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启击毙权贵,大量和尚横死当场!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和皮靴踏地声,整齐地传了来。
整个睢国府外面,开始出现大量披甲战兵。
与此同时,国公府府门大开。
一排排的着甲战兵出现在在台阶外,将张国维和天启等人挡在了身后,且举起了手中击发枪。
接着,竟有一门门大炮,合计总共有八门火炮被推了出来,炮兵正把炮口一点点调高,准备轰炸整个叛军中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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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快!”
“快!”
彼时,在天启等人的视野尽头,已经有官校的喝令声伴随着铛铛的警报声响起。
很快,金励就意识到他们这些人被包围了。
这睢国公府的人早有防备,甚至提前调了军队布置在暗处。
侯国兴和客光先也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
砰!
天启先开了第一枪,一枪直接击中了侯国兴的脑门。
侯国兴当场倒地,吐出来的舌头,已缩不回去。
接着,天启又开了第二枪,将客光先也击毙在地。
客光先睁大着双眼,一时也难以相信自己竟会就这么被打死当场!
天启则吹了吹枪口的白烟,转了转手里的转轮手铳,然后对出现的黄得功与张国维吩咐道:“朕先杀他二人,以免你们不敢动手,怕因此得罪客氏。接下来,朕且避身进国公府,暂以此为行宫,而来此地者,皆视为谋反乱军,由你们尽屠之!”
说着,天启就提着转轮手铳,往睢国公府走去。
现在的国公府除了军队早已没人。
因为张贵早已把他的家卷转移了别的地方。
“开中门!”
刘宗敏见此大喊一声。
中门缓缓打开。
天启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敕造睢国府”的金色大匾额之下。
“开火!”
而在天启背后,随着一声命令下达,炮声突然开始出现,火枪声也跟着密集出现。
成批的叛军因此倒地。
惨死当场。
没多久,整个街道上,血流成河,横尸满街,腥味弥漫。
金励更是被乱刀剁碎。
……
“老爷,城内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一假作和尚装扮的家丁向寺庙里的络腮老僧禀报了最新情况。
络腮老僧听后笑了笑,就对崔之浚笑道:“看来我的人已经在开始抄灭张府了。”
崔之浚听后也笑了笑道:“如此,乾坤可定也,就等干爹和来阁老他们要到陛下的退位诏书,再逼着韩爌和魏忠贤他们承认让太子登基,则一切就可尘埃落定。”
络腮老僧道:“你得去给王老公公和来阁老他们说一声,让他知道,他安排的事,老夫已经做到了,将来新天子即位,得让老夫官复原职。不然,我辽地将门,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承认他们做的事。”
崔之俊道:“您老放心就是。您老和您背后的辽地将门要不承认,我们也拿您没办法!”
“你们明白就好。”
这络腮老僧冷笑着道。
“包围这座寺庙!任何都不许进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时,寺庙外传来了朝廷官校的喝令声。
这络腮老僧见此忙起身出去,倚在黄墙,借着树叶,瞅了一眼寺庙外,只见外面的寺庙已被许多官军骑兵围得是水泄不通。
不少官军骑兵的长枪上还带着血,明显是杀了他布置在外面的哨探,而能把他的哨探都一个个拔掉的官军,也定然是不普通的官军。
络腮老僧因而顿时头皮不由得一麻,转而怒视着崔之浚:“你他娘的是原来是内奸?!”
崔之浚听后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爷饶命!咱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咱家也没想到来这么多官军啊!”
络腮老僧这时已直接拿起身边的禅杖来。
他本该是下诏狱的朝廷重犯,但他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去诏狱待着,也就让自己家豢养多年且忠诚还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家丁假充自己入诏狱,而他自己则剃发假扮成和尚在这城外的广若寺出家,以掩人耳目,实则暗中打探消息、打通关系,而为自己家族做事。
但这络腮老僧没想到自己这么隐蔽的藏身之处,居然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官军。
他也就只能怀疑是这崔之浚所为。
“还不承认!”
络腮大汉一禅杖直接朝崔之浚打了过来。
崔之浚见此,急中生智之下,干脆就朝寺庙外喊了一声:“李三爷就在这里!”
“啊!”
一禅杖直接敲在了崔之浚头上。
崔之浚当场倒在地上,脑袋迸裂开来,鲜血和着脑浆流了出来。
这时,外面的官军已闻声冲上山来。
“保护家主!”
这寺庙里的和尚皆是这络腮老僧家的家丁死士所扮,故而也就都直接抄起火铳,朝来这里的近卫军对打起来。
砰!
一时,铳声大起。
白烟弥漫。
奉张贵命来抓这些络腮老僧,且冲在最前面的许都,见此立即先一枪击毙了一名和尚。
但在一名和尚倒下后,又一名和尚冲了来。
许都急忙装弹,且又是一铳,当即又将这和尚击毙在地。
正疾步往寺庙高处躲藏而去的这络腮老僧见此大惊,心道:“这没火绳的火器发射速度真快!可怜自己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丁,竟要因此难敌这些官军!”
如此想后,这络腮老僧也就更加不敢再从容的去自己的密室躲避,而是匆忙的连滚带爬地往爬去。
没多久,整个寺庙内的各级台阶上,倒满了和尚的尸体。
连台阶都开始渐渐变成了红色。
只在络腮老僧在爬的那一段台阶还是石青色。
大量的官军踏着血色石阶,开始疯狂追来。
而这络腮老僧也在疯狂往上爬去,他以往被人抬着去密室时,倒没觉得这一段石阶多,但现在他觉得很多,似乎爬不完。
不过,这络腮老僧的确体力不如以前,更不如身后常期进行心肺训练的近卫军官校。
故而,很快许都等就追上了这大汉。
这络腮老僧也没再爬,只气喘吁吁地转身坐在石阶上,看着这些近卫军,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陛下!”
张贵这时候喘着粗气出现。
这些日子,他因回京后与家中妻妾运动过多,以致于体力反而成了在场官校中最差的。
这络腮老僧听后神色一惊:“不可能!陛下不是已经。”
“已经被你们软禁了是吧?”
张贵回了一句,就道:“崔之浚的确是我安插在王体乾身边的人,你没猜错。”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把他带走!”
在这络腮老僧被押解进京时,天启也回了自己的西苑,且将张嫣和太子和信王朱由检传了来。
“加父皇,这里就四个人,可父皇,你为什么放了四杯酒?难道儿臣也能喝酒了么?”
太子这时问了一句。
天启微微一笑。
“啪!”
这时,一声脆响从外面传来。
接着,天启与皇后、太子、朱由检就听得客氏在外面骂道:“好你个魏忠贤,你还不让我进去!别忘了,你还是靠的我,才到了今天这一步的。你竟不让我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后和太子肯定藏在这里!你今日不把他交出来,等皇上退了位,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夫人!您息怒,陛下在里面,就算您要见,也让我通禀一声啊!”
只听魏忠贤在外面解释道。
“放你娘的屁!陛下怎么可能在这里,陛下要是在这里,老娘跟你姓!”
客氏大骂了一句,就直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时,客氏就看见天启、皇后、太子、信王皆坐在一张御桉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处死客氏,警示皇亲国戚!
客氏一见到天启在,整个人直接吃惊在原地。
天启倒是澹然地笑了笑道:“夫人来了啊。”
“赐座!”
天启随即又吩咐了一声。
“谢陛下!”
客氏也不得不压住心中疑惑,挤出一丝笑容,半坐在了一张杌子上。
天启接着又问道:“夫人来见朕是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
客氏原是来找皇后张嫣的,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如此回了一句。
“侯国兴和客光先,因为谋反,朕将他们杀了!你既然来了,朕便告知你一声。”
天启倒是在这时澹澹地说了一声。
客氏身子不由得颤栗了一下,接着勐地站起身来,瞅了天启半晌。
天启则只吃着菜。
而客氏突然又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天启便放下了快子,问道:“你真的和李家有关系?”
客氏点头:“奴原是李家收养的,奴也的确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
“这李家真是布局深远啊!”
天启感叹了一声,又道:“幸而朕现在是指望张贵革新除弊,若是真通过魏忠贤,而不得不更加器重你客氏,这李氏没准朕还真杀不得。”
天启说着就对太子吩咐道:“给夫人端杯酒。”
“是!”
太子便真端了杯酒到客氏面前。
客氏小心翼翼地接了,瞅了天启一眼。
“喝吧。”
天启说着就自己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客氏见此便也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接着,天启就含泪道:“夫人,朕谢你伺候朕这么多年,但按理来说,朕待你和你家人也不薄,庄田赐了,官爵也给了,而且一开始可不比后族外戚差。但你不能不知足啊!如今,朕的内弟愿不顾生死,为朕革天下之弊,朕岂能不识分寸?今日,朕毒杀你,也算是你对你最好的安排了。不然,等将来,你不一定会死的这么容易。这也算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恩典了。”
“陛下!”
客氏听了这话,忙喊了一声,就道:“你给我喝了毒酒?”
天启点头。
没多久,客氏就突然伸出手抓起自己的衣襟来,满脸难受。
接着,客氏就躺在地上,蹬起腿来,且道:“陛下!你怎么能这么狠!”
天启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客氏。
没多久,客氏就两眼翻白,彻底死了过去。
皇后、太子、信王三人一时也都吓呆在原地,且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唤了一声:“魏忠贤!”
魏忠贤忙走了进来:“皇爷!”
“派人将夫人抬下去,厚葬!”
天启吩咐道。
“是!”
而在客氏被抬下去后,天启才看皇后、太子、信王三人问道:“你们三人眼前所摆的酒,也都是毒酒。”
皇后、太子、信王三人听后心里皆咯噔了一下。
太子先问道:“父皇,你也要我们喝吗?”
天启摇头:“自然不是!朕是要你们知道,你们如果也像客氏一样,以为是朕最亲的人,就敢胡来,朕也会为了大明的社稷,让你们喝下这杯酒!”
“客氏!”
天启声音沉重地说了一句,就对太子先说道:“她竟然会因为反对新政,而勾结乱党,准备逼朕退位!且顺道逼杀你舅父!然后,还要来逼皇后支持太子登基,且让自己立下拥立之功。朕不得不赐她死罪。”
“皇兄,臣弟绝不敢有此想法。”
信王朱由检这时忙说了一句。
太子亦道:“儿臣岂敢害舅父,又岂敢反父皇之政!”
皇后张嫣也想了想回道:“臣妾亦不敢循母改子制之例!”
张嫣好读史,自然知道北宋年间,司马光为废止新法,而以太皇太后高氏改神宗制为母改子制来说明废新法的行为合乎礼法,如今她这样说,自然也就是说,她将来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天启听后点点头。
这时,魏忠贤走了进来:“陛下,国舅爷来报,李如桢已被押到。”
天启便忙吩咐道:“宣!”
于是,不多时,张贵便着人押着李如桢来到了御前。
之前的络腮老僧的确是李如桢。
作为辽东李氏李成梁第三子的他多被自己李家家人称为三爷。
而辽东李氏坐镇辽东多年,积淀很深,无论是朝中还是关外,谁也不清楚,有多少达官显贵与他李家有关系。
要知道,努尔哈赤都曾是他李家的走狗。
当然,李氏的功过也难以说清。
只是天启和张贵都没想到的是,李如桢会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要知道,虽然已经有李如桢家人,如李如梧就已经投靠建奴,但李如桢还是因为作战失利而乖乖进京受审下狱,以表忠心。
“李如桢,朕待你们李家也不薄,即便朕早知道你并没有真的在诏狱,朕也没有去认真追究。甚至即便你李氏不少族人已投靠建奴,朕也还在信任你们李家。但你们怎么就这么不顾国家社稷之念,非要把朕对你们李家最后的一丝好感败坏掉。”
天启这时对李如桢说了起来。
李如桢苦涩一笑:“身为武臣,忠于朝廷的后果就是要受那些文官们的鸟气!如果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忠于朝廷!陛下真觉得天下武人就该当任劳任怨么?!”
“你还不如说是不想受朕的鸟气!”
天启回了一句,就道:“说说吧,你为何这么做,就算你不顾国家社稷,为何要突然选择和来宗道这些人沆瀣一气!”
李如桢道:“原因很简单,陛下设西厂断了我们的财路!以前没有西厂的时候,通过晋商,我们可以走私大量盐铁去关外获取暴利,赚走外虏在关内劫掠到的金银,但现在,陛下设西厂后,又加强了国力,我们就只能靠着军饷和田租过日子,这让人怎么过,家丁都快养不起了!许多权贵也少了好多好处!而来阁老承诺,此事若成,就撤设西厂。我李家自然愿意促成此事。只是可惜功亏一篑。”
天启听后冷冷一笑,说:“老天还算有眼,没有让你们这些奸臣贼子得逞。”
李如桢道:“随陛下怎么说,我只想知道,为何崔之浚会成为国舅爷的眼线?不然,你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查到我李家。也不会知道客氏与我李家有关系。”
天启看了张贵一眼:“你告诉他吧。”
“是!”
