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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全文阅读

作者:庭外有棠     明朝大祸害txt下载     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搞不来钱,你魏忠贤司礼监就别待了

    “师公想抱孙子,也是人伦常情,徒孙岂敢不尽办成此事?”

    “只是,徒孙不过一晚辈,似乎在这事上也做不了什么,不过请您老放心,徒孙回去请家父出面,由他玉成此事,到时候保证让恩辅娶到一位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师母!”

    韩珪笑说道。

    张国纪讪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有劳了。”

    “师公这是哪里的话。”

    “家父早说过,恩辅一表人才,学识出众,只恨韩家无待字闺中之女,不然早主动求亲了。如今能帮忙参与此事,也是韩家之幸,是因为您老看得起韩家。”

    韩珪和颜悦色地说着。

    接着,韩珪就又道:“只是这说亲到成礼,以及最后有生育,也不知道要多久,而您老想必抱孙心切,也等不得,不如这样,徒孙家里养了两个绝色的丫鬟,本意也就是养来送人育子的,所有十六七了也未**,如今就送给恩辅,当是孝敬,也好让恩辅在成亲前也知道些房中事,利于将来子嗣繁衍,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张国纪本要拒绝,但一想小婵现在还小,如果真有两个大点的丫鬟来先给张贵教教房中事,倒也省得张贵出去闯祸,也是件好事,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韩珪因此笑道:“今夜徒孙就让他们用一辆车送来。”

    ……

    “那两个美婢,你真送去了?”

    韩爌回府后,就让韩珪给他汇报了去张府的情况,且在这时问了一句。

    韩珪回道:“送去了。”

    “倒是便宜了他张贵!”

    韩爌因此说后,又道:“钱牧斋惦记我府里养的这俩美婢可是很久了。”

    韩珪笑道:“再养就是了,老爷何必为此心疼,如今天下卖儿鬻女的本就不少,价也越来越贱,只要细心挑选着买,还是有好胚子的。”

    韩爌点首,道:“如今天子极重亲情,乳母、御弟俱留宫中,连外戚也赐第于西苑附近,这门亲得跟我们有关系才好,你去查查,我韩家的门生故吏里,有哪些人家的女儿等着议亲。”

    “明白!”

    ……

    “朕叫你来,是给你看看,你之前献的新式马车,朕已经造了出来,朕还试了,果然稳当得很!”

    张贵此时正在西苑,听天启说着话。

    而在天启身旁,则停着一辆加了滚动轴承的新式马车。

    张贵听天启说后,也不禁笑道:“陛下果然厉害,竟这么快就造出来了。”

    “也亏宫里有厉害的钟表匠,否则,你画的这滚动轴承也不好造。”

    天启笑说道。

    “要大量使用在粮草运输和兵员运输上,靠钟表匠用高超的手艺不够啊。”

    张贵突然说道。

    天启点了点头,问着张贵:“你的意思是?”

    “得让这滚动轴承能批量化生产,就是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大量制造出来,而且还得流程简单,对操作之人的天赋要求不高,这样滚动轴承的造价才能降下来,才能让大量这样的马车去运粮运兵,从而降低我大明在九边粮草运输上的损耗。”

    张贵回道。

    天启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那这样的话,钢材的产量也得提高才行,否则,还是像现在这样的话,得用百炼的好钢做大量马车,那得要多少人来炼,得炼多久。”

    “陛下圣明!”

    “如果只是作为玩物,造价再高也无妨,若要让这马车利国利民,是得费些周折。如果这两者非要区别的话,以臣之见,只是作为达官贵人使用玩乐且不能大量生产的物件可以叫工艺品,精美贵重,不利国利民;而能大量制造,也能让朝廷大量使用和百姓也用得起的,当可以叫工业品,物美价廉,利国利民。”

    张贵回道。

    “工艺品,工业品。”

    天启喃喃念了起来,突然对张贵笑道:“你这两个词造的好!朕以后当多琢磨琢磨工业品,如此以来,朕这个爱好也不算误国误民,反而利国利民。”

    “正是这个道理。”

    张贵很欣慰,天启的理解能力很强,竟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在他看来,大明虽然在科技上很有底蕴,有大量能工巧匠,有拉金成头发丝、烧瓷成透明琉璃等神技,但一直未能进入工业革命,就是因为大量能工巧匠只是满足权贵官僚们的需求,把精力主要放在了制造工艺品上,工艺品精美,巧夺天工,却造价昂贵,不利于推广于百姓,产生推动社会生产力的价值。

    而工业品就不一样,工业品追求的是物美价廉,是为了满足老百姓的需求,一出来就能产生极大的经济效益。

    所以,张贵有意识的把天启往积极发明制造工业品的路上引,而不是工艺品。

    “以你之见,怎么让这滚动轴承变成工业品?”

    天启此时问道。

    张贵便回道:“核心是改进炼钢之法!老练的钟表匠们,能削出好铁珠,是因为手里的刀能削铁如泥,轴承也得用好钢,这说明只要改进炼钢之法,让这钟表匠们削铁如泥的刀所用的钢材与轴承所用的钢材能被大量锻造出来,那这滚动轴承就能变成工业品。”

    说着,张贵就主动请缨道:“陛下,不妨把这个任务交给臣,臣愿意去试试。先给臣一笔银子,臣去找几个老铁匠,也去翻翻各类典籍,看看有没有快速炼出好钢的法子,都试试。”

    “朕没钱!”

    天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颇为失落地道:“国库、內帑都是空的。”

    “噢!”

    “那陛下当臣什么都没说。”

    张贵也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大明在这个时期最大的问题就是财政问题。

    “可你已经勾起了朕想这样做的心思!”

    天启说了一句,就看了魏忠贤一眼,道:“你既然已经主动请缨领了炼钢把轴承变成工业品的任务,那赚钱的任务就交给魏忠贤去吧,朕这也不算厚此薄彼,让你们都有立功的机会,毕竟你们都是朕自家人。”

    “啊!”

    魏忠贤忙道:“皇爷,奴婢除了会伺候人,不会挣钱啊!”

    “那炼钢的事,你来?”

    天启问道。

    “那奴婢还是去给皇爷的內帑增收吧。”

    魏忠贤觉得相比于把什么百炼好钢变成人人都能用的廉价钢材,简直就不可能,也就还是选择赚钱。

    “你倒是知道拣容易的做,还是没有朕的内弟有担当!那天王安跟朕为难,你非得他提醒才敢站出来时,朕就瞧出来了!”

    天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魏忠贤颇觉冤枉,捞钱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好吧,但他也不好反驳天启,只道:“是,奴婢惭愧,奴婢自思是不如国舅爷的。”

    “你难得的是有自知之明。”

    天启随即就问张贵:“你炼钢要多少银子?”

    张贵道:“臣也不清楚,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天启听后便看向魏忠贤:“听见了吗?以后,朕内弟只找你要银子,他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记好账就行,但你要是不给或者给不出来,司礼监,你就别待了。”

    魏忠贤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觉得压力山大,但他也不敢抗旨,只得回道:“奴婢遵旨!”

第十七章 魏忠贤,给钱!别以为送美婢就不用给钱!

    “这个张国舅,还真是个祸害,他没事提什么工业品工艺品,就因此事,陛下下旨让咱家以后做他的钱袋子。咱家要是不给,就不能待在司礼监。这和咱家娶老婆,结果让他张贵入洞房,有什么区别?!”

    因为天启这个决定,魏忠贤越想越觉得亏,在回家后,忍不住向客氏抱怨起来。

    客氏听后笑了起来:“说的你真能入洞房一样?”

    “比喻而已。”

    魏忠贤回道。

    客氏又道:“那现在能怎么办,皇命不可违,你往日不是挺聪明的吗,应该有办法吧?”

    魏忠贤叹气道:“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求他轻点要。”

    客氏则在这时提议说:“之前老往府里来的那个霍维华,送了两个绝色的丫鬟来,你要不先给这位国舅爷送去,让他沉迷女色,免得天天想着来找你要钱。”

    魏忠贤点点头:“夫人说的是,那就让他们送去吧。”

    ……

    张贵也没想到天启突然决定让自己以后炼钢需要钱找魏忠贤。

    这也就意味着,魏忠贤将要变成他的提款机。

    而且,据他所知,这位九千岁历史上捞钱还是有一手的。

    在张贵看来,如今魏忠贤捞钱,让自己可以无条件花来搞研究,其实挺好,毕竟捞钱怎么说也是从别人腰包里拿钱,都不容易,现在不用张贵自己捞,无疑少了很多为了花钱而去捞钱的麻烦。

    “你们是谁?”

    只是,张贵没想到的是,他刚从西苑回来,就发现自己屋里多了两个貌美的女孩,都嫩得能掐出水来。

    “奴婢秋茶。”

    “奴婢秋裳。”

    这两女孩叠手在腰间,作揖回道。

    小婵这时候回道:“公子,她们是今天来的那个小阁老送的。”

    “这个小阁老送女人做什么,拿这个考验本公子?”

    张贵问道。

    小婵摇了摇头:“小婢也不知道。”

    接着,小婵又问:“公子,现在的问题是,今晚怎么睡呀,屋里只有两个床。”

    “怎么睡?一起睡!顺便给她们也检查检查身体。”

    张贵说着就咋舌道:“这古代权贵的生活真的值得被批判啊!”

    “小婵!老爷叫您去一趟。”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嬷嬷,且吩咐了一句,见张贵也在,忙给张贵见了礼。

    张贵因此问道:“老爷找小婵什么事?”

    这嬷嬷回道:“前厅,魏公公送来两丫鬟,说是公子就当收下个阿猫阿狗玩,留在他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张贵听后无语:“魏忠贤这狗东西,怎么也跟着送丫鬟,这是要老子做西门庆,然后没心思找他要钱,这招够毒辣的啊,但老子又不是朱常洛!”

    张贵说着还是给小婵递了个眼色:“去领过来吧。”

    “是!”

    小婵便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小婵就带了两丫鬟来。

    张贵一看,点起头来,故作正经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草。”

    “奴婢秋润。”

    张贵一听,回头看了小阁老送来的两丫鬟一眼,心道:“这怕是同一个妈妈调教出来的吧,名字取的都很有内涵啊。”

    晚明时期,有专门的商贾会养一批小女孩,教其琴棋书画,待到年龄大些后,就选出才貌俱佳者卖于权贵之家为婢为妾,而权贵之家也多将自己所买之美婢作为礼物赠人。

    这里面,尤以扬州瘦马最为有名。

    张贵现在只是没想到的是,阁臣韩爌和司礼监魏忠贤也会给他送美婢,而且名字竟会都带一个秋字。

    张贵将这四个美婢皆叫到了自己面前站好,且问道:“养你们一个月一般要多少银子?”

    虽然张贵承认这四美婢姿色的确不错,但他还是想先问问包养的成本。

    四美婢互相看了看。

    秋茶先回道:“这些都看公子给多少恩典了。”

    张贵道:“还是说个数吧。”

    秋裳这时回道:“奴婢在韩家,月钱是一两,每个月还有二两胭脂水粉钱,四季衣服合计五两,每年订做首饰五两,文房四宝二两银子。”

    “这一个月就得十五两了,四个就是六十两,加个小婵,同样标准的话,一年就是九百两,我这正一品大员的年俸不折色也才一千多石粮,养这四个美婢的开销竟几乎要花光一年的年俸!”

    张贵突然觉得这小阁老和魏忠贤给自己送的是四个大赔钱货。

    “如果按韩家规矩,公子,如果我们有了您的骨肉,还得配两个丫鬟的,丫鬟按照给奴婢们的恩典减半,两个合起来也是十五两。”

    秋茶这时候主动羞笑着提醒道。

    张贵听后咂起舌来,心里直呼养不起。

    但突然张贵意识到,自己是有钦定提款机的。

    “小婵!让把她们安排到左右厢房去,今晚,还是你睡本公子外面。”

    张贵突然说道。

    小婵问道:“不一起睡吗?”

    张贵摆手:“暂时还睡不起,而公子我又不想用鱼鳔!等明早你公子我去要来银子再说!”

    “噢!”

    小婵便带着四美婢去了厢房。

    ……

    次日一早。

    张贵就来了西苑。

    一来到西苑,张贵就看见魏忠贤和韩爌二人在往西苑勤政殿走去。

    魏忠贤和韩爌也看见了张贵。

    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魏忠贤最近韩爌因为一起在西苑御前值事,也熟悉了些,便主动对韩爌说道:“国舅爷昨晚小登科,且年富力强,按理,应该日上三竿才起的,怎么这么早?”

    韩爌则道:“国舅爷这也太短了,想必未能体会到其中之乐,不能只送美婢,该给国舅爷送些药的。”

    魏忠贤点头。

    张贵这时候已经走了来。

    两人皆笑着打招呼:“国舅爷!”

    张贵也回了礼,然后看着魏忠贤:“魏公公,给钱!”

    “给什么钱,还请国舅爷明示。”

    魏忠贤回道。

    张贵说道:“你装什么糊涂,自然关于炼钢的事,皇命你忘了吗?”

    魏忠贤难为情地笑道:“咱家哪敢忘,国舅爷要多少?”

    张贵道:“先拨个五万两吧。”

    魏忠贤听后诉苦道:“国舅爷,咱家在司礼监也没待多久,实在是没多少银子啊,不瞒你说,上次给您那五千两还是咱家借的呢。”

    “你们在说什么呢?”

    天启这时候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陛下!”

    三人忙见了礼。

    接着,张贵便道:“陛下,臣因为炼钢的事来找魏公公要银子,可魏公公连五万两都拿不出来。”

    魏忠贤也忙向天启诉苦道:“皇爷,奴婢真拿不出这么多,如今内廷库房存银也就两万多两。”

    “魏公公,你能一下子找到两个绝色女人送给我,怎么让内廷拿个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张贵问道。

    “女人是怎么回事?”

