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世佳见面(二更)
“那些话不一直都是大皇兄你一人所言吗?”上官珩拍了拍手:“趁着这么多人在,咱们也听听这真相到底如何。”
他话落,一个披头散发,身着囚服的男子被人带了出来。
上官浦瞥了一眼上官珩。
给他提供消息逼他对皇帝出手,让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宋璟辰身上,最后再跑出来揭穿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他真是小看了这个三弟。
可他以为自己会丝毫不设防吗?
被带上来的人满脸污垢,待认出是谁,大臣们愣神过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那不是老王爷吗?他怎会在这里?”
“是啊!老王爷这个时候不应该已经被砍头了吗?”
“瑞王这是将法场劫了不成?这也太大胆了吧,那可是陛下的旨意。”
……
四周的议论不断,宋璟辰的视线从老王爷出现那一刻就没离开过上官珩的身上。
也就没注意到,场中还有另一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贤侄,瑞王这不是胡闹吗?”萧将军不知何时站到了宋璟辰身边。
怎么也要等把皇帝护送回禅房,景王将传位圣旨拿出来再说吧?
这个时候去激怒景王,万一他一不做二不休把皇帝咔嚓了可怎么办?
宋璟辰回过神,瞥了一眼龙撵里的人,摇头道:“静观其变。”
萧将军:……这说了等于没说。
想了想,他还是往祭台前挤去,万一一会景王出手,离得近也好把皇帝救下。
宋璟辰正准备跟上,一个僧人突然走到他面前:“施主,这是那位施主让小僧给您的。”
看清他手中之物,宋璟辰眸子一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刘丞相!
“施主?”僧人见他不接,出声提醒。
宋璟辰这才回神,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木簪。
簪尾处,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佳字。
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身后,并没有找到南风的身影。
宋璟辰手暗暗握紧,转身就想走,手腕被人一把扣住。
“贤侄,你要去哪?”
原来萧将军走一半发现宋璟辰没跟上又走了回来。
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僧人以及宋璟辰看刘丞相的那一眼。
“萧伯父,我娘子可能有危险……”宋璟辰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你看看这四周的守卫,你出的去吗?”萧将军蹙眉道。
宋璟辰挣脱萧将军的手:“出不去也要出去。”
“你先冷静一下。”萧将军牙疼,劝道:“侄媳妇瞧着身手不错,哪里那么容易有危险,你别中了别人的计。”
宋璟辰一愣,手在簪子上磨搓了一下,转身看向萧将军:“萧伯父说得对。”
萧将军:……会不会太好劝了一点?
祭台上,上官浦痛心疾首道:“三弟,你真是大胆,竟敢违抗父皇的旨意劫法场,你这是想谋逆不成。”
刘丞相也一脸正气道:“瑞王殿下你就算不满陛下让景王监国,也不该和罪犯合谋诬陷他人啊。”
这是准备直接将上官珩的作为归结为因没得到监国重任而心怀嫉妒,到时候不管老王爷说什么都能说成是污蔑,哪怕拿出证据来了也可以说成是假的。
毕竟上官珩敢无视圣旨去劫法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上官珩被气了个倒仰,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能倒打一耙的。
再说老王爷哪里是他劫出来的?明明是被他的人捡到的好不好。
不过这个说了也没人信,也不重要。
他推开人群走到老王爷身边:“皇叔公,你来说,我父皇到底是谁害的?还有那些女子到底是谁抓来的?”
“不是,不是本王做的。”老王爷还处在铡刀的恐惧中,不停摇头。
上官珩翻了个白眼,从他的人捡到这人开始就只会说这个,外加一句“是景王,所有事都是景王做的”。
现在连最关键的一句都不会说了吗?
“是谁干的你倒是说啊?”上官珩低声提醒。
老王爷一愣,一抬头就对上上官浦暗含警告的眼神,他眼眶一红,目赤欲裂的一把推开身边人就往台上冲:“本王要杀了你……”
“快,拦住他……”刘丞相大声喝道。
侍卫连忙上前将人抓住。
然就算被压在地上,老王爷也依然不断挣扎叫嚣着要杀了上官浦。
叫着叫着又变成大笑,笑着笑着又大哭……
这下不只那些大臣,就连上官珩也有点傻眼。
老王爷这怎么有点像疯了?
“把人带下去。”上官浦淡声吩咐。
上官珩瞪圆眼,跑过去挡在老王爷面前:“等一下。”
上官浦叹了口气,俨然一副拿自己弟弟没办法的模样:“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上官珩不理他,一把将老王爷拉起来:“皇叔公,你倒是说啊,是谁害了我父皇,那些事到底是谁做的?”
老王爷瑟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茫然,突然一脸狰狞的朝上官珩扑过去。
上官珩不设防直接被扑倒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老王爷已经一屁股坐他腰上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们都想害本王,杀了你,杀了你们……”
大臣们先是愣了下,随即忙喊救人。
等侍卫好不容易把发了狂的老王爷制住,上官珩已经双眼翻白了。
上官裕挤进去将上官珩拉起来:“三弟,你没事吧?”
上官珩大口喘气,心有余悸的摆了摆手:“没,没事。”
“三弟,不管你对我监国一事有多不满,都不该在这祈福仪式上大闹,若是冲撞了佛祖,你可担待得起?”上官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上官珩一个咯噔,暗怪老王爷疯得太不是时候。
上官裕眉头微蹙:“三弟也是太过担心父皇。”
“对啊。”上官珩一个激灵,不满道:“大皇兄,你别混淆视听句句不离监国,真以为我稀罕吗?”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想确认父皇的安危,之前李公公说父皇让你监国,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若是被扣上故意破坏祈福仪式的罪名,皇帝一旦出什么事是不是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上官珩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转得这么快过,想到什么他四下环顾一圈,注意到站在后排的宋璟辰。
他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当初你说过,你带皇叔公进宫是因为查到他是拐卖少女的关键人物,可没说他是主谋。”
“你说,你查到的主谋到底是谁?”
行刺一事姑且不说,可拐卖少女的主谋宋璟辰是亲口跟二哥说过的。
担心宋璟辰因为贪生怕死不肯说实话,上官珩咬牙威胁道:“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本王……要你好看。”
他的这番话成功让众人将目光投到了宋璟辰身上。
因为京兆府那边关押着从茗香居出来的女子,说老王爷是主谋这话也是京兆府尹从那些女子口中审问出来的。
而宋璟辰从皇帝遇刺开始就被停职在家,确实从来没有开过口。
宋璟辰平静的看了上官珩一眼,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转头看向上官浦。
上官浦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与之对视:“忠义伯看本王作甚,大可实话实说便是,只是……”
“可千万要想清楚了再说。”
这暗含警告的话虽然隐晦但还是让大多数人听出来了。
看宋璟辰的目光不由得都带上了同情,这两边威胁,得罪谁都不好。
宋璟辰愣了愣,摇头道:“瑞王殿下想知道陛下是被谁所害,到底有没有被囚禁,亲口问陛下不就行了,这与少女案主谋到底是谁又有何干系?”
就算那些女子是景王抓的,就一定能说皇帝也是被他害的吗?
上官珩气得磨了磨牙:“若是父皇能开口说话,本王还需要你提醒吗?”
没看下面闹了这么久龙撵里的人都没有一点动静吗?
“先帝托梦,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祈福过后陛下就真的好了呢?瑞王殿下何不再等等?”宋璟辰平静道。
上官浦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宋璟辰脸上,他虽然没有指认他,却也没有帮他。
不是说宋璟辰很在乎自己的妻子吗?
而且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祈福过后皇帝就真的能好?
真是笑话!
虽然知道祈福不可能会让皇帝醒来,但上官浦还是下意识看了眼龙撵旁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上官珩一样不信,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被上官裕拦住:“三弟,等祈福过后再说。”
上官珩这才歇了声。
他或许连淑妃的话都不一定会听,但上官裕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一旁从看到老王爷疯了后就一直对他使眼色的宣平伯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又有点糟心,他眼皮子都快眨抽了也不见这外孙看一眼。
老王爷被人带了下去,祈福这才重新开始。
待上官浦重新上香后,主持带着其他僧人围着皇帝的龙撵诵经,因为上官珩的那一番闹腾,一场仪式走下来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结束。
大臣们抖着腿从蒲团上爬起来,早上起了个大早就不说了,中午还只用了两块点心,又跪坐了一下午。
武将稍微好点,文官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一个个都跟去了半条命似的,又冷又饿又累。
若皇帝当真好了,众人也要怀疑是不是因为从他们身上抽走的那半条命。
太阳西斜,这个时辰下山显然不安全,景王只得让主持给大家安排膳食与房间。
人数众多,官职较低的甚至两三个人一间,宋璟辰不管怎么说身上也有一个伯爷的爵位,故而单独分到一个小院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踏进去,不期然就与一双星眸对上。
哪怕之前就知道她无事,可宋璟辰的心直到此刻看到人才算真正的放下。
沈易佳身上穿着灰色僧衣,头戴僧帽,眼睛笑成了月牙。
“相公。”她甜甜的唤。
宋璟辰一眨不眨的看她半晌,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搂进怀里:“发生了何事?”
沈易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正要解释,想到什么又顿住:“我们先进屋再说。”
宋璟辰这才发现墨鸢和一筒几人都在……
等回了房间,沈易佳将她见到柳飘飘一事说了。
“茗香居里的那位姑姑,就是她,她一直在上官浦的身边。”沈易佳叹气道。
其实柳飘飘一开口说话她就想起来了,那次在茗香居听过的那道熟悉的声音,正是柳飘飘的。
她没直接拆穿,只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喝下那杯茶水后,她立马偷偷服了一滴灵液然后装晕。
不想等了半天却等到鼻尖充斥着一个臭烘烘的东西……
她在墨鸢身边学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茶水里加的是一种药性很强的蒙汗药。
而那个臭烘烘的是解药。
虽然有点可惜浪费了一滴灵液,但她还是装模作样的醒了。
然后柳飘飘说了一句:“就当我替我爹娘报过仇了。”
“画册也是她泄露的?”宋璟辰眯了眯眼。
这是他没能想到的,毕竟那画册本就是柳飘飘主动给他们的,若是她想投诚,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拿着画册去找上官浦。
沈易佳点头,因为画册的原因,上官浦想抓李氏他们威胁宋璟辰,最终害死了王寡妇……
柳飘飘,算得上是罪魁祸首。
可是……
“她说,她需要取得上官浦的信任。”沈易佳纠结得眉头皱成一团:“告知我们老王爷被先帝下药的那封信也是她寄的。”
多少也有恨她的原因在内,上官浦能不能成功杀了她和宋璟辰她都不亏。
虽然她没明说,但只要不是傻子都懂,柳飘飘也知道她能明白这一层意思。
她们两个人中间隔着柳老爷和柳夫人的死,理智上柳飘飘知道沈易佳没做错,可感情上她没法原谅。
宋璟辰了然,他之前便觉得送信之举与之前的隐晦提醒不像同一人所为。
“那些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愧疚。”他把沈易佳拉进怀里,伸手帮她一点一点抚平眉头的褶皱,轻声安慰道。
“我不是愧疚。”沈易佳摇头:“我再想给王婶子报仇,是杀了上官浦就好了还是要把柳飘飘一起给杀了。”
“可是她救了很多人……”
宋璟辰顿了下:“浔阳城的那些女子?”
沈易佳点头。
————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事败(二更)
浔阳城的那些女子并没有死,被柳飘飘用从各处寻来的女尸替换了。
至于半夏她们认出的某些特征或者印记,只能说……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按柳飘飘说的,初次进茗香居,她不是没想过报官,然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她能不能活着走到京兆府,就算见到了官老爷,她又怎么能保证对方不是跟上官浦一伙的,或者对方敢得罪一个如日中天的王爷吗?
最重要的是,那些女子中的毒该怎么办?
后来上官浦派去的人没能拦住宋璟辰进京,以防万一,他决定把凡是从浔阳城的姑娘全部除去。
为了接下这个任务,柳飘飘甚至主动服下了噬心毒。
这也是沈易佳为何纠结的原因。
“铁蛋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让他自己决定。”宋璟辰揉了揉她的头道。
沈易佳一想也是这么个礼,想到什么连忙从宋璟辰的怀里下来,跑到桌边将放在上面的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几本厚厚的账册。
“她还给了我这个。”
沈易佳献宝般将账册捧到宋璟辰面前。
不是白给的,柳飘飘在景王府找到的压制噬心毒的药有限,便提出要她给那些女子提供解药,算是一场交易。
宋璟辰挑了挑眉,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他的眸子一凝。
“这里面记录的都是上官浦这些年利用那些女子收集到的朝中官员的把柄,以及他们之间的往来。”沈易佳笑眯眯的将册子里的官员的名字一个个指过去:“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威胁这些人了。”
她第一想到的不是把册子给皇帝好治那些官员的罪,而是将上官浦的人脉变成宋璟辰的。
宋璟辰一愣。
沈易佳以为他不同意,眨了眨眼劝道:“不是你说的吗,水至清者无鱼。这些人死了,保不准换上来的官员又是蛀虫呢?还不如把这些可控制的蛀虫留下。”
利用得好了,谁说蛀虫就只能害人?
再说,他们做了坏事,让他们这么轻易死掉不是便宜他们吗?
就该让他们活在担惊受怕中,顺便为自己以前的所为赎罪。
沈易佳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宋璟辰轻笑:“你说得对。”
他的小丫头,长大了啊。
沈易佳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控诉道:“上官浦让她把我抓了威胁你,还另外派了人去咱们家,估计觉得抓我一个不够,想把娘她们一道抓了。”
结果他派去的人先见到了活生生的皇帝,得亏她回去得及时,否则狗皇帝就真的凉凉了……
“你没受伤吧?”宋璟辰放下账册,拉着沈易佳在她身上一顿检查。
“没有没有。”沈易佳转了个圈,有点心虚的抓了抓头发:“我……用灵液救了一筒。”
那个时候一筒只剩下一口气,她都来不及多想。
宋璟辰一顿,蹙眉问:“皇帝也看见了?”
“那倒没有。”沈易佳连忙摆手。
当时狗皇帝被吓得抱头鼠窜的,估计连一筒有没有受伤都不确定。
但在场的麻将四人肯定是知道了。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宋璟辰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进。”
墨鸢和一筒四人走进来。
不等宋璟辰开口,四人就齐齐跪下。
“你们这是干嘛?”沈易佳狐疑的问。
墨鸢看了四人一眼,面无表情道:“他们叫奴婢制一种像噬心毒那样可以控制人的毒药,奴婢不敢擅作主张。”
沈易佳牙疼,这是表忠心的意思?
“可。”宋璟辰道。
一筒几人松了口气:“多谢主子。”
看他们好像还挺高兴,沈易佳彻底没话说了。
刚打发走几人,南风又来敲门:“主子,那位醒了,吵着要换回去。”
……
夜幕四合,灵隐寺的寂静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陛下……陛下他……”李公公和邓公公边跑边喊。
声音里满是惊惧,结合皇帝原来的身体状况,听到的人便都以为皇帝死了,不明所以的跟着喊叫起来。
很快就将灵隐寺的所有人都惊动了。
上官浦凝眉,连忙穿上衣服往玉峰院赶去。
他住的院子里玉峰院最近,然等他到的时候,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隐约还能听到“薨了”“没了”这样的字眼。
难道是药下得太重了?上官浦蹙眉,不过这个局面对他反而有利。
提议举办祈福仪式的是卫太后,中途破坏祈福的是上官珩,怎么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闪开,哀家要进去。”卫太后带着人站在最前面,通身气势大开,镇的大家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上官珩也跟着斥道:“听到没有,快让开。”
侍卫为难的看了眼刚赶过来的上官浦。
上官浦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吓得脸色发白的李公公和邓公公,暗暗点了点头。
侍卫这才让开道。
卫太后一马当先走进去,上官裕和上官珩,淑妃紧随其后。
“大哥,我们也快点进去吧。”上官尧催促道。
上官浦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跟上。
见没人拦,其他妃嫔和大臣们也忙跟着进去。
“一会他估计要后悔死吧?”打扮成小沙弥的沈易佳同情道。
原本宋璟辰是打算在祈福时拆穿上官浦,无奈沈易佳带人上山的时候已经晚了。
所以只能……
宋璟辰勾了勾唇角,牵起沈易佳的手:“我们也进去。”
萧将军见夫妻两这个时候还不忘腻歪,直酸得牙疼。
不是,为何救皇帝这么大的事都没跟他说?害得他白白担心一场。
“来人啊,把那逆子拿下。”
三人刚挤到房门口,皇帝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吓得在场的大臣齐齐跪了下去,不是说皇帝薨了吗?
李公公和邓公公:他们可没这么说。
上官浦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他冷冷的撇了一眼藏在人群后面的邓李两个公公。
突而冷笑一声,一步一步靠近皇帝:“父皇,你在说什么呢?”
“逆子……快,快救驾。”皇帝被上官浦吓得连连往床榻里面爬。
然而没有一个侍卫进来,大臣们也都傻眼了。
“大哥……”上官尧愣住。
卫太后也斥道:“大哥儿,你想做什么?”
上官浦唰的抽出佩剑,直指皇帝,回头冷冷的看着卫太后:“皇祖母还看不懂吗?孙儿这是要弑父篡位!”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已经懒得去思考皇帝是如何醒的?他派来看守皇帝的暗卫又去了何处?
从他点头让众人进来这一刻,他就没有退路了。
上官珩兴奋得跳起来:“好啊,大皇兄,我说的果然没错,那些事……”
“你给本王闭嘴。”上官浦厉喝:“是我做的又如何?反正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灵隐寺,本王做过什么,又有谁能知道?”
“到时候我只需要对外说,是老三你不满父皇将皇位传给我,意图弑父篡位,等本王带人赶到时,你已经把这些人都杀了,没办法,本王只能大义灭亲……”上官浦越说越兴奋,上前两步直接将皇帝从床上扯了下来,将剑架到他的脖颈处。
上官珩震惊得张大嘴,伸手指向上官浦:“你……”
一个字刚出口,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
“儿啊,他已经疯了,你别去激怒他。”淑妃哆嗦着道。
如果没疯,谁敢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直接说出来?
上官裕瞥了一眼上官浦手中贴着皇帝喉咙的剑刃,抬了抬手,袖下的指尖微动,然不知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淑妃娘娘说得对。”上官浦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早已吓得不敢动弹的皇帝:“父皇,你不是要叫人吗?儿臣帮你叫如何。”
“来人,把这里的人全部拿下。”
随着上官浦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大部分人心都沉了下去。
武将们已经暗暗握紧了拳,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一个侍卫进来,外面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上官浦心下一个咯噔,又连声唤了两次,依旧没人进来。
四周更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人群中的刘丞相以及景王派系官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相公?”沈易佳小声提醒。
宋璟辰的视线在上官珩和上官裕的身上停留半晌,摆了摆手。
吓傻了的皇帝像是收到某个指令,突然出手扣住上官浦的手腕,迅速后退。
同时,沈易佳一脚将面前的萧将军踹了进去。
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别太感谢我哟。
萧将军一惊,心里骂骂咧咧,忙出手帮皇帝去擒上官浦。
变故来得太快,大家虽然还有点懵,但心里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里面的皇帝根本就是假的。
那真皇帝是不是就躲在暗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机灵些的武将想到这里也一窝蜂涌上去,不打仗的时候,想立个功可不容易……
大家都想接住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然而就在这时,上官浦身边突然多了几名身手不凡的暗卫。
暗卫一出现,场面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所幸的是早在萧将军跟上官浦打起来的时候,卫太后就已经带着众人退到了院子外。
上官浦冷冷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宋璟辰,不甘心的吐出一个字:“走。”
他的声音落下,几名暗卫便护着他往窗户边退,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物体往地上一丢,整个房间瞬间被烟雾弥漫。
等烟雾散去,哪里还有上官浦和那几个暗卫的身影?
“相公,他逃了。”沈易佳鼓了鼓腮帮子,要不是宋璟辰拉着她不放,她早就冲上去了。
宋璟辰捏了捏她的手指:“无事,会有人把他送回来的。”
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恰巧与上官裕对上视线。
上官裕莞尔一笑,走上前:“你还是那个你,一点都没变。”
“是吗?”宋璟辰也笑:“可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就不知道了,或许我本就从未认识过你。”
沈易佳被他们两个“你你你”的绕晕了,正想说什么,院子外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火把,瞬间将这一片天地照亮。
众人这时才发现,原本守在院子四周的侍卫全都生死不知的倒在那。
这也难怪为何方才景王叫半天都没反应了。
可明明他们走进院子的时候这些人还好好的站在那的,这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隐蔽处,墨鸢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转身去跟一筒几人汇合。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举着火把的一队人走进来,在他们身后,还压着刘丞相和十几个官员。
大臣们一愣,刘丞相等人是何时溜走的?
