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道不同,不相与行
因为正处在兵荒马乱都非常时期,琉叮他们这一趟街逛的,除了看到几个畏畏缩缩随时随地准备扛着挑子逃跑的蔬菜小贩之外,就是满眼的秋风卷着落叶飘这种一派荒凉的景象了。
所以,自然是一无所获两手空空地打道回府,而且还一个两个全都被饿成了前胸贴后背的薄皮大烧饼。
趁着她自告奋勇要尽地主之谊跑去找掌柜的为大家准备一桌具有南疆特色的饭菜的当口,莫央一脸‘流氓’坏笑地用胳膊肘子抵了抵由于睡眠不足正哈欠连天的天溯:
“可以啊你,美色当前居然能够不为所动,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功力深厚的‘忍者神龟’啊!”
天溯的大哈欠打到了一半,张着大嘴愣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忍者神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结合前半段话和莫央的那个表情,总也还是可以猜出那么一点大概来的。于是摇着扇子晃着脑袋顿着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老学究架势:“人心不古啊!成何体统啊!妇道人家口出如此秽言,情何以堪哪颜面何存哪……”
没容他哀叹完,莫央便慢条斯理地插话道:“你是左边脸痒了呢还是右边脸痒了呢?要不要我喊琉叮过来给你消消痒啊?”
一句话便噎得天溯赶紧闭上了嘴,心虚地往楼梯方向看了两眼,然后蹑手蹑脚地跨入门内,将房门轻轻地关好,又踮着脚尖跟做贼似的倒腾着小碎步来到正悠然自得饮茶‘看戏’的永夜身边,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趴在永夜的肩上看着莫央。
“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莫央小嘴一撇满脸的不屑:“人家那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又不是母老虎母夜叉……”
天溯瞪着两只惊惧的‘熊猫眼’,竖起食指放在嘴中间长长的‘嘘’了一声,声音被压得低且嘶哑,带着那么点歇斯底里的味道:“母老虎母夜叉跟她一比,那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小猫咪!”
“切!依我看,琉叮根本就是个纯情的‘小萝莉’!要不然,今儿个早上你还能囫囵个儿的走出那个房间的大门?”
“萝莉是谁?”
“……这是天真小女生的统称……”
“天地良心啊!明明是我纯情是我天真,是我誓死不从才能最终保住了自己清白的好不好?!”
“……只有鬼才知道你究竟是很傻很天真,还是很黄很暴力……”
莫央懒得再去搭理天溯装模作样的哭天抹泪,转过头,对一直把脑袋搁在窗台上晾舌头的犬王说道:“天儿,你觉得他俩在一起是不是挺合适,挺般配的?”
犬王用两只前爪撑着窗台,把脑袋给支楞起来:“小美人圣女殿下,合不合适般不般配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他和小魔星两个人就是你们人类常常说的那个什么……哦对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奸夫**!”
说完,立马脑袋一缩,爪子将窗户‘咣当’合起,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欢呼雀跃的狗叫在半空之中响起……
莫央一边抱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一边把犬王的那段话翻译给永夜。
天溯则咬牙切齿地冲着已经紧闭的窗户挥着拳头直嚷嚷:“小天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居然敢说我是奸夫!”
莫央连忙举手道:“我代表天儿提出严正抗议!不许总是拿人家狗狗的牙说事,要是不服气的话,你有本事吐两根象牙给我看看啊!”
“…………”
永夜看了半天的热闹,这会儿终于放下茶盏,笑着对依然趴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姑娘还不错……”
莫央忙不迭地帮腔:“就是就是!琉叮又漂亮又可爱又开朗,而且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关键是对你还一心一意地死心眼,这么好的姑娘你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现在人家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你倒拿样作怪地端起了架子!所以我就说嘛!一点儿都不能给男人好脸子看的,要不然怎么叫贱男人呢?!”紧接着,又冲着略显愕然的永夜挤眉弄眼地笑了个满脸灿烂:“当然了,我家的这个极品男人是例外!”
“…………”
天溯探过脑袋,幸灾乐祸地看着彻底无语的永夜:“大美人,怎么样,近墨者黑吧?做别人的男人的滋味还不错吧?”
莫央则最爱看永夜这种两颊泛起若有似无浅浅红晕的害羞模样,双手叉腰‘HIAHIA’地怪笑了好一会儿,却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手托着下巴,围着面前这两个男人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三圈,忽然一伸手,把一直以一种颇为暧昧的姿势趴在永夜肩头的天溯给扯了过来:“我说小子,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天溯脚步踉跄着还没立稳,永夜却已经终于受不了这场越来越荒诞的闹剧了,手抚着额头站了起来:“吃过这顿午饭就要分道扬镳了,所以,我想二位有空还是想想一会儿道别的话吧!”
此言一出,原本还挑衅着怒目而视的两个人,立马把注意力一齐转移了过来。
莫央显得很是有那么几分的怅然:“接下来的方向……不一样了么?”
天溯挑了挑浓眉:“大美人,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分道扬镳了呢?”
永夜相对而言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平平淡淡地叙述着:“此间事已了,我与莫央马上就要启程前往东极海,而你与琉叮则必然要继续留在南疆。”
他看着眉毛越挑越高的天溯,微微一笑:“道不同,不相与行。”
莫央站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竟恍惚间有一种看到了火花四溅的错觉,清了清喉咙:“我说你们二位,控制一下各自那奔涌的激情好不好?当我是空气啊?!”
见两人被自己的一句话给‘雷’得一哆嗦,再也没有工夫‘互射高压电’,这才暗中舒了一口气,正正经经地问永夜道:“我们不是才刚到这儿,仗不是还在打吗?怎么忽然之间就完事儿了呢?”
永夜虽然是回答莫央的问题,眼睛却看着天溯:“与我有关的部分已经结束,剩下的两军交战,便是武将们的事儿了。况且,这场战事不日即将偃旗息鼓,以一方的内乱而草草收场。”
天溯又摸出了那把折扇在手中一开一阖地无聊把玩着:
“你已经确定了?”
“是。”
“昨晚?”
“是。”
“谁做的?”
“不知。”
满头雾水的莫央终于被这种打哑谜般的对话方式给整崩溃了:“不许对黑话!又不是土匪接头,干吗还要弄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的暗号?!给老娘好好说话!”
天溯摇了摇头:“粗鲁啊粗鲁!明明是自己笨,还非说是别人讲黑话。女人啊女人!”
莫央恼羞成怒地扑过去就要在他的脖子上再弄出一圈手指印来:“我让你再敢瞧不起女人!”
永夜连忙身形一闪拦在二人的中间:“少安毋躁,我一会儿给你解释。”安抚了莫央之后,接着又问天溯:“她是不是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
天溯摇了摇头,神情之中竟似带了几分怜惜:“她一直在跟我筹划着游山玩水,远离此地。”
莫央忍不住插话:“你们是在说琉叮吧?她家不是正在打仗吗?怎么她居然还能那么逍遥?”
天溯耸了耸肩:“她一向不管族里的事情,只管自己快活就好。”
莫央注意到在说这话的时候,天溯并无半点的嘲讽之色,反而有着很浓的纵容和宠溺,就像,永夜在面对她的各种坏毛病,和经常性的无理取闹时所流露出来的神情一模一样。
永夜想了想:“那‘追仙索’是何时交给她的?”
“大约半个月前。”
“也就是刚刚开战的时候,很可能,便是在启白老将军阵亡之后……”说到这儿,永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压抑住某种愤恨的情绪。
天溯这时紧跟着道:“她的修为是在三日前突然增加的。”
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可以让永夜恢复冷静的力量,让他几难自已的愤恨之情渐消:
“如此说来,战事伊始,那个老族长便已料到了日后,所以,才将族中的至宝传给了琉叮,并且在临死前,将一身的修为通过某种秘术通通转给了自己的女儿。”冷哼一声:“也算得上是他用心良苦!”
莫央忽然没来由地心中一颤,不止是因为她知道了琉叮的父亲已死,更因为永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份难以掩饰的酷烈和肃杀。莫央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他口中的那个‘老族长’眼下就站在这里的话,永夜光是用眼神怕是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给杀死……
天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永夜:“不过,我暂时不准备将这一切告诉她。”
永夜颇感意外:“为何?”
天溯将折扇在手心中滴溜溜地转着圈儿:“因为我不希望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掺和到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里面去。况且,她对此既无心,也无力,平白给他人做傀儡做炮灰罢了。”
见永夜蹙了眉不说话,便又裂开嘴露出了那种涎笑:“最主要的是,我不舍得离开我的大小美人嘛!”一边说还一边拉着永夜的衣袖左摇右摆起来,将前一个晚上琉叮对他所做的语气神态学了个十足十:“人家不要跟大小美人分道扬镳,好不好嘛!”
“…………”
永夜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给弄了个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莫央则狠狠地恶寒了一个,劈手便将还要撒娇的天溯一把拽离了永夜,连推带搡还加脚地把他给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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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可怕的想法
关上门,拍拍手,莫央转过身来面对单手撑桌而立,仿若一池静静春水的永夜,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为她知道,在这样沉默淡然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怎样的一颗沧桑疲惫,时时激荡的心。
一步三摇地往屋子里慢慢地蹭,两只食指无意识地相互打着圈,莫央在纠缠了半天挖空了心思之后终于开口了:“你说,天溯那个家伙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这句无厘头的话只是让永夜微微地呆了一呆,便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看样子,他的抗‘雷’能力真是一日千里越来越强悍了……
微笑着撩衫坐下,简单地回答了一句:“琉叮是女的。”
莫央眼睛一亮,顿时找到了可以打破尴尬僵局的话题:“你也认为他喜欢琉叮是不是?”边说边晃到永夜的身边坐下:“我一看他那‘淫荡’的小样就知道,压根儿早就腊月的萝卜动了心小猫喵喵叫了,还非生挺着,也不怕有朝一日真的把自己个儿给弄成了‘忍者神龟’……”
永夜忍不住叹息着摇头:“你的这张嘴呀……”
侧着身子靠在桌子上,以手托腮看着他的笑容,莫央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永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诱人,有多销魂。”
“…………”
以胳膊肘子为支点,在桌面上向着永夜滑行了一小段,仰着脖子垂涎三尺地盯着那来不及收起的‘春风一笑’,还有苍白面容之中隐隐现出的两抹异彩,莫央语带‘无赖’地轻声道:“永夜,我喜欢你这样笑。哦不对,应该说,我喜欢你各种各样的笑,只要是你的笑容,我就通通都喜欢!我要你一天到晚就这么永永远远的笑着,不许皱眉头,不许寒着一张脸,更不许有任何伤心难过痛苦的表情!”