    天启忙询问道。

    魏忠贤汇报说:“是夫人的意思,说国舅爷也该在屋里收些人,将来能有自己的骨肉。”

    “客巴巴想得周到。”

    天启点点头,然后看向魏忠贤:“不过,朕内弟说得对,你能这么快找到两女人给他,怎么就不能尽快让内廷拿出五万两银子来?”

    “皇爷息怒,奴婢会尽快让内廷拿得出这笔银子的!”

    魏忠贤心里则不由得吐槽道:“可这年头女人好找,钱不好找啊。”

第十八章 魏忠贤大怒,骂户部尚书!

    接下来,在皇帝西苑后宫见嫔妃们去后,张贵依旧跟着魏忠贤来了司礼监,且对魏忠贤说道:“魏公公,内廷现在只存银两万多两,那你先给我一万两,我得先把炼钢作坊建起来。”

    魏忠贤为难地道:“国舅爷见谅!内廷现在一两银子都不能给您。”

    张贵听后颇为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爷,您是不知道。内廷十万宫人,每天开销也很大的,光是灯油花销就不少!这两万多两存银给了您,皇爷和我们这些人在织造局等的银子进内库前,就只能挨冻受饿了!”

    魏忠贤诉苦道。

    “你也知道你们内廷有开销,难道我伯爵府就没开销?你娘的送两个绝色美婢过来,韩家也送了两个,她们没身子前,每人每月就得要十五两银子,如果生病的话,还得添银子,你让我怎么过?”

    张贵冷笑着说后就问了一句。

    魏忠贤道:“国舅爷觉得养不起可以把她们卖了嘛,不过这样的话,是有些丢国舅爷的面子,也有些可惜,韩阁老家的,咱家不知道,但咱家送给国舅爷的那两个,品貌的确是难得的。”

    “我可不喜欢把人买来买去。”

    张贵回了一句。

    魏忠贤听后道:“国舅爷可是忘了,陛下不是赏了您一处庄田吗?”

    张贵道:“户部那帮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件事不拖一年再办,就不正常。我现在只能找你要钱,反正陛下说了,你要是不给我钱,司礼监,你也就别待了。”

    魏忠贤为难地苦笑了一下。

    接着,魏忠贤就愤然道:“不过,户部这帮人也忒懒了些,也就是江陵(张居正)辅政时的考成法没了,不然,就他们这尸位素餐的行径,早该被革职了!”

    说着,魏忠贤就往外面走去:“咱家去给您问问,他们要是还不把赏国舅爷的庄田批下来,咱家就想办法把户部的官换了!”

    “那就一起去户部问问。”

    张贵说道。

    魏忠贤拱手:“愿意为国舅爷效劳。”

    ……

    户部。

    户部尚书汪应蛟等一得知魏忠贤和张贵来,只得出来相迎。

    魏忠贤先言道:“咱家来也不为别的,只是问问圣谕赐给国舅爷的庄田何时能批下来?知道的,体谅你们户部当家难,事情多,才把这事耽搁了。不知道的,只以为你们怠慢皇亲,连带着让皇爷脸上也不好看,若是传出去,别人还自以为户部全是不干事的。”

    “公公说的是,也就公公体谅户部。”

    汪应蛟笑着说了一句,也向张贵赔着礼:“也请国舅爷息怒,这庄田的事,其实他们已经划出来了,正要请国舅爷您来选呢。”

    汪应蛟说着就让人把划出来的地图拿了来,且指着地图对张贵说道:“部里划出了三块地方,一块是昌平赵家庄这里,一块是密云水龙沟这里,一块是西山。也就这三处地方,还能划为庄田,其他的都太远,不知道国舅爷属意哪一处?”

    魏忠贤是很想让张贵得一处好庄田的,这样也就省得张贵因为没进项天天找他要银子,然后还威胁要在皇帝面前告他状。

    所以,魏忠贤见户部划出的这三块地方,就先替张贵怒了:“真不知道户部如今是谁的户部!竟把皇亲欺负到了这个地步,这三处庄田,你们户部也好意思提出来!”

    魏忠贤说着就道:“昌平赵家庄临近皇明列祖列宗的陵寝,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乱动,你让国舅爷拿去能干什么?密云水龙沟一带,全是沼泽地,你是想让国舅爷去当渔户吗?还有,这西山,谁不知道西山的地最是贫瘠,全是山地,田少得可怜,你给国舅爷,是要国舅爷直接吃土吗?你们这不是羞辱国舅爷是什么?!”

    魏忠贤说着就看向张贵:“国舅爷,这咱们可不能忍。您是皇亲,他户部这样做,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户部自然是大明的户部,不是我们的户部!”

    “公公既这样说,何不把您和奉圣夫人的庄田让出来,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谁不知道,京畿好田好地,除了变成皇庄,早就都被权贵瓜分完了,你让我们户部去哪里给国舅爷划好地来!”

    户部尚书汪应蛟也不惧怕魏忠贤,而跟着对峙起来,又道:“当然,户部也知道,拿这样的地来给国舅爷,是有些不合适,毕竟国舅爷这次的确是为我大明保住了皇嗣,立了大功,所以户部也不好意思,才拖到了现在。如今户部也只能拿出这三块地方,国舅爷如果实在是不想要,我们就只能去保定、真定划了。”

    “西山,其实还可以。”

    张贵这时候说了一句。

    张贵清楚记得京畿一带的西山下面是蕴藏大量煤矿的,而且矿藏价值远远超过与西山同样面积的良田所产生的农业价值。

    所以,在听到有西山时,张贵内心其实是很开心的,恨不得即刻就说自己要西山这块地。

    但张贵此时也明白,这户部的文官明显是有意不给自己好地,自己如果表现得太想要,没准会起反效果,被户部拒绝。

    因而,张贵才只是说西山还可以。

    魏忠贤这时候很意外,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国舅爷还是太单纯,明显是被户部这么一说给忽悠住了,也就继续道:“国舅爷,这事,咱们不能忍!”

    “你个没把的东西,充什么硬!人家户部都说了京畿已经没好的田可以划,我就要西山了。”

    张贵怼了魏忠贤一句。

    这边,户部尚书汪应蛟倒是很高兴看见张贵做这样的选择,忙确认道:“国舅爷真决定要西山?”

    张贵点头。

    “不反悔?”

    汪应蛟又问道。

    “我要是反悔,我朋友魏忠贤出门遭雷劈!”

    张贵回道。

    魏忠贤:“……”

    汪应蛟听后突然有些想让张贵反悔,但一想到,如果真让张贵反悔,给了他好田,那影响的是大明的赋税,也就吩咐人把预先拟好的关于给张贵划出的庄田的题本拿了来,写了自己的名字后,就给了魏忠贤:“魏公公,您既然在这儿,就烦请带去韩阁老那里直接票拟,然后您直接批红吧。”

    魏忠贤接过了户部题本,也不好再劝张贵,但他还是搞不明白,这张贵为何觉得西山还可以。

    突然,魏忠贤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忙问着张贵:“国舅爷,你不会是想学江南有些商贾,在西山开庵子,然后选美人为尼迎客吧?”

第十九章 天启赐富贵!魏忠贤送生意!

    “你猜?”

    张贵笑着问了一句。

    魏忠贤以一副秒懂的样子,笑了起来:“可惜咱家不能去照顾您的生意,但咱家会替您宣扬宣扬,很多文臣都喜欢这个调调的,毕竟文人骚客嘛。”

    张贵无语。

    ……

    “你说什么,这张国舅没有生气,还要了西山做自己的庄田?”

    内阁。

    来这里的户部尚书汪应蛟向叶向高、刘一燝两阁臣说了张贵来要走西山作为御赐庄田的事后,刘一燝就先失态地问了一句。

    汪应蛟点了点头。

    刘一燝见此,就看向叶向高笑道:“元辅,看样子这国舅爷还是被我们糊弄住了!”

    说着,刘一燝又笑着说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乡巴佬,什么都看得上!如今给他一些没人要的烂地,他也还是要了。这就和一些野狗,随便给他一点子残羹剩汤,就高兴得不行一样。”

    叶向高则问着汪应蛟:“国舅爷一个人来的?”

    汪应蛟回道:“还有魏忠贤。”

    叶向高想了想后,就又问:“魏忠贤说什么了没有?”

    “魏忠贤倒是比国舅爷自己还激动,非说我们这样做是在欺负皇亲。”

    汪应蛟回道。

    “没错,我们就是在欺负皇亲!”

    “他张贵以为自己姐姐成了皇后,就能我行我素?”

    刘一燝呵呵冷笑起来,又道:“不敬我士大夫,连庄田都不会给他一块好的!”

    刘一燝说了一句,又讥笑起来:“不过,他魏忠贤肯定没想到,这位国舅爷会连西山都看得上,一副穷怕了的样子。”

    叶向高道:“不能轻视了这位国舅爷,他或许只是在暂时忍让,也或许是有别的主意。”

    “管他呢!当初,让你们户部只给他张贵划出没人要的地做庄田,还担心他会闹,如今他既然不闹,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刘一燝道。

    叶向高则道:“仆还是那句话,对于张国舅,我们不能不以等闲之辈视之!得仔细想想,他为何会说西山还可以?”

    叶向高这么一提醒,刘一燝和汪应蛟只得仔细思索起来。

    突然,刘一燝道:“我听说,只是听说,有些做风月生意的,为显出不同,尤其为吸引一些好参禅谈释家事的文臣士子多施灯油钱,会让一些颇懂释家学问的女子为尼迎客,常因此使得一些山川之中的尼姑庵夜夜笙歌、日进斗金,你们说,他张国舅是不是有意要做这生意,才觉得西山不错。”

    “有可能!但张国舅这样做岂不太伤风俗?”

    汪应蛟道。

    叶向高笑道:“他张国舅会是在意礼制风俗的人?”

    刘一燝听叶向高这么说,便点点头:“元辅说的是,张贵此人,很可能干得出这事来!”

    “也罢,真正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堂堂国舅也只知取利,不顾世风。”

    叶向高叹气道。

    汪应蛟因此点了点头:“他张国舅真要这样做,得让人弹劾啊!岂能容他这样坏我大明风俗!”

    叶向高也沉声道:“他若真要这样做,仆也不会坐视的!宁辞官也决不能容忍张国舅做出坏我大明世风之事!”

    接着,叶向高又道:“不过,我们文臣也得洁身自好,可不能因他张国舅败坏世风,也真的都跟着去做这样无廉耻的事!”

    刘一燝跟着附和道:“是啊!不管如何,且洁身自好吧,敝人到时候肯定是不会去他张国舅的西山的。”

    刘一燝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晚,他一回府就将自己的家奴刘七传了来,嘱咐道:“你这些日子去打听打听,张国舅在西山的庵子何时迎香客。”

    “是!”

    ……

    张贵真没打算在西山做什么佛媛生意。

    毕竟张贵也不喜欢让许多走投无路的平民汉家女去做皮肉生意。

    “老魏啊,你在司礼监当着批红的权,就算不能给我拿出钱来,但给我找些挣钱的门路总可以吧,盐铁茶布、铜金银马,这些由朝廷把控的行当里,你不会不知道最近有哪些可以赚钱的机会吧?”

    张贵在与魏忠贤回西苑时,就又对魏忠贤说起钱的事来。

    魏忠贤为了张贵不再烦他,也只得回道:“也罢,国舅爷都这么说,咱家还能怎么说呢,生意都是有,最近要给九边边军采购胖袄,这个生意分给国舅爷一些还是可以的。”

    说着,魏忠贤就想了想,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万套胖袄,给国舅爷您来做如何?”

    “每套多少银子?”

    张贵问道。

    他知道胖袄是大明的一种军队制式棉衣,但不清楚在这个时代的价格。

    “市价是三钱。”

    魏忠贤回道。

    接着,魏忠贤又道:“如果实打实的做,其实也赚不了多少。”

    “那我做了,也肯定实打实的做,决不拿黄棉之类的黑心棉作假,毕竟是给边军用的。”

    张贵回道。

    魏忠贤笑道:“咱家自然知道国舅爷是诚信之人。否则,也不会把这个生意说给您。”

    张贵微微一笑,他在听到魏忠贤说要给他二十万套胖袄的生意时,就想到了要怎么做。

    棉衣最大的成本不是棉花,而是纺纱与织布这两个过程,因为有加工性质,所以拉高了成本。

    但张贵清楚记得历史上于十八世纪出现的飞梭织布机与珍妮纺纱机极大的缩减了织布和纺纱的成本,其中珍妮纺纱机在纺纱方面的成本缩减最为可怕,直接把纺纱效率提高到以前的八倍,后来又到了十六倍。

    张贵虽然知道飞梭织布机和珍妮纺纱机的工作原理和基本构造,但具体怎么制造,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需要找个技术精湛的木匠来做这事。

    张贵在魏忠贤这么一提后,就想到了天启。

    因为天启在历史上可是有名的木工天才,有着十几年的木工经验。

    故而,张贵第二天就来了天启这里,将图纸给了天启:“陛下,您瞧瞧这个好做吗?”

