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行刺皇帝(五更)
反正都是他的女人,侧妃也行吧。
不想那些女子表面对他恭敬,背地里无不嘲笑他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撞见几次后他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你看不起我,我为何要给你荣华富贵。
这是他当初的想法,于是侧妃一事就不了了之。
也不知从何时起,民间开始传扬他与王妃伉俪情深的事迹,大家都在夸他……
铺天盖地的赞美之词一面让他得意,一面又逼得他不得不彻底绝了纳妾的想法。
别的方面他比不过九五至尊的兄长,至少这点比他强不是?
他收了几年的心与王妃过日子,王妃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他总不能没有后吧?
事实上最开始的女人还是王妃给他安排的,尝到了甜头,从此他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女子瞧不起他又如何,在他身下还不是得摇尾乞怜?
可是无论他宠幸多少女子,没有一个能怀上身孕的。
直到先帝病重那一月,他不放心先帝直接住进了宫里。
那时他还正值壮年,温柔乡里呆久了哪里忍得住,一次醉酒本以为睡了个宫婢,不成想把去给正在前朝忙着监国的太子送汤的刘贵妃给侵犯了。
若只是个宫女他偷偷弄死就行了,可人家是堂堂太子良娣,未来皇帝的女人,他没那个胆子。
对方又求着他别将这事传出去,当作没发生过,这正中他下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原以为这种有违常伦的事他会永远烂在肚子里,不料没多久就传出刘氏有孕三月的消息,那时候刚登基的皇帝因无后而导致朝臣不稳。
刘氏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来得刚刚好,她的贵妃之位就是这么来的。
大家都在替皇帝高兴的时候,他就不那么想了。算算时间距离那次刚好有三个月,顾不上那么多,他想尽办法进宫找刘贵妃求证,她否认了。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总之他后来没再去找过刘贵妃……
为了要个延续香火儿子,他荒淫无度半辈子,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却收到了刘贵妃让人传的信,于是就有了后面这些事。
结果现在告诉他,他早就被先帝下了绝子药,那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若非这个,他最多在自己府上玩玩女人,哪会沾上那种杀头的事?老王爷越想越气。
沈易佳揉了揉眼睛,鄙夷得看了他一眼:“难怪他要让你背锅,第一,不管你跟刘贵妃的事传没传出去都是她的一个污点,刘贵妃肯定恨不得你死。
第二,别说景王不是你的儿子,就算是,那他就是你们两乱伦出来的产物,哪怕为了他自己,他也会想尽办法弄死你。恰巧又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先把你最后一点价值利用完,再让你死,岂不两全其美。”
“反正不管哪一种,最想你死的都是那母子两,你竟然还蠢到做着父凭子贵的美梦,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分析完沈易佳得意的看向宋璟辰:“相公,我说得可对?”
宋璟辰勾了勾唇:“嗯,变聪明了。”
沈易佳一段话不是死就是蠢,本就把老王爷说得又羞又恼,甚至有一种自己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的错觉,宋璟辰还去附和,老王爷成功被夫妻两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易佳:终于可以睡觉了。
……
茗香居起火了,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大半个京城都能看到。
沈易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确定墨鸢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后,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会不会是因为昨夜她打草惊蛇的原因?
想到下面还有那么多的女子,还有半夏的姐姐,她答应了人家会救她出来的……
沈易佳连忙起床,三两下穿好衣服就往外走:“对了,相公呢?”
“姑爷半个时辰前便带着那位老王爷进宫去了,昨夜小姐睡得晚,姑爷就没吵醒你。”墨鸢跟上她的步子道。
半个时辰,现在应当刚到皇宫大门。
沈易佳蹙了蹙眉,老王爷在他们手上,这个时候能对茗香居动手的就只有景王了。
可到底是因为她昨夜惊动了人还是因为景王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出手?
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少夫人要出门吗?属下去备马车。”今日守在门房的是三万。
沈易佳只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她摇了摇头吩咐道:“你立马去皇宫,看看能不能给你家主子传句话进去,就算不能,也要第一时间将里面的消息传出来……不对,你不行……”
“幽一,快,你去……”沈易佳快急哭了,偏偏她连自己在着急什么都不知道。
三万嘴角一抽:他不行!
不过看到沈易佳这么着急,没心思再去纠结这个,也跟着担心了起来,能让少夫人这个样子的,唯有主子了。
幽一从来没在除了沈易佳和宋璟辰以外的人面前出现过,但是他们经常能听到沈易佳叫这个名字,猜到她身边多了个高手。
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沈易佳知道幽一已经去了,也没要三万去备马车,拔腿就往茗香居的方向跑。
那些人无辜是一回事,同样也是证人,不能死。
沈易佳赶到的时候,茗香居外围满了人,大火已经被人扑灭,好好的一间茶楼只剩了一个框架,还有零星的火星在上面舔舐着。
耳边不时能听到人的议论。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起火了呢?”
“谁知道,这个点连门都还没开,突然就烧起来的。”
“那里面的人呢?”有人问。
“没出来,一个都没跑出来。你瞧那边,都是巡城卫的人挖出来的,里面还在挖呢……”
沈易佳下意识顺着说话人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堆了不少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骨。
“小姐。”墨鸢出声提醒。
沈易佳抿了抿唇挤开人群跑进后院。
后院也没有幸免,原本的小阁楼全部被烧的只剩几根漆黑的石柱孤零零的倒在那。
她记得美人相公说过入口就在阁楼的地方……
沈易佳想也不想就上前将石柱一根根搬开。
墨鸢和三万也上前帮忙,结果发现两个人搬一根都有点吃力,再看他们家小姐(少夫人)……
他们两个早就见识过沈易佳力气的人都惊讶得不行。
其他没见过的,看见一个小姑娘吭哧吭哧的就搬动那么大一根石柱,看上去还很是轻松的样子,全都长大了嘴,将眼睛瞪得跟铜铃大。
这还是人吗?
等大家回过神来时,沈易佳已经将一个阁楼的石柱以及烧剩下的木梁全部搬开了。
训城卫统领喝道:“你们是干嘛的?别在这捣乱,快出去。”
沈易佳正蹲在那里发呆没有搭理他。
搬开后就是正常的地面,完全没有入口的痕迹……
难道这个不是?
她起身去搬另一个。
统领不悦的蹙了蹙眉,一挥手:“你们几个,去把他们丢出去。”
被他点到的几人皆是一惊:老大,你认真的吗?那小娘子的力气……
“还不快去。”统领恨铁不成钢的上前一人踢了一脚。
几人无奈只能小心翼翼的朝沈易佳三人走去……
墨鸢和三万见状放下手中的石柱,严阵以待的守在沈易佳身边。
“下面有人。”沈易佳突然开口。
众人一愣。
统领斥道:“胡说八道,地下怎么可能有人。”
沈易佳抬起头与那统领对视,认真道:“真的有人,我听到她们在喊‘放我们出去’,不信你自己听。”
因为搬那些石柱,沈易佳脸上被蹭黑了,一双眼睛却仿似在发光,再配合她的话,众人莫名觉得背脊有点凉。
统领更是被看得心头发毛,鼓起勇气咬牙道:“哪里来的疯……”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那诡异的小娘子变了脸色,他下意识咽下了剩下的话。
沈易佳也收起了要打他的想法,左右环顾一圈闪身拎起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卫兵,将人直接摁到地上,幽幽道:“你听,真的有声音。”
若不是挖开通道的工程量太大需要人手,她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跟他们解释的。
统领看她竟然敢对他的人出手,忙挥手让人上去将人拿下。
不想刚围上去,就听那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卫兵惊呼:“真……真的有人。”
“什么人,你听错了吧。”卫兵们面面相觑。
“统领,下面有人,她们在喊‘救命’,快救人。”那卫兵腾地跳起来,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就开始挖。
他这模样丝毫不像做伪,其他人也一个个趴上去听,果然听到了细弱的声音,且不止一个人的。
这不会是有人被活埋在里面吧?
众人这下不敢再耽搁,一个个抄起顺手的东西蹲下去挖。
统领看得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再去看那古怪的小娘子,人家已经在搬别的石柱了。
想了想他还是跑出去叫人和拿专门挖土的工具了。
众人拾材火焰高,等沈易佳将所有的石柱都搬开,好几个坑已经被他们挖出了半人深。
然而下面不是他们想的活人坑,也不是沈易佳想的进入地下室的通道,而是严丝合缝的铁板。
呼救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就是在铁板的另一边。
沈易佳的小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些之前肯定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准备的……
她对宋璟辰的处境更加担心了。
十几个卫兵拿着铁锹在那凿半天也没一点动静,沈易佳烦躁得挠了挠头,一把抢过一人的铁锹。
大喝道:“都站到地面上去。”
众人不知她何意,但还是下意识照做,包括之前那个牛逼哄哄的统领。
沈易佳颠了颠手中的铁锹,抬起,笔直往下狠狠一捅……
铁锹断了,铁板没动静!
也不是一点没动静,沈易佳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松动了一下。
“再给我一个。”沈易佳伸手,并不理会众人看怪物的眼神。
她旁边一个卫兵咽了咽口水,愣愣的将铁锹递过去。
“砰~”一声巨响,又断了。
沈易佳伸手,这次不需要她多说,就有人乖觉递上铁锹。
一直捅断了四根,第五根的时候,一铁锹下去,脚下的铁板突然下落。
同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沈易佳连忙一铲子插进旁边的土里稳住身子,借力一个起跳跃至地面。
过了几息,下面才传来铁板掉到地上的响声。
众人也将下面的场景看清楚了……
确实跟活人坑没差别了,就是有点大了点。
从方才的热浪不难猜出里面一开始是起了火的。
将所有的出口封死,再点一把大火,空气够的话里面的人就等着被烧死,空气不够就被憋死,反正怎样都是死。
不过目前看来,她们应当快被憋死了。
一个口一块铁板,沈易佳没再去捅别的,转身就走。
她感觉到幽一回来了。
“等一下,其他的怎么办?”有人出声唤住她。
沈易佳回头撇了说话的人一眼,是那个统领,她蹙眉:“有一个口救人不就行了?”
说罢就不再理会,直接加快步子离了人群。
方进巷子,幽一就出现在她面前:“老王爷行刺陛下被抓,皇宫戒严。”
沈易佳瞳孔一缩,连忙问:“那我相公呢?”
老王爷是去认罪的,怎么可能行刺狗皇帝,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个陷阱。
“属下得到这个消息就回来了。”
方才沈易佳吩咐的是给宋璟辰传消息或得到宫里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出来。
沈易佳心头一梗,几次握拳想打人还是忍住了。
转头就跑,跑到一半又顿住:“送我回家。”
幽一看了她一眼,拎起她的衣领嗖一下飞远了。
“佳佳,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李氏恰巧从厨房出来。
“娘,我没事,我一会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沈易佳说着人已经进了宋璟辰的书房。
看她这幅着急忙慌的样子,李氏心里不放心,可又怕耽误她,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疑虑。
一盏茶时间不到,沈易佳就出来了,她看了李氏一眼,挤出一抹笑安慰道:“娘,一会我跟相公一起回来。”
李氏想说宋璟辰哪有这么早下职,可沈易佳早已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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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五章,把昨天欠的,还有之前欠的一起补了,好像还欠了一章,明天补。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进宫(二更)
马车从长安大街飞速驶过,赶车的是墨鸢。
沈易佳想过了,老王爷那么怕死,绝对没有行刺皇帝的可能。
可幽一听到的消息也不可能有假,老王爷刺杀皇帝,那带他进宫的宋璟辰又能讨到什么好?
现在有两个可能,一是皇帝自导自演。随着少女案真相大白,宋璟辰没了用处,皇帝直接来个卸磨杀驴。
至于老王爷,反正他做的那些事也该死,干脆弄个假刺杀一箭双雕。
二是景王提前得知了消息对皇帝下手,只等宋璟辰和老王爷一进宫便将这个锅安到他们身上。
如果是第一点……
沈易佳捏了捏袖中藏的匕首,眼中露出一抹杀意,要真是狗皇帝策划的,她就干脆坐实这个罪名,直接去给他刺个对穿,大不了以后带着美人相公和家人亡命天涯。
轩辕子铭离开时不是邀请了她去轩辕国玩儿,他们可以去轩辕国。再取得轩辕国国君的信任,带兵杀回来。
话本子里不得志的将军不都是这样吗?远走他乡后被伯乐赏识,成为千里马一雪前耻。
如果是第二点,狗皇帝这时候应当是真的受了伤。
那更好办,她带着墨鸢去把狗皇帝救醒,景王的阴谋自然不攻而破。
思索间,马车突然一个急刹,沈易佳一个不察差点咕噜噜滚出去。
她忙抓住车璧稳住身体,透过飘起的帘子能看到前面有辆马车挡了他们的路。
沈易佳蹙眉,不等她开口,对面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轩辕策那张好看到可以引万千少女痴迷的脸,就是有点黑。
轩辕策先开了口:“你要去哪?”
他问得理所当然,沈易佳只觉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这人帮过很多次忙,还是言简意赅道:“进宫,找我相公。”
轩辕策一噎,他当然知道这个,事实上他本就是来拦人的。
可对上沈易佳的眸子,轩辕策几次张嘴,想要劝阻的话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上车。”
沈易佳:“不要,我……”
“你觉得凭你自己进得了宫?”轩辕策知道她误会了,没好气的打断她。
他都还没来得及相认,这闺女就彻底变成别人的了。
沈易佳愣了愣,一拍额头,她把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没考虑到最基本的一点,没有令牌她进不了皇宫……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轩辕策有皇帝给的临时令牌,往常守门的禁卫军看到令牌就会放行,然这次却没有。
禁卫军首领拱手道:“靖安王恕罪,景王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入宫门。”
沈易佳心里一个咯噔,看来是她的第二个猜测了,连禁卫军都听他的号令,或许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轩辕策冷笑:“哦?你们大夏什么时候换了个人当皇帝不成?”
这话他哪里敢说?禁卫军首领含糊其辞道:“卑职等也是听命行事。”
别说皇帝遇刺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开,就算真的要传,也不会先告诉轩辕策这个异国王爷,万一他觉得是个机会,传信回去,轩辕国趁机派兵攻打大夏怎么办?
不得不说这个禁卫军首领想多了,轩辕国要是真想打大夏,哪里是一个皇帝能阻止的!
轩辕策轻叩了下车璧,楚风立马斥道:“放肆,我家王爷是一般人吗?你连通禀都没去通禀一声就说上面有令,这命令该不会就是针对我家王爷的吧?难道这就是你们大夏的待客之道?”
明明是件小事,他直接将之升级成两国相交之上,禁卫军首领知道这轻易是打发不了了,想了想只能道先去请示一下。
“那你还不快去。”楚风猖狂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禁卫军首领心下不快,不过能做到首领位置也不是傻的,人家主子若是没发话一个做属下的哪敢这样?人家有主子在面前撑腰他有啥?所以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憋屈亲自跑一趟。
这一等就是近一刻钟,沈易佳快要不耐烦了,才听楚风小声提醒:“王爷,景王亲自出来了。”
说罢他将车帘撩开,景王刚好到了近前。
两个人都是王爷,不过轩辕国比大夏强,而且轩辕策还年长上官浦一个辈份,所以对方先开口打了招呼。
沈易佳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炸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出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轩辕策冷淡的点头,直接道:“现在本王可以进去了?”
上官浦一顿,拱手道:“今日宫里出现了刺客,为了靖安王的安危,若是没有重要的事……”
“本王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皇帝谈。”轩辕策径直下了马车,一指身后跟着下来的两个带着面具的护卫:“你们抓你们的刺客,本王自有人保护,不会影响到你们。”
上官浦不动神色的瞥了二个护卫一眼,一脸为难道:“着实不巧,我父皇他今日身体抱恙……”
轩辕策:“那正好,本王得你们大夏款待这么久,大夏皇帝生病更应该去看望一下才是,否则本王岂不是太过失礼。”
上官浦:“……”
这轩辕国的王爷这么不会看眼色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实则我父皇受了点伤,现在还在昏迷,要不然……”
反正这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只要这人一天还在京城就总会知道的,根本瞒不住。
轩辕策恍然,善解人意道:“没事,我就看一眼,礼数到了就行,不会打扰你们皇帝养伤的。”
他一副今日一定要进宫见到皇帝,说什么都不好使的样子,上官浦知道拦不住,只能带人进去。
一路上,不时看到有禁卫军队伍经过,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人,凡是路上遇到的太监或者宫女都要叫住检查一遍。
沈易佳第一反应便是他们在找宋璟辰。
难道美人相公奋起反抗逃了?
可沈易佳总觉得这不像宋璟辰会做的事,她心里烦躁得不行,皇宫是进来了,可她要怎么脱离这么多人的视线去找到宋璟辰?
“什么刺客这般厉害,这么多人都抓不到。”轩辕策状似好奇的问。
上官浦扯了扯嘴角:“区区小毛贼罢了,贼人早已入网,只不过本王担心还有同伙,所以让人严加搜查一番。”
好吧,这一看就问不出什么,轩辕策也不问了。
一行人到了养心殿,那里已经让禁卫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除了禁卫军,门口还守着一溜烟穿红戴绿的妃嫔,一个个手拿帕子哭得眼睛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是驾崩了在哭丧。
沈易佳刚走进,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姜味。
她目光看向那些妃子手中的帕子上,一条帕子可能还不会这么明显,几十条帕子加起来就……
有点像泡在姜茶里面的感觉了。
上官浦蹙眉看向守在门口的邓公公:“父皇受伤需要静养,派人送各宫娘娘回去。”
他的声音不算小,至少在场的宫妃都听见了,那哀哀凄凄的哭声霎时一静。
不让她们进去就算了,连哭也不可以?
邓公公抹了把汗,一甩拂尘站到大门中间:“各位娘娘,请。”
同时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也站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是你们自己走还是让人架着走。
宫妃也是要面子的,被人架着回去的话以后还要不要在这后宫混了,大半以上的妃嫔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对着养心殿的方向福了福身便带着各自的婢女离开。
小部分刚进宫的还想挣扎一下,可对上上官浦强势的态度,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
“我不走,珩儿不在京城,我要替他在他父皇跟前尽孝。”
说这话的是瑞王上官珩的生母淑妃。
在场的妃嫔里面唯有她膝下有一个儿子成年还封了王,换而言之就是只有她的儿子有去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可能。
其他人或是无所处,或是生了儿子没养大,或生的是公主,自然没她这么有底气。
当然,后宫还有一人膝下有儿子,就是静嫔,不过六皇子还小,再者静嫔也没有这个能力去争。
没看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出现吗?显然她自个都放弃了。
然而上官浦却并不买淑妃的账:“父皇还没醒来,若真有事也有太医在旁伺候,淑母妃现在就算想照顾也不能够,还是先回去吧。”
原本不太愿意离开还在那磨蹭的妃子见淑妃都讨不到好,这下真不敢逗留,脚底抹油似的走得飞快。
上官浦看了邓公公一眼,邓公公立马走到淑妃面前:“淑妃娘娘,请。”
淑妃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咬一牙转身离开。
将妃嫔打发走了,上官浦看向轩辕策:“让靖安王看笑话了,里面请。”
轩辕策挑了挑眉,上官浦方才分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暗指这宫里现在他说了算……
走进养心殿,就见上官欲和上官尧坐在寝殿外。看见来人,两人起身跟轩辕策打招呼。
“父皇可醒了?”上官浦问。
上官欲的目光在轩辕策身后的两个护卫身上顿了下,摇头:“没有,太医还在里面给父皇处理伤势。”
“偏偏永安郡主外出了,不然她肯定能救醒父皇。”上官尧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沈易佳拧了拧眉,上官浦和上官尧都是刘贵妃所出,可看上官尧这模样应当是不知情的。
几人说话间,几名太医从寝殿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满是血水的盆。
上官浦站起身道:“我先带靖安王进去看看父皇。”
早看早打发走!
沈易佳默默跟在轩辕策身后,上官浦看了她一眼,想说进里面就不用带人了吧。
然而轩辕策已经绕过他进去了。
上官浦:……
寝殿内,刘贵妃坐在龙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垂泪,站在一旁的李公公也是一脸的担忧。
听到动静刘贵妃回过头,许是没想到会有外男进来,她脸上的表情一顿,泪珠挂在眼睫下要掉不掉的。
沈易佳一看到她就想到她跟老王爷的事,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内心恶寒得不行。
上官浦解释了一下轩辕策的来意,刘贵妃只得先退到侧间去。
龙床上,皇帝面色苍白,身上盖着被子,一时倒是看不出他伤在哪里。
沈易佳拧了拧眉,看宫里现在这个情形,这狗皇帝恐怕救也是白救。
轩辕策这次倒没有耍赖,说看一眼还真就看一眼,不过他却没有要出宫的意思。
最后还是上官裕提出陪他到御花园走走。
一行人又绕去了御花园。
禁卫军还在搜查。
沈易佳这回是真的忍不了了,上官裕身边只带了一个连山,她可以把这两个人弄晕……
至于说直接问上官裕,沈易佳压根就没想过,别说宋璟辰耳提面命过很多次,就单从先帝对老王爷下毒这事,她就看出来了,皇室中人一个都不可信!
走到一个假山拐角处,注意到周围没人,沈易佳正准备出手……
“我的玉佩好像掉了。”轩辕策停下步子,在身上摸索一阵,蹙眉吩咐:“你去帮我找找。”
沈易佳一顿,一抬头就跟上官裕对上视线,她拧了拧眉垂下眸子,拱手应是。
上官裕收回视线,温和笑道:“要不要我叫几个人一起帮忙找?”
轩辕策摆了摆手:“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无须兴师动众的。”
“能找到是福,找不到说明我跟它没缘。”他说完对沈易佳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去:“早点回来。”
“靖安王通透。”上官裕笑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要不去那里坐着等?”
轩辕策:“刚好本王走累了。”
……
沈易佳一路往回走,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小声唤:“幽一。”
话音刚落,幽一出现在她面前。
“可找到我相公在哪了?”
幽一摇头:“并未,不过属下找到关押老王爷的地方了,里面只有他一人。”
沈易佳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想了想开始解衣服。
幽一: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姑爷还没有消息,竟……他是该从了还是该从了?
沈易佳不知他所想,三下五除二脱掉外面的护卫装,露出里面她自己的衣服。
她将面具解下连同护卫装一起丢给幽一:“穿上回你主子那。”
她若是离开太久不回去肯定会让上官裕怀疑。
幽一:……
——
好困,等我睡醒补,
第四百三十七章 反转(三更)
今日恰巧没有早朝,所以皇帝遇刺的消息暂时只在宫里传开,一个时辰不到,基本整个皇宫都惊动了,到处都是在搜捕的禁卫军。
沈易佳小心避开那些人,尽量挑小道走,她虽然不知道宋璟辰在哪,但总归不会在人多的地方。
然而俗话说得好,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她方从一假山中的小道穿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水榭上围着几个人。
她绝对不承认是自己不认路的原因!