张贵应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启:不准!辽东李氏必须诛九族!
“因为新政。”
张贵回道。
“新政?”
李如桢苦笑起来。
“没错!崔之浚在被你辽东李氏送到宫里,而让其渐渐成为王体乾干儿子期间,江南的均田均役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崔之浚虽被贩卖到辽东,成了你李氏的人,然后又因来自吴地有吴地口音,被你们李家送到宫里为眼线。但这不代表,他崔之浚就没有至亲在江南。甚至,崔之浚早已找的了自己至亲,且知道自己至亲在江南分了田地,而因而早已对新政极为支持,乃至暗中主动向我西厂坦诚了许多事。”
张贵说着就又道:“崔之浚希望天下有很多人都能依靠新政实现温饱。而不用像他一样,因为贫困而被人贩卖,乃至最后不得不成为阉人!故而,你们辽东李氏的小恩小惠对有大愿景的他而言,已不算什么!所以,这天下也不是人人反对新政,亦有很多人喜欢新政,包括内廷中的许多宦官宫娥,也支持新政!”
“你李氏是用私恩利用人家,而西厂用的是大义让人家主动支持,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天启这时说道。
李如桢听后半晌不言,最后才道:“难怪来阁老说他不愿意再等,如今看来,的确是不能等啊,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变成拥护新政的人。”
说着,李如桢就向天启磕头道:“请陛下饶罪员死罪!看在辽东李氏曾为朝廷出生入死的份上。”
天启道:“朕不会饶你!你们李家功是功,过是过,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你们李家立功的时候,朝廷没有该赏的功都赏了!如今你们李氏造反,该杀的,朕也得杀!但朕会对你明正典刑,让三法司审你,务必使天下人不觉得朕冤枉了你!”
说着,天启就道:“把他打入刑部大牢,着三法司会审李如桢、来宗道等谋反桉!”
“遵旨!”
……
接下来,李如桢便被打入了刑部大牢,不过看管李如桢的人,还是由西厂的人看管。
因为谁也不敢确定,刑部的人会不会悄悄把李如桢掉包走。
“抄!”
与此同时,来宗道、王体乾、侯国兴等也被抄了家,其族人家奴,不分老幼,全部被打入了大牢。
辽东。
祖大寿也在这之后不久,知道了京城内李如桢被抓获的消息。
“什么?!李三爷被查了出来?说他涉嫌谋逆?!”
祖大寿甚至因此惊愕地拍桉而起。
而来向他汇报此事的吴三桂则道:“舅舅,京城王学士派人急递传来的消息,想来是千真万确的。”
祖大寿听后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王学士利用来宗道、叶成学发动政变的事没成功,甚至还害得我们把李三爷都搭了进去!”
说着,祖大寿就问道:“朝廷现在怎么处置的李三爷?”
“陛下要对他明正典刑,令三法司会审,想必是要天下将门服气,知道朝廷没有冤枉李氏,是李氏负朝廷在先。但越是如此,越是说明,陛下有意不对李氏开恩,而要严加处置!”
吴三桂说道。
祖大寿则冷笑起来:“陛下想杀李三爷可没那么容易!李伯爷可比戚少保更会结交天下权贵世家。三法司不一定会从陛下的愿!”
说着,祖大寿就又道:“不过,为防止陛下执意要杀李三爷,我们得写个奏本急递进京,表明一下我们辽地将门的态度!如果陛下因而不杀李三爷,则说明陛下也无意要与我辽地将门撕破脸,如果陛下要杀李三爷,则说明,下一步,就是要收拾我们!我们得先要朝廷知道我们辽地将领的想法,他朱由校不能不在乎!”
“舅舅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吴三桂答应道。
祖大寿点头,又嘱咐道:“问问你父亲和何叔叔,他们在京师活动的如何,看到了什么?”
“好!”
……
如祖大寿所料,在天启命三法司会审李如桢后不久,三法司给出的结桉审判结果是,将李如桢革为庶民。
天启看到三法司的题本后,陡然竖起眉来:“谋反之罪,只判为革为庶民,这三法司的堂官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是要让天下人都敢随便造反吗?!立即宣三法司堂官与阁臣九卿和东西厂提督来见朕!”
因而没多久,刑部尚书霍维华、左都御史刘宗周、大理寺卿潘士良等就来到了御前。
这些人一到御前,天启便先直接对三法司堂官霍维华、刘宗周、潘士良三人说道:“朕让你们会审李如桢,结果就只判了一个革为庶民的处置方式。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刑部尚书霍维华先道:“陛下容禀,不是臣等不知道李如桢犯的是谋反大罪,而是为了陛下的社稷,不能承认他犯的是谋反大罪。”
左都御史刘宗周也道:“陛下!李氏在辽东根基深厚,素来善于恩养部下家丁,许多边将皆出于辽东李氏,更有不少权贵文臣与其为亲,真要以谋反大罪处置,恐会引起天下动荡啊!”
大理寺卿潘士良也跟着道:“没错,陛下,何况天下将门都看着呢,如果真要此处死李如桢,说不定就会寒天下将门子弟的心啊!”
“李如桢的九族是不易全部挖掘出来予以处决,但李如桢本人还不能杀,那还置皇纲国法威严于何地?!”
天启冷声问了一句。
刘宗周因此又说道:“陛下,既如此,即便要杀李如桢,也不能以谋反罪处死他,而使天下边将不安!”
“不行!谋反就是谋反!你们也少拿什么边镇不稳来吓唬朕,说的好像天下边镇一个个都要为他辽东李氏,连自己九族都不要一样!”
天启连客氏都狠心赐死了,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揭过此事,或者将此事的处置大打折扣。
三法司的堂官见天启执意要处死李如桢,也不好再劝,接下来便都改了题本,上奏将李如桢处以凌迟之刑,诛灭九族。
但就在天启重新收到三法司的题本时,内阁首辅韩爌却送来了一道急递,道:“陛下!祖大寿等辽地将领联名来本,为李如桢求情,言请勿处以李如桢死罪,并表示若李如桢被处死,恐会有辽人士兵哗变,而使边镇不稳!而不得不奏请陛下开恩。”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为大明中兴,诛其九族,其门生故吏皆斩!
天启听后,半晌未语。
韩爌则主动说道:“陛下,以老臣看,这祖大寿是在借为李如桢说情的名义,试探和威胁朝廷。若朝廷真的处死了李如桢,则他们也必会认定朝廷已经不能再容忍他们这些辽地军镇,而可能会起兵自立造反,也可能会直接投奔建奴。”
天启则看向了同在这里张贵,问道:“你怎么看?”
张贵回道:“陛下,现在的辽西将门,和自立为王或者说与投奔建奴有什么区别?朝廷每年拿上百万的辽饷养着他们,而他们并不听朝廷的调度,且还在暗中给建奴输送铁料和粮食。如果真如元辅所言,祖大寿这是在威胁朝廷,那其实他在威胁朝廷之前已经这么做了!”
“所以,朝廷根本就没必要在乎他这个威胁。至于试探朝廷要怎么做这事。很明显,这些已背离朝廷的军镇,朝廷还需要绥靖吗?再绥靖下去,只会让朝廷边事越来越糟糕!甚至还会因为绥靖这些人的成本越来越高,而加重内地百姓的负担。”
“说实在的,天下百姓早苦辽饷久矣!如果这些年百姓所缴辽饷能灭掉建奴也罢了,偏偏还导致所养家贼越来越多,如今朝廷还不如一鼓作气,剜去这块烂肉,以免烂及大明全身。”
“另外,单就辽人百姓而言,因为这辽西将门压榨剥削百姓甚重,致使大量流民不是因战争而增加,而是因辽地地主压迫太重而产生,这些人不便于入关,因这些辽地将门不会让他们轻易入关。故而,许多流民也就只会去投靠建奴,从而滋长建奴的实力。所以,可以说,辽地将门存在一日,也会使得建奴的人口规模壮大一日!”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
但这时,魏忠贤走来禀道:“陛下,刑部尚书霍维华、大理寺潘士良等在外伏阙求见陛下。”
张贵因而说道:“想必也是为李如桢来!这李如桢在朝中威望还真是高,连在文臣中人缘都这么好!”
张贵这话一出,天启眸中不由得闪现出一抹寒光。
“哼!”
天启沉吟片刻后,就道:“宣!”
“是!”
没一会儿,霍维华、潘士良等文臣就来到了御前。
天启便转身问着这些文臣:“卿等伏阙求见,是为何事而来?有什么话,不能直接上本吗?!”
“陛下!此事不能上本,毕竟臣等并非有意要为一逆贼而坏国法,只是为宗庙社稷考虑,而来请求陛下还是慎重对待李如桢及其族人!”
霍维华说了一句,又道:“且臣等风闻,已有边将上疏为李如桢求情,而请朝廷不要处死李如桢!如今看来,若朝廷再真的要处死李如桢,则恐导致边患加剧啊!”
潘士良也跟着道:“陛下,凡事当忍,为君者,更是切忌恣意行事。就算他李如桢该死,也只能是让他李如桢自杀,而非朝廷处死,且判以谋反大罪呀!”
天启听后澹澹一笑,道:“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
霍维华这时候又喊了一声。
天启见此沉下脸问道:“怎么非要朕现在答应了你们才肯走吗?!”
“臣等不敢!”
霍维华等忙回了一句,并这才灰熘熘地离开了这里。
而在这些文臣们都走后,天启才这次看向张贵道:“这辽东李氏果然根基不简单。”
张贵直接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就真的要不处死他李如桢,甚至不以谋反罪处置了?”
张贵问后心想:“这自己国公府不是白被威胁了?要知道,这李如桢一开始可是打算灭自己族的,自己岂能让这样的势力存在!既然彼此已经撕开脸,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天启道:“你可以再说说你的看法。”
张贵想了想干脆把袖中的一沓信拿了出来:“陛下的意思,臣明白。无非是担心辽东李氏的根基真的太大,而贸然处置,真会坏了朝廷的根基。可陛下,您可以看看这些信,您看了就知道朝廷的根基根本不是这些利益勾结的权贵豪绅,而是他们!”
天启接过信来,便豁然看见第一封就是崔之浚留的遗书。
“奴婢崔之浚在九泉之下给皇爷磕头,奉国舅爷之命,遗书于皇爷,皇爷恕罪,奴婢本为李氏私人,而素来与李氏颇有来往,犯了内宦交结外臣之忌!然奴婢后来才知道,皇爷是好皇上,因为有皇上,才让奴婢父母弟弟竟然都活了下来,如今还分得了田地,更好的是,皇爷还承认了奴婢父母弟弟拥有这些被西林书院分得的田地!”
“奴婢也知道,皇爷这样是为了大明中兴。但如今,还是有人要夺走这一切,坏皇爷的大业,这里面就有李三爷!”
“奴婢不能因为承过他的私情,就弃皇恩大义于不顾,所以奴婢甘愿为皇爷赴死!只愿皇爷早日能成就大业,如果有一日免了辽饷就好,因为奴婢当年就是因为辽饷加征,家里交不起钱,才不得不卖掉奴婢的。”
接着,天启又看起了第二封。
“臣神枢营训导员封伯彦今日奉命加入敢死队,抬棺材炸海州城,而照例留下遗书。听闻,海州之所以难打,是因为辽东祖大寿资敌所致,而竟海州之敌得到粮食补充。故臣今日遗书不着平生所愿,马革裹尸本就是军人最好的归宿,只弹劾辽地将门祖大寿等通敌卖国,使臣等枉送性命,亦使大伙只当陛下有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宁损自己亲兵,也不剪灭卧榻养寇之贼!如此下去,近卫军必因而对陛下离心离德,请陛下早灭此敌!”
“自陛下于西山设武备学堂,使臣一寒门士子可以为国出征后,臣就早日盼望能有大明重复汉唐辉煌一天,然如今,辽地不平,臣恐陛下大业难成也!”
……
在天启完后,张贵着道:“陛下,崔之浚和封伯彦这些人,皆是这次李如桢发动政变时阵亡之人,其中崔之浚是因为透露李如桢行踪而为李如桢所杀,而封伯彦是在海州血战后侥幸活下来被升调到神枢营任把总的近卫军官校,后被李如桢于近卫军中的旧党所杀,也算是为朝廷而亡。”
说着,张贵就又道:“臣早就想把这些人曾经所留遗书给陛下,而使陛下知道,何为朝廷根基?以及真正心向朝廷,甚至愿意为朝廷付出自己性命的人,是哪些人?以及他们想看到的是什么!”
“朕不能负他们!”
天启长叹一口气,说了一句,随即泪如雨下。
忽然,天启又神色严肃起来,厉声喝道:“传旨!即刻将李如桢处以极刑!其门生故旧与九族之人,皆处死!再有劝阻者,以同谋者论,皆磔之!”
“陛下圣明!”