    天启拿过图纸,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臣发明的纺纱机和织布机。”

    张贵回道。

    天启没有说话,似乎他不是一个愿意在技术制造上承认自己造不出来什么的人,而是拿起家伙就开始干。

    张贵见他做得认真,也就没打扰,回了自己府里。

    谁知,次日一早,天启就派人来将他叫到了西苑。

    张贵一来,天启就顶着一双黑眼圈,打着哈欠,指着两台机子,对张贵笑道:“你看看,朕给你做出来了。”

    张贵笑了笑:“陛下还是要注意龙体。”

    “不妨事,难得有新玩意儿可以做,你以后不妨给朕多画些新物件来。”

    天启摆手笑道。

    张贵又道:“陛下可否将这机子赐给臣?臣去找人用这机子纺纱织布,或许能富家养民。”

    天启点头:“可以,你想要就赐给你。”

    “谢陛下!另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陛下不妨赐这机子名为‘天启’,将来此机若能使天下织造业更为繁盛,也能使天下织户知道此为陛下之功。”

    “另外,还请陛下只准臣独家经营陛下此机,天下人若要仿造也得纳银,如此也算是陛下赐给臣的富贵。”

    张贵继续说道。

    天启看了张贵半晌,问:“这真能给你带来富贵?”

    张贵点头:“是的。”

    天启听后也就道:“行吧,朕知道你现在需要钱炼钢,既然你说他能给你带来富贵,朕就准了!”

    “谢陛下!”

第二十章 小阁老给我上,暴揍言官子弟!

    张贵离开西苑后,就派人去将韩珪传了来,问道:“你最近有事没有?”

    韩珪回道:“弟子一直闲着呢,恩辅有什么要弟子去办的,尽管吩咐。”

    “你去给我招五十名在工部有户籍可查的京城木匠来,要技术可以且为人老实的,给他们说,他们来这里,班匠银我替他们缴,另每月付一两月钱,外加有绩效提成,所谓绩效提成就是每做一物件,若合格就有提成。”

    “好呢,弟子这就去办。”

    韩珪也就立刻了太康伯府。

    韩珪虽然读书不行,因而只靠父亲的官位,荫补了一个尚宝司丞的虚职,但在世路上是好言谈机变的,且因其父亲的关系,也在六部有自己的熟人。

    很快,韩珪就替张贵办好了这些事,于这一天带着五十名京城匠籍木工来了太康伯府,见到了张贵:“恩辅,弟子按照您的吩咐,都办好了。”

    说着,韩珪就将五十名京城匠籍的户票递给了张贵:“这是五十名木匠的户票。”

    户票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是身份证。

    韩珪明显也知道张贵不愿意雇佣一些来历不明的木工,也就主收集齐了所招木匠的户票给张贵。

    张贵接过户票就开始一一点名,且一一问了些简单的问题,诸如家里几口人之类的,问这些自然是看看这些人说话是否利索、以及有没有假冒为京匠的建奴细作之类的。

    张贵见这些人口音都是京城口音,也就更加放了心。

    “你刚才说,你一直闲着,那你就先帮我管着那五十个木匠,让他们给造一批纺纱机和织布机,按照我现放在原住宅里的那两架机子造。”

    “另外,你得把这几组木匠分成几个组,每个组负责的构件不同,且在不同的地方做,相互保密,还有,得有一组专门负责组装。”

    张贵对韩珪说后就问道:“你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韩珪点头回道。

    “很好,到底是韩阁老的儿子,随便一说,就能明白,等这批机子造好,你再帮我整个织坊和染坊出来。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贵说道。

    韩珪笑着答应道:“恩辅放心,弟子一定办好。”

    转眼到了深秋,韩珪早已按照张贵的吩咐,替他办好了一家织坊和一家染坊,并做出了二十万套胖袄,且送到了边军手里交付,而张贵也因此赚得白银两万余两。

    张贵自然大为高兴,在从织坊回来的路上,给了韩珪两百两银子的会票,说:“这是给你的赏银。”

    韩珪见了两百两银子,大为高兴:“多谢恩辅。”

    毕竟他虽说是小阁老,但他的体己银很少。

    古代大族人家,少有分家一说,钱财很多都是族中公有的,族中子弟基本花销也是从公中支取。

    但诸如喝花酒、养外室这些就不好动用公中的钱,毕竟怕被父母妻子发现。

    如今得两百两体己银,对于韩珪而言,其实不算一笔小钱,至少高端风月场所还是能去一去的了。

    “客气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张贵说道。

    韩珪突然有些沮丧起来,说:“虽说如此,但到底是恩辅的恩德,只是弟子恐不能再陪伴恩辅左右,孝敬恩辅了。”

    “为何这么说?”

    张贵问道。

    韩珪道:“已经有御史弹劾家父,言家父私结皇亲内臣,把持朝政,谄媚君父,家父已不得已上了辞官疏。如今就等陛下恩准,到时候家父回籍,弟子自然也得回籍的。”

    “陛下还需要韩阁老,不会让令尊回籍的。”

    张贵瞅了韩珪一眼道。

    韩珪笑了起来:“有恩师这句话,弟子就放心了。”

    “奸臣之子果然早就跟佞幸之辈勾搭上了,难怪韩蒲州能进西苑当值。”

    这时,顺天府丞刘志选之子刘诚突然走了来,一边在大冷天里摇着倭扇装逼,一边看着张贵和韩珪冷嘲热讽了一句。

    张贵也认出了刘诚,毕竟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在赌场被其打过,只是后来挨罚的却只是自己这个皇亲。

    张贵这时听了,就不由得问着韩珪:“他敢讥讽为师,是因为他是文官之子,在文官里有自己家的关系,为什么他连你这个小阁老也敢讥讽?”

    韩珪有些不悦地低声回道:“大明科道言官自江陵后就不再将阁臣放在眼里,恩辅不是不知道!而他舅父梁梦环是广西道御史,他舅父可以弹劾家父的罪,但家父决不能因为私怨而报复他,否则必得罪所有言官,而被说成是阻塞言路、专政擅权。”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知道天启二年,还不是厂卫当道的时候,厂卫当道得等到天启五年以后。

    时下的大明是言官为大。

    比如之前担任兵科右给事中的杨涟就能以七品言官身份成为顾命大臣之一。

    “让开!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之辈!”

    因这条巷道有些窄,刘诚也就这么呵斥了一句,且似乎也读过些书,也或许是因为乃官宦子弟,耳濡目染下,倒也一口气说出两个成语来。

    “恩辅,我们从别路回去吧,犯不着与之一般见识。”

    韩珪劝了一句。

    张贵没有走。

    刘诚则呵呵冷笑着,走上前来,用折扇拍打着张贵的脸:“怎么,想打我?就不怕再落个倚势仗贵且嚣张跋扈、逞凶斗恶的骂名,然后再被禁足半年?”

    刘诚说着又笑道:“你倒是打呀!”

    一拳头突然在刘诚眼前放大。

    接着,刘诚只觉两眼一黑,往后一仰,突觉腹部被撞了一下。

    啪嗒!

    刘诚身子撞在地上,刚睁开眼,就见那拳头变成了很多个,不停地在他面前飞来飞去,使得他的嘴里满是腥味,牙齿都打落出来。

    挥着拳头的是张贵,他在这时,直接坐在刘诚身上道:“是你自己要求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必须满足你!”

    “你,你,我舅舅可是。”

    “管你舅舅,你爹是谁,老子才不管什么名声,禁足就禁足,老子倒要看看,横起来后,到底是谁吃亏!”

    张贵说着就回头看向韩珪:“还愣着干嘛!跟着打呀!打不打,你都免不了被骂成第二个严东楼,不如真的做个严东楼!王安都没了,你爹都进西苑了,你还怕什么!”

第二十一章 悍戚!打得文官子弟叫爷爷!

    韩珪一时觉得张贵说的很有道理,大明中枢的权力结构已经发生变化,一个不愿意纵容言官的天子已经出现,自己父亲为了权力已经选择了背叛士大夫们把控皇帝的意图,自己畏惧言官已经没有必要。

    再加上,韩珪或许内心里也早已对这些跟言官势力积下怨恨,比如为了父亲不被言官喷,要被迫忍受一些言语上的侮辱什么的。

    因而,现在张贵这么一说,韩珪肾上腺素一下子蹿升起来,一咬牙,两眼一扫,顺手就从墙角拾掇起一块木棒朝刘诚走来。

    张贵则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韩珪,让韩珪来打刘诚。

    刘诚见此疾声喊道:“别!大哥!大爷!祖宗!别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啊!母啊!”

    只一棒,刘诚便大声嚎叫起来,两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自己的腿,但紧接着又不得不收回来。

    而韩珪在挥下一棒后,也恢复了些理智,没再打刘诚,而是拿木棒指着刘诚:“叫你出言不逊!”

    刘诚瘪嘴哭着,然后回道:“不敢了!”

    跟着刘诚一起来的小厮们见到这一幕,一时都不知所措。

    张贵则看了一眼刘诚的小厮们,接着也对刘诚说道:“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说吗?”

    “不知道。”

    刘诚委屈巴巴地回道。

    张贵蹲下来,拍了拍刘诚肿着的脸:“够笨啊!不是你自己要求我们打你们的吗?”

    韩珪也道:“没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是,是我自己要求的。”

    刘诚回道。

    张贵又道:“警告你,真要有御史言官提到这事,下次,我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本皇亲还就不怕被人骂!”

    “我们走!”

    说着,张贵就带着韩珪离开了这里。

    ……

    “混账球囊的,愣着干什么,抬老子回去,不,直接去舅舅那里!”

    刘诚在张贵等人走后,才对自己身边的两小厮叱喝起来。

    两小厮忙去找了快木板把刘诚抬去了御史梁梦环的府上。

    “舅舅,您要为我做主啊!”

    刘诚哭喊着道。

    梁梦环此时正在与吏科左给事中姚宗文议事,豁然就见自己外甥被抬了进来,也就不禁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诚便将自己突然遇到张贵和韩珪的事说了,且道:“张贵怀恨在心,打了我,还逼着韩珪一起打我。”

    梁梦环素来对自己这个外甥的脾性也很了解,便问:“是不是你言语挑衅在先?”

    刘诚没有回答,只哼哼着。

    梁梦环则把桌子一拍:“回答我!”

    刘诚因畏惧梁梦环这个长辈,这才底气不足地回道:“是!”

    接着,刘诚又道:“但往日我也这样说过,都没事。可今天,他竟然主动先打我,还挑唆着韩珪用大棒打了我的腿!舅舅,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梁梦环站起身来,指着刘诚:“你就闯祸吧你!你知不知道如今已不是往昔,王安都因为他张国舅在南海子被整死,你小子竟敢还去惹他,他还说什么了?”

    刘诚道:“他还说,他不怕被御史言官骂。”

    “他真这么说的?”

    姚宗文这时候跟着问了一句。

    刘诚点头。

    姚宗文则看了梁梦环一眼,道:“说起这位国舅爷,我也是不解,昔日王安等为陛下选妃,不是也让人注意了待选女的亲眷品性吗,你们当时还说当今中宫之弟为人实诚,性子懦弱,怎么现在竟这样跋扈嚣张?”

    梁梦环回道:“之前是这样的。所以,我这顽劣外甥才敢在赌场欺辱他,因他输了钱,那张国舅赢了钱,我这外甥就说他不过是乡巴佬,草芥一样的出身,就算是成了贵族,也没资格赢他的钱,要这张国舅把赢他的钱还他,张国舅不肯,我这顽劣外甥还让小厮打他,结果这张国舅忍无可忍,还了手。”

    “我也想着这张国舅懦弱实诚,便上疏参了他一本,逼得陛下禁足他半年,也免得人们真以为是我这外甥顽劣,为我外甥名声考虑,只能委屈他张国舅,让他张国舅背一个嚣张跋扈的恶名,可谁知这张国舅在被打后,如今却换了一副性子。”

    姚宗文点点头:“原来如此。”

    梁梦环因此咬牙指了刘诚一下:“所以这一切,还不是因我这外甥顽劣所致!他素来被家姐骄纵惯了,一点也不知道分寸,把一个本为我文官好任意拿捏的国舅爷活生生逼成了一个悍戚!偏偏今上又极重亲情,以致于我科道控制朝政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起来。”

    “你也不必过于苛责令甥,令甥就算有错在先,他张国舅也不该打人,因为,他这一打,打的就不仅仅是令甥,而是我整个科道言官的颜面!如果令甥有三分错,他张国舅,还有那个韩珪,就有七分错!”

    姚宗文道。

    梁梦环道:“还是算了吧,现在风向在变,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让人觉得我科道言官的势力就这么好欺负,无论皇亲还是阁臣,都得为此付出代价!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将张国舅、韩蒲州、魏忠贤这些一同拉下马,让天子依旧被我们科道言官把控着!”

    姚宗文说道。

    梁梦环有些意动,但还是不敢贸然应允和姚宗文一起这么干,也就问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

    姚宗文起身厉声反问了一句,又道:“元辅身后的东林群贤,还有次辅的人,现在都不甘看见天子只让韩蒲州一人在西苑执政!我们科道言官不是在孤军作战!”

    梁梦环这才点了点头:“要我怎么做?”

    “借此事上本弹劾皇亲张贵!”

    姚宗文道。

    梁梦环道:“但就这个并不能致其于死地!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真要想除掉他,就不能只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如果是关于勾结厂臣、阁臣,给边军输送劣质棉衣,非法牟利呢?”

    姚宗文道。

    梁梦环起身惊讶地问道:“有这事?”

    姚宗文点头,道:“我来找你正为给你说这事,我已经从兵部那边得到消息,边镇有许多官兵反映,今年发的胖袄多是黄棉败絮,无法过冬!”

    “涉及到边军,陛下倒也不好包庇皇亲了。”

    梁梦环说道。

    “这件事,你得打头阵,第一个弹劾他张国舅!”