“公主,您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叫人来。”
“那你还不快去。”
……
这声音……不是那什么灵慧公主又是谁?
沈易佳蹙眉,果然应了那句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
她觉得形容现在的自己最是恰当不过。
她听过不少灵慧公主的难缠事迹,自己也曾见识过,所以并不想跟她对上,默默转身准备往来的路上返回。
若是往常,她自然不怕她,可今天不一样,不说会不会被灵慧公主认出来会多起事端,她也没时间跟她扯皮。
然而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
“站住。”
一道娇蛮的喝声响起,沈易佳只当不是在叫自己继续走。
就听身后又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那个穿粉色衣服的,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公主叫你站住没听到吗?这么没规矩。”
沈易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之前假扮轩辕策的护卫时她的头发是全部束起来的,脱掉那身护卫装后她觉得那样有点怪异容易引人注意,就学着见到的宫女的样子随便团了两个小啾啾……
对方就差指名道姓了,沈易佳只得转过身,同时将头埋得低低的。
灵慧公主狐疑的瞥了她一眼:“你过来。”
沈易佳捏了捏拳头,听话的走过去。
对方要找死她也不能拦着不是。
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灵慧公主看了眼沈易佳那有点散乱的发髻,只当是一个刚进宫还没学好规矩的宫婢。
这种错自然有专门的嬷嬷去惩罚,她才不会屈尊降贵的去管这些小事,灵慧公主撇开头吩咐:“本宫的帕子掉水里了,你下去给本宫捡回来。”
沈易佳微微侧头,一方粉色的锦帕赫然飘在池子中央,她翻了个白眼:“帕子在哪?我没瞧见。”
灵慧公主先入为主的认为面前的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鬟,压根不觉得对方敢戏耍自己,蹙眉不悦的伸手一指:“在那!”
沈易佳顺着她指的方向转身,左顾右盼,继续睁眼说瞎话:“在哪?哪有什么帕子。”
“就在那!”灵慧公主气结,哒哒哒走到沈易佳身前,趴在栏杆上指着不远处的帕子:“那不是帕子吗?你瞎……啊……”
伴随着她最后一个破音的尖叫的是“噗通”一道落水声。
跟在灵慧公主身边的宫女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看傻眼了,等回过神来要去看罪魁祸首时,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救~救命~”
灵慧公主的呼救声响起,宫女们这才尖叫起来:“公主落水了,快,快救公主~”
“奴婢不会水,谁快下去救公主啊。”
“奴婢也不会……”
“叫人,快去叫人来~”
宫女你推我我推你,方才之所以会随便拦下一个路过的小宫女,就是因为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会水的。
水榭上的宫女们彻底乱成了一团,这早已经进入十月,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可想而知湖水得多凉。
加上灵慧公主又不会水,只能在水里苦苦挣扎。
所幸之前去找人来捞帕子的小丫鬟带着人回来了,只不过现在要捞的不是什么帕子,而是灵慧公主本人。
灵慧公主喝了不少水,被人救起来时全身打着颤,她咬紧牙关恶狠狠道:“去……去……将……那个……小贱人……抓回来,本宫,本宫……要她生不如死……”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灵慧公主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有喊去找罪魁祸首的,有囔囔着快送公主回寝宫的,也有人叫着找太医的……
最后还是灵慧公主的贴身大丫鬟找过来才将众人稳住。
自然也没忘记让人去抓害灵慧公主至此的贼人。
贼人沈易佳知道灵慧公主死不了,毕竟那么多人在场,也猜到对方会第一时间派人来抓自己,所以离开水榭后她果断的抓了一个走在禁卫军队伍最后面的侍卫,将人拖进小树林里,这样那样了一番。
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小跑着追上队伍,走在他前面的仁兄头也没回,小声提醒道:“又去放水了?你这一天跑这么多次,身体不行啊,不过还是得注意着点,小心小林队长拿这事对你开刀。”
沈易佳嘴角抽了抽,不说话。
然而前面的仁兄明显是个耐得住寂寞的话唠,也或许是被沈易佳打晕的那名倒霉蛋本身就不怎么说话的,反正她没搭话前面的人没发现什么不对,继续小声抱怨:“你说这老王爷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一大把年纪还去行刺陛下,难道他还想自己上位不成?也不瞧瞧他有没有那个本事。现在好了,自己全家老小都得跟着他遭殃不说,还害得我们在这提心吊胆的。”
沈易佳:你怎么就不想想人家可能是被人冤枉的呢?
“不过我听人说,老王爷是被人利用了,真正要害陛下的是带他进宫的忠义伯。”这话唠像是得了不说话会死的病,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你刚进宫可能不知道,这忠义伯就是以前辅国公府的宋世子。”
原本听得有点烦的沈易佳眯了眯眼:很好,继续说。
话唠也没让她失望,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我也这样觉得,老王爷一辈子享着荣华富贵,完全没有刺杀陛下的理由,可忠义伯不同啊。当初辅国公府一门死的死,残的残,多么惨烈,他肯定记恨着陛下呢,要我说陛下还是太仁慈了些……”
沈易佳眸子一冷,低下头看到什么,眼波流转,脚尖狠狠用力一踢,一块石子四十五度角冲向了话唠的下三路。
“啊!”话唠尖叫一声,捂住裆部直直跪了下去,痛得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
“刺客,有刺客~”不明所以的人听到这声痛呼立马高喊一声将他围起。
沈易佳也顺势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严正以待起来。
然而四周别说人了,连一只鸟都没有。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侍卫冷着脸走过来。
沈易佳猜测这应当就是话唠口中的小林队长了。
瞧着还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小林队长蹙眉问。
话唠痛得脸都扭曲了,哭唧唧道:“属下……属下也不知啊,突然有什么东西攻击了一下属下的小兄弟。”
他这幅模样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沈易佳为了不显得太过特立独行也扯了扯嘴角,只不过是冷笑。
让你嘴贱不会说话。
小林队长不悦的扫视众人一圈,蹲下身在那话唠身边一阵找寻,很快便锁定了“凶器”。
他将石头捡起来,如今这个天气早晨都会有露水,石子向上的面被风一吹就干了,但是向下的面却不会……
沈易佳看见他根据石头表面的湿痕找到了石子原来的位置,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个位置就在话唠身后一点……
“方才是谁站在他的身后?”小林队长冷声问。
众人默契的退开一步。
然后沈易佳就被孤立出来了。
沈易佳:……
小林队长冷冷的将视线转过来,看清她的模样,目光就是一凝。
沈易佳原本还指望着被自己打晕的倒霉蛋是刚来的,大家都对他没什么印象,可瞧这队长的表情……
她的心沉了下来,暗暗握紧了拳。
小林队长站起身,目光直直的盯着沈易佳不放,仿佛要把人盯出个窟窿来才行。
“快看,那不是忠义伯吗?”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沈易佳一惊,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不远处闲庭漫步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不是美人相公还能是谁?
小林队长收回在沈易佳脸上的视线,站起身同样看向宋璟辰。
不一会儿,宋璟辰已经来到了跟前,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少年,看着还没浩哥儿年纪大。
“怎么回事?”宋璟辰问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沈易佳,眸子深处藏着一抹担忧,但他脸上始终一片淡然,仿佛根本不知道宫里出了大事,也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他。
小林队长上前一步拱手道:“忠义伯来得正好,请跟我等走一趟吧。”
“我?”宋璟辰拧了拧眉,打量一圈瞬间将他围起来的侍卫,蹙眉问:“宫里这是出了何事?”
小林队长看他这样似乎是真的不知情,抿了抿唇道:“老王爷行刺陛下,至于其他的,等忠义伯见到了景王殿下自然会知晓。”
“啊?”小少年惊呼:“皇叔公怎么会行刺父皇,父皇他没事吧?”
这少年正是皇子中最小的六皇子,今年方八岁的年纪。
宋璟辰的问题可以不回答,可六皇子的不行,小林队长恭敬道:“启禀六皇子,陛下至今还在昏迷不醒,至于老王爷为何行刺陛下……”
他看了一眼宋璟辰,很快又垂下头:“属下不知,是景王殿下及时赶到才没让老王爷得逞。”
“我这就去看父皇。”六皇子急道,走了两步见大家都没动,蹙眉道:“你们不是要带宋大哥去见大皇兄吗,大皇兄现在应当也在父皇那里吧?咱们一起去啊。”
小林队长想了想,这个时候景王确实应该还在养心殿,且他也没说找到宋璟辰后要如何处理,遂点头。
想到什么看了眼地上那个痛得还没缓过来的侍卫,目光沉沉的看向沈易佳:“你先将他送回去。”
吩咐完他朝宋璟辰伸手做请状:“忠义伯,请。”
沈易佳担心宋璟辰并不想走,后者却似看出她的想法,微微摇了摇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过去定然会被人认出来,帮不上忙不说反而更加说不清,握了握拳只得应是。
想到自己去宋璟辰书房找到的东西,沈易佳几步上前将地上那话唠拎了起来,狠狠往宋璟辰的方向一推。
话唠懵了。
别人看着却以为是沈易佳没扶稳,毕竟两个人的体型差别摆在那。
宋璟辰目光微动,上前扶了一把。
“忠义伯恕罪,属下不是故意的。”沈易佳压着声音赔罪,两人将话唠围在中间,借着他的身体遮挡,沈易佳将怀里的东西塞进宋璟辰袖中。
注意到那抹明黄色,宋璟辰眼里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温和道:“无事,你小心点。”
沈易佳眨了眨眼:“是。”
说完她扣住话唠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将人拖走了。
她走得太快,话唠只能弓着身体夹住腿尽量跟上,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兄弟,你……你慢点。”不知为何,话唠有点怵面前这个小子。
因为今日是突发状况,好些刚召进来的侍卫都被临时派了出来搜查,加上人这么多,如果不是原来的人员,大家还真不一定都记得长什么样。
沈易佳可没忘记这人方才说的话,不就是说狗皇帝当初只废了美人相公的腿没有对宋家赶尽杀绝是太仁慈了吗?
这人既然这么喜欢残暴,那她当然也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沈易佳不喜欢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她冷冷的勾了勾唇:“好啊~”
“两位侍卫大哥等一下。”
沈易佳的手刚收紧,身后就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她默默松开拳头。
话唠:不知为何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十来个太监走过来,打头的太监开口问:“敢问两位大哥这一路可见到一个头发有点乱,大概这么高的小宫女。”
他在自己鼻梁处比了一下高度。
沈易佳曲了曲腿:没见过。
话唠等了一会见同伴不开口,只得道:“没见过。”
那些宫女太监知道禁卫军在搜查后,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哪敢往他们身边凑。
太监古怪的打量两人一眼,视线尤其在话唠夹住的地方停留了格外久:“不知两位大哥这是……?”
话唠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道:“我们禁卫军做事还要跟你们汇报不成,说,你们是不是老王爷的同谋,故意来探听消息的。”
这种阉人看似没什么地位,可最是记仇,干爹干儿子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说,运气好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禁卫军都秉着井水不犯河水,没事是不愿意轻易跟他们交恶的。
太监一噎,讪笑道:“奴才就是关心一下,灵慧公主被贼人推进池塘,还等着奴才将那贼人抓回去呢,就不打扰两位大哥办差了。”
言外之意他们是来替灵慧公主办事的,可不是什么刺客同伙。
话唠傲娇的冷哼一声不说话。
太监笑了笑,从沈易佳身边经过时顿了下,对比了下她的身高。
现在皇宫侍卫的要求都这么低了吗?
“你们几个去那边,剩下的人跟我走。”前面有两条小道,太监吩咐了一句带着人走了其中一条。
直接放弃了大路。
这是觉得她躲起来了?想到被自己挂在假山上的倒霉蛋,沈易佳撇了眼身边的话唠,拎着他往太监来的一条小道而去。
“兄弟,回营房不在这边。”他以为沈易佳新来的是不认识路。
沈易佳:“哦。”
拽着他直接钻进了假山缝。
“不是吧,兄弟,你又要放水?你这身体也太差了,瞧你这年纪还没娶媳妇吧,这样可不行我跟你说。”许是那股“蛋蛋”的痛已经过去,话唠又开始了话唠属性:“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我手上刚好有个偏方,咱们兄弟一场,就收你十两银子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沈易佳铁一般的拳头。
“啊……”话唠懵了:“你干嘛?一天放这么多次水,你本来就不行啊,我又没说错……唔~”
他的嘴被捂住了。
沈易佳开始了新一轮的拳击。
……
一盏茶后,沈易佳一个手刀直接将人劈晕了去。
她拍了拍手将人丢掉,抬头~
咦,那倒霉蛋呢?
刚这样想,幽一提着个人从天而降。
沈易佳:……
幽一原本是想听从沈易佳的话穿上她的衣服回轩辕策身边的,可是他们两人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易佳的身材……
那衣服本来就是按沈易佳的身高体型改过的,就算不论长短,他也穿不进去啊。
所以他只能来找沈易佳了,一直看着她打晕一个侍卫扒光换了衣服出去他才没继续跟着。
沈易佳看他拿着自己的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两下后明了,默默接过来自己换上,顺便把倒霉蛋的衣服还回去。
刚走出假山,迎面就遇上轩辕策一行人。
“去哪了,这么久?”轩辕策故作不悦的问。
沈易佳压了压嗓子:“属下迷路了。”
上官裕轻笑:“方才忘记叫个人带路,是我考虑得不周。”
轩辕策没接这话,只道:“玉佩可找到了。”
沈易佳一愣:说找玉佩不是为了给她创造机会吗?还真丢了?
“没找到就算了。”轩辕策摆了摆手,反正那块玉佩也是从楚风身上扯下来的。
楚风:反正是王爷赏的。
上官裕提议去太液池那边走走,沈易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口型说了个“景”字。
轩辕策拧了拧眉:“算了,今日也走累了,本王回去跟景王打个招呼便出宫。”
明明上官裕也是王爷,他还愣是要去跟上官浦请辞,让人觉得上官浦这个王爷的分量在他心里更重似的。
若是换个人恐怕都会不高兴,可是上官裕没有,他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点头道:“也好。”
“是臣带着老王爷进宫的不错,可事出有因,且臣也并不知他会对陛下不利。”
几人刚进养心殿,便听到宋璟辰那无波无澜的声音传来。
四周的禁卫军还没散去,轩辕策很是善解人意的在养心殿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表示等里面处理完了他再进去。
上官裕笑了笑,陪着在一边坐下。
上官浦冷笑:“好一个事出有因,你是说老王爷行刺陛下一事与你无关了?”
“是,若臣知晓他会有此歹心,臣定然不会放任他独自进御书房。”
原来宋璟辰进宫后看到茗香居的方向有大量浓烟升起,察觉不对,临到御书房门口时借口要去更衣并未跟着老王爷一道进去。
未免老王爷反咬一口,他还重新跟他分析了其中利弊。
比如只要老王爷不提当年与贵妃之事就没人敢提,以及对茗香居一事也道是被利用了,只是想多赚点银子为老王妃买药。
最后又道若他这个外人在皇帝肯定不好徇私枉法云云。
老王爷一想也是,他一会没准还要在一个晚辈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感情牌给自己求情,这么丢脸的事巴不得宋璟辰不在场。
于是一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进了御书房。
如宋璟辰担心的,果然没多久就传来老王爷行刺皇帝的消息。
他起初也跟沈易佳一样在猜测这是皇帝自导自演还是景王所为。
等确认是景王一手策划后猜到他定会将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之所以没有及时出现不过是想看看这宫中究竟有多少势力是景王的。
结果也没让他失望,至少禁卫军统领是清白不了的,且整个后宫恐怕也在刘贵妃的掌控之中。
打探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他原本想潜进关押老王爷的地方问清楚御书房中发生的事,不想无意看见有人意图推六皇子落水……
出手之人甚至穿了与他一样的官服,这是看他没进御书房再出一计?
如此拙劣的栽赃虽然满是破绽却好用。
宋璟辰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顺手将六皇子救了。
然后就是看到沈易佳“以石击卵”,再之后他直接带着六皇子出现吸引众人的注意……
“是吗?可本王只知道是你带老王爷进的宫,至于你说的,不过是你一人的片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与这事撇清关系?”
“来人,将忠义伯押进刑部大牢。”
沈易佳心头一跳,看着进去的禁卫军她全身都绷紧了。
“且慢。”宋璟辰的声音响起。
上官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爷难道不问问臣为何要带老王爷进宫吗?”
上官浦冷笑:“这些自然有刑部的官员会去查。”
宋璟辰摇头,自顾说道:“臣之所以带着老王爷一同进宫,是因为陛下之前让臣查一桩案子。
如今案子已经查明,老王爷正是这案子的关键人物,故而臣才会带他进宫。
所以王爷说我跟老王爷合谋刺杀陛下一事绝无可能。”
“哼,查案?想必不仅本王未曾听说过,就是满朝大臣都不知情。”上官浦冷哼:“本王看你根本就是看我父皇如今昏迷就凭空捏造……”
皇帝身边有他的眼线,据他所知,皇帝只口头吩咐过宋璟辰,并未下过密旨。
然而他刚这样想,就听下首跪着的人道:“臣有证据可以证明臣所言句句属实。”
注意到他错愕的神情,宋璟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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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小林队长是谁,老朋友了。
欠的终于还清了,以后会不定时加更。
第四百三十八章 渔翁得利(二更)
假传圣旨乃死罪,景王知道宋璟辰没有那个胆子这样做,同时他又好奇手中的圣旨到底是何时……
电光火石间,他突而想到当初皇帝召宋璟辰回来时,派了邓公公亲自去安阳县传旨,莫非是那时候?
是了,他身边的眼线再是手眼通天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能顺理成章的拿下宋璟辰,上官浦气得不行。
想来硬的直接给他扣上个罪名吧,不仅上官裕走进来替他说话,连六皇子也一口一个救命恩人喊着,又言不相信他会害父皇。
上官浦最终只能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但却以失察之罪停了宋璟辰的职。
消息传到大理寺,众人哗然,相比宋璟辰被停职,显然老王爷刺杀皇帝,导致皇帝遇刺重伤昏迷更让人惊讶。
不到一个时辰,满朝文武便知道了这事,又过了半日时间,全京城百姓都知道了。
李氏不知道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老王爷被宋璟辰绑到家里的事她却是知道的。
宋璟辰查的案子也没有瞒着她,想到沈易佳出门时的异常,担心的不行,还好夫妻两个及时回来。
她在宋璟辰身上一顿检查,见他好好的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她很少会去干预宋璟辰做事,这次却忍不住问:“辰哥儿,到底发生了何时?”
宋璟辰抿了抿唇还是将他进宫后的事一一说了,李氏听得红了眼眶,看着他欲言又止。
“娘,我没事。”宋璟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继续道:“大皇子经营多年,朝中势力早就根深蒂固,其实我早就猜到他会出手,只不过没想到他下手会那般快……”
他之所以没有将老王爷带回大理寺审,就是因为大理寺人多眼杂,而他暂时又不想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本意是想着这事不闹开,皇帝为了皇室颜面定然不会给景王公开处刑,最多会另寻一个罪名将他软禁,而那时候景王必然会选择对皇帝下手……
当然,就算案件闹开了,上官浦也不会束手就擒,两者差别就在于前者他只会对皇帝一人出手,后者却很有可能会让他发起兵变。
而一旦兵变,百姓必然会跟着遭殃……
所以,现在的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是发生的时间不对罢了。
“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告诉了上官浦。”沈易佳蹙眉嘀咕道。
宋璟辰眯了眯眼:“你说得没错。”
或许从老王爷进了宋府开始,大皇子那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也有可能是更早,比如在他盯上茗香居时。
上官浦知道事情瞒不了多久,从那时便已经开始为今日布局。
想到什么,宋璟辰突而勾唇:“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我倒不必担心明日会传出老王爷畏罪自尽的消息。”
“什么意思?”沈易佳不明白。
她这满满求知欲的样子可爱极了。
宋璟辰知道沈易佳其实并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可因为不想给他拖后腿还是会尽量去学着分析和思考。
这样一个全身心都为了自己的傻丫头……他怎能不动容。
宋璟辰动了动手指,注意到一旁的李氏最终还是压下想将人搂进怀里的冲动,轻咳一声道:“若我猜得没错,指使老汉给我们提供消息的人与将我们这边的进展告知上官浦的是同一个人。”
只有这个人才最清楚他查到哪一步了。
“他为何……”沈易佳问到一半顿住,惊讶道:“那个人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先是给宋璟辰提供消息,让他们逼得上官浦不得不对皇帝下手,到时候他再以正义的一方站出来揭开上官浦对民间女子所做的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谁当皇帝对百姓来说其实不重要,可决不能是一个不将百姓的命当命的人去坐这个位置。
换而言之,上官浦杀君谋逆百姓顶多说上两句,但是少女案却会让他被人人讨伐,所以现在最不希望老王爷死的人应当就是那个人了。
到时候老王爷再出来指证上官浦,而那个人作为正义的一方,便可以不废一兵一卒,被百姓“名正言顺”的推上那个位置。
“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沈易佳拧起眉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璟辰眸子沉了沉:“等。”
那个人在等上官浦坐实谋逆罪名,而他在等那个人出手。
皇帝重伤,想必要不了多久,篡位诏书就该问世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假传圣旨更好的罪证?
随着宋璟辰解释,沈易佳陷入了沉思。
美人相公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他脑袋里面装的东西跟她的难道不一样吗?
宋璟辰却以为她在自己分析,挑了挑眉,突而开口:“王爷既然来了,何须躲躲藏藏。”
他话音刚落下,院子里突然出现两个人。
沈易佳一惊,刚刚她想得太认真都没发现。
顾着男女大防,李氏站朝来人行了一礼便先行离开。
至于沈易佳,咳咳,她从来没指望过她能像普通女子那样守这些礼法,也不想去约束她。
李氏觉得,沈易佳这样就挺好,不需要做出改变。
自然,若是别的女子,她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等她走了,轩辕策才没好气的走进堂屋坐下,瞪了宋璟辰一眼:“啧,怎么说本王也多次帮了你的忙,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恩人的?”
宋璟辰莞尔,站起身认认真真的对轩辕策一揖:“慎之多谢王爷相助。”
若不是轩辕策,他真担心沈易佳今日会因为太过担心自己不管不顾的闯宫。
他倒不是担心沈易佳会连累自己,只是怕她出事。
轩辕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又觉得这样会让宋璟辰觉得自己太好打发,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嫌弃道:“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不等宋璟辰说话,沈易佳就不乐意了。
轩辕策一噎,得,小丫头是他那边的,他服气!
