彼等日后便知晓其妙处”

    “算了,也不用你等自荐了,我直接宣布”

    “将姚猛的黑云旅、杨继荣的忠勇旅、赵行方的银鞍直一万一千人合并为燕军骑兵第一师,由姚猛任指挥使,慕容延钊为都虞侯,李处厚为参军使,呼延赟、杨继荣仍担任旅都指挥使,赵行方升为旅都指挥使,师部的编制与步军第一师一样”

    “将高彦均的猛虎旅、契必信的捷豹旅、郭玢的近卫旅九千人编为第二师,高彦均为指挥使,郭玢为都虞侯,契必信为参军使,韩令昌、单廷贵、赫连威晋升为旅都指挥使”

    话音刚落,众人都是神色复杂,特别是高彦均、高彦平和郭玢,郭玢的近卫旅可是李晟基的亲军啊,看来大人大力改造骑军的态度非常坚决。

    再说了,没想到大人如此重视高彦均,单轮战功,高彦平、契必信都不遑多让,其实在李晟基心中,高彦均与刘承威有些相像,都是剽悍却不乏沉稳之人,临机又比较果决,正是野战兵团长官的上好人选,与之相比,高彦平失于轻浮,契必信经验还不足。

    “高彦平的飞龙旅、岳军候的陌刀旅、姚静的两千弩兵、横刀都作为我的直属部队编为近卫师,岳军候任指挥使,高彦平任副指挥使,姚静任副都虞侯,杨重贵任参军使,编制与其他几师一样,日常训练都有你四位来完成,各位听清楚了,你等要管理的不是单独的骑兵,还有弩兵、陌刀兵,横刀都直接作为警卫都”

    高家一下出了两个师指挥使,众人都有些诧异,特别是姚猛,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有说不出来是什么,于是坐在椅子上扭扭捏捏的,分外别扭。

    不过李晟基却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如此安排,实际上是为了改造高彦平的飞龙旅,高彦平只加入燕军后,作战方面不用说不比其他任何人差,但对于燕军的军纪、战前规划、战后总结、考功、检查等事一直非议不断,安排老成持重的姚静做副都虞侯,加上对自己忠心耿耿又武艺高强的岳军候、杨重贵,慢慢去影响、改造他,又长期在自己的身边,相信过不了一年就可以完全融入燕军。

    而岳军候也是高彦均、刘承威这一类的人物,他骑兵、步军都可,将来也是方面大将的重要人选。

    高彦均此时却有些担心,高彦平日常的所作所为他也看在眼里,现在将他的飞龙旅放到燕王身边,“不放心”的意思他一下就看出来了。

    而高彦平此时却有些喜出望外,他不敢与姚猛或者自己的兄长比,现在能成为近卫师的副指挥使,还能管辖弩兵、陌刀兵,实在是有些意外,虽然是一个副指挥使,可这是堂堂的燕王大人亲领的军队啊。

    高彦均看到高彦平这个样子,就更加担心了,自己这老弟还未领会燕王的意图啊,唉。

    “云州、蔚州、朔州三州的全部步军整编为佑国军警备师,由郭威任指挥使,谈谦为都虞侯,景文广为参军使,各个都无须像第一师那样打乱,仍按照以前的编制,师部编制与其他师一样,下辖三个旅,由崔横、高怀礼、恽怀楚分别出任各州的防御使兼旅指挥使,师部放在云州”

    到目前,燕军的步军有三十个都之多,总人数接近四万,说实在的确实有些超编了,不过想到明年年底之前准备夺取阴山一带,如果成功的话,还需要大量的士兵驻守,李晟基还是强忍着裁军的冲动,继续保持原样了。

    “保国军下辖的第二旅、金狼旅整编为野战混编师,由李承基任指挥使,薛矩为都虞侯,郭荣为参军使,师部编制与其他师一样,第二旅也打散编制”

    “保国军剩下的各个步军都编为保国军警备师,由李承基兼任,虎敬忠为都虞侯,李承业为参军使,下面不再设旅,分别为各城池的防御使,一律由横刀都或者以前孩儿都出身的将领担任,你等商议之后再将名单报给李承基,再由承基报给我”

    李继基见自己的老爹终于有了着落,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而薛矩自己也是非常满意,跟着李承基干要比李晟基好,在李晟基身边,他这位妫州“老卒”的压力也是非常之大。

    整编完成后,野战师就有五个,两个骑兵师,两个步骑混编师,一个步军师,总人数在四万上下,加上未来的炮兵部队,李晟基相信再发动一场与契丹的大战胜出的概率非常之高。

    忙完了军事方面,李晟基对文官也做了一些调整。

    “欧阳浩调到保国军,与刘继思一起按照云州的规制,尽快将保国军的政事抓起来,以前议定的农田、牧区计划不变,主要是东、中、西三堡的农田开发,再在胜州城附近专门开辟一处军用马场”

    “保国军今年的主要任务是搜罗人口,无论番汉皆可,我看陇右诸州现在都是无人之地,与其让吐蕃人占着荒芜了,不如将彼等掳到保国军种地、放牧,此事李承基亲自负责,有了方案报给我看之后立即行动”

    “对了,顺便探查一下兰州及周边的形势,许可的话一举占之,不过我要的不是这座城池,而是里面的人口”

    “你等无须担心,现在吐蕃可不是前唐那样的强国,据我所知,吐蕃人历经内部大动荡之后,已经分成了千百个小部落,陇右一带主要以兰州为主,不过也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正是我燕军大有可为之时”

    “保国军今年还有一项重任,加大贺兰山以西的几个大盐池的开发,特别是紧挨着五虎堡的大盐池,现在燕军需要支付薪饷的军民、官员不下十万人,库房有些吃紧了,大力晒盐制盐,今后关中、陇右、河湟一带的食盐都由保国军的盐池来供应,至于如何控制这些地方的盐业,你等自己想办法,反正燕军的食盐价廉物美,不愁没有销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洛阳行Ⅱ(1)

    十月份,李晟基突然接到李重美的旨意,让他“抽空”去一下洛阳。

    接到旨意后,李晟基自己心里也在盘算着李重美的用意,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最后干脆不想了,燕军发展到现在,也是时候在有些方面和朝廷摊牌了。

    翌日。

    李晟基带着高彦平旅、横刀都南下了,由于石敬瑭还占着太原,他也只能从飞狐口出幽州,再从幽州南下。

    一路上,李晟基跟高彦平推心置腹的讲了燕军是如何从摩天寨到承天军,从承天军到佑国军,最后从佑国军到燕军的经历,并明确告诉他燕军成功之所在。

    虽然没有具体指出高彦平身上的一些毛病,不过在上次编制会议后,高彦均找他好好聊过,现在燕王不顾身份高贵,亲自又给他讲了一遍,既是看重,又是鞭策。

    高彦平也是一个聪明人,现在渐渐有些明白自己以往有些举动确实出格了,又想到燕军照此发展下去,前途不可限量,自己可千万不能操切了。

    “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固执,其它都好,改了这个毛病,你的成就不在你兄长之下”,看着高彦平诚惶诚恐的样子,李晟基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由于此次南下是进京面圣,李重美又没有时间要求,三千多人的队伍便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李晟基见到河北道各州县与之前相比,慢慢地也有了一些生气。