    “原因嘛,就在于你弹劾过他,你即便不再弹劾他,但因你得罪过他,与他交厚的韩、魏二人也不会再重用你,所以,你不如冒死一搏,得一弹劾悍戚而挨板子的直名,以备将来被大用。”

    “当然,你放心,如果陛下敢直接治你死罪,我们科道言官不会答应,必会伏阙进谏!我会把他张国舅欺辱殴打令甥之事在科道间传扬,使大家皆同情于你。”

    姚宗文鼓动道。

    梁梦环想了想,道:“好!我这就弹劾他张贵!”

    说着,梁梦环就往书房走去,但走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指着刘诚道:“你,你,都是你害的!”

    刘诚见梁梦环走了,忙喊了起来。

    “舅!”

    “舅!”

    “我的舅!”

    ……

    没多久,梁梦环就上疏弹劾了张贵二十条大罪,诸如勾结厂臣、谋夺国利、坑害边备,以及勾结阁臣、肆意殴打百姓等罪。

    天启收到这奏疏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奸商用黑心棉!请陛下严办!

    “传左都督张贵。”

    天启因此吩咐道。

    “是!”

    不多时,张贵就来了西苑。

    天启也把梁梦环的奏疏直接给了张贵:“你自己看吧。”

    张贵也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张贵瞪大了眼,心道:“这个刘诚不听话呀!”

    “你不用太害怕。”

    天启安慰了张贵一句。

    张贵有些意外。

    我没害怕呀。

    不就是言官弹劾而已。

    真要是逼急了,大不了造反嘛,拉起一只队伍,去找块地盘,没准能做大做强。

    天启这时候又语气平淡地道:“表面看,他们是在弹劾你,其实是在针对朕。一本奏疏,把你、魏忠贤、韩阁老都牵涉进去了,只差没明着说,朕最近做的这些事不符合他们的意!”

    天启似乎担心张贵不明白,所以多说了几句。

    张贵点头:“陛下说的是。”

    天启突然看向张贵,问道:“你如实告诉朕,刘诚被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贵回道:“他自己要求臣打的,真的!臣不敢欺君!”

    天启一脸不信,又道:“不管是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既然有韩珪参与,朕倒是可以逼着韩阁老承认是他儿子韩珪挑唆的,是主犯,你只是不懂事而已。”

    说到这里,天启神色严肃起来:“但是,给边军的胖袄皆是黄棉败絮这事,你得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张贵回道:“不是!”

    天启又问:“真的?”

    张贵回道:“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信得过的大臣去查,这样也能还臣一个清白。”

    “最好你说的是实话,不然到时候,朕不好为你开脱。”

    天启说道。

    张贵回道:“陛下放心就是。”

    天启点点头,又说道:“朕再问你一次,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你也不用担心说出来,朕会把你怎样,无非朕换种方式处置此事,不再派人调查,直接让韩爌票拟,说这梁梦环是在攀诬,当严惩,再让魏忠贤批红,将他下昭狱。但如果不是,朕就派人去调查,还你清白。”

    “不是。”

    “臣敢以魏公公的人头担保!”

    张贵回道。

    魏忠贤愣了一下:“为什么是咱家的人头?国舅爷,没见你这样的!”

    天启替魏忠贤问道:“为什么是魏忠贤的人头?”

    张贵回道:“因为到时候陛下杀了他比杀了臣更能安抚百官。”

    “也是,外臣们都恨他背叛了王安。”

    天启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撒谎,朕就砍了他魏忠贤的脑袋!”

    魏忠贤有种要哭的冲动。

    天启这时候又对魏忠贤说道:“你也不要觉得委屈,张贵说得对,这件事他要是撒谎了,你逃不掉的,这生意本就是你介绍给他的。”

    “是!奴婢明白。”

    魏忠贤回道。

    “满朝中,算是秉公持正的,应该就是朕的老师孙先生了,拟旨,让孙承宗为钦差,专门调查边军胖袄以次充好的案子。”

    天启吩咐了一句,就问着张贵和魏忠贤:“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推荐出来。”

    “霍维华!此人最为正直。”

    魏忠贤回道。

    天启瞪了魏忠贤一眼:“欺君了啊,他要是正直,能任你驱使?”

    魏忠贤发现天启心里竟跟明镜似的,不得不道:“奴婢失言,但他的确是个听话的。”

    “那也不能派他,他是你的人,派他去,百官不会服气的。”

    天启说着就又道:“朕想到了一个人,徐光启吧,此人是个孤臣,不结党,不参加文社,只知道研究实学,跟朕一样,应该不会偏袒谁。”

    “是,皇爷洞若观火。”

    魏忠贤回道。

    “陛下,臣推荐杨涟。”

    张贵这时候突然提议道。

    “这……”

    魏忠贤惊讶地看着张贵,心道:“这位国舅爷怕不是傻了吧?谁不知道杨涟是言官领袖,让他任钦差,跟着调查此事,不把你国舅爷的底裤扒干净都不可能,何况,早就有传闻,这家伙准备向咱家发难!”

    魏忠贤如此想后就忙道:“皇爷,奴婢觉得杨涟此人不可,此人乃胆大妄为之辈,恐使局面更遭。”

    天启则看向张贵,问:“你真要推荐他?”

    “是的,不如从不足以证臣清白,让朝臣们服气,毕竟杨涟此人于士林中的威望不逊于叶福清。”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看来你是有信心没在给边军做的胖袄里掺假?”

    “陛下,臣真没有!”

    张贵回道。

    “朕准了!”

    天启说着,就看向魏忠贤:“孙承宗、徐光启、杨涟,就这三个人,让内阁拟旨,这三个人为钦差,调查边军胖袄造假案!”

    “是!”

    魏忠贤回后就去了韩爌的内阁值房。

    没多久,这道圣旨就传到了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手里。

    百官很快也知道了这道旨意。

    “孙稚绳,不用说,为人素来清正忠直;”

    “徐子先,亦是翰林清流,不党不朋,倒也无碍;”

    “杨大洪,我科道言官最为有盛名之人,先帝托孤之顾命大臣;”

    “陛下钦定这三人查此案,倒是公正。”

    百官们对于天启这样的安排倒也服气,此时连姚宗文都如此对梁梦环说了起来。

    梁梦环也点点头:“看得出来,陛下果然是在乎边备情况的,真心欲查清此事,这张国舅在这上面犯错,的确算是犯了大忌!”

    这一天,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便先往居庸关去,调查张贵将边军胖袄以次充好的情况。

    而张贵因属于被弹劾者,也需要带替自己制作这批棉衣的人同去。

    梁梦环属于弹劾者,也需要带提供此次消息的姚宗文同去。

    一行人往居庸关走来时,姚宗文先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闲聊起来:“这次的事,涉及皇亲,三位钦差,想必是能为秉公办理的,而不令我等言臣因忤逆权贵而获罪。”

    “这个自然,敝人身为天子师,岂敢辜负皇命所托,若皇亲真制造黑心棉卖给边军来牟利,敝人绝对奏请陛下严办!”

    孙承宗道。

    杨涟也道:“没错,敝人身为先帝所遗顾命大臣,岂会容忍一些皇亲乱来!”

    徐光启跟着说道:“自然会不偏袒谁不畏惧谁!”

    三人其实也有些主观性地认为身为皇亲的张贵会贪图更多的利润而在给边军制作棉衣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因为在他们看来,大明的这些外戚出身大多贫贱,很容易贪图一些蝇头小利,而做出令朝廷丢脸的事来。

    而姚宗文听后也就更加放心,笑道:“有三位钦差这样的忠直之臣,倚势仗贵者,必不能逍遥法外的。”

    孙承宗、杨涟、徐光启三人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一起进了居庸关。

    结果一到居庸关,孙承宗、杨涟、徐光启三人就看见这里的边军官兵所着胖袄果然单薄陈旧。

    孙承宗还走到一士兵面前,将其所穿胖袄开口的地方翻开看了看,怒道:“果然是黄棉!还是最差的黄棉!”

    接着孙传庭又把棉絮扯出来捏了捏:“是败絮!这棉衣根本不保暖。”

    杨涟跟着问着这士兵:“是今年发的吗?”

    这士兵回道:“是!”

    徐光启则看向了其他士兵:“果然黑心啊!这些官兵所着胖袄看上去都糟的很,这让将士们怎么守敌!”

    这时,杨涟看向张贵:“国舅爷,你现在有什么话说?”

    张贵淡淡一笑。

    韩珪这时先开口道:“这里的胖袄不是我们送的!”

    孙承宗听他这么说,便主动问着这士兵:“你们今年的胖袄是谁供应的?”

    这士兵摇头说不知。

    这时,总兵陈洪范赶了来:“不知三位钦差和诸位上官来,末将因不巧这几日巡关去了,此时才赶回,有失远迎!”

    “不妨!”

    孙承宗先回了一句,问道:“你们这里的胖袄是谁供应的?”

    杨涟则问道:“是不是国舅爷的人送的?”

    徐光启倒提醒道:“你不可隐瞒,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陈洪范素来胆小,忙拱手道:“末将自然不敢隐瞒,今年的胖袄不是国舅爷的人供应,是一位叫卫兼仁的人供应,他说是刘阁老的门人。”

第二十三章 满桂拜张贵

    姚宗文和梁梦环不禁对视了一眼,心想怎么查到刘阁老的人身上了?

    姚宗文见此不妙,忙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道:“三位钦差,以敝人所见,还是赶紧查清皇亲张国舅将所制胖袄以次充好而坑害边军的案子为妥,这些就没必要再深究了。”

    梁梦环也笑道:“是啊,还是办正事要紧。”

    孙承宗听后先点了点头:“办正事的确要紧,这居庸关的新胖袄以次充好的情况先暂且放着,待去把其他地方的也看看再说。”

    说着,孙承宗就问着徐光启和杨涟:“二位以为如何。”

    徐光启道:“也行。”

    杨涟也跟着点首:“那就还是先查皇亲张国舅的吧。”

    因而,孙承宗也就主动问着张贵:“不知国舅爷所制胖袄供应何处边军?”

    “喜峰口。”

    张贵回道。

    “那就先去喜峰口。”

    孙承宗因此说道。

    一行人便往喜峰口而来,但众人到古北口时停了下来,准备歇息一日。

    古北口即大明密云后卫所在地,崇祯时期,建奴有一次从这里入关,屠掠关内百姓无数。

    古北口参将杨应瑞已带着一干官将在这里迎候。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则发现这里的许多士兵所着胖袄竟也都是黄棉败絮。

    孙承宗还主动问着杨应瑞:“士兵们所着胖袄是今年新到的胖袄?”

    杨应瑞回道:“是的。”

    “奸商可恶!居庸关如此,古北口还是这样,合辙哪怕朝廷花了钱,也还是让边军士兵无过冬之物?!”

    孙承宗忍不住骂了一句。

    杨涟气愤不已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官商勾结!我看也不用再查了,只怕喜峰口的情况和这里差不多,这已是普遍现象,有些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没准做的更过分!”

    姚宗文跟着附和道:“杨公说的极是!”

    说着,姚宗文就得意地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正要开口,徐光启先开了口,道:“虽然徐某也不怕得罪权贵,但凡事还是先彻底调查清楚,再下结论为好,岂能臆断?如此也不足以令陛下信服的。”

    喜欢研究数理的徐光启更愿意相信调查到的才是事实,而不愿意只凭现象观察就得出结论。

    “也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看看。”

    孙承宗赞成了徐光启的意见。

    一行人也就还是往喜峰口而来。

    “见过诸位上差。”

    喜峰口参将满桂也忙早已在关城外迎接孙承宗等人。

    孙承宗见这里的士兵所着棉衣也很陈旧,就沉下脸来,看了张贵一眼,随即也没搭理满桂,而就近来到一士兵身旁,吩咐道:“把你的胖袄划开!”

    这士兵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办了。

    孙承宗扯出了里面的棉花:“也是败絮,还很旧!”

    “果然!幸而我科道言官有梁御史这等敢忤逆权贵的忠直之臣,不然真不知这些皇亲国戚要把我大明朝祸害到什么地步!”

    杨涟气咻咻地说了起来,然后看向张贵:“张国舅,你还有何话说。”

    姚宗文和梁梦环相视一笑。

    梁梦环心中更为得意,他知道有杨涟这句话,那自己敢弹劾权贵的名声算是要立起来了。

    “等等!”

    徐光启这时却走到这士兵身边来,问:“你这胖袄是今年发的?”

    这士兵看了满桂一眼。

    满桂此时见孙承宗等一来就问士兵,正一脸懵呢,此时才刚刚回过神来,道:“上差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是!”

    这士兵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句。

    此时,孙承宗不禁感叹:“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兵,满将军,你明显很会带兵嘛,只可恨,吏治败坏,竟使你麾下这样的精兵还穿着黄棉败絮过冬。”

    “这是去年的!”

    这时,这士兵回了一句。

    众人大为惊愕。

    孙承宗急忙问道:“今年发的呢?”

    杨涟问道:“可是没到?”

    “到了,但没舍得穿,放在家里了。”

    这士兵回道。

    “为何没穿?”

    徐光启跟着问道。

    这士兵回道:“新发的胖袄太好,比往年的都好,就没舍得,反正时下还不是很冷,这旧的还能再穿穿,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得跟今年一样好的胖袄,今年发的这好的,可不得等天更冷的时候再穿?”

    满桂这时候也走过来补充道:“上差有所不知,今年韩家小阁老送来的胖袄,的确比往年的胖袄都要好!棉花足量,还都是上等新棉,着实保暖!棉布比上等松江棉布还好呢,缝少针线密,很能挡风!这样的棉布其实做胖袄都浪费,该做棉甲、布面甲的。”

    满桂说着就看见韩珪也在这里,就过来,直接要推金山、倒玉柱:“末将是个粗人,虽然不知道小阁老为何做如此好的胖袄,但无论如何,小阁老这样的人,都是值得末将一拜的。末将在这里替喜峰口所有边军兄弟谢过小阁老!”