“我方才在外面都听到了。”他岔开话题道。
宋璟辰眼中染上了笑意,倒了杯茶推到轩辕策的面前才问:“王爷有何见解?”
轩辕策提这个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告知一句。
“你分析的不错,不过连面都不露,却能下这样一盘棋,将你和那个上官浦都算计在里面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若是你什么都不做,反而会让对方怀疑。”
哪怕轩辕策再不喜宋璟辰,也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包括超控这一切的那个人。
同时感叹这大夏真是人才济济,可惜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皇帝。
宋璟辰轻笑:“所以我派人去提醒宗人府府令了。”
说着他有点无奈的摊手:“我现在被停职在家不说,在京中也没什么根基,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不是他不做,而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垂死挣扎。
轩辕策:……哦,感情人家早就想到了。
再对上沈易佳那一脸他相公最聪明的表情,轩辕策心里又不爽了。
好好的一个人那么聪明干嘛,不知道慧极必夭的道理吗?
这时,一筒和幺鸡从外面进来,看见轩辕策在场,两人顿了顿。
宋璟辰微微颔首示意,才听一筒道:“属下二人从邻里口中得知老汉一个月前便病重去了。”
这个结果宋璟辰其实没多大意外。
景王府。
上官浦满脸疲惫的回到府上。
宋璟辰猜得没错,他确实收到了消息,是在老王爷被抓走后收到的。
确认消息无误,他一夜未歇,紧锣密鼓的安排这一切,除了没能将宋璟辰一起抓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可就是太过顺利,总让他觉得心下不安。
上官浦能从五六年前便开始安排这一切,可见他并不笨,他不是没有怀疑自己可能中了别人的计,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昨日的地步,他别无选择。
若是提供消息之人趁机跟他要好处他或许还不至于这般怀疑,偏偏对方什么也没提,他可不信会有天上会馅饼这种事。
最主要的是,对方能在宋璟辰一绑走老王爷便给他传信,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才是最可怕的。
宋璟辰他可以防备,或者直接除去,可送信之人是谁他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对方有何目的,这种无力才是最可怕的。
“王爷,柳姑娘来了。”门外传来内监通禀的声音。
上官浦眸子微眯,沉声道:“让她进来。”
自从梧桐河的女尸被曝光,上官浦对柳飘飘的信任就不复从前。
柳飘飘自己也清楚这事,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再查到底是谁害她背锅,最近总算有了眉目。
“安氏?”上官浦蹙眉。
安氏刚进景王府后院的时候,也像别的女人那样喜欢耍些小心思,不过是争风吃醋。这些事,他不喜,也不会去搭理。
不过后来安氏渐渐也安分下来。
后院那么多女人,她反而变得最是温柔小意,加之她的长相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上官浦去她房间的次数也就多了。
可是要说那样一个胆小的女子背叛自己,上官浦怎么觉得不太信呢?
他怀疑的看向柳飘飘。
人就是这样,一开始他相信柳飘飘,觉得她什么都好,甚至想过收入后院。
一旦怀疑上,就觉得她一言一行都别有所图。
柳飘飘猜出他的想法,抿唇对门外道:“带进来吧。”
她话刚落,一个小丫鬟被两个婆子捂着嘴架了进来。
柳飘飘:“这个小丫鬟是在厨房干差的。”
上官浦正要让她继续说,管事走进来:“王爷,又有人送来一封信。”
“没见着送信之人?”上官浦说着将信打开,字迹与昨夜那封信一样,上面短短一句话,十万两黄金,报酬。
他一顿,这是为着昨日之事来讨的好处?
明明要花一大比钱出去,他却松了口气。
他将信放至烛火上点燃,瞥了眼在场的人道:“那边不用留了。”
管事明白他说的是老王爷,应了声是又匆匆离开。
上官浦轻叩桌面:“你继续。”
……
羿日,各大茶楼酒肆开始对老王爷行刺皇帝一事议论纷纷。
这时,不知谁说起了从茗香居地下救出来的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被救出来后,其中有十几个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另外还挖到许多具尸体。
这么大的事京兆府自然不能不管,这些女子都是线索,蔡大人索性把人都收押进大牢了。
不过众人所讨论的大都是那些姑娘的样貌。
“哎哟喂,你们是没瞧见,那些个姑娘,一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昨日有幸围观了全过程的一男子流着哈喇子道。
一个两个长得好看还差不多,怎么可能都好看。没见过的自然不信:“再好看能有醉红楼的牡丹姑娘美?”
牡丹是醉红楼花魁,也是轩辕策曾一掷千金的那位。
不等第一个说话的人开口,有其他见过的立马站出来反驳:“你还别不信,还真就比牡丹姑娘好看。”
……
在众人都为到底谁好看争论不休时,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站出来鄙夷道:“就知道看皮囊,肤浅!你们怎么不想想那些女子到底是打哪里来的?好端端的又怎会被藏在茗香居地下室?还有那些伤,那些尸体……”
众人一顿,虽然这话不好听,可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有人便道:“我们这不是不知道吗,书生你知道就说来听听。”
书生正了正衣袍道:“在下刚好在京兆府里面有点人脉,所以若有耳闻罢了……”
“那你倒是说呀。”
“是啊,快说~”
见众人都被自己挑起了好奇心,书生也不卖关子了,叹了口气道:“在下听说那些女子可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人从偏远些的地方抓来的。”
众人哗然。
“陛下听说了各地都有女失踪,下密旨让宋大人去查。
宋大人这一查,结果真是不得了,竟然查到是老王爷所为……”他说到此处顿住。
众人脸上这时已经带上了怒意,茗香居本就是老王爷的产业,难怪那些姑娘会被藏在里面。
书生喝了口茶突而问:“老王爷行刺陛下一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看众人点头他才愤愤道:“老王爷之所以这么干,可不就是看事情败露才铤而走险吗?”
原本觉得老王爷没理由行刺皇帝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全都反应了过来。
还以为那些姑娘也跟醉红楼那种地方的女人一样是自愿卖身或者被家人卖进去的。
不管哪种,总归过了明路。
却不想都是无辜被抓,这是得有多丧尽天良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想想真是恨不得将主谋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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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我不是每天一更,是两更,我是把两更合一了。
标题上面写的两更就是这个意思,写三更就是三更合在一起。
同免费期时的更新量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分章。
就是说字数一样,我也可以把他拆成两章三章四章,可是那样不没什么意义吗?
所以别说我每天只更一章了。
就比如昨天,我明明更了三章六千字,既然还看到有人说怎么又是一章,我……
最后解释一次,以后都不说了。
现在每天订阅也没多少了,我默默更文好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皇帝苏醒(二更)
茗香居一事闹出来已经过去两天。
在这两天的时间,百姓对老王爷囚禁无辜女子一事的声讨就没停下来过,文人学子更是开始了对他的口诛笔伐。
大街小巷贴上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小作文,暗指不能因为老王爷的身份就轻饶。
甚至有人偷偷朝夏王府内丢石头,泼粪……
只要是从夏王府出来的,不拘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若不是高门大户都有存粮的习惯,夏王府上下等不到上面的判决,就要活活被饿死在府上了。
老王妃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会更是直接倒下,好几次差点没救回来。
可要问她无不无辜,这个就见仁见智了,毕竟茗香居一事她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最无辜的还要属乐阳郡主的婆家,因着这事一起被百姓们针对,其婆家忍受不住最后只得将乐阳郡主连同她生的一儿一女三人直接送回夏王府。
被关在宗人府的老王爷反而成了最安全的一个。
当然,前提是没有时刻想要他“畏罪自尽”的上官浦在。
同时,朝堂上也因为皇帝一直昏迷不醒有了新的争端。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一直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原本还想着等他醒来做决定的大臣这下坐不住了。
开始为到底该由谁来监国争得面红耳赤。
其中支持者最多的自然是景王上官浦,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他是长子不说,也是接触朝政最多的一位,大半以上的官员都觉得他最为合适。
其次就是今日刚赶回京的瑞王上官珩。
当然也有支持上官裕的,只不过寥寥无几,说不上几句话就被其他两派人的声音直接淹没了,有等于无。
这样争了两天,谁也不让谁的时候,李公公突而出现在朝堂上。
“陛下醒了?”大臣们一窝蜂围过去。
李公公点了点头:“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咱家正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大臣们神色各异,不过都安静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随着李公公的话落,监国的重任最终落在了景王头上。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没有人会去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等他一走,大臣们便相继上前去恭喜上官浦。
监国到手了,太子之位还远吗?
上官浦一脸受宠若惊,与众人寒暄完,声称要去看皇帝带着上官尧离开。
大臣们也只能散了。
上官珩说是出京去办差,实则在外面疯玩,若不是他外祖父宣平伯和淑妃连番催促,他压根不想回来。
监国没落到他头上,他反而重重的松了口气。
看他这样,上官裕好笑道:“你这样明显,也不怕支持你的那些大臣寒心。”
他们为了帮他争取一个个化身市井泼妇,就差撸袖子跟人干架了,他倒好,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
上官珩瞥了眼走在身后的大臣,翻了个白眼道:“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完全不想想他能不能胜任,更不考虑他的意愿,他作甚还要管他们寒不寒心。
他没有直接跳出来拆他们的台都是他善良,还不兴他偷偷高兴一下?
“生在帝王家,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上官裕正色道:“你要知道,你身上干系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
上官珩苦了脸:“二哥,你可饶了我吧。”
这些话淑妃和宣平伯不知跟他说了几百回,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有时候我真羡慕二哥没有……”话到一半他顿住,讪讪道:“二哥,我不会说话,你什么都没听到。”
上官裕轻笑:“这次就饶了你。”
羡慕他什么?羡慕他生母早逝,没有外家吗?
“还是二哥最好了。”上官珩挠了挠头,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都想好了,若是他们真的争赢了,那我转头就把这个监国的事丢给你。”
“若是……”他左顾右盼,见四周没有人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若是那个位置真落到我头上,我就传位给你,到时候二哥你罩着我就行。”
他说得很认真。
至少上官裕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显然是深思熟虑过,并非虚言。
他愣了下,摇头笑道:“胡闹,你不想做的事难道我就想了?”
“至少二哥比我合适,若是我……指不定把这大夏霍霍没了。”上官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上官裕失笑:“好了,先去看看父皇吧。”
上官珩:“我是说认真的。”
上官裕却并不搭话了。
两人到养心殿时,却被告知皇帝已经歇下。
“大皇兄和四弟不是才来过吗?这么快就歇下了?”上官珩不满道。
都说天家无父子,他对皇帝不见得有多深的感情,但对方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爹。
可从他回来就压根没见到皇帝哪怕一面,每次都是说不宜打扰不宜打扰。
昏迷的人不应该多跟他说话才对嘛?
邓公公讪笑道:“方才两位王爷刚进去陛下就歇下了,两位王爷现在也已经走了。”
上官珩蹙了蹙眉:“那我和二哥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这……”邓公公有点为难:“可是陛下他已经歇下了。”
这在上官珩看来就是心虚,他古怪的看了邓公公一眼:“我父皇不会是根本没醒吧?”
“怎么可能?”邓公公矢口否认。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跟李公公斗了一辈子,唯一一次不斗还是一起做这么要命的事。
“本王看你就是心虚,你不让我们见父皇,是不是在里面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上官珩怒道。
邓公公叫苦不迭,连忙劝:“哎哟喂,瑞王殿下你小声点,可不能吵着陛下休息。”
“把我父皇吵醒才好,省得你们这些狗奴只手遮天。”
上官珩脾气上来了,哪里是邓公公拦得住的。
他只能将人放进去。
李公公跪在龙床边上絮絮叨叨着什么,见有人进来,忙起身迎上去见礼。
皇帝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呼吸平缓,倒真像是睡着了。
可有了先前的怀疑,上官珩几步上前就伸手去推:“父皇,父皇,你醒醒~”
邓李两个公公惊呼:“瑞王殿下,不可啊……”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刚走进就跟皇帝对上视线。
尤其是皇帝还一脸怒容的瞪着他们,上官珩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父,父皇~他们都说你醒了,儿臣还以为他们在说谎呢。”上官珩说罢,回头踹了邓公公一脚:“那你刚刚还心虚什么?”
“老奴没有心虚啊。”邓公公一脸苦相。
上官珩哪管他到底有没有心虚,先把锅丢出去再说。
“父……”他还想解释两句,一回头,皇帝已经重新闭上眼睡着了。
上官珩果断闭上了嘴,刚才那一眼可太吓人了。
他压低声音道:“二哥,既然父皇要休息,那我们走吧。”
上官裕点头,想到什么蹙了蹙眉,看向邓李两位公公:“你们两个出来。”
邓公公和李公公对视一眼,只得跟着出去。
上官裕问:“我父皇到底怎么了?”
刚才是因为太过突然被吓着了才没想那么多,听他这么一问,上官珩也察觉不对起来。
皇帝就算再需要休息也不至于骂他一句的力气也没有吧?
“陛,陛下他……”李公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
恰巧这时,太医正进来了。
李公公像是看见救命稻草,忙道:“吴太医,你来说。”
原来皇帝重伤落下了后遗症,醒来后脖子以下不能动不说,还口不能言。
可轩辕国的靖安王还在京城,为了避免生出别的事端,又加上皇帝自己的意思,他们才没敢对外公布。
上官珩瞪圆眼:“那你们方才才还说父皇让大皇兄监国!”
他不想监国是一会事,可他不是可以帮二哥争取嘛。
“是啊。”李公公眼神闪了闪,讪讪道:“陛下醒后,奴才看出他忧心国事,便将大人们争论谁来监国的事说给他听。
可陛下开不了口啊,奴才就想了个办法,将几个王爷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来,同意就眨一下眼,然后陛下就选了景王殿下呀。”
上官珩一噎,这样也说得过去。
“那我父皇可有痊愈的可能?”上官裕问。
吴太医:“下官尽力而为。”
……
宋璟辰虽然被停职在家,可不代表他就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不那边一下朝,他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得到消息没多久,家里还来了个客人。
“萧伯父,你怎么穿成这样?”宋璟辰嘴角抽了抽。
萧将军一身粗布短打,肩上还担着一捆柴。
他将柴往地上一丢,摆了摆手:“去你书房说。”
两人来到书房,宋璟辰又让人上了茶,不等他开口便问:“萧伯父来可是为了景王监国一事?”
萧将军也没问他怎么知道景王要监国的,摇了摇头:“那些事我知道你有成算,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我府上那个姓冯的怎么处理?”
他总不能一直让媳妇女儿住岳家。
宋璟辰没想到他乔装上门就为了这个,问:“她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其实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沈易佳没在他面前提元瑜婉,他也快要把冯蔓蔓给忘了。
萧将军虎目一瞪:“就是没有我才来问你。”
“既然没有,那也许是我猜错了,伯父你让她在府上住着不就行了。”
他就差说难道你萧家还会差那一碗饭不成。
萧将军:……
许是因为从小听话懂事又上进的萧祺睿第一次跟他对着干就是因为冯蔓蔓,所以他对冯蔓蔓就格外不喜。
真是恨不得快点抓到她的把柄狠狠打一下萧祺睿的脸,让他好好长点心眼。
顺便告诉他,你老子就是你老子,看人的眼光比你好多了。
不得不说,这一点萧若水像极了他。
宋璟辰看他这样,叹气道:“再等等吧。”
萧将军:说了等于没说。
萧将军都来了,范明远的事宋璟辰也没再瞒着,顺便带他去了范明远房中。
修养了这么多天,他已经成下床走两步了。
一听范明远也遇到个什么救命恩人,萧将军也同宋璟辰和沈易佳一样,更加认为冯蔓蔓有问题。
也算是给他吃了一枚镇定剂。
留了他们两个未来翁婿单独说话,宋璟辰回院子里陪沈易佳。
他将萧将军的来意一说。
沈易佳被逗笑:“噗,虽然我也希望冯蔓蔓快点露出马脚。可真没见过像萧将军这样希望家里出个奸细的。”
他那不就是不怕她别有所图,就怕她真是为了萧祺睿这个人的意思吗?
“对了,方才墨鸢拿了张帖子进来,是秋夫人让人送来的。”她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烫金请帖。
宋璟辰瞥了眼也没去拿,垂下头继续给她揉手腕:“上面说了什么?”
他被停职,意味着每天都很闲,然后沈易佳的手就受罪了……
沈易佳撇了撇嘴:“秋夫人想让墨鸢去给老王妃看病。”
姬云熙听闻是去找什么药材了,这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
宋璟辰一顿:“你不想她去?”
沈易佳:“不是很想。”
老王爷的辈分摆在那,哪怕是监国的上官浦也没有权利处置他,对夏王府也是只派了官兵围着,至于其他,要等皇帝醒了后定夺。
除去夏王府谁沾谁倒霉这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沈易佳不想为了一个外人把墨鸢推到风口浪尖上。
之前从姬云熙手中抢了秋夫人这个病患都被许多人说,若是再抢一个……
呵呵,姬云熙肯定会注意上墨鸢。
“那就不去吧。”宋璟辰揉了揉她的头道:“想来是秋夫人跟老王妃有点交情,被人请托上,她不好拒绝。”
沈易佳说到做到,每隔一两天就会去陪陪秋夫人,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完全没有下帖子的必要。
这帖子应该是秋夫人下给老王妃的人看的,同时告诉沈易佳去不去都可以。
听了宋璟辰的解释,沈易佳心里好受多了,若是秋夫人硬要她违背自己的意愿让墨鸢去给老王妃看病。
那她就陪墨鸢走一趟,但是从此也不会再同秋夫人多走动。
救了秋夫人一命,再救老王妃一命,就当是还人情了。
……
相比萧将军急得上门询问宋璟辰,元瑜婉显然更加沉得住气。
这几天,只要萧祺睿回府,她都会把他请到院子里用膳,用完膳
萧祺睿自然就会在锦绣院住下。
这在大家包括幼白看来,就是他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
可想而知冯蔓蔓要气成什么样。
夜幕降临,冯蔓蔓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半天,看到只有丫鬟一个人回来,她蹙眉问:“相公还没回来?”
伺候了这么久,丫鬟哪里还会不知道冯蔓蔓不像表面的和善?
她瑟缩了一下:“回,回来了……”
冯蔓蔓面纱下的脸一沉:“又去那边了?”
“是。”
冯蔓蔓眸子一沉:“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第四百四十章 原形毕露(二更)
“不好了,不好了……”
锦绣院的宁静被一道惊慌声打破。
元瑜婉弯了弯唇角,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幼白:“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儿,幼白就黑着脸回来。
“怎么了?”元瑜婉问。
幼白瞪了萧祺睿一眼,不太情愿道:“是冯姨娘身边的丫鬟,说冯姨娘病得严重……”
白日还看她在院子里闲逛,晚上就病了,谁信啊。
萧祺睿眉心一蹙,张了张嘴。
“少将军去吧,这几日多谢少将军帮忙,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不等他说话,元瑜婉就率先开口,转而又吩咐幼白:“去叫管家请个大夫到玉兰院。”
对上她清冷的眸子,萧祺睿心下一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见萧祺睿头也不回的离开,幼白急了:“小姐,你怎么又把姑爷推出去,你明明知道……”
“别说了,快去吧。”元瑜婉拿起筷子继续用膳,头也未抬。
幼白是个藏不住事的,所以元瑜婉并没有让她知道太多,包括她跟萧祺睿根本没有圆房的事。
萧祺睿跟着绿柳一路快步进了玉兰院。
院内静悄悄的,唯有正房有点亮光照出来,以示这个院子是有人住的。
之前有几个嚼舌根的丫鬟被萧祺睿发卖出去后,他原是想让管家重新给她院子里安排几个丫鬟。
可冯蔓蔓说自己不习惯太多人伺候,所以这个院子除了绿柳,就只有专门负责洒扫的小丫鬟。
小丫鬟此时一脸紧张的守在床前,看见萧祺睿进来,忙福了福身退出去。
冯蔓蔓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萧祺睿蹙眉:“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这样?”
绿柳哽咽着开口:“姨娘这段日子总说胸闷,奴婢就说去求了少夫人给请个大夫,可她说不好麻烦少夫人……不想……不想方才突然晕了过去,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
萧祺睿冷声道:“那你之前为何不来跟我说。”
绿柳抹了把泪:“冯姨娘说你跟少夫人好不容易缓和关系,不让奴婢去寻你。”
萧祺睿愣住,别人不知道,他和元瑜婉却是都清楚,这些天两人用完膳就关起房门,不过是在房中整理账册。
绿柳小心翼翼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咬了咬牙突而普通一声跪下:“大少爷,奴婢说句不该说的。”
说着她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视死如归道:“姨娘她真的太苦了,原本她也是可以做别人家的正头娘子的啊……”
绿柳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进萧祺睿的心里,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冯蔓蔓的忽略,心下涌起浓浓的愧疚。
他疲惫的摆了摆手:“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他话音刚落,管家就带着一个大夫进来。
幼白跟在两人的身后,她愤愤的瞪了绿柳一眼,她倒要看看,这姓冯的是真病还是假病。
幼白认定冯蔓蔓是为了从她家小姐那抢走姑爷而装病,然而大夫把脉后的一句话却让她傻眼了。
“这位姨娘是中了毒。”
“什么?”绿柳惊呼:“我家姨娘不争不抢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害她?”
“大少爷,你一定要为我家姨娘做主啊……”
冯蔓蔓是萧祺睿的妾室,与她能有争端的除了元瑜婉这个正妻还能是谁?
她这话就差指名道姓说是元瑜婉下的毒了。
房间中气氛有一瞬凝固,大夫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做大夫的,最怕的就是沾上这种高门后宅的腌臜事,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被杀人灭口。
幼白更是气得不清,要不是这个大夫是他们请的,她真怀疑是不是提前被冯蔓蔓收买了。
萧祺睿面露复杂的看了眼床上的人,没搭理绿柳,只蹙眉看向大夫:“你可有办法解毒?”
“这……得先知道究竟是什么毒才行。”大夫抹了把汗:“不过老夫观这位姨娘的脉象,中的应当是某种慢性毒。
也幸亏她的身体底子差,受不住提前爆发出来,否则时日再久一点,毒性一点一点渗透她的体内,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萧祺睿点了点头,吩咐管家带人彻查。
中毒无非就是从衣食住行查起,可据绿柳所言,平日里冯蔓蔓觉得一个人用膳孤单,都是叫她一道吃的,绿柳并未中毒,所以可以直接将吃排除了。
大夫将冯蔓蔓房间里的东西一一检查过去。
她的东西多是元瑜婉吩咐人准备的,幼白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跑回锦绣院跟元瑜婉汇报。
“小姐,那女人一定是要陷害你。”
元瑜婉从书中抬起头,好笑的附和:“也许是吧。”
见自家小姐总算相信了自己一回,幼白心里一喜,可很快又垮下脸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元瑜婉问:“你说要怎么办?”