    记得他刚到摩天寨的时候,曾被老寨主派出去采办物品、探查虚实,那时候他跟着王存章下山先来到镇州,接着从镇州出发,先后到过相州、魏州,那时城里还好,广阔的乡下却是惨淡无比。

    虽然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来形容有些过,不过也相差仿佛,当时他见到这种情况内心非常城沉重,一是为了老百姓,二是为了他自己。

    人口!无论你是安心种地,还是割据一方,人口都是最起码的条件,没有一定的人口,任何雄心壮志都是浮云。

    河北的衰败有几大因素,一是安史之乱,二是藩镇割据,三是晋、梁长达二十年的的拉锯战,四是契丹南下。

    当然了,还有一点,自李存勖建立后唐后,到李嗣源、李从珂,一直秉持严刑峻法的策略,加上边患严重,税赋沉重,老百姓愿意种地的人很少,河北、河东两地大多是采取屯田制,即将大量荒芜的农田安排士兵家属来耕种,也有少量的营田,即国家招募农户来耕种,但田地还是国家的,农户只是国家的佃户,而正常纳粮的“税户”寥寥无几。

    上次他南下洛阳时,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零零散散的农户在田地里劳作,那就意味着税户开始出现了,此次南下,这样的农户开始多了起来,鸡犬之声也隔三差五地出现。

    路过邢州时,看到李晟基这三千多骑人马,正在劳作的农户吓得四处躲避,李晟基叹了口气,知道这些人是被各路“军队”祸害怕了,看见一个奔走不及跌落在田地里的老妪,自己赶紧下马将她扶起来。

    那老妪约莫五十多岁,满头白发,脸上黄中带黑,额头上沟壑纵横,一身粗麻布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满是补丁,她手中原本还拿着一只破碗,见到李晟基等人慌乱之下,竟将破碗摔破了。

    “大娘莫怕,我等是进京面圣的佑国军,不会祸害你等的”,李晟基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佑国军?”,老妪见李晟基面相还颇为和善,胆子也大了起来,“没听说过”

    李晟基解释道:“就是以前的承天军”

    这下老妪明白了,“难怪,承天军好,老身的侄儿也在那里做事,可惜这承天军听说已经搬走了”

    一个乡下老妪能知晓承天军就不错了,李晟基也不以为意,“大娘,去年打了多少粮食,够吃吗?”

    “还行,种了十亩地,打了八石,缴了一半给官府,加上野果、野菜,勉强对付”,老妪说道,语气也略带兴奋,看来这种生活是他们以前无法想象的。

    李晟基看见远处还有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看着他和老妪说话,估计是这老妪的老伴和孙子,再四处一望,在田地里干活的、见到他们这队骑兵后奔跑的人全部是老人和小孩,青壮劳力去哪儿啦?

    等他把这个疑问说给老妪,老妪眼里闪过一丝悲色,“唉,我等农户,每年还有三个月的徭役,青壮男子还有三个月的兵役,我那小子已经半年没落屋了”

    “服役的时候管饭吗?”,李晟基接着问道,所谓兵役,他很清楚,就是抽上去集中训练的团练。

    “劳役不管饭,兵役管饭”

    李晟基无言以对,与这些人相比,佑国军、保国军下辖的农户不啻在天堂,半响,他给老妪留下了一贯钱便上马继续南行了。

    一路上李晟基也在思考自己今后的去向,按照燕军目前的实力,夺取后唐的地盘,进而吞并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最不济也可以将黄河以北之地拿下来,不过这样一来又是刀兵不绝至少十年,汉人好不容易修养了几年生息又毁之一旦。

    再者,现在的后唐加起来也只有六七百万人,等自己夺取政权,还有没有五百万人也很难说。

    最后,李从珂父子对自己真心不错,自己也不忍心夺了他们的江山,汉人同室操戈不是他所愿的,自己还是将前唐的疆域慢慢收复,将困扰中原几千年的胡人解决了再说吧。

    越往南走,情况越好,集中的农田越多。看来朝廷的政令也是有辐射范围和时间先后的。不过李重美上位之后干得确实比他老子强多了。

    抵达卫州后,一行人便折向西边,从河阳处过黄河浮桥,从云州算起,他们历经二十天才赶到洛阳,李晟基让高彦平旅在城外驻扎,自己带着横刀都进城。

    李从珂赐给他的宅子还在,日常也有人打扫,李晟基便让横刀都住了进去,自己稍事休息后,马上拜见了薛文遇。

    薛文遇今年也快五十岁了,与上次相比,他明显显老了,他一直被视为“李晟基的人”,作为一国之君,李重美自然不愿意见到外有強蕃,内有权相,他上位后,韩昭胤的权势越来越多,冯道也不遑多让,目前位居第二,以前位高权重威名一时的薛文遇目前的加衔越来越高,实权却越来越少了,仅仅担任了礼部尚书一职。

    李晟基现在贵为燕王,薛文遇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居高临下了,不过李晟基是一个念旧的人,还是遵从师礼拜见了他。

    见李晟基如此行事,薛文遇也是老怀大慰。

    “竟成,你可知晓陛下此次召你入京所为何事?”,书房里,薛文遇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晟基,见他气度更胜从前,心里也是很高兴。

    “不知,还望恩师明示”,李晟基恭恭敬敬地答道。

    “可试度之”,薛文遇常拈须微笑。

    在薛文遇面前李晟基还是比较轻松,“皇上多久不见下官,莫非是想念了?”

    “嘿”

    “莫非是为了太原一事?”

    “嗯”

    “学生实在不知,请恩师直说了吧”

    薛文遇凑近李晟基,“你真不知?”

    “确实不知”,李晟基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样老夫就放心了”,薛文遇又变得庄重起来,“其实老夫也不甚明白”

    “不过老夫在陛下跟前久了,也大略知晓一些他的心思,竟成,我问你,当今天下,何人实力最强?”

    李晟基顿了顿答道:“当然是大唐,辽国次之,南唐再次,余者都不值一提”

    “你真这么想?”,薛文遇抿了一口茶水,偷偷瞟了一下李晟基。

    “哦,听说极西之地,原前唐故地,有一个喀拉汗国,兵强马壮,更兼举族都信奉大食教,军士上了战场都是悍不畏死,目前更有侵略四镇一带,完全占据安西、北庭都护府的雄心,以此度之,此国之实力只怕不在辽国之下,唉,大唐又添一大劲敌!”

    其实李晟基心里门清,经过与薛文遇的谈话,他也大致明了李重美此次召他进京的意图——“敢问汝之志?”,无非是曹操青梅煮酒的把戏。

    不过他也正想借此机会与朝廷一次性谈清楚。

    “唉,竟成,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这么说吧,近期幽州一战后,朝野上下普遍认为当今最强的便是你佑国军”

    “哦?我最强那还不是大唐最强,有何分别?”,李晟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莫非李重美要对自己下手?

    “竟成,你今生的志向是甚?老实作答,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李晟基顿了顿,随后便一字一顿地答道:“禀恩师,竟成之志您早知矣,外服诸戎,内扶大唐”

    “具体的呢?”