沈易佳也愣,走在队伍前面的不就是那个小林队长吗?
哦,走在小林队长旁边的是那个话唠。
粗粗看去,这一队人都是她曾经的“同僚”啊!
小林队长撇了众人一眼,高声道:“陛下有令,即刻回宫。”
……
十月的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确切的说,从皇帝遇刺开始,京城就大事不断。
先是老王爷行刺皇帝,景王监国,再从茗香居爆出老王爷多年来一直从各地拐卖少女以供虐玩,紧接着二十多年没回过京城的太后突然回京。
百姓们日盼夜盼,甚至准备写万民血书以求赐死老王爷的时候,降罪圣旨当真下来了,与降罪圣旨一道的是太后要在灵隐寺为皇帝祈福的懿旨。
民间各处甚至已经传出皇帝病危,要传位与景王的小道消息。
在众人以为这就是定局的时候,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老王爷被人从法场劫走,第二日甚至传出景王囚禁皇帝,意图弑父篡位的消息。
哦,不止这些,刺杀皇帝是景王所为,拐卖少女也是景王做的,在这件事上面,老王爷顶多算是包庇,合谋。
从天不亮开始,士兵们便开始穿梭与大街小巷抓捕景王同谋。
凡是景王派系的官员全部被抄家入狱,其中包括刘丞相府,荣伯府以及元家……
刘贵妃直接被打入冷宫,就连顺王也被暂时关进了宗人府。
第四百五十二章 送回来(四更)
御书房,听着小林队长的汇报,皇帝气得脸红脖子粗:“事情到底是如何传出去的?”
说囚禁就被囚禁,他堂堂一国之君不要面子的吗?
小林队长……
哦,不对,原来的禁卫军统领投靠了景王,在灵隐寺就已经被人拿下了。
被留在宫里当值的小林队长不仅带着人将宫里的叛贼拿下,还及时赶到灵隐寺接应。
作为大功臣,他此时已经荣升为了林统领。
其实之前之所以被大家称小林队长,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颇得前任统领赏识的队长也姓林,为了区分两人才这么叫。
一个大,一个小,虽然都是队长,但是地位却有不同。
林统领恭敬道:“昨日去灵隐寺的人太多,要查起来恐怕很难。”
皇帝:……
“罢了罢了,去叫忠义伯进宫见朕。”皇帝道。
经过这事,他对宋璟辰的忌惮更深,同时又觉得他最靠谱。
总之皇帝快把自个给纠结死了。
林统领目光微动,垂下头没动。
皇帝蹙眉:“你有事就说。”
林统领扑通一声跪下:“臣不敢隐瞒,臣之所以能知道陛下的处境,其实是因为邓李两位公公让人偷偷传的话。”
皇帝一顿,沉下脸问:“他们两人现在在何处?”
林统领:“在慎刑司。”
“去让人把他们两个带上来吧。”
“是。”
……
“相公,你为何要保下邓公公和李公公?”沈易佳不解的问。
宋璟辰夹起一个水晶包到她碗里:“因为我想让他们为我所用。”
“可是他们会吗?”
也是下山的时候,沈易佳才在宋璟辰的提醒下想起小林队长就是当初送他们回下沟村的林木。
而且美人相公不知何时已经暗搓搓把人给收买了。
“会的,不然他们会死。”宋璟辰说着看向窗外。
一队队士兵从街上走过,百姓们一个个交头接耳。
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数这是过去的第几队人,议论谁谁谁家要被抄了。
两年前……也是这般情形吧?
不同的是当初他们宋家是局中人,是百姓口中议论的对象。
察觉到对面人情绪不对,沈易佳囫囵将整个水晶包咽下:“我吃饱了,我们去接娘他们回家吧。”
宋璟辰无奈的倒了杯茶推过去:“不急,你慢慢吃。”
沈易佳眨了眨眼:“你在等上官浦回京?”
宋璟辰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易佳得意的晃了晃小脑袋:“上官浦逃了你却一点都不着急,说明你早就给他挖下了套。”
宋璟辰轻笑:“那你说说,我下了什么套?”
“自然是萧家的兵符。萧将军早就对冯蔓蔓有防备,怎么可能还会傻傻的让她们去偷?所以冯蔓蔓偷走的,一定是假的。而上官浦这个时候已经无路可走,必然会拿着假兵符去城外调兵来攻城,那里的将军看到他拿个假兵符,不得把他抓起来带到皇帝面前?”
“分析得很对,不过他手中的兵符是真的。”宋璟辰勾了勾唇角。
“真的?”
“对,众所周知,先帝为免兵符落入有心之人手中,将整块虎符一分为二。一块在当权者手中,另一块则在萧将军那,想调动守城军,二者缺一不可。”
沈易佳点头,这个她知道。
“事实上萧将军手中有两块,分阴阳符;阳符调兵,阴符示警。”
两块兵符都能与皇帝手中的合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虎头方向。
阳符虎头朝外,阴符虎头朝身。
宋璟辰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描画。
阳符是很平常的猛虎站立状态,阴符却是一个回首的状态,脖子再升长点感觉都能咬到自己的尾巴了,所以是示警吗?
沈易佳感叹:“先帝也太聪明了吧。”
这点宋璟辰并不否认。
两人说话间,底下突然传来整齐有序的马蹄声。
“回来了。”沈易佳眼睛一亮,忙探头去看。
被围在中间的囚车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果然是上官浦。
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他一脸麻木的站在那。
“啧,活该。”沈易佳冲下面翻了个白眼。
许似察觉到什么,原本生无可恋的上官浦突而抬头,目光阴鸷的看了过来。
沈易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中举着的筷子丢出去。
上官浦偏头避开。
然而……
沈易佳的举动就像一个信号,原本不敢朝囚车里丢东西的百姓纷纷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上官浦头上砸。
沈易佳:……
她好想笑怎么办?
等囚车过去,宋璟辰和沈易佳才离开酒楼去了酒肆。
“大哥,大嫂。”欢姐儿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酒肆门口张望,看见两人,唤了一声忙朝里面大声喊:“娘,大哥大嫂回来了。”
她这一嗓子,成功将在后院的众人给惊了出来。
“辰哥儿,佳姐儿,你们没受伤吧……”
“大哥,大嫂,我们听说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好厉害……”
“小姐,姑爷……”
大家各喊各的,各说各的,互不干扰,沈易佳听得头都大了。
但总归算得上温馨,萧将军府却恰恰相反,萧祺睿因兵符被盗自责得大病一场,连昨日的祈福仪式都没能爬起来参加。
结果今日一大早被萧将军告知被盗走的兵符是假的。
是的,就连萧祺睿都不知道有阴阳兵符一事却被萧将军告诉了宋璟辰。
萧将军还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将这事告诉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并决定除非他卸任,否则都不打算说了。
萧祺睿恹恹得转头看了自己亲爹一眼,疲惫的闭上眼。
“爹,你先出去吧。”
萧将军冷哼一声:“那姓冯的我给你关进地牢了,你自己招惹来的麻烦,老子才不给你擦屁股。”
萧祺睿没动。
萧将军挑了挑眉:“对了,我特地帮你打听过了,儿媳妇早就离开宋家一个人搬去了城外庄子上,嗐,一个女人住在庄子上,定然不安全吧?”
萧祺睿猛的睁开眼,挣扎着下床披了件衣服就往外面走。
“将军,大少爷还病着呢。”萧礼抱怨了一句,连忙追出去。
萧将军轻嗤一声:“你个小兔崽子懂个屁,苦肉计懂不懂?就是得病着才好。”
他故意没说哪个庄子,等那臭小子找到的时候又得去半条命,估计得在庄子上住下了。
到时候这府上就只剩了他一个。
萧将军双手背到身后,摇头叹气的出了萧祺睿的房间。
“萧通,备马,本将军要去接夫人和闺女回家。”
……
萧将军自认为是过来人,却如何也没想到,半下午的时候,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急冲冲进了城,最终在萧将军府停下。
“少爷晕倒了,快来两个人抬一下。”萧礼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脸着急的喊。
管家萧通听到动静带人走出来:“怎么回事,没找到少夫人吗?”
不应该啊,将军离开前还说大少爷这几日会跟少夫人在一块不回府,叫他看着点府上。
萧礼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这时,马车帘子被人撩开,幼白探出个头笑眯眯道:“通伯,少将军在我们家庄子门口晕倒了,我家小姐让奴婢将他送回来,您老赶紧让人来抬一下,不然一会关城门奴婢就出不去了,可奴婢还得赶回去照顾我家小姐呢。”
萧通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脸一红,赶忙让人去将马车里的萧祺睿抬下来。
想了想,他还是舔着老脸问:“幼白丫头,少夫人可说了何时回府?到时候老奴也好派人去接。”
问这话萧通其实也心虚,妻妾同日进门就不说了,这本就是少夫人提出来的。
可火灾当日先去救另一个女人,让正妻差点丧命火海,这点自家少爷做的着实有点过分。
幼白瞥了眼萧祺睿:“我家小姐没说。不过……庄子上住着也挺好的,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说是吧,通伯。”
萧通脸皮抽了抽,笑道:“庄子哪有家里住着舒服。”
幼白怂肩:“那可能每个人感觉不一样吧。通伯,奴婢瞧着少将军快不好了,你还是赶紧去请个大夫给他看看吧。奴婢就先走了啊。”
车夫是庄子里的人,是元瑜婉母亲留下来的老人了,闻言调转马头,一挥马鞭就扬长而去。
萧通吃了一嘴的灰,连连呸了两声,嘀咕道:“这丫头怎么还咒人呢,以前也不这样的啊。”
“通伯,你可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吧。”萧礼催促道。
这才哪到哪啊,他跟少爷从上午找到下午,跑了五六个庄子才找到少夫人。
少夫人说不见客,这丫头就立马带着十几个农户把他们两人架了出来,还带着人守在那不让他们靠近一步。
少爷也倔,说什么也要见少夫人一面……
然后等着等着就晕过去了……
“阿嚏~”幼白揉了揉鼻子,翻了个白眼骂道:“肯定是那个死萧礼在念叨我。”
“幼白丫头,到柳儿街了,你说的宋府是哪一家啊。”车夫问。
幼白掀开车帘往外看,恰巧看见欢姐儿和林淼淼站在宋府门口,她眼睛一亮,连忙挥手:“宋小姐,淼淼小姐。”
欢姐儿和林淼淼抬头,也冲她挥手:“幼白姐姐。”
欢姐儿甚至一蹦一跳的朝马车跑来:“幼白姐姐,你回来了。”
车夫:“……”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这城里小姐打招呼的方式还挺别致。
幼白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了下去:“哎哟喂,宋小姐你跑慢点。”
欢姐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探头往车里望:“咦,就你一个人吗,瑜婉姐姐没回来吗?”
元瑜婉不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只要做了点心都会让人送一份到宋家来,欢姐儿又是个嗜甜的,自然而然就被人家俘获了芳心。
幼白牵起她的手往宋家走:“没呢,我家小姐做了点心让我给你们送来,还有庄子里的农户存了好些可以做大氅的料子,还有腊肉……”
幼白将马车里的东西一一细数过去,等车夫将东西全部卸下来,堂屋的桌子已经放不下,又堆了一小堆在地上。
李氏咋舌:“瑜婉那丫头怎么送这么多东西,这些料子给她自己做几件大氅多好,还有这肉……”
“都是应该的,而且这些东西庄子里多的是,我家小姐一个人也用不完呀。宋老夫人你可不能跟我家小姐见外。”幼白认真道。
李氏愣了下,笑道:“你这丫头,行,我不跟你家小姐见外,刚好前几天我给瑜婉丫头做的衣裳做好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元瑜婉受伤被接来宋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能穿沈易佳的衣服,可她身量又要比沈易佳高点,李氏就裁布重新给她做了两身,不想还没做完人家就搬去了庄子上。
幼白眼睛一亮:“哎,好,我不着急。”
沈易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瑜婉姐姐特地让你送东西回来的?”
幼白喝茶的动作一顿,撇了撇嘴:“当然是啊,顺便送了两个人回来。”
明明知道萧少将军在外面晕倒了,还让他们装了这么多东西。
所以送萧少将军必须是顺便的。
想到萧少将军和萧礼两个人被这些东西挤得缩在马车里的样子,幼白没忍住笑出声。
沈易佳瞬间悟了,没再问这个,转而问道:“瑜婉姐姐最近可好,身体好些了吗?”
“我家小姐很好。”幼白连连点头:“墨鸢姐姐配的药太好用了,我家小姐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不过暂时还是说不了话。”
能不好用吗,那些药都是提前浸泡过井水的。
“那你等一下,我让墨鸢再去配几副药你带回去。”
“哎,好。”
这下欢姐儿和林淼淼也坐不住了,也道有东西要送给元瑜婉。
于是乎,来的时候马车还能挤下三个人,回去的时候是完全坐不下人了,幼白只得跟着车夫坐在外面。
东风那个吹啊,怎一个凉爽了得。
————
我配角戏份写太多了吗?那我以后会少写一点啦。
不过接下去还是会把一些配角交代一下,然后就尽量加快剧情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报仇(二更)
宋璟辰是第二日被召进宫的,许是因为有上官浦的前车之鉴,不仅宫门口安排了人在那里搜身,就连御书房门口也多了一道关卡。
一通搜身检查,确定他身上没有带凶器才被放行。
走进御书房时,就见皇帝正用水送服丹药,宋璟辰眸子微动,垂首拱手:“臣,见过陛下。”
良久,才听得龙椅上的皇帝开口:“这次朕能脱困,爱卿居首功,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真龙庇佑,臣不敢居功……”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张了张嘴正欲夸两句。
就听宋璟辰继续道:“不过臣确实有一事相求。”
皇帝的脸黑了黑,想到什么,沉声道:“说吧。”
“之前臣擒了一名从茗香居出来的女子,从那女子口中得知,凡是进入茗香居的女子均被喂下了一种名叫噬心的毒,然在景王府却并未寻得解药。恳请陛下容臣见景王一面,好为那些无辜女子拿到解药。”
皇帝蹙眉:“为何之前并未听你提过。”
“臣担心打草惊蛇,所以……”
皇帝一顿,想到刚揪出来的那两个眼线,轻咳一声问:“那中毒的女子现在如何了?”
“死了。”紧接着,宋璟辰把噬心毒的毒性解释了一遍。
一听到不发作时脉象与常人无异,皇帝的脸色立马变了,他腾地站起:“那朕……”
话到一半顿住,他重新坐回去,狐疑道:“你们府上为朕解毒那个婢女也解不了这个毒?”
“这正是臣要与陛下说的。据臣府上婢女所言,此毒需要一种叫噬心草的毒草来制作,而噬心草唯有前朝有记载,到了本朝早已销声匿迹。至于这解药,则需噬心草的根茎做药引。
所以,并不是解不了,而是根本找不到药引。”
皇帝一惊:“你是说有前朝余孽?且与那逆子勾结在一起?”
宋璟辰:“臣不知。”
他太了解皇帝了,别人都是居安思危,到他身上却恰恰相反,一旦让他没了危机感,觉得自己安全了,他就会想方设法的卸磨杀驴。
就像当年对他们宋家那般……
所以他才故意将天机谷说成前朝。
皇帝的脸色几番变幻,从震惊到惊恐再到怀疑。
恰巧这时,殿外有内侍禀说京兆府尹蔡大人有急事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宋璟辰,沉声道:“让他进来。”
一盏茶后,蔡大人走进御书房,跪下行了一礼:“臣,叩见陛下。”
“蔡爱卿今日进宫有何要事啊。”皇帝问。
蔡大人看了一眼宋璟辰。
皇帝摆了摆手:“忠义伯不是外人,有事你就直接说。”
蔡大人垂下眸子:“是,是关在京兆府大牢的那些女子,今日不知何原因,有好几人突然倒地哀嚎不止,甚至意图撞墙自杀,臣瞧着像是疯魔了般,着实可怖……”
皇帝蹙眉,这不是同宋璟辰说的噬心毒发作的情况一样吗?
“可让大夫看过了?”他问。
“臣将京中有名的大夫都请去了,他们都说许……许是中了毒……”蔡大人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可臣这些日子让人将大牢守得密不透风,却无可能让人有下药的可能啊,请陛下明察。”
不说那些女子都是重要的证人,就是现在民间百姓也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若是她们莫名奇妙在大牢里死了,皇帝不好对百姓交代,岂不是要算到他的头上?
许是?就是不确定。
皇帝眸子一沉,召来一个内侍让其去叫太医院的太医跟蔡大人走一趟。
蔡大人连连磕头谢恩。
一连发作的女子有点多,他几乎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走了,去得急回来得也快。
跟他一同回来回话的是太医正,他禀道:“回陛下的话,那些女子确实中了毒,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问。
“只是她们中的毒着实有些奇怪,倒是有点像臣曾经听闻过的一种毒。”随即他又将在大牢里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原来他让人给那些没有发病的女子也把了脉,前一刻脉象还与常人无异,可下一刻就突然发作,再去探脉时,明显是中毒之相。
皇帝:“什么毒?”
“臣只听闻过一二,并不知其名字,但是……”太医正抹了把汗:“但是臣知道的那种毒只在前朝出现过。”
皇帝再三询问可有解毒之法,太医都言那毒太过奇特,自己第一次见,需要研究一段时间。
可那些女子不一定能撑到那时候……
这下皇帝想不信宋璟辰说的话也不能够了。
他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宋璟辰看了一眼蔡大人,出言提醒:“那些女子都是无辜之人,切莫让她们自尽,若是实在无法,就先将人打晕。”
蔡大人愣了下,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才道了声谢跟着太医正一起退下。
皇帝的脸黑如墨,他被囚禁那段时间,那个逆子给他喂了那么多东西,万一他也中毒了怎么办?
越想皇帝就越害怕,甚至莫名觉得身上哪哪都开始不对劲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道:“宋爱卿,你去,让那逆子将解药交出来,决不能让无辜之人丧命。还有,一定要查清楚这毒他是从何处来的,是否真的有前朝余孽存在。”
宋璟辰心里冷笑:“臣遵旨。”
等宋璟辰离开,皇帝才想起自己召他进宫的目的,不过想到那可能存在的前朝余孽,他又庆幸自己先客套了一下,而不是直接给他来一个明升暗降。
从宫里出来,宋璟辰直接拿着皇帝给的令牌去了宗人府大牢。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关押上官浦的这间牢房正是之前关老王爷的。
只不过老王爷在灵隐寺发疯被上官浦让人带下去后就直接被大家忽视了。
皇帝也不知是不是忘记了,总之回宫到现在也没问起过。
昏暗的地牢内,上官浦蓬头垢面,一身血污的靠在墙角,明显被人用了刑。
宋璟辰示意狱差将牢门打开,狱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腰间解下钥匙……
牢门开了又关,然而上官浦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的罪根本不用审,皇帝之所以没有直接赐死他,不过是因为没有发泄够罢了。
宋璟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平静道:“很不甘心吧?”
精心谋划五载之久,没有激起多少水花就败了,换谁都会不甘心吧。
上官浦那原本死寂般的眸子一厉,忽而连连冷笑出声,他嘲讽的抬头看着宋璟辰:“你一个认贼作父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看我笑话?还是说你已经天真到认为自己真的被那位信任了?”
“想来两年前宋家的惨状你应该没忘记才是,等着吧,下一个就是你,哈哈哈……”
宋璟辰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摇了摇头:“连自己败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真可怜。”
上官浦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怨毒的死死盯着宋璟辰。
“你不会以为是因为我吧?”宋璟辰道。
上官浦微愣,显然是自己的心声被说中了。
宋璟辰轻笑:“那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你什么意思?”上官浦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结局早就注定了,哪怕没有我,你也不可能成功。”
上官浦看了他半晌,再次冷笑出声:“我竟不知宋世子什么时候有了给人看相的本事。”
“看相我不懂,但这世间确实有人会。”宋璟辰认真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璟辰也不卖关子了:“不知景王殿下可听说过天机谷?”
虽然前面那样说宋璟辰,但其实上官浦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所以他还真认真想了想。
“在前朝鼎盛一时的那个天机谷?”他问。
宋璟辰挑了挑眉,知道就好,否则他还得浪费口舌去解释一番。
他环视一圈没看到椅子,只能在上官浦对面席地而坐。
“没错,相传天机谷只辅佐有帝王将相之人,那你可又知道,你用来控制那些女子的噬心毒正是来自天机谷?”