    韩珪趁着满桂还没跪下去,就忙扶住了他:“满将军,不必如此,这胖袄不是我的,是恩辅国舅爷让人做的,你拜错人了!”

    满桂听后惊讶了一下,随即看向张贵,也没说什么,直接拜倒在地,行起大礼。

    “将军请起,敝人怎能受如此大礼!”

    张贵忙扶起了满桂,又道:“我这也只是为了赚钱才揽下了为你们做胖袄的生意,算不上犒军,没什么值得拜的。”

    “虽如此,当历年承办胖袄的商贾,能像国舅爷这样实诚做衣的根本没有!国舅爷想必也没赚钱,反而赔了不少吧。”

    满桂说道。

    张贵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孙承宗这时候只问着满桂:“你刚才说,这国舅爷做的胖袄真的有那么好?”

    满桂拱手回道:“末将岂敢欺瞒上差!正因为国舅爷做的胖袄太好,边军们才不敢穿,怕穿坏了!边军也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往常得快稍好点的布都要等到过年才让媳妇做件衣服,何况这么好的胖袄?”

    “也有的是给自己伤病的弟兄穿了,今年有伙鞑子来扰关,伤了好些个边军弟兄,伤员身体差,不抗冻,许多弟兄们都希望他们至少不被冻死,也就先把胖袄给伤员穿了。”

    孙承宗听后急忙命道:“除了伤病员穿着的,让其他士兵把今年新发的胖袄,都给我看看!”

    徐光启也道:“没错,实不相瞒,有人弹劾国舅爷在制作胖袄时以次充好,用黄棉败絮给边军做胖袄,陛下十分关切此事,故才令我等来调查此事,你们不拿出来,就不能还国舅爷一份清白。”

    满桂听后大惊:“竟有这事?!”

    一时,满桂情绪失控了,骂道:“他娘的,是谁这么没良心!往年来供应胖袄的全是没法御寒的黄棉败絮,逼得士兵们用军饷现买,我往兵部、都察院报,甚至拦了几个巡关言官的轿子,也没个言官搭理!今年好不容易来个有良心的国舅爷给我们做了这么好的胖袄,就这么被诬陷!这什么意思,成心不让我们这些杀敌报国的日子好过吗?!”

第二十三章 满桂大拜张贵,国舅爷实心为国!

    满桂这样失态,自然跟之前边军物资被以次充好太严重了,又状告无门,积怨颇深有关。

    当然,也是因为满桂不想因为这事,使张贵这样实心之人寒心,而不再揽下给自己这些边军做冬衣的生意。

    不过,他这一骂,倒让杨涟、姚宗文、梁梦环三名言官脸色越发难看。

    连同在都察院兼着左佥都御史官的徐光启也笑着说道:“这算是把我们都骂了。”

    而因徐光启这么一说,满桂在失态后,才忙又抱拳道:“末将刚才失礼,请诸位上差见谅!”

    孙承宗则笑着说道:“无妨!将军还是赶紧让你麾下官兵把今年的新胖袄都拿出来要紧。”

    “是!”

    满桂回了一句,便开始照办起来。

    没一会儿,满桂就让麾下官兵把新胖袄都拿了来。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各拿了一件,仔细用手摩挲着。

    徐光启不禁对孙承宗道:“稚绳,我是松江人,对棉布还是很清楚的,这的确是上等好棉布,针线和密,关键一看这缝,就知道这棉布应该很宽,的确非粗制滥造之棉布!”

    孙承宗点点头:“我也感觉这棉布很好。”

    杨涟这时候喝令眼前一士兵:“用你的腰刀,把这胖袄划开,我要看看里子。”

    这士兵有些犹豫,把刀拔出半截,就看向了满桂:“将军!”

    满桂见此只得自己拔刀将一胖袄划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来。

    刚才那士兵脸上闪过心疼的表情。

    杨涟则扯出了里面的棉花,揉搓了半晌。

    孙承宗这时候走了过来,正要扯一大把出来,但一注意到眼前这些士兵的眼神,只得扯一点点出来,说道:“的确是新棉花,不起团。”

    徐光启也扯了一点点出来,一边揉搓着一边笑道:“比我身上穿的棉还好呢。”

    ……

    “皇后,你看朕给小皇子做的木马怎样,还给你顺便做了个木簪,朕亲自雕的花,因张贵说,新漆有毒,也就没上漆,你看看如何?”

    天启跑来皇后这里,正向张嫣说着话,但见张嫣郁郁寡欢,也就问道:“怎么愁眉不展的?”

    张嫣莞尔一笑:“臣妾没有,陛下误会了。”

    天启则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张贵真做了什么错事,是吧?”

    说着,天启就起身道:“既如此,朕亲自去一趟,如果他真做了错事,惹得边军不满,朕亲自向那些为大明戍守基业的边军们道歉,而让他们愿意让朕放过张贵,只要边军们理解朕,别的人有什么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天启说着就又离开了乾清宫。

    张嫣见此忙喊道:“陛下!别!”

    天启已经走远,没有听见张嫣的话,带着魏忠贤出了坤宁宫,且吩咐道:“魏忠贤,我们微服去,不要带太多人,带几个得力忠心的禁卫即可。”

    “是!”

    没多久,天启就快马与魏忠贤等一起来了喜峰口这里的一处驿站,寻了一处在驿站附近开的客栈住下。

    这客栈是两层楼,楼下吃饭,楼上住店。

    天启等先去了楼上。

    但天启刚到楼上,就见孙承宗、张贵等便服进了客栈。

    魏忠贤见此忙对天启说道:“皇爷,是国舅爷他们。”

    天启摆了摆手:“先不惊动他们,不然,孙先生会怪朕微服出宫。”

    “明白!”

    ……

    孙承宗等也是为了尽快回京复命,而不愿被地方官们打扰,便也都微服回京,且没有住驿站,寻了这家较大的私人客栈歇息。

    一来到这里,徐光启就先说道:“毋庸置疑,国舅爷是清白的,而且是目前我们调查过的边关里,唯一给边军供应了真材实料的人。没有白拿朝廷的银子。”

    孙承宗也点头道:“这的确是事实,令人不得不信,是我们误会国舅爷了。”

    孙承宗说着就看向杨涟:“杨公认为呢?”

    杨涟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贵一眼。

    突然,杨涟起身朝张贵作了一揖。

    这一幕倒是惊呆了不少人。

    连在楼上偷看的天启也很意外,道:“这个杨涟素来脾气倔,藐视权贵,怎么会给张贵作揖?”

    这里,杨涟道:“国舅爷实心为国,是我等科道言官所奏不实,敝人之前也对您颇有偏见,使您寒心了,敝人深表歉意!”

    张贵回了一礼。

    这时,孙承宗也笑了起来,说:“有杨公这句话,这件事便可了结了。”

    徐光启这时候道:“杨公可要记得把国舅爷实心为国这话写在奏疏里。”

    杨涟点头:“这是自然!”

    魏忠贤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张贵没有造假,自己这颗人头算是保住了!”

    同时,魏忠贤也对天启低声道:“皇爷,你听见了吗,国舅爷是清白的,连杨涟都说国舅爷实心为国!”

    “朕听见了!”

    天启笑了笑。

    此时楼下,徐光启接着又道:“另外,我们发现的非国舅爷供应的那些边关边军胖袄被以次充好的问题得上报!不能姑息养奸!”

    “不可!”

    在徐光启说这句话后,姚宗文突然插了一句。

    楼上的天启见此不由得收住了笑容。

    楼下的徐光启、孙承宗等人也都看向了他。

    姚宗文这时候看着杨涟、孙承宗、徐光启三人道:“居庸关的胖袄是刘阁老的人供应的,古北口是大司马的人供应,皆是我们文臣的人,唯独喜峰口国舅爷供应的胖袄没问题,这是要陛下觉得,文臣们操守不如一外戚乎?”

    姚宗文说着就又道:“孙公虽是帝师,但也是我士大夫,徐公虽无党无朋,但也是文臣,杨公更是我言官领袖!你们难道真欲要让陛下因此看轻我士大夫,从此不再信我文臣?是故,以敝人之见,诸公不应将其余人造假胖袄事上报朝廷,只实奏国舅爷之事即可。”

    张贵听后呵呵冷笑。

    这时,姚宗文倒也看向了张贵,还拱手作揖:“国舅爷也不必冷笑,这事是我们言臣调查不严导致,本就是风闻言事。你若不再计较这事,且也不揭发此事,敝人保证,我科道言官不再弹劾国舅爷,并为国舅爷正名,使国舅爷不再有佞幸不德之骂名!哪怕国舅爷将来真做了违法的事,我们文臣也绝不揭发!不知国舅爷意下如何?”

    “口说无凭,得立字据。”

    张贵说道。

    “立就立!”

    姚宗文道。

    一时,张贵还真就和姚宗文立了字据。

    但张贵在立了字据后,就笑道:“这字据是准备作为证据给陛下的,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也不愿意和你们一道蒙蔽圣上!”

    姚宗文发现自己被耍,大怒,看着张贵:“你!”

    张贵冷笑:“怎么,真以为你们文臣能控制舆论就能控制一切?”

    说着,张贵看向了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三位口口声声说秉公持正,若我这个皇亲真做违法之事,必要揭发!怎么,现在真相大白,轮到要揭发自己文臣有贪腐乱来之事,就不敢秉公持正了?养条狗尚且知道看家呢,国家养尔等士大夫两百年,碰到事涉士林清誉就不敢了,就要欺君了?”

    “张国舅,你是真不担心继续被天下文臣唾弃吗?!”

    梁梦环见此忙威胁着张贵。

    “怕!”

    张贵回了一句,又道:“但与社稷安危相比,皆不足道!”

    “说的是,事涉边备,关乎社稷安危,若不知还可,若知,岂能不报!”

    徐光启这时先起身道。

    孙承宗也点头:“敝人世受国恩,岂能视而不见。”

    杨涟也道:“身为言官,自然当言不能言之事。”

    姚宗文看着三人:“三位别忘了,你们有今日的地位,也是整个士林捧起的,你们这样不顾士林清誉,就不怕从此也留下奸臣之名吗?!”

    “从心做事,何惧骂名,清白自有澄清日。”

    徐光启回道。

    孙承宗也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死亦不惧,何惧其他。”

    杨涟也跟着点头。

    姚宗文突然指着这三人:“你们!”接着,他就咬牙威胁道:“你们就等着被天下文臣唾弃吧,被言官弹劾吧!”

    “看样子,你们俩眼里,这天下是文臣言官的天下,而非朕的天下了?”

    天启这时候走下楼来,问道。

    张贵、孙承宗、徐光启、杨涟、韩珪等大惊,忙转身致礼:“陛下!”

    姚宗文和梁梦环二人则怔在了原地,心道:“怎么办,刚才的话,肯定都被陛下听见了吧。”

第二十四章 拖出去,枭首示众!

    张贵回了一礼。

    这时,孙承宗也笑了起来,说:“有杨公这句话,这件事便可了结了。”

    徐光启这时候道:“杨公可要记得把国舅爷实心为国这话写在奏疏里。”

    杨涟点头:“这是自然!”

    魏忠贤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张贵没有造假,自己这颗人头算是保住了!”

    同时,魏忠贤也对天启低声道:“皇爷,你听见了吗,国舅爷是清白的,连杨涟都说国舅爷实心为国!”

    “朕听见了!”

    天启笑了笑。

    此时楼下,徐光启接着又道:“另外,我们发现的非国舅爷供应的那些边关边军胖袄被以次充好的问题得上报!不能姑息养奸!”

    “不可!”

    在徐光启说这句话后,姚宗文突然插了一句。

    楼上的天启见此不由得收住了笑容。

    楼下的徐光启、孙承宗等人也都看向了他。

    姚宗文这时候看着杨涟、孙承宗、徐光启三人道:“居庸关的胖袄是刘阁老的人供应的,是我们文臣的人,却有问题。偏偏喜峰口国舅爷供应的胖袄没问题。这是要陛下觉得,文臣们操守不如一外戚?”

    姚宗文说着就又道:“孙公虽是帝师,但也是我士大夫,徐公虽无党无朋,但也是文臣,杨公更是我言官领袖!你们难道真欲要让陛下因此看轻我士大夫,从此不再信我文臣?是故,以敝人之见,诸公不应将其余人造假胖袄事上报朝廷,只实奏国舅爷之事即可。”

    张贵听后呵呵冷笑。

    这时,姚宗文倒也看向了张贵,还拱手作揖:“国舅爷也不必冷笑,这事是我们言臣调查不严导致,本就是风闻言事。你若不再计较这事,且也不揭发此事,敝人保证,我科道言官不再弹劾国舅爷,并为国舅爷正名,使国舅爷不再有佞幸不德之骂名!哪怕国舅爷将来真做了违法的事,我们文臣也绝不揭发!不知国舅爷意下如何?”

    “口说无凭,得立字据。”

    张贵说道。

    “立就立!”

    姚宗文道。

    一时,张贵还真就和姚宗文立了字据。

    但张贵在立了字据后,就笑道:“这字据是准备作为证据给陛下的,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也不愿意和你们一道蒙蔽圣上!”

    姚宗文发现自己被耍,大怒,看着张贵:“你!”

    张贵冷笑:“怎么,真以为你们文臣能控制舆论就能控制一切?”

    说着,张贵看向了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三位口口声声说秉公持正,若我这个皇亲真做违法之事,必要揭发!怎么,现在真相大白,轮到要揭发自己文臣有贪腐乱来之事,就不敢秉公持正了?养条狗尚且知道看家呢,国家养尔等士大夫两百年,碰到事涉士林清誉就不敢了,就要欺君了?”