幼白一愣:“怎么办?当然是不能让她得逞。”
元瑜婉莞尔,低头继续看书:“别想那么多,快去睡吧。”
若她跟萧祺睿真如外人认为得那般孟不离焦,冯蔓蔓这步棋或许有用,毕竟为了独占一个男人,对其妾室下手很正常……
可偏偏都是假的!
萧祺睿也清楚这点!
所以冯蔓蔓这步棋不仅大错特错,甚至会让萧祺睿对她起疑……
只不过,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她跟萧祺睿产生隔阂?
还是说,为了她手中的管家权?
可就算她把管家权交出去了,府中也还有一个乔姨娘在,根本轮不到她……
莫非……
元瑜婉猛的抬头:“公爹可在府上?”
……
皇宫,送走了各宫妃嫔,刘公公和冯公公长长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破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咳咳,昨儿个你守了陛下一晚上,今儿个咱家来守,邓公公你回去歇着吧。”李公公道。
邓公公也没跟他客气,转身出了养心殿。
看着床上的人,李公公叹了口气,吩咐外面的小太监打来一盆水,开始认命的给他擦拭身体。
擦着擦着,感觉到什么,他一抬头,就对上皇帝那要吃人的眸子。
李公公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反应过来忙爬起来,惊喜道:“陛下,陛下你醒了!”
除了白日醒来一次,这还是皇帝第二次醒来。
第一次就是被瑞王摇醒那次,至于说他前面醒过还同意了景王监国一事,那都是不存在的。
他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提前得了景王的吩咐。
天知道当上官珩把皇帝摇醒时,差点没把他半条命吓死。
皇帝怒瞪着他。
说不了,动不了,不代表他听不到。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他身边的两个人都背叛了他,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禁卫军统领不知何时已经投靠了上官浦。
那日宫门刚开,上官浦就进宫说有要事要禀,他没想太多,让人进了御书房。
不想上官浦竟直接给他灌毒,御书房外就是禁卫军,任凭他怎么喊都没有一个人进来。
就连他的影卫都没有出现,影卫不可能背叛他,他猜测他们或许早已遭遇了不测。
偏偏上官浦做了这么多事,他竟是一点都不知情。
当老王爷踏进御书房时,他已经中毒不能动弹。
同时皇帝又有点气老王爷太蠢,一进来就知道巴拉巴拉认罪一通,完全没发现他的不对……
李公公被他看得心里一紧,哭诉道:“陛下,老奴也不想的,可是若老奴不听景王殿下的话,他定然不会放过老奴,到时候他再换个人来照顾陛下,老奴不放心啊陛下。”
那个逆子,不准再叫他景王。
皇帝瞪红了眼,艰难的张嘴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陛下,您别着急。”李公公膝行几步过去替他顺气,小声道:“您现在可不能动气,老奴会想办法将您的情况告诉宋大人,宋大人定能想到办法救你的。”
宋璟辰恐怕巴不得他死。
皇帝只觉凄凉,他现在才发现,他自认为把权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朝中凡是冒了点头的不是被他打压就是因为他的疑心背上罪名被他除去。
真到这关键的时候,他竟是连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有的只是那些整日只会对他溜须拍马,却没什么真本事的。
他看了李公公一眼,似下定什么决心,艰难的动了动眼珠子,看向某个方向。
李公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门的方向,中间除了一个香炉,什么都没有,他苦着脸问:“陛下,你是让我滚出去?”
不是,皇帝气得要死,偏生发作不了,只得眨了两下眼睛。
这不是白日他骗瑞王时的说词吗?李公公看懂了,想了想又问:“陛下,您是让我去拿什么东西吗?”
皇帝眨了下眼。
可那里就一个香炉啊,香炉每天都要打扫,换香,皇帝要的东西显然不可能在里面。
皇帝死命的继续转着眼珠子。
李公公一愣,反应过来问:“东西在玉枕里?”
皇帝又眨了下眼睛。
李公公一咬牙:“陛下,老奴得罪了。”
不想他刚抱起皇帝的头,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李公公,本王来帮你如何?”
李公公吓得一个哆嗦,手一松皇帝的头“砰”一声砸回玉枕上。
不用去看他的表情,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得有多痛。
然而李公公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不知道上官浦听到了多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挤出一抹笑道:“景王殿下,您来了。”
上官浦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与一脸扭曲的皇帝对视,挑了挑眉:“啧啧啧,你这个狗奴才怎么伺候人的,看我父皇疼得。”
李公公琢磨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磕头认错:“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你是该死,还不快好好将我父皇扶起来,他不是想拿什么东西吗?本王帮他拿。”
李公公一愣,对上皇帝那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双眼,垂头不敢再看,只小心翼翼的伸手重新将他扶起。
上官浦将玉枕抽出来,撇了一眼皇帝,直接用内力将玉枕震碎。
半块虎符从里面掉出来。
“这是十万守城军的半块虎符?”上官浦将之捡起来,冷笑:“李公公,你是准备将这东西给谁?”
“自然……自然是给景王殿下。”李公公讪笑,狗腿道:“王爷不是一直在找这个吗,老奴方才故意骗陛下,就是想帮王爷找到这个。”
“是吗?”景王没说信不信,同情得看向面如死灰的皇帝:“父皇,儿臣可真替你悲哀,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人你却当成个宝。”
“明明做了恶人,却还想要个好名声,真是又毒又虚伪。”
“落得如此下场,你说怪得了谁?”
逆子,你这个逆子。
皇帝口不能言,只能死死的瞪着上方的人以示心中怒火。
上官浦摇了摇头:“若是你当初不留宋璟辰一命,少女之事你便不会知晓,儿臣也就不会提前对你下手了,你说这是不是怪你自己?”
“不过父皇你放心,你不是一直想要宋璟辰的命吗?不说别的,这一点儿臣定会替你办到,让你走的时候也有个伴不是。”
皇帝气得呼吸急促,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李公公也想晕,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为何要让邓公公回去休息。
“李公公。”上官浦看向他。
李公公冷汗都冒了出来:“王爷有何吩咐。”
上官浦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父皇醒了,但是还需要静养,以后就不要让人来打扰他了。”
这是要彻底将皇帝囚禁起来了?
李公公一惊:“可是后宫嫔妃那?”
“那些人自有我母妃管着,你只管将那些个大臣打发回去便是。”
“对了,明日开始,本王会让莫统领派人日夜在外面守着,李公公可别做什么让本王不开心的事。”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上官浦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自然不会杀他。
李公公心里拔凉拔凉的,恐怕这最后用到他的地方,就是宣读传位圣旨了吧?
同一时刻,宋璟辰和沈易佳也从老王爷口中得知了当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沈易佳牙疼,忍不住再次确认:“所以你进去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对劲了?”
这人到底是有多蠢?
……
第四百四十一章 线索(二更)
宗人府大牢静悄悄的,烛光跳跃,将老王爷那忽青忽白的脸照得格外渗人。
老王爷心里苦,当时他一心想着快点说出上官浦的罪行为自己求情,哪里会注意那么多?
等他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藏在暗处的人压根不给他喊人的机会就把他敲晕了。
再醒来时他手中握着一柄满是鲜血的匕首,耳边听到的是上官浦喊太医的声音。
而在他不远处,皇帝正生死不知的躺在血泊中。
紧接着他便被冠上行刺皇帝的罪名,无论他如何喊冤都没一个人听。
他也很委屈好不好?
不仅委屈,他还愤怒,怎么说他也替景王做了那么多事,结果人家第一个拿他开刀。
若说之前对宋璟辰的分析还有质疑,那他现在是完全相信了,景王打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太久。
“贤侄,你可一定要救我啊。”老王爷哀求道。
宋璟辰淡淡扫了他一眼:“如今前朝后宫都被景王把持,王爷太看得起我了。”
沈易佳认同的点头,小声嘀咕道:“就是,景王现在只手遮天,他一心想弄死的人,要救出来的话肯定得先把狗皇帝救出来,狗皇帝把我们老宋家害成这样,死了才好呢。”
宋璟辰被她口中那句“我们老宋家”取悦,勾了勾唇角。
她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太小。
至少老王爷听清了,或者说沈易佳本来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老王爷一惊,捉摸不透这是不是夫妻二人的真实想法,咬牙道:“我那皇帝侄子最多算助纣为虐,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当年陷害太子和辅国公府的究竟是谁吗?”
宋璟辰袖下的拳头一握,沈易佳安抚得挠了挠他的手背,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想说是上官浦干的吧?”
老王爷愣了愣,满脸写着你怎么知道?
“啧啧,为了让我们救你出去还真是煞费苦心。什么脏水都往上官浦身上泼。”沈易佳鄙夷的撇了他一眼:“上官浦根本就不信任你,就算真是他干的,难道他还会跟你说?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我……”老王爷突而顿住,小心翼翼的看了宋璟辰一眼,不说话了。
沈易佳哼哼:“没说辞了吧?”
她拉起宋璟辰的手:“相公,我们走吧,等药效一过,那些人就该醒了。”
她指的是外面看守大牢的官兵,宗人府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他们没办法只能将外面的人用药放倒。
沈易佳叹气:“来一次不容易,以后都不来了,省得被上官浦抓到把柄。”
宋璟辰颔首。
老王爷天天担心被杀人灭口,不敢吃不敢睡,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能救他的,他哪舍得让他们就这样走掉,咬牙道:“等等……”
夫妻二人齐齐看向他。
老王爷: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在宋家地窖时,这两人好像就是这么激他的……
沈易佳:就激你怎么了,这不方法挺好用的。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是你得先答应不追究我的责任。”老王爷看着宋璟辰道。
他这么说,宋璟辰便猜到这其中老王爷定也有参与……
这样也就说得通之前在地窖吐露上官浦的罪行时他为何丝毫没提起过了。
宋璟辰嘲讽一笑,爽快的点头。
他答应得太快,老王爷总觉得不真实,故作冷静的加了一句:“你发誓。”
宋璟辰淡淡道:“若我真要对你下手,起誓又有何用?你不会觉得这世上真有鬼神吧?”
他顿了下,想到什么冷笑:“若真的有鬼神,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女子早就来寻你报仇了。”
随着宋璟辰的话落,老王爷耳边仿佛响起了那些女人临死前歇斯底里的诅咒声,他瑟缩了下,嗫嚅道:“不,不发誓也行,你只要记住答应过我的话就行。”
宋璟辰没说话。
老王爷深吸一口气:“当年放在东宫的龙袍,是上官浦从我府上拿走的。”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从来没有过要去抢皇位的想法。
可是当年进京时,先帝一身龙袍加身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样子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所以先帝去后的第三年,他就偷偷请了几个绣娘在府上给他做了一件……
那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整整历时十年之久才完工。
这要命的事他谁也没说,包括他的枕边人王妃,不知为何这事却被上官浦知晓。
上官浦没有揭发他,只是将那件龙袍拿走了,他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拿去销毁。
直到从东宫搜出那件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龙袍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他早就跟上官浦站在一条线上,自然不会去揭穿他……
其实他之所以相信刘贵妃说上官浦是他儿子这种话,也有这个原因在。
上官浦有他致命的把柄都没害他,他就觉得这肯定是他儿子没错了。
现在回头想想,上官浦根本就是觉得杀鸡焉用牛刀,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他是鸡,东宫之位就是刀刃……
好气啊!
宋璟辰眼中闪过一抹杀气,眯了眯眼道:“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老王爷莫名觉得背脊有点凉,缩了缩脖子开口:“当年被我请去府上的绣娘都是证人……”
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残忍,龙袍完工后只是将几个绣娘毒哑毒瞎,打断手,并没有直接要她们的命。
不过他也不清楚那几个人去了哪里。
沈易佳磨了磨牙,就这还不算残忍?那他对那些无辜的女子又该是何等的折磨?
“所以上官浦才是你们真正的仇人,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坐上那个位置?”
老王爷还在巴巴不停说他只提供了龙袍,根本不知道上官浦拿着它是要去陷害东宫,还害得辅国公府满门云云。
沈易佳却已经忍不了了,伸手将人拎起“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子。
没事吃饱了撑的做什么龙袍,没有那件龙袍上官浦能那般轻易陷害成功吗?
老王爷被她抽的吐出一口血,惊恐道:“你们……方才……答……答应过不追究的……”
“我相公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沈易佳翻了个白眼,毫无负担的又框框两拳打碎他了一口银牙。
老王爷这些日子本就因担惊害怕体力交瘁,哪里受得住,在沈易佳第三拳要落下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打?
沈易佳提起他晃了晃,确定人晕过去了才丢掉。
知道宋璟辰现在心里定然不好受,她转身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相公……”
宋璟辰回过神,拿出一块帕子细细帮她擦干净手,轻声道:“以后不必为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
沈易佳乖乖点头。
宋璟辰收起帕子,揉了揉她的头:“我们先回去。”
其实宋璟辰回京后一直在查当年之事,龙袍不像那些信件。
做出来废工废时并非一夕能成的,水过还会带上波澜呢,这其中能查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所以这一直在他查的范围。
只是他将目光放在几个王爷身上,一直忽略了没什么存在感的老王爷……
回到柳儿街,宋璟辰连夜将一筒几人派了出去。
距离老王爷将那些绣娘请进府已经过去十几年,想要查其中都有谁并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因为之前几个月就已经再查了,加之现在又确定了具体的时间和被谁请走的,所以一筒几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带回了消息。
“当年进夏王府的一共有五个绣娘。”一筒将一沓宣纸放到宋璟辰面前的桌上。
上面记录了五个绣娘的名字住址家属包括籍贯。
“她们五个都是京中手艺比较好的绣娘,当年被夏王以要给夏王妃请专用绣娘为由一同去了夏王府,从此就再也没在京城出现过。”
宋璟辰快速将宣纸上的内容扫视一遍,叩了叩桌面:“那她们的家人呢?”
“属下等人询问过几人左邻右舍的老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五人的家属发达后都陆续回了老家,可是属下等人去几人的老家查过了,他们并没有回去。”一筒顿了下:“属下听闻那几年匪患猖獗,经常有无人认领的尸首被抛之荒野……”
那些人很有可能都被灭口了。
老王爷以为上官浦将龙袍拿去销毁了,没了物证,他连那几个绣娘都没有杀,更不会跑去杀他们的家人。
景王却不同,为了不留下痕迹拿到龙袍隔了几年才去栽赃陷害太子,可见他心思之缜密,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人活着?
宋璟辰按了按额角,其实老王爷也算个证人,可是劣迹斑斑的他并不能服众。
若是由他去说,保不准会让别人认为他是因为与景王的私怨故意泼脏水。
就像在大牢时沈易佳故意说的那样。
既然要翻案,就必须让辅国公府清清白白的。
“不过……”一筒犹豫着要不要说。
宋璟辰蹙眉:“说。”
“属下打听这些的时候,想到主子说过绣娘皆被弄瞎了双眼,双手残废还口不能言。特意打听了一下,打听到苍桐镇下面有个小村子住着一对祖孙,其中那个老人就是这个情况。”
“只是属下去到那个村子,询问了那家中的孙子,他说他祖母根本没去过京城,更加不会刺绣。”
这也是为何他犹豫要不要说的原因。
宋璟辰拧了拧眉,哪怕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过:“你把地址写下来,明日我亲自走一趟。”
“要去哪儿?”沈易佳推开书房门走进来,好奇的问。
“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宋璟辰挥手让一筒下去,将桌上的宣纸一一点燃烧毁。
沈易佳鼓了鼓腮帮子,将手中热气腾腾的汤盅放到桌上,转身将窗户打开通风:“外面太冷我就回来了呀。”
宋璟辰轻笑,打趣道:“我还以为是想我了才早点回来。”
前些日子冯蔓蔓中毒,大夫在她房中查到了元瑜婉送的那套头面。
头面提前被药汁浸泡过,不过上面的只是药引,只接触头面并不会中毒,但若是再吃下木芙蓉就不一样了,两者想加会形成一种慢性毒素。
因为十月正是木芙蓉开花的季节,元瑜婉闲来无事便会让人摘些炖汤或者做糕点。
她管着家不好吃独食,自然会往各个院子都送上一些……
总之最后查下来,所有线索都指向元瑜婉。
萧祺睿难得没有犯浑的去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只让人继续彻查。
可他一个人相信元瑜婉没用,府上下人一个个都开始传元瑜婉这个正妻心胸狭窄不容人,给冯姨娘下毒,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元瑜婉许是觉得受了委屈,气冲冲的跪到萧将军面前要将管家的重任辞了。
这也确实符合她清高不屑解释的性子,萧将军为此还训了她一顿,最终看她实在不愿才无奈将管家权收回。
萧夫人和萧若水都不在,这管家权最终还是落到了乔氏身上。
元瑜婉闲下来了,便每日邀请沈易佳出去听书吃茶,或是去沈易佳的书肆看书。
为了陪她,这几日沈易佳经常要到晚膳的时间才会回来。
宋璟辰心里别提多酸了,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着。
沈易佳从他的打趣声中听出了一股委屈的味道,眼珠子一转,哒哒哒凑过去捧住他的脸吧唧了一口:“冷不过是跟瑜婉姐姐说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当然是想你啦。”
“你看,这是我出门时特地让墨鸢给你炖的补汤,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蜜饯,还给你买了布让娘给你做新衣服。”沈易佳狗腿的将汤盅移到宋璟辰面前,细数着自己在外面给他买的东西:“虽然我人在外面,但是心里一直想着你。”
宋璟辰嘴角抽了抽,蜜饯明明是她自己喜欢吃,他不过是怕她吃太多上火才跟她抢。
而且沈易佳这样的做法总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她包养的软饭男是怎么回事?
在家里苦苦等着这丫头回来宠幸,她也上道的用一堆礼物打发他。
沈易佳舀起一勺汤放到嘴边呼了呼:“来,张嘴。”
宋璟辰下意识张嘴。
“我听墨鸢说这汤最补了,都是什么鞭熬的,保证你以后生龙活虎……”
“咳咳。”宋璟辰被她的话呛了一下,撇了一眼那褐色的汤汁,额头突突直跳。
偏偏沈易佳还一脸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看着又一勺汤送到嘴边,宋璟辰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墨鸢!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夫妻离京(三更)
察觉到什么,墨鸢蹙眉,一回头就见三万站在厨房门口正一脸踌躇。
“你有事?”她面无表情的问。
三万饶了饶头,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那是个做工精美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暖手炉。
墨鸢看了他一眼,没接。
三万有点怂,但还是鼓足勇气解释:“你平时要洗衣做饭的,这不天冷了吗?可以用这个暖手。”
墨鸢想了想,解下身上的荷包塞到三万空着的手里才接过手炉:“多谢。”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走。
三万愣了下,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荷包,反应过来忙道:“少夫人有。”
墨鸢顿住,她确实是想拿去给小姐用。
“这个是主子画图定制的,我那会刚好在场,就多订了一个。今日刚拿回来。”三万讪讪道。
“哦。”墨鸢将暖手炉还给他,顺便将自己的钱袋拿回来:“我用不着这个。”
三万的小心脏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晚上用膳时,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韭菜炒猪腰,羊鞭枸杞汤……宋璟辰额头突突直跳。
“大哥,你生病了吗?”欢姐儿突然问。
宋璟辰摁了摁额角:“没有。”
“那娘和墨鸢姐姐怎么都说你身体虚?”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摆在宋璟辰面前的几道菜。
方才李氏还特意提醒他们几个不能去吃那几道菜,说是特地做给宋璟辰补身体的。
浩哥儿和林邵对视一眼,忍不住憋笑,暗道欢姐儿果然是勇士,没见着大哥脸都黑了吗?
“欢姐儿,你一个姑娘家哪那么多问题,好好吃饭。”李氏有点尴尬,要不是墨鸢跟她说,她都不知道各项接近完美的儿子既然有这样的毛病。
至于墨鸢如何知道的,她偷偷给沈易佳把过脉,沈易佳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自然就是宋璟辰了……
沈易佳看了看桌上古怪的几人,欢姐儿不像说谎,浩哥儿和林邵也明显知道点什么,她歪了歪头:“相公,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
宋璟辰:“……”这一顿饭是没法好好吃了。
他放下筷子,亲自将那几道有特殊意义的菜端去厨房准备倒了。
一筒几人正在用膳,看他进来,几人忙撇开头装作没看见。
宋璟辰:“……”感情这是大家都知道他“不行”,就他自己不知道是吧?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墨鸢,脚下一拐将菜放到了桌上:“把他们都吃了。”
一筒几人:……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用过膳后宋璟辰还是找机会把两人未圆房一事同李氏说了。
李氏错愕,感情她日盼夜盼的孙子根本就没影?
再听完宋璟辰说的顾虑,李氏叹了口气:“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宋璟辰知道李氏想抱孙子的心有多急切,岔开话题道:“当年之事有点眉目了,明日我会出京一趟。”
李氏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眼眶一红:“真……真的?”
宋璟辰颔首,安慰道:“娘,你放心,祖父和父亲的仇,很快就可以报了。”
“哎,这是好事。”李氏用帕子压了压眼角,没心思再去想什么孙子不孙子的,想到什么扯出一抹笑道:“我这就去跟你父亲和祖父说。”
家里专门布置了一间屋子拱宋轶父子两人的牌位,宋璟辰陪着李氏去上了三炷香,听她絮絮叨叨完才送她回院子。
等回了房间,就见沈易佳在收拾衣物。
他顿了下:“你也要去?”
“不然呢?”沈易佳理所当然道:“到时候我把幽一留在家里,不用担心娘他们的安全。”
她什么都考虑到了,宋璟辰还能说什么?
上官浦现在还需要借着皇帝的名号去排除异己,稳固自己的势力,宋璟辰并不担心狗皇帝会轻易嗝屁。
就像他之前分析的,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应该是老王爷这个证人。
不过这么多天都没传出他畏罪自尽的消息,宋璟辰更加确定了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这个猜测,也就不担心他会在自己离京的时候被人灭口了……
为了避免被上官浦或者藏在暗中的那方势力察觉,夫妻二人并没有带人,而是乔装一番一大早就租了辆马车出了城门。
一筒口中的那个村子叫向阳村,虽说属于苍桐镇的管辖范围,但距离苍桐镇并算不近,约莫还要走两个时辰。
到苍桐镇时已经是未时初,宋璟辰让马车在一家面馆前停下,掀开车帘道:“我们先在这里吃点东西。”
沈易佳坐在车里被颠的昏昏欲睡,闻言她揉了揉眼睛:“好。”
夫妻两人身上穿的是洗得发白的布衣,身上唯一一件保暖的袄子还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
这样的穿着在京城或许很少见,但是在这苍桐镇却一点也不突兀。
两人点了两碗面,因为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所以面馆内没有什么客人,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上来。
“客官,你们慢用。”
“多谢。”宋璟辰将其中一碗面推到沈易佳面前:“趁热吃。”
沈易佳咧开嘴一笑:“谢谢相公。”
“我听两位客官的口音应当是从外地来的吧?”许是太闲了,小二送完面也没离开,反而跟他们搭起讪。
“嗯。”宋璟辰也没有不耐烦,还补充了一句:“我和内子准备去向阳村探亲。”
“向阳村啊?那里我知道,出了镇子向北走……不过那个村子是落户村,你们是有亲戚嫁在那边?”