垂下眼睑看着面前这个明媚之中带着些许霸道的人儿,永夜的唇角渐渐上挑:“恐怕不行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我不就成了个只知道一个劲儿傻笑的傻小子了?”
莫央又滑近了一些,继续嬉皮笑脸地耍无赖:“没关系!我就是喜欢傻小子!其实,有的时候啊,人要傻一点才可爱,太精明了反而不好。有句俗话不是说,难得糊涂吗?假作真时真亦假,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自己能落得轻松逍遥,不是么?”
永夜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天溯也曾经这么说过。”
细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莫央知道他嘴上虽然赞同,但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只能由得他去,毕竟,这是他的选择,是他的坚持。自己即便没有本事帮他一把,却至少不能够扰了他的心思,做他的绊脚石。
况且,能够坚持,懂得坚守的男人才是真正具有男人气概的。再者说了,谁让人家天生智商就是那么高呢?……
“哼!那个家伙肯定是在妒忌你太聪明,不要理他,就让他妒忌死好了!”
永夜又开始用手指转着桌上的空茶杯:“搞不好,他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莫央揉了揉鼻子,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你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只在大马路上打了一架结果就成了莫逆之交了?这也未免太戏剧化了吧?而且,这种摆明了是江湖好汉的行径,似乎也不大符合你一贯行为处事的风格啊!
还有,我总觉得天溯神神秘秘的,关于他自己的来路和过去,要么讳莫如深,要么闭口不提,要么就胡说八道,好像他是从石头缝里凭空跳出来的一样,他又不是孙悟空……
另外,他的术法修为看上去也很牛掰的样子,应该不在你之下吧?这么厉害的人物,你却居然对他完全不知情。
如果说,他是哪个隐居世外的前辈高人的徒弟刚刚学成下山的话,那么,像这种与世隔绝几十年的人,也不至于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像他这么圆滑得跟条泥鳅似的吧?……
哦对了,他和犬王是一年前认识的,然后他们俩被琉叮追了一年,也就是说,他至少已经出来转悠了一整年了。可是,竟然能够连一丁点儿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这就说明,他是在有意隐藏实力的……难道,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等着现在能跟你一起闹腾?……”
在唠唠叨叨地分析了一大堆之后,莫央终于得出了结论:
“我明白了,他对你图谋已久!莫非,他真的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永夜原本还在凝神静听着她的这番嘀咕,间或还轻轻地一点头表示赞赏之意,结果万万没有料到,分析来分析去,居然分析出这么一个‘天雷阵阵’的答案来。
他一手转着茶杯,一手揉捏着眉心,看上去很是有些头疼的样子呻吟着:“你怎么一个劲儿的就绕在这个问题上死活绕不出来了呢?”
接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色道:“他接近我定然是有预谋的,但是在打了那场架之后,我可以确定他的术法气息很正,绝无半点邪魅之气。所以,才会在那天放心把你交给他照顾。在接下来的这几日,他又多次主动出手相助,并且,似有坚持与我们一路同行,以便随时施以援手之意。他的来历和身份确实多有疑点,不过他不说,我便也就不问。我只要知道,他对我们只有善意并无恶意,也就够了。”
莫央扁着小嘴,哼哼唧唧地嘟哝了一句:“你们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两只猩猩互相怜惜的道理吧!”
“什么?”
“惺惺相惜嘛!”
“…………”
永夜无语地笑了笑,又道:“至于琉叮,刚才你想必也听出了几分意思。她是‘盘翼族’族长的女儿,她爹死了,死因暂时不明。”
莫央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件事儿既然连她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昨晚我看到她拿着‘追仙索’,又听天溯说她的修为在短时间内大涨,所以就生了疑虑。入夜之后,便去‘盘翼族’的大本营探了探。见营内大将已化为数派,正在争执不休。从他们的言语间得知,那个老族长已死,族内政务军务等一应事宜目前无人管理,一片混乱。看样子,不用等到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他们自己便要内乱打起来了。”
莫央大惊小怪起来:“啊?你昨天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永夜看着她,忍笑道:“因为你那会儿还不饿。”
“…………”
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莫央又凑近一点仔细地瞧了瞧他:“怪不得你今天看上去一副很累的样子,我跟你讲哦,如果你再这样不好好休息的话,很快就会有一对和天溯一样的‘熊猫眼’了,到时候,看你要怎么解释。”
见永夜依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莫央便大咧咧地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抖了抖,粗着嗓子学着接头混混的小老大:“我说这位小哥,昨儿个晚上是在哪个姑娘的房里风流快活了呀?”
“…………”
以黑山老妖的姿态冲着房梁怪笑了数声之后,莫央又立马变回了一张正正经经的脸:“那个老族长是不是只有琉叮这一个女儿?”
永夜被她这种很快便可以与琉叮一较长短的变脸功夫给弄得怔了一怔之后才回答道:“……是。”
“‘盘翼族’族长的位置是一脉世袭的?”
“是。”
莫央想了想,有些糊涂起来:“我刚才听你们说,那个老族长早已预知了自己的死期,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什么安排都不做,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呢?”
永夜将空杯子竖起放好,用指腹摩挲着杯沿:“不清楚。可能,是迫不得已。也可能,是故意的。”
莫央于是更加糊涂了:“如果是被人挟持,迫于无奈没有办法留遗嘱还好说。可是故意的,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吧?难道他是成心让自己的族人陷入自相残杀?即便团结一心不会内耗,但是他挑起了这场叛乱,自己这么两腿一蹬撒手去了,就不怕几百年的根基被朝廷借机一下子铲除?莫非他跟自己人有仇不成?”
永夜冷冷一笑:“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是一帮罪恶累累的贪得无厌之徒罢了,留在这个世上本就多余。他这么做,也总算得上是临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
莫央的心中忽然有些发冷,倒不完全是由于永夜此刻弥漫于周身的杀意,而是因为,她的脑子里所闪过的一种可怕的念想。
“我记得你之前曾经说过,其实历任皇帝都很想能够彻底灭了这个常常作乱的族群,只是苦于其在南疆的势力过大,盘根错节的动不了它,所以才会一而再再二三的答应他们所提出的要求,是不是?”
永夜的手猛地一抖,并不算锋利的杯沿竟在他的食指指腹划出了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而他却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般,霍然抬头看着正满面惊惶不知所措的莫央:
“你的意思是,此事与皇上有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管挺自己的男人
此时此刻的莫央,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女主一样,尖叫一声:“啊呀!你受伤啦!”,接着飞身扑过去,抓起男主那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允,同时还泪花儿涟涟地娇声呢喃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伤得这么严重,一定很痛吧?”。
而在这个时候,男主就会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女主,中气十足地沉声道:“皮肉伤而已,一点都不痛。可是,你不能再哭了,因为你一哭,我的整颗心都痛了……”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长达几十分钟的情话绵绵,至于之前所讨论的内容早就被编剧给一脚踢飞到西伯利亚爪哇国去了……
可怜莫央却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为什么狗血的剧情都与我势不两立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雪白的白瓷茶碗,眨眼之间就被染成了个映山红,却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因为,眼下实在不是放狗血的时候。
使劲地做了几下深呼吸,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得太过厉害,莫央一边观察着永夜的表情,一边字斟句酌的结结巴巴着道:
“你……你先别这么激动嘛!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那个……只是一种假设而已。我只是在想,如果事情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最大的得利者,似乎应该会是……那个……朝廷……”她没敢说是小皇帝,因为她担心这么一说,对永夜的刺激会更大。
也许是莫央这种惶然和害怕的模样,让永夜得以迅速地恢复了心神,他勉强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再开口时,声音听上去很是暗哑艰涩:“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莫央长吸了一口气,很小心很小心地问道:“其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是不是?好歹总也算得上是……那个……恶有恶报皆大欢喜了,对吧?”
永夜没有回答她,只是抬眼看着那丝丝缕缕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射进来的阳光,仿佛是无意识般的,继续用手指的伤处在杯沿一遍一遍用力地摩挲着。看得莫央一阵阵的龇牙咧嘴直揪心,却又不敢贸贸然的去阻止他。
毕竟,人有的时候能够借助肉体上的痛苦将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一些,是好事。
就好比,有的人心里一不爽就喜欢拿脑袋使劲地撞墙,或者没事挑事的招惹别人把自己给狠揍一顿……
就这么抓心挠肝了好一会,莫央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问道:“永夜,你是不是……其实……早就想到这个可能性了?是不是,这个假设一旦成立,就会……对和你有关的那部分产生什么很大的影响?”
缓缓地将视线收回,落在眼前这个忐忑不安的面孔上,永夜的唇角渐渐上扬,笑容里的苦涩略有减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萧索:“莫央,你又何尝不是一个聪明人呢?”
垂首看着那早已浸满了整个手掌的血渍:“有些情况我的确不愿意去面对,有些情分我也的确不想轻易去破坏,但,又何尝能由得了我?”
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仿若正将原本压于胸中的那块大石一点一点地化为齑粉:
“莫央,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不告诉你,那也只是因为,我不希望将你卷入那些肮脏的黑暗。因为,你本属于那一片无暇的纯白世界……”
莫央连忙打断他:“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有些问题可能只有靠你自己一个人才能解决。”说着,脑袋一偏,又露出了那种‘小无赖’般的奸笑:
“反正我懒得很,大脑的容量也有限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乐得轻松快活呢!还有啊,我可是非常喜欢黑色的哦,因为我的男人穿黑色最帅了!”
“…………”
见永夜的神情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来已经与平时无甚异样,莫央咬咬下唇,又显得有些贼兮兮地问了一个问题:“还有……那个……琉叮她的身份是……”
永夜不待她说完便已明了,洒然一笑道:“放心,这一切本就与她无关,再说,我又岂会去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呢?”
莫央的两只眼顿时就几乎要化成了两颗砰砰直跳的小红心:“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不抱着什么父债女还的狗屁逻辑不撒手。我家的男人果然是大丈夫,真汉子。就冲着这一点,我发誓,将来不管你和谁打架,我都一定会毫不犹豫毫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力挺你到底的!”
“…………”
不等永夜的满头黑线列阵完毕,莫央又忽然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扑上去抓起了他那只受伤的手指,将心中那最经典最狗血的台词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哎呀呀!你怎么受伤了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看看流了好多的血啊!你一定很痛对不对!反正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哟!……”
然而,她期待中的狗血男主剧情却完全没有上演,因为永夜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的这份夸张表演之后,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抽回,起身走到盛着净水的脸盆那里,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淡淡地说了句:
“那个杯子的血腥气怕是洗不掉了,结帐的时候要记得赔给人家。”
“…………”
目前看来,那个‘盘翼族’族长之死,十有八九是与小皇帝有关系的。很可能从这次叛乱的一开始,便有朝廷的力量暗暗参与其中。否则,这一次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与以往的历次不同,竟然倾了全族之力闹得这么大,这么不可收拾呢?