    “烦请转告陛下,晟今生无论何种情形,都不会与大唐为敌,不瞒恩师,明年之前,佑国军将出兵阴山,夺取辽国阴山以南之地,然后以次为根基,徐徐收复陇右、河西、西域四镇,如果能以这些地方为我的封地,平生足矣”

    薛文遇见他一脸庄重,便点点头,“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洛阳行Ⅱ(2)

    估计是与薛文遇通气了,李重美很快便召见了李晟基。

    李从珂赐给他的令牌还在,李晟基出了化清坊,沿着皇城往南走,看见皇城南边的承福门,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来到洛水河畔,在左掖门附近的桥湾处逗留了一会,便直奔端门而去。

    进了端门,皇城使房暠已经在此处等他了,二人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穿过皇城禁军的大校场,此时就没有了以前他刚进宫时李从珂的“仪仗队”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太监和宫女侍立在附近。

    穿过广场来到一座大门前,看见上面“应天门”三个字,李晟基对小太监说:“还是走明德门吧”,李晟基突然想到了李从珂的好处,心里不禁有些感伤。

    过了明德门,广场前面巍峨壮观的含元殿建筑群赫然在目,不过李晟基到这个世上多年后,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敬畏之心,只是驻足观望了一阵。

    穿过广场和含元殿,此时房暠已经退下了,小太监带着李晟基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大殿前,李晟基根基自己的记忆,记得这间大殿应该是“至德殿”,李从珂第二次召见他的时候就在此殿,不过眼下大殿正上方却挂着“勤政殿”的牌匾,料想是李重美自己改的。

    大殿门口站着一人,身材与李晟基仿佛,带着金色的唐巾,金色的衮龙袍,玉面长须。

    李晟基一见有些吃惊,赶紧迈着小碎步上前,在那人面前约两丈处站定,弯腰深施一礼,“臣,佑国军节度使李晟基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那人正是当今皇帝,后唐第四任帝李重美,按照辈分,李晟基是他的皇叔,自然不可能给他下跪行礼,不过李晟基一路小跑,又深施一礼,也过得去了。

    “皇叔不必多礼”,李重美虚扶了一把,李晟基抬起头来一看,只见李重美面色苍白,才三十岁的人,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不过以往少不经事的李重美已经不见了,满满的皇帝威仪铺在他的脸上。

    看来这个位子真不是一般人做的。

    时值正午,李晟基自然就在勤政殿与李重美共进午餐,这次倒没有大块的肉,大壶的酒,高几上摆着三样小菜,两荤一素,一碗米饭,旁边搁着一小壶酒。

    “皇叔自便”,等李重美开口了,李晟基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将饭菜、美酒消灭干净,等他洗漱完毕,只见李重美还才吃到一半,看着他那费劲的样子,李晟基心里一凛,李重美病了!

    李重美膝下只有一子,年方十岁,名曰广瑞,李晟基以前见过,如果此时李重美撒手归去,将偌大的担子放到李广瑞头上,只怕大唐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李晟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茶水,半响,“劳皇叔久等了,朕近几日偶感风寒,食欲全无,今天皇叔来此,勉强吃了一小碗饭”

    李晟基站起来答道:“陛下日理万机,也不能忘了龙体的康健,应多多保重才是”

    李重美见他说的端重,心里一暖,“皇叔无忧,朕身子好着呢,偶感风寒而已”,说完他看了一下身边服侍的太监,“把广瑞带过来,对了,把怀德也一并叫上”

    在等广瑞的期间,李重美对李晟基说:“皇叔此次此次来京,可有礼物呈上?”,李晟基心里暗骂,自己偏隅于边境之地,每年还自作主张给朝廷缴纳战马一千匹,铜锭五千斤,而地理位置好得多的幽州、河东、横海、秦州却一毛不拔,还需要朝廷输送粮草。

    骂归骂,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他起身回道:“禀陛下,此次进京,臣带着战马一千匹,铜钱十万贯,不过……”

    “不过什么?”,李重美刚一听到,心里大喜,他现在正愁没有钱财使用,国库空虚,内库也叮当响。

    “陛下”,李晟基看了看左右,李重美见状将其他人全部退下了。

    李晟基起身来到李重美面前,抱拳弯腰说道:“陛下子嗣单薄,臣看在眼里,不免有些担心,我这一千匹马,十万贯钱可是给广瑞的,这一千匹马可是只用过半年的上好战马,陛下可广招良家子弟,年龄在十五岁左右即可,从小由广瑞带着,长大后必成他的绝大臂助,而这十万贯钱可满足千骑一年之用,臣……”

    李重美正要说话,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两个少年进来了,那小一些的正是李广瑞,那大一些的约莫十五六岁,不过身形已与成人无异,高大健壮,脸上虽显稚嫩,却有一股英气蕴含在里面。

    “来来来,你等快来拜见皇叔祖,竟成,这个便是先齐王的长子,高怀德,目前是广瑞的贴身护卫”,见了二人,李重美脸上有了些笑意。

    见坐在一旁的那人竟然是燕王大人,二人连忙下拜。

    “侄孙见过皇叔祖”

    “小子见过燕王”,高怀德年岁尚小,一直被李从珂、李重美养在宫中,尚未继承高行周齐王的爵位。

    见了后辈自然要给礼物,不过进皇宫是不能携带任何器物的。

    他看向李重美,李重美笑道:“瑞儿,皇叔祖这次给你带来了的一千匹战马,十万贯钱,足够养一支千人精骑了,还不快谢过皇叔祖?”

    李广瑞赶紧又跪下谢道:“多谢皇叔祖”

    李晟基将他扶起来笑道:“这战马钱财有了,何人来担任这支骑队的将军你可想好了?”

    小广瑞看向自己的父亲,李重美见状点了点头,李广瑞便指着高怀德说道:“皇叔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然是怀德大哥”

    李晟基、李重美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接着李晟基又将高怀德拉到自己面前,“齐王的枪法、拳法,你习得几成?”

    在这位赫赫有名的燕王面前,一向有些骄狂的高怀德不敢怠慢,“禀燕王,小子自六岁起便跟着先父习练拳法、马术、枪法,至今日,不敢说赶上先父,六七成还是有的”

    “哦?”,李晟基看着这位酷肖乃父的高怀德,心里十分喜爱,便向李重美说道:“陛下,此次来京,还带了一千把马刀、一千杆骑枪,还有一把用精钢打制的双手横刀,原本想呈献给陛下,不如……”

    李重美一听,深感李晟基的浓情厚意,现在这一千骑,除了铠甲,其它的都齐备了,不久前的些许疑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哈哈一声大笑:“那就转赠给怀德,怀德,太子今后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高怀德听了赶紧跪下,“请皇上放心,有怀德在,便有太子在,谁想伤害太子殿下,须得从怀德身上跨过去!”

    等两位少年出去了,李重美对李晟基说道:“皇叔的意思,薛大人已转告我知,此一节就揭过去吧,今天让皇叔进宫为的是两事,皇叔不妨猜上一猜?”

    李晟基心念转动,“莫非河东、宣武?”