“哦,还有,你给皇上喂的毒也是来自天机谷。”
上官浦眸子一凝,心里有了个猜测,然而还是不敢信的再次问:“你什么意思?”
宋璟辰莫名想到,若是沈易佳在这里,定然要骂上一句:“意思就是你是个大傻子。”
他忍住想上扬的唇角,握拳抵唇轻咳一声道:“意思就是你……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未免他自欺欺人,宋璟辰继续道:“其实从替你提供毒药的人出现在你身边开始,你就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了。当然,你或许会认为,你就是天机谷选中的人,可若真是这样,对方为何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想来有天机谷的背景,你只会更加重用与他吧?他不说,只不过是因为他只是在利用你,根本不信任与你。”
知道天机谷,自然清楚他在前朝辅佐了多少位帝王,再加上那个传言,以及他们占卜,趋吉避凶的本事……
凡是有野心的,若是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定然会将之奉为座上宾。
“你又怎知他没告诉我他的身份……”上官浦恼羞成怒道。
宋璟辰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若真知晓,方才听他问起天机谷时,就不会是那个反应了。
上官浦:……
他握拳狠狠在地上一砸,带得手上的铁链一阵哗啦作响。
他撇开头:“你是想跟我说天机谷选中的真龙天子是老五吗?”
宋璟辰摇头:“不是他。”
“难道是你?”
宋璟辰有点无奈:“一开始我便说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成功。”
他怀疑上官浦是因为减二连三受的打击太大,把脑子都打击没了。
“那到底是谁?”
“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想来快了。”
上官浦:“……”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我就是个彻头彻尾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傻子?”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真正的仇人并不是我。”
“呵。”上官浦冷笑:“然后呢?我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去找他们寻仇?”
宋璟辰想了想:“天机谷选中之人利用你跟我斗,躲在背后想坐收渔翁之利。你没了,下一个他们要对付的人自然是我。”
“所以等你死了,我应该能顺便帮你报个仇。”
上官浦一噎,莫名听出了“你安息吧”的意思。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嘲讽道。
宋璟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说吧,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上官浦总算将脑子捡回来了。
“第一,噬心毒的解药。第二,我要知道你当年陷害阿翰的全部过程。”
哪怕所有证据都指向上官浦,宋璟辰也不认为这件事会是他一个人做的。
毕竟上官浦从来都将野心表现在脸上,一直是东宫提防的对象,他想在东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放那么多东西,更是不可能。
宋璟辰更偏向与有一只暗手在帮着他做成这事。
或许是连上官浦自己都不知道的存在,就像他同样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这么多年。
在宋璟辰看来,上官浦是该死,但那个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他同样不想放过。
上官浦瞳孔一缩:“你……”
他想问宋璟辰是怎么查到的,想到贪生怕死的老王爷,又了然了。
他自嘲一笑,懒懒的将头靠在墙壁上:“药师只给了我压制药。不过……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知道当年之事与他有关,却还能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跟他说话。
以前宋璟辰的名气再大,他都是不屑的,然现在却心服口服。
若是能为他所用……
可惜,从两个人出生起,就注定不可能是一个阵营的。
宋璟辰没说话,只等他说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的帮我做两件事。”
“说说看。”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
上官浦撇了他一眼:“第一件事,我做的一切四弟都不知情,打发到穷苦之地当个闲散王爷也好,贬为庶名也罢,帮我保住他的命。”
“第二件事,康儿还小,他也是无辜的……”
“那些女子哪个不无辜。”宋璟辰嗤道。
“皇位争夺,本就需要有人牺牲。”上官浦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抓的人,大多数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还不如为他所用。
宋璟辰没再继续跟他理论什么“既然别人可以牺牲,那为何你的孩子就不能为你的所为承担后果”这样的话。
因为上官浦就是典型的上位者思想,或许还会觉得那些女子应该以能为他的宏图霸业出一份力感到荣耀,争论毫无意义。
……
嘿,改完了改完了,明天争取补偿大家发三更
?
?感谢公子如玉,寂寞如雪打赏
?
????
第四百五十四章 线索(二更)
从宗人府大牢出来,宋璟辰抬首望了望天际,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南风问。
宋璟辰抿了抿唇:“进宫。”
皇帝这个时候定然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照例接受了两轮检查,宋璟辰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见上官裕从里面出来。
两人相视一眼,上官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一旁领路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忠义伯,陛下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宋璟辰颔首,绕过上官裕径直进了御书房。
上官裕顿了下,睫羽低垂,带着连山出了宫。
御书房内,不等宋璟辰行礼,皇帝就迫不及待的问:“可拿到解药了?”
从上官浦被抓回来到现在,皇帝都没有单独见过他,实在是之前上官浦的作为把他吓到了,对于这个儿子,皇帝现在是又怕又恨。
宋璟辰将上官浦手中并无解药,只有压制药一事说了,最后才道:“想来对方亦是不信任景王。”
他就差直接说景王也是被人利用的蠢货了。
皇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对方越是神秘,就越是说明了问题。
同时又气上官浦太蠢,轻而易举就被人利用,可一想到他自己差点被这个蠢儿子弄死,那他岂不是更蠢?
于是皇帝更加生气了。
宋璟辰不知皇帝脑补了些什么玩意,好心的解释了一句:“据景王交代,陛下并未中噬心毒,臣认为他没有说谎,毕竟噬心毒最大的作用是控制他人……”
他没说下去,但皇帝懂了,那个逆子要的是他的命,他的皇位,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的给他下噬心毒控制他。
皇帝:所以他还得感谢那个逆子没想过让他活太久是吗?
虽然还是很气,但总比中了没有解药的毒强。
定了定神,皇帝看向宋璟辰:“未免朝中人心惶惶,这前朝余孽之事暂时不可声张,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前朝虽然覆灭了,但难不保民间还有追随者,若是传出去,定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是要宋璟辰暗查的意思。
宋璟辰垂下眸子:“是。”
虽然这么安排,但他也不是全然就相信宋璟辰说的话,宋璟辰前脚离开御书房,皇帝后脚就吩咐了林木亲自去宗人府走一趟。
然而他却不知道,为了某个共同的目的,上官浦和宋璟辰早就统一过口径。
长长的宫道上,一个长相颇为讨喜的内侍凑上来:“忠义伯,奴才送您出去。”
宋璟辰看了小太监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中间还隔着半步的距离,别人看见也只当是宋璟辰现在得势了,太监凑上去混眼熟的。
毕竟这种事并不少见。
“公公瞧着倒是面善。”宋璟辰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状似无意的开口。
“忠义伯是贵人多忘事,去岁奴才跟着干爹一起去浔阳城,还见过慎之公子呢。”启寿恭敬道。
宋璟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宫门口,南风驾着马车等在那。
不给宋璟辰拒绝的机会,启寿便狗腿的上前扶着他上了马车。
宋璟辰顿了下,掏出荷包从里面挑了一块最小的碎银子递过去:“有劳了,公公请回吧。”
“忠义伯慢走。”启寿点头哈腰的对着离开的马车行了个礼。
等马车一离开,他脸上的笑立马拉了下来,也不管周围的侍卫会不会听到,啐了一口:“什么嘛,堂堂伯爷,这么抠门……”
他这反应最后被人传到皇帝耳中,原本一天心情都极差的皇帝被逗笑,又听闻启寿是李公公的干儿子,现在只是在殿外做些打杂的活,立马让人把他调到了身边伺候。
李公公和邓公公去了一趟慎刑司,被带出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现在还在养伤。皇帝这做法也算是安了二人的心。
最主要还是启寿对宋璟辰的态度让他用着放心。
他却不知,趁着一搀一扶的时候,启寿早已经将一本册子塞进了马车里。
册子里记录的正是两年前从东宫出去的所有宫女内侍的去向。
据上官浦所言,当年他是收买了东宫一个洒扫的小宫女将东西放进去的……
多么可笑,只一个小宫女而已……
另一边,沈易佳得知哑婆能开口说话了,立马带着墨鸢去了轩辕策那里。
不得不说,为了小夫妻两个的事,轩辕策也操碎了心,怕墨鸢的医术不管用,还特地派人去民间寻了好几个大夫进府。
刚好他留在大夏的理由是养伤,姬云熙又不在,他的这一做法也不会引人注意。
再次看到哑婆,她瞧着精神状态好多了,但是眼睛依然看不到,毕竟灵液只能修复,不可能让她那被人挖去的眼珠子长回来。
不过十指重新正骨后倒是长好了。
“多谢宋夫人。”钟成结结实实的对着沈易佳磕了个头。
听见动静哑婆也忙从床上下来,不等她跪下,就被沈易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你不用跪我,别忘记你答应我们的事就行了。”沈易佳抿了抿唇:“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哪怕翻案是皇帝和美人相公私下心照不宣的事,可毕竟是他自己曾经判的冤案,是他的过错,真将证据直接摆到他的面前,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面子出尔反尔?
况且其中被冤的还是有功之臣,到时候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一封罪己诏是免不了的,皇帝又怎么可能愿意?
所以美人相公压根没想过直接将哑婆带到皇帝面前,他们需要把这事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让皇帝不得不重申当年案子。
这时候,作为证人的哑婆无疑是危险的。
“老婆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死之前还能为老国公讨回公道,老婆子死而无憾。”
沈易佳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眼一旁红了眼眶的钟成,想了想道:“放心吧,不一定会死。”
又交待了几句,沈易佳才从哑婆的屋子出来。
堂屋里,轩辕策已经让厨子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这是从他派人去通知沈易佳时就吩咐下去的。
我又改文了,大家重新看,要命
------题外话------
感谢这一季,很暖……,和whalewendy的打赏,爱你们哟。
昨天整理了一下大纲,这文进入中后期了,后面再换两个地图差不多就要完结了,大概二月底的样子,再推后也就是三月了。
这是我意义上的第一本文,可能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我真的用了心的,讲真!)
真的很感激一路走来还在追文的宝子。
虽然很多人都不评论,但是吧我会看推荐票记录呀。
哈哈,我看到好几个人都是从追世佳开始每天默默投票。
真的,一天都不漏那种,我超感动好吧。
还有好几个每天评论的,我看到你们,就知道,我的文还是有人在看的,(估计哪天你们不评论了,我就会想,是不是弃文了。)
哈哈,感激感激感激。
今天突然就想啰嗦一下,哈哈。剩下的话等我完结再啰嗦吧。
第四百五十五章刺客(二更)
(昨天的内容改了,大家重新看一遍,那个剧情安排在后面,看过的就当预告了吧,害)
“丫头,饿了吧,快坐下来吃饭。”轩辕策招呼道。
沈易佳抬头望了望天,这个时候确实到饭点了,可她出来的时候并未跟李氏说不回去用膳。
家里上学的上学,上职的上职,连林邵也在铺子里忙不回去,担心李氏会在家里等,她刚想说要回家吃,对上轩辕策带着希冀的眸子,拒绝的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
她挠了挠头,吩咐道:“墨鸢,你先回家跟娘说一声,我不回去吃饭了。”
墨鸢看了轩辕策一眼,面无表情道:“奴婢一会再来接小姐。”
轩辕策心里一喜,摆手道:“不用,一会本王会派人送她回去。”
墨鸢看向沈易佳。
沈易佳可有可无的点头:“那你就别多跑一趟了,怪冷的。”
墨鸢:……
“还别说,你这丫头的医术的确是厉害。”轩辕策招呼沈易佳坐下,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又亲手帮沈易佳舀了一碗汤:“快尝尝,这些菜可合你的口味。”
只不过两个人用膳,桌上却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
沈易佳暗道真奢侈,抬头看了有点殷勤过头的轩辕策一眼,眨了眨眼问:“平时是不是没人陪你一起吃饭?”
轩辕策给她夹菜的动作一顿。
沈易佳只当是自己说中了:“你下次要是孤单就让楚风陪你吃呗,等级观念别那么强嘛。”
轩辕策摇头失笑:“不是没人陪我用膳,是很久没同家人一块用膳了。”
“哦。”沈易佳想到轩辕策曾经说过自己很像他的女儿,虽然她觉得自己跟轩辕叶没有一处像的地方,但是吃人的嘴短嘛。
她夹了一个丸子进嘴巴里,轩辕策看她吃了,也跟着塞了一个进去……
“爹!”
“咳咳咳~”呛,呛,快呛死了。
然而轩辕策也顾不了那么多,咕噜一下将整个丸子咽下,眼眶红红的看着沈易佳,想到什么又有点心虚的看向别处。
“你……你叫我什么?”
沈易佳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像轩辕叶吗?”
见他还是不解,沈易佳继续解释道:“你帮了我和相公那么多,还请我吃饭。我本该报答你,可我总不能跑轩辕国帮你把轩辕叶绑过来吧,所以就暂时容许你把我当成她吧。”
轩辕策:突然就没胃口了,不过……
“那你再叫一声。”
沈易佳一噎,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半晌后连连摇头:“不行,叫不出来了。”
因为前世从未蒙面就把她丢掉的父亲和这世看到的沈平修,她觉得爹这种玩意都不是好东西。
轩辕策:什么叫叫不出来了?还有你那嫌弃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用公筷给沈易佳夹了个丸子:“要不你认我做义父?”
先从义父做起,以后告诉她自己是亲爹也就不会那么难接受了。
沈易佳一惊,满脸写着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不要。”
“为何?以后我能天天请你吃饭。”轩辕策又给她夹了个丸子。
方才这丫头就是吃了这个丸子嘴瓢喊爹的。
“不行,我相公会吃醋,会不开心的。”沈易佳认真脸,丸子照吃。
“他敢……”
“嗯?”沈易佳眯了眯眼。
轩辕策的声音戛然而止,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多一个人对你好,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会吃醋。”
沈易佳囫囵将碗里的饭菜全部扒拉进嘴里,用袖子一抹嘴:“你不懂。”
轩辕策:“?”
沈易佳端起汤咕噜咕噜喝完:“这么跟你说吧,若是有一个跟我相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长得好看的老女人对他好,我肯定会不高兴。”
“除了家人以外的女人,只有我能对他好。”
所以他是老男人咯?
轩辕策心里一梗,不知该为沈易佳夸他好看高兴还是该因他口中的没有血缘关系难过。
沈易佳不知他所想,吃饱了,拍拍屁股走人,走了几步顿住。
轩辕策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心里一喜。
沈易佳:“你说了安排人送我回去的。”
轩辕策:……
宋璟辰停职在家的时间,罗思诚大包大揽的几乎将大理寺的事全包了,理所当然成了大理寺的一把手。
为了不让别人说他不如宋璟辰,甚至矜矜业业时常忙到最晚才下职。
看到宋璟辰回来,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尤其宋璟辰还在看完最近的案件后,当着众人的面夸了他一句:“做的不错。”
他那硬挤出来的笑脸差点绷不住,同僚们看他的眼神也微妙极了。
宋璟辰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回了自己的职房就拿出那本册子开始寻人。
事成后上官浦自然将那个宫女灭口了,他要找的本也不是那个宫女,而是跟那个宫女交好的人。
这一忙就忘了时辰,等小吏进来提醒时,宋璟辰才警觉夜色已经深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桌案上的宣纸和册子收拾好塞进怀里,道了声谢出了大理寺。
凉风习习,宋璟辰拢了拢大氅,正准备往马车走去,察觉到什么,他往一旁角落看去,看清蹲在那的小黑影是谁。
他愣了一下,忙大步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不让人通报一声?”
沈易佳猛的抬头,眨了眨眼:“我刚来啊。”
宋璟辰撇了旁边已经被她撸秃噜皮的树一眼,也没拆穿她。
“快起来吧。”他伸手。
沈易佳刚想把手给他,注意到自己的十指都被叶子染绿了,又收回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才将手放到宋璟辰手中。
她穿得多,手倒是不冰。
宋璟辰无奈将人拉起,结果某人一个踉跄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麻,脚麻了。”沈易佳哭唧唧。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蹲在这里做什么的了,她原本想趁美人相公出来吓唬他一下,结果揪叶子揪上瘾了!
“还说刚来?”宋璟辰心疼的将人打横抱起,径直上了马车。
沈易佳瞪圆眼,赖在他怀里也不下来:“本来就是刚来啊,我故意的行不行?”
说着手还在他腰上捏了捏。
宋璟辰:……
马蹄阵阵,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偶尔还能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
沈易佳正小声跟宋璟辰说着哑婆的情况,马儿突然嘶鸣一声,紧接着车厢直接往前载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南风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等发现不对时整个人已经被甩了出去。
“主子,小心。”
他话刚落,一股强劲的剑气就朝车厢劈去。
南风的心都提了起来。
“砰~”车厢被一分为二。
同时,宋璟辰揽着沈易佳的腰肢从车里飞了出来。
不等南风松口气,埋伏在四周的黑衣人如箭矢一般从屋顶跃下,瞬间将几人包围。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杀气腾腾,眼神犀利的盯着他们的目标。
宋璟辰冷冷扫了一眼马倒下的地方,哪里横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铁丝。
黑衣人也不废话,举着剑就朝他们杀了过来,然而他们根本没有近到两人的身,就被一股可怕的内力震开。
黑衣人一惊,对视一眼,齐齐朝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攻去。
沈易佳也惊,自从幽一被送到她的身边,每次都被他们派出去做些偷鸡摸狗,小打小闹的任务,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出手。
好快,好强,好厉害!
她瞬间忘了因被人毁了一辆马车而升起来的怒火,激动得在原地跳了起来,一边比划一边喊:“幽一,打他,打他,打他……”
幽一手里一个哆嗦,剑都差点拿不稳,他眸子幽幽的扫了一圈黑衣人,莫名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同情,于是他下手更狠了……
黑衣人:……
他们弱吗?能被派出来劫杀宋璟辰,自然是不弱的,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们宋璟辰身边有这么一个变态在。
而且他们方才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就像凭空出现的那般。
沈易佳将幽一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归功到自己身上,喊得更起劲了。
“幽一,左边……”
“幽一,右边……”
“幽一……”
她太专注前方的打斗,以至于没有发觉身边人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
宋璟辰抿了抿唇,撇了一眼掉落在地的马鞭,脚伸出去一勾一踢,伸手抓住,闪身加入了战斗。
沈易佳一愣,看着宋璟辰穿梭在黑衣人中间,一鞭一个,激动又担心。
生怕哪把不长眼的剑就落在了宋璟辰身上,忙抽出腰间长鞭,大喊:“相公,我来帮你。”
宋璟辰:……
看着面前一面倒的局势,南风想了想,也抽出佩剑冲了进去。
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什么人在那。”一道厉喝从远处传来。
宋璟辰看了幽一一眼,后者会意,一个剑花出去,逼退黑衣人后顺手敲晕其中一个,抗起闪身进了夜色中。
同时,一对巡城兵也冲了过来。
宋璟辰顺势将沈易佳带离打斗中心,将战场留给这群突然出现的士兵。
黑衣人见情况不对,忽视一眼,随手拎起身边受伤倒地的同伴,施展轻功离开。
巡城兵追了几步,结果发现人一眨眼就没隐了,只能尴尬的跑回来:“钱统领,刺客跑了。”
被称队长的男子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我眼瞎看不到吗?还不快带人去追?”
“是。”
沈易佳嘴角抽了抽,方才都追不上,确定现在还能追到吗?
“忠义伯没受伤吧。”钱统领拱手问,注意到宋璟辰身边的女子,他顿了下。
宋璟辰撇了他一眼,往前一步将沈易佳挡在身后:“京城的治安该加强了。”
钱统领只觉背脊一凉,忙收回视线,恭敬道:“是,属下定会注意。”
宋璟辰点了点头没再开口,他被人刺杀心里又气提醒一两句可以,说太多就是越俎代庖了。
注意到路中间四分五裂的马车和倒地不起的马,钱统领提议道:“街上不安全,属下让人赶辆马车过来送伯爷回家吧。”
这里距离柳儿街还有一段距离,宋璟辰自然不会拒绝。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士兵赶着马车过来,沈易佳一只脚已经踏了上去,想到什么又收回来。
哒哒哒跑到损坏的车厢旁将里面的冰鉴扒拉了出来。
这玩意可贵了。
宋璟辰见状也过去跟着一道扒拉了几件还能用的东西出来。
夫妻俩的行为直接将在场的人看傻眼了。
确定剩下的只是木头,沈易佳才心满意足的爬上马车。
“对了,那匹马,也顺便帮我们送一下吧。”
死了一匹马损失已经够大了,马肉不能丢。
沈易佳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小花体力不行,没给宋璟辰用,而是留在家里她偶尔用一下。
不然名字都取了,死了还去吃它的肉,怪下不了口的。
钱统领:……
等他们到家时,李氏等人早已经歇下了。
只墨鸢和三万几人等在门口。
跟钱统领客套了几句,宋璟辰和沈易佳才回了后院。
地窖内,幽一蹲在黑衣人身边用手画着圈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沈易佳莫名就觉得,他快纠结死了。
“怎么了?”宋璟辰问。
幽一抬起头:“死了。”
宋璟辰上前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纱,嘴角一条血迹格外显眼。
应当是幽一飞得太快,把人给颠醒了。
黑衣人知道不是幽一的对手,直接咬舌自尽……
幽一很无辜,嗖一下在原地消失。
宋璟辰上前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纱,嘴角一条血迹格外显眼。
应当是幽一飞得太快,把黑衣人给颠醒了。
他知道不是幽一的对手,所以直接咬舌自尽……
幽一很无辜,嗖一下在原地消失。
沈易佳磨了磨牙:“会不会是狗皇帝派来的?咱们帮他把大皇子揪出来了,他卸磨杀驴!”