所谓的落户村指的是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土生土长在那里的,一般是难民迁移到别的地方得官府重新安排落户的村子。
宋璟辰顿了下,没问那个村子里的人是什么时候落的户,只淡淡的应道:“嗯。”
“墩子,过来搭把手。”后厨有人唤了一句。
小二这才收住八卦的心去忙了。
吃完面,两人重新出发,一路打听到向阳村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个村子看着比下沟村还穷,马车艰难的在小道上行驶,不时还能看到一二个从田间劳作归家的村民。
这让沈易佳莫名就想到在下沟村时的日子。
她在打量那些人的同时,别人也在偷偷打量他们。
“前几天刚有个骑马的小伙子来俺们村,今日又来一辆马车,不会又是来寻哑婆祖孙的吧。”
“要不然你上去问问?”
“是啊,王麻子,你去问问呗。”有人跟着起哄。
被叫做王麻子的男人挠了挠头:“要问你们自己去问,俺可不敢。”
“我又不好奇。”起哄的村民扛起锄头:“反正我家是没这种有马车的亲戚。”
“那俺也不好奇。”王麻子从马车上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同伴,嘀咕道:“这鬼天气也怪冷的,还是早点回去媳妇孩子热炕头得舒服。”
……
几人的对话隐隐约约飘进夫妻二人的耳中,宋璟辰猜到他们口中的人是一筒,没有停下去问路,那对祖孙家的具体位置一筒已经跟他说过了。
马车最后在一家屋前有棵枣树的地方停下。
沈易佳跳下车,面前是一间用篱笆围起来的土屋,房子有一半已经倒塌了,倒塌的部分重新搭了一间茅草屋。
这么危险的房子真的还能住人吗?沈易佳表示很怀疑。
而且一路过来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烛灯,但是这家却黑漆漆的。
她正想问宋璟辰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从屋里出来个一脸病容的少年。
看到他们,少年愣了下,将篱笆门打开问:“你们找谁?”
宋璟辰将马拴在枣树上:“我们是来找哑婆的。”
“咳咳,我祖母已经歇下了,而且我并不认识你们。”少年说着将篱笆门关起来。
明显不愿意搭理他们。
沈易佳有点无语,你这个门能关得住谁?
刚这样想完,腰间就搭上了一只手,下一刻,她人已经被带着落在了院子里。
少年一回头……
“我们是来找哑婆的,与你认不认识我们没关系。”宋璟辰心平气和道。
少年气得涨红了脸,捂着嘴激烈得咳嗽起来:“咳咳咳……你……你们出去……”
这时,屋内想起“哐当”一声巨响,少年也顾不上他们了,忙跑进去。
随即响起他关切的声音:“祖母,你怎么下床了。”
宋璟辰和沈易佳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屋里摆着一张用木板拼接在一起的床,除此之外,就剩一把倒在一边的椅子。
少年扶着哑婆重新躺下,对上一点不客气的夫妻两人很是无奈:“你们看到了,我祖母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跟前几日来的那个人目的是一样的。
宋璟辰并不搭理他,只看向床上的老妇:“老人家能听到我说话吧?”
哑婆紧紧抓着少年的手,点了点头。
宋璟辰:“十八年前,你可是去过夏王府?”
哑婆摇头,虽然她在竭力掩饰,但宋璟辰还是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
这一变化,不止宋璟辰,就是少年也发现了。
少年愣了下,他跟哑婆并非真的祖孙,八年前他的家乡遭了灾,他同家人一起逃荒,等随着其他难民走到离京城不远的苍桐镇时,家里就剩了他一个。
伴随着灾难的除了难民,往往还有许多因吃不饱饭落草为寇的土匪。
那时候路上时常能看见被人杀害丢在荒野的尸体,他身无分文,便偷偷去那些尸体身上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最差也能把死人的衣服扒下来拿去换点铜板。
哑婆就是这样被他从死人堆里翻出来的。
看到人还活着,他本来不想管,可那人抓着他不放,甚至还给他塞了不少银钱……
他没办法,又不忍心看着一条命死在自己面前,只得带着人去医馆……
最后还是拿着那些银钱才能在苍桐镇下的向阳村落户。
虽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他早就将对方当成了亲祖母。
现在听这些人的意思是他祖母跟什么王府有关系?
可看祖母的反应分明是害怕……
少年挡在哑婆面前:“我祖母说没有,你们可以走了……咳咳……”
宋璟辰蹙了蹙眉:“十八年前,你同另外四个绣娘一起进夏王府当王妃的专用绣娘,原以为只是替王妃做做衣服,不想夏王竟是要你们做大逆不道的事,你们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待就是十年之久……”
他不确定眼前这位到底是五人中的哪一个,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诈她。
哑婆挣扎着往床里面缩,“啊啊啊”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否认。
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要被人灭口?少年听得云里雾里,看自家祖母这样,红着眼去推宋璟辰:“你们认错人了,不是我祖母……”
哑婆的反应可不是这个意思,沈易佳先一步扣住他的手腕,手下没控制住力道,少年痛呼出声。
哑婆看不见,以为他们在伤害少年,膝行几步上前砰砰砰磕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沈易佳:……
她有点心虚的松开少年。
少年忙去扶住哑婆,安抚道:“祖母,咳咳……我没事,他们没有伤害我。”
哑婆慌乱的在他脸上摸索一阵,呜呜哭了起来。
她已经害死了全家人,不能再连累这个无辜的孩子……
这样想罢,她突而一把推开少年,猛的转身往床里侧的墙上撞去。
沈易佳一惊,忙出手将人拦下,跟她同时出手的还有宋璟辰。
宋璟辰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就是,我们是来请你出面当证人的。”怕她再次寻死,沈易佳也不敢松手,不知该同情这人还是该气,她鼓了鼓腮帮子:“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件衣服害了多少人?”
哑婆僵住,顺着声音看去,不过她显然是看不见的。
沈易佳看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和宋璟辰一起松开手,少年扶着她坐回去。
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确实没带恶意。
“两年前太子谋逆,辅国公府被牵连,一门上下死的死,残得残……”沈易佳顿了下,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宋璟辰的神色才继续道:“这事你听说了吧。”
哑婆愣愣的点了点头。
她们做绣娘的时常会被大户人家请去府上为那些个小姐夫人量体裁衣,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辅国公府一家是极好的。
那时候她还感叹好人不长命。
沈易佳:“那你知不知道太子之所以担上这个罪名,就是因为你们做的那件衣服?他是被人诬陷的。”
哑婆只听说过一个大概,并不知道具体的,闻言她心里一紧,嘴里“啊啊啊”个不停,伸手不停指沈易佳。
虽然沈易佳一直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样衣服,可是少年知道的比哑婆多,比如从前太子宫里搜出来的龙袍……
听这人的意思那件龙袍是他祖母绣的?
大冬天的,少年愣是吓出了一头冷汗,他看看哑婆,又看看沈易佳和宋璟辰,颤着声道:“我祖母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宋璟辰:“我姓宋。”
前面刚说了辅国公府被牵连,又提起宋这个姓,哑婆和少年自然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哑婆推开少年,冲着两人在的方向又磕了几个头,满是褶子的脸上都是痛苦。
那件衣服害死太多人了,虽然不是她们几个自愿,可那也是因为她们当初贪身怕死的结果,这些罪孽,她们都要担上一份,谁都逃不了……
“你别磕了。”沈易佳看不下去上前制止:“我们知道你也是被逼的。”
她看了眼哑婆那已经扭曲的十指:“就算你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而且你现在落得如此下场,我们原也不该来打扰你,可是皇帝给了我们翻案的机会,我们想请你出面作证,当年让你们绣那件衣服的不是前太子……”
哑婆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想到什么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眼睛,又将双手伸出来。
她看不见说不了,手也废了,就算想写字也做不到啊……
沈易佳看懂了她的意思,抿了抿唇:“我们先带你回京去治疗。”
先看看墨鸢能不能治,若是不能,还有她的灵液,只要她肯去,这些总归不是问题。
哑婆呐呐的点头,摸索着拉到少年的手,连连摇头。
沈易佳这下没看懂了。
宋璟辰:“他与这事无关,我们不会把他牵扯进来。”
哑婆双手合十拜了拜。
这是感谢的意思。
不想少年突然道:“我跟祖母一起,我要去照顾祖母。”
宋璟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事,他不会多管。
这家里显然没有能让他们睡的地方,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宋璟辰也没有去村里借宿。
他先是从马车里拿出家里准备的干粮热了一下,两人简单的解决了晚膳。
然后又在厨房生了堆火,找来引火用的茅草外地人垫了一层,铺上自带的毯子,让沈易佳躺在上面枕着他的腿睡。
“相公,你也睡。”沈易佳爬起来拉他一起躺下。
宋璟辰拒绝,这个毯子是担心沈易佳在马车上会冷才带的,没多大。
她垫一半,另一半还可以拉起来盖在身上。
但沈易佳哪里愿意自己一个人睡觉美人相公受冻,拉了半天没用,她磨了磨牙,站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宋璟辰:“……”
有多久没被这丫头这样抱过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额头跳了跳:“放我下来。”
沈易佳突然有点怀念以前走哪都要靠自己抱的宋璟辰了,下意识撇了眼他的双腿。
宋璟辰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想挣扎着下去,偏偏沈易佳抱得紧紧的,他若是用劲没准会让她摔倒,只能咬牙切齿重复:“放我下去。”
“好。”沈易佳乖乖应下。
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中那可怕的念头,没忍住又颠了颠才将人放到毯子上。
然后自己也跟着躺下,像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脚缠到宋璟辰身上,脸埋进他的怀里,装死不说话了。
宋璟辰:“……”
媳妇是自己的,不能打!
旁边燃着火堆,身边还搂着个人,任凭外面寒风凛凛,沈易佳睡了个好觉。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宋璟辰时不时起来添火的功劳。
等沈易佳起来的时候,昨天堆在厨房里的柴堆已经烧没了。
鼻尖是一股浓郁的肉香。
“醒了?”宋璟辰幽幽的声音传来。
沈易佳一僵,冲坐在灶堂下的宋璟辰讨好的一笑:“相公,早啊。”
不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吗?他们昨天还没吵架呢,总不能到现在还在生气吧。
她想爬起来,宋璟辰却先一步上前将她抱起了,还用手颠了颠。
沈易佳:“……”
她没忍住笑出声,顺势勾住宋璟辰的脖子吧唧了一口:“你喜欢这样抱着我啊?随时都可以……”
宋璟辰:“……”
看着沈易佳那得意的小表情,宋璟辰嘴角抽了抽,他果然被这丫头带傻了。
宋璟辰将人放下,一声不吭的转身去小锅里打来热水给她洗漱。
打不得骂不得,同样的方法对待也没用,他决定一天不理她!
等沈易佳洗漱完他才揭盖锅盖,里面炖着金黄的鸡汤,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整个厨房顿时肉香四溢。
“哇,你把人家的鸡杀了?”沈易佳咽了咽口水:“看这家里的条件,一只鸡应该算是贵重物品了吧。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宋璟辰默了默:“这是野鸡汤。”
这家里连粗粮都快见底了,哪里养得起鸡?
解释完他僵住,对上沈易佳得意的小眼神,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上她的当了。
也是,以前在下沟村不知吃过多少这丫头抓回来的野鸡,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宋璟辰抚了抚额,认命的拿碗给她盛汤。
见她喝上了,又盛了两碗准备端去给哑婆和那个少年。
毕竟他用了人家不少柴。
不想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少年的惊呼声:“祖母,祖母你怎么了?”
————
时隔近两个月,我的推荐又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被编辑关小黑屋了,嘤嘤嘤,这几天都会保持三更。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太后回宫(二更)
哑婆病倒了,她本就上了年纪,昨日又受刺激,毫无征兆就发起了热。
沈易佳会点医术,可她没给人开过药不说,眼前也没有药可用,夫妻二人只得带着哑婆赶去镇上看大夫。
所幸的是虚惊一场,哑婆的情况不算太严重。
“一会去让大夫给你也开几贴药。”沈易佳看向蹲在那熬药还不停咳嗽的少年道。
昨日见到这人时就一脸病容,许是因为没钱看病,就一直拖着……
沈易佳突然有点怀念以前三天凝聚一滴的灵液了,虽说效果大大不如三级的,但是同样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而且只要不是那种只剩一口气,或者说要治大病。
治治这些伤风感冒,一级的完全够用,平时还能当补品给家里人强身健体。
这样想罢,沈易佳正想试试能不能将灵液分离,就听少年道:“我……我叫钟成。”
忠诚?钟成?
沈易佳回过神,点头:“那钟成你一会去叫大夫给你也开两副药。”
她也看出来了,这祖孙两个感情深厚,既然要哑婆帮他们出面指证,肯定不能不管这人。
钟成小声道了谢,将熬好的药倒出来端去了哑婆的房间。
哑婆这个样子没法赶路,为了方便熬药,他们便在医馆旁边的客栈要了间小院子。
原本准备第二天等她情况稳定点了再出发,不想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这一下又是一天,等他们重新上路时,已经是离京的第四日。
因为刚下了一天雨的缘故,路上到处都是泥泞不堪,宋璟辰只能放慢速度。
但就算速度不快,坐在车缘上也挺冷的,偏偏沈易佳还愣是要坐在外面不进车厢,小脸都被冻得红扑扑的。
宋璟辰无奈劝道:“外面冷,你进马车里。”
“我不冷。”沈易佳摇头,想了想身体往旁边一歪,整个人窝进宋璟辰怀里,咧开嘴笑:“我给你暖暖。”
她怀里还抱着宋璟辰送的暖手炉,现在被她放在两人中间,源源不断的热意往两人身上钻。
宋璟辰一顿,低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用握着马鞭的手将她的脸摁回自己怀里。
这样脸就吹不到风了!
沈易佳抿唇偷笑。
马车慢悠悠在官道上走,沈易佳被晃得昏昏欲睡,车突然停下来。
她转头看去,就见前方路中间停着一辆马车将道给挡住了。
一个做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马车旁。
许是总算等到了人,中年男子一脸激动的走到他们马车面前拱手道:“不好意思,我们家的马车坏了,能否载我家老夫人一程?”
这条路是直接通往京城的,看他们车头的方向,目的应该也是京城。
宋璟辰目光审视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最终落在他手上。
那虎口的老茧一看就是只有常年习武的人才会落下。
沈易佳坐直身体,同样一脸警惕的看着中年男子。
“我们车上有病人,恐怕不方便。”宋璟辰道。
马车里适时响起钟成的咳嗽声。
沈易佳:有点机灵哦,小伙子。
看出两人的防备之色,中年男子无奈解释:“两位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实在是我们等太久了,我家老夫人又受不得冻,所以才想搭个车。”
他话刚落,对面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约莫四旬左右的妇人,妇人身上穿着不显,但通身气质却是连那些高门大户的当家夫人都比不上的。
她先是打量夫妻二人一眼,才福身道:“我家老夫人说了,只要公子能载我们一程,事后必有重酬。”
这人也只是个下人吗?
沈易佳和宋璟辰对视一眼,抿了抿唇问:“你们家的马车怎么了?我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修好。”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车轴裂开了。”
要是能修他早就修了。
这里距离京城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原本他还可以骑马先去京城叫一辆马车过来,可是他又不放心留主子在这,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他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宋璟辰道:“可是我们马车里真的有病患,万一将病气过给你们家老夫人……”
“不碍事,不碍事。”中年男子忙道。
妇人拧眉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一个小小的眼神,让两个人的地位高下立见。
宋璟辰深深的看了眼对面的马车,没再拒绝。
得到他的同意,妇人才转身去将马车里的人扶下来,对方头戴幕篱,看不清模样。
那人冲宋璟辰和沈易佳点了点头,被妇人扶着上了马车。
他们的马车不算大,不过四个人挤挤还是坐得下的,中年男子则骑马跟在旁边。
一个时辰后,马车顺利进城,主仆三人留下一个钱袋便离开了。
宋璟辰则带着人去了轩辕策那里。
无他,宋家显然是上官浦重点关注的地方,放到别的地方他又不放心,只能先安顿在轩辕策那里了。
对于夫妻两人这一点不将他当外人的做法,轩辕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的是自己被信任,生气的则是出京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说,一回来就丢给他一个麻烦。
“这是他们两人的伙食费。”沈易佳一脸肉疼的将刚得的钱袋拿出来。
她看过了,里面有两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加起来两百多两,只不过顺路捎带了一程就给这么多钱,这的确算得上重酬了。
当然,她给这么多钱不只是伙食费那么简单,还有前面轩辕策帮忙的报酬。
轩辕策莫名就看懂了她的意思,心里就是一梗。
“干嘛这么看着我?”沈易佳被看得莫名其妙。
轩辕策叹了口气:“过段时间我得回轩辕国一趟。”
姬云熙以寻药为由突然离开大夏京城,他觉得不对劲派人去查。
不想在轩辕国发现了她的踪迹,可惜到后面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姬云熙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那般,怎么查都查不到。
想到天机谷,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沈易佳愣了下,差点忘记这人也是要回家的,她想了想问:“那哑婆住在你这是不是不太方便?”
“不会,我还需要多待几天。”轩辕策摇头,看向宋璟辰道:“既然证人都带回来了,你也该有行动了吧?”
宋家的事不解决,他不放心沈易佳这丫头。
宋璟辰抿了抿唇,点头:“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
回到家,李氏没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人,只催促着两人去泡了个热水澡,又和墨鸢准备了一大桌菜,等两人吃饱喝足二话不说赶他们先回房休息。
宋璟辰知道李氏心里实则很想知道结果,只不过担心他们累着才忍着没问,无奈道:“娘,你放心,人我们带回来了。”
李氏一僵,眼中有泪花涌动,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你们快回房歇会,我瞅着佳姐儿都瘦了,我再去厨房顿个汤,等你们醒来喝。”
沈易佳摸了摸脸,她离开是四天不是四个月呀,瘦得这么快?
两人最终还是拗不过李氏回房补了个觉,等沈易佳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许是睡太久的缘故,沈易佳觉得脑袋都是懵的,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才下床。
守在门外的墨鸢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你家姑爷去哪了?”沈易佳揉了揉眼睛问。
墨鸢走过去伺候她更衣:“贤王来了,姑爷在前院书房陪他说话。”
上官裕?
沈易佳蹙了蹙眉,嘀咕道:“他来干嘛?”
墨鸢:“不知。”
“算了算了。”沈易佳摆了摆手,想到什么问:“你可去看过哑婆的情况了?”
她不记得的事一般宋璟辰都不会忘。
果然,墨鸢点头道:“哑婆的情况不太好,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年纪又大了,若是下重药怕她撑不住。”
其实最主要的是将她的嗓子治好就行了,可就这点也不一定能治好。
沈易佳对这个结果其实没有多少意外,想了想问:“你跟她说过了?”
墨鸢看了她一眼,摇头:“没有,奴婢只说会尽力而为。”
沈易佳赞许的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真聪明,那你就帮她‘治’吧。”
书房内,上官裕和宋璟辰相对而坐,他今日主要是为朝中之事来的。
现在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后宫妃嫔,或者他们这些王爷,都见不到皇帝。
“太医说我父皇需要静养不可被人打扰,我有点不放心。”上官裕叹气道。
宋璟辰:“我现在已经被停职了。”
所以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上官裕:“……”
“我一直没问你,我父皇出事那日,你带老王爷进宫,真的是因为查到他是拐卖少女的幕后主使吗?”
那天宋璟辰只说查到老王爷是关键人物,却没说具体的,再到后面茗香居爆出来的事,大家自然就认为宋璟辰说的关键人物等同于主谋。
宋璟辰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满着,将老王爷和上官浦做的事说了。
上官裕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后,脸上难得升起了怒火:“他堂堂一国王爷,怎可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人命。”
宋璟辰:“是啊,若不是真相摆在面前,谁能想得到?”
“皇叔公既然是去认罪的,又怎么可能会去行刺我父皇?”言及此他忽而顿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璟辰:“当日你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怀疑对我父皇下手的真凶是我大皇兄?”
大皇兄能在到处都是禁卫军的皇宫对父皇下手,不用想也知道禁卫军怕是已经投靠了他。
若是宋璟辰在那个时候说出真相,不仅他自己有性命之忧,就连他们这些听到的,恐怕也会被囚禁起来。
宋璟辰默认。
“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这几日我每次想进养心殿都被拦下,想来我父皇应当是被大皇兄囚禁了。”上官裕脸上挂上浓浓的担忧之色,苦笑道:“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生父,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宋璟辰没说话,平头百姓家还有为了争夺家产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更何况是帝王家。
书房陷入一瞬寂静,良久上官裕才开口:“不管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将我父皇救出来,绝对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他看向宋璟辰,继续道:“可惜我们没有证据,且现在朝中大半以上的官员都站在他那一边……”
宋璟辰:“你错了。是你,不是我们!”
上官裕一愣:“阿辰你……”
宋璟辰平静道:“我之前想的是查出诬陷阿翰和我宋家的人翻案。
可现在想想,翻案了又能如何,我父亲和祖父总归活不过来了。
说到底他们的死都是那位促成的,所以我不会救他,至于说谁当皇帝,我并不在意。”
上官裕不认同道:“可是他对无辜百姓下手,毫无仁慈之心,这样的人若是坐上那个位置,以后天下何安?百姓何安?”
“那也是你们上官家的天下,你们上官家的百姓,与我何干?”
这番话说得实在太过冷血,上官裕像是第一次认识宋璟辰那般,满脸失望道:“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不该是这样的……”
“是你一直不愿承认罢了,我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不同不是吗?”
从皇帝对他家下手开始,他跟皇家人就注定会形成对立面。
他不会因为上官裕这个曾经的好友放弃复仇,上官裕同样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对他的父皇下手。
所以上官裕粉饰太平的来跟他说什么救皇帝这种话,宋璟辰只觉得有点可笑。
上官裕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左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想到什么顿了下:“忘记说了,我方才是从宫里出来的,太后她老人家回宫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中风(二更)
(看这张的回头重新看一下上一张,剧情改过,不然连接不起来。)
崇安二十一年的大夏注定是个多事之秋,先是老王爷行刺皇帝导致皇帝重伤昏迷,好不容易醒来安排了景王监国后又再次没了动静。
再是从茗香居爆出老王爷多年的恶行,百姓们都等着皇帝康复,好给老王爷定罪的时候。
太后回宫了!