    “哈哈哈,皇叔明见,确实如此”,李重美今天心情很好,刚才竟忘了用“朕”字,而是用了寻常的“我”字,不知是他故意的,还是一时忘了。

    “宣武的赵延寿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前几日下旨将他调到京城任京兆尹,这厮却迟迟没有动静,宣武城里还有马步军两万余人,其中更有三千骑兵,朝廷又不敢贸然行事,皇叔您看……”

    李晟基答道:“陛下勿忧,我城外还有三千骑,明日就去宣武,不知这接替赵延寿的的是何人?”

    “哦,汴州重要,我打算撤销节度使,将其纳入京畿道的管辖范围,由兵部直领,明日就由兵部尚书韩昭胤陪同皇叔一起前去,此外,汴州的兵马一分为二,步军由张老将军的老二张延徽统领,骑军由安崇勋统领,您看如何”

    安崇勋是沙陀宿将,李晟基以前也见过一面,不过李重美就是随口一说,李晟基哪儿能从中置喙,“陛下深谋远虑,臣并无异议”。

    “至于河东”,李重美看了李晟基一眼,李晟基忙回道:“宣武事了,臣立即带兵南下,先占了代、忻二州,中山王可从南边出兵,臣听闻石敬瑭最近染上了重病,夹击之下,没准一命呜呼也有可能,届时河东必定大变,或招抚,或战,均可”

    “那占了代、忻二州之后呢?”,李重美接着问道。

    李晟基此时心里暗叹,这一关终究躲不过去,“陛下,代州、忻州回归朝廷后,可不必再归属河东,二地设朝廷直管的刺史即可”

    李重美心中大定,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皇叔,请上来”

    李重美的位子在一个高台之上,李晟基跨上高台,只见高台后面赫然挂着一大幅地图,正是前唐疆域最广之时的舆图。

    “皇叔您看,凡是大唐未有占领的地方,皇叔大可去得,届时都可作为皇叔一脉的封地,不出十年,等大唐国富兵强之时,皇叔为我镇守边疆,我自带领大军南下,一举收复伪唐、江陵、伪楚、伪汉、伪闽”

    “不过……”,听到这两字,李晟基头又大了,“云、蔚、朔三州……”

    李晟基此时心里有两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陛下,云、朔、蔚三州可是故振武军的辖地,佑国军占领阴山南麓一带,占下来容易,守住则难,占下来之后,只怕还要十几年功夫才能稳固,塞外的胡人是不会让佑国军安安稳稳占着的,所以,即使占了阴山,想从三州立即退出也不大可能,另外,阴山南麓汉人稀少,届时还需要将三州人口迁往此地”

    有李晟基这句话,李重美心头大喜,“无妨,那也是应有之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洛阳行Ⅱ(3)

    下午李晟基回到住处,心情郁闷,罕见地冲人发了大火。

    晚上也茶饭不思,横刀都的将士估计是大人在皇上那里受了委屈,又不知原委,也是上下忐忑不安,特别是横刀都的都头杨重贵,此人倒是对大唐忠心耿耿,见自己的上司从皇宫回来闷闷不乐,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正彷徨间,门口来了两人说是要拜见燕王,杨重贵赶到门口一看,确实有两人,都是四十岁上下,一位是汉人打扮,身着一身刺史的官袍,另外一位却是胡人打扮,再仔细看时,二人都似汉非汉,似胡非胡,都是高鼻深目,偏偏肤色偏黄,汉人打扮那位神态恭敬,身材中等,留着长须,胡人打扮那位身材高大雄壮,留着一撮短须,面上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烦请通禀,就说伊州刺史陈金、马军指挥使朱邪肇兴前来拜见燕王大人”,汉人打扮的那位说道。

    “伊州?”,跟着李晟基久了,今年二十岁的杨重贵也大概知晓伊州在何处,这个地方不是在胡人手里嘛,怎么堂堂的刺史大人和马军指挥使跑到洛阳来了。

    “二位稍后,我这就去回禀”

    等杨重贵跟李晟基说了,李晟基也是很意外。

    伊州,就是后世的哈密,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史书上一直有一位陈姓将领,说是自天宝年间就在伊州镇守,最后到大宋时还驻扎在那里,当时大宋的人听说遥远的伊州还有一位汉人将领世代镇守着此地,也惊讶非常,可惜当时大宋孱弱,西面隔着西夏、回鹘,也只能安抚慰问,根本没有实质性利用这一点,后来这陈姓将领便湮没在历史长河里了。

    至于还有姓朱邪的人,李晟基更是惊讶异常,难道沙陀碛附近还有沙陀部的人?不是都跟着朱邪赤心来到大唐了吗?

    “快快有请!”,这二人对自己将来的河西、西域的经营可是大有用处,李晟基赶紧吩咐杨重贵将二人请进来。

    这时李晟基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干脆整了一桌酒菜,加上杨重贵,四人便在后院吃起来。

    原来二人此次来洛阳是接受朝廷册封的。

    席间李晟基与那位叫朱邪肇兴的人略一交谈,没想到这人从辈分上算起来还是自己的侄子辈,多半是李存勖老年得子,弄得李晟基兄弟现在的辈分走到哪里都显大。

    席间,李晟基静静地听陈金讲着伊州的事情。

    “殿下,我陈氏自天宝年间便奉命驻守此城,当时城里大部分都是胡人,汉人很少,河西道路断绝后,城里的唐人只得与胡人通婚,加上来自其它四镇的唐人,现今伊州城有丁口近三万,大部分都是唐人的后裔,先祖与中原隔绝后,从沙州引进了不少读书人,兴教育,维持中原风俗,现今城里有学馆一座,寺庙一座,道观一座”

    听到这里,李晟基不禁有些佩服陈金的这位先祖了,如果说沙州得益于隋炀帝杨广灭亡南陈以后将江南一带的豪族富户迁到彼处,最终导致了归义军的兴起,而像伊州这样真正孤悬于异域的“番邦”城池能经过一百多年还保持了中原风貌,用苦心孤诣来来说亦不为过。

    “伊州北面,越过天山,有一个大湖,名曰蒲类海,湖边一直居住着草原部落,前唐末年以来,由一个原沙陀碛迁过来的部落,叫朱邪部,亦叫处月部,原是西突厥的一支,讲突厥语,几十年来,一直是该部落占据着蒲类海一带”

    “我伊州陈氏与处月部以前也有一些龌龊,不过自回鹘人占据高昌、庭州一带后,伊州与蒲类海的往来就密切很多,不瞒殿下,如今伊州汉人与蒲类海处月部牧民是世代姻亲,已经不分彼此了”

    “这位朱邪肇兴将军便是处月部的首领,现任伊州马军指挥使”

    李晟基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区区伊州、蒲类海,附近无论是归义军还是高昌回鹘都比他们强大的多,他们能在夹缝里屹立不倒,必然有独到之处。

    等李晟基将这个疑问提出来,陈金脸上也闪过一抹傲色,“不瞒殿下,自先祖掌管伊州城以后,便不断加高伊州的城墙,到如今,已经有十丈之高,加上城里还有五千精通长枪的骑马步军,更有蒲类海的朱邪将军守望相助,伊州百十年都稳如泰山”

    “另外,大唐将我等划归归义军管辖,我等又与高昌汗国联姻,才有今天的局面”

    李晟基点点头,这才像话,否则就很难解释了,又将目光转向朱邪肇兴。

    朱邪肇兴见状,也一改脸上的惫懒,竟露出了骄横自得之色。

    “叔父,您在汉家待久了,恐怕不晓得我处月部昔日的威风”

    “前唐强盛之时,多次大战都有赖于我处月部勇士,特别是前唐薛仁贵将军几次与吐蕃人大战,若不是有我处月部勇士,唐人早就败绩了,唐末以来,更是多次挽救了岌岌可危的长安朝廷”

    “我处月部勇士,既能骑射无双,又能下马步战,可不是一般的草原部族,这样说吧,处月部目前虽然只有三千骑,不过这三千骑可当高昌回鹘人一万骑,而回鹘人却不敢攻击我,叔父,以往我处月部精骑几百即可敢冲击敌军几万骑的大阵,放眼天下,何人敢如此?”