宋璟辰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今日之事,所以沈易佳并不知道现在的皇帝不仅不会杀宋璟辰,只会更加仰仗他。
但宋璟辰自己却是知道这点的,摇了摇头:“不是他,应该是吴国人。”
当初他去浔阳城的时候,追杀他的人跟今日之人的武功招数如出一辙。
——
昨天的内容改了,重新看一下,那个安排在后面,看过的就当预告了,嘤嘤嘤。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又套麻袋(二更)
“燕家为何要派人刺杀你?”沈易佳紧绷着小脸,眸中一片冰冷。
她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是奔着她来的。
可美人相公连吴国都没去过,总不能是因为记恨当初他给吴国先太子告密一事吧?
要真是因为这个,燕家这反应也太迟钝了,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之久。
看她这副模样宋璟辰心里反而不气了,他伸手揉了揉沈易佳的头:“可能是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
他最近唯一做过的事就是救了皇帝,再有就是查当年的案子。
可查案一事不可能泄露,那就只能是因为前者。
他救皇帝挡了谁的路?自然是躲在背后想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人。
宋璟辰一早便知道有人与吴国燕家勾结,可那是当初,正常来说合作的两方人定然是有需要对方的地方,最终达成互惠互利的结果。
然燕广茂现在已经是摄政王,燕家有兵又有权,就连吴国的皇位对他来说也是唾手可得,根本没有用得到大夏的地方。
宋璟辰也不认为燕广茂会是那种热心肠到继续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人。
这两方人之间定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联在里面。
沈易佳眯了眯眼,下意识捏了捏手指:“是上官珩?”
美人相公之前就分析过,谁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老王爷,站出来揭穿上官浦,谁就是那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那不就是上官珩吗?
宋璟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南风抱着一个信鸽走进来:“主子,杨叔那边传了信过来。”
说着他将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里的信拿下来递给宋璟辰。
宋璟辰伸手接过,上面只一行小字。
南宫霞,青阳城杨树村。
青阳城不就是原主母亲王氏的老家吗?
沈易佳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南宫霞又是谁?”
宋璟辰的眼眸里闪过什么,不急不缓道:“南宫珂的幼女的名讳。”
沈易佳眨了眨眼,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南宫珂是谁,她狐疑道:“那个出逃的吴国前朝公主?”
她伸手指了指后面那个地址:“这意思是说她逃来了大夏?”
宋璟辰颔首,眉宇间带上了一丝凝重:“若之前我和杨叔的猜测没错,那鬼面极有可能是南宫霞的儿子。”
也就是说,吴国的鬼面将军另一个身份是大夏人!
……
幽暗的房中,白衣男子手中的棋子飞出,带起一阵破空声,贴着下首跪着的为首黑衣人的颊边,直直的扎进门框之中。
“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行动?”男子的声音不辨喜怒,但听得人心里莫名发凉。
黑衣人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垂下头恭敬道:“属下等人也只是听从主上的吩咐。”
男子指尖一紧,玉质的棋子在他手中眨眼碎成了粉末。
他闭了闭眼:“滚下去。”
翌日,宋璟辰照常出门去上值,除了南风跟在他身边,剩下的麻将几人都被他派去杨树村查吴国前朝公主的事了,范明远又养伤极少离开房间,家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等墨鸢送浩哥儿几个去书院了,沈易佳团了个麻袋藏在袖中,跟李氏打了声招呼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出门。
不想刚走出大门,一辆青布马车就在她面前停下。
沈易佳瞥了一眼赶车的人,并不认识。
她转身去将门关好。
“二丫头,二丫头,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这个声音?
沈易佳抖了个激灵,一脸见鬼似的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两个人。
不是沈平修和陈氏又是谁?
“二丫头,你这回可一定要救救你姐姐。”陈氏一改以往高高在上的嘴脸,泫然欲泣的走到沈易佳面前就想去抓她的手。
沈易佳吓得连忙后退避开,只当没看见陈氏脸上的尴尬,古怪的问:“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
以前都是贱丫头,死丫头的叫她的。
陈氏一噎,委屈的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借着帕子的遮掩,不停给沈平修使眼色。
沈平修因为养外室丢了官,现在吃穿用度全要仰仗陈氏,自然不敢不听陈氏的。
他立马挺直背脊,虎目一瞪,不悦道:“怎么跟你娘说话呢?”
这个点正是各家奴仆出门买菜的时候,只这一会儿就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陈氏:“老爷,你别这样说二丫头,妾身没关系的,只要二丫头能大人有大量的叫女婿帮芸儿求求情,妾身……”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突而悲戚的大喊:“娘啊~”
这一声吓得陈氏和沈平修抱成一团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反应过来陈氏忙推开沈平修,一脸惊喜的看着沈易佳:“二丫头,你终于认我这个……”
“娘啊~”沈易佳夸张得对着天空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你看到了吗?这两个害死你的人又来欺负你女儿了。娘啊,你在天有灵,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啊,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不得好死啊~”
“什么?你一直在天上看着?晚上就去找他们?绝不会放过他们?真的吗?”沈易佳欣喜得热泪盈眶:“好好好,娘你真好。”
陈氏:……
沈平修:……
围观的人:……
“二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为娘……”陈氏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沈易佳一秒变回正经脸,摆手:“打住,我娘刚刚跟我说了,你们有什么话就等晚上她来找你们的时候,你们直接跟她说吧。”
“你少装疯卖傻,我就问你一句,你大姐姐被景王牵连下了大狱,你救是不救。”
哪怕被沈易佳收拾过好几次,但沈平修对上她依然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可能是觉得沈易佳的命是他给的吧。
沈易佳捏了捏手指,双手抱胸冷笑:“那我也就一句话,不救。”
“噗呲~”围观的人直接被逗笑。
都说百善孝为先,沈易佳对亲爹这个态度其实算得上出格了,但有之前沈家上公堂污蔑沈易佳一事,想想又觉得正常。
沈平修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老爷。”陈氏一声尖叫打断他,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若不是陈家自己都在急着跟景王脱开干系不能出面,她怎会来求这个贱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二丫头,以前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我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说着她朝沈易佳弯腰作揖才继续道:“可是说害你娘,那是绝对没有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易佳蹙眉,想到什么问:“沈茹芸被牵连下狱了?”
陈氏以为她这是松口了,眼圈说红就红,点了点头:“二丫头,你也知道你大姐姐从小就吃不得苦……”
“不对啊。”沈易佳摇了摇头,喃喃道:“那为何你们两个没被一起抓起来?”
景王妃的娘家,牵连应该也能牵上吧。
陈氏一顿,眼眶里刚蓄出的一滴泪欲掉不掉的,看上去比刚才还可怜了几分。
沈易佳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因为你们家没有官职,所以他们就把你们给忘了?”
沈平修:……
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景王谋逆一案,涉事的官员太多,他们沈家就一个外放的沈文博,估计根本没被上面放在眼里。
沈易佳咋舌,沈平修丢官多少跟她有点关系,如此说来还是她救了他们一命了?有点后悔怎么办?
“不行,那些人怎么能这么疏忽呢?”有错要改,沈易佳决定把这个错纠正一下:“你们放心,我这就去跟我相公说一声,该抓还是要抓的对不对,到时候你们也不用求我,进了大狱自然能见到沈茹芸。”
“逆女,你敢……”沈平修急了。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对着某个方向吩咐了一句:“锁门。”
不一会儿,大门里面就响起门栓移动的声音,沈易佳推了推,确定门已经锁好了,拍了拍手:“我现在要出门了,你们也赶紧回家等官兵带你们去跟沈茹芸汇合吧。”
“逆女,你给我回来……”
“死丫头,你会遭到报应的……”
沈易佳掏了掏耳朵,真要有报应,第一个害怕的不应该是他们自己吗?真蠢。
说到做到,沈易佳悠哉悠哉晃去了大理寺,她也没进去打扰宋璟辰,就跟守在外面的南风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她今日可是有大事要做的。
走着走着她就钻进了一条小胡同,小声唤:“幽一。”
幽一古怪的看着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他可亲眼看见她去后院杂物房找麻袋。
沈易佳嘿嘿一笑:“你应该知道瑞王府在哪吧?”
敢跟吴国人勾结刺杀她相公,她今日不先收点利息回来她就不姓沈。
幽一默默望天,上前两步。
“哎,等,等等。”沈易佳双手挡在前面连连后退。
幽一顿住。
沈易佳从怀里掏出几根绑带:“这个叫背背佳,用这个把我绑到你的背后,别拎我行不行?”
背对背绑,所以叫背背佳,她真是个小天才。
解释完沈易佳就背过身去,将绑带往自己身上一缠。
“好了,你靠过来。”她回头冲幽一招手。
幽一默了默,上前一步将人往肩上一扛,脚尖一点嗖一下飞了出去。
沈易佳:“幽一你大爷。”
退货,必须退货!
幽一:属下是孤儿,没有大爷!
……
瑞王府书房,上官珩将下人都打发了,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突然,背后阴风阵阵,他回头看了一眼,除了一排书架,什么也没有。
“这该死的百书斋,竟然敢不卖本王的书,等本王写出一本爆款,最好别来求本王。”上官珩骂骂咧咧了两句,继续埋头苦干。
沈易佳歪了歪头,百书斋不是她的铺子吗?
百书斋不卖的书……好像只有前阵子,林邵跟她说过有个自称风流才子的人拿着原稿要他们卖他的书,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要不是她那会已经没什么兴趣跟那狗屁风流才子计较,定要趁机将人找出来狠狠将他的毛笔全部撅了。
所以,听这话的意思是……
很好,沈易佳双手握拳将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
上官珩一愣,猛的回头。
然不等他看清,一个麻袋就兜头罩了下来。
上官浦惊叫:“啊,大胆,什么人竟敢暗算本王。”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麻袋口一扎,小拳头嗖嗖嗖往挣扎不休的上官浦身上招呼。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都观察过了,这人也不知有什么毛病,整个院子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不过刚好,若是把人敲晕了再打,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啊,来人啊~”
“混蛋,本王要诛你九族~”
……
“大侠饶命,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你饶了本王吧……”
沈易佳了然的点头,少的就是这道声音。
幽一嘴角抽了抽,察觉到什么,提醒道:“有人来了。”
沈易佳微愣,抓起麻袋狠狠往地上拍了两下,视线一撇注意到桌上的宣纸,伸手一抓撕了个粉碎。毛笔,全部撅断……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贤王殿下,您在这稍等一下,奴才去通禀一声。”
平时上官裕来找上官珩自然是不用通禀的,他在写话本子时除外。
上官裕正要点头,然就在这时,书房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他一顿,绕过小太监直接上前推门。
推了两下没推开,他眸子一凝,想到什么又松了手,吩咐道:“撞门。”
(有关吴国皇室的往事,在326章,身世那章写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安秀儿疯了(二更)
“这……”刑部尚书一脸古怪的看着宋璟辰。
宋璟辰叹气道:“按理说那是我的岳家,我本该为其开脱一二。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做臣子的可不能徇私枉法,尚书大人说对不对?”
刑部尚书默。
宋璟辰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的都是上官浦监国时,沈家打着景王妃娘家的名号趁机收受的好处。
虽说都是些蝇头小利,但若要去追究,也够沈家喝一壶。
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刑部尚书要还看不懂宋璟辰这是不把沈平修送进大狱不罢休的意思那就真是白活了。
“忠义伯大义。”他违心夸道。
大义灭亲吗?宋璟辰挑了挑眉坦然受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刑部尚书嘴角抽了抽,只得吩咐手下去沈家抓人,宋璟辰这才以大理寺还有公务要处理提出告辞。
刑部尚书:……
宋璟辰这边回到大理寺不久,宫里就来人说皇帝召见。
猜到许是和昨夜的刺客有关,宋璟辰也没有耽误,径直跟着来传话的小太监进了宫。
刚踏进御书房,就传来皇帝震怒的声音:“连几个刺客都抓不到,你们巡城营的人都是废物吗?”
钱统领垂下头不敢反驳。
“臣叩见陛下。”宋璟辰目不斜视的行礼。
皇帝深吸一口气摆手让他起来:“朕已经听闻了刺客一事,爱卿可有受伤?”
宋璟辰:“多谢陛下关心,钱统领及时带人赶到,臣并未受伤。”
皇帝自然知道他没受伤,说那话也不过是客气一下,他继续问:“听说钱孟带人赶到的时候你与那群刺客已经交了手,爱卿可有什么发现?”
宋璟辰想了想,摇头认真道:“当时内子也在场,臣担心她受到惊吓,倒没去注意别的。”
钱孟错愕的看了他一眼,能一只手抬起一个冰鉴,完事还去惦记马肉不能浪费的女人真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吗?
不仅如此,他可还记得,当时茗香居着火,几把铲子捅破铁皮的也是她。
皇帝蹙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启寿匆匆走进来。
“陛下,不好了,瑞王府进刺客将瑞王殿下打伤了。”
“什么?”皇帝惊得从龙椅上站起来:“刺客可抓住了?”
启寿吓得一个哆嗦:“好像没有……”
皇帝震怒:“究竟是什么刺客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连王府也敢闯?王府的侍卫都是死人吗?”
今日敢闯王府打伤当朝王爷,明日是不是就敢闯皇宫行刺他?
启寿抹了一把汗:“奴才不知,但贤王殿下带着瑞王殿下进宫了,就在殿外候着。”
“那还不快让他们进来。”皇帝怒道。
宋璟辰蹙眉,他前脚刚遇刺,上官珩就跟着被刺客重伤,难道同吴国燕家勾结的真是他?想借苦肉计摆脱自己的嫌疑?
正思索间,上官珩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整个御书房顿时全是他的哀嚎声。
宋璟辰没忍住回头撇了一眼,看清他脸上的伤,身体就是一僵,再想到昨日南风拿着信鸽进地窖前沈易佳说的话,心下有了猜测。
皇帝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到底有没有抓到刺客,然而上官珩全程根本没看到动手的贼人,等上官珩发现他受伤,带人在瑞王府搜时人早就跑没影了。
“父皇,您是不知道那贼人有多可恶,一个麻袋套下来就开始对儿臣拳打脚踢,那一拳一拳打得可疼了,父皇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上官珩一边哭一边嗷,结果因为表情太夸张扯动伤口又痛的龇牙咧嘴。
若说之前只是猜测,听到麻袋两字时宋璟辰几乎可以断定了。
心下好笑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心。
“好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皇帝嫌弃道。
上官珩可不管那么多,继续忍痛哭唧唧:“父皇,儿臣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养上一个月是好不了了,这礼部暂时就不用去了吧?”
皇帝一愣,骂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去上值。”
上官珩继续哭。
皇帝被他哭得不耐烦,挥手:“罢了罢了。到时候别叫你母妃来朕面前哭就行了。”
上官珩眼睛一亮:“谢父皇。”
皇帝一言难尽的看了他半晌,儿子太有出息他担心会出现第二个上官浦,像上官珩这般不思进取的他又觉得糟心。
注意到一旁的上官裕,皇帝总算有了点安慰,想了想吩咐:“老二你来的正好,昨日忠义伯遇到刺客一事想来你也听说了,朕怀疑跟今日闯进瑞王府的是同一批人。你这段日子就协同钱孟一起查,务必将刺客找出来。”
上官裕看了宋璟辰一眼,拱手:“是。”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忠义伯留下。”皇帝挥手。
出了御书房,上官珩总算不嚎了,开始对抬担架的太监挑刺:“走慢点,想颠死本王不成?”
上官裕叹气:“让你在府上先包扎一下你偏不,最后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那不行,要是包扎了父皇还怎么看到我身上的伤,哎哟我的屁股……”
上官裕:“行了,我先陪你去太医署包扎一下再送你回去。”
“还是二哥对我最好了,快走快走,一会我母妃收到消息赶过来我就走不了了。”
上官裕无奈,想到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金色的珠子在手中摩挲了两下,唇角勾了勾。
御书房里,看着呈到自己面前的令牌,皇帝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宋璟辰:“这块令牌是臣从景王提供的药师住所搜到的,应当是宫中之物。”
皇帝蹙眉,对启寿招手道:“你来瞧瞧可认识这个?”
启寿只一眼便认出来了,大着胆子伸手接过:“陛下,这是宫女的身份令牌,每个人都有的,您瞧,这背面还刻着名字呢。”
他将令牌翻过来,上面果然刻着两个小字,玉珠。
身份令牌一向是宫女的随身之物,若不是去过那个所谓的药师住所,怎可能遗落在那里?
莫不是这宫中也有人与前朝余孽联络?一想到这个可能,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沉声吩咐:“去查一下,这名叫玉珠的宫女是在哪个殿当差的,找到了立马带过来。”
“是。”
凡是进宫当差的宫女,都有专门的记录册,所以查起来也简单,只一刻钟,启寿便回来了,然而他的身后却并未跟着人。
皇帝狐疑的问:“没找到?”
启寿脸上闪过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宫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宫女,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凝眉,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启寿小心翼翼的看了宋璟辰一眼,小声道:“这个宫女曾经是在东宫当差的,不过两年前便失足落水没了。”
东宫,两年前,不管哪个词都有点微妙,更别说连在一起。
皇帝一顿,狐疑的看向宋璟辰,若是可以,他自然希望当年之事永远不要有人想起,然而事关前朝余孽,他又不得不谨慎。
良久,皇帝才开口道:“启寿,你陪忠义伯走一趟。”
“是。”
要查一个宫女,无非就是从跟她一起共事的人身上查起。
不多一会儿,当年一起在东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就被召集到了一起。
因为太子谋逆,这些人身上也被贴上了罪奴的标签,就算重新分配差事也只能去最下等的地方,两年时间过去,还活着的已经寥寥无几。
包括宋璟辰查到的与玉珠交好的几个宫女,也没有一个在场。
而不在这里的,不用问也知道人已经没了。
问及玉珠这个人时,大部分人只记得她溺水一事,再问别的就一问三不知。
就算对她有印象的,也只道她最是老实不过,甚至都不懂得去主子跟前露脸。
“奴婢记得有次太……安乐王在东宫与贤王殿下,瑞王殿下玩投壶游戏,瑞王殿下觉得人太少不好玩,就亲自掏了腰包当彩头,让东宫的人一起玩,大家都去了,就玉珠一个人没去。”
……
听得启寿的回话,皇帝蹙眉问:“他就只问了这些?”
“是,奴才全程在一旁看着,忠义伯只问了有关玉珠的事。”
没有趁机查当年的案子就好,皇帝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从皇宫出来时已经到了下职的时间,宋璟辰没再去大理寺而是直接回了家。
不想脚还没踏进大门,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就朝他扑了过来。
宋璟辰拧了拧眉,闪身避开。
跟在他后头进来的南风也想闪,却听得沈易佳一声大吼:“抓住她。”
南风下意识伸手一抓,顿时被熏得不行。
宋璟辰眼疾手快的拉住想过去的沈易佳,开口问:“她是谁?”
沈易佳一顿,瞥了被南风扣住手腕还挣扎不休,状若疯癫的人一眼,撇了撇嘴道:“安秀儿。”
安秀儿是她从瑞王府出来后在朱雀大街遇到的。
那会她比现在还惨,衣不蔽体连双鞋都没穿,要不是看到她抱在怀里那个包袱眼熟,正是田婶子托她转交给安秀儿的,她压根认不出来。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好像已经疯了,娘说给她打水沐浴她死活不肯,没办法只能给她在外面套了件衣服。”沈易佳无奈的摊手。
要说同情是没有的,最多就感叹一下世事无常。
咳咳,谁让安秀儿曾经惦记宋璟辰的。
宋璟辰拧眉,拉着沈易佳连连后退几步,不解的问:“你要把她留下来?”