等到所有明的暗的各种各样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一曝光之后,便杀了领头的,弄个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内耗不休,到了这个时候,再分而食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其实如果说开了,这个办法似乎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老套,但是,却又必须要布局周全环环相扣,方能最终成功。
别的不说,就光说要如何将战局控制在可以掌握的范围之内,既能不动声色把一切有关的,需要被铲除的力量通通卷进来。又能时机一到立时将其一举歼灭永绝祸根,而不至于战事蔓延过深过广,导致最后被反噬,被动摇到自身的根基统治,便是一个极需谋略和胆略的过程,其间所包含着的种种艰难险阻绝对不可胜数。
更何况,‘盘翼族’的老族长又岂会是个轻易能够被操纵被拿捏的软角色?
究竟是什么人,靠的什么方法,让其在明知自己必死无疑,且极有可能要全族一起陪葬的情况下,居然从头至尾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即便是对亲生女儿呢?也许,这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保护?可是这样的话,不就也等于彻底断了将来报仇的所有可能性了么?
这些问题莫央暂时都想不通,也懒得去想。她只知道,死去的那个老族长还有即将覆灭的‘盘翼族’,都极有可能与永夜口中那件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有关。而这件事,又极有可能与十二年前大司马的亡故以及司马府的满门凋零有关。
而以永远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是在怀疑小皇帝是在故意切断这条线索的。那么小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什么不能让永夜知道的真相么?
倘若果真如此,永夜和苍寒这对原先的发小,现在的君臣之间又是否将会有一场明争暗斗?
关于这一点,莫央也懒得去想,因为对她而言答案是明摆着的——她才不管斗还是不斗,跟谁斗,她只管力挺自己的男人就对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恐怖的中饭(送上瘾啦!)
看着满桌子煎炸炖烧的各种各样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现实存在的或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爬的土里钻的,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虽然形态各异品种不同,但是基本上全都是栩栩如生的这些个飞禽走兽蛇虫鼠蚁,莫央只觉得自己那一头长及腰际的柔顺秀发,眼看着就要达到与高压电亲密接触之后的效果了——怒发冲冠根根直竖……
她很小声地问坐在旁边依然一副处变不惊无比淡定模样的永夜:“那个什么‘盘翼族’该不会其实就是名满江湖的‘五毒教’吧?……”
永夜对金庸的各大教派显然不是很熟悉,所以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很淡定地举起了筷子,挑两样看上去类似于树皮苔藓的炒蔬菜吃了几小口,然后又很淡定地放下筷子,对正摆出主人的架势殷勤央着大家尽管放开肚皮玩命吃喝的琉叮,非常有礼貌地说了句:“味道不错,谢谢,你们慢吃。”接着,对众人礼数周全地挨个点了点头之后,便又很是淡定的站起身来施施然地离席了。
琉叮有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跟永夜的两度交手都没有能够讨到什么便宜,而且又觉得这个人总是很冷漠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于是对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发怵,所以这一次也只是非常淑女地点头还礼,什么异议都没有。
只不过,在确定永夜已经走远听不到了的时候,琉叮用筷子敲着自己的两排小米牙,冲着对于永夜这一套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的‘逃跑举动’依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莫央,打鼻孔里哼出了一句话:“怪不得你家男人瘦得都快浑身没有二两肉了,吃饭跟小猫似的……”
莫央对此倒是无从反驳,只好干笑着咧了咧嘴算是默认了。
事实上,她觉得琉叮这话说的相当正确,永夜在吃饭方面有的时候确实还不如一只刚断奶的小猫。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成如今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的,而且,他虽然看上去是稍稍消瘦了一点点,但是抱上去却一丁点儿都不像是一堆扎手的大排骨,既柔韧又结实,手感很是不错,颇有几分骨头里面都是肉的意境。
难不成,他已经修炼到了可以吸取天地之精华,而不食人间之烟火的地步了?可要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还是人么,那是妖怪吧?……
莫央一边拿眼角瞟着貌似正在院子里面悠闲散步的那袭黑衫,一边装作陶醉的样子趴在饭桌上狠狠地吸了几下鼻子:
“好香啊!果然不愧是南疆的特色菜,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唉!可惜呀可惜,我现在练的那个劳什子术法不能吃油腻也不能吃荤腥,只能像山猴似的吃那些见鬼的蔬菜瓜果。”语气神态极尽惋惜怅然之能事。
说着,又用两只手把眼睛一遮,似是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桌看得着却吃不着的极品美食,话音里还带上了那么一点点的哭腔:“不能看了不能看了,再看我就要破功了。这个遭天谴的术法真真儿是要害死个人啊!!”
在掩面飞奔出屋外的空隙,莫央悄悄回过头,从指缝里看了一眼正独自面对一桌子‘五毒教家常菜’,以及琉叮那两只虽然含情脉脉却也同时杀气十足的水汪汪大眼睛的天溯。
貌似,他的两只‘熊猫眼’渐渐有被‘漂白’的趋势,估计,是被那对越来越亮的白眼珠子给照耀的……
就这么好容易憋着笑,一溜烟地跑到了永夜的身边,莫央终于再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放声大笑了个酣畅淋漓。多亏了有永夜扶着,她才没有直接瘫软在地上玩‘驴打滚’……
等差不离笑得没有力气再继续笑了,莫央才弯着身子叉着腰,靠在永夜的身侧连呼带喘地哼哼道:“你猜,他会不会把那一大桌子通通都给吃光?”
永夜远远地向那间只剩下两个人的小饭厅看了一眼,也有些忍俊不禁:“只要撑不死,就会。”
这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忽地自莫央的头顶处响起:“应该说,只要不想死,就会。”
一抬头,莫央便见在损了天溯一番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犬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墙头上。正像一只大黑猫……或者应该将其形容为一头大黑豹一样,舒展着身体,伸展着四肢,状似极度慵懒惬意地趴着,享受着午后暖暖的秋日高阳。
只不过,莫央怎么看怎么觉得,原本并不算窄的砖墙在他那庞大的身子下面很像是一条细细的,而且似乎还是正在打着晃的曲线。
“天儿,你以为你自己是小龙女啊,没事玩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干什么?你小心把人家的院墙给压断喽!到时候,就拿你的这身皮肉去菜市场卖了来赔!”
犬王闻言,立马从两米多高的墙头翻了下来怦然落地,一边抖着沾在毛发上的浮灰,一边嘀嘀咕咕地埋怨着:“小美人圣女殿下,你不是保证过再也不会打我这条小命的主意了吗?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莫央忙不迭地拉着永夜躲避被他抖下来的四处飞舞着的尘土,连呛带咳地直嚷嚷:
“天儿!素质!你就算是一只狗也要注意素质!快给我死到墙那边抖擞去!你这一身是打哪儿带回来的啊?钻黑煤窑去啦你?!”
在她这连蹦达带叫唤的功夫,犬王也已经抖干净了,最后又呼扇了两下耳朵,摆动了一下尾巴:
“什么素质?什么黑煤窑?我刚刚出去遛弯的功夫恰好碰到城外有两队人马在厮杀,那扬起来的土就跟大雾天似的,差点没呛死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花悄落
莫央一听说有打仗的热闹可以看立马一蹦三丈高,揪着大黑狗两边的腮帮子就是一顿左右狂摇:“真打起来了?谁和谁?我要看我要看!快带我去!”
犬王被她给晃得头晕眼花差点就成了斗鸡眼,最后还是伸出了舌头以狂扫千军之势抡了几个泛着晶莹水光的大圈,才迫使莫央松开了手。
一边不停地又是抽动鼻子又是打喷嚏企图清楚鼻腔和口腔内的异物,一边没好气地嘟囔着:“还能谁和谁?人和人呗!他奶奶的,有什么好看的?弄得老子满嘴满鼻子全是土,真他娘的晦气!”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倒是想看人咬狗呢,可我到哪儿看去?……”
“小美人圣女殿下,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喜欢看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呢?你们人类不是早就把打仗这种事情都划归给男人管了吗?你跟着瞎起个什么劲呀?”
“我靠!没想到你这个犬类居然还有着‘战争让女人走开’的思想……”
“你走开也好,不走开也罢,反正现在就算赶过去,估摸着也只剩下打扫战场这么点尾戏可以看了。”
犬王低下头,用前爪挠了挠自己那依然不大爽快的鼻子:“不能再跟你继续掰扯了,我得赶紧走,不然万一被那个小魔星抓到的话,非得逼着我把那些蜈蚣蝎子老鼠蚂蚁的玩意儿给吃得连一点渣都不许剩不可!我就是回来跟你们打声招呼的,至于我兄弟那边就拜托小美人圣女殿下你代为转达啦!”
莫央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给弄得一愣神间,只见犬王已经腾空而起,便连忙冲着他喊道:“喂!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啦!你这是要往哪里跑啊?”
“趁着小魔星现在没有空搭理我,赶紧有多远跑多远呗,后会有期喽……”
仰着脑袋看着瞬间变成了半空中一个小黑点的大黑狗,莫央喃喃自语:“跑?你往哪里跑?琉叮不是号称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那‘追仙索’都能给逮回来的么?”
永夜伸手轻抚着墙边缝隙处开出的一朵小巧可爱的粉紫色小花,淡淡言道:“随便跑到哪里都行,既然有了人,还要狗做什么?”
“对哦!反正天溯现在不用拿绳子拴着都会乖乖地待在琉叮身边的!那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拿他的‘宠物’来做‘狗质’了。”
莫央恍然回过头,却冷不丁被那卓然而立于骄阳之下,正含笑弄花的黑衫男子给晃晕了眼睛。视线从稍稍扬起的脖颈一点一点转移至略略泛青的光洁下巴,再到隐约上挑的唇角以及微微轻启的唇线,莫央忽然觉得右手的手心有那么一点点的发痒,仿若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地摩挲着一般,麻麻的,酥酥的。
低头看着自己那莹白如玉且光洁如玉的‘光板手掌’,心中似有一念闪过,却并未加留意。
脸上带着贼贼的坏笑,踮起脚尖,将纤纤玉手在兀自沉醉于无名花香之中的永夜眼前快速地晃了两晃:
“永夜永夜,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嗯?”
“你是怎么刮胡子的?”
被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给扰了清净的永夜一时之间有些愣怔,修长的手指仍轻触着娇嫩的花瓣,神情中透着些许的茫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莫央笑嘻嘻地将脑袋探到他的颔下:“我们那个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手动的电动的刮胡刀,那你呢?你是用什么办法才能保持一直这么干净整洁,只有一片青青的胡茬的?而且,手感还那么好?”