    “嗯,与陈刺史一样,我…我也接受了高昌汗国的册封,在彼等那里,我是蒲类海伯克”

    后面一句话声音很小,李晟基听了也是忍不住一笑,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小部落在夹缝中生存,再是强悍也不可能敌得过高昌回鹘,只能左右逢源。

    李晟基再仔细一想朱邪肇兴前面几句话,可能确是如此,唐末以来,抛开后梁不提,李克用、李存勖偏隅于河东一地,人丁、财力远弱于后梁,但最终反败为胜,而当时耶律阿保机三十万精骑南下,李存勖以区区几千骑就将彼等杀得大败。

    后晋、后汉、后周的皇帝又无一不是出身后唐骑军,看来自己这个“便宜”部族在骑战上还真有一套啊,现在李晟基自己练的骑兵有也有自己的一套,不过与历史上的“黑鸦军”比起来就差远了,其中必有缘故。

    于是便问朱邪肇兴,只见他哈哈一声大笑:“叔父,我沙陀族原本居住在沙陀碛周围的小块绿洲上,就是这样,也需要拼死护卫这些绿洲,漠北大旱、大雪时,金山以北的部族便不断南下,沙陀部族首当其冲,为了护卫来之不易的绿洲草场,不得不举族与之死拼,久而久之,部族无论男女,都是骁勇之辈”

    “击破黄巢之后,又多次与敌军交战,每一次都是以少击多,多的是以区区几百骑进击敌军数万人的战例,久而久之,自然便养成了吾乃天下第一的信心和勇气”

    李晟基点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说法,冷兵器时代,要想脱颖而出,无外乎勇气二字,加上近乎每天的实战,不出强军才怪了,用一句话来说,便是,越打越有信心,越有信心越敢打,最后便膨胀到以几百骑就敢冲击敌军几万人的大阵。

    又想到以沙陀骑兵的战力为何没有一统天山南北,反而偏隅一隅?

    “唉!”,朱邪肇兴长叹一声,“叔父,我沙陀部本是依附于西突厥的小部落,稍稍有些实力了,大唐又崛起了,等大唐衰落了,吐蕃又崛起了,吐蕃崛起时,我部最盛之时也才五万丁口,依附吐蕃后不堪其压迫,您的祖上带着大部分族人投奔大唐,中途又战死一半,留在沙陀碛附近的只能在吐蕃人的淫威下苟延残喘,只到吐蕃衰落后才勉强占了蒲类海一带,几十年过后才发展到目前三千帐的规模”

    一番觥筹交错后,李晟基又向他们打听高昌回鹘的情况,陈金倒也没有任何隐瞒,将所知的情况和盘托出。

    “殿下,高昌汗国对伊州、处月部来说,太过强大了,据下官所知,从彼等迁到高昌、庭州、焉耆等地开始到现在为止,生息繁衍,至少有五万帐,可出动精锐骑兵五万人,不过彼等占地太广,高昌、庭州、焉耆、龟兹都驻有重兵,高昌与伊州一样,夏季酷热无比,历任大汗夏季都在庭州天山北坡牧场驻扎,到冬季才到高昌过冬,每次跟随阿斯兰汗的骑兵有两万人”

    “龟兹毗邻喀拉汗国,也有一万骑驻扎,焉耆少一些,有五千骑,高昌常驻骑兵一万人。其疆域最西段有一湖泊,名曰黄草泊,附近有一小城,名曰双河,也有三千骑兵驻守”

    “从双河往西都是绵绵大山,不利大军通行,不过从此城向北不远处便是夷播海,夷播海与热海之间是与我伊州附近一样的大沙地,热海往东,便是喀拉汗国的核心地带,八拉沙衮、碎叶城、俱兰城、怛逻斯城都在那里,听说其最近又占了原萨曼国的药杀河流域一带,部族有二十万帐,可算西域第一强国”

    ……

第一百六十章 洛阳行Ⅱ(4)

    听了陈金、朱邪肇兴二人的介绍,李晟基收获很大,一改白日的烦闷,和二人觥筹交错、酒酣耳热,最后看天色不早了,便借着酒劲说道:“二位来到我这里,必有缘由,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二人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朱邪肇兴开口道:“不瞒叔父,我二人前来就是想问一句,大唐何时收复河西?”

    李晟基笑道:“白天你等陛见皇上时为何不提起,我只是代北的节度使而已”

    朱邪肇兴也笑道:“叔父威名,就是偏隅于荒原的侄儿我也如雷贯耳,如今大唐能出兵收复河西、西域一带的,除非叔父,尚有何人?”

    李晟基见状也不好继续调笑,便正色道:“五年之内,河西、陇右之地,我誓取之,诸君拭目以待!”

    临走前,李晟基给每人赠送了横刀一百把,二人自是感激不尽,之后李晟基见朱邪肇兴欲言又止,便对他说:“肇兴,我等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何说话,何不畅快吐之?”

    “叔父,听闻你武艺高绝,侄儿实在技痒难煞,能否指点一二”

    看来又是一个武痴,不过李晟基存心想收复二人,便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以李晟基的身份,大可不理朱邪肇兴的请求,不过李晟基自己却没有管这些,近几年,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强,自己亲身下场战斗、比试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他打熬气力一途一点也没有拉下,见识过岳军候训练陌刀队的方法后,他也开始使用石锁、大弓练习气力,云州节度使府后院里放着一百斤、两百斤、三百斤的石锁各一个,书房里还放着一张三石的大弓,每日长练不辍,就是在外面,三石的大弓一直带着。

    加上经过了一出莫名其妙的“穿越”,自己的气力、思维都比后世有了长足的进展,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穿越福利吧。

    看到李晟基亲自下场了,朱邪肇兴也有些兴奋,燕军如今声名显赫,作为一军之首的燕王肯定不是弱者,不过毕竟久居上位,肯定还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等会儿是全力以赴呢,还是有所保留?