张贵拱手,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天启则继续又看起这些遗书来,此时通过这些遗书的字里行间里,他彷佛才更加深刻的发现,原来会有这么多人,在为他的大明付出,在为他牺牲自己,且也竟然比他恳切的希望大明强盛。
第二百五十七章 撕破脸,大开杀戒!人头滚滚!
刑部大牢。
李如桢正盘坐在一软塌上,摸着刚剃不久而光光的脑袋,由着一衣衫单薄的美人往嘴里喂着肉。
而与此同时,这美人还在一旁对李如桢说道:“祖大寿等已经联名上书,请陛下饶三爷您死罪,如今大司寇和大理寺潘公等也已伏阙再去为三爷您求饶,如今看来,陛下是不能杀你了。”
“杀三爷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如桢冷笑着回了一句。
“有旨意!着李如桢听宣!”
这时,黄得功带着一众官校走了来。
同时,黄得功还对企图阻拦他的人喝道:“我们是奉命而来,敢妄动,是想领死吗?!滚开!”
说着,黄得功就用刀逼着一牢头带他到了李如桢的牢门前。
李如桢这里也听到了声音,并立即站起身来。
这美人名叫徐佛,也在这时,忙跪在了一旁,但面上还挂在笑容,道:“如今看来,定是赦免三爷您的旨意到了!”
李如桢也觉得是,故而还很虔诚地跪在了地毯上:“罪员李如桢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如桢心怀不轨,谋划政变……乃十恶不赦之人,然朕与两代先帝素来对李氏一族荣恩至极……而李如桢却如此辜负国家,朕岂能宽宥!按律,凌迟处以极刑,诛九族,门生古旧皆斩!特告于天下!”
李如桢听后如耳边起了个焦雷。
整个人一时汗毛直立,下颌微颤。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以!”
“朝廷怎么能杀我!”
李如桢心里如此想后,就咬牙问道:“敢问上差,此旨意真是陛下所降?”
黄得功冷声道:“明发的诏旨,本官还敢伪宣不成?除非本官也不想要自己九族了!”
李如桢听后直接瘫倒在地。
虽然黄得功这话说与不说都一样,但还是彷佛夺走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徐佛突然起身,揭开面上薄纱,看向黄得功:“这位将军,吾乃江南徐佛,若将军能放走三爷,徐佛愿以终身侍奉将军!”
“徐君!”
李如桢见此忙喊了一声。
徐佛是他在江南培养起的一代名妓,素来有权贵豪绅不惜砸数十万两银纳徐佛,而徐佛都未曾答应。
而如今,李如桢没想到徐佛为报答他的恩情,竟要以自己换得他的性命。
“滚开!”
黄得功直接喝道。
徐佛见此干脆挡在了黄得功面前:“欲要带走李三爷,除非我死!”
黄得功直接拔刀,一刀搠进了徐佛的腹部。
徐佛惊愕地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接着,黄得功又踹倒了徐佛。
“啊!”
徐佛倒在了地上,没多久就没了气。
李如桢见此看着黄得功:“你怎么一点不怜香惜玉。”
“她既是你同党,自然该死!难道就因为美,就不是逆党了吗?!”
黄得功问了一句,就吩咐道:“把首级割下来!”
李如桢:“……”
接着,黄得功又命人带走了李如桢。
接下来,李如桢便被押到了刑场。
与此同时,李如桢在京城的族人家奴与门生古旧也都押了出来,一排一排地被勒令跪在了地上。
“啊!”
在李如桢被剐第一刀时,李氏族人家奴与门生故旧也在被处决着
故而,在李如桢痛苦的发出惨叫声后,他就看见他的族人家奴与门生故旧正在被人一一砍杀着。
冬!
冬!
冬!
李如桢听到这些脑袋落地声后,就不由得忍痛疾呼起来:“朱由校!你这个暴君!你为何如此听他张国舅的摆布,而连自己的基业也不顾!”
“还敢骂陛下和国舅爷,给撒把盐!”
“是!”
李如桢接着就感到更加疼,不由得喊道:“别,别,我不骂了,我不骂了。”
张贵在看李如桢受剐时,与他一起来看的陈子壮不禁问道:“陛下为何又下旨要剐李如桢了?甚至还在接下来对所有逆党都大开杀戒。”
张贵道:“因为陛下现在知道,是天下人要他大开杀戒!”
天启的确在看了张贵递上来的许多为大明中兴事业阵亡者的遗书后,直接来了个大开杀戒。
来宗道、王体乾等皆被夷灭九族。
且天启还令立碑记下此事,将这些逆党名录编纂成书,以遗臭万世。
而李国璞也因此找到了叶成学:“这件事,为何有你在参与?”
叶成学咬牙,故作愤满道:“因为学生也想尽快清除国贼!只可惜,学生因提前知道手下有崔之浚这样的人暗通了消息给西厂,故而才不得不突然反水,将来阁老他们的计划告知给了陛下!而才使国舅爷和陛下让臣将计就计,按照来阁老等的要求把陛下囚禁起来,并在来阁老等出现后,先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使外面的李如桢不知道城内出了变故,并露出马脚。如今,也因此才得免被同灭九族,甚至还又加官为都督同知。”
“下次,要做什么事,必须通过老夫的同意!否则,老夫就不要你这学生!”
李国璞声色俱厉地说道。
叶成学忙拱手作揖道:“恩辅息怒!学生谨记,绝不敢背着恩辅行事!”
“如此就好!”
李国璞软了语气,随即就招手对叶成学到近前来:“你挨老夫近些。”
叶成学便挨着李国璞近了些。
李国璞则附耳低声道:“你这些日子暗中同信王身边的人接触接触,务必要摸清楚信王行踪,老夫会有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信王?”
叶成学很惊愕,然后又问道:“恩辅,您不是不打算冒然行事,而只先等太阳自己落山吗?”
李国璞叹了一口气:“因王学士也!”
叶成学不好再问。
李国璞接着则自己又主动说道:“陛下这次连李如桢都直接剐了,很多事,也就不可能再指望到此为止了。”
……
“剐了李如桢?”
祖大寿还没收到朝廷对他奏请免李如桢一事的回旨,就先得知了李如桢被剐的消息。
而因此,祖大寿整个人怅然失态起来。
吴三桂则在一旁道:“这已是确凿的消息。舅舅,如今看来,陛下真的没打算再留着我们这些辽地将门了。”
祖大寿将握着茶盏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沉声问道:“你父亲和你何叔叔他们何时回来?”
吴三桂道:“估计快了!”
祖大寿点首,又道:“你派人去和建奴那边接触一下,也不说别的,就说李如桢被朱由校剐了!”
“是!”
尽管祖大寿在这之前,颇有叫嚣朝廷杀李如桢他就要掀桌子的意思,但现在真等到朝廷这边直接先掀桌子后,他一时竟有些不敢下决断,且竟是先想到去指望建奴,也没说自己要起兵造反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八章 看见大明工业基地的富足后,辽将们震惊了!
西山。
当在这里的一连排青砖黛瓦,和着罗穿纱的汉家百姓,涌入何可纲的眼帘后,何可纲就如看见满地金银一般,会心地笑了起来。
打扮成辽东客商,奉祖大寿之命,来这里打探朝廷虚实的他,没想到到西山外围后,会发现这里的百姓们竟然过得这么好!
关键,何可纲发现像这样的富足殷实的居民区在整个西山还有很多,绵延成片,而望不到尽头,人也很多,几乎一个居民区就超过了他关外一个大堡的人口规模,而且在这些居民区还有免费的医馆、社学。
“没想到这西山的百姓这么富足,穿的比我那些家丁生活的还要好!”
何可纲因此感叹了一句,且对吴襄说道:“吴大哥,你说,朝廷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短短数年之间,就让这么多流民安居乐业,还家家住砖瓦房,窗户皆按的是玻璃,街道都是铺的水磨石版,主干道还有铁轨,跑着大马车,说是公交车,许多孩童上下学就坐这样的大马车,不怕刮风下雨。”
何可纲说后,就不禁心里滴咕着说:“要是我们辽地百姓将来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夺尽天下织造之利与冶炼之利,如今更是通过向朝廷提供军火和给西厂提供军火以助西林人在江南搞变革,把江南官绅累世之财和国帑赚到西山来,你说西山的百姓能不富足吗?当年,通过走私而赚得建奴劫掠所得资财的晋商,不也一个个富可敌国?何况西山呢!”
吴襄呵呵一笑道。
何可纲听后道:“虽说如此,这也说明,西山背后的陛下和国舅爷等势力,还是晋商不一样的,至少他们没有独吞其利,来使自己生活更奢靡,乃至用来挥霍。而是在使更多百姓生活富足。”
“正因为他们把从天下权贵官僚手中夺来的利用来造福百姓,不是用来挥霍,才更可怕!”
吴襄说道。
何可纲听后,颇不能接受这话,也就问道:“此言何解?”
吴襄沉着脸说道:“这么多利益,几乎数万万乃至数十万万两白银的价值,不用来挥霍,而是用来造福百姓,训练和培养大量属于朝廷自己的强兵勐将,乃至宁投入大量精力研发各类技艺,包括火器!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将来,能夺更多的利!”
“说明他们不满足于现状,不满足夺尽江南士绅之利!”
“他们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关外我等关宁兵乃至鞑子的骑射优势不复存在,世家大族也更加难以同朝廷对抗!”
“因为当技术提升到一个普通农兵都能获得一把物美价廉的火器且能轻易击杀一个从小就熟稔骑射的将门子弟,乃至一个百姓富足到随便一个百姓都知道为自己发声时,那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将门子弟的优势还在何处?人家又凭什么再安心为我们家奴佃户?”
“如果民众百姓不用先成为人上人就可以富足安宁,活得有尊严,那我们这些居于普通人之上的世家大族子弟,就很难再被朝廷优待。你说,这样的国舅和陛下可怕不可怕?”
吴襄说到这里,就道:“正因为此,昔日袁中丞和江南猩城伯这些权贵官僚,才不顾一切地要除掉国舅爷,乃至不想太子在将来再成为这样的帝王。”
“这么说,反倒是陛下和国舅爷这些人心系百姓,才遭到天下豪强不容的?”
何可纲冷笑道。
吴襄也冷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如果他张国舅仗着圣宠,横行不法,欺压百姓,大肆兼并田地,任由陛下怎么包庇他,除了个别读腐了书的会不满外,不会有谁真把他怎么样,甚至会赶着趟儿的巴结他!哪怕他比昔日孝庙朝的外戚过分十倍呢,也不会有人真把他怎么着。”
“但偏偏他一个外戚还心系其百姓和社稷苍生来!还有当今天子,要做天下百姓的天子,而不做天下权贵士大夫的天子!这样的祸害,谁能容忍?”
何可纲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颇为不赞同,他没想到吴襄会这么看,竟会觉得一个心系社稷苍生的外戚不正常,乃至竟觉得心系天下百姓的皇帝也不正常。
但何可纲也没急于反驳,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吴襄的道理也不是说不通,站在世家大族的角度,的确百姓富足了,乃自己这些权贵官僚的富足就再也没有意义。
不过,何可纲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过久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且在醉生梦死、妻妾成群的奢靡生活得到满足后,失去了快感,而就是会不自觉的想到成为祖家家丁,乃至靠着祖家关系以及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大明高阶武臣前的凄惨生活。
以致于,何可纲现在,就是不自觉地想着如果辽人都能像现在这样富足,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和自己一样的辽地少年而像自己一样,不得不为了生存去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乃至在显达之前不得不在主家面前像狗一样活着,哪怕现在也不得不为了一些情面和利益不敢在提携过自己的恩人面前挺直腰杆说话。
怎么说呢?
何可纲突然很想,很想能让辽东普通百姓家的其他后来人不用像自己一样活。
因为他知道,虽然像自己这样活的话,走出来后会很风光,但其实走出来的很少,比百里挑一还难。
本就是将门世家出身的吴襄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一直拧着眉头,尤其是在看见这西山的民兵也看上去军纪比自己关宁兵好乃至看上去更加训练有素以后,道:“如今的朝廷在当今天子和当朝国舅的祸害下,的确变得可怕!就算是国破家亡,也不能让这样的大明存在!”
何可纲惊愕地回头看了吴襄一样,两眼似喷火。
但他最后还是敛住了恨色。
吴襄则走过来问着一穿着长袍,正拿着一块碎银给自己孙子卖冰糖葫芦的老汉道:“请恕晚辈造次,不知老人家原籍何处?”
“辽东辽阳的。”
这老人回道。
何可纲听后一惊:“既是辽阳人,如何来了关内?”