    “张国舅,你是真不担心继续被天下文臣唾弃吗?!”

    梁梦环见此忙威胁着张贵。

    “怕!”

    张贵回了一句,又道:“但与社稷安危相比,皆不足道!”

    “说的是,事涉边备,关乎社稷安危,若不知还可,若知,岂能不报!”

    徐光启这时先起身道。

    孙承宗也点头:“敝人世受国恩,岂能视而不见。”

    杨涟也道:“身为言官,自然当言不能言之事。”

    姚宗文看着三人:“三位别忘了,你们有今日的地位,也是整个士林捧起的,你们这样不顾士林清誉,就不怕从此也留下奸臣之名吗?!”

    “从心做事,何惧骂名,清白自有澄清日。”

    徐光启回道。

    孙承宗也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死亦不惧,何惧其他。”

    杨涟也跟着点头。

    姚宗文突然指着这三人:“你们!”接着,他就咬牙威胁道:“你们就等着被天下文臣唾弃吧,被言官弹劾吧!”

    “看样子,你们俩眼里,这天下是文臣言官的天下,而非朕的天下了?”

    天启这时候走下楼来,问道。

    张贵、孙承宗、徐光启、杨涟、韩珪等大惊,忙转身致礼:“陛下!”

    姚宗文和梁梦环二人则怔在了原地,心道:“怎么办,刚才的话,肯定都被陛下听见了吧。”

    天启的确听见了姚宗文和梁梦环二人刚才的话。

    此时,天启也没再多言,而是直接命道:“将姚宗文、梁梦环,拖出去砍了!首级一个挂于六科廊,一个挂于都察院,示众三日!”

    “陛下饶命!”

    姚宗文、梁梦环即刻匍匐在地,大喊了一声。

    天启则没有说话。

    现在的内廷第一人已不再是王安,而是魏忠贤,魏忠贤也早已提督东厂。

    而魏忠贤则和王安不一样,他愿意不折不扣地执行天启的命令。

    所以,天启这旨意一下,他就给随行锦衣卫递了个眼色。

    “是!”

    锦衣卫们立即走了过来,将姚宗文、梁梦环拖了下去。

    如今的锦衣卫们也不会再犹豫执行天启旨意杀文臣的事,因为魏忠贤同意了,将来文臣们要报复也是报复魏忠贤。

    这与王安时代不同,王安时代不愿意替天启执行旨意,底下的锦衣卫自然也不敢贸然行动。

    “陛下!饶命啊!”

    姚宗文、梁梦环被拖下去时,依旧在大喊着,他们没想到皇帝会直接就要把他们枭首。

    天启此时决定要杀他们,其实是为了做给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看。

    因为姚宗文、梁梦环刚才的言论已经有不忠于皇帝只忠于文臣利益的嫌疑,乃至为了自己文臣士大夫的利益,不惜要威胁所有人一起启欺瞒皇帝。

    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欺瞒,这是皇帝的逆鳞。

    天启也不例外,他要这两人的人头让还坚持忠于自己的孙承宗等人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不容许有人不忠,不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也看了出来,所以他们没有阻拦。

    张贵则惊骇地看着天启,他发现这位木匠皇帝是真的狠辣果决,和他的祖宗朱元璋、朱棣、朱厚熜这些人很像。

    咔嚓!

    咔嚓!

    姚宗文、梁梦环二人被拖了出来,锦衣卫的绣春刀也朝两人脖颈挥了下来。

    顿时,两人头滚落,鲜血飙洒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皆下诏狱,该抄家的抄家!

    张贵看着这一幕,心想自己来到大明后,明显让皇帝与士大夫间的斗争加剧了。

    这已经是言官第二次被杀了。

    天启这时则淡然地看向了孙承宗:“孙师傅,国舅张贵真没有在供应边军胖袄时以次充好?”

    孙承宗拱手:“回禀陛下,国舅爷的确没有以次充好!所制胖袄皆是真材实料,而且比原真材实料的胖袄还要好些,连棉花都是用的新棉花。”

    天启素来是信任孙承宗的。

    因而,孙承宗这么说后,天启也很诧异地看了张贵一眼,且也让人去将这样的胖袄取了来。

    天启看后,半晌不语,最后才对张贵说:“你与我一起回西苑,去看看你姐。”

    “是!”

    张贵回道。

    接着,天启又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说:“你们尽快把此次巡关调查胖袄以次充好一案的详情上报。”

    “是!”

    孙承宗等也回了一句。

    而接下来,张贵就与天启一起回了西苑。

    回西苑后,天启才对张贵说:“你做出那样的胖袄,只怕还要赔钱吧?”

    张贵回道:“回陛下,臣没有赔钱,是赚了一些的。”

    天启笑了笑:“怎么会?”

    张贵便请旨让人去府里取账簿来。

    天启答应了,且让人跟着张贵回府拿了账簿来。

    天启看后,站起身来,很是诧异:“果然是赚了的!但只是,你怎么做到的?”

    “回禀陛下,这里面其实是有陛下的功劳!”

    张贵回道。

    天启坐了回去:“你且说说。”

    “因为臣让陛下试做的织布机和纺纱机果然是大大提高了织布和纺纱的效率,且也让棉布织得更密!而陛下试做成功的织布机和纺纱机也能大量制作,故而也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这样好的胖袄来,使边军得到的胖袄是足够好的,而臣也用真材实料也还是能赚钱,哪怕考虑到边军守关不易,用了新棉,也还是能赚。”

    张贵禀道。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你所谓的工业品的作用了。”

    “陛下说的是,这的确算是工业品,如果能继续大量制造出这样的织机和纺纱机,或许能让我大明所有边军用上更好的胖袄,而同时却又缩减了制作胖袄的成本。”

    张贵回后又道:“只是要这样的话,还得要不少银子。”

    天启这时候问道:“你这账上不是有两万两银子吗?”

    张贵道:“这是臣准备用来进行炼钢的银子,不能动的。”

    天启听后又问:“魏忠贤没给你银子?”

    张贵看了魏忠贤一眼,摇了摇头。

    “魏忠贤!”

    说后,天启突然厉声喝了一声。

    魏忠贤忙过来,匍匐在地,抖着道:“皇爷息怒!奴婢正在想办法筹银子,请皇爷放心,奴婢保证在一个月内让内廷银子多起来,保证能给国舅爷一笔银子!”

    “要赶紧!”

    “人家张贵自己都赚了两万两了,你怎么还没给内廷增收,你这个司礼监怎么当的还不如王安?”

    天启说道。

    魏忠贤听了天启这话,如耳边起了个焦雷,慌忙承诺道:“奴婢以国,不,以霍维华的项上人头担保,一个月内,定能让内廷银子多起来!”

    “起来吧。”

    天启微微一笑,说道。

    “是!”

    魏忠贤这才站起了身,擦了擦头上的汗。

    很明显,张贵现在靠制作胖袄赚了两万两这件事,让魏忠贤在搞钱这个任务上压力增加了不少。

    天启接着又对张贵说:“你刚才的设想很好,若朕的天启织布机和纺纱机真是有这样好处的工业品,的确该扩大生产,至少可以先保证我大明更多的边军不是因为冻死减员。但只怕光有钱还不够,这样的工业品一旦大规模用起来,是在夺许多大户的利,还得有兵。”

    张贵回道:“陛下说的是,要想使工业品利国利民,是得有大兵保护。何况,如今大明内忧外患,陛下本就需要有自己的兵马。”

    “可朕眼下还不知哪些兵马可信赖。”

    天启点点头,说了一句,接着就问着张贵:“你在你姐被立为中宫以前乃是平民,可有听说哪位官将忠诚不害民?”

    张贵回道:“最近由臣供应胖袄的喜峰口一带边军里,参将满桂就是可以信赖的,此人忠勇识大体。”

    天启因此听后道:“朕可以给他一个机会,魏忠贤,你传朕旨意,让这满桂进京任京营副总兵。”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说道:“不过如今京营早就有营无兵,他来了,也没兵可带,你先让他在你府里,给你训练家丁!你大量制作工业品,的确需要大兵保护,自然得有家丁才行,顺便朕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练兵之才。”

    “遵旨!”

    魏忠贤张贵一起回道。

    天启笑了笑,又对张贵吩咐道:“去看看你姐吧,她也一直担心着你呢。”

    “是!”

    张贵便离开了天启的勤政殿。

    而张贵走后,天启就又将魏忠贤叫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张贵他心眼实在,明明可以用普通的胖袄赚更多的钱,却一心想先给边军做最好的胖袄。言官们弹劾他,也没见他要朕为他做主,都是朕主动为他做主,还体谅你,体谅内廷,宁肯自己想出什么新织机新纺纱机来赚钱,也没怎么逼你。你可不能因为他老实,就不把他要为朝廷做的事放在眼里!”

    “张贵心眼实在?”

    “张贵心眼要是实在,咱家恐怕就算憨厚的人了。”

    魏忠贤很不服气地腹诽道。

    但魏忠贤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认为,但他也不敢反驳,只得强笑着回道:“皇爷说的是国舅爷就是太实在了,所以老是吃亏,您的话,奴婢也记住了。”

    天启又道:“不能只是记住,要上心!朕知道你聪明,比他心眼多,你就该帮着他对付那些逆臣贼子,别让人随随便便的弹劾他!”

    “从私来讲,他是朕的内弟,是大明皇亲,他要是随随便便被人弹劾污蔑,那就说明你这个奴婢没当好!”

    “从公来讲,他做工业品是在利国利民,为了大明的社稷,你也得替他多担待点!”

    “你要让别人知道,谁惹他,就是惹你,不,比惹你自己还严重,得相当于是杀你父母,明白吗?”

    “奴婢明白!请皇爷放心,奴婢绝不会再让人敢随便惹国舅爷了,还尽全力搞来银子,给国舅爷做工业品用。”

    魏忠贤讪笑着回道。

    天启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奴婢告退!”

    魏忠贤离开天启这里后,直接来了韩爌这里。

    一来,魏忠贤就急着问道:“阁老,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调查边军胖袄以次充好之事的奏疏递上来没有?”

    “递上来了。”

    韩爌回道。

    魏忠贤问:“那阁老怎么票拟的?”

    韩爌回道:“事涉阁臣和本兵(兵部尚书),不好直接处置,票拟让他们先上奏疏自辩。”

    魏忠贤冷笑起来:“证据确凿的事,还要辩?三位钦差是代表天子查案,他们查明的情况,还用得着辩?”

    韩爌听后顿时明白自己的票拟明显不符合魏忠贤的意图,便问:“那厂公的意思是?”

    “涉案之犯皆下诏狱,该抄家的抄家!”

    魏忠贤道。

    韩爌听后大惊:“厂公三思,这样做,会引起朝野震动的。”

    “必须这样做,不这样做,咱家怎么在一个月内增加內帑!没准,也要像王安一样去南海子!”

    魏忠贤带着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

    韩爌有些犹豫。

    魏忠贤则直言道:“阁老犹豫什么,你大可把这事往咱家身上推就是,咱家现在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但你若不这样做,这西苑内阁值房有的是人愿意来代替阁老。”

    韩爌听后只得道:“好吧!仆这就重新票拟。”

第二十六章 戡乱,诛杀闹事文臣!

    六科廊。

    一颗刚经过石灰处理的人头正挂在这里的廊檐下。

    六科的科臣们看见这一幕后自然是又惊又怒。

    而都察院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御史梁梦环的人头挂在都察院大门前后,算是彻底激怒了都察院的御史们。

    可以说,大明的科道言官皆因这事炸了锅。

    “陛下怎能如此对待言官!”

    给事中魏应嘉此时就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几案上,咬牙对一干御史们说道。

    “没错,言官风闻言事,乃是祖制,即便所奏不实,也不应治罪,可陛下屡屡破坏祖制,这等行径,简直是昏聩残暴之举!”

    给事中程玄成更是激动地直接斥责起朱由校本人来。

    “关键还挂在六科廊,羞辱我等言官,这是要彻底阻塞言路吗?就算如圣旨所言,这二人意欲蒙蔽天子,天子也不应如此刻薄寡恩,自古圣明之君,当行仁政,礼谏臣,岂有这样苛责科道言官的道理!”

    给事中惠世扬也跟着附和道。

    这时,都给事中冯三元则拿着一道圣旨走了来,慌忙道:“刚到的圣旨!孙稚绳他们奉旨调查张国舅将边军胖袄以次充好案的奏疏批复下来了,要该抄家的抄家,该下诏狱的下诏狱!”

    “什么?!”

    魏应嘉听后大惊。

    程玄成更是咬牙道:“自江陵以后,就未有如此对待公卿重臣的,可刘阁老、张本兵皆公忠体国之臣,深孚众望,朝廷怎么能如此对待,在西苑的韩蒲州怎么能票拟出这样的圣旨,司礼监怎么就批了红!”

    “奸臣贼子们已经自己跳出来了,韩蒲州是一个,魏忠贤也算一个,还有皇亲张贵!”

    惠世扬说道。

    “张贵也算?但孙稚绳、徐子先、杨大洪他们在奏疏里言国舅张贵实心为国。”

    给事中薛运维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惠世扬冷笑道:“这你也信?虽然敝人不清楚孙稚绳、徐子先、杨大洪三人为何会被张贵收买,但张贵肯定收买了他们,这三人明显是虚伪狡诈之人!平时所谓秉公持正皆不过是装出来的,实则不过是韩爌之辈,蝇营狗苟,为顶上乌纱再上一级,不惜连同僚都出卖!”

    “这不可能吧。”

    还是有些给事中不愿意相信惠世扬的话。

    惠世扬道:“怎么不可能,他韩蒲州就是个例子!”