    还没等朱邪肇兴想清楚,李晟基便扑过来了,朱邪肇兴赶紧凝聚心神应付。

    试探了几下后,李晟基便胸有成竹了,这厮也就是倚仗一身的蛮力,技法方面还差得远。

    说时迟那时快,李晟基一个过肩摔将朱邪肇兴扛起来了,原本想将他扔到地上,后来又双手将他举起来,最后放掉左手,单用一只右手将他高高举起,嘴里还叫着:“如何?”

    朱邪肇兴身材壮硕,最少有一百七八十斤,李晟基在日常练习时,两百斤的石锁曾尝试单手举起过,所以举着朱邪肇兴丝毫不费力气。

    这时除了杨重贵以外,一旁的人都惊呆了,连陈金也是目瞪口呆,他能想到燕军雄踞边地,威名赫赫,必定有过人之处,没想到燕军之首的燕王竟然也有一身惊人的武艺和气力,难怪自他出道以来,屡战屡胜,罕有敌手。

    最后李晟基将朱邪肇兴放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肇兴,玩笑耳,承让”,李晟基说得轻巧,朱邪肇兴却惊骇莫名,自己这处月部的第一勇士在李晟基手里还不如一个孩童,难怪耶律德光屡屡败在他的手里。

    其实李晟基的力气与朱邪肇兴相差仿佛,不过在技巧方面占了些便宜罢了。

    虽然都出身朱邪部,但草原上以强者为尊,只见朱邪肇兴当即跪下,大声说道:“叔父神技,肇兴佩服,请允许我向您致礼”,说完双手抱拳放在地上,头又放在拳头上,还暗忖着,“不亏为朱邪家的种,果然了得”。

    李晟基将他扶起来,微笑着说:“雕虫小技耳,不值一晒,对了肇兴,朱邪这名字不大好听,你等干脆改姓李得了”

    朱邪肇兴两眼放光,“就依叔父之意”

    又说道:“叔父,家里尚有两儿一女,长名兴业,次名维业,女名持业,兴业已大,在帮我打理部族事宜,兴业、持业尚小,此次跟我来京,听闻云州有免费学堂,侄欲将彼等送往学堂就学,不知……”

    李晟基笑着说:“当然可以,我过几天就回云州,两人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李肇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叔父,小女持业已经十五岁了,还望叔父帮着寻一门好亲事……”

    李晟基一听,暗忖,“怕这才是重点吧”,“好说,包在我身上”

    一旁的陈金见状也说:“小儿继勋年方十五,还望燕王接纳”

    李晟基笑道:“好,好”

    ……

    次日,李晟基带着高彦平旅、横刀都,韩昭胤、张延徽、安崇勋三人带着一千禁卫骑兵拜别李重美后,沿着驿道一路向东,向汴州奔去。

    洛阳至汴州约两百里,一行人走了四日方到。

    汴州城池的大小与洛阳相差无几,不过只有四座城门,西城门的马面墙很长,李晟基仔细观察了一下,只怕有三百米长,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最长的马面墙了,马面墙的用途一般是守城的军队出城攻击时,怕城外的敌军趁机夺城而设,先将攻击的军队放在马面墙里面,接着关上主城门,然后攻击的军队从马面墙的城门出击,这时敌军就算能趁机攻入城内,也是在马面墙以内,前面还有一道正式的城门,而站立在马面墙上面的守军此时即可乱箭攒射,让夺城的敌军得不偿失。

    而马面墙一般比主城墙矮一些,就算敌军攻占了马面墙,还是要面临主城墙上的守军弓箭的打击,所以马面墙在古代的大型城池的作用非常显著。

    马面墙又分为外马面墙和内马面墙,或者两者都有,汴州的则是内外都有,里面还有两百米的内墙,如此防备森严的格局,估计是后梁时代朱温所建。

    眼前的这座马面墙宽约三十米,按照一米一个人,五百×三十的马面墙里可站立步军一千五百人,可停留骑兵五百人。

    由于有三道城门,城里的守军可通过开闭不同的城门,将守军源源不断地送出城外,而城里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李晟基等人的大军抵达时,汴州城四座城门都紧闭着,作为此次的钦差大臣,韩昭胤催马上去喊话,不过城上的士兵没有任何反应。

    半响,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武将来到城头,他先是看了看下面,当看到李晟基那面大大的将旗时眉头一皱。

    “汝等可进来一百骑与我商谈,余者退后五里路……”,说到这里,他又盯着李晟基的将旗看了一眼,“燕王和韩大人可以入内,其余人等无须进来”

    李晟基和韩昭胤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带一百骑进去,李晟基安排了最为勇猛的一百横刀都跟着他,骑兵和马匹都是全副武装,骑兵是加厚的鱼鳞甲,只露出眼睛的铁盔,马匹则是锁子甲,每人左胳膊还有一副旁靠(简易盾牌),李晟基和杨重贵则是明光铠,韩昭胤虽然以前只是李从珂在凤翔的节度判官,不过此时的文官大多会一些武艺,在张延徽和安崇勋的帮助下也是全服披挂,右手还握着一柄宝剑。

    二人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听从赵延寿的安排,非但进不了城池,最后弄得需要强攻汴州就不美了,进城后对赵延寿晓以大义,让他乖乖地交出军政大权实乃上策。

    不过作为李晟基、韩昭胤二人就要冒一定风险了,一旦赵延寿不顾信义,等他们一百骑进了马面墙,马上关上城门,城墙上再万箭齐发,二人就欲哭无泪了,不过二人也针对此种情况作了周详的准备,届时一旦有变,横刀都的战士可立即夺了城门,在重甲的遮护下掩护两位大人撤出去。

    等城外的大军后退了五里,、李晟基、韩昭胤率领一百骑缓缓地进入了马面墙里,他们行走得很慢,进到城里时,李晟基还仔细闻了一下味道,查看了一下地面,嗯,没有火攻的迹象,不过马面墙上都站满了士兵,如果等他们完全进去了,突然扔下大量易燃之物,那就不妙了。

    等一百骑全部进入城里,后面的大门又缓缓地关上了,韩昭胤此时心里狂跳着,李晟基却隐隐有些兴奋。

    这时主城墙的城门也打开了,里面出来了几百骑,当头的一位正是城上那位中年汉子,只见他方面大耳,玉面长须,也是一身的甲胄,右手提着一把长柄斧头,一旁的韩昭胤赶紧对李晟基说道:“手持大斧的那人正是赵延寿”

    李晟基见此情形,心中大定,只要敌军不是火攻,其它的招数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敌军虽然有四五百骑,不过以横刀都之能,全身而退还是做得到的。

    “燕王何在?”,只见赵延寿一声大喝,声音中气十足,回荡在马面墙内,震得包括李晟基在内耳朵一麻,李晟基看着眼前这位在历史上仅次于石敬瑭、赵德均的第三号汉奸,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洛阳行Ⅱ(5)

    他催马上前,将和铁盔连在一起的面具向上一拨,“我便是,赵大人有何见教?”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到三十米,“哈哈哈!”,只见赵延寿一阵大笑,“燕王,你觉得你今日还能活着回去吗?请看上面”

    李晟基心里暗忖,如果你在城墙上我还真的无计可施,不过既然你出来了,谁活不下去还不一定。

    他继续催动马匹向前,听了赵延寿的话,不用想上面一定布满了张弓搭箭的弓箭手,“哦?本王与赵大人无冤无仇,何苦如此?”