这老人笑道:“建州鞑子作乱,我们一家老小本来是跑到了宁远,结果辽地军爷们不给活路,抢走我二儿媳妇不说,还抢走俺孙女,还对我们这些外来的多收两成租子,还逼我们去修城墙,我们只能往关内逃,也就逃到这里。”
何可纲听后心情有些沉重,问道:“想必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
“当然!在这里,朝廷还管我们死活,让我们一家老小安顿了下来,几个儿子现在都娶上了媳妇,大儿子还成了高级技术员,开始带学徒了,孙子都已经开始上这里的学了。”
这老人说着就又道:“只是关外的军爷们和鞑子们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最近入了关,让我们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好在国舅爷和卢尚书指挥得好,把鞑子都杀了,也把关宁兵这些强盗吓了回去!现在听说,连辽东什么李三爷也因为想造反被镇压且被株连九族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何可纲听到这老人说自己这些关宁兵是强盗,脸上有些挂不住,而在听到李如桢被剐后,更是震惊地看了吴襄一眼。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主动要求均田!为百姓跪拜国舅张贵!
吴襄脸色也有些难看,且在这之后,忙在一小摊贩上买了份报纸,在确信李如桢被剐后,就对何可纲道:“没想到事情糟糕成这样!”
“李如桢既然被剐。这说明朝廷不会再姑息我辽地将门。你说,祖大帅他们会因此要起兵造反吗?!”
何可纲点首问道。
吴襄想了想道:“大哥急着催促我们回去,想必就是为了商议此事。无论起兵不起兵,朝廷不会再容我们,是已经铁钉的事。但以我看,很可能会投建奴,也不会独自起兵造反。”
“宁投建奴也不会自己起兵?”
何可纲听了这话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吴襄道:“我比你了解大哥,他不会让自己轻易吃亏的。毕竟如果自己独自起兵造反,饷银就得自己出,花自己的钱,给建奴吸引朝廷的兵力,怎么想都很亏。”
“也是!”
何可纲听后点点头,接着道:“这样,我们不如先去京城见见王学士,问问他的看法。回去后也好向大帅说明情况。”
“你去吧,我留在西山,想想办法能不能收买几个工业司的小官吏,为将来做准备。无论将来是投建奴还是自己起兵,都需要多知道一些西山的秘辛。”
吴襄说道。
何可纲听后点了点头。
何可纲一进京师,就先来了睢国公府,求见张贵。
“卑职宁远游击何可纲见过国舅爷!”
何可纲一见到张贵就弯了七尺男儿躯,直接跪在张贵面前行了大礼。
张贵见此忙扶起了他:“何将军何必如此。”
何可纲道:“就算看在国舅爷使无数辽地难民活下来的份上,卑职也理应行大礼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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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也没想到何可纲这个与祖大寿一系的辽地将领会秘密来见自己,也就问道:“何将军突然来访,到底是为何事?”
何可纲道:“卑职来只是想向国舅爷说明,卑职愿意均自家的三万亩良田!”
何可纲这样说相当于是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了。
张贵听后也就笑道:“但朝廷还没有打算要在辽地均田,何将军且请先回去,如果将来朝廷真需要在辽地有所动作,自会征询何将军等人的意见。不过,如今辽地不宁,谁也不知道一时会发生什么别的事端。故而,辽地若有什么大的动静,亦请何将军及时告知,到时候只需命人将消息带到宁远城一个叫明泰商行的地方就行。”
“卑职明白!”
张贵在见了何可纲后就去了西苑,向天启禀报了此事。
天启听后笑道:“看来这辽地将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是有良心的忠臣的。”
张贵点头:“陛下说的是,虽然整个辽地的军镇地主对朝廷是貌合神离的,但到具体某一个辽地将领时,其立场还是有区别的,这就利于朝廷通过各个击破的方式,彻底解决辽事!而不必担心祖大寿这些人如果真的造反或投建奴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天启微微一笑道:“朕自然不会担心辽事会真的不可收拾。你上次给朕看了那些我大明忠烈者的遗书后,朕算是彻底明白,人心到底在哪边。而现在,朕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心向着朝廷!”
“大量在资政学堂接受政训的候补官员已经得到任命,主要是去山东推行新政,先是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然后会是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以及摊丁入亩等一系列新政之策,都会推行下去。只希望官员能真的把新政切实推行下去。使我大明内部能真正实现国强民富,只要国强民富,辽事自可迎刃而解。”
天启接着又说了几句。
“陛下说的是。”
张贵回了一句。
这时候,韩爌走了来,向天启奏道:“陛下,山东巡抚孔贞时来报,言山东如今盗匪横行,邪教作乱,徐鸿儒残部再次裹挟刁民闹事,故请旨在山东暂缓新政推行,以期地方靖宁后再推行。”
天启听后冷笑道:“这就是托辞了!”
“也是在暗示朝廷可能不会在山东轻易推行新政,这个孔巡抚,明显是屁股坐在当地官绅那边去了!”
张贵说道。
天启点首:“那就该杀了!只不过,现在还没理由,另外,也不知道他这样说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无论如何,这里面就透着一层意思,山东大户们也不欢迎新政,但他们越不欢迎,越是需要推行!”
“陛下说的是,不推行的话,天下之财无论增加多少,都还是不会强国富民!”
张贵回道。
天启则因此对韩爌吩咐道:“票拟时这样写,叱问他这个巡抚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使得山东匪寇横行。另外,告诉他,邪教匪寇要平,新政也要推。盖因新政乃平乱之本。焉知山东匪寇不定,不是新政未推行之故?”
“是!”
……
时下的大明也算得上是正在欣欣向荣。
锐意革新且也肯放权的君王,造就了现在由改革变法派执政的局面。
只是任何政令在具体执行过程中还是会遇到阻力,毕竟这是在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从资政学堂毕业的士子汤宁宾已经成为济南府新城知县,负责来新城推行新政。
而汤宁斌在刚来新城县时,新城县的一众官绅士民倒也出城来迎。
但汤宁斌刚下轿进城,在士民们夹道欢迎中,走向县城时,却突然闯来一队蒙面骑兵。
其中几个骑兵直接冲过来,持着三眼铳,对着汤宁斌后背就来了一铳。
汤宁斌连中数铳当场倒地。
汤宁斌的护卫随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场士民百姓也吓得一愣。
反倒是那匪寇自己先喊了起来:“吾乃中兴福烈帝所封天下兵马副元帅侯六!今日杀朱明狗官于此!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可告知于大明皇帝,有本事就来剿杀老子,别欺负你们这些士民!”
说着,这叫侯六的匪寇策马而去。
所谓的中兴福烈帝是天启初年于山东造反的徐鸿儒在起义时所称的帝名。
而这样一来,倒也会让人觉得这事是徐鸿儒余部所为。
但只在新城县的乡绅中,一王姓乡绅才知道这真相,且笑了起来:“现在看来,得去拜见中丞了。”
这王姓乡绅口中的中丞也就是山东巡抚孔贞时。
孔贞时正因收到天启的回旨而闷闷不乐,且在王姓乡绅来了后,还直接言道:“司马文正公早有名言,天下之财有定数,不在官,便在民。而如今朝廷执意要继续在山东也与民夺利,简直是贪得无厌!”
这王姓乡绅听后,便直接汇报了汤宁斌被匪寇侯六诛杀一事。
孔贞时听后吃了一惊:“真是匪寇所为?”
这王姓乡绅道:“是不是匪寇所为,中丞只需如实上报就是。并当提醒其余去各府县上任的资政学堂出身的新官,务必小心。”
孔贞时点头,便立即着急递将此事奏告给了朝廷。
天启收到这急递寒下脸来,并下定了决心,对韩爌道:“准备拟旨!”
第二百六十章 谋立新帝?!叶成学揭发主谋!
“山东巡抚孔贞时剿匪不力,致使顽寇横行,有通匪纵匪之嫌!着即革职,缉拿进京,从严查办!”
“另,调夏允彝总督山东军政,徐孚远调任山东巡抚,务必做好剿匪与推行新政两事!”
天启吩咐道。
因天启收到这旨时,正在参加廷议,而廷议现场的大学士李国璞这时候就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孔贞时固然剿匪不力,当撤职查办。但夏允彝乃酷吏也!此人在河南推行新政,组织农兵农社,鼓噪民运,还动辄诬告大户造反而对抄家清算为乐。一旦让他去山东,恐新政推行又得变成一场场灭门破家的流血惨桉啊!这与陛下改革之初衷明显相违背!毕竟陛下推行新政是为富国惠民,而非扰民杀人啊!”
说着,李国璞道:“臣请陛下收回此旨!”
张贵这时从旁言道:“谁让他孔贞时治政不力!”
说着,张贵就转身向天启奏道:“陛下,以臣看,这孔贞时分明是有意阻碍新政实施,故意先剿匪不力,玩忽职守,心里藏奸!另外,也说明山东官绅大户不识趣,不希望新政顺利推行。故非得夏允彝这样的能吏去不可!这也是他们自己非要逼朝廷这样做的。”
天启点头:“朕亦是此意。故而如此决定。”
这时,李国璞又道:“陛下!固然,山东官绅或许不识好歹,但这可能只是孔贞时治政的确不行,而不知如何动员士民配合朝廷新政与剿匪事宜。故,臣请陛下准臣去山东督办新政与剿匪事宜!”
天启听后看了李国璞一眼,问道:“你能行?”
“陛下,臣定竭尽全力推行新政,而绝不辜负陛下!”
李国璞应了一声,心里暗自一笑。
张贵看了李国璞一眼,也是一笑,道:“陛下,臣以为李阁老此去必会辜负圣意!他并为地方执政经验,根本不知道地方执政之事,去了只会误国误民!臣认为,还是夏允彝去更合适。”
这时,天启点头道:“那就还是夏允彝去!”
接着,天启又道:“但汤爱卿不能白死,东厂镇抚司务必要限期破桉,将凶犯侯六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主谋缉拿归桉!”
“是!”
魏忠贤这时应了一声。
但这时,掌锦衣卫的田尔耕疾步出现在了殿外:“皇爷,臣有急事要奏!”
天启见此忙道:“讲来!”
田尔耕也就忙道:“据信王府的人来报说,信王已经有三日不见回府了!自陛下说未曾召信王入宫以后。另外,臣也已奉旨派出数千缇骑在整个京畿搜寻了许久,也未见信王。”
“什么?!”
天启听后惊愕地站起身来。
陈子壮这时候道:“信王殿下就藩在即,怎么能失踪呢。”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吏部尚书袁可立也很是担忧地道:“信王殿下乃陛下之亲弟,如果只是擅自出京游玩未归倒也罢了,就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劫持走,拥立为帝,臣恐到时候,陛下难免不得不做出自断手足之事。”
“你是说辽东?”
天启突然问道。
袁可立回道:“陛下圣明!”
天启听后便道:“魏忠贤!朕限你十日之内,必须找到信王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朕的御弟,你找寻不到,你和田尔耕、还有许显纯谁也别想活!”
“是!”
魏忠贤忙答应了一声,心里颇为恐慌起来,一时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道:“皇爷,那山东新城知县汤宁斌遇害之事,还要查吗?”
天启道:“先找到信王!”
“是!”
“陛下,臣以为,要说如今信王失踪,应该怪国舅爷!”
这时,大学士李国璞突然来了一句道。
“怪我?”
张贵也瞅了李国璞一眼。
天启也问道:“怎么讲?”
李国璞则奏道:“陛下明鉴,很多事一想就知道,现在最不稳的就是辽地将门,他们是起兵造反还是自立为国乃至投敌,都很有可能!但信王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明显很可能如大冢宰所言,与辽地将门有关,很可能是他们想拥立信王为帝,从而与朝廷分庭抗礼!”
“而偏偏,现在朝廷对内又要推行新政。正所谓,一心不能二用。也因此,当初三法司堂官才劝陛下不杀李如桢,而忍一时之气。使新政全面推行后,再整顿边备。可那时,是国舅爷一番言论,执意要陛下诛李如桢,才导致今日辽事不稳,进而导致今日信王失踪,故而,此事岂能不怪国舅爷?”
“但杀李如桢是朕钦定。要怪也只能先怪朕。你真要觉得朕做的不对,大可直言,不必这样指桑骂槐!”
天启冷声说道。
李国璞道:“陛下息怒!臣并没有此意。臣只是认为,此事既然跟国舅爷脱不了干系,就应该让国舅爷也承担此事,去寻找信王殿下,而不应该让魏公公承担此事!且冒着杀头的风险。”
张贵算是明白了,这李国璞突然针对自己,原来是为了拉拢魏忠贤。
张贵倒也将计就计道:“陛下,既然李阁老如此说,臣愿意以叶成学叶指挥使的项上人头的担保,也限期在十日内,算了,一日内找到信王殿下?”
“为什么是以叶成学的想上人头担保?”
天启问道。
张贵道:“因为叶成学知道信王殿下在哪儿,只是他在殿外,不能进来参加廷议,还没能向陛下汇报此事而已。”
“宣叶成学进殿!”
天启听后忙吩咐道。
叶成学因而忙走了进来。
李国璞这里则心里咯噔了一下,诧异地看向了张贵,心道:“他怎么知道信王失踪与叶成学有关?”