近二十年从未回过京城的太后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是不是暗示着皇帝真的快不行了?
再看近日在朝中一呼百应的景王,不难猜到皇帝这一旦驾崩,景王便会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而随着景王大好的势头,京城好几个家族跟着水涨船高,其中最盛的是景王外家刘丞相府和景王妃的娘家沈家。
丞相府不必说,有常年荣宠不衰的刘贵妃在后宫,一直是众多官员巴结的对象。
沈家却是在沈平修养外室闹出的乌龙事件之后难得扬眉吐气了一会。
被撸了官职又如何,只要景王坐上那个位置,沈平修照样是正儿八经的国丈。
许是被人叮嘱过,沈家这次学乖了,没有一得意就来找沈易佳的麻烦。
而沈易佳也没把沈家的事放在心上。
原以为太后回宫跟她没多大的关系,没成想……
“这就是你与哀家说过的丫头?”卫太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易佳回神忙福身行礼:“臣妇宋沈氏见过太后。”
秋夫人笑道:“是啊,这些时日多亏了这丫头陪我,你可别给我把人吓坏了。”
“瞧你心疼的,快起来吧。”卫太后摆了摆手,又吩咐身边的嬷嬷搬了个小几放在她和秋夫人中间,招手让沈易佳过去坐。
沈易佳乖乖的坐下,没忍住又看了眼那个嬷嬷,暗道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太后她没见过,可这个嬷嬷分明是那日搭车的妇人,加上太后回宫的时间,也就不难猜出头戴幕篱的老夫人就是眼前的卫太后了。
同时她又庆幸那日她跟宋璟辰都是做了伪装的。
秋夫人理所当然道:“可不得心疼,要是没有这个丫头,老婆子我现在哪能坐在这里?”
听两人间的对话,就知道听闻到的秋夫人和太后是闺中密友之言非虚。
“那是得好好护着。”卫太后拉起沈易佳的手,将腕间的镯子褪下来给她带上。
沈易佳看了眼秋夫人,见她点头才道:“多谢太后。”
没有得意,更没有讨好。
卫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是个好孩子。”
沈易佳忍住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扯出一抹笑。
许是看出她不自在,秋夫人岔开话题道:“你说你也是,回京怎的不提前说一声?我听秋芝说你们的马车在半道还出了问题,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当年哀家能自己出京,怎的回来就要人接了?”卫太后说着嗔怪的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这么多年你这臭毛病怎的还是没改,什么都与她说。”
秋芝嬷嬷陪笑道:“那不是因为秋夫人关心太后,一见着奴婢就问,不说还不放奴婢走。”
秋夫人也跟着笑:“怎的,以前能与我说的,现在就不行了?”
“成,你们都是一伙的,哀家说不过你们。”卫太后道。
两人又互相打趣般叙了会旧,秋夫人才正了神色问:“你这次回京可是因为不放心陛下的身体?”
太后昨日才到的京城,今日就叫她带沈易佳进宫,肯定不会是简单的想看沈易佳一眼那么简单。
太后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看了眼秋芝嬷嬷,后者会意,挥手让殿内的宫人下去。
“哀家是怕这大夏乱了。”她叹了口气。
皇帝并非从卫太后肚子里出来的,记在她名下的时候也早已是知事的年纪。
至于她自己的孩子,则是在十岁那年因病没了,一同没的,还有她身上所有的母爱,所以除了一个名头,她和今上其实没有多少感情。
这也是为何卫太后能一走那么多年都不回宫的原因。
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听着一个外人一声声叫着她母后,看着那个人霸占着本该属于她儿子的一切。
这些秋夫人也是知情的,甚至卫太后那个儿子的死,后宫每个女人都脱不了干系,包括当今皇帝的生母。
可是卫太后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让上官家绝子吧?
她经历过乱世,再也不想看到四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场面了。
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可惜哀家发现,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脸上带上疲惫之色。
刘贵妃倒是没敢拦着她见皇帝,可那又如何,她曾经也在这宫里待了几十载,怎会看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秋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卫太后接着道:“没记错的话,你同哀家说过,这丫头还是宋大牛的孙媳妇?”
卫太后离开京城的时候宋轶刚娶李氏没多久,宋璟辰还没有出生。
秋夫人顿了下,反应过来宋大牛是谁,点头道:“是,您还记得呢。”
其实京中很少有人知道宋老太爷改名前的名讳,卫太后会知道也是因为当年她跟着先帝上过战场,同宋老太爷很早便认识。
“宋家人都是好的,是我们上官家对不起他们。”
这下别说沈易佳,就连秋夫人都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卫太后却没多说,转而看向沈易佳道:“你身边那个厉害的丫鬟可带来了?”
沈易佳愣了下,她常带在身边的就只有一个墨鸢。
卫太后会知道她肯定是因为秋夫人与她说过,而能提起墨鸢的除了她的医术不作他想。
沈易佳垂下眸子:“在宫门外没跟着进来。”
不是谁进宫都能带丫鬟的。
“秋芝你走一趟,把人接进来吧。”卫太后吩咐。
“是。”
等了约莫一刻钟,秋芝带着墨鸢走进来。
卫太后这才说要她去给皇帝看看。
沈易佳在她问起墨鸢的时候就猜到了,会老实回答也是因为她想趁这个机会看看狗皇帝的情况,机会难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虽然她也拒绝不了。
卫太后吩咐人抬来步撵,一共两抬,太后专用步撵走在前面,沈易佳和秋夫人同乘一抬落后几步。
一行人往养心殿去。
沈易佳第一次坐这玩意,难免觉得新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秋夫人却以为她在担心,安慰道:“你别担心,太后跟其他上官家的人不一样。”
毕竟上过战场,太后年轻时候也强势过,只不过再强势的女人进了这吃人的后宫也会被磨平棱角。
但是秋夫人知道,太后的初心始终没变。
否则也不会放弃这宫里的荣华富贵毅然决然的跑去皇陵那种清苦的地方,一待就是近二十年之久。
“我不担心。”沈易佳认真道。
还没进养心殿,远远就看见那门口跪着十几号人,走近了才发现打头跪在那的竟是上官裕和另一个娃娃脸的紫衣少年。
沈易佳记得他,她刚进京那会跟她争论风流才子话本子,后来皇帝大寿时也见过一次,那会她才知道人家是皇帝的第三子,瑞王上官珩。
步撵停下,卫太后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问:“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裕和上官珩率先反应过来:“孙儿见过皇祖母。”
大臣们也忙跟着磕头行礼:“臣等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太后蹙眉道:“皇帝在里面休息,你们一个个跪在这里像什么话?”
上官裕动了动僵硬的腿,不等他开口,上官珩就抢话道:“皇祖母,我们也是担心父皇,就想见父皇一面,可是他们不让我们进去。”
他说着不满的撇了一眼守在养心殿门口的禁卫军。
卫太后看过去。
莫统领板着脸拱手道:“回太后的话,卑职等也是是听从与陛下的吩咐,况且太医也叮嘱过,陛下现在需要静养。”
上官珩冷笑:“那为何大皇兄能进去,你们到底是听命与于父皇还是大皇兄?”
之前他是不知道,但昨夜二哥都跟他说了,父皇根本就是被人囚禁在养心殿,他会相信这些人的鬼话才是蠢。
他今日为何一大早带着大臣来这里跪,不就是想给大皇兄施加压力吗?
他若是不想坐实囚禁皇帝的罪名,怎么也要让他们进去看一眼吧?
“瑞王殿下请慎言,卑职等只听从陛下的旨意。”莫统领一脸惶恐道。
“本王慎什么言,你心里有没有鬼你自己清楚。”上官珩只信上官裕说的,哪里会听他的,说完一脸希冀的看向卫太后:“皇祖母,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那姓宋的也是可恶,早就知道这些竟然都不跟他们说……
卫太后有点错愕,怎么也没想到皇室中还有这样的二傻子,她轻咳一声:“那哀家可能进去?”
莫统领抿了抿唇:“陛下没说不让太后进去。”
皇帝怎么说也记在太后的名下,谁都可以不见,唯独不能不见她,否则就假得太明显了……
卫太后点了点头,看向众大臣:“哀家带大夫进去看看皇帝,你们先回去吧……”
“皇祖母,孙儿也跟你一块儿进去。”上官珩忙道。
卫太后有点头疼:“你若是不放心你父皇,就在这外面等着,哀家出来再与你说。”
她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些人还能让她进去,说明有顾及,还不想承担谋逆的罪名。
可一旦越过这条线,把人逼急了,不管不顾,恐怕又会带来别的事端。
上官珩有点不愿意,还想再争取一下,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他才不情不愿道:“那好吧,皇祖母你一定要好好问问父皇,他到底有没有说不见我们这些人。”
卫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上官裕,摆了摆手:“行了,大冷天的,你们也别在这跪着了。”
众人这才起身。
沈易佳有点同情的看了上官珩一眼,难怪会喜欢风流才子写的话本子,原来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最终进去养心殿的只有卫太后,沈易佳和墨鸢三人,因为莫统领说不可进去太多人,秋夫人就带着人回慈宁宫了。
养心殿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沈易佳不适的皱了皱鼻子。
守在床边的依然是李公公。
“奴才见过太后。”李公公跪下行礼。
卫太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让他起身。
“你去看看。”她对墨鸢道。
墨鸢福了福身,几步走到龙床边,不想她手刚搭上皇帝的脉搏,皇帝就睁开了眼……
也不算完全睁开,因为他还有一直眼睛是闭着的,不仅如此,就连嘴巴也是歪的。
沈易佳一惊。
“皇帝。”卫太后上前唤了一句。
昨日她来的时候皇帝并没有醒。
皇帝艰难的动了动完好的那个眼珠子,良久才总算看清面前人,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光亮。
他张了张嘴,一长串口水流出来……
沈易佳嫌弃的撇开头。
看到狗皇帝被折磨成这样,她就放心了。
良久,墨鸢才收回手退到沈易佳身后。
卫太后又连唤了几句,皇帝都没能做出回应,只要一张嘴,就有口水流出来,流着流着,眼泪也下来了。
“哎哟,陛下,您怎么又哭了。”李公公见状也顾不上合不合礼,膝行几步上前,拿出帕子给他擦口水眼泪:“陛下,您别急,太医正说了一定会治好您的。”
卫太后拧眉:“李公公,皇帝这是怎么了?”
“陛下受伤倒下时磕到了脑袋。”李公公抹了把泪:“起初太医也没查出来,以为陛下只受了刀伤,等发觉时陛下就已经这样了,一开始还能含糊不清的说两个字,这几日是越发严重。”
卫太后看向墨鸢。
墨鸢顿了下,面无表情道:“陛下这是中风了,需要好好调养。”
想了想,她又加了句:“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是啊,太医正也是这么说的。”接着背对着人给皇帝擦拭的功夫,李公公暗暗松了口气。
“所以是你假传圣旨让莫统领守在外面?”卫太后狐疑的问。
李公公惶恐的连连磕头:“奴才哪敢啊,这是陛下一开始就吩咐下去的。”
情况这么严重,皇帝又是个把权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第一反应就是隐瞒病情似乎很正常。
皇帝仍然很激动,从他流的口水和眼泪就能看出来了。
卫太后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亲自帮他擦了擦:“既然太医都叮嘱过了,那你便好好休养,朝中事宜有景王在,你不用担心……”
皇帝的口水和眼泪流得更凶了。
沈易佳:要不是知道太后刚回京,不清楚内情,她都要怀疑她是在故意刺激皇帝了。
“皇帝你好好休息,哀家下次再来看你。”卫太后垂下眸子,将帕子递给李公公道:“你好好照顾皇帝。”
“奴才不敢怠慢。”
皇帝快急死了,可卫太后已经转身并未发现,他只能竭力转动眼珠子,不其然就与沈易佳对上视线,然后他就盯着沈易佳不放了。
沈易佳觉得不给个反应不太礼貌,于是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活该!
皇帝晕过去了!
离开前,沈易佳不着痕迹的撇了眼某处,唇角勾了勾。
——
昨天那张大改过,记得回头重新看一下!!
第四百四十五章 被困大火(二更)
从卫太后口中得知皇帝醒了,且不见众人的命令确实出自他口后,上官珩直接把她当成上官浦的同谋。
相比刚见过几次的祖母,他显然更相信自己二哥的判断。
卫太后带着人前脚刚离开,他便嚷嚷着要进养心殿。
结果被得到消息赶来的景王以兄长的身份训了一顿,且勒令没有他的同意不可再靠近养心殿半步。
“二哥,连皇祖母都站在大皇兄那边,现在可怎么办?”上官珩烦躁的挠了挠头。
卫太后简单的一句话,却等同于替上官浦做保,他们刚传出去皇帝被囚禁这种风声想必很快便会压下去。
上官裕手指轻轻磨砂着袖角,抿了抿唇道:“你不是还要去看淑妃娘娘吗?快去吧。”
“二哥,你不同我一块儿去?”上官珩问。
上官裕摇头:“不了,我有事要早点出宫。”
……
回到慈宁宫,卫太后又问了墨鸢一次皇帝的病情,得到与先前一样的回答。
她惯常面瘫脸,哪怕是自认为眼睛毒辣的卫太后也没能在她脸上看出这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在慈宁宫用了午膳,看出卫太后乏了,秋夫人顺势提出告辞。
她最近吃的药丸都是用加了灵液的井水做的,身体较之前好了许多,但总归跟常人比不了。
卫太后怕她着凉,吩咐人去准备轿子,又着人给沈易佳打包了一食盒点心。
“哀家记得宋大牛最喜欢这道玉糕,想来他的子孙后辈也是喜欢的,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这句话说得其实毫无根据,哪有一人喜欢,就全家都喜欢的?
尤其是离开前卫太后看自己的那一眼,沈易佳总觉得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轿子在宫门口停下,沈易佳扶着秋夫人下来,就看见宫道上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两个同样气质出尘的男子站在那交谈着什么。
听到这边的动静,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沈易佳眼前一亮,别说,还怪养眼的。
“秋夫人。”两人上前给秋夫人打招呼。
“贤王殿下,忠义伯。”秋夫人福了福身,别人给她老婆子面子,她却不能不懂分寸。
两相见过礼,沈易佳忍住想扑到宋璟辰身上的冲动,先扶秋夫人上了马车。
等她走了,才几步上前挽住宋璟辰的手,歪头问:“相公,你是来接我的?”
宋璟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没否认。
“既然弟妹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上官裕道。
宋璟辰疏离道:“贤王殿下慢走。”
上官裕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
“他怎么在这?”沈易佳撇了撇嘴问。
“恰巧遇见。”宋璟辰将她扶上马车,之前用来盛冰块的冰鉴现在换上了木炭,源源不断的热意从那里散出来,车内车外完全两个世界。
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宋璟辰问:“见着皇帝了?”
一口茶下肚,沈易佳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闻言她顿了下:“你怎么知道?”
问完想到方才的上官裕,沈易佳只以为是他说的。
放下茶杯将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说完又将墨鸢叫进马车问其皇帝的病因。
“他被喂了药,表现出来的与中风症状一般无二。”墨鸢顿了下继续道:“奴婢发现他体内似乎还有另一种慢性药,不会致命,却会让人上瘾。”
万物相生相克,是毒药自然会有它的解药,可后者不一样,它算不上毒药,却可以在药瘾发作时摧毁人的意志。
服用初期可以提神醒脑,但时日久了,则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直到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说,皇帝现在不单单是被上官浦的毒药折磨着身体,还同时被另一种药瘾侵蚀理智。
可以说实惨!
宋璟辰想到第一次进宫时,李公公说过姬云熙在给皇帝练丹,有时候上朝的时间久了,也能看到他服用丹药。
“你能制出一样的毒吗?”宋璟辰问。
墨鸢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奴婢怀疑他所中之毒也是出自我主子的家族。”
就像被拐卖来的女子中的噬心毒一样,都是主子曾经给她看的毒经上的罕见毒药。
为了区分前任小姐和沈易佳,她现在提起前任小姐都是主子。
沈易佳猜测道:“难道天机谷选出来的真命天子就是上官浦?”
从上官浦手中出来的两种药都是来自那里,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宋璟辰摇头:“也有可能是上官浦被人利用了。”
回到家,墨鸢得宋璟辰的吩咐回药房制药,沈易佳将卫太后给的食盒放到桌上打开问:“这是太后给的,祖父以前很喜欢吃这个糕点吗?”
宋璟辰伸手捻起一块咬了一口,玉糕呈乳白色,顾名思义,洁如脂玉。
沈易佳看他将一块吃完还伸手拿第二块,不可思议的问:“你也喜欢吃?”
“清清白白,谁不喜欢呢?”宋璟辰轻笑,手下一拐将糕点塞进沈易佳口中。
沈易佳嘴巴被塞得鼓鼓的,瞪圆眼良久才将糕点咽下,狐疑道:“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她会帮咱们?”
宋家被泼了那样一盆脏水,哪来的清白可言?
要清白,不就得翻案?
哦,也有可能是在提醒他们不可做自辱门楣之事?
宋璟辰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没忍住又在她头上撸了一把:“从皇陵到京城,怎么也要十来天的路程,你以为太后为何能这么及时入京?”
沈易佳眨了眨眼,是啊。皇帝出事到现在也不过十来天,她总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知道皇帝会出事吧。
景王府。
上官浦也在跟幕僚讨论这件事,他让人查了太后从皇陵出发的时间,竟然是他对皇帝动手那日。
也就是说,太后在他还未出手时就收到了消息?
可这可能吗?
就算他自己,也是因为得到消息才临时决定的动手的。
上官浦不期然又想到那个给他送来消息又要了他十万两黄金的人。
他原本想趁着给钱的时候顺藤摸瓜查到背后之人。
不想对方太过警惕,银子倒是给出去了,却没留下丝毫线索。
莫非太后回京也是那人的手笔?
想到有这么一只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还不知是敌是友,上官浦就烦躁得不行。
若非如此,这些时日他怎会没有动作,还不是担心自己一旦动手就落入别人的圈套吗?
幕僚道:“太后今日之言,算是帮了我们。”
这点上官浦倒是认同,他冷笑:“多亏药师给的药。”
“还以为宋沈氏身边的丫头有多厉害,看来不过尔尔。”
幕僚蹙了蹙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了想还是道:“未免节外生枝,某认为殿下应该早日行动,不可再拖了。”
上官浦倏地看向男子,良久才道:“先生所言,甚合我意。”
因为他瞻前顾后,已经拖到太后回宫,再这样下去,谁知又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又为接下去的计划商量了近半个时辰才从书房出来。
回到后院,想到什么,上官浦问随侍内监:“她还没招?”
内监垂下头恭敬道:“并未,那个丫鬟趁人不备自尽了。安妾室又有孕在身,他们不敢动刑,恐伤了她腹中胎儿。”
“一个孩子而已,没了就没了吧。”上官浦阴冷一笑:“交代下去,不必顾忌,若是还不愿意说,茗香居的手段,也让她尝尝。”
“是。”
皓月当空,一只信鸽扑凌着翅膀落在萧将军府的某个院落,一只纤长的素手将信鸽腿上绑的信筏解下……
一刻钟后,将军府的后院升起浓浓大火。
这个天气本就干燥,火势像一条巨龙,瞬间将好几个院子同时吞没。
值夜的奴仆和护卫们瞬间炸开了锅。
“走水了,后院走水了……”
“快,快救火啊……”
……
因为冯蔓蔓中毒,解毒后又伤了身子,整个人变得格外没有安全感。
在她百般哀求下,萧祺睿不得不在府上陪了她几日。
今日才总算脱身回到军营,此前落下的公务太多,他原本打算就在那边歇下,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
他索性连夜赶回来,不想脚刚踏进府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火势冲天,红光连成一片,所有人都拿着容器往后院跑,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声震得人头脑发晕。
“少爷,好像是少夫人院子的方向……”萧礼愣愣的开口。
他话音还未落下,前面的人早已飞奔了出去。
萧礼一怔,忙跟上去。
萧祺睿赤红着眼往锦绣院跑,分不清是被火光照的还是急的。
突然,一个头发散乱的丫鬟扑上来抱住他的腿。
这个地方正对着锦绣院,透过院门,冲天火光映入眼帘。
萧祺睿急得不行,抬腿想甩掉脚下的人,不想那丫鬟死死抱住就是不撒手。
萧祺睿刷的拔出腰间佩剑,目呲欲裂的吼道:“滚开。”
绿柳缩了缩脖子,想到什么牙一咬闭上眼哀嚎道:“少爷,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玉兰院救救我家姨娘吧,我家姨娘现在还在里面没出来啊……”
一缕秀发飘落,冰冷的剑刃几乎挨着她的肌肤停下。
“你说什么?”萧祺睿转头看向玉兰院的方向,才发现那里同样是漫天大火。
绿柳松了口气,爬过去抱着萧祺睿的腿跪起来继续哭求:“玉……玉兰院也走水了啊,可大家都去锦绣院救火了。”
锦绣院是正院,里面住的又是正经的少夫人,下人自然先紧着去那边救人。
事实上别的院子也不是没有人去,只不过相对来说更少罢了。
萧祺睿再次看向锦绣院,幼白正在那里焦急的指挥着众人从河塘里打水救火,看她那模样,元瑜婉显然还没有出来。
他闭了闭眼,伸手准备扯开绿柳……
“少爷,少爷,奴婢求求您,看在姨娘曾经对你以命相护的份上,救救她吧……”
萧祺睿顿住。
萧礼追上来,看到绿柳,他眉头一皱,提醒道:“少爷,我们快去救少夫人吧。”
这可是一个绝好的俘获美人心的机会,少爷你可不能犯浑啊。
一开始他确实没看明白自家少爷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
直到两个女人都进了府。
每次去锦绣院之前,从来不在意外貌的少爷甚至要换好几套衣服,路上那步子也跨得大大的恨不能飞过去。
再对比经常一身臭汗就进玉兰院的少爷,若是还看不懂他的心思,那他这个贴身随从就该把贴身两字去掉了。
绿柳急了:“少爷,我家姨娘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而且她为了你……”
“少爷,少夫人她……”
“够了。”萧祺睿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是一片平静,他看向萧礼:“你先去锦绣院,一定要把少夫人救出来。”
“少爷……”萧礼还想再劝,可萧祺睿已经转身往玉兰院去了。
他气得磨了磨牙,拔腿跑进锦绣院,不期然就跟一双哭得红肿的眸子对上。
幼白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抢过身边一人手中的盆跑去池子边打水。
她刚才都看见了,姑爷过门不入,反而去了玉兰院!