    “哼,本官与你倒是素无仇怨,不过先父却有……,你给我站住,弓箭手!”

    李晟基却没听他说什么,左手先后面暗暗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将头盔猛地向下一拉,在赵延寿还在说话等时候,一百骑突然快速发动直扑赵延寿而去!只留下韩昭胤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

    李晟基再往前冲时后背、头顶“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将照夜玉狮子夹的紧紧的,直奔赵延寿而去!

    赵延寿手里拎着一柄长柄大斧,大斧的前段还有约莫一尺来长的锋刃,可砸可刺,看起来蛮厉害的模样。

    三十米的距离,几个呼吸即到,赵延寿此时想向后撤也来不及了。

    “当”,长槊的锋刃被大斧架开了,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一般来说,这时李晟基应该催马跑开一段距离,然后调转马头再来一击,不过在听李肇兴讲述沙陀部勇猛无敌的往事后,他对骑兵的战法突然有了莫大的信心,竟然催马继续往前跑。

    长槊锋刃的下面是一个椭圆形的、满是尖刺的刺囊,此时刺囊正好夹在大斧与锋刃之间的地方,随着马匹的奔跑,大斧在长槊的压迫下不断向后倾斜。

    “开!”,李晟基一声大吼,赵延寿终于吃不住劲,大斧掉落地上,这时长槊的锋刃正好切在他的脖子上,李晟基顺势用力一划拉,赵延寿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半空中又被长槊的锋刃刺中!

    李晟基挑着赵延寿的头颅,左手拔出横刀,对着墙上又一声大吼,“赵延寿已死,彼等还要为他卖命吗?!”

    从催马起步,到击杀赵延寿,整个过程只有区区十息,墙上、墙下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此时又传出一声惨叫,只见赵延寿带的那队骑兵中窜出一人,他手里也提着一个头颅,“燕王,赵贼延寿儿子的头颅在此!本人刘琪,乃宣武军牙军指挥使,特率满城兵丁向您投诚!”

    李晟基先是一愣,时赛的那一幕又出现了!不过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刘将军能弃暗投明,功在朝廷”

    这时韩昭胤上来了,李晟基看他在十一月份还满头大汗的样子,笑道:“韩大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

    宣武军的事情以一种意外的形式落幕了,不过也是最快、最好的一种结果。

    马面墙一战,李晟基的名声在中原一带又传开了,私下都议论着,“燕王之勇,竟不亚于李存勖、李嗣源、李从珂三位先帝,抑或李存孝、夏鲁奇、元行钦之亚?”

    李晟基却没有理会这些,在汴州稍事休息后,连这座后世成为后晋、后汉、后周、大宋都城的名城也没有细细观赏便带着横刀都、高彦平旅直接回洛阳了。

    听完李晟基的讲述,李重美也是紧张不已,不过宣武回到朝廷手里,以往生怕肘腋生变的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晟基屡次冒着偌大的危险,拯救、帮助自己,而自己?

    李重美面露惭色,他拿出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任命李晟基为振武军、陇右、四镇节度使兼安西、安北大都护的委任状,一道是加其太子太师、枢密使衔,开府仪同三司的旨意,他能拿出来的也只有这些了。

    最后他又拿出一把宝剑,“皇叔,此剑乃先帝所配,手持此剑,在关外您可先斩后奏,不必禀报”

    ……

    翌日,李晟基带着队伍出城了,出城之后他们沿着去邙山的方向行走,走到玄天观时,李晟基带着横刀都的人去附近将自己“母亲”的遗骸起了出来,他对赫连坤说要将母亲迁葬到胜州,不过一直没有成行,这次来到洛阳,正好将此事办了。

    在观里女道士的帮助下,赫连绾重新穿戴之后放到了一口崭新的楠木棺材,然后放到一辆大车上,最后将大车四周封闭,披挂上白色的绶带便跟着大军北上了。

    回到胜州后,三娘、符昭怡、延唐、延汉、延华、延夏、赫连缨、赫连坤、赫连震、赫连威等近亲在一起,看着在李晟基早已选好的风水宝地将赫连绾的棺木下葬,李晟基、李承基兄弟一起动手将最后一块墓室的石块封上后,李晟基独自一人跪在陵墓面前嚎啕大哭。

    他哭的到底是赫连绾,还是后世的双亲,只有他自己知道。

    赫连坤、赫连缨也是老泪纵横,“妹子(姐姐),你生了个好儿子,可以安息了”

    李晟基在嚎啕大哭时,正泰二年的第一场雪突然不期而至,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已经被雪花笼罩的李晟基,众人都有些震惊,不过最了解自家男人的三娘看着远处李晟基不断抽动的背影,一阵深深的寂寞感突然涌上她的心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袭

    正泰三年(942年)。

    三月初,雁门关附近乍暖还凉。

    半夜时分,一支军队悄悄越过雁门关,出关之后并没有开向近在咫尺的代州城,而是一路南下,天明时分突然出现在代州以南五十里处的崞县城下。

    崞县只有五百团练驻守,见状一边紧闭城门,一边绕道北上去给代州防御使刘崇报信。

    刘崇,刘知远的弟弟,现任代州、忻州两州防御使,由于代州紧靠雁门关,刘崇便将防御重点放到了代州,城里驻有马步军五千人,还有一千团练。

    接到信报时,刘崇刚刚起床不久,甫一接报便大惊失色,崞县丢了还好,可县城还有两位贵人正好在那里歇息,这二位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刘崇就是有一千张嘴也交代不过去。

    前几日,河东的步军指挥使石敬威、节度判官桑维翰正好联袂到代州视察,昨天刚走,恰好在崞县过夜。

    “必定有内奸!”,刘崇一拍书桌恨恨地说道,佑国军多年没有骚扰代州境内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崞县,必定是崞县里面的细作报给了雁门关的佑国军,彼等想拿下崞县,俘获石敬威、桑维翰二人,用来与河东讨价还价。

    “彼等有多少人马?”,刘崇毕竟是久历行伍的人,并没有马上安排兵马去救援。

    “禀大人,彼等有三千左右的步军,从旗号上来看应该是朔州郭威的人马”,信使答道。

    “郭威?”,刘崇一听这个名字,心里便腾起了一股怒火,“这个忘恩负义的郭雀儿,区区三千步军就想拿下崞县,掳走两位大人?”