沈易佳想也不想就摇头:“当然不。”
带回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现在被问起沈易佳才发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宋璟辰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无奈道:“请几个人把她送回下沟村吧。”
宋璟辰话音刚落下,安秀儿突然停下了挣扎,痴痴的看着他傻笑:“嘿嘿~,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沈易佳的小脸瞬间黑下来,真是疯了都不忘要惦记她的男人!
一句“丢出去”差点脱口而出,就听宋璟辰沉声吩咐:“先把她带进去。”
安秀儿似乎听懂了,一改之前的疯癫模样,挥手甩开南风,抬头挺胸的跟在宋璟辰身后。
沈易佳:“……”要不然还是丢出去吧!
宋璟辰好笑的捏了捏她的手:“看你下次还敢把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沈易佳认真道:“要不然我现在把她丢回去吧?”
宋璟辰哑然,想到什么眸子微闪:“不着急,我有话问她。”
“疯了怎么问?”沈易佳翻了个白眼。
“试试吧。”
院子里,李氏和墨鸢正在将腌制好的马肉用草绳串起来,看到他们一起回来,她开口问:“秀儿没事吧。”
沈易佳瘪了瘪嘴:“好着呢,还知道惦记我的相公。”
瞧瞧,那眼神黏在美人相公身上就下不来了。
她现在都有点怀疑安秀儿是不是在装疯。
李氏一顿,注意到安秀儿看宋璟辰的眼神,拧了拧眉道:“明日雇几个镖师把她送回下沟村吧。”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变成这副模样,安家人看到还不知得多难受。
想到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李氏又释然了,转而吩咐道:“南风,来搭把手把这些肉搬到后罩房挂起来。”
南风应了声是,想到什么跑去厨房的井边洗了把手才回来开始哼哧哼哧的搬肉。
担心他挂不好,李氏说了声也跟着一块去了后罩房。
在堂屋没看到浩哥儿几个,宋璟辰问:“浩哥儿几人还没回来吗?”
沈易佳撇了眼跟着进来的安秀儿:“被她熏得躲范明远屋里做功课去了。”
她刚说完,原本只静静盯着宋璟辰的人突然惊呼一声:“臭,臭死了,本宫要沐浴。你,快去给本宫打水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沈易佳的,一脸的理所当然。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肯洗吗?”
果然是疯了吧,否则怎会自称本宫?要知道就算还在景王府,也轮不到她这样自称。
安秀儿羞怯的看着宋璟辰:“臭,相公不喜欢。”
一个头发散乱,满脸脏污,浑身还散发着恶臭的人做出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
别说沈易佳了,就是宋璟辰也被恶寒了一把,他压下心中厌恶,沉声问:“我是谁?”
————
安秀儿……有人不记得她的吗?
第四百五十八章 登闻鼓响,冤案出
安秀儿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虽只一闪而逝,但宋璟辰还是捕捉到了。
“臭,沐浴,秀儿要沐浴……”她喃喃着往外走。
沈易佳眯了眯眼,吩咐道:“墨鸢,带她去沐浴。”
半个时辰后,一向面无表情的墨鸢一脸古怪的回来了。
沈易佳问:“怎么了?安秀儿人呢?”
“她睡着了,奴婢将她安置在奴婢住的隔壁。”墨鸢说完看了宋璟辰一眼,抿了抿唇委婉道:“奴婢瞧着她身上不对劲,便给她把了脉,发现她之前应当是有孕在身的,不过因房事频繁小产了……”
她没说的是,安秀儿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
嚯!沈易佳倒吸了口凉气,上官浦这么不是人吗?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宋璟辰也蹙起了眉头,半晌他才道:“罢了,明日就把她送走吧。”
沈易佳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难道一开始不是这么打算的?
“你今日去瑞王府了?”宋璟辰突而问。
沈易佳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宋璟辰遂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了,无奈道:“下次不可再鲁莽,万一……”
沈易佳有点心虚,忙打哈哈:“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大不了以后做坏事小心点不让美人相公知道!
与此同时,某坐府邸的书房中。
男子坐在书案前执笔作画,听完灰衣侍卫的禀告,他头也未抬:“一个女人都杀不了,我要你何用?”
灰衣侍卫背脊一凉,努力压下心中恐惧解释道:“因昨夜之事,城中四处都有巡城卫在巡视,属下恐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寻得机会……不想宋沈氏突然出现将人带走了……”
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杀了,可那疯女人一个劲往人多的地方钻,若是突然暴毙,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男子手中的动作一顿:“你说谁?”
“宋璟辰之妻,沈氏。”
男子冷眸微眯:“你最好祈祷她是真的疯了,否则,你死不足惜。”
……
沈易佳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救了安秀儿一命,用过晚膳,她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宋璟辰去了轩辕策的住所。
对于两人的到来,轩辕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不等宋璟辰开口,他便问:“要开始了?”
“是。”宋璟辰颔首道:“不说皇帝,就是那些被上官浦拿住把柄的大臣怕也是要坐不住了……”
话到一半宋璟辰顿了下,继续道:“总不能等上官浦被处死了再把这个案子翻出来吧?”
若真等到那个时候,定然有人要说他伪造证据洗白他们宋家,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今日他才会不顾被皇帝怀疑真正目的的风险,以前朝余孽为借口去审问东宫的旧人。
正如宋璟辰所言,翌日的早朝上,安静了几日的太和殿再次热闹起来。
不少官员都提起了景王谋逆一事,无非就是说上官浦大逆不道,理应处死以儆效尤云云。
看着前面这些一个个口若悬河,义正言辞的大臣,宋璟辰只觉好笑。
距离上官浦被关进大狱已经过了三日,这些人现在才开口不过是确定了自己还没被上官浦供出来,又觉他多活一日自己就多一份危险罢了。
若非如此,涉及到一介皇子的生死,谁敢轻易站出来,不说别的,万一日后皇帝想起这个儿子,后悔了不得第一个拿他们开刀?
若宋璟辰没有猜错,为了拿回上官浦手中的证据,景王府这几日怕是差点被这些人挖地三尺。
在大臣们一个个轮番上奏时,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的皇帝坐在龙椅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始终不发一言。
“景王大逆不道,竟敢弑君夺位,若不严惩,岂不让人人效仿?臣奏请陛下下旨赐死景王,以儆效尤。”
“臣等奏请陛下下旨赐死景王,以儆效尤。”
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了一地,有怕上官浦把自己供出来的,也有的是为了帮自己支持的对象铲除对手。
不论究竟是为了何种目的,对处死上官浦这点倒是达成了空前一致。
都说虎毒还不食子,皇帝适时做出一副被大家逼得没办法的表情,张了张嘴,“准奏”二字正要出口。
太和殿外突然响起一道鼓声,那声音短而轻,在众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时,鼓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响彻整个皇宫。
这是……
众大臣心里有了猜测,互视一眼,齐齐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而皇帝在鼓声第一次响起时,目光就已经下意识落在了站在后头的宋璟辰身上。
“禀……”内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殿,一脸惶恐跪下颤声道:“陛下,有人敲登闻鼓……”
嚯,心中的猜测有了证实,众大臣哗然。
登闻鼓是先帝在时,专设与宫门口的鸣冤鼓。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市井百姓,凡是有重大冤屈者,皆可击鼓鸣冤……
不同于京兆府门口的那面鼓,这鼓一旦敲响,是需要皇帝亲自公开审理的。
为避免有人故意扰乱朝堂,凡击登闻鼓鸣冤的,首先就要杖责三十。
要知道三十杖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身子差些,挺不过这第一关就会丢了性命,哪里还能申冤?
也正因为这一苛刻的条件,登闻鼓设立至今,还是第一次被敲响。
在自己治理的时期出现重大冤案,这不论哪个帝王都不会想看到。
皇帝的脸黑如墨,死死盯着宋璟辰半晌,后者却仿若未察,只静静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皇帝心下狐疑,难道是他猜错了?
“咚,咚,咚……”鼓声还在继续,皇帝不开口,百官们自是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才听得皇帝沉声问:“敲鼓者何人?有何冤屈?”
内监支支吾吾道:“是一个老妇人,她,她说她是来替废太子以及宋老太爷喊冤的,说,说陛下冤枉了忠臣良将,废太子和宋老太爷都是无辜的……”
“放肆。”皇帝面色一冷,俨然已经忘了需要宋璟辰办事时的嘴脸,斥道:“当年之事罪证确凿,有何冤屈可审,外面的禁卫军都是摆设吗?还不快将人撵走。”
案子是他亲自判的,降罪圣旨也是他写的,若真证实是冤枉,岂不是说他有错?
内监一脸为难道:“可,可那老妇人说当初那件龙袍是出自她手,且现下宫门外已经围满了百姓……”
皇帝瞳孔一缩,咬牙道:“全部轰走,若有违者……”
“陛下。”御史中丞赵老突然出列:“登闻鼓响,若是置之不理,定然会让天下百姓生疑,不满。还请陛下三思。”
登闻鼓不就是为了平奇怨惨案才设立的?若理会与否全凭皇帝心情,那它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请陛下三思。”又有几个老臣跟着走出来跪下。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几个开口的老臣或多或少都与秋鹿书院的鹿院长有些关系。
“咚,咚,咚……”
鼓声一声一声像是敲击在人的心头,给人平添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皇帝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宋璟辰,眸中隐约有些怒意及一闪而逝的杀意。
宋璟辰这会也不再当没看到,径直走到跪着的大臣前面。
“恳请陛下还我宋家清白。”
恰这时,太和殿外响起通报声:“太后驾到~”
皇帝一惊,刚站起来,头戴厚重凤冠,穿着华丽凤袍的太后从殿外走进来。
“母后,您这是……”要知道后宫不可干政,哪怕皇帝刚登基时太后都没来过前朝,后更是直接搬去了皇陵常住。
“哀家听闻有人敲登闻鼓鸣冤,担心皇帝忙于朝事忽视了,过来看提醒一下。”
朝臣面面相觑,连后宫都能听到的鼓声,前朝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再说就算皇帝真听不到不还有宫人提醒吗?
卫太后这话也有意思,听着像是来这里走一朝是随意为之,可连去灵隐寺祈福的时候都没正装出行,今日却凤袍加身,怎么看也不像是随便走走吧?
皇帝又不蠢,大臣们能想到的事自然也能想到,他拧眉道:“母后……”
“皇帝。”卫太后打断他:“不说宋老太爷是我大夏的肱骨老臣。
就说登闻鼓,那是你父皇对天下人的承诺,是他定下的规矩。你若是不遵守,要让天下人如何想?”
这跟说皇帝心虚有何区别?大臣们一个个忙垂下头,恨不得把耳朵捂住。
皇帝的脸青一阵,红一阵,那是被气的,他闭了闭眼,挥手:“把人带进来。”
一刻钟后,出去传话的太监一个人回来了,哆哆嗦嗦跪在那不敢说话。
“说。”皇帝怒喝。
“那,那老妇人说她死不足惜,可……可她不能让好人一直蒙冤下去……”
嚯!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皇帝会对她杀人灭口吗?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如此有条有理,说事先没人提醒过都没人信。
“放肆”两字差点脱口而出,但皇帝终究还是咬着牙咽下了,只不过他的脸也更黑了。
最终还是卫太后提议,皇帝亲自带着一溜烟大臣来到了宫门口,林木带着禁卫军在一旁保护。
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看清外面的状况,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方才说宫门外围满了百姓的内监可太谦虚了,那明明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啊,远远看去,竟是看不到尽头。
这怕不是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来了吧?
不得不说有这个想法的人真相了,要知道哑婆是从长安大街开始,一路行一路述说宋老太爷为大夏百姓做过的事,最后却落得蒙冤而死的下场。
她言词恳切,加上她的声音又带着些沙哑,听得众人一个个红了眼眶。
等走到宫门口时,这队伍不就庞大了吗?
连这登闻鼓都是哑婆敲了第一下,就有那身强力壮的大汉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替她敲。
敲累了就换另一人,此时登闻鼓旁边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看见皇帝带着人出来,有人高喊一声“陛下出来了”,紧接着众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次见到这个场面还是他初登基祭天的时候。
皇帝脸上一阵惊疑不定,瞥了眼在一旁随侍的启寿。
启寿会意,清了清嗓子,尖声问:“击鼓者何人?有何冤屈。”
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钟成扶着哑婆从帮忙敲鼓的几个大汉中间走到前面跪下。
“民妇周氏,今日特地为宋老太爷喊冤而来。”哑婆俯下身,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安乐王是被人栽赃陷害,宋老太爷也是冤枉的,恳请陛下还宋老太爷一个公道。”
皇帝眯了眯眼,也不问她有什么证据,沉声道:“你可知,这敲登闻鼓鸣冤,不管你所言是否虚实,都得先杖责三十?”
这话像是在提醒哑婆,实则全是威胁。
若还是坚持要喊冤不肯离开,一会没熬过杖责可怪不得他。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也是按规矩办事。
哑婆又磕了个头:“民妇知道。”
皇帝脸一黑,不知好歹。
他对候在一旁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几人立马上前将哑婆扣住。
“且慢。”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皇帝身后的文武百官中间响起,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宋璟辰目不斜视的走到哑婆身边跪下:“既是我宋家的冤屈,这三十杖理应我来受。”
皇帝刚想说没有这个规矩,就听宋璟辰继续道:“这位老婆婆顶多算是我的证人。”
哑婆愣了下:“宋大人,你……”
昨夜并不是这么说的……
她这下意识的反应让大家都觉得这两个人事先并未串通过。
包括皇帝在内,但这不妨碍他并不想让这老妇再开口的想法。
他刚想拒绝,卫太后又开口了:“哀家觉得忠义伯说的也不无道理,就这么办吧。”
皇帝:……
人群中,李氏带着浩哥儿和欢姐儿也跪在那,看着那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木棍一棍接一棍的落在宋璟辰身上,三人皆红了眼眶。
“娘,大哥他……”
李氏闭了闭眼,咬牙道:“好好看着中间那人的嘴脸,就是他,害死了你们的父亲和祖父。”
……
另一边,沈易佳刚把安秀儿送上了雇来的马车,这是宋璟辰出门前特地叮嘱她要做的事。
为了方便看顾安秀儿,她还请了一个女镖师随行。
“好了,快回家吧。”沈易佳拍了拍安秀儿的肩膀。
她还得赶着回去看戏。
安秀儿手里捏着一朵珠花,只嘿嘿傻笑:“花花,好看,嘻嘻~”
“回家,给娘……”
沈易佳咋舌,挥手示意负责赶车的镖师可以走了。
她没看见,马车帘子放下的同时,一滴眼泪从安秀儿的眼角滑落。
————
第四百五十九章 证据确凿(二更)
被安秀儿的事一耽搁,等沈易佳赶到皇宫外的大街时,只能看到前面乌泱泱的人头,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
她试着往里面挤,奈何人实在太多,连缝隙都没有,纵使她力气再大也无计可施,尝试了几次后……
“嘿,你个小娘子挤什么挤?往后边去,想看热闹也不知道早点来,也不瞅瞅这么多人,要都你这么挤不乱套了。”一个大汉把她往后推。
“就是,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热闹没看到,反而把自己给挤坏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后面待着,反正前头发生了什么会有人传过来。”另一个男子也推了她一把。
“哎,怎么还没人把前面的消息传出来?”有人问,顺便站到了沈易佳前面。
……
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点的沈易佳就这样像个蹴鞠似的被推回了原地。
沈易佳:……
嘿,她这小暴脾气,看不起谁呢?
她今日还非得站到最前面去不可。
沈易佳磨了磨牙,一撸袖子,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
站定,双手一叉腰。
“幽一!”
幽一不想理会,他是一名合格的暗卫,向来只有刀光剑影的时候才需要他出现在人前。
可他的职业生涯里并不具备违抗主子命令这项技能……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沈易佳缩了缩脖子,这嗖嗖嗖往外冒冷气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幽一脸上带着面具,沈易佳看不到他的表情,否则就会发现,他的脸也很黑。
沈易佳想了想,最终归之为是因为幽一穿太少了。
大冬天还穿着单薄的黑色短打,连个外套都没有,能不冷吗?
想到自己还没给他发过月钱,沈易佳大方的往他手中塞了块碎银子。
“没钱买衣服怎么不跟我说?嗐,既然跟了我,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幽一:……
“好了。”沈易佳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一指前方:“我要去最前面,你先把我送进去……”
幽一看了看人群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经把后背对着他的沈易佳,一把揪住她的领子……
沈易佳:算了算了,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然而她刚在心里说服自己,就发现自己飞出去了!
飞出去了!
就她一个人,没有幽一!
“啊……混蛋幽一,我是让你这么送的吗?”
这明明是丢!
丢和送能一样吗?
她这一声尖叫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齐齐抬头,就见一个人影嗖的从他们上方飞过去。
同时,站在汉白玉台阶上的皇帝等人也看了过来。
眼见就要砸到拦在百姓面前的禁卫军身上,沈易佳连忙大吼:“让开,快点让开……”
士兵们惊得齐齐退后一步空出一块地方出来。
沈易佳一惊:“不对,不要让开,快站回去……”
正在受着杖刑的宋璟辰这时也听到了动静,回头看清飞来的人,他瞳孔猛的一缩,也顾不了别的,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就飞奔过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沈易佳在大庭广众之下,华丽丽的摔了个狗啃泥……
看着自己接空的手,宋璟辰心里一紧,忙蹲下身去:“佳佳~”
短短两个字,含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
呜~有点痛!
沈易佳在心里把幽一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呸呸呸”了几声将嘴里的泥吐出来。
扯出一抹自以为可以迷死人的笑,抬头:“相公,我来了。”
宋璟辰的喉头一阵胀痛,手颤抖着伸出去,伸到一半又顿住,哑声问:“你,你疼不疼?”
唉?沈易佳眨了眨眼:“不疼啊。”
她话音刚落下,一滴什么东西从她的额头滑下,经过她的鼻子,最终落到她的唇上。
沈易佳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除了土腥味,满满都是铁锈味。
她一愣,伸手就想抹,宋璟辰忙抓住她的手,放轻声音道:“别动,你额头磕破了。”
说着他把沈易佳拉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轻柔的帮她擦拭,那动作小心得围观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
沈易佳突然想到自己刚穿来时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丑。
幽一!
她捏了捏手指,注意到宋璟辰脸上的心疼之色,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疼,一点都不疼,你知道的啊,我……”
话到一半沈易佳顿住,一抬头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夫妻两……
“咳咳,沈丫头的出场方式怪特别的。”卫太后轻咳一声:“来人,快带这丫头去太医署上点药。”
沈易佳忙朝卫太后福身一礼:“谢太后关心,臣妇没事,就不用麻烦太医了吧。”
她脸上还挂着笑,如果忽略她额头还在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这话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卫太后不赞同道:“女子脸上可留不得疤。”
确定沈易佳只是额头磕破了,其他地方并未受伤,宋璟辰松了口气之余想到什么也跟着劝:“去吧,上个药要不了多久。”
见她一脸不愿意,宋璟辰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你的体质特殊,伤口好得快,若是不包扎一下被别人看到了……”
他没说完,但沈易佳听懂了,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卫太后指派的宫女离开。
离开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古怪的回头看了宋璟辰一眼,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她吸了吸鼻子,只以为是自己脸上的没多想。
宋璟辰松了口气,等人走远了才走回行刑处跪下,沉声道:“我不想让内子担心,劳烦打快点。”
执杖的禁卫军看了皇帝一眼,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才重新举起杖棍……
响起棍棒打在身上的声音,众人这才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
一棍又一棍重重打在背后,宋璟辰始终稳稳跪在那,连背脊都没有弯一下。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方才沈易佳飞进来时没来得及注意别的,否则那丫头指不定得把这几根棍子折了。
等沈易佳上过药回来时,杖刑早已经结束了。
因为宋璟辰的一句不想让内子担心,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放到了她身上。
沈易佳不明所以,径直走到宋璟辰身边,想了想也跟着跪下。
瞥到他一脸苍白,额头还满是细汗,沈易佳关心的问:“相公,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宋璟辰没跟她说过敲登闻鼓会被杖责,所以沈易佳根本不知道这事。
宋璟辰摇了摇头,安抚道:“我没事,别担心。”
沈易佳蹙眉,想到现在翻案最要紧,只得暂时按耐下心中的担忧。
早有会看眼色的宫人搬来了两把太师椅,皇帝和卫太后一前一后坐下。
“皇帝,可以开始审了。”卫太后提醒。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下面还有众多百姓看着,皇帝也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沉声开口:“周氏,你说安乐王是被陷害,有何证据?”