“…………”
永夜终于明白了,她这一轮提的所有问题都不需要回答,因为,通通都只是一些托辞,或者说是最后那半句恶作剧之言的铺垫而已。
看着他的两颊又一次如己所愿隐约泛起了浅浅的红晕,莫央的心情顿时好到了极点:“哟哟哟!害羞了害羞了!怪不得有人曾经说过,会脸红的男人是最有味道的!”
对于她这种一日三餐并且时不时还加个几顿零食时间的‘挑逗’,永夜已经无可奈何地被迫习惯了,也已经由原本的手足无措‘进步’到如今的故作镇定,甚至有的时候都会主动转移话题了:“今天的天气不错……”
莫央反正美色已然欣赏,诡异已然得逞,便秉持着‘穷寇莫追’的原则,也乐得顺着他的话音讲下去:“是啊是啊,这就是个典型的秋高气爽打仗天呀!哎对了,刚刚天儿说他在城外碰到两队人马正在厮杀,你说会不会是两边开始决战了?”
永夜略一沉吟便断然摇头道:“眼下那老族长已莫名暴毙,朝廷方面关键的一步已走完,而‘盘翼族’忽然之间失了头领,必然也不会在此时轻举妄动。两军对垒到了这个田地,便是不打则以,一打则定生死的最后一役,讲究的是倾力一击,一击即溃。所以,战前必然会养精蓄锐以求开战时的一鼓作气,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那种无声无息的零散小斗的。倘若有,也只可能是那‘盘翼族’自己的内讧。”说着冷冷一笑,低声不屑道:“如此沉不住气,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扑闪着两只心心眼的莫央一脸崇拜地连连点头:“永夜,如果你去打仗做大将军的话,一定帅毙了酷毙了,绝对可以瞬间秒杀上到八十老太太下到三岁小娃娃的所有女性粉丝的!”
“…………”
永夜面对着这样不靠谱的比喻也只得无奈苦笑着轻叹一句:
“两军交战生死搏杀,手握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又岂会是如你所言的这般儿戏?……罢了罢了,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戏码都已与我们无关,快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
此言方落,那朵原本开于墙缝之中,生机盎然的粉紫色小花,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一般,霎那枯萎。
那失去了生命的花瓣,在渐起的秋风中挣扎着飘零。却,无人看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鬼啊!!
天溯对于自己的兄弟如此不讲义气丢下他撒丫子而去,表现得非常冷静非常淡定。因为,一个两眼发直满脸发绿的人类,似乎的确也很难再有精力去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什么符合常理的反应了。
莫央看着前面一个迷迷瞪瞪木然如僵尸,一个蹦蹦跳跳活泼若小鸟的奇怪二人组,走了一路就一点都不带停歇地嘻嘻哈哈笑了一路,好几次还险些把自己给生生笑岔了气,弄得走在她身边的永夜又是忍俊不禁又是提心吊胆。不过,这倒也让此番在荒野之中的长途行进不至于会太过枯燥和无聊。
按照永夜的提议,他们走的是人烟稀少的林间小径,以避开那场随时随地有可能一触即发的战事。同时,也免得琉叮被其族人发现之后可能会引起的麻烦。
关于‘盘翼族’老族长,也就是琉叮的父亲已经故去这件事情,莫央,永夜和天溯三人皆心照不宣闭口不提。
因为,以琉叮那种火爆冲动的霸王脾气,谁也不能预测到她将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在眼下这种敏感关键而且混乱不堪的时刻,也只能先行隐瞒,将她远远地带离此地方为万全之策。
其实照莫央看来,他们的这种做法也极有可能就是琉叮那已逝老爸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对琉叮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刻意隐瞒。
如果这么说的话,她老爸一定是早就知道有天溯这么个神秘兮兮,却又貌似能耐颇大,重点是对琉叮早已动心的人物的存在,所以,才敢把自己的宝贝独生女儿放心托付。
由此可见,琉叮这一整年的‘追夫行动’确实很是轰轰烈烈,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很好的宣传和炒作的效果……
好在,琉叮是个极其标准典型的花痴少女,只要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男人便将所有的一切都通通抛诸脑后,现在保不齐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这里原本也没有姓氏这一说……
而天溯虽然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像个被土匪恶霸胁迫的良家小媳妇似的模样,但莫央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做做样子而已。现如今只怕琉叮拿刀砍他轰他走,他都一定会死乞白赖抱着人家的大腿不肯走了呢!
总之,下午的阳光穿过密密叠叠的大树枝叶,斑斑驳驳地洒在正于林间缓缓而行‘各怀鬼胎’的两对四人身上,那景致那画面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和谐。
出了林子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沼泽,也不知道被那厚厚的缭绕云雾所遮盖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真面目。反正莫央一听说横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走着走着就陷进稀泥里拔不出来的沼泽地,立马就胆颤发怵了。要知道,想当年有多少红军烈士就是葬身于这种恐怖地带的啊!……
幸亏另外三人也没打算真的就这么一步步的趟过去,不过他们担心的问题与莫央所担心的不相同,或者应该说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他们是怕鞋子弄上了泥待会儿不好擦……
于是乎,施展‘轻身术’玩一把腾云驾雾飞过去,便成了众人毫无争议的选项。
莫央因为一来自认最‘菜’,不想飞着飞着飞成了一只掉队的菜鸟;二来着实很懒,她向来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只仰卧不起坐的主儿,只要有任何的可能性那是打死也不会耗费自己一丁点儿力气的;三来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又想吃豆腐了……
所以,原本只要拉着她的手腕便可以将她带起的永夜,最后成了被她张开的双臂给紧抱住了腰身的‘树袋熊’……
琉叮一见这个方法相当不错,二话不说,直接冲着正准备腾身而起的天溯便张牙舞爪地飞扑了过去。
莫央完全可以断定,已经眨眼间便到了半空之中的天溯纯粹是被撞飞的……
将耳朵贴在永夜的胸口,听着他那虽然强健却似乎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紊乱的心跳,莫央贼笑着抬起头来,自认相当风情万种地在他的耳垂处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帅哥,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心跳会这么快呀?”
见永夜的神情一僵,身形猛地一窒,莫央连忙规规矩矩地稍稍后仰了上身,与他保持了相对不是那么暧昧的距离,再也不敢玩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半空挑逗游戏’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闹了,你赶紧专心飞,这万一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我俩弄不好连骨头渣儿都找不到了。”
不料,永夜的‘飞行’不仅没有恢复正常的状态,反倒干脆停了下来,就这么衣袂飘飘地悬空定在了这片大沼泽的上方。与此同时,领先两人一小段的天溯也带着琉叮以同样的姿势停在了那里。
莫央仅有的几次‘满天飞’的经历,要么是坐在犬王的背上玩直上直下的‘战斗机模式’,要么是被拦腰夹在天溯的胳膊肘子里玩头顶心向下的‘脑充血模式’,要么是只顾着跟永夜唠叨个不停的‘调戏帅哥模式’……
总之,几乎次次都是全付心神用来对付速度或者姿势或者美色所带来的刺激和眩晕了,还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有工夫好好地体会一下像个神仙似的悠悠哉哉鸟瞰脚下大地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很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到高高在上的滋味,便被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景象给惊了个头皮发炸汗毛倒竖心脏麻痹。
只见一排排一列列一群群的黑色人影,正从那无边无际的沼泽下面不停地冒出来,站起来,密密匝匝没有穷尽……
虽然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太阳将要落山,但大自然的光线依然可以让莫央轻而易举,且清晰无比地看到那些人影的模样——
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都有,全部都是散乱的发髻,褴褛的衣衫,木然的神色,泛着青紫的面容,还有,两个黑洞洞,没有眼珠子的眼眶……
一声无比凄厉惊恐的大叫回荡在这片诡异的沼泽地——
“鬼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打不过就跑吧!(我无语的送啊送~~)
虽然莫央一直自诩为‘菜鸟’,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但却是在此时此刻才彻底认识到自己与这个称呼之间的契合度是多么的完美。
比如,最最基本的,她把对手的名字都给喊错了,人家是‘死灵’,不是‘鬼’。
必须要摸着良心非常诚恳地说一句,当她从永夜的嘴巴里听到轻描淡写的这两个字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有了一个发自于肺腑的愿望——‘还是让我见鬼去吧!’……
因为至少‘鬼’这个种族在她的成长道路上从来都不曾缺席过。从一丁点儿大看《聊斋志异》,被片头那个提着灯笼的人类给吓得有好几年只要一过元宵节就做噩梦,到上大学时在放映厅看《午夜凶铃》,被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个镜头刺激的当场痛哭流涕。对于以各种各样的影像资料或者文字记载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的视听范围乃至于扎根记忆深处的形形色色的‘鬼类’,莫央好歹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有那么一点熟悉和认知的。
况且,跟这种由人类转变而成的非人类,大家说到底也算是同宗同源同根同种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彼此沾亲带故多少总也存在点儿同胞的情分。
很多时候,说不定叙叙旧唠唠嗑就能达到某种感情上的共鸣,碰巧了再来一段倩女幽魂,玩一把人鬼情未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而至于‘死灵’,首先,莫央一点儿也不熟悉,其次,他们虽然看上去具有部分人类的体态特征,但是显然并没有与这四个飘在半空之中的家伙做任何情感沟通的可能性。
他们只是一个个一堆堆地从地底下爬出来,然后就这么不言不动活像被集体点了穴似的,木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以四十五度锐角仰起头。
被成千上万双黑黢黢的空洞眼眶盯着的莫央,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貌似有通灵的迹象。通的这个‘灵’自然是‘死灵’的‘灵’。
因为,就算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她也能够感知得到这些‘死灵’们的意图——
干掉居高临下的这两男两女四个人类!
莫央其实真的很想问问身边的永夜,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有了这个‘异能’。不过很可惜,她现在做不到。
要不是抱着永夜的腰,要不是永夜稳稳地揽着她的肩,这会儿,她恐怕早就已经一头栽了下去,亲自跟‘死灵’们探讨她通的这个‘灵’准不准了这个问题了。
没错,莫央已经彻底被吓傻了,傻得已经不会说话了,傻得明明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要死要活的,但是却连眼睛都不会闭上了。事实上,她不仅傻了,而且软了,浑身发软,尤其以两天腿为最,就跟被煮烂了的康师傅牛肉面似的……
想必,这就是‘菜鸟’的最高境界吧!
正当莫央在‘菜鸟’的境界中越升越高乃至于马上就要问鼎之际,距离她大约二十米开外的那两个人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原本像是被焊接在一起的火红色和银白色的身影骤然分开,红色的在前,银色的在后,一前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着下面那如蝗虫大军一般的‘死灵’队伍就冲了过去。
莫央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两句话:
“他妈的,居然敢打姑奶奶的主意!”