小姐说的没错,不该指望别人!
是她错了,她大错特错!
玉兰院是个小院子,一桶接一桶的水浇下去,火势渐渐小了些许,但房中的人却一直没动静。
“姨娘,姨娘你在里面吗?”绿柳跟着萧祺睿走进院子,见状急忙喊道。
“啊~”
里面传来冯蔓蔓的惊呼声。
确定人所在的地方,萧祺睿抢过一桶水,狠狠往燃着熊熊大火的门砸去。
大门轰然倒塌,就见冯蔓蔓正抱着头缩在桌子下面。
巨响吓得她哆嗦着抬起头,隔着火海,泪眼婆娑的与萧祺睿对视。
“萧大哥……”她喃喃唤出声。
萧祺睿避开火舌冲进去,搬起那张唯一完好的桌子举到头顶问:“能自己起来吗?”
“我……我腿软。”冯蔓蔓颤声道。
萧祺睿只得放弃用桌子充当盾牌的想法,丢掉桌子一把将人抱起。
不时有燃烧着的木材从头顶掉下来,故而萧祺睿走的极其艰难,好几次差点被砸中。
“啊,小心……”冯蔓蔓惊呼着用手环住他的背。
萧祺睿拧了拧眉,旋身一脚踢飞身后倒下来的柱子。
这时,几个护卫举着浸过水的棉被冲进来。
借着棉被的掩护,一行人才安全冲出火海。
“少爷,你没事吧?”
“无事,你们先去把火灭了。”萧祺睿说着将冯蔓蔓放下,转身就走。
“萧大哥。”冯蔓蔓出声将人喊住。
萧祺睿回头。
“谢谢,你又救了我。”
“你就当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吧。”萧祺睿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在这府里隔三差五的出事,继续留下来反而会害了你,明日我便吩咐人送你出府。”
恩情已还,他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护他该护的人了。
冯蔓蔓心头一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噗~”一口血从她嘴角溢出,冯蔓蔓的身子软软倒下。
“姨……姨娘你没事吧?”绿柳忙将人搂住:“少爷,少爷,我家姨娘晕过去了……”
然而这次无论她怎么喊,萧祺睿都没再回过头。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滴清泪缓缓的从冯蔓蔓的眼角滑落。
她突然想起接到任务那刻,管事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句。
不可假戏真做生了妄念。
可是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锦绣院内,火舌快速蔓延,灼人的热气烤得人脸发烫。四周不断发出“轰轰”的声响,浓烟热浪,呛得人眼泪直流。
元瑜婉忍着手上的灼烧感,将茶壶里的水全部倒在帕子上,用以捂住口鼻。
四下环顾一圈,注意到燃烧的帷幔将火引得到处都是,她忙跑过去将之全部扯落……
是她太过大意了,原以为她们的目标在前院,抢管家权也是为了更好的安插自己的人手出入前院,却没想到她们会丧心病狂的给后院放火。
想来这四周都被提前埋下了火种,否则火不可能这么快就烧起来。
“砰~”一根带着火星的木材掉落,元瑜婉避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嘶~”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忍着背上的灼痛爬起来。
又一根木材掉下,她慌忙避开,不想被拌了一下,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突的,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松动,元瑜婉心下一个咯噔,猛地转头,带着熊熊大火的房梁在她眼中迅速放大。
元瑜婉苦笑,这么难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
说吧,要用什么姿势虐他!
第四百四十六章 赶走(二更)
大雨滂沱。
雨水沿着屋檐倾泻而下,整个京城都笼罩其中。
屋外的雨声夹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床上的人睫羽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女子瞳眸中有一瞬的迷茫。
“小,小姐,呜呜呜……你可算醒了,你吓死奴婢了,呜呜呜……”幼白哽咽着就想扑上去,想到什么又急急刹住车。
手停在半空一脸不知所措,紧张道:“小姐,你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你疼不疼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声调直接变了,嘴一撇大哭起来。
元瑜婉顿了下,脑中不期然就想起那场大火,以及房梁砸下时突然压在她身上用背脊接住房梁的那个模糊面容……
她张了张嘴,想说别哭了。
可三个字出来却只剩气音,喉头的灼烧感痛的她蹙起眉头。
幼白见状赶忙擦掉眼泪,急道:“小姐你别说话,墨鸢姐姐说了,你吸入了太多浓烟,嗓子可能会暂时失声,不过不要紧,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元瑜婉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她现在是趴着的,这个姿势久了脖子僵不说,还不舒服。
她动了动身子想侧过身……
“别动。”幼白急忙开口阻止:“你后背被灼伤得严重,现在还不能动……”
不只是后背,还有双手……
想到墨鸢处理伤口时那大片大片混着血水的水泡,幼白没忍住再次抽泣起来。
元瑜婉动了动唇,想安慰一句自己没事,奈何说不了话。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沈易佳端着药走进来,对上元瑜婉无奈的眸子,再去看还在哭唧唧的幼白,板起小脸开口:“幼白,你先去隔壁房间休息。”
幼白抽泣声一顿,被她这副模样吓得打了个嗝,还是坚持道:“奴,奴婢不走,奴婢要在这守着小姐……”
“你淋了雨,又一晚上没休息,肯定感冒了,你在这里要是把病气过给瑜婉姐姐怎么办?”沈易佳继续吓唬她。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幼白还真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猛的站起身,捂住口鼻连连后退几步远离床榻:“那……那奴婢站在这里总可以了吧……”
“房间就这么大,你说呢?”沈易佳眯了眯眼:“再说,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瑜婉姐姐?”
幼白一愣,好像挺有道理。
“你快出去吧,我会在这陪着瑜婉姐姐。”沈易佳说着将药碗放到桌上,抱起桌子放到床塌旁,在幼白原来坐的位置坐下,没忘记叮嘱道:“厨房有墨鸢煮的姜汤,你自己过去喝一碗再回房睡。”
因为下雨的缘故,李氏让墨鸢煮了一锅姜汤在厨房备着。
“那……多谢宋夫人,我家小姐就有劳您了。”幼白小声道谢,又看了眼元瑜婉一眼,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啧。”沈易佳轻啧一声,看向元瑜婉:“药还有点烫,要等凉一点再喝。”
注意到她唇瓣都干得起皮了,猜到幼白那丫头光知道哭,连水都没给她喂,关心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元瑜婉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她的笑让沈易佳莫名有点心酸,确定茶壶里的水不烫,倒了一杯出来,拿勺子一勺一勺喂到她的嘴边。
一边安慰道:“你身上的伤都上过药了,等脱痂后我让墨鸢给你做点祛疤膏,保证不会留下疤的。”
元瑜婉对这个并不在意,忍着喉头的刺痛,一连喝了三杯水才摇头表示不喝了,用气音问:“这是在哪?”
“我家啊。”沈易佳理所当然道。
元瑜婉张了张嘴还想再问。
沈易佳抢话道:“你现在要少用嗓子。”
元瑜婉眨了眨眼。
沈易佳叹气:“你想问自己怎么会在这?”
元瑜婉点头。
“是幼白来找了我,我去萧家把你接出来的。”
因为亲眼看到萧祺睿先去救了冯蔓蔓。哪怕后来也是他把元瑜婉从火海中抱起来,幼白也认定他靠不住,死命守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又冒着大雨跑到宋家求救……
她看到元瑜婉的时候,她身上就披着一件大氅,里面的衣服都还没换……
沈易佳气得不行,要不是宋璟辰拦着,萧祺睿又因受伤颇重晕过去了,她非得将他爆揍一顿不可。
不过她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最后退而求其次的“小小”收拾了一下冯蔓蔓。
反正不管如何,这场大火都跟冯蔓蔓脱不了干系。
所以沈易佳打的一点都不心虚,就当先帮元瑜婉收点利息了。
“虽然幼白照顾人不太行,胆子也小了点,不过这次她做得对。”沈易佳鼓了鼓腮帮子继续道:“瑜婉姐姐,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以后也别回萧家了,让萧祺睿那个傻子一个人过去。”
元瑜婉垂下眸子,良久才扯出一抹笑问:“少将军没事吧?”
“你还关心他干嘛?还有,你嗓子还要不要了?”沈易佳翻了个白眼。
元瑜婉定定的看着她。
沈易佳有点生气,转个身用汤匙不停舀动那碗药,气呼呼道:“放心吧,他死不了,萧将军给他请御医了。”
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她去接元瑜婉的时候,是和御医一同进的萧家大门,其中还有一个医女应当是特意给元瑜婉请的。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反正不管萧家如何,她都觉得元瑜婉不该再回去,况且……
一只缠满纱布的手伸过来轻轻扯了扯沈易佳的袖子,她看过去。
元瑜婉:“佳佳,谢谢你。”
沈易佳肩膀一跨,败下阵来:“好了,先把药喝了吧,这是治你嗓子的,这段时间你切莫说话了。”
除了宋家人,元瑜婉绝对是她在这个世界最用耐心的一个人。
嗐,谁让她跟前世的自己一样,都没人疼呢!
回头想想,当初之所以会收留林邵兄妹,不也因为这个原因?
元瑜婉含笑点头。
刚喂完药,门外传来幺鸡的通禀声:“少夫人,萧大公子来了,他说相见元大小姐。”
沈易佳一愣,他这个时候不该卧病在床吗?
那么大一根房梁砸在背上,还硬撑着将元瑜婉抱出去,他的伤可一点都不比元瑜婉轻,而且外面还下着大雨……
沈易佳脱口就想说不见,话到嘴边想到应该尊重元瑜婉的意愿,遂询问的看向她。
元瑜婉摇了摇头。
沈易佳满意了,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跟他说。”
元瑜婉垂下眸子,点头。
前院,萧祺睿全身湿透,一脸苍白的站在正堂屋檐下。
一旁的萧礼急得不行。
宋璟辰摁了摁额角,开口道:“我那里有干净的衣服,先去换身衣服吧。”
萧祺睿摇了摇头:“多谢,不过不必了。”
宋璟辰:“那去屋里烤烤火。”
萧祺睿:“我身上太湿,就不进去弄脏地板了。”
宋璟辰:……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沈易佳那丝毫不客气的声音传来。
在场的人齐齐看过去。
沈易佳冲萧祺睿翻了个白眼,走进廊下,收起伞,顺手把伞丢给后头的幺鸡。
宋璟辰无奈的走过去:“走这么急做什么,看你身上都打湿了。”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帕子帮她擦拭。
沈易佳有点心虚:“雨太大了,而且就湿了一点点……”
“幺鸡,去给少夫人端一碗姜汤过来。”确实只是肩上滴了几滴雨,不需要换衣服,吩咐完宋璟辰一顿,加了一句:“多端两碗……”
沈易佳心下一个咯噔,连连摇头:“相公,我不喝~”
“不行,容易感冒。”铁石心肠宋璟辰。
沈易佳想哭,她完全不能理解世上为何会有姜汤这种东西。
宋璟辰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好了,等你喝完,今日允许你多吃两颗蜜饯。”
沈易佳砸吧了下嘴,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讨好的抱着宋璟辰的手臂晃了晃,商量道:“那我可不可以少吃两个蜜饯,不喝姜汤?”
蜜饯而已,在美人相公看不到的时候,她不知偷吃了多少,大不了再偷吃回来就是。
宋璟辰怎会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扯了扯嘴角,冷酷无情道:“不行。”
沈易佳:……
因为要给范明远熬药,她现在基本每半个月就会滴一滴灵液进厨房边上的那口井里,平时做饭用水也在里面打,一家人健康得不得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容易生病。
更何况沈易佳本就体质特殊,奈何宋璟辰就是替她紧张。
“咳咳……”
旁边一道突兀的咳嗽声响起,夫妻两个似刚想起旁边还有人,同时转头看去。
一张平静脸,一张嫌弃脸。
萧祺睿握拳抵唇咳了半天才缓下来,尴尬道:“抱……抱歉。”
同时他心下亦是震惊,他没想到宋璟辰私底下是这副模样。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夫妻之间竟还能这般相处……
军营里的那些糙汉子讲述夫妻之道时总逃不了说些浑话,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走开。
而他唯一见过的一对夫妻,也是最熟悉的一对,就是他爹娘。
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他爹娘夫妻感情也好过。
但那也不过是在他爹练剑时,他娘递上一块帕子,或者亲自洗手作羹汤,或为其纳鞋做新衣。
他爹,则会不时送些小玩意哄他娘开心。
他觉得这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可惜一切都在萧将军后院有新人后改变了。
后院的女人越多,他爹娘之间的距离就越远,直到后来除了有关他们兄妹的话题,两个人基本不说话……
他将两人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
可他是做儿子的,无权去指责父亲的后院什么,只能暗暗决定以后若是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绝不纳妾……
这些早已尘封的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萧祺睿好似当头一棒,身子晃了晃。
到底是从何时起,事情开始不再受他的控制……
“少爷,少爷……”萧礼忙扶住他。
萧祺睿回神。
“我说,你赶紧把姜汤喝了,喝完赶紧……回家去,瑜婉姐姐说不想看到你。”沈易佳翻了个白眼道。
身体不好还出来做什么妖?
她原本想说“滚”的,看在萧若水的面子上还是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
沈易佳感叹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萧祺睿看了眼面前的姜汤,端起仰头一口饮尽。
若是不喝,他怕自己还没见到元瑜婉就要倒下了。
沈易佳看得抖了抖小身子,默默将自己手中这碗还未喝过的递过去。
萧祺睿一愣。
宋璟辰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沈易佳默默收回手,恼羞成怒道:“喝完了就快走。”
萧祺睿抿了抿唇,推开萧礼,郑重的朝沈易佳行了一礼:“能否让我进去见见她。”
“不能,不行,想都别想。”沈易佳想也不想就拒绝。
萧祺睿没说话,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沈易佳:……
“怎么滴?还想逼良为娼不成?”
宋璟辰:“咳咳~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沈易佳不管,反正意思差不多就行,都是逼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
宋璟辰:意思差远了。
他看向萧祺睿道:“元大姑娘伤了嗓子说不了话,且她现在需要静养,你改日再来吧。”
萧祺睿心下一紧,猛的抬头:“那她……”
“无事,养一阵子就好了。”宋璟辰道。
萧祺睿抿了抿唇,站起身:“那我明日再来,内子就有劳了。”
“明天也不准来……”沈易佳冲着他的背影吼道。
注意到什么,她愣住。
萧祺睿原本一身白衣,此时身后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宋璟辰挑了挑眉,萧祺睿之所以会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应该也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情况吧。
景王府。
上官浦看着手中的两块虎符严丝合缝的合在一起。
心里原本的不安都在这一瞬化为了虚无,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个位置的势在必得。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幕僚也松了口气。
毕竟是在拿自己的命博前程,自然希望上官浦成功。
————
第四百四十七章 动手(二更)
皇帝遇刺后,宫里就一直处于戒严状态。
所有妃嫔被刘贵妃下的一道懿旨勒令在各自宫里抄经,打着为皇帝祈福的名号,众妃嫔敢怒不敢言。
宫人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好就被主子当成出气筒。
原以为太后回宫这种情况会好点,不想所有妃嫔约着一道去慈宁宫给她请安时,却被告知太后正在给皇帝抄经文,不方便见人。
众妃嫔傻眼了,太后都在抄经书,难道她们比太后还尊贵抄不得?还是说不想皇帝好?
如此一来这下彻底不敢再有怨言。
养心殿内,李公公和邓公公一起帮皇帝擦好身子,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他们虽说也是做下人的,可做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平时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吩咐一句,自然有抢着帮忙做事的人。
但现在情况不同,为避免人多口杂,皇帝的所有事都要他们亲力亲为不说,还整日担惊受怕,半个多月下来,两人生生瘦了十来斤。
皇帝嘴上被塞了一块布团,正死死瞪着二人。
只要他醒着,基本都是这副模样,这么长时间,两人还是有点心惊胆颤的。
李公公讨好的笑道:“陛下,老奴给您换块布。”
皇帝气得鼻孔喘着粗气,继续瞪他。
李公公瑟缩了一下,鼓足勇气伸手去将他口中早已被口水浸湿的布抽出来,邓公公立马重新塞一团新的回去。
“陛下,我们这样做也是怕您咬到舌头,您再坚持坚持,很快就有人来救咱们出去了。”邓公公解释道。
……
下了一天的大雨稍歇,小雨还在继续下,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人莫名悲从中来。
他们比谁都清楚,上官浦一旦上位成功,首先被弄死的就是他们两个知情人。
衷心殉主,多好的理由……
正长吁短叹间,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心下一个咯噔,忙迎出去。
“景王殿下。”
上官浦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径直往内殿去。
李公公和邓公公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上官浦走到龙床边,伸手挑开明黄色帐幔,不期然就跟皇帝对上视线。
看到他口中的布团,上官浦回身一脚将邓李两位公公踹到地上,怒道:“狗奴才,你们就是这样照顾我父皇的?”
邓公公和李公公摔做一团,顾不得身上的痛,忙趴跪起来:“殿下恕罪,老奴这么做也是担心陛下突然能说话了将外面的人叫来啊,万一破坏了殿下的计划……”
上官浦挑了挑眉:“哦,这么说你们都是为了我?”
“老奴两个绝不敢欺瞒殿下。”邓李两位公公颤着声道。
上官浦冷笑,一屁股在龙床边上坐下,伸手将皇帝口中的布扯出来。
“放心,这养心殿里里外外都是本王的人,别说父皇好不了,就算真能喊出声也没人会进来。”
邓李两位公公心里苦涩:“那老奴就放心了。”
皇帝像只被束缚住四肢又极力想要挣脱的猛兽,全身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瞪着三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瞪出个窟窿。
上官浦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笑道:“父皇,你别生气,儿臣已经教训过这两个狗奴才了。”
他说着拿起手中的布去给他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也不知皇帝哪里来的力气,头一抬死死咬住上官浦的手。
上官浦猛的将手抽出来,上面一圈牙印已经见了血,他眸子一冷,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直将皇帝的头打得歪到一边。
然还是不解气,他抬起手想继续打。
李公公来不及多想,连忙扑过去抱住他:“殿下,不可啊殿下……”
“狗奴才,你找死。”上官浦一脚将他踹倒,上前两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收紧。
李公公的脸迅速变红,哆嗦着说不出话,方才他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一扑。
邓公公见状忙帮着解释:“殿下息怒,李公公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改明儿太后来要是看到陛下脸上有伤定然会心声怀疑,那殿下之前做的就前功尽弃了。”
“是……老奴……也……也是为了殿下……”李公公双眼翻白,从牙关挤出这么一句。
上官浦冷哼一声松开手。
李公公软软的瘫坐下去,顾不上别的连连给上官浦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去准备笔墨和圣旨。”
李公公身子一僵,心里大叫不好。
上官浦眯了眯眼:“怎么,不想去?”
李公公被看得头皮发麻,方才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只能硬着头皮爬起来出了内殿。
“对了,别忘记将玉玺也带上。”
邓公公谄媚道:“他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老奴去拿吧。”
上官浦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摆了摆手。
他重新在龙床边坐下,想到接下去要做的事,心情很好的伸手将皇帝的头转回来,将自己手上的血在他身上擦了擦。
“父皇,现在民间百姓都叫嚣着要让拐卖无辜女子的皇叔公偿命,朝臣也因他行刺你一事纷纷上折子说定要严惩。他犯下如此多恶行,儿臣觉得他反正要死,不如今日就把着圣旨写了吧……”
“就三日后斩首示众怎么样?”
“你同意了?果然是我的好父皇。”
“其实今日除了这个,儿臣还有一事。父皇你年事已高,现在还中风口不能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就顺道把这传位圣旨一道写了吧。”
“什么?你要将这个位置传给我?也是,我那几个兄弟一个个都不成样子,除了我,还有谁能胜任呢?”
“父皇你放心,儿臣定会将大夏治理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砰~”虽然心里猜到了,可真正听到还是吓得李公公一个哆嗦,手里的砚台没拿稳直接掉落。
上官浦回头:“李公公,你老了,连一块砚台都拿不稳。”
“对了,你好像是跟我父皇一块长大的吧,你说,他是不是也老了,该退位让贤了?”
“是是是,景王殿下说得对。”邓公公捧着玉玺走进来,连声附和。
上官浦大笑:“还是邓公公会说话,那这两道圣旨就由你来写吧。”
邓公公心里后悔得不行,一个死对头而已,让他去死好了,他干嘛要多嘴?
可再后悔也没用,只能按上官浦的要求开始拟诏书。
一共两道圣旨,一道降罪,一道传位,等写完,邓公公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替皇帝拟过那么多诏书,第一次发现一笔一划这么难写。
上官浦拿过来检查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玉玺拿过来。”
李公公抖着手将玉玺递过去。
皇帝瞳孔迅速放大,身体剧烈抖动。
“父皇别急,很快就好了。”他拿起圣旨就要往圣旨上盖,想到什么他顿住,笑着看向皇帝:“哦,你要亲自来?儿臣当然要满足你。”
说罢,他抓起皇帝僵硬的手,将玉玺放进去,带着他的手重重的将玉玺往降罪的那道圣旨上一盖。
正要换另一道,门外传来小太监的请安声:“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免礼。”
上官浦蹙眉,瞥了邓李两位公公一眼,二人会意,忙将东西收起来。
卫太后进到内殿时,就见上官浦正坐在龙床边给皇帝揉着手。
邓公公和李公公对视一眼,就要跪下给她行礼,卫太后摆了摆手制止了。
上官浦给皇帝按完一只手,正要换另外一只,似察觉到什么回头。
“皇祖母。”他忙站起身。
卫太后上前看了一眼龙床上双眼紧闭的皇帝,问:“你在做什么?”
上官浦:“太医说父皇中风后身体不能动弹,需要时常这样给他按按活动一下四肢。”
卫太后点了点头:“这种事让宫人来做就好了,何须你亲自来。”
上官浦垂下眸子:“孙儿想替父皇做点什么。”
邓公公跟着拍马屁道:“景王殿下担心陛下的身体,每天都会过来照顾。”
卫太后慈爱的看向上官浦:“你是个孝顺的。”
“这是孙儿应该做的。”上官浦谦卑道,见卫太后在龙床边坐下并没要走的意思,他状似无意地问:“皇祖母这么晚过来可是忧心父皇?”
卫太后叹气,伸手替皇帝掖了掖被角:“哀家这两日总是梦到先帝。”
上官浦拧了拧眉,这开头方式他怎么那么熟悉?
“他就站在一座佛像面前,声色俱厉的责备哀家没照顾好皇帝。”卫太后一脸疲惫,继续道:“哀家后来仔细想了想,先帝为何出站在佛像前?会不会是在是在指引哀家什么?”