不管是宋家还是一同被处置的其他官员,都是因为安乐王谋逆一事牵扯进来的,只要证实安乐王无罪,其他人自然也就清白了。
“民妇全名周绣,曾是这京中的一名绣娘。”哑婆磕了个响头:“那时候大家都唤民妇一声周娘子,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随便叫几个上了年岁的妇人上来问问,想来还是有人记得民妇的。”
谁想知道这个了?
不耐烦归不耐烦,但皇帝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林木去办。
宫门外围了那么多百姓,林木很快就带着两位跟哑婆差不多年岁的老妇人回来。
为了避免有串通之嫌,两个老妇还是他从人群后头随意挑选的,可以确保她们方才没有听到哑婆的话。
两个老妇被带上来时一脸迷茫,战战兢兢的跪下也不敢抬头:“民,民妇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
皇帝撇了两人一眼,对林木的办事方式很满意。
“你们可认识她?”他伸手一指哑婆。
两人这才稍稍抬起头,顺着皇帝指的方向看去。
时间过去太过久远,两人打量了许久才从哑婆那满是褶子的脸上找出点熟悉感。
其中一人不太确定道:“回,回陛下的话,民妇瞧着她有点像周娘子。”
另一人也是同样说辞。
皇帝蹙眉,不悦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有点像?”
两人吓得忙俯下身,哆嗦着解释:“周娘子原是这京中有名的绣娘。可自从被贵人请去了府里,民妇就再也没见过她,有十几年了,所,所以……”
过了这么久还能有印象,也是因为哑婆当年的手艺实在是好,后来她被贵人看中,好长一段时间大家提起她都会感叹一句命好云云。
这套说辞其实基本可以确认哑婆的身份了。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将两个老妇人送出去。
“你继续说。”他看向哑婆。
“是。”想起当年之事,哑婆身体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才道:“方才她们口中的贵人其实就是夏王爷。”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同时被请进夏王府的除了民妇,还有另外三位绣娘。只可惜除了民妇命大逃过一劫,其他三人都被人灭口了。”
她似乎只是感叹一句。
又是夏王爷,又是灭口,皇帝的眉心跳了跳。
就听哑婆继续道:“一开始我们几个都以为是去给王妃当专用绣娘的……不成想夏王竟是拿着真龙的图案让我们几个照着绣……”
都已经在王府里面了,她们还有得选择吗?结果不言而喻。
百姓哗然,这意思是说诬陷废太子的是老王爷?
“就算你们当年确实绣了一件龙袍出来,那别人一样可以绣,你又怎知与从东宫搜出来的是同一件?就算是同一件,你又怎知此事不是安乐王与老王爷合谋的?”皇帝冷声斥道。
“就凭你曾经绣过一件龙袍,就敢大言不惭的说朕冤枉了人,你好大的胆子。”
其实皇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想凭这点就让他去承认自己的错显然是不能够的。
“民妇有办法证明是同一件。”哑婆说完,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
也亏得她从小练习刺绣,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哪怕眼睛看不见,也能凭着那份熟练绣出来。
启寿得了皇帝的示意上前接过,捏了捏确定没问题才呈到皇帝面前,上面绣的是一只龙目,瞧着像真的似的。
“那件龙袍上面的龙目正是民妇所绣,陛下可以让人比对一番。”
哪怕是同一个花样,用同一种绣法,不同的人绣出来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读书人写的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一看便知。
皇帝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那件龙袍作为证据确实没有销毁,可就算是同一件又能如何?他不是说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吗?
“陛下,臣还有证人。”宋璟辰忽而开口道。
皇帝的脸一黑,宋璟辰准备得这么充足,说这个周氏不是他派来的谁信?
“传。”皇帝咬牙道。
南风带着一个浑身脏污的男子,以及一个老者从外面走进来,等看清男子是谁,人群立马炸开了锅。
“那不是老王爷吗?”
“呸,他现在还是哪门子的王爷?不过不是说他已经疯了吗?”
……
“皇……”叔,皇帝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之所以没派人去找,实则是因为他以为上官浦已经把人杀了!
再者他也听宫人说老王爷已经疯了。
老王爷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有罪啊~”
皇帝额头突突直跳,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就不能再撑一会吗?他使劲给老王爷使眼色。
然而老王爷已经将上官浦何时从他手中拿走了那件龙袍,怎样威胁他不能说出去,最后又拿去诬陷东宫的经过,结果,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了。
拦都拦不住那种!
皇帝气了个半死,同时又埋怨上官浦怎么没一刀把老王爷杀了。
等老王爷说完,宋璟辰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宣纸。
启寿接过呈到皇帝面前。
上面的内容很乱,字迹就有三种,一看便知是出自三人之手,其中两人只是摘录的文章。
第三人……
看清上面的内容,皇帝瞳孔一缩。
上面的内容分别与当年从东宫搜出来的信件内容一样,但笔迹却有不同。
这说明什么?
“陛下,你手中”
第四百六十章 上官浦死
要说谁最不想宋家和安乐王平反,除去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的皇帝,当属瑞王派系的官员。
上官浦没出事之前,他们就一直被对方的势头压着,好不容易等到上官浦把自己作死了,朝中成年的王爷也只剩了一个不争不抢的上官裕。
眼瞧着瑞王胜券在握,结果安乐王谋逆一事又要被翻案,想想就够憋屈的。
可就算他们有一百个不乐意又能如何,瞧瞧跪在外面的百姓,再瞅瞅皇帝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凡是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安乐王谋逆一案的平反是连皇帝都阻止不了的。
不过平反他们阻止不了,不让安乐王回京倒是可以争取一下,毕竟皇帝估计也不会愿意让他回来。
大臣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等了许久,才听得皇帝沉声开口:“传朕旨意,两年前安乐王谋逆一案乃是诬陷,凡当年被牵涉其中的官员,全部无罪。”
他闭了闭眼,继续道:“景王,为子,不孝;为兄,不良;为臣,不忠,不仁;数罪并罚,罪无可恕,特赐鸩酒一壶,自行了断,即刻实行,不得延误。
凡涉景王谋逆一案人员,三品以上大臣及其家中成年男子,一律三日后问斩,女眷流放边疆,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全部流放……”
皇帝这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上官浦身上。
然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四周鸦雀可闻。
宋璟辰没开口,跪在外面的百姓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皇帝的拳头猛然收紧,咬牙道:“宋老国公乃我大夏开国功臣,却因不白之冤枉死……是朕被奸人蒙蔽,朕有愧于天下,理该下罪己诏。另……”
“特赐宋老国公配享太庙之权。”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关挤出来的。
宋璟辰再次俯身:“谢陛下。”
百姓们也齐声高呼:“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陛下英明”,都是他打了自己的脸换回来的!
皇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勉强没有失态。
然他最终也只吐出“平身”两字就拂袖离去。
要说皇帝现在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当年为了个好名声,不落个残暴的昏名,没有对宋家斩草除根,导致宋璟辰现在回头反咬他一口。
可转念一想,若没有宋璟辰,他恐怕早就被那逆子弄死了。
归根究底,还是那逆子的错,大逆不道是错,做事留下把柄更是大错特错。
皇帝突而停下步子。
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的启寿险险刹住才没撞上去。
启寿的心差点吓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方才差那么一点,他的脑袋就要跟脖子分家了……
“陛下?”他小心翼翼的唤。
皇帝冷声吩咐:“你现在就去送那逆子一程。”
启寿忙应是,招手让身后的内侍上前来伺候才带着两个小太监去了宗人府大牢。
皇帝明显是不想让景王再多活一刻,他哪里敢耽搁?
不想他刚到宗人府大牢门口,就见一脸苍白的宋璟辰等在那。
“忠义……不对,现在应该叫国公爷了。”宋老太爷都配享太庙了,宋家的爵位也迟早会恢复,到时候宋璟辰不就是大夏最年轻得国公了吗?
启寿心里咋舌,恭敬的行完礼才问:“不知国公爷有何吩咐?”
受了三十杖不回家上药,反而跑来这种鬼地方,总不能是在这看风景吧?
宋璟辰点了点头:“景王害我宋家至此,能否容我亲自去送他一程?如此也算是亲手替我祖父和父亲报仇了。”
“这……”启寿面露为难的看向后头跟着的两个内侍。
“启公公,陛下要的只是那位的命,谁送都是一样的。”其中一人见状拍马屁道。
当然,他拍的是宋璟辰。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是啊,启公公,您就通融通融。”
“那行吧。”
启寿一脸无奈的伸手做请状:“国公爷,您先请。”
宋璟辰颔首道谢。
上官尧的牢房靠近大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内侍手里的托盘,他瞳孔猛的一缩,扑到牢墙上大吼:“你们干嘛?你们要干嘛?”
启寿以为他误会了,好心解释道:“顺王殿下,咱家是奉陛下的命来送景王殿下的。”
听到他的话,上官尧瞬间怒红了眼:“胡说,你胡说,大哥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怎么可能会杀他?是不是你这个狗奴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父皇……”
宋璟辰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抬脚继续往里走,启寿见状也忙跟上。
“不准去,你们给本王回来!”上官尧双手死死扣住木栏,然而不管他怎么喊都没得到一点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消失在自己目之所及的范围。
上官尧倚着牢墙慢慢下滑,双膝跪地,双手捂脸悲戚的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开始大吼:“我喝,如果父皇一定要杀,就让我替大哥去死……”
声音传到上官浦这边,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呵,那个傻子……”
宋璟辰转身对跟进来的三人道:“酒给我吧,劳烦三位一会再进来检查。”
启寿带着另外两人离开。
“恭喜啊,可惜你还是没把人找出来。”上官浦陈述了一句,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过了今日,也不关我的事了。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就行。”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宋璟辰在他对面席地而坐,顺手将托盘放到一边。
他今日会来,就是安他的心的,虽然上官浦罪大恶极,但是他不喜欢失信于人。
上官浦嗤笑:“那么大声,把本王都吵醒了,还有什么可意外的?”
宋璟辰不置可否,伸手执起酒壶倒酒,不想上官浦直接伸手抢过酒壶,仰头就喝。
宋璟辰蹙了蹙眉,问:“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上官浦微愣,灌了满满一口酒下肚,随意用袖子一抹嘴,苦笑道:“愿来世不复生于帝王家算不算?”
他是皇帝长子,长到六岁皇后才生下了所谓的嫡子。
可是在没有嫡子的那六年,他早就被刘贵妃以及刘家灌输了这江山以后都是他的这种思想。
上官翰一出生就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他想要拿出来错了嘛?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最多觉得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他输得起!但是……
不想再生于帝王之家也是真的。
父不慈,子不孝,兄不义,弟不恭,这样的帝王家,还真是让人又生厌呢!
————
等改文。
要说谁最不想宋家和安乐王平反,除去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的皇帝,当属瑞王派系的官员。
上官浦没出事之前,他们就一直被对方的势头压着,好不容易等到上官浦把自己作死了,朝中成年的王爷也只剩了一个不争不抢的上官裕。
眼瞧着瑞王胜券在握,结果安乐王谋逆一事又要被翻案,想想就够憋屈的。
可就算他们有一百个不乐意又能如何,瞧瞧跪在外面的百姓,再瞅瞅皇帝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凡是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安乐王谋逆一案的平反是连皇帝都阻止不了的。
不过平反他们阻止不了,不让安乐王回京倒是可以争取一下,毕竟皇帝估计也不会愿意让他回来。
大臣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等了许久,才听得皇帝沉声开口:“传朕旨意,两年前安乐王谋逆一案乃是诬陷,凡当年被牵涉其中的官员,全部无罪。”
他闭了闭眼,继续道:“景王,为子,不孝;为兄,不良;为臣,不忠,不仁;数罪并罚,罪无可恕,特赐鸩酒一壶,自行了断,即刻实行,不得延误。
凡涉景王谋逆一案人员,三品以上大臣及其家中成年男子,一律三日后问斩,女眷流放边疆,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全部流放……”
皇帝这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上官浦身上。
然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四周鸦雀可闻。
宋璟辰没开口,跪在外面的百姓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皇帝的拳头猛然收紧,咬牙道:“宋老国公乃我大夏开国功臣,却因不白之冤枉死……是朕被奸人蒙蔽,朕有愧于天下,理该下罪己诏。另……”
“特赐宋老国公配享太庙之权。”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关挤出来的。
宋璟辰再次俯身:“谢陛下。”
百姓们也齐声高呼:“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陛下英明”,都是他打了自己的脸换回来的!
皇帝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勉强没有失态。
然他最终也只吐出“平身”两字就拂袖离去。
要说皇帝现在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当年为了个好名声,不落个残暴的昏名,没有对宋家斩草除根,导致宋璟辰现在回头反咬他一口。
可转念一想,若没有宋璟辰,他恐怕早就被那逆子弄死了。
归根究底,还是那逆子的错,大逆不道是错,做事留下把柄更是大错特错。
皇帝突而停下步子。
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的启寿险险刹住才没撞上去。
启寿的心差点吓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方才差那么一点,他的脑袋就要跟脖子分家了……
“陛下?”他小心翼翼的唤。
皇帝冷声吩咐:“你现在就去送那逆子一程。”
启寿忙应是,招手让身后的内侍上前来伺候才带着两个小太监去了宗人府大牢。
皇帝明显是不想让景王再多活一刻,他哪里敢耽搁?
不想他刚到宗人府大牢门口,就见一脸苍白的宋璟辰等在那。
“忠义……不对,现在应该叫国公爷了。”宋老太爷都配享太庙了,宋家的爵位也迟早会恢复,到时候宋璟辰不就是大夏最年轻得国公了吗?
启寿心里咋舌,恭敬的行完礼才问:“不知国公爷有何吩咐?”
受了三十杖不回家上药,反而跑来这种鬼地方,总不能是在这看风景吧?
宋璟辰点了点头:“景王害我宋家至此,能否容我亲自去送他一程?如此也算是亲手替我祖父和父亲报仇了。”
“这……”启寿面露为难的看向后头跟着的两个内侍。
“启公公,陛下要的只是那位的命,谁送都是一样的。”其中一人见状拍马屁道。
当然,他拍的是宋璟辰。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是啊,启公公,您就通融通融。”
“那行吧。”
启寿一脸无奈的伸手做请状:“国公爷,您先请。”
宋璟辰颔首道谢。
上官尧的牢房靠近大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内侍手里的托盘,他瞳孔猛的一缩,扑到牢墙上大吼:“你们干嘛?你们要干嘛?”
启寿以为他误会了,好心解释道:“顺王殿下,咱家是奉陛下的命来送景王殿下的。”
听到他的话,上官尧瞬间怒红了眼:“胡说,你胡说,大哥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怎么可能会杀他?是不是你这个狗奴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父皇……”
宋璟辰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抬脚继续往里走,启寿见状也忙跟上。
“不准去,你们给本王回来!”上官尧双手死死扣住木栏,然而不管他怎么喊都没得到一点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消失在自己目之所及的范围。
上官尧倚着牢墙慢慢下滑,双膝跪地,双手捂脸悲戚的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开始大吼:“我喝,如果父皇一定要杀,就让我替大哥去死……”
声音传到上官浦这边,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呵,那个傻子……”
宋璟辰转身对跟进来的三人道:“酒给我吧,劳烦三位一会再进来检查。”
启寿带着另外两人离开。
“恭喜啊,可惜你还是没把人找出来。”上官浦陈述了一句,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过了今日,也不关我的事了。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就行。”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宋璟辰在他对面席地而坐,顺手将托盘放到一边。
他今日会来,就是安他的心的,虽然上官浦罪大恶极,但是他不喜欢失信于人。
上官浦嗤笑:“那么大声,把本王都吵醒了,还有什么可意外的?”
宋璟辰不置可否,伸手执起酒壶倒酒,不想上官浦直接伸手抢过酒壶,仰头就喝。
宋璟辰蹙了蹙眉,问:“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上官浦微愣,灌了满满一口酒下肚,随意用袖子一抹嘴,苦笑道:“愿来世不复生于帝王家算不算?”
他是皇帝长子,长到六岁皇后才生下了所谓的嫡子。
可是在没有嫡子的那六年,他早就被刘贵妃以及刘家灌输了这江山以后都是他的这种思想。
然而上官翰一出生就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他想要拿出来错了嘛?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最多觉得自己技不如人罢了,他输得起!但是……
第四百六十一章 祭拜(二更)
马车在宋府门口停下,看着跑远的南风和浩哥儿两个,沈易佳终究没狠下心,小心翼翼的扶着宋璟辰下车。
李氏和范明远在堂屋等他们,见他们一前一后回来,李氏一时也没发现到不对,忙催促宋璟辰先回屋上药。
宋璟辰欲言又止的看向沈易佳,结果被甩了个后脑勺。
宋璟辰长长叹了口气,垂下眼睫,一瘸一拐的自个回书房了。
明明从宗人府出来的时候还走得好好的,沈易佳哼了哼,凉凉的瞥了眼南风。
南风一僵,讪讪道:“属下去帮主子上药。”
两人这一看就有问题,李氏古怪的问:“佳佳,你们这是……”
沈易佳气呼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噜灌下,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咔嚓”一声,杯子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我要回娘家。”她道。
李氏吓了一大跳,要知道,沈易佳嫁进宋家两年多,再苦再累的时候都没说过这种话。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沈家那种地方哪是能去的?
“佳佳,是不是辰哥儿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跟娘说,娘去帮你教训他,可不能说这种话来吓唬娘。”
“咳咳,是啊,弟妹,阿辰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我从未看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你……”范明远也跟着劝。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沈易佳一摆手,噔噔噔往后院走,一边吩咐:“墨鸢,帮我去收拾东西。”
“是。”
“是什么是,你这丫头……”李氏想拦下墨鸢,可墨鸢又哪里是她拦得住的?
见主仆两个当真去了,急得要追上去。
“娘,我知道大嫂为什么生大哥的气。”欢姐儿看事情这么严重,带着哭腔把事情说了:“我也没想到大嫂连敲登闻鼓会被杖责都不知道……”
李氏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事,一时无奈又好笑,辰哥儿不想佳佳担心故意不说,佳佳会生气又何尝不是因为在意?
她就说佳佳怎么会一大早带着安秀儿出门,感情也是辰哥儿安排的?
“辰哥儿也真是,当初瞒着佳佳跑去浔阳,结果她一个人追过去就应该知道有什么事都要先和佳佳商量着来,这次又……”李氏嘀咕了一句,见欢姐儿一脸自责,安慰道:“好了,你大嫂没事,娘去看看。”
“娘,可千万不能让大嫂走啊。”
“是啊,娘。”
欢姐儿和浩哥儿跟上去。
这边,宋璟辰还在上着药,听范明远说沈易佳要回娘家,心里一个咯噔,连外衣也顾不得穿上就往后院跑。
范明远忙追上去:“阿辰,你别担心,师母去……”
他话没说完,就见李氏和沈易佳有说有笑的从东小院出来,身后还跟着浩哥儿,欢姐儿和墨鸢三人,三人都抱着大包小包的。
“这……”范明远语塞,师母不是去劝人吗?这怎么瞧着更像是去帮忙搬东西的?
宋璟辰上前:“娘,你……”
李氏睨了他一眼,继续跟沈易佳说话:“佳佳,娘晚上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宋璟辰只得又去看沈易佳:“佳佳……”
沈易佳不看他,笑嘻嘻道:“谢谢娘,娘你真好。”
婆媳两个直接从宋璟辰身边走过去。
身后帮忙抱着包袱的两条小尾巴忙要跟上,被气场强大的宋璟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大,大哥。”两人齐声唤。
宋璟辰拧了拧眉:“你们要把你大嫂的东西送去哪?”
欢姐儿讪笑道:“大嫂说要回娘家,娘让我们帮她拿东西。”
“胡闹。”宋璟辰黑脸。
“浩哥儿,欢姐儿。你们两还不快点。”前方传来李氏的声音。
“哎,马上来。”欢姐儿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浩哥儿小声道:“大哥,你别担心,大嫂只是搬去娘的院子住。”
方才几人追进院子的时候沈易佳正指挥墨鸢收拾东西。
看她来真的,李氏也急了,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结果沈易佳古怪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我娘吗?”
然后李氏就心花怒放的带着龙凤胎两个一起帮忙收拾!
“但我瞧着大嫂这次是真生气了,大哥你还是想想办法吧,不然这个家……”可能要没有你的地位了。
后面那句话浩哥儿没说出来,但他一脸的同情和恨铁不成钢,不说比说出来了效果还好。
宋璟辰觉得自己心梗了。
范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振作起来,你从小脑瓜子就好用,一定有办法哄好弟妹的。”
说罢,他也转身往李氏几人的方向走。
“你去干嘛?”宋璟辰下意识问。
“啊~”范明远一拍额头:“师妹回娘家,我总得去看看吧?”