    “没错!凡谄媚君父者,不顾士林情谊者,不管他是谁,其名望有多大,我们身为言官,都得敢直斥其伪!”

    魏应嘉附和道。

    冯三元也跟着说道:“大丈夫当仗节死义,身为科道言官,更有匡正君父得失之责任,我们不能坐视天子行如此残暴不仁之事,我们得伏阙力谏,使天子诛除朝中奸佞!”

    “此言有理!陛下如此辱我科道言官,如此不体恤公卿重臣,我们岂能无视,当效海刚峰,批龙鳞,讨奸佞!”

    程玄成回道。

    “那就伏阙去!”

    一直未发言的给事中郭巩也激动地振臂一呼,随即先往外走去。

    “伏阙!”

    其他给事中也跟了过来,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往西苑而来。

    都察院这边也是如此。

    闻听此事而赶来西苑的杨涟和徐光启,就看见许多科道言官来了西苑。

    徐光启见此不由得对杨涟说道:“陛下此举到底是惹了科道言官众怒啊!你说陛下会怎么做?”

    杨涟冷笑一声,道:“这样也好!敝人虽不得不承认张国舅在制作边军胖袄时是实心为国,但天子过于偏袒外戚,对言官刻薄寡恩,也的确非圣君之道!如今逼得众言官伏阙,倒也能让天子知道何为物议可畏!说到底,帝王本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天子不能视士大夫如草芥之民,而肆意杀之。”

    徐光启则问道:“你说,天子会不会因此仿世庙之事。”

    杨涟继续冷笑:“天子就算想也不能,你且等着瞧吧。”

    这时,伏阙的科道言官们已经有上百名围在了西苑外。

    “请陛下行仁道,开言路,诛奸佞!”

    “请陛下行仁道,开言路,诛奸佞!”

    “请陛下行仁道,开言路,诛奸佞!”

    ……

    这些科道言官们围在西苑外后就高声喊着。

    站在西苑宫墙上的天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并对魏忠贤吩咐道:“去,传朕旨意,他们若有事要奏,让他们直接向通政司上本,不必来西苑闹,当速速离开,否则就是谋乱!”

    “是!”

    魏忠贤也就立即到了西苑门外,对着这些科道言官喊道:“陛下有旨,尔等有事要奏,当直接向通政司上本,不可再次胡闹,当速速离开,否则就是谋乱!”

    “我们要见陛下!”

    “呸!你这阉狗,竟敢假传旨意!”

    “打死这阉狗,就是他害死了王公公!蒙蔽陛下视听!与韩蒲州狼狈为奸!”

    这些科道言官直接大声嚷嚷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的还直接啐了魏忠贤一口,甚至有的直接走上来要打魏忠贤。

    魏忠贤见此立即跑进了西苑大门内,且狼狈地来到朱由校这里:“陛下,他们不听。”

    朱由校听后,沉下脸来,道:“要解决内忧外患,乃至要让大量工业品开发出来,进而利国惠民,皆需要钱;而要钱就得抄家,要抄家就不能心慈手软!他们既然执意要谋乱,就着锦衣卫将其全部诛杀!”

    魏忠贤听后大惊。

    “陛下!”

    因大量科道言官伏阙,而也闻讯先赶来求见天启的叶向高、杨涟等文官们见此忙喊了一声。

    朱由校看向了这些文官:“怎么,朕杀不得他们?”

    “陛下难道真要使天下言路断绝吗?!”

    杨涟先质问了朱由校一句。

    朱由校则道:“真正为民执言、为朕执言的人,就不是糊涂之辈,不会因为朕这样做而吓得不敢言,你少在这里吓唬朕。”

    “那陛下不怕因此留下千古骂名吗?!”

    叶向高跟着问了一句,又道:“请陛下收回成命,圣明之君,不应诛戮群臣如屠狗!”

    朱由校道:“朕不是诛戮群臣,朕是在戡乱,诛杀谋乱之贼!”

    说着,朱由校就喝令道:“魏忠贤,立刻传旨!”

    “是!”

    魏忠贤回了一句,就立刻去传旨给已先来西苑朝房的锦衣卫左都督骆思恭:“陛下有旨,将这些闹事言官全部诛杀!”

    骆思恭却没有回“遵旨”,而是往天启这里而来。

    魏忠贤见此大惊:“姓骆的,你这是做什么,为何不接旨!”

    而骆思恭这里则来到天启面前后,拱手作揖道:“内臣骆思恭请皇爷收回成命!他们皆是忠良之臣,杀不得啊!”

    朱由校见此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问:“骆思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涟则和叶向高相视一笑。

    骆思恭早在万历时期就和他们文官结了姻亲,成了利益共同体,自然不会为了皇帝任意杀戮文臣。

    不过,表面上的君臣之礼还是讲究的,叶向高和杨涟也就再次站出来拱手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此时呼吸急促起来,看向了张贵。

    张贵点头,向朱由校拱手:“臣遵旨!”

    说毕,张贵就从西苑跑回了太康伯府,将已奉旨来京且安顿在自己府里的满桂叫了来,问道:“你这次带来多少家丁?”

    满桂回道:“三百家丁!”

    “够了!”

    张贵回了一句,接着就从袖中取出一道手诏:“这是陛下早就拟好的手诏,让你在京期间听我调遣!我现在命令你,即刻率领你的家丁,出去把西苑外的闹事言官全部诛杀!且指派一队由我亲自带着去西苑护卫陛下安全!”

    满桂很是意外。

    原来,张贵荐举满桂时,早就和天启预判了今日的事,而计划着,必要时刻,若内卫兵马不肯奉旨与文臣彻底决裂,则依靠满桂这支兵马再试一次。

    张贵接着又道:“这是个机会,是你简在帝心的机会!另外,只要你做成了此事,你满将军的兵,将来一切军需皆由本皇亲供应,胖袄依旧是上乘的胖袄,枪炮依旧是最好的枪炮,盔甲依旧是最好的盔甲,包括军饷,也会比别人多一份。”

    “是!末将这就奉诏!”

    满桂回了一句,就来到太康伯府前院南房,对暂时留宿在这里的三百亲兵家丁喝道:“全部集合,随本将去平乱!”

    没多久,满桂的三百家丁就集合完毕。

    而满桂带着他们就直接从太康伯府出列,朝围堵在西苑门外的闹事言官们杀去。

    满桂亲自披挂甲衣,跑在最前面,且在闹事言官见此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刀先捅进了一名言官后背。

    这名言官就是惠世扬。

    惠世扬惊愕地回过头,看着满桂,口吐出鲜血来。

    在宫墙上的叶向高、杨涟等文官此时也是大惊,心道:“陛下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骆思恭更是惊呆地没了八分胆,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十七章 怒斥首辅,赐自缢,籍没家产!

    张贵带着满桂麾下的一队家丁来了天启这里,且喝令道:“护卫陛下,旦有威胁陛下者,先杀了再说!”

    这些家丁皆是跟着满桂杀过鞑子的猛卒,一看就杀气腾腾,且体壮如塔,也训练有素,在张贵这么说后,就自觉地站在了天启周围,其中一名伍长更是直接站在了天启面前,当了天启肉盾,且两眼睥睨着四周,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被他们及时发现一样。

    不过,事实上,此时的天启周围倒也没有一个人敢弑君。

    骆思恭自己也不敢。

    权贵官僚在庶民面前会狠戾残暴,但在同阶层的人面前,会有懦弱的一面,会讲究情面,不敢孤注一掷。

    骆思恭也一样,他敢劝阻皇帝不要杀外面的闹事文官,但他绝不敢弑君,至少不敢明着弑君。

    毕竟儒家规则就是忠君报国,他明面上也是不敢背叛这个规则的。

    在场的文官、内宦、侍卫们自然也是如此,他们即便对天启不满,也不敢明着对天启行不轨之事,而让自己落个弑君的罪名。

    张贵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以防万一。

    毕竟人性这东西,最大的确定性就不确定,难保不会有疯子出现。

    此时,西苑宫墙上的场面可以说是极度宁静,微风和煦,云卷云舒。

    而在宫墙外,则在上演着混乱的杀戮。

    张贵站在天启旁边,看着满桂带着他的家丁们,在如砍瓜切菜一般砍杀着这些闹事言官。

    给事中惠世扬倒在地上后,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给事中郭巩见此一幕则直接腿软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下意识地要斥责这些着胖袄的兵丁,因为他昔日在边关巡视时,是可以让这些兵丁跪下就跪下的。

    但当一雁翎刀搠进他腹部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些兵丁是来杀自己的,不是来给自己下跪的。

    自己给事中的身份似乎已没有用。

    都给事中冯三元也吓得茫然无措,抖着双齿,突然就伸手把自己眼睛捂了起来。

    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发生这一幕。

    “啊!”

    冯三元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就见一把带血尖刀已经从后背穿到了自己前面来。

    给事中魏应嘉倒是反应比较快,也算是比较镇定的,见此直接转身就跑,且喊道:“小杖受,大杖走,勿要陷君父于不义!”

    魏应嘉喊着就急忙往外围跑去,即便乌纱帽因此跑丢在地,他也没回去捡。

    其他一些言官听他这么一喊也开始往外跑,有跑不动的则直接往外爬。

    而在一刻钟后,除了少数几个跑掉的以外,整个西苑大门外的闹事言官皆被诛杀。

    满桂和麾下家丁们则在这时,持着带血的雁翎刀,踏在弥漫开来的血粥里,朝宫墙边走来,直到离宫墙十步之远时,才停了下来。

    待停下来后,满桂就大声喊道:“陛下,臣满桂谨奏,乱臣已诛!”

    ……

    站在宫墙上的张贵闻着阵阵飘来的腥风,看向了皇帝天启。

    天启则看着宫墙下遍布的尸体,对叶向高说道:“内阁拟道旨,再强调一下,以后有事,按规矩来,非八百里急递,皆去通政司,别来禁苑,否则,就是谋逆!”

    “陛下,他们不是谋乱,他们只是在伏阙进谏,谋乱的是满桂,请陛下下旨诛杀满桂!”

    叶向高这时候却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天启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向高则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直接问道:“陛下,难道真要跟天下文臣彻底决裂吗?!”

    天启未答。

    叶向高则继续逼着天启:“请陛下下旨诛杀满桂!只要陛下愿意如此,臣等愿将今日之事皆归于满桂,言皆只是满桂所致!”

    张贵这时候问了一句:“你们这样做,是要我大明朝再也无敢为天子杀人之武将吗?!”

    “国舅爷!”

    叶向高突然大喊一声,看向张贵,说道:“你究竟要把我大明祸害到什么地步?!难道你真要让陛下因你落得个暴君之名吗?!”

    “如果陛下要变成暴君,绝不是我逼的,是他们逼的!更是你叶福清逼的!”

    张贵叱声说着,就道:“首先就是你这个首辅当的不称职!若你叶福清有严分宜、高新郑、张江陵一半的忠诚,哪里会逼得天子用刀来说话!你敢说,这些言官不是你叶福清纵容所致?甚至不是你想借他们压天子才这样的?!”

    叶向高被张贵这话怼的一时很是尴尬,不由得忙对天启拱手道:“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却不敢有挟言官而令天子之意!”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自你起复后,用一个王化贞,让大明先失沈阳,再失辽阳,又失广宁,要是我,都不好意思留在朝堂上。”

    张贵回道。

    叶向高听后无地自容,不由得道:“陛下,国舅爷既如此说,臣只能请辞。”

    “那你就辞官吧。”

    天启直截了当地回了这么一句。

    叶向高突然很想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但现在已经是覆水难收,只得回道:“是!”

    天启接着道:“他没说错,朕起复你为首辅,本就是希望你能用自己的资历,让言官们安分点,可你却每每听他们的摆布,身为首揆,就算不一味顺从于朕,至少也别只听底下文臣指使,而使国家诸事不可为吧。”

    天启这话,让叶向高更加无地自容,一时不敢再发一言。

    “陛下,大明如今需谋国之臣甚于谋身之臣,故而,何不恢复江陵名誉。”

    张贵建言道。

    天启其实早就有此意,历史上他就于天启二年受邹元标所请,恢复张居正名誉,现在因叶向高这事,想法更加强烈,便道:“甚善!”

    “陛下不可!”

    叶向高顿时着急地唤了一声,道:“张江陵于神庙时把持朝纲,苛待藩王官绅,罪不容赦啊,陛下!”

    叶向高不敢想象,张居正要是被恢复名誉后,会不会真的刺激得再有一个锐意改革的大臣出来,这无疑是要天下权贵官绅很可能再经历一次万历初年的痛苦。

    要知道万历时的丘橓好不容易用饿死张居正十余口家人,逼死其长子的方式压制了天下一些士大夫的改革想法,如今皇帝真要这么做,简直就是在释放一个让这样的大臣敢再次跳出来的信号。

    “你自己要谋身,却不允许别人谋国!你是何居心?!”

    天启真的怒了,质问起叶向高来,随即命道:“叶向高乱政误国,当斩!念其昔日争国本之功,改赐自缢!籍没家产!”

第二十八章 更换锦衣卫官,抄骆思恭的家!

    这一下子,天启连让叶向高这个谋身之臣活着回乡的机会也不愿意再给了。

    因为叶向高这一反对,让天启有了让只知谋身的大臣也获得一个很惨的下场的想法,而以此让后面的公卿重臣们知道,不谋国只谋身不一定讨得了好,尤其是还不想让别人谋国的时候。

    叶向高则在原地怔了半晌,嗫嚅数次,丢魂失魄,左偏右倒。

    “臣……”

    叶向高内心有些后悔刚才的言辞。

    他没想到天启会这么强烈地想要恢复张居正名誉,以致于他阻止后会刺激的皇帝要赐他自缢!