“啊!你不要命啦!快回来呀!……”
前一句话让莫央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后一句话却让她惊了个心肝乱颤。
莫央知道,琉叮已经得到了来自于她老爸的毕生修为,而且根据她跑得比天溯还要快的这一点,基本上也可以判断出,如今这个‘小萝莉’的术法修为至少不算太差,保不齐还能跟永夜天溯这样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过个几招玩玩。
那么,依据高手都是万人敌这一武侠小说中的通用定律来看,琉叮即便不能取胜,但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自保能力总该是有的吧?可是,听刚刚天溯的那一声透着惶恐的大喊,似乎她这一去就等同于羊入虎口回不来了。
这么一惊一颤,倒让莫央找回了一点点的语言功能,显得没那么傻了。
“啊!啊!啊!”……
要不是永夜在揽着她的那只手上微微地加了些许的劲道,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心,这样的单音节发声练习真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有天溯在,不用担心。”
永夜的声音很沉很稳,甚至还有着一种不合时宜的轻松。莫央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他那虽然稍显瘦削嶙峋,却愈发凸现出其坚毅线条的脸部轮廓,充斥于心中的恐惧和慌乱总算暂时被压抑住了少许。
等她再将视线转移至下面时,便只见一红一银两道光影所及之处,那些木然呆立着的‘死灵’就像是被快刀割过的韭菜似的,一倒一大片,毫无反抗之力。
乍一看上去,从天而降冲入他们中间的那两个人类,杀得是相当的随意无比的开心,占尽了上风。
然而,倘若仔细再看,就会发现,那些被‘砍倒的韭菜’竟然一根根的又立马全部都竖了起来。除了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少了脑袋,有的成了两截之外,就像是从来没有倒下去过一样……
简而言之,‘死灵’一丁点儿都没有损失,损失的只不过是天溯和琉叮的体力而已。
另外,莫央通过一边疯狂崩溃一边细心观察,还得出了一个结论——
‘死灵’们不管少了哪个部分都可以照样啥事儿没有的挺立依旧,并不像有的电视里所演的,只要把脑袋给削了就‘GAMEOVER’了。
于是乎,在综合了这些境况并加以有关敌我力量的对比分析之后,莫央终于想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解决办法——
打不过就跑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菜鸟的悲哀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一串古今结合的军事战略思想争先恐后地在莫央的脑袋里面撒欢地蹦达,只可惜一个都没用上。因为还没等这些东西蹦达到她的嘴边,一直默不作声凝神观察着在沼泽之中发生的那场,两个人类‘群殴’数以万计‘死灵’的战局的永夜,忽然开口问道:“‘困神索’的口诀你还记得吧?”
这会儿正满脑子都是逃跑思想的莫央,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么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等愣愣地点了点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又是赞同又是为难着道:
“咱需要赶紧逃跑那是肯定毫无疑义的,可是这个‘困神索’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么?恐怕困不住底下这么多跟蝗虫一样的‘死灵’吧?!”
永夜明显也是愣了一下方弄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不由得失笑起来:“‘困神索’肯定不行,估计要‘困天索’才有这个威力了。”
“啊?这会儿到哪里去弄‘困天索’?”
见莫央张着嘴一脸的迷茫将自己的话当了真,永夜连忙摆摆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的意思是让你一会儿护住天溯,而不是让你去……”
莫央一听更迷茫了:“我?天溯?我护着他?!”
永夜将两只手分别放在她的两个肩头,微一使力,莫央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一直紧紧环抱着他的双臂,呆呆地看着他那越临危险越显轻松灿然的笑容。
然而,这一回她的心中不仅没有安定下来,反倒升起了一种雅典娜式的不祥的预感。不待她发问,永夜便霍然转头,冲着下面和具有超强‘重生能力’的‘韭菜’搏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类扬声道:
“别白费力气了,带着你的女人赶紧给我滚回来!”。
这么久以来,莫央还是头一次听到永夜‘爆粗口’,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不愧是我的男人,真是太他妈的有爷们气了!”……
眨眼工夫,臭着一张还是隐隐有些发绿的倒霉脸的天溯,揪着琉叮的后衣领,就这么跟拎一只小鸡似的,将不停地伸着胳膊蹬着腿,挥舞着手中的小皮鞭喊打喊杀的火爆‘小萝莉’给倒提了回来。
“大美人,你怎么也跟小天一样学会骂人了呢?”天溯依然紧抓着琉叮不撒手:“看来此地的风水的确不怎么样,不管是人是狗,都只会学坏不会学好呀!”
永夜没搭理他的唠叨,看着底下由于这两个人的一阵冲杀,而多出来的那些残破不堪却照旧守在原先位置上的‘死灵’,语含挖苦地说了句:“累了吧?”
这时,琉叮见光是对着空气张牙舞爪没什么用,便猛地回过头来,对着天溯揪着她衣领不放的那只手就狠命地咬了一口,趁着他吃痛哇哇乱叫直甩手的空档,一个原地一百八十度空中转体弹跳,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永夜的鼻子就开始暴跳:
“你个光说不练的小白脸,不服气有种就自己打去呀!别在这里跟个臭老娘们似的只会动动嘴皮子!”
此言一出,天溯顿时勃然变色,冲着还想继续骂下去的琉叮大吼了一声:“住口!”。不仅把琉叮给吼得愣在了当场,就连莫央也被他这种从来未曾见过的怒容给震得有些傻眼,以至于本来因为自己的男人遭到莫名其妙的痛骂而生的些许不悦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反倒替琉叮打抱不平起来:“你也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吧?人家好歹也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哎!”
天溯看上去还有些余怒未消,只是生硬地回了几个字:“用不着!”
而永夜作为此次事件中的轴心人物,在像个没事人一样旁观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了:“你们慢慢吵吧!莫央,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另外,”对已经结束了发愣,眼看着就要爆炸的琉叮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说话。”
在莫央和琉叮反应过来之前,天溯忽然大叫起来:“你你你……你不是要……”
永夜淡淡一笑:“正是。”
莫央刚想问他俩这又是在打的什么哑谜,便只见天溯先是满脸的绝望,接着两眼一翻,居然就这么直挺挺的来了个倒栽葱。没工夫细想,连忙取下头上的发带,默念口诀,用这‘困神索’将彻底失去了意识,跌落到一半的天溯给定住,护起。
同一时刻,琉叮咽下刚刚发出了一半的尖叫,一声不吭地冲到天溯的身边,却只能围着他团团打转,看得到摸不到,瞪着眼干着急……
这一切动作其实只发生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完成之后,莫央才来得及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用了一眼,她就明白了让天溯瞬间晕厥的原因。也只用了那么一眼,她便很快就要做天溯第二了……
她的脚下是正在土崩瓦解灰飞烟灭的‘死灵’;她的眼前是仿若弥漫了整个天地间的鲜红的血雾;她的旁边是左手垂于身侧,拢入袖中,右手捏决,食指微微前伸,衣袂随风轻摆,神情平静如常,面色却几乎隐隐透明的永夜。
这漫天的血雾是由一股细细的血流所形成,这源源不断的血流是从永夜的食指指腹所发出。那里有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是今日午时,一个白瓷茶盏的杯沿所伤。
莫央这次之所以很想要晕倒,其实不是被吓得,而是被急得。
她现在满脑满心都只有一个念想——这得要多少CC的血啊?!就算是采血车就算是造血机器也会供不应求的吧?!照这么下去,永夜会不会血尽而亡最终变成一具干尸啊?!……
然而,她虽然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只能袖手旁观,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去做些什么。
这,就是一只‘菜鸟’的悲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平静
‘菜鸟’莫央现在忽然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后半辈子就只能看到一种颜色了,就像《红高粱》里面的那个家伙一样,眼前永远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
不过,她的这种担心很快便没有了。因为那片‘血色迷雾’正在渐渐的散去,沼泽地里的‘死灵军团’貌似也已经灰飞烟灭得差不多了。
就当她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恐怖危机终于解除,正准备拍拍胸口松口气的时候,却又看到在‘死灵’消失的地方正以极快的速度汇集起一团团的黑烟,然后慢慢地变粗,慢慢地拉长,最终形成了目测高度至少在五层楼以上的,状似龙卷风一样的浓黑风柱。
这些风柱一旦形成,便向着半空之中的四个人冲将过来。
诡异的是,这么多股‘龙卷风’刮过,不仅没有那种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之声,甚至根本就是连一点点的动静都没发出来;
更加诡异的是,莫央竟然能透过这种高速旋转快速移动的风柱外层,看到里面有无数多张脸,青紫的,只有眼眶,没有眼珠子的疑似人脸……
他们在看着她,用眼眶看着她,然后,一起张开了嘴。莫央不知道这种表情算是在冲着她怒吼呢,还是在冲着她大笑,她只知道,他们统统都没有牙,也没有舌头……
很有可能当人在遭受了某种剧烈的刺激,比如连番的极大惊吓之后,大脑中的某些神经便会自动自发地进入到‘麻木模式’,比如那些掌管着害怕和恐惧的系统。
反正,莫央这会儿胆也不颤了,腿也不软了,似乎已经完全无所畏惧了。当然,也很有可能是被彻底吓傻了……
她看着那些盯着她的黑洞洞的眼眶,看着那些冲着她张开的光秃秃的口腔,居然还能够抽个空数了数,这样的风柱一共有九道。
其中的一道是奔着琉叮和天溯去的,而剩下的八道全都一股脑地奔着她和永夜就来了。
莫央还没来得及对于自己居然如此受重视而表现出一点相应的情绪,比如绝望和崩溃,身边的永夜已经动手了。
但是,他的举动却让莫央此刻的情绪之中又新增添了两种——难以置信和肝胆俱裂。
永夜居然把冲着他们而来的那八道风柱当成了空气,只管转身对那一道脱离大部队玩‘单练’的挥出了一团隐隐透着血色的黑光球,将眼看着就要把不知所措只知挥鞭做无谓抵抗的琉叮,和依然在‘困神索’的保护下晕得不省人事的天溯给吞没的那道风柱,击成了无数企图四处逃逸却最终消散于空中的碎片。
然而,此时此刻的莫央是完全没有功夫去为自己的男人如此神勇的一招而欢呼雀跃鼓掌叫好,因为她已经被那堵住了八个方位,齐齐向着自己无声无息移动过来的风柱给彻底包围了。
最后仰着头看了看这些遮天蔽日的黑色‘龙卷风’,莫央万事皆休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她可不想在临死前看到如此众多让她会晚上做噩梦的脸孔,她更不想带着这样的记忆去投胎……
至于她为什么不垂死挣扎好歹试着抵抗一把,那是因为她看到了显然比她牛掰很多的琉叮,即便一对一单挑都只有白费劲的份儿,所以像她这种‘菜鸟’级别的就不用献丑了,还是留着点力气,待会儿投胎的时候跑快一点儿,争取投个有钱的好人家吧!