第一次见过回娘家是从一个院子搬到隔壁院子的,怪新奇。
宋璟辰嘴角抽了抽,前一句还是弟妹,后一句就变师妹了。
“主子,要不你也回家?”南风小声建议。
宋璟辰:“幼稚。”
一盏茶后,宋璟辰和范明远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了正院的花厅里。
“娘,大哥也跟来了,这么冷的天他连外衣也没穿,不会冻出毛病吧?”欢姐儿爬在厢房的窗户上往外看,顺便汇报一下外面的情况。
李氏正在帮沈易佳铺床,闻言头也不抬道:“别管他,他做了错事,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沈易佳的小眉头一蹙。
李氏注意到了,心里好笑,嘴上却不客气:“虽然他刚受了三十杖,这天气也确实冷。但佳佳你放心,辰哥儿的身子骨打小就好,这个程度最多也就发个高热,病上几天。”
还,还会生病啊!
沈易佳的手指一紧。
李氏拉起她的手:“好了,这些东西先放在这,先去换身衣服,我们还得出城一趟,得赶在天黑前回来。”
当年皇帝为了好名声特许他们替宋老太爷和国公爷安葬。
但在大夏,尤其是身上担着谋逆罪,后人是不被允许去坟前祭拜的,否则会一律视作同谋被罚。
当时宋璟辰便在他们坟前发过誓,一定会给宋家讨回一个公道,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他们当然要去,光明正大的去。
李氏提前回来已经将祭拜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不想小两口闹了别扭,才耽搁了这么一会儿。
一共两辆马车出行,沈易佳直接跟着李氏上了前面一辆,加上浩哥儿和欢姐儿,宋璟辰只得和范明远坐后面一辆。
至于林淼淼,早上李氏担心自己会看顾不过来,便没给她请假,特地叮嘱了林邵到了下学的时间去接她。
一开始沈易佳还没反应过来要去哪,等出了城,见大家的情绪都不高,才隐隐猜到什么。
沈易佳抿了抿唇,突然有点后悔跟美人相公生气了,他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可气都气了,要是突然不气,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马车最后在一处荒山前停下,沈易佳刚穿来的时候被沉浸在悲伤中的宋家人忽略了,连送葬也没人通知她,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来。
面前连上山的路都没有,沈易佳蹙了蹙眉,她在话本子里看到过风水宝地之说,多少也知道坟地很讲究这些,可这里……
转而想到当初的情况,又了然了。
“这里挺好的,安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宋璟辰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沈易佳回头看他。
宋璟辰强扯出一抹笑,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他平常的衣服大都是玄色为主,很少会穿白衣。
偶然这么一穿,加之脸色又有点苍白,还要强颜欢笑,妥妥的病弱美人之感。
沈易佳:你这样有点犯规哦少年。
宋璟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蜜饯,抿了抿唇道:“祖父和父亲看到我们两个感情好,也会开心的。”
沈易佳撇开头:“那……那我暂时原谅你吧。”
说完又觉得这样自己太好哄了,嘀咕道:“回家了再气。”
“好。”宋璟辰将蜜饯放到她的手心,“你跟娘先回马车里等一下。”
说罢他转身往另一辆马车走去,南风从马车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锄头。
包括范明远和墨鸢在内,三个人人手一把,准备先开一条可以上山的路出来。
浩哥儿和欢姐儿也跑去帮忙。
现在是冬天,荒草都枯萎了,清理起来并不费劲,但宋璟辰背后本就有伤,又干这种需要弯腰的活,没一会儿背后就隐隐有血迹透出来。
沈易佳鼓了鼓腮帮子,钻进马车倒了杯热水,趁没人看见的时候往里面滴了一滴灵液。
祈福那次她自己用了一滴,为了救一筒又消耗一滴,这是她目前存的最后一滴灵液了。
不过还好范明远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她不用再往井里滴灵液,以后凝聚的都可以攒着。
更何况是给宋璟辰用的,所以沈易佳一点也不心疼。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水,宋璟辰一顿:“不用浪费……”
他的伤过几日就好了,用灵液着实有点浪费。
沈易佳眼一瞪:“我愿意的就不是浪费。”
沈易佳本就在生气,宋璟辰这个时候哪还敢再去惹恼她,忙乖乖将水喝了。
沈易佳哼了哼,将水杯放回车里,跟李氏说了一声也去帮忙。
李氏会留在车里原本就是想开导一下她,沈易佳都不在了,她哪会继续在车里待着?
于是到最后全家人都上阵了。
主要就是将荒草清一下,再用锄头挖出一条路。
正干得热火朝天,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杂乱的声音,几人齐齐回头,就见一群拿着锄头,铲子或刀具的大汉朝他们冲来,约莫有二三十个。
宋璟辰和沈易佳目光一凛,下意识将欢姐儿几个挡到身后。
人群很快就到了近前,不等宋璟辰开口。
带头的壮汉就憨笑着挠了挠头:“宋大人,是你们啊。那个,我们是来帮忙的。”
“是啊,宋老太爷守护了大夏一辈子,这种活那需要你们自个做,你们去马车里歇着,我们来就好。”
“宋大人还受着伤呢,快去马车里歇着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然后沈易佳几人就被他们给挤开了。
几人互视一眼,都有点懵,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易佳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随手拉住一人。
原来李氏去买香烛纸钱祭拜需要用的东西时被人认了出来,那人猜测宋家人应当是要去祭拜宋老太爷。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事,还自发组织筛选了这么一队人出来。
他们起初以为宋家人明日才会来,还想着提前把这路开出来,不成想远远就看见有人在山脚忙活……
那怎么行?他们什么都没能为宋老太爷做,好不容易以身体强壮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争取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哪能让别人抢了。
于是就有了沈易佳他们看到的,一群人拿着家伙气势汹汹的朝他们冲来的那一幕。
之所以路上没遇到,也是因为他们走的是小路,而宋家马车走的是官道。
沈易佳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是来打架的,拳头都握好了!
“宋大人,你们放心,我们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保准把这路修得整整齐齐的。
宋老太爷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个太平盛世,以后他的路,我们开!”
“对,宋老太爷的路,我们开。”其余人齐声道。
宋璟辰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撞了一下。
这就是祖父临死前还要交代他不可累及百姓的原因吗?
是啊,他们不是不懂得感恩,只不过什么都不知道,一旦得知了真相,也会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去回报。
宋璟辰拱手深深一揖:“慎之替祖父多谢各位。”
他这般郑重,让在场的人有点羞愧。
“宋大人,快别这样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真要算起来,也是我们没有护住宋老太爷,我们对不住宋家。”一个大汉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宋璟辰摇了摇头:“与你们无关。”
李氏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也是到这一刻,她才明白,父兄和公爹为何明知道今上多疑不容人,还要用性命去护着这大夏的江山。
只因为他们为的从来不是上面坐着的那位,为的只是这些百姓。
……
?
?很多人问过为何不反?因为天下不缺有野心的人,他们若是反,别人必然也会自立为王跟着反。
?
最后不管成功与否,第一个遭殃的都是百姓。
?
为何不辞官,那也要皇帝相信他们是真心解甲归田,而不是在密谋别的。(毕竟在皇帝看来,没有人会不喜欢权势,地位。)
?
所以当时的宋家是退不得,进不了。
?
宋老太爷当初那一撞,又何尝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呢?
?
更或许,他从先帝那要丹书铁券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吧。
?
????
第四百六十二章 自行了断(二更)
景王被处决后的第三日,凡是牵涉其中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被拖到菜市场斩首示众。
值得一提的事,作为景王妃的沈茹芸也没幸免,最终一条三尺白绫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另外就是上官尧,皇帝气景王不假,但他还要名声,不可能把另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儿子一起杀了。
加之朝臣的劝谏,上官尧被无罪释放。
而上官尧出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求皇帝把上官浦的儿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念及皇长孙年岁尚小,皇帝还是同意了。可又实在不愿意看到两人在跟前晃荡,最后一道圣旨将人赶去了封地。
而老王爷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被宋璟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说辞忽悠得出面作证,不想反而得罪了皇帝。
他是长辈,皇帝并没有杀他,却将他贬为了庶民,又让人在城外找了一处府邸,算是彻底圈禁了起来。
再有周氏,不管是不是自愿,绣龙袍都是大罪,皇帝本想以此为由将人杀了泄愤,也好让其他人看看,宋家人到底值不值得帮。
但不等他提出来,御史中丞赵老就巴拉了一通什么“若陛下将她杀了,天下人保不准会觉得陛下是不满周氏替宋老太爷申冤”云云。
总之就是,周氏不可杀。
一番话简直把皇帝的心声说了出来,可他不能承认。
“那依赵爱卿之言,那周氏不但无罪,朕反而应该奖赏她了?”皇帝黑沉着脸问。
“陛下心胸宽广,实乃我大夏之幸啊。”赵老顺势夸道,一脸与有荣焉。
皇帝被气了个够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差点白眼一翻撅过去。
这御史台的言官果然一如既往的讨厌。
赵老也不敢逼得太过,继续道:“但周氏绣龙袍有错在先,站出来替宋老太爷申冤有功在后,臣认为可以功过相抵。这样一来,天下人也不敢指摘陛下半分。”
“他们敢”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想到那封刚写好还热乎的罪己诏,皇帝咬牙,冷声道:“爱卿说得有理。”
有了他这句话,哑婆这才得以从大牢中出来。
李氏亲自带沈易佳去接的人,担心皇帝什么时候又会想起她,当日便让人将祖孙两个送出了京。
沈家倒是因祸得福,因为手中无职无权,同其他三品以下的官员一样,只得了个流放的下场,其中包括元家。
流放前一日,元瑜婉带着幼白从庄子上回来了。
看着跟在元瑜婉身后进来的萧祺睿,沈易佳眨了眨眼,好奇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元瑜婉被她这直白的话说红了脸,转身朝萧祺睿福身一礼:“少将军先回吧,待瑜婉明日送了家人出城,自会给少将军一个交代。”
萧祺睿的心徒然沉下,他们明明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合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然他在她眼中却只看到了疏离。
萧祺睿心像是被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说了句“我明日来接你”便回了将军府。
萧将军去接萧若水母女还没回来,乔氏又因为与冯蔓蔓合谋放火盗窃兵符被萧将军送去了家庙,一同被送走的还有萧若芊。
萧祺睿又好些日子没回来,将军府竟是连一个能做主的主子都没有。
萧通正急得不行,见萧祺睿进来,忙大步迎上去:“大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奴刚准备吩咐人去找你呢!”
萧祺睿一顿:“府上发生了何事?”
萧通是萧将军身边的老人了,跟着萧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萧祺睿第一次看他急成这样。
“哎呀,还不是那个姓冯的女人,昨日突然发疯了似的闹着要自杀,老奴让人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们这些女人都被喂了毒,这是毒发了……”
萧祺睿眸子一暗,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
就听萧通继续道:“她不仅偷走了兵符,还差点害死少夫人,本就罪无可恕,死不死的老奴也不在意。可将军出门前特地交代过,她必须留着让您亲自处置,要是因为毒发死了,那老奴不好跟将军交代啊。”
萧祺睿:真是他的亲爹,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倒好,直接诛他的心,愣是要逼着他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蠢事。
“大少爷,您也别杵在这了。老奴已经问过了,这毒发作七日才会断气,今日是第二日,您现在赶紧去把人处置了,等将军回来,老奴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萧通一边说一边拉着萧祺睿往地牢走,等萧祺睿回过神时,已经站在关押冯蔓蔓的牢房里了。
冯蔓蔓四肢被绑在木柱上不能动弹,低垂着头,散乱的青丝将她整个脸遮住。
许是听到动静,她缓缓抬起头,看清来人,双眼迸发出一抹喜色:“萧,萧大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下一刻,她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四肢不断挣扎:“啊……药……给我药,萧大哥救我……”
萧祺睿注意到,她的手腕已经磨出了深深的血痕。
负责看守的侍卫忙用帕子将她的嘴堵住,解释道:“她每次一醒来就会这样,属下担心她咬舌自尽,所以……”
萧祺睿挥手让他下去,抿了抿唇上前将冯蔓蔓口中的布拿下来。
只这一会儿功夫,冯蔓蔓额前的发丝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
她咬牙忍痛开口:“萧,萧大哥,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那些事不是我干的,你相信我……啊……”
想死的人才会咬舌自尽,冯蔓蔓明显不属于这一类。
萧祺睿眸子一冷:“那些事?你指的是哪件?假意扑到我的马前让我救你,还是说那晚的刺客,亦或者同乔姨娘合谋放火意图盗取萧家兵符的不是你?”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萧祺睿的牙关里挤出来的,可见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一件事。
冯蔓蔓一愣,甚至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她忙摇头:“不是,都不是我……”
话到一半许是觉得自己站不住脚,忙解释道:“我是被逼的。你也看到了,我被人喂了毒,若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我会死的……”
为了打击冯蔓蔓,萧通闲来无事就会进来念叨一通外面的事,所以哪怕被关在这里面,她也知道自己的主子败了。
萧祺睿自嘲一笑,除了放火,前面两件事其实都只是他的猜测。
但无奈做事的人太过谨慎,他一直没能找到证据。
就连那所谓的大伯也道的确有这么一个侄女,只不过除了刚出生那会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当冯蔓蔓拿着信物来找他时,也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别人冒充的。
现在冯蔓蔓自己承认,萧祺睿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别人说的没错,他的确太蠢了。
萧祺睿的眼神让冯蔓蔓心惊,她慌乱道:“萧大哥,你相信我,若不是被逼,我怎么可能会去做伤害你的事……”
“若你当真不愿,为何有那么多次机会都不与我说?”
“若是跟你说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啊……萧大哥……求你了……给我药,荷,荷包里有药……”冯蔓蔓哭求道。
她的荷包被抓的时候被人搜走了。
萧祺睿握拳:“这不是你去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我没有……”万蚁噬心的痛折磨得她根本无法思考,反应过来萧祺睿指的是谁,她咬牙道:“她不是没死吗?再说我会对她下手,也是因为不想她把你抢走,我都是为了你……”
刺客一事之后,萧祺睿对冯蔓蔓几乎有求必应,这也就导致了冯蔓蔓始终觉得萧祺睿心里有她,元瑜婉是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她当然不能让她活着。
萧祺睿闭了闭眼,是他的错。
冯蔓蔓还想求,“救”字刚出口,就见萧祺睿掏出一把匕首朝她走来,她瞳孔一缩:“不,你不能……”
破空声响起,绑着冯蔓蔓四肢的绳索应声而断。
冯蔓蔓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反应过来自己得了自由,一脸欣喜的抬头看向萧祺睿:“萧大哥,你原谅我了,你不怪我了对不对?”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丢到了她的面前。
萧祺睿道:“我自己的错,我认。但你盗窃兵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的主子发动兵变,这京中要死多少人?你无辜,那些差点因你的一己私欲陷入战火的百姓难道就不无辜吗?”
“若不想受七日毒发之痛,就自行了断吧。”
说罢,萧祺睿转身出了大牢。
“萧……萧大哥……”冯蔓蔓愣愣的看着头也不回的人,手触到那把冰冷的匕首,下意识一缩,随即又大哭起来。
她错了嘛?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也不想死啊……
地牢外,萧通恭敬的等在那,看他出来,笑眯眯的凑上去:“大少爷,你这些日子可是和少夫人在一起?她可说了何时回府?要不要老奴派人去接她?”
萧通一连三问,把萧祺睿的脸都问黑了。
另一边,沈易佳也在追问元瑜婉,萧祺睿为何会同她一道来。
元瑜婉抿了抿唇,言简意赅道:“恰巧遇到,就同行了。”
“才不是呢。”幼白站出来拆自家小姐的台:“宋夫人,上次我不是把姑爷送回将军府了吗?”
沈易佳点头。
元瑜婉无奈,可看沈易佳一脸好奇的样子,也没去制止。
“结果没过几日,他又跑庄子上去了,那我肯定不能让他进去打扰小姐啊,结果你猜姑爷怎么着?”
沈易佳配合的摇头。
“姑爷直接在庄子旁边盖了个小木屋住下。”幼白笑嘻嘻道。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就因为他住了几天小木屋,就把你重新收买了?”
元瑜婉出事后这丫头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都那个人那个人叫的,现在又喊姑爷,一看就有问题。
“不止这些,他每日都上山打猎,让我们炖汤给小姐补身子。怕小姐烦闷,还特地抓了一窝小兔子……”幼白把萧祺睿做的事细数一通,说到最后又垮下脸来:“小姐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萧家吧?”
这才是她会原谅萧祺睿的最大原因。
沈易佳一愣,看向元瑜婉。
元瑜婉只浅浅一笑。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沈易佳莫名就懂了。
“别说我了,你怎的换院子了?”元瑜婉问,她记得沈易佳之前住的不是这个院子。
沈易佳眨了眨眼,没好意思说自己这是在娘家。
翌日一大早,元瑜婉没等萧祺睿,和沈易佳一道去了城门口。
宋家当年能回乡是因为有恩典在,这些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没有马车送不说,双脚还被带上了脚镣,所有人的双手则都被用一根长绳绑着串成了一串。
只一眼,沈易佳就看到了沈平修和陈氏。
也不过五六日不见,两人看上去生生老了十来岁,一脸麻木的走在人群中间。
沈易佳乐了,从马车里探了个头出去朝两人挥手:“嘿,我在这。”
她现在是连爹也不想叫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沈平修和陈氏不愧是夫妻,一见到沈易佳就挂上了同款想吃人的表情,竟是想冲过来打人。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就被负责押送的官差一鞭子抽了回去:“老实点。”
元瑜婉抚额,忙吩咐幼白去打点一下。
队伍这才停了下来,元家和沈家的人分别被带了出来。
毕竟是谋逆罪,敢来送行的除了她两还真没有别人了。
“贱人,你还敢来,要不是你,我沈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当年我就应该让你跟你那娘一块儿去了……”沈平修骂骂咧咧的抬手就想打过来。
陈氏也朝她扑了过来:“都是你害死了我的芸儿,死的怎么不是你……”
沈易佳眸子一冷,刚要动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而从她背后伸出来,一把扣住沈平修的同时拦腰抱着她一个旋转,抬腿一脚将陈氏踢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沈平修痛得尖叫出声:“放,放手……”
宋璟辰没搭理他,只一脸委屈的看着沈易佳:“出门怎的不告诉我一声。”
一滴灵液把他的伤都治好了,让宋璟辰想装病都装不得,就……只能装委屈了。
沈易佳从他怀里退出来,哼了哼:“我跟娘说过了。”
宋景辰:……
第四百六十三章 和离(二更)
“忠义伯,你,你别忘了我是你岳父,你竟敢……”沈平修气急败坏道。
宋璟辰松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这么说也没错,即是我岳父,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对吧。”
沈平修心里一个咯噔,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宋璟辰继续道:“那就早日送令郎与你们团聚如何?”
“你敢。”
刚爬起来的陈氏尖叫出声。
宋璟辰却又不搭理他们了,招了招手让官差将人带回去。
神易佳鼓了鼓腮帮子:“你怎么知道我是特地来跟他们说这个的?”
要不是为了亲眼看看沈平修和陈氏的下场,顺便再打击打击他们,天寒地冻的,她才不会爬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宋璟辰看着她的眸子认真道。
沈易佳眨了眨:要命,忍不住了,好想扑上去怎么办?
脑中还在天人交战,双手已经不听使唤的照做了。
扑完沈易佳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太没原则了。
可是美人相公的怀里好暖和!
宋璟辰微愣,柔声道:“下次任何事都不会再瞒着你。”
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他着实怕这丫头了。
“真的?”沈易佳借坡下驴,闷声问。
宋璟辰:“嗯。”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
“好吧,那就原谅你了。”沈易佳得意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宋璟辰眼中染上笑意:“我昨日听闻……有几个禁卫军回家探亲时被人套麻袋打了。”
沈易佳一僵:“呵呵,是吗?那真是太惨了。”
“是啊,的确可怜。听闻是被人用木棍打的,差点被打断腿。”
“宋璟辰!”沈易佳不满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是她打的又怎样,他们敢打她的男人,她就不能报复回去?
宋璟辰轻笑,揉了揉她的头:“打得好。”
沈易佳这下开心了。
“啪~”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突而传来一记清晰的耳光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幼白惊呼出声。
“小姐!”