    他还以为只是因为张贵这么一提,天启才有了这想法的。

    没办法,他不是张贵。

    张贵是知道天启在历史上就急切地于天启二年恢复张居正名誉之事的。

    可以说,张贵基于对历史的了解,而早就把握住了天启图治之心。

    叶向高固然精明,但的确还未到彻底清除天启心思的地步,甚至还被天启好木工的表象迷惑,也就没有想过天启会不会急着恢复张居正名誉,何况他本就不想给张居正恢复名誉。

    而且,张居正现在在整个大明的统治阶级内的名声还不是很好。

    万历朝在倒张后,朝堂上更是忌讳提张居正。

    现在离万历时期结束也才两年。

    作为这个时代的人,都很难想到年轻的天启皇帝原来早就有恢复张居正名誉的心思。

    叶向高承认自己又败了,再次败给了眼前这位国舅爷。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国舅张贵能瞧出皇帝早就执意要恢复张居正名誉。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叶向高现在也只能取下头上粱冠,拜在地上,乞求道:“臣有负圣恩,只请仁旨,留罪员贱命一条。”

    天启未搭理。

    魏忠贤向在这里的锦衣卫们喝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按旨行事!”

    许多锦衣卫习惯性地看向了骆思恭。

    魏忠贤见此问道:“怎么,圣上都使唤不动你们吗,这锦衣卫看来也得换换了!想必外面满将军的麾下兵丁是很愿意进锦衣卫效忠的!”

    田尔耕这时候赶紧站了出来,喝令道:“愣着干嘛,照旨意行事!”

    素来跟着田尔耕的一队锦衣卫走了过来,押起了叶向高。

    许显纯也跟着站了出来,但因见田尔耕的人已经押起了叶向高,也就只得退了回来。

    骆思恭魏忠贤三言两语就让自己锦衣卫系统分崩离析,许多人已经开始主动听从魏忠贤使唤,一时,心里更加恐慌。

    叶向高是被赐自缢,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罪。

    杨涟等文官这时欲替叶向高求情,而天启则在他们开口前,道:“求情者,同罪!且若尔等求一次,朕就加罪于叶向高一次!”

    杨涟等见此只得闭口不言。

    叶向高听了这话,万念俱灰。

    他知道,他刚才阻止为张居正恢复名誉的话算是彻底触到了天启的逆鳞,以致于天子要拿自己的性命逼接下来的阁臣不敢不谋国。

    这里,叶向高被田尔耕带人押下去后,天启就看向了骆思恭,嘴角浸着冷冽的笑意:“骆思恭,你好的很啊,叶向高等人,替那些谋乱逆臣说话,朕还能理解。可你怎么回事,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吗?!我大明朝何时有你这样的谏臣,也谏阻起朕来?”

    骆思恭颤抖着嘴唇,哭着喊道:“内臣再也不敢了,请皇爷恕罪啊!”

    “今日你敢不奉旨,是不是明日,你就敢直接带着几个锦衣卫进宫弑君?”

    天启又问道。

    骆思恭听到这里,当即磕头呛地:“皇爷,您这话让内臣无地自容啊!”

    事实上,骆思恭也没想到张贵会搞这么一出,让皇帝得以有直接绕开锦衣卫,直接动用外部兵马实现自己意图的机会。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锦衣卫掌印只要不答应替皇帝执行旨意,就无任何兵马替皇帝执行旨意的。

    当然,他也知道,大明的兵马有很多,且的确是有忠于皇帝的武将。

    但不是所有武将都忠勇,都愿意为皇帝诛杀文臣,而就此成为士大夫们的死敌。

    毕竟正德朝江彬的下场摆着呢。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大明武臣里,稍微知道点明哲保身的,都不会为了皇帝与士大夫决裂,而只一味忠于皇帝的任何旨令。

    所以,在骆思恭看来,皇帝应该无法确定哪个武将会只听皇帝的旨令。

    可骆思恭没想到,这位叫满桂的武将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异类,是一个真正愿意忠于皇帝的武将!

    而且早就带着家丁在西苑附近。

    “将骆思恭打入诏狱,等候处置!籍没家产!”

    “即日起,西苑的宿卫全部换成满桂带来的兵丁。中军都督左都督张贵掌锦衣卫印,提督西苑禁卫!京营副总兵满桂平乱有功,升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任神枢营坐营指挥使,听从张贵节制。”

    天启没有与骆思恭多言,而是直接下了这样的一道旨。

    大明宫廷禁卫一直是由锦衣卫和京营中的神枢营负责,其中锦衣卫出三千大汉将军,负责近侍,而神枢营负责宫廷门禁与外围巡逻。

    这里面,统领这些禁卫的一直是公、侯、伯这些勋臣或驸马都尉、国舅这些皇亲。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勋臣外戚在皇帝禁卫方面只是挂个统领的名,实际负责的还是底下的坐营指挥使。

    现在天启这样做,就是让张贵名义上统领西苑的禁卫兵权,而由满桂实际负责整个西苑禁卫。

    很明显,满桂的表现已经让天启开始彻底信任他。

    而天启让张贵掌禁卫兵权,除了张贵没有选择为文官说话而对抗天子外,更多的是因为他是皇长子的舅舅。

    不过,张贵这个掌锦衣卫印,并不是负责抄家拿人的,他只是接替了骆思恭的职权,掌了禁卫的兵权而已。

    而真正负责抄家拿人的锦衣卫机构是北镇抚司。

    “田尔耕掌锦衣卫南镇抚司,许显纯掌锦衣卫北镇抚司,杨寰任东司理刑官,孙云鹤任西司理刑官……”

    接着,天启又对刚才听了魏忠贤命令,愿意站出来逮拿叶向高的一些锦衣卫进行了任命。

    在这之后,天启就离开了这里。

    魏忠贤则先对田尔耕和许显纯等锦衣卫道:“先把骆思恭押下去,然后去抄骆思恭府邸,不得怠慢!”

    “是!”

    这里,骆思恭便被两锦衣卫官校给押解了起来。

    骆思恭因此不由得大喊:“皇爷!皇爷!”

    天启没理会。

    半个时辰后。

    骆思恭府邸,一大批锦衣卫出现在了这里。

    “我带人在外围守着,你带人进去抄!”

    而这时,田尔耕对许显纯吩咐了一句。

    许显纯点了点头,就带着一干锦衣卫旗校冲上了骆宅台阶。

第二十九章 用刑拷打,认认真真地抄家!

    许显纯麾下的锦衣卫旗校不停地拍打着骆思恭家的大门,且喝道:“开门!”

    “开门!”

    骆思恭的门房们,在看见大量锦衣卫出现后,早已奔到了里面,向骆思恭之子骆养性禀报了这一情况。

    骆养性听后很是惊骇。

    没多久,骆养性就在一众家奴簇拥下来到了前院大门所在地,也让人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许显纯麾下旗校就立即冲了进来,沿着抄手游廊,开始往骆宅后院而去。

    骆养性见此,一开始还有些恼怒地质问起许显纯来:“许千户,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抄我们的家,我爹呢!”

    “逆贼骆思恭已被下诏狱,我们是奉旨来抄你们的家。”

    许显纯说着就对骆养性喝道:“将骆养性拿下!”

    骆养性见此大吼一声:“你们敢!”

    骆养性还看着许显纯,骂道:“许显纯你个狗日的,你们一个个昔日还不是我骆家提拔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许显纯则对自己的几个心腹官校递了个眼色。

    这几个心腹官校立刻持起了弓弩。

    许显纯接着对骆养性说道:“魏公公说了,抗命者,格杀勿论!”

    许显纯说着就举起手来,正要下令对骆养性放弩箭。

    嘭!

    骆养性见此迅速地跪了下来:“许爷,饶命!”

    许显纯见骆养性这么快就服软,便把手放了下来,只让人先把骆养性扣押住。

    而骆养性则主动问道:“许爷,敢问家父为何被下狱,就算横竖要死,也请不要让小弟我做个糊涂鬼。”

    许显纯因骆养性素日也是和他相识的锦衣卫人,便走到骆养性身边来,低声道:“令尊咎由自取,把屁股坐在了文臣那边,挡了皇爷、魏公公、还有弟兄们抄一些贪官家的财路,你说他该不该下狱?”

    骆养性听许显纯这么一说,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不由得看着许显纯道:“你们就只想着抄家,难道就不明白家父为什么这样做吗?!今日锦衣卫随便抄贪官的家,就不怕别人他日报复吗?!家父这样做何尝不是为了锦衣卫?!你们为何还因此帮着皇爷魏公公们,将家父下狱?!”

    许显纯呵呵冷笑:“当时情景你哪里清楚,我们这些锦衣卫若都跟令尊一样存在着不得罪文臣们的心思,只怕突然出现的满桂和其麾下家丁就要把我们这些锦衣卫都杀了。这件事算是让老子明白,天下有的是人想做天子鹰犬,你们骆家不愿意唯天子之命是从,有的是人愿意,同理,我许显纯要是不愿意忠于天子,天下有的是人愿意忠于天子。”

    说到这里,许显纯就又道:“你们骆家认栽吧,谁他娘的会想到国舅爷突然举荐了满桂这么个边将,而这个边将竟真的忠勇无双,屠谋乱文官如屠狗,让人敬佩啊!”

    “满桂?”

    “国舅爷?”

    骆养性很是震惊,突然道:“那一定是国舅爷收买了满桂,不然作为一个边将不可能敢为了天子得罪天下文臣。”

    作为历史上在大明灭亡后主动降清而成为满清第一任总督的骆养性,也没办法像张贵一样,通过对历史的熟知而知道满桂是历史上的忠臣,也就只以为满桂可能是已经被张贵收买。

    许显纯见骆养性这么说,只道:“这些已经不重要,谁让你们骆家关键时刻不忠于天子。”

    说毕,许显纯就大声喝问道:“抄得如何?”

    “报,已抄出黄金大约六百两,抄出白银大约三万多两!”

    “报,已抄出古玩玉器六十八件,金珠首饰九箱!”

    “报,已抄出地契房契、借据等六箱,不少都是违规取利!”

    ……

    底下的锦衣卫旗校开始汇报着。

    “抄,给咱家狠狠地抄,掘地三尺的抄!”

    魏忠贤这时候带着东厂的人走了来。

    许显纯见此忙迎了来:“厂公,您怎么来了。”

    魏忠贤道:“咱家是来传旨意的,皇爷有圣旨,言尔等务必要尽心的抄,抄得越多,厂卫都分得越多,包括你们自己也分得越多!别给咱家怠慢了!要知道,你们锦衣卫今天的表现很不好,别让皇爷怀疑你们的忠诚,哪怕是自己人,也得狠狠地抄!”

    说着,魏忠贤又提醒道:“别忘了,现在已经是国舅爷和满将军的人在给你们当着西苑的差呢,如果你们不想让他们的人把你们这抄家的差也当了,就给咱家认认真真地抄!”

    “您放心,我们明白了!”

    许显纯对魏忠贤笑着回了一句,就转身对抄家的锦衣卫官校喊道:“北镇抚司的弟兄们,都听见了吧,都认认真真地抄,一个墙角也不要放过!”

    “是!”

    锦衣卫的旗校们大声回了一句,一时更加卖力地抄起家来。

    骆养性见魏忠贤来了,不由得哀求道:“厂公,您老替我们说说情。”

    “咱家不与逆贼之子说话!”

    魏忠贤冷哼了一声,就看向许显纯道:“抄出来的家产太少了,很明显,只靠旗校们这么抄还不够,官爵之家多爱藏银于密室或地窖,或者是寄存于亲友家,以咱家看,还得用刑拷打才行。”

    许显纯和骆养性听后都颇为惊骇,都没想到魏忠贤会这么狠,为多抄些银子,竟还要用刑拷打骆家的人!

    一时,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厂公魏忠贤是真的要认真抄家。

    其实,魏忠贤也是没办法,张贵做个胖袄生意都能挣两万两,他一个负责统领厂卫职业抄家的如果抄家抄得太少,会被皇帝质疑能力的。

    所以为了不被天启质疑他的赚钱能力,魏忠贤只能卷起来。

    “是!”

    许显纯回道。

    被魏忠贤下令带来的骆思恭听后,顿时就激动地在魏忠贤后面,叱喝起来:“魏阉!你怎能如此心狠!你就不怕将来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吗?!”

    骆养性则哀求道:“厂公,手下留情啊!”

    “你们都给咱家闭嘴!”

    魏忠贤则直接大喝一声,接着就义正言辞道:“整个内廷,谁不知道咱家最是看不惯不忠不孝之人!尤其是你骆家这样吃里扒外的逆臣!咱家可以说与你们这样的逆臣不共戴天!想让咱家轻饶你们,休想!咱家可不是也吃里扒外的王安!”

    说着,魏忠贤就看向许显纯:“骆思恭和骆养性父子,你觉得先拷打谁合适?”

    “家父!”

    历史上果断降清的骆养性,此时想也没想,就也很果断地先替许显纯回了一句,然后看着魏忠贤,道:“家父才知道家中有多少银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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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559/ 第一时间欣赏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 作者:庭外有棠所写的《明朝大祸害》为转载作品,明朝大祸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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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介绍:
穿越成为天启朝外戚张贵,因不想将来被李自成拷掠致死,不得不走上祸害大明朝权贵官僚的道路。
言官骂他挟君乱礼。
藩王骂他贪得无厌。
官绅恨他刻薄狠辣。
但无奈九边总兵多是他门下走狗,连九千岁都是他干儿子,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大明朝就这么被他任意摆布着。明朝大祸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大祸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