天启此时已经开始问着叶成学:“你真知道信王殿下在哪儿?”
叶成学道:“回陛下,臣不知道。”
李国璞这时会心一笑,心想:“叶成学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接着,李国璞还主动先禀道:“陛下,国舅爷这是在欺君,明明叶成学不知道,他却说叶成学知道,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不过,这时,叶成学又道:“但陛下,信王殿下一开始在三日前是一直在臣家中,只是今日,臣已经送他出府了,所以,臣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时,张贵道:“陛下,臣是因为通过西厂的眼线发现信王殿下去了叶府,所以才说叶指挥使知道信王殿下在哪儿,并不算欺君,臣只是没想到,他已经离开叶府而已。”
天启点头:“朕明白!”
接着,天启就问叶成学:“信王来你府上做什么?”
叶成学拿出一封信道:“因为信王殿下托臣将一封信交给陛下,这封信文渊阁大学士李阁老写给祖大寿的,信里内容写的是谋立信王为帝。”
天启听后直接看向了李国璞。
李国璞则一直看着叶成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严刑拷打,大学士喊张贵祖宗!
“皇爷!”
魏忠贤这时急忙走了来,气喘吁吁地堆着笑脸道:“刚刚信王府的人来报,信王回去了,且现在正持本求见!”
天启听后忙把目光从李国璞身上收了回来,道:“宣!”
于是,没多久,信王朱由检就走了进来。
天启见到朱由检就问道:“御弟今日为何事见朕?”
信王朱由检道:“臣弟参劾内阁大学士李国璞企图勾结祖大寿谋立臣为帝!有叶指挥使为臣弟作证,请陛下明鉴!”
天启道:“朕已知道此事,你能主动上奏,也算是在理。”
接着,天启就看向李国璞:“李国璞,现在有你写给祖大寿谋立信王为帝的物证在此,又有信王亲自做人证在此,以及叶卿这一旁证在,你作何自辩?”
李国璞此时还处于懵逼状态。
“李国璞!”
天启因此不得不叱喝了一声,。
李国璞才回过神来,然后看向叶成学,在大殿上,直接问着叶成学:“你为何出卖老夫!为何?!”
李国璞不得不承认,今日这一切,明显是叶成学这一环节出了岔子。
因为软禁信王这件事,他是交给叶成学来做的,写信给祖大寿这事,他李国璞,也是让叶成学来派人传信的。
结果到现在却变成信王先知道此信,还先向他说了此事。
“你就算不愿随老夫去辽东,也不应该出卖老夫啊!”
李国璞痛心疾首地又对叶成学说道。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叶成学本就不是他的人,也就还是以为叶成学出卖他是因为不想去辽东。
天启见此道:“李国璞,朕可以告诉你,叶成学一直是西厂的人,不过只朕和国舅知道这事。你不会真以为,朕是因为他叶成学敢出卖自己同党,才重用他的吧?”
“什么?!”
李国璞吃了一惊。
“不过,你不是说要等朕这颗毒辣的太阳自己落山以后,才想办法和叶成学一起争夺大权吗?”
“怎么现在如此迫不及待了,非要想办法逼信王一起去辽东,与祖大寿一起拥立信王为帝?而且还竟在今日朝堂上,假意请命去山东推行新政和剿匪,想必是为了离开京城去辽东做准备吧?”
天启说着就问道:“告诉朕,你为何突然又这么急于要去辽东,是不是有人逼迫的你?还是你自己快要被厂卫查到什么把柄?!”
李国璞绝望至极,反倒笑了,且道:“如此看来,臣的一切想法都被陛下知道了。那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陛下您没说错,臣是没打算这样做的,臣准备熬到死,也不会做这些事。但偏偏臣有个爱卖弄的毛病,卖弄臣是智谋远虑之人,以致于有人知道了叶成学唯臣之命是从的消息,但也因此,有人就利用了臣,逼着臣做这样的事。”
“这人是谁?”
天启问道。
李国璞道:“陛下应该知道的。”
天启点头,认为李国璞没说错,便又问道:“他为何能成功逼你做这事,你可是阁老啊,几人能逼你。”
“因为臣贪污。”
李国璞回道。
“贪污?你还真是大胆,朕都惩贪这么严了,你还敢贪!”
天启惊愕不已地说道。
其他大臣也都很惊愕地看向了李国璞。
因为他们印象中,李国璞的确是很清廉的,生活上也很节俭。
李国璞苦笑了一下,道:“臣又不是贪所有人的财,臣只贪他一个人的,因为他只是每三年给臣进献一次银款,一次就一百万两,到现在已有六百万两。而他从不求臣要为他做事。只是现在,他需要臣做的时候,臣就不得不答应了。”
天启听后道:“还人还真是大方啊。给你送这么多银子,他何不直接送给朕,让朕给他办事,干嘛给你这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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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璞道:“陛下可以自己去问他。”
天启又问道:“你只是因为他送的银子多,才不要自己这操守的?”
李国璞回道:“倒也不是,臣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只是臣实在是难耐清寒,尤其是在京师见到许多奢靡后,更加想也过上骄奢淫逸之日子。可臣知道君子当耻于言利,当两袖清风,也就不愿意让人觉得臣是贪吏,更不愿意同有些权贵一样靠着巴结外戚张国舅投资工厂作坊大谈利益,所以也就想着只收他一人的利应该影响也不大,原本想只收他一次,可收着收着就停不下来,到后面竟被他捏住了把柄。也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这就是想要得个清廉不爱利的清流名声,还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声色之欲。你比朕还想得美咧。”
天启说着就问道:“告诉朕,指使你做这些的王学士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李国璞道:“原翰林侍讲学士王象春。”
天启听后嗤笑了一下:“原来会是他!万历三十八年的榜眼郎。”
天启说着就问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竟要你让祖大寿拥立信王!”
张贵这时候奏道:“陛下,如今不如缉拿他归桉问问就是。”
田尔耕这时忙朝魏忠贤递来哀求的眼色。
这些日子,叶成学抢了他不少风头,他现在希望魏忠贤能给他争取一下去抓王象春的机会。
魏忠贤也的确因为知道叶成学是张贵的人,而不希望投靠自己的田尔耕被叶成学压过风头,便主动奏请道:“皇爷,此事不如让田尔耕去,顺便也把孔贞时缉拿归桉,查清一下新城汤知县被徐鸿儒残部侯六所杀一桉的真相。”
天启看向张贵:“你认为呢?”
张贵道:“陛下,臣看可以。但臣认为,李国璞并未完全交待出所有主谋,因为王学士不只一个人。臣请陛下把李国璞交给西厂,由西厂继续严审,让李国璞交待出所有主谋。而东厂和镇抚司则好集中精力查汤知县被害一桉以及缉拿审讯王象春。”
李国璞听张贵这么说先着急起来,道:“张国舅,你血口喷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主谋!老夫已经说了,老夫只收了一个人的银子,也只有一个人指使老夫这样,这个人就是王象春!你现在这样说,分明是要故意报复,报复老夫在这之前挖苦你!”
李国璞的确没有说错,张贵的确有要收拾李国璞的意思,但他不会承认,只道:“陛下!臣不敢撒谎,他李国璞的确没有交代出所有主谋。”
天启见此便道:“那好,李国璞就继续交给严审。”
“是!”
于是,李国璞就被带到了西厂。
李国璞一到西厂就对张贵说道:“张贵!随你怎么拷打老夫,老夫都只有一个指使,你别想让老夫去攀咬任何人。”
张贵笑道:“是吗,那得看你是不是真能挺得住。”
说着,张贵就道:“动刑!”
“是!”
没多久,李国璞就惨叫起来:“啊!痛,痛啊!张贵,张国舅,国舅爷,张爷爷,祖宗,你饶了我,饶了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锦衣卫一到,士绅果断认怂!
李国璞发誓,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决不招惹张国舅。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张国舅真是太狠了,真的是在变着法的收拾他,让他痛苦万分。
他好歹也是堂堂内阁大学士呀。
可似乎在这个张国舅眼里,内阁大学士一点价值也没有,照旧要使劲折磨。
而在李国璞被张贵严审时,田尔耕也率领着其麾下锦衣卫,快马来了山东。
“杨寰,你去新城拿王象春,本都督去拿孔贞时!”
田尔耕且在进入山东后,便对跟他一起来的东厂掌刑千户兼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杨寰吩咐了一声。
“好!”
杨寰答应后就率领一队锦衣卫缇骑直奔新城而去。
田尔耕则亲自来济南府拿孔贞时。
但此时,孔贞时所在山东巡抚衙门外,却聚集了许多士绅。
且在田尔耕等锦衣卫一来时,这些士绅皆对田尔耕等锦衣卫怒目而视。
很明显,这些山东士绅他们都不愿意田尔耕等抓走孔贞时。
“奸贼!不准你们带走中丞!”
“你们如此肆意戕害忠良,就不怕将来为万人唾骂吗?!”
“尔等今日要是敢抓走中丞,除非我山东士民尽亡于此!”
这些士绅颇有血性地站在田尔耕等锦衣卫面前叱喝起来。
田尔耕这些锦衣卫见此直接拔出了刀,且朝这些士绅走了过来。
“跑呀!”
这些士绅们一开始还铁骨铮铮,结果在田尔耕真的拔刀走来时,突然落荒而逃,有的士绅直接两腿发软,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四周走去。
一直躲在里面的孔贞时见此大感意外,心道:“这些山东士绅不是说好了要为我阻挡厂卫缇骑吗,怎么全都跑了?”
此时已经有士绅还直接往巡抚衙门内跑来。
孔贞时不得不问着一名跑到自己面前的士绅:“孙之獬,你们不是要宁死也不让厂卫拿走本院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因巡抚一般兼任都察院佥都御史或副都御史的官。
所以,巡抚常以本院自称。
孙之獬听后只得解释道:“中丞,我们这样做是不愿意破坏掉您对抗奸臣、不畏权贵、为民做主的铮铮铁骨之名声啊!毕竟,要是不让厂卫抓走您,您不就成了裹挟山东士民造反的逆臣了吗?!”
孔贞时一时被孙之獬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叹了一口气:“也罢,吾命休矣!”
孔贞时其实也明白,山东地界匪寇横行,本质上是因为山东士绅刻意在资助匪寇,且给匪寇通风报信。
也就使得官军剿匪不力。
孔贞时甚至也知道,汤宁斌这些推行新政的官员被杀,其实不是匪寇所为,而是背后的山东士绅们所为。
但孔贞时作为巡抚,也没有想过去揭穿这一切,他主要是怕把山东士绅逼急了,直接唆使匪寇,将他也杀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夏允彝一样的勇气。
所以,孔贞时自始至终都故意装作不知道这些事的本质,而只是一味的说山东匪寇横行,故建议朝廷等匪寇平定后,再推行新政。
但皇帝和中央朝廷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以致于,现在朝廷直接问责他孔贞时剿匪不力,要将他从严查办。
而在孔贞时提前通过自己的人脉知道他被撤职严办时,孙之獬、王象春这些山东士绅倒也因为他没有和山东士绅对着干,都表示会帮着他阻止朝廷来拿他。
不过,孔贞时没想到,真到朝廷厂卫来拿他时,这些山东士绅却怂了!
没有要为他和朝廷彻底翻脸的意思!
这让孔贞时颇感失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士民们有暗中敢唆使匪寇杀朝廷命官的胆子,怎么就没有为自己这个为民做主的好官齐心协力、豁出一切的勇气?!
没错,孔贞时自认自己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因为在他眼里,山东士绅就是民。
至于老百姓。
那是民吗?
不过是黔首蝼蚁而已。
孔贞时自思自己为了治下之民,也算是尽了不少力,可最后却被自己的民出卖!
这让他怎能不伤心?
孙之獬则急忙从巡抚衙门的后门离开了这里,懒得去管孔贞时。
孔贞时则在接下来,被田尔耕顺利抓走。
而杨寰这里也顺利抓到了王象春。
但在田尔耕和杨寰押解孔贞时和王象春路过吴桥时,突然有一大队骑兵出现。
“杀!”
一时间,杀声震天。
田尔耕和杨寰麾下上千名锦衣卫缇骑顿时被杀。
田尔耕见此忙欲逃走。
但这时,一队骑兵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且直接一铳集中了他的坐骑。
田尔耕因此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接着,田尔耕就发现四周已经围满了骑兵,这些骑兵全都持着长矛指着他。
田尔耕见此只得跪了下来:“饶命!”
杨寰此时也被活捉,且跪在地上道:“饶命啊!”
这时,孙之獬和昔日自称是徐鸿儒所封兵马大元帅的侯六骑马走了来。
孙之獬问着田尔耕和杨寰:“你们虽说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但听闻魏忠贤早已是国舅爷的干儿子,按理,你们也算是他张贵的走狗,所以,你觉得,我们会饶你们吗?”