只不过,她还有唯一一个未了的心愿,那就是她好想能够最后再看她那帅得惨绝人寰,同时又超有爷们气的男人一眼啊!……
莫央不知道被那些黑风柱给干掉会不会疼,也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她又没死过。但是,理论上总不该什么感觉都没有吧?而且,也没见到有来带她走的黑白无常啊……
难道,是因为身在这个‘云间国’,所以她也丧失了转世投胎的机会了?难道,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某种正处在能量转化过程中的分子了?
终于忍不住一点一点地睁开了双眼,首先看到的竟是她‘临死’前心心念念想要见一面的那个人。
苍白的面容,英气的剑眉,黑亮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唇线,还有,那紧紧抿着的唇角处的刺目血渍。
莫央见状顿时便忘记了自己这会儿究竟是生是死,是鬼魂还是分子的问题,连忙抓着永夜的衣服想要看看他到底哪里受了伤:
“你怎么吐血了?是内伤?还是只不过是气息不稳?不会是心脉受损这么严重吧?这玩意儿可大可小的,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永夜伸手拦住了她,勉力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莫央却能感觉得到,他正顺势倚靠过来,像是已经再也无力支撑住本身的重量一般。
抱着他的腰,让他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肩头,莫央和永夜两人又恢复了最开始腾空时的那个姿势,只不过,这回她却不是为了吃豆腐……
“现在换我来带着你飞,好不好?”
永夜依然紧抿着双唇,对着她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看了看距离不远处的天溯和琉叮。
莫央会意,一边收回‘困神索’,一边冲着不知何故,正站在那里冲着面前的空气直发呆的琉叮大声喊道:“喂!注意接住你家的这个‘睡美人’男人啊!赶紧带着他跟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莫央可以确定,要不是她的这通嚷嚷令琉叮终于回过了神,天溯很可能将会成为这片看似平静的大沼泽中的又一个新鲜的‘祭品’……
是的,平静。
‘死灵军团’和‘黑色龙卷风’没有了,黑洞洞的眼眶和空荡荡的口腔也没有了,漫天的血雾早就已经消散了,唯有最后一线夕阳照耀着云雾缭绕之下的茫茫沼泽,间或还会传来几声虫鸣,几下鸟叫。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平静,透着无限美好的平静。
自荐信书《一群帅哥穿过来》!
奶奶的,一激动,居然写错别字了~是‘新书’,不是‘信书’哈~
看在我这么激动的份儿上,大家伙就去瞅瞅呗~
书名:《一群帅哥穿过来》
书号:1368140
链接:
简介:
她说:“神啊!请赐给我一个男人吧!”
神说:“没问题!”
她说:“神啊!我只要一个,你却给了我五个,哦不对,是六个,哦不对不对,是五个半,哦不对不对不对,貌似还不止……算了算了,我不管他们是人是鬼是神兽还是魔王,反正我真的要不了那么多。不然的话,你还是通通都给收回去得了!”
神说:“你做梦!”
她说:“我不就在起点太监了一本书吗?你至于这么耍我吗?!”
神说:“你活该!”
她说:“我靠!”
神说:“你完了!”
她说:“@#¥#%……%&%&……”
契子
天帝与天魔一役,天帝胜。然,天魔却拼尽最后一丝魔力将擎天五柱撞裂。
时,恰逢天生异象,日月无光,五柱崩裂之碎片连同天魔之残魄一起散落入某个异时空,不知所踪。
天帝遂令五方守护神兽:朱雀.青龙.白虎.玄武.黄麟,以各自神力暂时支撑天柱不倒,同时,令其各派本族之族长一起前往异时空寻找天柱碎片,消灭天魔残魄,并将具有‘补裂’能力之人一并带回,以补天柱之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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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9年7月21日21点21分,范韧用一本杂志将两只蟑螂拍死在了圆桌上,同时,口中愤愤然地喃喃自语着:
“你们怪不得老娘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不该成双成对地跑到老娘的面前来秀恩爱!”
随后,双手合十,仰头冲着那颇有些年月的古老天花板,虔诚地祷告:
“神啊!请抽空赐给我一个男人吧!哈里路亚阿弥陀佛急急如利令!”
公元2009年7月22日22点22分,范韧打开自己的房门,看到了一群男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山谷
在太阳公公和月亮婆婆正式交班的时候,莫央带着永夜,琉叮带着天溯,来到了一处平坦的山谷腹地。
其实,原本按照琉叮的说法,翻过沼泽地外围的那两座大山,有个还算得上是有点规模的村子,那里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可是,才堪堪翻了一座山,莫央和琉叮就双双宣告‘弃权’了。
永夜虽然尚可以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不倒,但是明显已经再无一丁点儿的余力使用任何的术法了。莫央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永夜这一路上的呼吸很是粗重而紊乱,再也不是一贯的和缓而绵长,倚靠在她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沉。
对莫央而言,这段路程就好比是一只刚学会飞行的小菜鸟,驼了一只成年的大鸟一起飞,飞得那叫一个跌跌撞撞险象环生气喘如牛……
而琉叮如今的术法修为虽然已经是相当之牛掰,但是扛着一个体型足有她一倍半的大活人,关键还是个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大活人,也足以让她落了个和莫央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的惨淡下场。
一落地,琉叮就将几乎把她给压成了一只小虾米的天溯给扔到了草地上,自己收势不及也结结实实地跟着摔了下去,不过并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天溯的肚子上。看样子这一下子应该砸得不算轻,因为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的天溯,居然皱着眉头哼哼了两声。
琉叮一听,以为他马上就要醒了,于是惊喜地翻身跳起来揪着他的衣襟就是一阵狂摇,可是却只见他在眼皮下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动了几下之后,便又牢牢地停在了上眼皮处,继续坚持不懈地做他的‘死鱼’去了。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呀?!我也没看他哪里受伤啊!他是不是要死了?”一直死死压抑着心中疑惧的琉叮挨到了这会儿终于彻底崩溃,哭了两嗓子之后,红着眼睛满脸末日之像的蹦起来,一把抓住刚刚扶着永夜落地的莫央的脖子就是一顿猛掐:“你说你说!我男人是不是要死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死了?啊?!快说!!”
莫央站还没站稳就遭到这种疯狂的攻击,两只手还要紧紧地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永夜,只能任凭自己的脖子被掐得越来越细,白眼珠越来越多,并且眼看着那渐渐外露的舌头也有向犬王学习的趋势……
到了最后关头,不想做翻白眼吐舌头死相不够美丽的死鬼的念头,给予了她无比强大的力量,挣扎着慢慢地抬起右脚,然后狠狠地冲着琉叮的小腿骨就踹了过去。
琉叮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左腿以金鸡独立的姿态,以莫央和永夜为圆心一圈一圈蹦达的那叫一个欢畅。
而莫央则捂着自己那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原状,而且很有可能会有资格同天溯那里的印痕相媲美的脖子玩命地死咳。
“你你……咳咳……你……”莫央好容易上来一口气之后,便指着依然又是叫又是跳闹腾个不休的琉叮骂了句:“你给老娘停下来……咳咳……他妈的,晃得老娘眼晕……”
琉叮闻言,又蹦了两步,然后龇牙咧嘴地停在了她的面前:“姑奶奶停下来不是因为你让姑奶奶停,而是因为姑奶奶累了自己愿意停!”
“…………”莫央无力地摆了摆手,又吸了一口气:“你爱咋地就咋地关老娘屁事!他妈的,是你男人自己晕血,你吃饱了撑得往死里掐老娘干嘛?!”
琉叮的那条伤腿从手里落了下去,砸在了地上她似乎也不觉得疼:“晕血?什么意思?”
“就是看到血就会晕的意思!你居然不知道你家男人有这个毛病?娘希屁的,人家晕血只是随便头晕一小下,坐着喘口气也就没事了。你家男人倒好了,居然能够彻底地晕成了一个死人!而且,还是个死活醒不过来的死人!”
琉叮的两只眼睛射出了满是希望的光芒:“只是晕倒了?那不会死了?”
莫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个可说不准,万一要是一直晕一直晕再也醒不过来了,不就等同于死了?!”
琉叮没工夫搭理她的这种摆明了是赌气的言语,眨眼之间便由原先凶悍的母老虎变成了一只温柔的小白兔,轻轻地拉扯着莫央的衣摆,笑中带泪的小脸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要怎么样才会醒啊?好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你你告诉我吧,好不好嘛……”
“……我靠!你果然不愧是小魔星啊……”
这时,一直在勉力调整呼吸的永夜开口了,虚弱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你先带着他到离我们远一点的地方。”说着又轻轻地咳了几声:“我现在有伤,身上带着血腥气,他就算闻一闻也会晕的。”
“哦,我知道了。那我先带他到那边的山坡上去,等他一会儿醒了,我们再过来。”
永夜轻轻地点了点头,琉叮便一瘸一拐地扛起‘活死人’天溯纵身离去了。
莫央发现,琉叮这会儿对永夜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不是一见面时的完全不放在眼里,也不是在交手之后的虽心存忌惮却又还有着些许的不忿,而仿佛是一种由衷的敬畏。
在永夜的面前,琉叮就跟真的是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绵羊一样。
根据莫央的推测,琉叮的这种转变应该与之前同‘死灵’的那一战有关。是因为永夜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了她和天溯,还是在莫央闭目等死的时候错过了什么事?
不过不管原因究竟是什么,莫央眼下暂时都没有空去细细探究了。
因为永夜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像是一直勉力提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散了。面色迅速由惨白转为灰败,同时一口血箭喷出,面前那片泛黄的草地霎那便洒满了点点的殷红。
第一百六十章 又是九!!