沈易佳一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元瑜婉正被元家几房的人围在中间,也不知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而她带来的东西更是被丢了一地。
见打人的中年男子又抡起了巴掌,她忙闪身过去。
元瑜婉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方才那一巴掌就当是女儿还您的生恩了,以后,还望父亲多保重。”
她从幼年便开始习字,因腕力不够,祖父便让婆子做了两个沙袋绑于她的婉间,常年累月下来,腕力又岂是只知声色犬马的元大老爷可比的。
元大老爷挣脱了几下都没把手抽出来,涨红了脸斥道:“放手。”
元瑜婉顺势松手。
自觉失了颜面,元大老爷不死心的还想打,手刚抬起来,只觉眼前一晃,迎面而来的一拳直将他打得踉跄着倒地。
“爹……”
“老爷……”
元家大房的几个人忙过去扶他。
沈易佳将元瑜婉往自己身后一推,怒道:“瑜婉姐姐念你们这一路许会艰辛,特地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来送你们。你还敢打人,我看她这一片心意还不如喂了狗。”
瞥到元瑜婉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沈易佳还是觉得气不过,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再狠狠的把人收拾一通。
“佳佳。”元瑜婉忙拉住她。
沈易佳不解的回头。
不是吧,被欺负了还不能打回去?
后面赶上来的宋璟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安抚道:“让元大姑娘自己处理吧。你若是不放心,咱们就在这守着。”
沈易佳气呼呼的鼓了鼓腮帮子,怒视着对面的一群人。
元家人不敢瞪她,只能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元瑜婉。
元瑜婉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沈易佳道:“打他会弄脏你的手,不值当。”
唉?沈易佳一愣。
“既然父亲和叔父,姊妹们不需要这些衣服和干粮,那瑜婉也不好强人所难。幼白,把东西收拾一下,若是其他人有需要就送给他们吧。”
幼白愤愤的瞪了元大老爷一眼,忙应是。
元乐瑶怒道:“大姐姐,爹是要你让萧家帮我们求情,你送这些破玩意打发乞丐呢?”
元瑜婉撇了她一眼,冷笑道:“父亲最好看着点二妹和三弟,千万别让他们再做出什么让元家蒙羞的事,否则等爹去了下面,怕是也没脸去见祖父。”
那么多兄弟姊妹,她偏偏点出这两人,除了瞬间变了脸色的元乐瑶和元三公子,元家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然元瑜婉却不愿意再多说,蹲下身帮幼白一起把东西收拾好,转身便走。
元家人把她当救命稻草,哪愿意让她就这么离开,想上去拦,沈易佳往前一站,瞬间又缩了回去。
押送的官差机灵的跑来将人赶回队伍,双手重新被绑上,元家人才惊觉真的没有指望了。
见幼白把一件件崭新的袄子分给了其他人,元大老爷怒道:“贱婢,那些衣服是那死丫头给我们准备的,谁让你送人了。”
幼白冷笑:“不是老爷自己说不稀罕,还打了我家小姐一巴掌吗?既然你们不需要,这些东西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元家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一阵风拂过,齐齐打了个寒颤。
元瑜婉虽说不喜元家人,但怎么说都是她的血脉至亲,故而准备这些东西也是用了心的。
除了御寒的棉衣,鞋袜,以及从庄子上带的肉制干粮,她还特地让墨鸢帮着配了一些伤寒药,防虫药,甚至还在里面塞了些银子……
现在倒是便宜了其他人。
拿到衣服的迫不及待就套上了,有了这个,至少不用担心还没走到边疆就被活活冻死在半路。
他们能想到的元家人又哪能想不到,除了大房拉不下脸,其他两房的人忙舔着脸去求元瑜婉。
“瑜婉丫头,方才打你的是大哥,我们可没动手。”
“是啊,大姐姐,我们错了,方才不该那样说你。”
“大姐姐……”
元瑜婉看向幼白。
幼白似有所察,忙一股脑把手里最后一包衣服塞进了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手中,回身笑道:“小姐,东西我都送完了,就剩这个。”
她晃了晃手里的钱袋,他们都是犯人,就算有钱也得让官差帮着买东西,到时候不得坑他们一顿?
别看钱袋鼓鼓的,还真不如其他东西实惠。
元瑜婉怎会不知她的想法,无奈吩咐道:“拿给二叔吧。”
东西都送出去了,哪有要回来的理。
“是。”幼白笑嘻嘻的应了一声,转身把钱袋递给元二老爷:“二爷,原本我家小姐准备的东西也够你们用到边疆了,谁让……”
她讥讽的撇了眼元家大房的几人:“现在就剩这些钱了,您可得省着点花。”
打她家小姐是吧,不坑死他,她就不是幼白。
果然,她话音一落,元家其余人看大房的眼神都不对了。
……
“幼白,真有你的。”马车上,沈易佳毫不吝啬的把幼白夸了一通。
幼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小声道:“哪有,宋夫人才厉害呢,就刚刚那一拳,看得奴婢可解气了。”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不过你也很厉害啊,还知道用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好像不是用来夸人的吧?幼白帮元瑜婉上好药,挠了挠头,见沈易佳脸上的赞赏丝毫不做伪,也不想了。
反正……夸回去就对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在马车上商业互吹了起来。
听得一旁的元瑜婉忍俊不禁,想到元家那些人,叹了口气。
刚到家不久,萧祺睿就来了,他昨夜被叫去军营处理事情,忙了一整宿,没合眼就赶回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抱歉,军营那边出了点状况。”他歉意道。
元瑜婉笑了笑:“少将军不用跟我道歉。”
说完她自己哑然了一瞬,记得当初在面馆见面,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她刚知道他为了别的女子要跟她退亲,知道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知道自己一直认为可以依靠的人靠不住了。
也不过几月时间,要说有哪里不同,可能是心境上……
那时候,她还会难过吧。
不等萧祺睿开口,元瑜婉就主动跟沈易佳提出了告辞。
“你晚上还回来住吗?”沈易佳问。
元家的宅子都被充公了,她的本意是若元瑜婉不想住萧家,可以来宋家住。
她用的是回来,继沈易佳帮她出头打了元大老爷后,元瑜婉再次被她感动了一把,笑道:“应当不回来了,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她看了一旁的宋璟辰一眼,打趣道:“你也别老住在娘家了,赶紧搬回去吧。”
沈易佳脸一红,对了对手指,小声嘀咕:“就算你回来住我也要搬回去。”
这么冷的天,当然是要抱着美人相公睡啦。
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宋璟辰还是听到了,他轻咳一声道:“我去你娘家帮你收拾东西。”
沈易佳捂脸,她为什么学话本子里的,吵架了要说回娘家这种话?
元瑜婉虽然没有明说,但沈易佳多少猜到了她的打算,而真正确认她的猜测,是第二日萧若水上门来跟她说的。
萧若水昨日赶在关城门前到的京。
也是巧了,萧将军去接人的时候她跟萧夫人因知道了萧家着火的事正往回赶,刚好在半路遇到。
否则等萧将军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
“忠义伯,你,你别忘了我是你岳父,你竟敢……”沈平修气急败坏道。
宋璟辰松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这么说也没错,即是我岳父,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对吧。”
沈平修心里一个咯噔,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宋璟辰继续道:“那就早日送令郎与你们团聚如何?”
“你敢。”
刚爬起来的陈氏尖叫出声。
宋璟辰却又不搭理他们了,招了招手让官差将人带回去。
神易佳鼓了鼓腮帮子:“你怎么知道我是特地来跟他们说这个的?”
要不是为了亲眼看看沈平修和陈氏的下场,顺便再打击打击他们,天寒地冻的,她才不会爬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宋璟辰看着她的眸子认真道。
沈易佳眨了眨:要命,忍不住了,好想扑上去怎么办?
脑中还在天人交战,双手已经不听使唤的照做了。
扑完沈易佳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太没原则了。
可是美人相公的怀里好暖和!
宋璟辰微愣,柔声道:“下次任何事都不会再瞒着你。”
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他着实怕这丫头了。
“真的?”沈易佳借坡下驴,闷声问。
宋璟辰:“嗯。”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
“好吧,那就原谅你了。”沈易佳得意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宋璟辰眼中染上笑意:“我昨日听闻……有几个禁卫军回家探亲时被人套麻袋打了。”
沈易佳一僵:“呵呵,是吗?那真是太惨了。”
“是啊,的确可怜。听闻是被人用木棍打的,差点被打断腿。”
“宋璟辰!”沈易佳不满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是她打的又怎样,他们敢打她的男人,她就不能报复回去?
宋璟辰轻笑,揉了揉她的头:“打得好。”
沈易佳这下开心了。
“啪~”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突而传来一记清晰的耳光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幼白惊呼出声。
“小姐!”
沈易佳一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元瑜婉正被元家几房的人围在中间,也不知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而她带来的东西更是被丢了一地。
见打人的中年男子又抡起了巴掌,她忙闪身过去。
元瑜婉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方才那一巴掌就当是女儿还您的生恩了,以后,还望父亲多保重。”
她从幼年便开始习字,因腕力不够,祖父便让婆子做了两个沙袋绑于她的婉间,常年累月下来,腕力又岂是只知声色犬马的元大老爷可比的。
元大老爷挣脱了几下都没把手抽出来,涨红了脸斥道:“放手。”
元瑜婉顺势松手。
自觉失了颜面,元大老爷不死心的还想打,手刚抬起来,只觉眼前一晃,迎面而来的一拳直将他打得踉跄着倒地。
“爹……”
“老爷……”
元家大房的几个人忙过去扶他。
第四百六十四章 解药(二更)
恢复宋家国公爵位的圣旨是十月底下来的,彼时沈易佳正和墨鸢在药房赶制压制噬心毒的药丸。
茗香居的女子都从京兆府出来了,加上柳飘飘暗中救下的那些,竟有两百人之多。
再想想那些陆续被折磨而死或任务中死去的,上官浦这五年到底害了多少无辜女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逝者已逝。
现在最让沈易佳头痛的是这些人中的毒,找不到噬心草制出真正的解药,她们就得继续靠压制药活下去,每人一颗,一个月就得两百颗。
数量有点多就不说了,这所谓的压制药本身就是一种毒药,利用其毒性与噬心毒相抗最终起到一个短暂的平衡作用。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然这还不是重点,这段日子她们发现,有好几个发病的女子吃一枚压制药已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她们是进茗香居最早的那一批,每个月都能拿到两枚解药。
这说明她们的体内已经开始慢慢产生抗药性,迟早有一天,压制药也救不了她们。
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跟狗皇帝一样装茸作哑,等压制药彻底无用了再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吧?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杨叔和王掌柜都没传回任何有关天机谷的消息,噬心草更是连影都没有。
沈易佳叹了口气:“现在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美人大叔身上了。”
轩辕策是三天前离开的,知道他们在找的噬心草可能就在天机谷,才透露自己也在找天机谷的事,并表示会帮他们留意,多的他就没说了。
墨鸢手中的动作一顿。
“大嫂,你好了吗?”门外传来欢姐儿的催促声。
“好了,马上就来。”沈易佳应了一声,忙把药丸装进瓷瓶中,和墨鸢一道出了药房。
欢姐儿眼中涌动着兴奋之色:“大嫂,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在她短暂的十一年的人生中,有九年是在玄武大街的那处宅子里度过的。
那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对她和浩哥儿来说,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也没有人知道,回京后的这几个月里,她和浩哥儿在曾经的辅国公府外徘徊了多少次。
沈易佳也有点小激动,虽然她在那里住了不过两天,甚至连它里面的布局都不知道。
但想到是美人相公长大的地方,美人相公可能会跟欢姐儿一样开心,她就也开心了。
到前厅的时候,宋璟辰也刚回来。
来宣读圣旨的是李公公。
犹记得当初带着降罪圣旨来抄家的也是他,恐怕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宋家还能有东山再起的这一天吧。
李公公尖着嗓子洋洋洒洒的宣读完圣旨,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眼中的画面不期然就与两年前重合。
咳咳,有一点不同,就是当初不肯跪的小丫头现在乖乖跪在宋璟辰身边。
李公公哪里知道,那时候的沈易佳不是不肯跪,是不知道要跪。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抱着刚得到的美人她不舍得撒手……
“国公爷快起来吧。”李公公将圣旨放到宋璟辰手上,顺便将人扶了起来,笑着道:“辅国公府太久没人住,陛下已经安排了内务府的人负责修缮和打扫,您再等上些日子,到时候可以直接搬进去住。”
与圣旨一道送来的还有十几个箱子的赏赐,堆了一院子的。
自从知道皇帝的赏赐不能换钱后,沈易佳对这些就不太感兴趣了。
但当李公公吩咐人一一打开介绍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看过去。
皇帝也果然没让她失望,除了一千两白银外,其他全是华而不实,只能用来占占库房的东西。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一千两银子,不过就是她所有铺子加起来一个月的收益,她才不稀罕。
不稀罕的沈易佳抱着那箱银子颠颠回后院藏起来了,独留其他箱子“孤零零”的待在院子里。
李公公嘴角抽了抽,剩下的这些哪个拿出来不比那箱银子值钱?
沈易佳:值钱是值钱,问题是它们能换成银子吗?不能就是废品。
“老夫人,您瞧瞧这些东西用不用咱家让人帮您搬进去?”
李氏看了宋璟辰一眼,点头:“那就有劳了。”
李公公笑眯眯的对跟来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仔细着点,一起帮忙搬一下,待会儿啊,让国公爷给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封。”
“是。”
等人都离开了,宋璟辰带着李公公进了书房。
“那位今日怎会这么好心?”宋璟辰古怪的问。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是被百姓逼得没办法才不得不给宋家翻案,更为此写下了罪己诏。
他心里不痛快,对恢复宋家国公爵位一事始终只字不提,朝中也无人敢在这时候去触他霉头,这事就一拖再拖也没个声响,所幸宋璟辰并不在乎。
今日突然下了圣旨不说,连府邸的修缮都让内务府全包,这太不正常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陛下……陛下他这些日子不太好。”
“这话是何意?”宋璟辰不解。
皇帝许是不想看到他,让他专心查前朝余孽之事,直接免了他的早朝,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进宫了。
加上他在查别的事,还真没太关注皇帝。
“咱家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就陛下这些日子总做噩梦,已经杀了好些个守夜的宫人了,连……连侍寝的妃嫔也死了一个。”
大半夜的,听到皇帝的喊叫声,守夜的宫人肯定得进去啊,不想这一进去就出事了。
这两天稍微好点,并不是皇帝不做噩梦了,而是没人敢在皇帝拿着剑在寝殿乱砍的时候进去……
“做噩梦?”宋璟辰蹙眉:“这与圣旨有何关系?”
“咱家听见陛下喊宋老太爷和先帝的名讳。”李公公抹了把汗,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梦到了先帝和宋老太爷……所以想着要补偿宋家?”
若真是他猜的那样,再把陛下拿剑砍人的事联系到一起,这就有点细思极恐了……他想砍的是谁?
宋璟辰眯了眯眼:“除了夜里噩梦缠身,可还有什么异常?”
“异常?”李公公想了想,一拍额头:“时常精神恍惚,暴躁易怒算不算?”
他举例道:“陛下好几次在早朝上与大臣们吵起来,就连周太师都被陛下罚了十个板子。”
周太师便是当初被皇帝派去浔阳的那位。
他一直深受皇帝信任,往常皇帝念他年纪大了,在太和殿赐座都是常有的事,这十板子一下去,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宋璟辰眸子一闪:“永安郡主做的丹药,他还在吃?”
“吃着呢,怎么不吃?比以前吃得还多,这永安郡主也是,人离开京城了,可这药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送进宫……”
话到一半顿住,李公公不可置信的睁大眼问:“莫不是这丹药有问题?”
说完他自己先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还以为皇帝之所以会这样是噩梦导致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睡眠不足的确会让人暴躁……
宋璟辰没回答他,只道:“你自己小心点,若他提出要将我姑母从冷宫放出来,想法子劝着点,就说……”
“皇后若出来了,安乐王势必要回京。”
皇帝不想阿翰回来,刚好可以以此打消他为了减轻罪孽接姑母出来的念头。
现在的皇宫,离皇帝越远越安全,无疑就只有冷宫这个他不会踏足的地方了。
“是。”李公公恭敬应道,犹豫了一瞬问:“那,丹药……”
宋璟辰嘲讽一笑:“丹药有何问题?送丹药的是永安郡主,想来入口前太医院的太医也检查过了。”
何止检查,每瓶丹药都得他和邓公公先服一颗,端看当时是谁在他身边伺候……
想到这,李公公浑身一僵,小心翼翼的觑了宋璟辰一眼,扯出一抹笑道:“那个,咱家也知道丹药没问题,您瞧咱家和邓公公不就没事吗,呵呵~”
宋璟辰怎会听不出他这话中之意,曲指叩了叩桌面,言简意赅道:“放心吧。”
就这样?没有了?李公公苦着脸从书房离开。
放心?他一点都不放心,皇帝把人砍了就砍了。
————
恢复宋家国公爵位的圣旨是十月底下来的,彼时沈易佳正和墨鸢在药房赶制压制噬心毒的药丸。
茗香居的女子都从京兆府出来了,加上柳飘飘暗中救下的那些,竟有两百人之多。
再想想那些陆续被折磨而死或任务中死去的,上官浦这五年到底害了多少无辜女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逝者已逝。
现在最让沈易佳头痛的是这些人中的毒,找不到噬心草制出真正的解药,她们就得继续靠压制药活下去,每人一颗,一个月就得两百颗。
数量多不多的就不说了,这所谓的压制药本身就是一种毒药,利用其毒性与噬心毒相抗最终起到一个短暂的平衡作用。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
然这还不是重点,这段日子她们发现,有好几个发病的女子吃一枚压制药已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了……
询问之下才知道她们是进茗香居最早的那一批,每个月都能拿到两枚解药。
这说明她们的体内已经开始慢慢产生抗药性,迟早有一天,压制药也救不了她们。
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跟狗皇帝一样装茸作哑,等压制药彻底无用了再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吧?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杨叔和王掌柜都没传回任何有关噬心草的消息,天机谷更是连影都没有。
现在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美人大叔身上了,沈易佳叹了口气。
轩辕策是三天前离开的,知道他们在找的噬心草可能就在天机谷,才透露自己也在找天机谷的事,并表示会帮他们留意,多的他就没说了。
“大嫂,你好了吗?”门外传来欢姐儿的催促声。
“好了,马上就来。”沈易佳应了一声,忙把药丸装进瓷瓶中,和墨鸢一道出了药房。
欢姐儿眼中涌动着兴奋之色:“大嫂,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在她短暂的十一年的人生中,有九年是在玄武大街的那处宅子里度过的。
那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对她和浩哥儿来说,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也没有人知道,回京后的这几个月里,她和浩哥儿在曾经的辅国公府外徘徊了多少次。
沈易佳也有点小激动,虽然她在那里住了不过两天,甚至连它里面的布局都不知道。
但想到是美人相公长大的地方,美人相公可能会跟欢姐儿一样开心,她就也开心了。
到前厅的时候,宋璟辰也刚回来。
来宣读圣旨的是李公公。
犹记得当初带着降罪圣旨来抄家的也是他,恐怕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宋家还能有东山再起的这一天吧。
李公公尖着嗓子洋洋洒洒的宣读完圣旨,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眼中的画面不期然就与两年前重合。
咳咳,有一点不同,就是当初不肯跪的小丫头现在乖乖跪在宋璟辰身边。
李公公哪里知道,那时候的沈易佳不是不肯跪,是不知道要跪。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抱着刚得到的美人她不舍得撒手……
“国公爷快起来吧。”李公公将圣旨放到宋璟辰手上,顺便将人扶了起来,笑着道:“辅国公府太久没人住,陛下已经安排了内务府的人负责修缮和打扫,您再等上些日子,到时候可以直接搬进去住。”
与圣旨一道送来的还有十几个箱子的赏赐,堆了一院子的。
自从知道皇帝的赏赐不能换钱后,沈易佳对这些就不太感兴趣了。
但当李公公吩咐人一一打开介绍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看过去。
皇帝也果然没让她失望,除了一千两白银外,其他全是华而不实,只能用来占占库房的东西。
沈易佳翻了个白眼,一千两银子,不过就是她所有铺子加起来一个月的收益,她才不稀罕。
不稀罕的沈易佳抱着那箱银子颠颠回后院藏起来了,独留其他箱子“孤零零”的待在院子里。
李公公嘴角抽了抽,剩下的这些哪个拿出来不比那箱银子值钱?
沈易佳:值钱是值钱,问题是它们能换成银子吗?不能就是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