田尔耕先磕起头来:“我们不是张贵的走狗,不是张贵的走狗,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杨寰也忙求饶道:“对啊,他张贵是什么东西,我们怎么会是他们的走狗,我们只是奉皇命行事而已,如今招惹了诸位英雄好汉,实属迫不得已,饶命啊!”
“没想到,他张贵的狗也并不是不怕死,也会这么怂!”
侯六这时对孙之獬说了一句。
而孙之獬则对侯六吩咐道:“把他们的头都割下来,挂起来,贴张告示,就说是你这个徐鸿儒旧部侯六所为!让京城为山东匪寇的事焦头烂额起来,这样才能便于我们暗度陈仓!”
“好!”
侯六答应着就递了眼色。
于是,侯六麾下两骑兵就下马,朝田尔耕和杨寰走了过来,且直接一人一刀搠进了田尔耕和杨寰后背。
田尔耕当场张大了嘴,吐出舌头,而缩不回来,眸里满是惊恐。
杨寰也是一样。
没多久,两人的首级就被割了下来。
一个作为掌锦衣卫的锦衣卫左都督,一个作为东厂掌刑千户兼锦衣卫指挥佥事,此时与其他锦衣卫皆惨死于此。
这时,王象春和孔贞时也被放了出来。
孔贞时此时则无比高兴,就对出现在这里的孙之獬言道:“本院还真以为你们会不管本院死活!会任由朝廷将我拿进京师问罪。”
但孙之獬没有理会孔贞时,只来到王象春面前,对王象春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逃去关外了!”
王象春点头:“先去见十樵先生吧!”
王象春接着看向孔贞时:“他怎么办?”
孙之獬想了想建议道:“让他自缢!既然中丞执意做为民做主的好官,不畏朝中当权者,就该以自缢的方式来抗议暴政酷法,这样也能让关内还有志反抗新政的人受到激励!不然,真要是让他落到朝廷手里,今日之事,就不好说成是侯六所为了。”
“你们!”
孔贞时听后大吃一惊,接着,他也跪了下来:“手下留情!本院保证即便落到朝廷手里,也不会说今天这事是你们所为的!”
“由不得你!”
“中丞,我们山东士绅会记住你的好的。”
王象春说着就给侯六递了眼色。
于是,侯六便命人将孔贞时,带回了济南,且将孔贞时吊死在了巡抚衙门。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抓获主谋王学士,孙之獬落网!
“干爹!干爹!干爹!”
这夜,因暑热难耐,张贵和家卷们正在中庭纳凉,忽然就有门房来报,魏忠贤求见。
张贵也就摇着扇子来了前院书房。
谁知魏忠贤一来,就直呼起他干爹来,这让他一时感到颇为不适应。
但张贵也没想到,他当时也不过是在魏忠贤面前信口一说,说魏忠贤可以喊他干爹,可谁知道,这个魏忠贤就真的把脸不要,没事就真喊起他干爹来。
张贵因而直接问道:“九千岁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竟这么急着来找本国公?”
魏忠贤哭道:“田尔耕和杨寰这俩没有用的狗东西,办砸了差事不说,还被人割了头,吊在了吴桥镇,有告示说是那个叫侯六的做的!但干爹,这是个人都能想明白,一个匪寇哪有这样的本事,把上千锦衣卫都杀了!这明显是有乱党再作祟。他们这不但是让儿子没了脸,也是干爹您没了脸啊!”
张贵听后不由得一惊。
他虽然料到田尔耕和杨寰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孔贞时与王象春逮拿进京,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会猖狂到,直接杀了田尔耕和杨寰。
虽说田尔耕和杨寰是魏忠贤的人,但也是朝廷正经的武官,更是锦衣卫官员,算是天子近臣啊,而且品级都不小。
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不可谓不丧心病狂!
张贵想了想道:“看来他们是刻意要造成一种山东匪患很严重的现象。这个孔贞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干爹,不是孔贞时所为,孔贞时已经自缢了。”
魏忠贤回道。
张贵听后再次一惊,一时也不由得拍桌道:“如此说来,这孔贞时应该是被逼自缢的。”
“皇爷也这么说,所以特来让儿子来问问干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孔贞时被逼自缢,王象春这个主犯又下落不明。偏偏这个时候,吴阁老他们还因此为孔贞时鸣不平,伏阙求见皇爷,非说孔贞时是被新政逼死的!如今,他们正力陈皇爷暂缓新政,下旨抚慰孔贞时。”
魏忠贤这时候回道。
张贵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且进宫一趟吧。”
说着,张贵就对新晋为家丁队头目的刘宗敏吩咐道:“告诉他们,把李国璞李阁老他们带上,随本国公进宫面圣!”
魏忠贤这时问道:“干爹,带李国璞是?”
“他已经招了,带他进宫,顺便就让他把主谋告知于陛下。”
张贵回道。
魏忠贤听后笑道:“这样啊,还是干爹厉害,果然知道他李国璞起初在御前没有招供出所有人。”
没多久,张贵就和魏忠贤等来到了御前。
“哼!”
而已经在御前的新补阁臣吴宗达见张贵出现,就不由得暗哼了一声。
在吴宗达看来,孔贞时自缢,和国舅张贵未尝没有关系,毕竟如果不是国舅张贵怂恿皇帝推行新政,也不会因为急于推行新政而逼死自己好友孔贞时。
新补阁臣孔贞运作为孔贞时之弟,也有此感受。
所以,张贵一来,孔贞运更是不禁对张贵怒目而视,几欲要吞了张贵。
天启这时则问着张贵:“事情,你都知道了?”
张贵回道:“知道了。”
天启问道:“你怎么看?”
张贵道:“回陛下,以臣之见,他们这是故意想把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到山东去,进而方便他们做暗度陈仓之事。”
“他们要暗度陈仓什么?”
天启问道。
张贵道:“这个只有问主谋了。毕竟连李阁老李国璞都只是他们的棋子,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有点像昔日神庙朝,顾宪成这些人于暗中操纵朝局一样。这样的人,在明面上,官爵不高,但却暗中布局深远。意在暗掌乾坤,做掮客之事。”
“可惜!田尔耕和杨寰无用,竟让这个主谋逃了!”
天启说着就看向魏忠贤,训道:“你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事都干不好!亏朕这么信任你!”
“皇爷息怒!奴婢认罪!”
魏忠贤回道。
张贵这时说道:“陛下,臣觐见还有一事。”
“什么事?”
天启问道。
张贵道:“李阁老已经招供,愿意说出另一位主谋。只要抓到这另一位主谋,也能知道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天启点头:“宣李国璞!”
没多久,李国璞就被抬到了大殿上。
此时的李国璞已是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处完整。
天启和在场的大臣宦官们皆是一惊。
吴宗达更是愤然转身道:“陛下,臣要参劾!”
孔贞运也愤然转身道:“陛下,臣也要!”
“陛下!臣请先让李国璞说出主谋,毕竟李国璞可能会坚持不了多久。”
张贵这时候先说道。
天启便道:“其他事以后再说,先让李国璞说话。”
“陛下,李国璞都被严刑拷打成了这样,所说的话,还能信吗?”
孔贞运这时反问道。
张贵却道:“陛下,如果臣是让李国璞攀咬朝中与臣不对付的阁臣九卿,大可以说是臣在攀咬,但李国璞所说的主谋并不是这样的人物,而臣又何必让他去攀咬一个与臣没有多大瓜葛的小官或普通士绅呢?请陛下明鉴!”
“有理!”
天启点头,且问着孔贞运:“难道你会觉得国舅会让李国璞攀咬你?国舅会是这样的人吗,朕会不知道是不是攀咬吗?”
孔贞运只得道:“陛下说的是。”
于是,天启就对李国璞道:“李国璞,你说,还有谁是指使你的主谋?”
李国璞回道:“还有南京翰林侍读学士王铎!”
孔贞运和吴宗达皆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果然不是攀咬的自己这些高阶文臣。”
但李国璞这时候却笑了起来道:“不过,陛下,你虽然让张国舅逼着臣供出了另一位王学士,但王铎只怕也已不知去向,你们即便知道,也抓不着他了,哈哈!”
李国璞说着就又看向张贵道:“张国舅!你够狠,但你狠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把王铎抓回来。如果老夫没猜错,只怕王象春,你们也没抓着吧。”
说着,李国璞就越发得意地笑了起来。
天启因此沉下了脸。
“陛下!王铎,臣其实早已抓到。另外,其实王象春和另外主谋孙之獬,臣的人也与今日魏公公来找臣之前,抓获了这两人。”
张贵这时候禀道。
天启立刻站起身来,看向张贵:“真的?!”
张贵道:“臣岂敢欺君!”
“这怎么可能?!”
李国璞反倒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天启则立即道:“宣!”
于是,没多久,王铎、王象春、孙之獬就被押了上来。
李国璞一见到王铎就大惊失色,且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且看向张贵:“张国舅,你原来早就王铎是幕后主谋,那你为何还要严审老夫?!”
天启也道:“回答他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文官认怂,主动请旨诛逆臣九族!(第四更)
张贵也就回道:“启禀陛下,臣只是不敢确认而已。其实臣早就盯紧了王铎,因为王铎一个南京翰林侍读学士,不在南京,却在北京,这能不惹人起疑吗?”
“放屁!你分明是心眼小,要报复老夫,才故意要先拷打老夫的!”
李国璞激动地喊了起来。
“李国璞!你不必再言了,人家张国舅没说错,拷打你先确认一下,再向朕禀报,也是为谨慎起见,你先下去等候处决你的旨意吧。”
天启这时很不耐烦地对李国璞说了一句。
“陛下!他张国舅真的是在报复啊!”
李国璞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
“拖下去!”
天启见此,干脆厉声再喝了一句。
禁卫们不得不疾步走进来,架起李国璞,就把他往外拖。
“陛下!”
“陛下!”
而李国璞还依旧在喊着天启。
一时,李国璞还看向吴宗达和孔贞运,喊道:“两位阁老,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看在大家都是翰林出身,都是清流士大夫的份上,替我求求情啊!
天启这时也看向吴宗达与孔贞运:“对了,你们刚才是想说什么,吴爱卿,你要参劾什么,参劾谁?”
吴宗达这时握象笏的手有些颤抖地道:“回陛下,臣是要参劾李国璞欺君!”
接着,吴宗达又道:“他竟一开始不如实招供出所有主谋。非要等国舅爷审后才肯全部招供。明显是有意戏弄陛下。简直是十恶不赦。臣请陛下严惩此人,否则,臣宁辞官也不愿看见陛下宽纵此等奸臣!”
天启听后点点头,然后看向孔贞运:“你呢?你是要说什么?”
孔贞运想了想道:“陛下,臣和吴阁老是一样的意思!”
接着,孔贞运又补充道:“臣认为,李国璞虽然也只是被人指使,但他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竟然想勾结近臣,在将来把持朝纲,阴谋篡权。此人虽没有谋反之实,却有谋反之心。当诛九族!”
还没被拖出的李国璞听后大为惊讶,一时气得再次大骂:“吴宜兴、孔池州,你们俩贪生怕死之徒!难怪你们俩会入阁。明显,你们俩就都是软骨头!你们俩,无非是看老夫因为惹了张国舅,被张国舅报复的如此惨,就开始也在老夫头上踩上一脚,有你们这样的人,我士大夫活该如今如此窝囊!因为就是你们这样的窝囊之徒,忝居于朝堂上之上!”
李国璞的大骂声传来后,吴宗达和孔贞运二人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天启这时候只对吴宗达和孔贞运二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俩回去后就把刚才所奏之事,写成奏疏呈上来。”
吴宗达和孔贞运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这种因为畏惧权贵而对自己士大夫同僚落井下石的行为真要形成文字存档,然后还要见于邸报,真的很容易搞坏自己的名声。
所以,两人一时不敢应声。
天启见此就问道:“怎么,难道你们在戏弄朕?!”
吴宗达和孔贞运见天启要发怒,这才忙道:“陛下息怒,臣等遵旨写成奏本就是!”、
天启这才没问什么,而看向了王铎、王象春、孙之獬三人:“说吧,你们指使李国璞利用叶成学把信王送到祖大寿那里去,还要与祖大寿他们一起拥立信王为帝,到底是为什么?”
孙之獬先跪了下来:“陛下饶命!臣等也是迫不得已呀。”
“怎么个迫不得已?”
天启这时问道。
孙之獬回道:“李如桢都被陛下杀了!这说明,辽地将门也不会有好下场,而辽地将领祖大寿等人自然没好下场,则臣等也会被供出来。臣等又刚好知道李国璞的人叶成学是陛下宠臣,也就想着利用李国璞,来将信王绑到辽东去,逼祖大寿拥立信王为帝。”
“为何要让祖大寿拥立信王为帝?”
天启问道。
王象春这时候跪下来,抢先回道:“因为相比投靠建奴和直接造反,祖大寿肯定更愿意拥立信王为帝!同时,这样的话,我们也能把朝廷的注意力进一步转移到平定辽事上,而没有足够精力来推行新政!”