上官浦:“皇祖母的意思是?”
邓李两位公公的心都提起了。
卫太后收回手,看向上官浦:“皇帝这中风之症本就来的莫名,太医这么多日子也没将他治好,不如让灵隐寺办个祈福仪式,带皇帝去那里听听主持念经试试。”
“皇祖母,那些东西……”
“大哥儿应该也信佛吧?毕竟你母妃都让整个后宫的女人抄经了。”
上官浦眸子暗了暗:“皇祖母已经订下日子了吗?”
卫太后颔首:“我已经给灵隐寺的主持去过信了,他回信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
顿了下,她补充道:“想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替皇帝祈福,时间又这般紧迫,灵隐寺得先清空寺庙,并通知下去这几日不招待香客,为了不得罪人,肯定得把皇帝搬出来。
上官浦袖下的拳头暗暗握紧:“那便按皇祖母的意思办,希望祈福仪式真能让父皇康复。”
卫太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时辰也不早了,你夜宿宫里总归不合适,未免别人说闲话,你还是早点出宫吧。”
“是。”
卫太后看着他没动。
上官浦:……
“我同皇祖母一道出去。”
卫太后点头,转身往外走,上官浦慢半步跟上,与邓李两位公公擦肩时,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二人一眼,暗示意味明显。
两人连忙跪下:“恭送太后娘娘,景王殿下。”
殿门打开又合上,两人松了口气齐齐瘫坐在地上。
“李公公,现在可怎么办?”方才上官浦的意思明显是要他们继续方才未做完的事。
李公公吐出一口长气:“你问咱家,咱家怎么知道。”
邓公公白了他一眼:“方才咱家就不该救你。”
李公公张了张嘴想怼回去。
身旁人突然往一边倒了下去,他心下一惊,下意识要叫人,还没出口就眼皮一重跟着失去了意识。
同时,藏在房梁上的暗卫也一个个晕死过去。
下一刻,两个黑衣人落在龙床边。
……
约莫一炷香时间,暗卫陆续醒来,忙飞身下去。
“怎……怎么回事?”李公公悠悠转醒,看见殿内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这些人平时不是只待在梁上吗?
暗卫长并不理会他,转身朝龙床走去。
龙床上,皇帝还好好躺在那。
暗卫长松了口气,一挥手,带着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注意到李公公见鬼般的眸子。
李公公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走上前,拿出帕子在皇帝脸上小心翼翼的擦拭。
没,真没了?
方才卫太后来得太过突然,他们只能匆匆往皇帝脸上扑了层粉去遮那道巴掌印,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现在完全没了。
醒来的李公公古怪的凑过去,同样是一脸的震惊。
若不是那两道圣旨还揣在他的怀里,他都要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
可是龙床上躺着的人,分明是陛下那张脸啊!就连衣服上被景王擦上去的血迹也还在。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将帐幔放下……
黑夜下,一道黑影借着雨声的遮掩悄无声息的在宫殿上方掠过。
不多时,黑影便飞出了皇宫,一路飞檐走壁,速度极快的就到了柳儿街,落在宋家后院。
沈易佳窝在宋璟辰怀里正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听到动静,她一个激灵抬起头,眼睛一亮:“幽一,你回来啦?”
宋璟辰瞥了幽一一眼,眸子暗了暗。
幽一:……
?
?感谢roy。源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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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祈福仪式(二更)
幽一嫌弃的将背上的人往地上一丢,转身离开去换衣服去了。
被无视的沈易佳:……
宋璟辰满意了。
沈易佳后知后觉到什么,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他完不成任务。”
宋璟辰:“我知道。”
沈易佳:知道你还这副表情?
她从宋璟辰怀里跳下来,走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身边用脚踢了踢。
地上之人没反应。
“他不会死了吧?”沈易佳问。
墨鸢上前替他把脉:“还没有,应该是被颠晕过去了。”
沈易佳嫌弃的撇嘴,注意到什么,她一惊:“狗皇帝脸上有伤!”
宋璟辰一愣,因为淋了雨的原因,皇帝脸上的粉都被冲掉了,露出了五个明晃晃的手指印。
“完了,东风不会被发现吧,那他不是很危险?”
为了将狗皇帝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出来还不被人发现。
宋璟辰让墨鸢做了一样的毒药出来让东风服下。
又按着狗皇帝的模样做了一张面具。
这样哪怕太医去给东风假扮的皇帝把脉也发现不了问题。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面具上加这五个手指印啊!
哪怕有让东风提前将解药藏在嘴里,可宫里那么多侍卫,有解药他也逃不出来吧?
于是幽一刚换好干净的衣服回来,又被宋璟辰吩咐去宫里走一趟。
幽一:他怀疑姑爷是故意的,可是他没有证据。
在他故技重施将养心殿的人放倒,给龙床上的东风加了伤之后。
守在养心殿的暗卫一人去喝了一碗浓茶提神。
李公公和邓公公则开始怀疑人生了。
翌日,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给夏王的降罪圣旨下来了,老王爷三日后斩首示众,夏王府上下全部充为罪奴。第二件则是为皇帝祈福一事。
老王爷落得这个下场大家都不奇怪,他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之事,就像上官浦在皇帝耳边说的,早死晚死,他总归逃不掉一个死字。
只不过斩首示众什么的会不会太狠了一点?以往也不是没有皇室中人犯下死罪。
端看先帝膝下那么多儿子,最终活下来的却只有今上一个就可见一斑,但为了皇家的体面,最多就是赐下鸩刑。
皇帝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老王爷身首异处,看来真是对他的所为恨惨了。
这事大家自己琢磨琢磨也就想开了,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眼前与他们切身有关的是另一件事。
卫太后要在灵隐寺为皇帝举行祈福仪式,说白点就是太医治不好,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
而景王却言未表诚心,要求京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每人手抄一本经文,且必须全部参加大典。
为皇帝祈福无可厚非,可把老王爷的行刑日与祈福放在同一日,这里面怎么看都透着点诡异。
有大臣提出恐冲撞了佛祖,是否要将行刑日推迟。
最终被上官浦以圣旨是皇帝所下,他无权更改驳回。
……
宋家。
沈易佳看着坐在书案前认真埋头抄经书的宋璟辰有点无语:“相公,你还真抄啊?”
宋璟辰看了她一眼:“元大姑娘走了,你又无聊了?”
这话怎么透着一股酸味?
先是幽一,再是元瑜婉。
沈易佳咋舌,讨好的笑道:“我那不是怕她在这住得不习惯吗?”
元瑜婉在宋家住了两日,萧祺睿每天都会来,但是元瑜婉始终没见他。
今日一早更是提出要去她母亲留给她的一个庄子上住。
沈易佳拦不住,又想到京城这几日可能不会太平,便让墨鸢配好药,安排一筒送她和幼白出了城。
宋璟辰低下头继续抄经不搭理她,明日就是祈福大典,经书还剩一点没有抄完。
沈易佳撇了撇嘴乖乖在旁边坐下,等他搁下毛笔才重新凑过去。
“相公,瑜婉姐姐昨日到底让幼白给了你什么啊?”
她昨夜睡得早,原本是不知道这事的,是方才听墨鸢说的。
宋璟辰:“我以为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纸条,我放在你的梳妆台上。”
沈易佳眨了眨眼,起身就准备回房去找找,被宋璟辰一把拉住。
他道:“她问我上官浦事败,元家会不会受到牵连。”
沈易佳一愣:“你……”
“我与她说元家最近同丞相府走得很近。”
元家当初之所以想把元瑜婉嫁给荣伯爷,无非就是想借着宋伯府跟丞相府是姻亲的关系坐上景王的那艘大船。
后来元瑜婉与萧家的亲事照旧,元家为此还搭进去另一个嫡女,自然会更加珍惜这个机会。
现在元家对景王马首是瞻,说牵连都是轻的。
单看当初在太子宫里只是搜到些所谓的证据,凡是跟东宫走得近的官员被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就知道元家会是怎样的下场了。
隐隐猜到什么,沈易佳瞪大眼:“她……”
宋璟辰好笑的曲指在她额头上一弹:“她比你想象的聪明多了。”也狠心多了。
其实元瑜婉完全可以在保证了自己的婚事后彻底让荣伯府记恨上元家,断了元家攀附丞相府的可能。
元大老爷许是会为此在官场上难一点。
但至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参与到夺嫡中去,可她没有那么做,反而……
后面那句话宋璟辰没说,毕竟元瑜婉对沈易佳没有恶意。
世间最让人恶心的不是那些罪大恶极者,而是你明知道他是恶人,却又没法将之绳之以法的人。
就好比元家人,他们胆小不敢犯大错,却又好色成性,若是看中哪个平民女子,便威逼利诱让其家人签下纳妾文书,以纳妾之礼将人弄进府。
这种事法律上根本没法追究。
所以在宋璟辰看来,没了元阁老的元家本就是大夏官场上的蛀虫,就算真落不到好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宋璟辰:“所以萧大公子……”
他话没说完,三万便在外面禀说萧祺睿来了。
沈易佳撇了撇嘴:“早干嘛去了。”
萧祺睿跟着三万走进来,与昨天相比,他看上去又又又不好了一点。
他这些日子根本没有好好养伤,脸色苍白就不必说了,今日还胡子拉碴的。
沈易佳眨了眨眼,之前每次来萧祺睿都会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这是受打击了?
“瑜婉姐姐歇下了。”
不等他开口,沈易佳便将之前的说辞拿出来。
萧祺睿一顿,抿了抿唇:“我今日是来找阿辰的。”
阿辰?谁允许你这么叫。
沈易佳刚要怼他,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宋璟辰:“坐下说吧。”
“唔唔唔~”沈易佳瞪圆眼,你今日怕不是想睡书房哦。
宋璟辰揉了揉她的头,好笑的哄道:“你去跟娘说,晚上吃烤肉。”
沈易佳眼睛一亮:“你烤?”
“嗯,我烤。”
沈易佳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回头瞪了萧祺睿一眼。
宋璟辰勾了勾唇角,亲手倒了杯茶推到萧祺睿面前:“萧大哥坐吧。”
萧祺睿在他对面坐下:“有酒吗?”
宋璟辰一愣,看了他一眼,还是叫了三万拿酒来。
没多一会,三万就送来了两坛酒,宋璟辰拿起一坛揭开酒封准备倒酒。
萧祺睿却直接拿起另一坛仰头就灌。
宋璟辰默了默,挥手让三万先下去,无奈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少喝点吧。”
其实他也不明白萧祺睿为何会来找他喝酒,毕竟之前两人的圈子不同,不算太熟。
萧祺睿仿若未闻,半坛酒下肚,用袖子一抹嘴:“你早就知道了吧?”
“如果你是说那姓冯的事,我之前确实有所怀疑。”
萧祺睿痴痴笑起来:“原来真的只有我是傻子。”
他昨日回去才知道,萧家的兵符丢了,最终查到冯蔓蔓身上,而动手盗窃的,却是被她利诱的乔氏。
乔氏自认为自己得宠,只因萧将军将规矩看得很重,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才事事都不让她参与。
所以她想在萧家有真正的话语权仅靠那点宠根本没用。
冯蔓蔓便借此对她洗脑,只要她将这事做成了,等景王上位,定不会亏待她这个有功之成云云。
乔氏想得则是她若替萧家挣下这从龙之功,萧将军肯定会感激她……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抢管家权,制造火灾引开前院的看守。
她们甚至换了一个假兵符进去,又有冯蔓蔓这个被人怀疑的重点对象吸引注意。
只要不到上官浦拿着兵符调动城外守军的那一刻,她们根本不担心会被发现。
却没想到萧将军每天都会去把兵符拿出来检查一遍,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孰真孰假,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现在想来恐怕当初的刺客也是上官浦安排的吧,就是为了给冯蔓蔓制造这个救命之恩。
再想到元瑜婉前段时间每天请他去锦绣院用膳,后又直接将管家权交出去,真相大白后萧祺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璟辰挑了挑眉:“所以兵符已经到上官浦手中了?”
萧祺睿闭了闭眼:“明日的祈福仪式,不会平静。”
宋璟辰点头:“所以姓冯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萧祺睿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举起酒坛猛灌了一口:“我把她交给我爹处置了。”
他原本打算火灾的第二日把冯蔓蔓送走,不想冯蔓蔓被沈易佳打成了重伤,所以他便让其在府上养伤……
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为此跟心爱的女子离了心,宋璟辰有点同情得看了他一眼,默默将自己面前的酒坛也推过去:“多喝点。”
否则等知道元大姑娘的决定,他怕萧祺睿会连酒都喝不下去。
完全忘了之前是谁劝说人家要少喝的。
萧祺睿最终是被萧礼带着人抬会萧家的。
当夜就发起了高热,萧将军百忙之中抽空去看了他一眼,看他烧得都说胡话了,真是又气又急。
有点怀疑自己这剂药是不是下得太猛了一点。
不过他很快便没功夫去担心了,因为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要出发去灵隐寺,他的经文还没抄完……
下了一场雨后京城的气温骤降,天还没亮,沈易佳就抖着身子爬起来穿衣服。
“现在还早,你晚点再送娘她们去酒肆也行的。”宋璟辰劝道。
祈福大典家眷不用去,宋璟辰不放心她们在家,昨夜便商量好了,欢姐儿几个今日请假不去上学,全家人去酒肆那边待一日。
酒肆位置偏僻,在贫民区不说,也没人知道那是宋家的产业。
沈易佳摇了摇头:“我早点把娘她们送过去,然后再带着狗皇帝去灵隐寺跟你汇合。”
宋璟辰抿了抿唇:“让幺鸡他们……”
“不行,我不放心。”沈易佳坚定道。
宋璟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搂进怀里,那你要小心。
去灵隐寺肯定会严格排查,所以他没法提前将皇帝带上,只能另辟蹊径。
原本他的安排是让一筒等人护送他出城的……
“放心吧。”
替皇帝祈福,不仅皇帝会去,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到场,可见声势之浩大。
卯时初,浩浩荡荡的队伍便从皇宫出发,走在最前头的是宫中侍卫,各个金甲铁马,手持长枪。
侍卫后头,则是几个王爷,王爷之后的才是皇帝的车撵,在之后就是卫太后及后宫妃嫔,最后才是朝中的官员,同样按官职高低排序……
长长的一队人马,前头的已经出了城门,后头的竟还在宫门口。
沈易佳披着见大氅站在人群中,等队伍过去了才回家,带着李氏等人从后门去了酒肆。
又将幽一留下来保护她们,才重新回家换了身轻便的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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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元旦快乐(二更)
因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沈易佳原以为她离开浔阳后和柳飘飘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怎么也没想到她不仅来了京城,甚至还约她见面。
这倒让她一时翻了难……
“少夫人,车已经备好了。”西风进来禀道。
沈易佳看了眼时辰,抿了抿唇将信随手团吧团吧一丢。
“我先出去一趟,半个时候后我若是还没有回来你们便先带人出城。”
“小姐,我同你一道去。”墨鸢几步跟上去。
沈易佳摆手:“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你先去把狗皇帝的毒解了,再给他打桶水让他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因着想让狗皇帝多糟点罪的隐秘心思,沈易佳没准墨鸢给他解毒,自然也不会让人像李公公和邓公公侍候他那样随时帮他清理。
所以那味道可想而知……
沈易佳恶寒了一下,一溜烟跑出老远。
墨鸢:……
她看向西风。
西风:……
注意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西风眼睛一亮:“哎,你看那不是三万吗?他有空,你让他帮你,我再去检查一下马车。”
说罢他大步走到三万面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好好干。”
三万莫名其妙,想问什么意思面前人已经越过他走了。
一回头就与墨鸢对上视线,他咧开嘴一笑:“墨鸢,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墨鸢:“有。”
……
沈易佳按着信中写的地址到了一家茶楼面前,才发现这里竟正对着刑场的方向。
远远看去,刑场的高台上空无一人,但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
一个个神情激动的在等着什么。
沈易佳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径直进了茶楼。
许是因为大家都去凑热闹了,茶楼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跑堂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笑眯眯的迎上来:“客官,您是跟柳姑娘有约的吧?”
“你怎么知道?”沈易佳下意识问。
“嗐,今儿个大家不是去灵隐寺凑热闹就是在那边看那个呢,谁还有空来茶楼喝茶你说是不是?”跑堂笑答,一边领着沈易佳上二楼。
沈易佳刚想问今日灵隐寺不是不对外开放吗?想到他们可以在山下待着便没问。
两人在一间包厢前停下,跑堂上前轻叩门。
一个小丫鬟打开门将沈易佳请进去。
沈易佳蹙了蹙眉,跟着丫鬟越过中间的屏风,就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姑娘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听到动静,那姑娘回过头,冲她甜甜一笑:“佳佳姐,你来了。”
沈易佳愣住。
“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柳飘飘笑着走过去牵起沈易佳的手,拉着她在桌边坐下。
沈易佳回过神,目光微动,认真道:“你瘦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不是你说的吗?太胖了对身体不好。”柳飘飘笑眯了眼,站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两圈,带着点娇羞问:“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沈易佳点头:“嗯,好看,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柳飘飘噗呲笑出声,那点不好意思因她这句不要脸的话烟消云散。
她走到沈易佳对面坐下,对丫鬟挥了挥手:“阿彩,你去外面守着吧。”
丫鬟冲两人行了个礼退下,顺手将门带上。
“你何时到的京城?”沈易佳看着她问。
柳飘飘笑了笑没答,转头看向窗外:“我听说抓那些女孩的真凶今日行刑。”
沈易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此时刑场周围已经多了一队官兵,站在高台周围不让那些神情激昂的百姓靠近。
“我爹娘……也算是其中的受害者吧。”柳飘飘感叹道。
沈易佳问:“所以你是特地来观刑的?”
柳飘飘回头看向沈易佳,苦笑道:“算是吧,我总要亲眼看着害了我爹娘的人下地狱才行啊。”
沈易佳:“我以为你会怪我。”
柳飘飘眨了眨眼,认真道:“我一开始确实怪过你,可后来想想你做的也没错,毕竟做错事的是我爹娘。”
沈易佳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好了,都过去了。过了今日,我也算是大仇得报。”柳飘飘长长吐出一口气:“咱们这么久没见面,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外面那么冷你也不知道多穿点,慎之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叫忠义伯了,忠义伯也不知道管管你。”说罢她伸手倒了杯茶递给沈易佳:“先喝口茶暖暖身体吧。”
为了方便行动沈易佳才没有披大氅,坐下来确实有点冷,她接过茶杯就准备喝,杯缘碰到唇瓣时迟疑了一下。
柳飘飘袖下的手指紧了紧,状似随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易佳便也跟着喝了。
……
“半个时辰了,少夫人怎么还没回来?”一筒担心的问。
他们六个只有南风跟着宋璟辰一起去灵隐寺了,剩下的人则留下来护送皇帝。
墨鸢拧了拧眉,腾的站起,面无表情道:“你们先带皇帝出城,我去找小姐。”
一筒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带着人去了地窖。
宋璟辰已经提前将计划与皇帝说过了,哪怕对这两日没有人伺候他不满,皇帝也没敢表现出来。
毕竟他等了那么久,去救他的唯有宋璟辰不说,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
几人带着皇帝准备从后门出去,不想迎面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他们倒飞过来。
三万一惊,忙冲上去将人接住:“墨鸢,你没事吧。”
墨鸢看了他一眼,随手将嘴角的血擦掉,站起身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行黑衣人。
“放肆,你们到底是何人?”皇帝怒道。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话成功将黑衣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黑衣人先是一愣,眼中皆露出不可思议,对视一眼,齐齐举剑朝他杀了过去。
皇帝:……
一筒等人:……
还真没见过这么喜欢找死的。
两方人瞬间交战在一起,黑衣人原来的目标是谁一筒几人不知道,但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他们的目标显然已经改变了。
他们竟是想要皇帝的命!
“救驾,快来人啊,救驾。”皇帝被吓得到处乱蹿,口中不停呼喊。
眼见一个黑衣人的剑刃就要落到他身上。
一筒低骂了一句,权衡之下放弃了去挡与他交手之人的攻击,将手中的剑丢出去替皇帝挡下身后的黑衣人……
“噗~”一柄剑直直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一筒。”西风目赤欲裂的大喊一句,旋身一脚踢飞面前的黑衣人,冲到一筒身边。
一筒:“先去保护皇帝。”
西风闭了闭眼,不期然又想起之前死在他们面前的三位兄弟。
举起剑红着眼就朝皇帝杀去。
皇帝吓傻了,不是,宋璟辰是让你们来保护我的!
“你你你……”他哆嗦着你了半天,脚一软跌坐下去,惊恐的看着朝他挥剑的人。
眼见那剑就要落下,皇帝吓得闭上眼,头顶响起“叮”的一声。
原来是有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
皇帝松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待这些事了了,朕定会重重赏你……”
“不想死就闭嘴。”西风怒吼。
皇帝:……
……
距离祈福仪式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念着大家一路步行登山辛苦,僧人先领着众人去稍作休息。
自然,人这么多,有单独禅房休息的唯有皇帝,太后和后宫妃嫔,以及几个王爷和朝中个别大臣。
宋璟辰随着其他官员一起进了休息的大殿。
不多时,就有僧人给大家送来了热茶和糕点。
每人一小碟,一小碟子只有两块点心,宋璟辰捻起其中一块,借着袖子的遮挡,将糕点碾碎,将里面的字条取出来。
上面赫然写着玉峰院三个字。
这是皇帝目前所在的院子!
宋璟辰抿了抿唇,将纸条递给一旁的南风,低声吩咐:“去看看你家少夫人到了没?”
“是。”
……
“主子,姬姑娘来信。”
灵隐寺后院的某间禅房内,一黑衣人单膝跪在男子面前。
男子伸手接过黑衣人递过来的信封,拆开,上面赫然两个熟悉的字迹。
妄动!
“妄动?”男子眸子一暗,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冷声问:“夏王可救出来了?”
“已经到了。”
“把他送去瑞王手中吧。”
黑衣人顿了一下:“是。”
同一时刻,上官浦也收到了有人劫法场,老王爷被救的消息,气得他将禅房内的茶盏砸了个粉碎。
直到有个小太监送来一物,才让他的怒气稍歇。
午时降至,大臣们跟着僧人到了祭台前。
看着面前一看就是临时搭出来的祭台,大臣们的心情都有点微妙。
以往为了祈求上苍保佑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举行过这样的大祀,但为了一个人祈福,这还是第一次。
总归都是求上天降下福泽,应该……也可以吧?
怎么说皇帝也是真龙对吧。
——
(这张会改一下,明天重新看,对不起,我卡文了,一直在查资料,然后,祝大家元旦快乐!2022大家万事顺心。今天有秒杀,明天会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