对于生病了只知道去医院,受过的最大的伤就是切苹果不小心切到了手的莫央来说,一切与急救自救有关的知识在她这里基本等同于空白。
而至于内伤之类的情节,她更是只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影视剧中所表现出的治疗方法为:
医治者的两只手在被医治者的后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阵乱摸,然后再猛力地一拍,这时,一股白烟自下而上将二人的头发弄成怒发冲冠式,接着,被医治者口喷鲜血,部分情况下也很有可能医治者也凑凑热闹吐上两口……反正,吐完了以后,就大功告成,转眼间便又活蹦乱跳鸟~~
可这样的桥段就算是头猪,而且还是头智商为负数的猪也知道,此时此刻是万万学不得的。
所以,面对重伤吐血的永夜,莫央这会儿便只剩下了一个办法——束手无策。
好在正自顾自盘膝调息的永夜看上去也完全没有想过要让莫央帮忙的意思,估摸着他也很清楚,这只‘菜鸟’是靠不住的……
莫央小心翼翼屏息凝神地蹲在永夜的身边,仰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永夜的脸庞,甚至都不敢怎么眨眼睛,生恐一眨眼的工夫再会出现现什么变故。
这样像一只忠心护主的小狗似的蹲了也不知道多久,就在莫央头晕眼疼,脖子酸腿脚麻之际,永夜的周围渐渐地出现了一圈很淡很淡,在初升的夜色下几乎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黑色光圈,若有似无地轻轻地笼罩着他的全身。
同时,他那原本灰败如土的面色也在一点一点地开始变为苍白,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除了嘴唇还是惨然若雪完全没有起色之外,永夜的调息似乎已初步有了成效,正慢慢往好转的方面发展。
莫央猜测,现在估计差不多应该就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所谓的‘关键时刻’了。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受到任何外界打扰的,要不然,轻则前功尽弃,重则武功尽失,甚而至于有可能会筋脉寸断一命呜呼……
反正不管怎么样,莫央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当好‘护法’一职了,誓死坚守在‘护草使者’的岗位上绝不动摇半步!
她一边在心中暗暗起誓,一边琢磨着,如果按照狗血剧情的话,但凡是这种紧要的关头是必定会出一些乱子的,要不然就体现不出其紧要性了不是?
不过,莫央对此倒是一丁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她清楚得很,所有的狗血都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是肯定不会有空来找她唠嗑的……
只是又不过呢,她忘记了一条真理,那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想什么不会来什么,怕什么就一定会来什么,老天爷想要耍你的时候又岂会在乎区区狗血的爱恨情仇?……
就在那个念头才刚刚从莫央的脑子里面溜过,就只听得‘咚咚咚’几下重物落地的声音,九个从天而降的戴着黑头盔,穿着黑铠甲,完全看不见其本来面目的高大黑影,呈一个扇形齐齐地落到了她面前的不远处。
莫央一见这阵势,顿时愤怒之情大过了恐惧之感。心说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又是九,一点创意也没有!……她才来了这里几天呀,针对她的恐怖袭击前赴后继的都已经玩了多少出了?她真的就有那么招人恨,那么不招人待见吗?能有多大的仇啊,还非得要了她的小命不可?
咧着个嘴,扭曲着一张脸,一边揉着早已麻木掉的膝盖,一边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正处在‘关键时刻’的永夜前面,挨个指着那九个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影,压低着声音故作凶神恶煞状:
“你们几个都给老娘听好喽!老娘才不管你们是骷髅啊还是死灵啊还是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既然你们主动跑过来要求再死一次,老娘没理由不成全你们!他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老娘是只生病的HELLOKITTY啊!”
可是,她的这番颇有豪情壮志的开战宣言说了之后,对方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还是就这么木木愣愣地杵在那里。
莫央见自己的这第一回合竟打在了棉花里,不禁也呆了一下,挠着脑袋自言自语:“难道他们这些非人类跟我语言不通?”
再一转念,眼下琉叮带着天溯不知道跑哪里去‘醒血’,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想让永夜安然运功调息不再受到伤害,这些来犯的家伙便只有靠她自己一个人独立抵挡。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作为一只菜鸟最重要的临敌之道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简单点来说就是偷袭。
决定了大的‘战略方针’之后,莫央又仔细地想了想应该运用什么样的‘战术’。
理论上,她的那招经永夜整理改良过的‘一锅炖’威力最大,运用得也最纯熟。可在这么个天干物燥需要小心火烛的山谷之中,如果她放的那把火,火势没掌控好收不住怎么办?破坏环境毁坏国有资产就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干了……但是,她对自己带着一个人的‘逃跑’飞行技术那是相当的没信心,万一到最后来个同归于尽,把自己和永夜也给烧成了黑木炭的话,该有多冤啊!……
经过反复考量之后,她装作整理头发的样子,取下了当作发饰用的小玉梳,手背在后面,默念‘幻术’口诀,将其变成了一把青光长剑。
在做这件事情的过程里,她一直保持着堪称甜美的无害笑容,并且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
“我说你们究竟是什么物种啊?拿下头盔给我瞅瞅呗,我保证不笑话你们的长相还不行么?……你们真的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我要对你们展开攻击喽?反正你们也早就已经死了,对于死亡应该就没有那么大的恐惧和抵触情绪的是吧?我可真的要动手啦!我建议你们最好别还手,以多欺少,说出去多不好听啊。要是一不小心再因为这个而引发了什么种族冲突的就不好了,对不对……”
在莫央唠唠叨叨的这段期间内,那九个不明物种依然全无反应;在莫央以术力催动刚刚变出来的那把长剑,向他们飞速冲过去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在莫央所掌控的剑锋划过他们的脖颈的时候,他们照旧一动不动……哦不对,准确的说,这一回动了,他们的脑袋从肩膀上掉下来了,然后,如井喷一样喷出了九道朝天血柱,最后,身体也倒下去了……
莫央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且血腥无比的一幕,大脑完全进入了放空的状态。
这时,一举砍掉了九个头颅的长剑自己又飞了回来,‘呛啷’一声,一多半的剑身便没入了莫央身边的土地里,随之一起渗入泥土之中的,还有从剑锋上不停滑落的鲜血。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杀了人了!
冷月。暗星。寂静无风。
白裙。黑发。翩然翻飞。
利剑。尸体。鲜血满地。
这是一幅充满了矛盾和诡谲的画面,莫央是造就了这幅画的人,同时也是画中的一个部分。
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伴随着和谐社会共同发展进步的一代人,莫央所经历过的最大的‘战斗’场面,是读中学时两个班的同学因为踢球踢红了脸,于是几十号扛着板凳腿抡着书包带的男生聚集在操场上企图打个群架玩玩,而她则在旁边欢欣雀跃地充当给自己班男生鼓劲的啦啦队。此事的关键之处在于,到了最后,这顿群殴也没能欧起来,被教导主任的一顿臭骂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莫央的天性虽然很是好斗,并且闻战则喜一听到有打仗的热闹看,就立马如打了鸡血似的沸腾不休,表现得貌似确实很是好斗,但那其实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只是随便瞎嚷嚷闹着玩的而已。
如果不算把天溯给撞出了鼻血的那一次的话,经她手见血的战斗那基本上就只有跟蚊子之间的较量了,而且,流的还十有八九是她自己的血。
所以,别说上战场亲手杀人了,除了在影视剧里,她压根儿就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活生生的死人’……
于是,在面对地上躺着的那九个脑袋搬家的‘新鲜尸体’时,她立马彻底懵了。
没错,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九个黑黢黢的家伙并不是什么‘非人类’,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准确地说,在被莫央一剑扫平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因为,在他们的脑袋掉下去的那一刻,原本完全罩着头脸的头盔也随之脱落,露出了九张满是恐惧和不甘,虽然有些扭曲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是非常年轻的脸孔,纯粹的人类的脸孔。
自那九具无头尸体的脖颈断裂处不停汩汩流出来的血,是鲜红的,是温热的,是毫无疑问的人类的血。
这一切都在明白无误地向莫央传递着一个信息——你杀了人!
她不知道这九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排好队形就为了给她杀,更不知道她那招向来毫无准头,毫无把握的术法是怎么做到能如此准确无误,且力道恰到好处地只一剑便砍下了九个头颅的。
她只知道,她杀人了,而且,这不是她的第一次。
莫央并不清楚第一次杀人是不是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或者惊慌失措,或者崩溃大叫,或者呕吐不止,她只清楚一点,这种亲手毁掉一个人的生命的感觉,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莫央那满头再无任何束缚的青丝在黑夜中无风自动,与裙摆衣襟一起,无规则地上下翻飞着,猎猎作响着。
在她的眼前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场景:
鲜红的衣衫上染满了淋漓的鲜血,惨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凄然的惨笑,褪尽了血色的双唇缓慢而颤抖地上下开阖,像是正在对她说着些什么,可是,她却只能听见一片寂然无声。
心中不知何时充满了悲凉,这是一种仿若早已深深地植入了骨血之中的悲情,无奈而决绝。
那个满身鲜血的红衣男子,她很熟悉,应该是她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他这是怎么了?是受伤了么?是快要死了么?是谁伤了他?是……她么?
头很疼,漫天的白雪,满目的鲜血,融合在一起,让这个场景变得越来越模糊。
无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碰触到无形无质的空气。
在一切即将消失之前,她的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很飘渺也很清晰:
“不要去……”
这是他的声音吧?这就是他刚刚要说的话吧?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不要去?为什么不要去?不要去哪里?
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各种画面各种声音,纷纷杂杂无休无止,然而,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莫央抱着那几乎就要炸裂的头,慢慢地蹲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脑袋很有可能要像一个从高空坠落的西红柿一样,碎个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时候,一只稳若磐石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肩头。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她混乱不堪的心立即平静了下来,脑海中的那一切纷繁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抬起有些模糊的双眼,看着那正静静注视着自己的黑亮眼眸,莫央只觉得所有的恐惧害怕疑惑不解全部都化成了一股莫名的委屈。哽了半天,才抽了抽鼻子,一扁嘴,满带哭腔地说了句:“永夜,我杀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永夜抬起手,为莫央拭去颊边的泪水:“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依然虚弱无力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要不然,等一会儿天溯那家伙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一看,就不知道又要晕到什么时候去了。”
莫央这会儿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扶着他慢慢地站起身:“你怎么样了?刚刚那个……那事儿有没有打扰到你的‘关键时刻’?”
永夜笑着摇摇头:“我只要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莫央知道,他这只是在强撑着宽慰自己。因为,那愈加紊乱的呼吸以及沉重依旧的身形,是骗不了人的。使劲地甩了甩头,只求将之前的所有通通暂时抛诸脑后,此时此刻,为永夜找块安静的地方,让他能够好好地疗伤,才是最重要的事。
莫央刻意地不看那九具死状惨烈恐怖的尸体,也刻意地忽略掉空气中那浓得几欲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更加刻意地不再去念及之前那些诡异奇怪的画面和声音。她只想快快地离开这儿,快快地忘记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
所以,她忘记了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利剑。
但是,永夜竟没有忘。他在转身离去时,将利剑重又变回了玉梳,纳入了怀中。且,没有让莫央看见……
第一百六十二章 跟我一起回去么?
“永夜我给你说个笑话吧!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小菜,有一天啊他就这么被端走了,哈哈哈!……对了,天溯上次说过的,这个不好笑,我估计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暂时还不能理解冷笑话的魅力。那我再换一个谜语给你猜吧!