“只是,我们没想到,叶成学不是李国璞的人,以致于李国璞原形毕露,臣也被供了出来!如今才不得不想办法,也逃到关外辽西去。”
“原来是为了不想朝廷推行新政。”
天启说着又道:“继续说下去,既然是要逃到辽西,为何要杀锦衣卫田尔耕和杨寰等人,还有,孔贞时自缢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臣等既然要决定去辽西,自然又要把朝廷的精力转移到山东,让朝廷以为山东有巨寇存在,不得不先集中兵力去山东!如此,不杀个田尔耕、杨寰这样的锦衣卫大人物怎么行?”
孙之獬这时候抢着供认了一句。
王象春则争着说道:“孔贞时不是自己自缢的,是孙之獬建议,让他自缢的,只要强行让他自缢,才能激起天下反对新政的官僚士子的愤怒!”
孔贞运听到这里,看向了孙之獬:“你!”
孙之獬垂下了头。
天启则又问道:“那你们又怎么被国舅爷抓到的?”
王象春道:“我们按照约定,要先来见十樵先生,然后再通过十樵先生的人脉出关,不然,我们自己出关,肯定会被盘查的。结果,我们一见到十樵先生,就被西厂的人拿了!”
“十樵先生是谁?”
天启问道。
“是臣!臣就是十樵先生。”
一直沉默不言的王铎这时候回了一句。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枉我们以阁臣边臣为棋子,本要暗中操纵朝局,却还是败给了张国舅!”
王铎接着就喃喃自语起来,然后看向张贵道:“国舅爷,你到底用了高明手段,居然先查到了鄙人?可否,让鄙人输个明白?”
天启则看向了张贵。
张贵回道:“因为有人供出了你。”
说着,张贵就看向了天启:“这个人,陛下也知道,他在回去后不久,就突然决定把这个事告诉给臣。臣也因此就知道所谓的王学士有两个人。”
天启也知道了张贵说的是谁,也就笑了笑道:“王铎,你虽说是机关算尽,但也别觉得,朕和张国舅这些人也真的是因为手段更高明,才能抓到你。事实上,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心里装着社稷苍生而已,而且不止朕和张国舅一个。”
“何可纲?”
王铎问道。
天启点头。
王铎一时咬紧了牙,几欲要咬碎:“他真是疯了!”
“如果心里还装着社稷苍生的人就是疯子的话,那朕和张国舅也算是疯子了。”
天启不由得笑着说道。
王铎接着问道:“臣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竟出卖于他有恩的祖大寿?!”
天启道:“还要朕再说一遍吗,因为社稷苍生!他不但要为社稷苍生招供出你这个幕后奸贼,还愿意均自己的田。”
王铎:“……”
他无法理解何可纲。
但张贵是能理解的,因为何可纲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辽地将领!
历史上,祖大寿等辽地将领最终决定要一起投降满清时,就何可纲一人不愿意降清,结果被祖大寿杀死。
“皇爷!”
这时,外面传来了刘若愚的喊声。
而王铎这时也因此笑了起来:“陛下!国舅爷!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我们除了要让辽地谋立信王,在山东制造大规模匪患,还做了其他文章,想必,现在这位公公应该是来禀报太子中毒一事的。”
“太子中毒?!”
吴宗达和孔贞运此时都不由得满脸震惊地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也震惊不已,看向王铎,声音发颤道:“你们!”
王铎笑道:“没错!我们本来打算是逃出关外后,陛下的后宫就出现太子中毒一事,然后陛下自然更加无精力关注辽地,甚至只怕连山东的匪患也不想去管了吧?”
这时候,张贵澹澹一笑,随即奏道:“陛下!太子没有中毒!”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太子:我不疼了!没中毒!(第五更)
“陛下,太子到底有没有中毒。不妨问问来汇报消息的公公就知道了。”
王铎这时候却笑着说道。
吴宗达也跟着道:“陛下,要不还是问问,事关国本,不能疏忽啊!”
孔贞运也跟着说道:“是啊,陛下,还是先问问。”
连韩爌也道:“陛下,或许国舅爷没有说错,太子没有中毒,待会刘公公来进来后,问问他就知道了。也或许,刘公公来是奏别的事。”
天启心里已经有些慌乱起来。
毕竟身为人父,哪能没有舐犊之情。
更兼太子的确遗传了其母的基因,天然生的极为好看,天启很是怜爱。
天启也就一直将其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所以,此刻这些文臣这么一说,再加上王铎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搞了阴谋让太子中毒,天启也就关心则乱起来。
不待刘若愚走进来,天启就先朝他疾步走了过去,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别跪了!”
“奴婢给皇爷。”
刘若愚正要下跪,听天启这么一喝,便忙回了一声:“是!”接着他就站起身,半弯着身子道:“皇后娘娘差奴婢来告知皇爷,说太子殿下中毒了!”
“什么?!”
天启听后两眼一黑,不由得后退几步,差点没晕厥在地。
王铎这时候得意地笑了起来:“陛下,臣没说错吧。”
天启转而伸手指着王铎:“你!”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但张贵则在这时喃喃自语起来,他是真的不相信太子会中毒。
于是,张贵便建议道:“陛下,臣还是觉得,太子殿下不一定是中毒了,或许只是寻常病症,不如还是召御医先瞧瞧。”
天启瞅了张贵一眼。
王铎则笑道:“国舅爷也是关心则乱,不愿意相信太子殿下出事。但事实就是事实,何必要执意不相信呢。”
“你闭嘴!”
张贵突然朝王铎怒吼一声。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被吓了一大跳,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连天启都一时没有说话。
张贵则向天启禀道:“陛下,臣还是建议,先召御医们去看看。”
天启点头。
接着,天启又看向王铎等人道:“把他们也押去!”
吴宗达和孔贞运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忙禀道:“陛下,此事事关国本,臣等也请求去看看。”
“准!都去!”
天启说了一句,就疾步先往太子寝宫来。
一到太子寝宫,天启和张贵等人就听到太子正在哭喊着说:“痛,好痛,娘亲,我真的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天启听了这话如万箭攒心,直接如飞一样,跃迁到了太子面前,急声道:“皇儿。”
太子则挂着泪珠道:“父皇,我肚子好痛!”
“御医来了没有?!”
张贵见此时天启没了主见,便直接问了一句。
没一会儿,就有御医提着药匣子来了,且给太子把起脉来了。
王铎这时候则笑道:“不用把了,这就是中毒了!而且是我们做的。太子必死无疑!如果这些御医说没有毒,那只能说明这些御医在欺君了!当杀!”
大明的御医素来水的很,很多御医并不是因为技术精湛才成了御医,而是因为有关系和会做人,另外,大明医户制度也限制了医生的来源,良医也就更加少。
再加上,王铎现在这么一说,于是,无论是有医术还是没有医术,这些御医都不敢确切地说太子没有中毒,也就只说道:“回陛下,太子应该是中毒了,只是所中之毒所表现出的脉理,臣等实在不清楚,此乃未见未解之毒也!”
一时间,天启和皇后张嫣皆如耳畔起了一个惊雷,四目相对,不知该作何言。
王铎则在这时候继续得意地笑着说:“陛下,臣没说错吧,太子所中之毒,的确是剧毒,而且是银针不能试出之毒也!臣等有罪,但这也没办法,谁让陛下非要行铁血之政,不肯姑息臣等呢?”
天启咬牙看向了王铎:“告诉朕,解药怎么寻?只要救回太子,朕可以轻饶你。”
王铎道:“此毒无解。”
天启站起身来,看着王铎:“你必须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王铎笑道:“陛下就是真的将臣千刀万剐,臣也拿不出解药,此药的确无解。”
“痛啊!”
太子这时又叫了起来。
天启不由得循声回头一看,一时心如刀割,并转而看向王铎,语气软了下来:“算朕求你!朕保证,只要你使朕的皇儿活过来,朕不但不杀你,还给你封侯!”
王铎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陛下这么着急的样子,臣看着真的很感动呢,也很畅怀,毕竟你这样强势的帝王,居然也会有求臣的一天,臣就算被千刀万剐也值了!”
说着,王铎就道:“但臣的确没有解药,而且此毒的确无解!”
“你混账!”
天启直接怒踹了王铎一脚。
王铎忍住了,任由嘴角之血流出,笑道:“暴君!你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的,何必这么失态呢?”
而这时,跟着来的刑部尚书霍维华突然站出来道:“陛下,臣近日得一种神药’灵饮露’可治百病,臣建议用此露救太子殿下!”
张贵这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因为他记得历史上,天启落水后染病,就是因为服用了霍维华所献的“灵饮露”而病情加剧最后直接驾崩的。
虽然,张贵也不知道霍维华现在又拿出这药是因为救太子心切还是别有预谋,但他此时必须出来阻止。
“陛下!岂能让太子服用来历不明之物!”
张贵也就先说了一句,然后立即说道:“陛下!臣记得向您提过医户制度的改革,以及对御医问诊制度进行改革,你说过,等臣找到良医后再说此事。臣最近的确寻到了良医,他叫吴又可,他现在刚到臣府上不久,臣请宣见他来为太子殿下诊治!此人医术精湛,尤擅疑难杂症!”
“国舅爷何必再坚持,我们下的毒,就是华佗再世也没用的。”
王铎哼了一声道。
张贵则道:“陛下!事到如今,试一试又何妨!”
天启听后点头:“那就宣!”
“速去睢国公府宣吴又可!”
不多时,吴又可就来了这里。
天启一见到吴又可就道:“一切礼仪皆免,先给太子诊治,太子中的毒,你可有办法解?”
张贵:“……”
吴又可则只得答应着先给太子把起脉来。
吴又可没把多久,就起身道:“陛下!太子没有中毒!”
“你说什么?”
天启问向吴又可。
吴又可道:“陛下,太子这是饮食过量,且吃了生冷甜食过量,以致于腹胀腹痛,乃伤脾难以克化之故,非中毒也!臣这里有现成的小儿健脾助消化之丸药,让太子殿下吃下几颗就能痊愈。”
“你说的是真的?”
天启问道。
吴又可道:“小民不敢撒谎。”
“国舅爷,你找的这是什么良医,居然睁着眼说瞎话,太子分明已经中毒,岂能有假,陛下若不信,可传太子殿下的大伴王德贞来问问便知。”
王铎这时候说道。
而这时候,刘若愚走来禀道:“陛下,王德贞已经自缢了!”
“什么?!”
天启听后震惊不已。
张贵也是震惊不已。
这时,王铎则笑道:“果然如此,他下的毒,他怎么能不自杀呢。”
张贵想了想道:“陛下,还是照吴大夫的试试,让太子吃吃他的丸药。”
天启对张贵落泪咆孝道:“你怎么比朕还痴!没听刘若愚说吗,那狗奴才因为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都自杀了!”
“陛下!试试又何妨,既然太子真的无救,干嘛不试试,万一吴又可没欺君呢!”
张贵坚持说道。
天启一想也是,吴又可也不会敢欺君,便道:“那就试试吧。”
于是,张凤仪便伺候太子服了吴又可的丸药。
而张贵则又道:“陛下,臣听闻,这王公公在宫外有自己的宅邸,不如派人去抄抄,或许能发现什么。”
“准!”
天启想也没想就同意道。
王铎继续哼了一声,冷笑道:“国舅爷,你就这么相信这吴又可?”
“当然!”
张贵也冷笑着回道。
“咦!我不疼了!”
而这时,太子殿下突然坐起身来说了一句。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灭十族!朕要有个暴君的样子!(第六更!
天启等人忙转头看向了太子。
天启主动问道:“真的不疼?”
太子点头:“嗯!”
但突然,太子又捂着肚子起来。
天启和皇后张嫣心里不由得一紧。
张贵也不由得看向了吴又可。
而这时,太子自己却说道:“父皇,儿臣失礼,儿臣想出恭!”
天启听后忙道:“快服侍太子去!”
过了不知多久,太子就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红光满面。
天启见此不由得眉目舒展开来,问道:“还疼吗?”
太子摇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素来老成持重的韩爌这时候都不由得说了一句道:“看来吴神医说对了,太子真的没有中毒!”
吴又可道:“这位阁老谬赞,一个普通消化不良之症候而已,当不上‘神医’二字。”
“但胆魄还是有的。”
天启笑道。
王铎这时候则沉下脸来,他有些觉得意外:“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子不可能突然又没事!”
天启因而看向王铎:“你就这么希望朕的皇儿有事?”
“当然!”
王铎笑了笑,就道:“或许只是回光返照,太子待会肯定有事的,因为臣等的确让王德贞给太子下了毒,是水银测不出来,人尝了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毒,且专攻十岁以下孩童的剧毒!”
天启咬紧了牙,几欲要将牙齿咬碎。
这时,魏忠贤走了来:“皇爷,王德贞的宅邸已经抄了,然后奴婢们发现他留了一封遗书。”
“拿来!”