    刘崇久历代州,隔壁佑国军的事情他也比较清楚,佑国军的精锐都在云州附近,朔州、蔚州多是驻扎地方的守备军队。

    “你可看清楚了?只有三千兵马?”,为防万一,他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禀大人,确实只有三千左右的兵马,彼等的旗号我等也摸得很清楚,防御使是长方形的旗帜,都指挥使是三角形的旗帜,只出现了三面有人名的旗帜,而佑国军姓郭的防御使只有郭威一人,说明此次行动是由郭威总管,下面有两都步军”

    “幸亏敌军到时我等的城门尚未开启,否则城池必定失陷”,那信使又补充道。

    刘崇这下放心了,他决定尽起五千步骑南下救援崞县,三千步军,虽然是名声在外的佑国军,他相信自己这五千步骑还是有一拼之力,全歼此股敌军他没想过,不过将彼等驱赶回雁门关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也思虑过,石敬威、桑维翰二人出现在崞县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城里的细作汇报给郭威,郭威再出兵南下包围崞县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而如果汇报给云州的李晟基,他调集重兵南下包围崞县,最少要五天时间,而朔州境内的状况他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原本驻扎在朔州境内的三千骑兵早就调到云州附近了。

    看来是郭威这狗贼想在李晟基面前立下大功,所以才急吼吼地出兵啊。

    事不宜迟!趁郭威那狗贼尚未拿下崞县,自己得赶紧出兵。

    刘崇亲率两千骑兵先行南下,后面跟着三千步军。

    代州到崞县基本上是一马平川,驿道也是紧挨着滹沱河,两城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十里路,骑兵走得快的话一个时辰就到了。

    不过在驿道的正中间,离驿道有两三里路、靠近句注山的地方,却有两座对峙的小山,小山之间有一条深沟,当地人将这座小山称为沟子山,是代州到崞县五十里地的大平原上唯一的凸起。

    刘崇带着两千骑兵以中等速度奔行在驿道上,这也有讲究,太快了等赶到崞县城下便成了强弩之末,太慢了又怕崞县失陷,保持这个速度刚好,赶到崞县附近时是战是守都两可,只要郭威还没有拿下崞县,在自己两千骑的压迫下,形成对峙的局面自己就赢了一步。

    到时候以自己的两千骑盯住郭威,等自己的三千步军到了,以步军进攻步军,战斗正酣时,骑兵突然杀出,届时必可大获全胜。

    此时刘崇的骑兵已经到了小山附近,他正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对敌之策,想来想去,他觉得大有成算,反正步军不敢主动进攻骑兵,而彼等见到骑兵来了,想跑也来不及。

    “郭威啊郭威,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看老子这次把你生擒之后,非把你大卸……”

    “报!”,刘崇正憧憬着抓到郭威之后如何处置他呢,前面的侦骑突然跑到他跟前大声报道,“大人,前面突然出现了敌骑,约有千人左右”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后面又有快马赶到,“大人,后面出现了敌骑,数目在千人左右”

    “上当了!”,刘崇一拍自己的脑门,狗日的,千算万算,还是着了李晟基的道,这狗贼分明是引蛇出洞啊。

    正恨着,右侧的沟子山传来一阵隆隆的的马蹄声,刘崇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地,前面、后面、右面都是敌骑,左面则是刚刚化冻的滹沱河,贼子的算计真是精到啊!

    来的正是高彦均的第二师韩令昌旅,他们先是装作去胜州,抵达偏关河与内边墙的交界处时趁着夜色悄悄地南下,从楼烦关附近的小道越过句注山,最后埋伏在沟子山附近。

    而单廷贵旅则去对付后面的步军去了。

    刘崇见三面被围,一咬牙决定拼死突破前面的敌骑,赶到崞县,依托崞县防守,等待河东的救兵。

    不过久经沙场的韩令昌岂是他这支刚组建不久的骑兵所能抗衡的?

    一个时辰过后,韩令昌即已微小的代价全歼刘崇的两千骑兵,杀死一千人,俘虏包括刘崇在内的一千人,缴获一千多匹战马。

    北边的单廷贵三千骑就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了,三千骑兵明目张胆地团团一围,成军才三年的代州州军便投降了。

    全歼代州的五千步骑后,单廷贵带着三千州军俘虏、刘崇来到代州城下,代州现在只有一千团练在城墙上,见防御使大人也被俘了,哪儿敢跟威名赫赫的佑国军对抗,干脆打开城门也投降了。

    而只有五百团练防守的崞县却在石敬威、桑维翰二人的威逼下准备死守城池,等待河东的救援,久历行伍的石敬威、老谋深算的桑维翰二人知道李晟基绝对不会以区区三千步军来攻打小小的崞县,其意必在忻州或代州。

    拿下忻州的赤塘关,就紧紧锁上了太原的北大门。

    而拿下代州,太原北境如断一臂。

    所以,忻州、代州的援兵就不要指望了,他们派人偷偷溜出城池去太原向刘知远报信。

    你没看错,就是刘知远,李晟基估计得不错,现在的石敬瑭已经病入膏肓,军政大权基本上掌握在刘知远手里,不过要等到石敬瑭病死,那还得等上一阵子。

    不过,李晟基却等不及了,他知道只要石敬瑭一死,河东必定回归朝廷,届时太原北境最富庶的两州——代州、忻州他就望洋兴叹了,虽然他在李重美面前也拍胸口说过自己无意代州,不过在石敬瑭死之前拿下两州或者代州,至少可以迁走一部分丁口去云、蔚、朔三州。

    当然了,按照朝廷的统一部署,此时,折从远应该在进攻岚州,符彦卿正向汾州逼近,到时候朝廷将代州收入囊中,折从远将岚州纳入保义军,石敬瑭的实力受损,惊惧之下一命呜呼也大有可能。

    不过当高彦均亲率三千重骑兵赶到崞县时,石敬威、桑维翰二人知道大势已去,不过他们仍不死心,逼迫崞县县令将城里的青壮抽调一空,勉强凑够了三千人,全部上了城墙,静等郭威来攻。

    一日过后,彼等没等来太原的援军,却等来了押着刘崇的单廷贵,这下崞县全城皆惊,最后县团练的都头一咬牙绑了石敬威、桑维翰二人,打开城门投降了佑国军。

    拿下崞县后,代州境内只剩下兵丁稀少的五台、繁峙、唐林三县,不过郭威、高彦均并没有派兵占领,而是放了两个被俘虏的骑兵,让他们回去禀告石敬瑭,条件很简单,用整个代州来换取石敬威、刘崇、桑维翰三人。

    刘知远接到这个信报后,从崞县偷偷溜出城池的那名信使尚未赶到(崞县到太原两百多里,没有马的话,至少要三天的时间)。

    此时石敬瑭正卧病在床,刘知远不敢擅自决定,便来到河东节度使府。

    自生病后,石敬瑭显得异常憔悴,见一向很少打扰自己的刘知远来了,还是一脸凝重,他知道出大事了,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北边还是南边?”,石敬瑭知道现在有能力对他下手的无非是李晟基、符彦卿,故此问道。

    刘知远欲言又止,除了接到郭威的信报,岚州、汾州也传来急报,朝廷明摆着想趁石敬瑭病重之际一举拿下河东,不过在石敬瑭病重之际,将此消息告诉他很可能加重他的病情。

    “北边”,最终刘知远没有提符彦卿和折从远的那两路,只将李晟基北路的情形做了禀告,当然了,石敬威、桑维翰、刘崇三人兵败被俘,以及李晟基的打算他不得不说。

    预想中石敬瑭突然昏倒的事情没有发生,只见他平静地说:“答应他,这三人都是河东的栋梁之才,特别是桑维翰,须臾离开不得,知远,我等的根基在太原,他想要代州,给他就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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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唐介绍:
后唐末年
石敬瑭卖国前夕
太行山一个山寨的内斗
改变了历史进程
......漠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漠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漠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