天启听后立即吼了一声。
魏忠贤吓得直接一个滑跪,漂移到了天启面前,把王德贞的遗书递给了天启。
天启夺过遗书来,只见遗书上写道:“益王殿下恕罪,奴婢辜负了您。奴婢最终还是没有给太子殿下下毒,因为奴婢向国舅爷承诺过,宁背叛任何人,也不能背叛新政。”
“背叛新政是有违公道,而背叛对我有恩的人,只是有违私义!孰轻孰重?只能弃私义而守公道!”
“奴婢也的确不明白,为什么您们这么反对新政?但新政的确让奴婢的兄弟侄子们分了田地也在工业司有了出息啊!他们总算可以因为新政不像奴婢一样,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断子绝孙啊!”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活的像个人!不用像奴婢一样!”
“国舅爷说,谁想害死太子,就是有意要在将来废新政,收回分出去的田地,撤掉工业司。让贫苦人继续为奴为婢。在内书堂读书后的奴婢着实听了不愿意,打心眼里不愿意!奴婢也就只能违背您的意了。至于奴婢背叛您这事,就让奴婢拿命赔给您吧。”
天启看后半晌未语,只将这遗书给了张贵。
张贵看后就递给了内阁首辅韩爌,且对天启道:“陛下,看来太子殿下的确没有中毒!吴大夫没有说错!”
天启则看向太子:“你偷偷吃了什么,如实回答朕。”
太子见天启一脸严肃,只得如实回道:“今早,儿臣偷偷把母后的糕点偷吃完了。”
“吃了多少?”
“八块!”
天启突然就脱掉了脚上的靴子,一把将太子提在了自己怀里,扒拉下了其裤子,就当着后妃勋戚大臣们的面,对其屁股进行抽了起来。
“叫你贪嘴!”
“叫你贪嘴!”
啪!
啪!
啪!
“啊!”
“痛啊!”
“母后救我!”
“舅舅救我!”
太子惨叫起来,哭的比刚才还惨。
天启明显失态了,毫不顾忌东宫体面,也不顾及皇家颜面,继续抽着。
倒是韩爌最先反应过来,忙劝道:“陛下息怒!请给国本留份体面!”
天启这才松了手,犹骂道:“叫你偷吃!”
太子依旧呜呜哭着,直接跑去了皇后张嫣怀里:“我不喜欢父皇了!再也不要父皇了!呜呜!”
天启听后还有些不安:“朕……”
韩爌这时候提醒道:“陛下,该下道旨,今日责打东宫之事,不得见于起居注。”
天启点头:“准!”
随即,天启看向王铎:“益王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混账!”
王铎则突然叱骂了一声,接着又道:“王德贞这个混账!谁要他的贱命!殿下给他的银子还少吗!干嘛非要他自己亲人得了新政的好处就背叛王爷!真是混账!不但混账,还很愚蠢!不可理喻!竟还把殿下供出来!”
王铎说着就看向天启道:“没错!这事还有益王参与,当陛下和你的大臣以及军队们集中处理辽事和山东匪事时,益王就会在江西起事,且还要策动浙江士绅起事!如果王德贞没有背叛我们,而是毒杀了太子,你们现在只会焦头烂额,而且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天下因为新政真的要大乱起来!”
说后,王铎就又仰天长叹了起来:“可惜呀!怎么就没想到这世界上会有何可纲、王德贞这样捉摸不透的疯子存在!而我们竟然真的相信了这些疯子!”
天启此时则冷笑起来:“朕倒是很庆幸,庆幸大明还有这样的‘疯子’,或许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大明到现在还没国破家亡。”
“陛下说的是。”
张贵这时候回了一句,且道:“臣之所以在这刚才一直认为太子殿下没有中毒。就是因为,臣相信王德贞不会做这样的事。”
天启点头:“你详细说说,朕现在倒是很想多了解了解他。”
张贵道:“如此,请陛下准臣单独面奏此事。”
天启也就带着张贵到了内殿。
张贵一到内殿,便先低声问道:“陛下可记得,您在说起让大明中兴不是帝王一家的事时,采纳过臣设兴明社,广泛发展内外忠臣良将组成支持新政的同党一事?”
天启点首:“朕记得,朕还说此为公义结党,而非私利结党,利于新政推行。”
张贵笑道:“所以,臣便按照陛下旨意,暗中发展起来,其中,这王德贞就是兴明社成员之一,也是内廷兴明社成员中觉悟最高的一位,他在内书堂写的文章,以及在《大明日报》上匿名写的文章皆表明了这一切。”
张贵说着又道:“陛下为太子安全,特准臣可以过问太子身边人的安排,而负责太子饮食与玩耍陪伴的王德贞,便是臣荐举的,如果他不可靠,臣不可能让他做太子殿下的大伴。而为了防止,王德贞在成为太子大伴后,思想发生变化,臣也派人暗中盯着他,臣发现此人常写信关注入宫前的亲人生活状态,也常因为自己亲人因为新政分的田地,以及在工业司得到提升而欣喜。甚至,此人侄子在工业司公办学堂读书时的考试成绩,他都会亲自过问。可见此人是重情之人,也是真的拥护新政。也因此,臣坚信他不会下毒。”
天启听后道:“如此看来,新政果然虽然损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让一部分人不满,但也很大一部分人得了利,而成为了新政的坚定拥护者。这些拥护者或许比朕还坚定,乃至也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陛下说的是,现在国民教育正在慢慢展开,臣相信,目前还不知道新政利弊的大多数中立者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拥护者的。”
张贵回道。
天启拍了拍张贵肩膀,笑道:“出去吧,朕再去会会这个王铎!”
“是!”
张贵回了一句,就提醒道:“陛下,不妨再问问灵饮露的事。”
“嗯。”
天启也就走了出来,一见到王铎,便问道:“灵饮露怎么回事?”
王铎苦笑道:“还用问吗,太子中毒,为防不能毒发身亡,我们会让大司空以献灵药为名,让太子服下,而直接葬送太子!大司空已经投靠了我们,而且会在送药后,立即逃离京师。只是没想到,国舅爷成功阻止此事发生了而已。”
天启听后看向了霍维华,道:“传旨!王铎、霍维华、王象春、孙之獬皆灭十族!”
“是你们逼朕的!何况朕已被你们认为暴君,就该有个暴君的样子!”
霍维华已经瘫倒在地。
“陛下且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启的报复:当着逆臣的面,诛戮其子!
喊这话的是张贵。
张贵这时说道:“陛下,山东的匪患是这些人挑起的,主要是王象春和孙之獬,臣请留一个,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样也能让夏允彝去山东后尽快解决匪患,而避免耽误新政的推行。”
天启听后觉得甚为有理,便道:“那这两人,你自己选一个。”
“国舅爷!”
孙之獬先哭喊了一声,就朝张贵磕起头来,道:“把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罪员吧!罪员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啊!”
“国舅爷!”
王象春见此也急忙跪了下来,急声道:“罪员也一样!”
同在这里的陈子壮见此颇为无语:“好歹也是榜眼,能不能有点骨气。”
天启看了也是一样无语。
但他既已答应张贵,也没打算再收回之前的话。
张贵想了想道:“陛下,臣把这个机会给王象春。”
王象春听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孙之獬则大为失望,不由得朝张贵爬了过来,朝张贵摇手哀求道:“国舅爷,这是为什么呀!他王象春,明明是比臣更可恶的!您不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骂您的,不像罪员,罪员从来不敢骂国舅爷您的。”
“他更可恶!国舅爷!他真的更可恶!他居然悄悄写笔记黑您!罪员最多只是嘴毒了些,但罪员从不写笔记抹黑您呀!”
王象春急忙辩解起来。
为了能减罪一等,王象春现在也是拼了。
孙之獬也因此大恨王象春:“王象春!你个狗娘养的,你哪里是不写,你明明是不敢!”
“孙之獬,你别再坚持了,我选择王象春,是因为他是榜眼出身。”
张贵说着就道:“这下你服气了吧。”
孙之獬瘪嘴道:“国舅爷,您再考虑考虑。”
张贵道:“不用考虑了!”
张贵没有选择孙之獬自然还有更深的原因,那就是孙之獬这混账,历史上降清后为了讨好清朝统治者,主动上疏请求下旨剃发,不可谓无耻。
所以,张贵才不会选择孙之獬。
天启见此便道:“那就暂不处置王象春,给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王象春这时候已喜不自胜地磕起头来:“谢国舅爷,谢陛下,罪员一定好好表现!”
于是,接下来,王铎、霍维华、孙之獬先被押到了刑场接受凌迟极刑。
其族人也被押了来。
天启为解心头之恨,为让王铎这些人也看看至亲被杀的样子,也就特下旨让王铎等在被处决前,先看自己子嗣被处决的场景。
唰!
王铎的长子当场被枭首。
王铎看见这一幕直接震悚了一下。
紧接着,王铎又看见自己次子被押了过来。
这下他更受不了,当场哭喊道:“陛下,臣错了!求不要这样啊,臣不该想谋害太子,而想让陛下受骨肉分离之苦,求陛下开恩啊!”
唰!
但王铎现在喊也没有用,其次子也被枭首。
唰!
孙之獬这时也不得不看着自己子嗣族人一个个被砍,而心痛如绞起来。
闲话少叙。
在王铎等被处决时,吴又可则因为诊治太子敢说真话,且判断病因准确而立功,故被天启任命为太医院院判。
王德贞则因为忠贞可敬,而被追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虽说这一系列的事件,一度让天启出现了急躁和不安的情况,但现在当一切水落石出,除益王外,主从犯都悉数落网后,天启倒对新政的推行更加有了信心,因为事实证明,新政的确已经在深入人心,且渐渐已经有许多人倒向支持新政这一边,尤其是中下层的普通人。
张贵也不得不承认,在他这个蝴蝶扇动了翅膀后,虽然大明内部的政治斗争烈度在增加,但内部的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也在增加,有人在开始选择用生命护卫他所带来的改变。
所以,张贵根本不担心随着新政进一步改革下去,会造成多大的混乱,因为人心的复杂,和依靠新政而增加利益的人终归会是大多数。
在张贵看来,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无非是辽事和不甘心就此损失利益大损的许多权贵豪绅们而已,尤其是地方上那些俨然如“土皇帝”的豪强们。
而辽事其实已经对大明没有太大的威胁。
建州女真实力已经大减,连关外蒙古诸部都实力大减,没二三十年,很难恢复元气。
至于祖大寿等辽地将领,无论他们是起兵造反、还是自立为王,亦或是投靠建奴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因为受小冰河气候影响,关外如今特别苦寒。
这些辽地将领的粮草军需全靠内地供应,而朝廷又自有十万多兵马,其中数万兵马还在辽南看着,所以他们无论起兵造反还是自立为王都相当于自断生路。
对于投靠建奴,建奴明显也不一定养得起这么多辽人。
毕竟建奴这一世因为没有晋商输血,入关屠掠又没成功,自己的日子都已经过的很艰难,内部阶级矛盾日益激化,哪里有余财去养辽人。
所以,此时天启也就在宣布灭王铎等十族后,对张贵说道:“辽事倒是不难解决。现在更关键的还是朕的那位皇兄,益王,他若真联合江西士绅起兵,再去策动浙江士绅,一旦坏了我大明东南这一块财赋重地可不好。”
“陛下说的是,这些南方权贵和士族,财力雄厚,所控制的人口又多,的确容易坏整个大明的基业。但他们也有弊端!”
“讲来!”
天启点头。
“弊端就是人越多心越不齐,而且越富庶的地方,贫富差距也就越大,也就更难齐心了。何况,朝廷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防备藩王官绅起兵,毕竟潞王起兵的殷鉴不远。所以,臣早已利用自己是浙东士族女婿的关系,做了些准备,陛下若真不放心,臣愿意南下去浙江,这样即便江西要乱,那也只乱一省,不至于影响浙直。”
张贵说道。
天启听后道:“既如此,你就依旧以督师的身份去吧,顺便也去山东处理一下匪患,把那个叫侯六的务必要绳之以法!朕让你督师山东、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五省,以彻底解决会发生的江西之乱,等江西之乱解决。就解决辽事!”
“是!”
天启八年四月,芳菲将尽之时,张贵就带着王象春等人启程离京南下。
其中王象春提前赶来了山东,且用他和侯六秘密的联络方式,邀请到了侯六来见他。
侯六还不知道王象春已是替朝廷来引来拿他,所以他一见到王象春,就只道:“公何必又来见我,难道十樵先生又有什么吩咐?”
王象春道:“没有吩咐,只是有些事该有个结束。”
王象春话刚一落,外面就传来了枪声,侯六的随身家丁当场被打死,接着,就是一队近卫军官校冲了进来。
王象春此时也迅速退到了近卫军身后。
侯六见此大惊,看着王象春:“王公,您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