从前有一只黑猫和一只白猫,有一天,他们两个一起在一条街上散步,白猫走在前面,黑猫走在后面。白猫走着走着,看到面前有一个大黑洞,就默默地只管自己绕行了,没有提醒后面的黑猫。而那只黑猫正在左顾右盼地欣赏风景,然后一个没注意就‘扑通’一下掉下去了。那只黑猫就使劲地爬啊爬啊,爬了好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爬了出来。
你猜,它见到那只一直在洞口袖手旁观看着它爬的白猫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
“你猜一下嘛!”
“嗯……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不对,再猜。”
“嗯……累死我了?”
“还是不对,继续猜。”
“嗯……猜不出了。”
“那我公布答案喽!黑猫一见到那只白猫就非常气愤地冲着它说了句:‘喵!’”
“…………”
“啊哈哈哈!怎么样有意思吧?”
莫央扶着永夜一路走一路就小嘴不停地一直在说,希望借以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永夜也很配合地与她有问有答,有说有笑。
月色下的山谷,清冷寂静,两人就这么缓缓而行来到了一棵满是落叶的大树下。
莫央笑嘻嘻地用脚试着踩了踩:“不错嘛!很软很厚实,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沙发。”冲着永夜挤了挤眼:“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歇息吧!”
其实,这里距离刚才的那个地方并没有太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莫央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地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一丝血腥气。但是,只行了短短一段路即汗湿重衣的永夜,让她放弃了继续走下去,有多远走多远的念头。
只稍稍地犹豫了一下,永夜便点头同意了。靠树坐好,看着又像是一只小狗一样昂着脑袋蹲在自己面前的莫央,不由得失笑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和犬王倒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莫央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要是天儿在啊,我们就不会露宿荒野了,也不会……”一边说一边抬手用袖子替永夜细细地擦去那满头的冷汗,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像是已经永远凝住了一般,却丝毫没有发觉两行清泪已悄悄地涌出了眼眶:
“唉!还真是见过菜的没见过我这么菜的,刚翻了一座山就歇了,弄得这么冷的天还要在这荒郊野外的大树底下过夜,你的心里一定很鄙视我吧?不要客气,尽情地来鄙视吧!将鄙视进行到底吧!啊哈哈……”
永夜将拂过眼帘的一缕发丝轻轻地握在手中,凝视着莫央那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眸:“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那些人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只不过是藉由你的手,送他们最后一程罢了。”
莫央‘嘿嘿嘿’地咧着嘴摇着头:“我才不会在意呢!反正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是他们先来招惹我们的,又不是我们主动去找他们的,我们没有理由就坐在那儿等着他们来杀的对不对,我们又不是耶稣也不是佛祖,既然他们自己想死,那我们不成全的话多不人道啊……”
永夜听着她这番绕口令一样的车轱辘话,看着她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忍和愧疚之色再也无法隐藏:“莫央,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咦?你好端端的干嘛要跟我道歉啊?哦,我知道了,你又在故计重施,其实是想让我跟你赔不是对吧?我刚刚不是都已经说了自己很‘菜’了吗?‘菜’的意思就是差劲就是没用嘛……”
“莫央……”永夜涩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将手中的青丝放入她的耳后: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任何的话语对你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如果你想哭,想发泄就不要强忍着。反正在我的面前,你也不止一次哭鼻子了。还记得么,第一天见面,你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位圣女殿下也实在是太不像圣女殿下了吧?”
莫央想起当时的情况,再加上永夜的最后一句话,顿时笑出了声,泪水也止不住地成串往下掉:“你还说呢,那会儿你多酷啊!成天板着一张铁板扑克脸,离老远就能感觉到你的那股子万年寒冰的凉气,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搞得跟全世界都欠你好多钱似的。”
“哦……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我那么讨人厌啊?”
“可不是嘛!你是在我的帮助和调教下才变得像现在这么招人喜欢的,我伟不伟大?”
“伟大!这么说来,我还应该要好好地谢谢你才是了。”
“知道就好,乖啦乖啦!”
几句说笑之后,莫央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我跟你讲哦,在我来的那个世界里,我有两个邻居,长得跟你和天溯一模一样。”
永夜想了想,恍然道:“我记起来了,你第一眼看到我就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还说什么扮相之类的奇怪的东西。”
“是啊,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他,以为我和他两个人被一起找来……嗯……唱大戏呢!”
莫央换了个姿势,抱膝坐在了柔软的落叶上,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永夜那虽淡然却温暖至极的浅笑:
“其实我有的时候会想,我的那两个邻居会不会就是你和天溯呢?也许,你们也穿越啦,穿到了一千年后的地球,然后遇到了我。又或许,是我跟你们一起穿回去的,只不过,我是灵魂穿越,而你们是灵魂加上肉体一起穿越。这样你们的长相才不会变,不过……”她揉了揉鼻子:“我本身的样貌可没现在这么漂亮。”
永夜将头轻轻地倚在身后的树干上:“要丑上几百倍嘛!你上次说过了。”
“……我那是夸张的说法好不好!”莫央嘟了嘴小声地哼哼道:“而且,你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
永夜微微偏着脑袋戏谑地看着她,唇角勾起:“我还真是蛮有兴趣看看,丑上几百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们想想办法回去好不好?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对不对?”
莫央忽然显得有些急切,起身跪坐在永夜的身侧:“跟我一起回去你就能看到啦!我保证,我的样子虽然没有现在这么美,但至少不会影响市容,不会吓得你晚上做噩梦!还有啊,我们那儿很先进很方便的,几千里的路程只要几个小时就到了,而且根本不用耗费自己的体力。哦还有,如果想跟谁联系的话,不管相隔多远,只要一根线就立马可以和对方通话,还能看到对方的脸。哦还有还有……”
“还有,你们那儿一定很太平,没有打打杀杀,是么?”永夜的声音低低的,白色的月光淡淡地洒在他微微扬起的脸上:“你很想离开这里,因为你憎恨现在这种充满危险,充满杀戮的生活,对么?”
莫央的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永夜声音中所透露出的那种浓浓的疲惫和厌倦,压得她几乎窒息。
嗫嚅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那儿也不太平的,零零碎碎的战争也有不少。只不过……没我们普通老百姓什么事儿罢了……嗨,我也就随便这么一说,你甭理我!你又不是老天爷,也不是机器猫,哪有能让人到处乱穿的本事呢?”
“老天爷……”永夜抬眼看了看无际的夜幕,忽然微微笑道:“说不定,将来我们还真的能跟这位老人家对上话,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行了。”
莫央学着他的样子与他并排靠坐在大树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这么抽风耍我玩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扭过头冲着永夜挤眉弄眼嘻嘻地一笑:“他要不这么耍我一把,我也就没有机会能够认识你这么个大帅哥了,所以说到底,我还是要好好地感谢感谢这个老小子的。”
永夜开始略显错愕,旋即便忍俊不禁:“你啊,总是这么口无遮拦的。”
接着,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正色对莫央道:“总之,我答应你,只要有可能,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重新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莫央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那你呢?你……会跟我一起走么?”
永夜默然了片刻,苦涩地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待的地方。”
莫央闻言一急,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只听远处遥遥地传来一句气急败坏地大喊:
“有没有搞错啊?!你个王八蛋又晕!他奶奶的有完没完啦?!”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说人话!
琉叮吭吭哧哧地扛着再度陷入昏厥的天溯挪了过来,骂骂咧咧地将他往地上使劲一摔:“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跑到你们之前待着的那个地方一看,居然满地都是死人,这个没用的东西立马两眼一翻又过去了!我真是有点怀疑,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故意的,自己懒得走路,所以就故意装死,让姑奶奶我这么一直背着他!”一边骂一边还用小皮靴的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天溯两脚。
莫央拍拍手站了起来:“要想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其实容易得很,你有刀没?往他身上戳几下就知道了。要不然……”围着仰面朝天躺着的天溯走了两圈,最后停在了他的脑袋边:“我对准他的鼻子踩下去,估计也能检验出真假来。”
她说着就抬脚作势要踩,结果过被琉叮一把给推了个踉跄:“你个死女人也太狠毒了,诚心想毁了我家男人的这张脸嘛!我看,你就是在妒忌你男人没我男人长得好看!”
莫央哈哈一笑:“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喽!”
“你少在这里给姑奶奶文绉绉地瞎扯淡!”
“嘿!老娘就是欺负你不懂,怎么地?”
一直靠树而坐看着两人斗嘴的永夜这时插话道:“二位,你们是不是抽空先理顺这个辈份问题再继续啊?”
琉叮偏着脑袋鬼鬼祟祟地凑近莫央:“其实,你家男人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死硬死硬的,像根大木头似的嘛!”
“……谢谢啊……”
永夜无奈地苦笑着解下腰间的水袋递给琉叮:“用这个应该能够让他尽快清醒。”顿了顿又道:“你最好用手帕先将他的鼻子捂住,省得他一会儿闻到血腥气又晕。”
琉叮手脚麻利地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嘴里还不忘冲着莫央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家男人就算是根木头,那也是根细心的木头。”
“……再次谢谢啊……”
被冷水泼面的天溯呻吟了两声,哼哼唧唧地坐了起来:“哎哟喂,可晕死我了!”
琉叮见他清醒,顿时面露喜色,不过口下可不饶人:“你还好意思说?害得姑奶奶我背着你翻山越岭的走了那么远,怎么不干脆晕死你个废物得了!”
天溯抱着脑袋四下看了一圈:“不就才爬了一座小山头吗?叫唤什么呀?”
莫央非常有先见之明地退到了永夜的旁边,让自己尽量离即将爆发的战争圈子远一点。果然,只听一声怒吼:“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死猪,我抽死你!”
依然有些晕头转向的天溯便在一根火红的小皮鞭的追赶下连滚带爬地一阵慌乱逃串。不过,就连莫央都能看得出来,他虽然是显得狼狈万分,却是一丁点儿的亏也没有吃到,此番作为摆明了纯粹是为了逗琉叮开心罢了。
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莫央忍不住道:“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点精力过剩啊?要想打情骂俏的话就给老娘死远点!”
天溯一个就地打滚顺势停在了永夜的面前,哭丧着一张脸:“大美人,你可要当心啊,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美人再跟她混下去的话,这眼瞅着可就要成小魔星第二了,我是什么下场你也都看到了,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哪!”
“怎么着?你还觉得很委屈是不是?!”
被这段话惹得大怒的琉叮,想也不想便一鞭子抽了下来。她是故意稍稍将着落点偏移了天溯几分,堪堪落到他旁边的永夜身侧。却忘了永夜此刻重伤在身根本无力躲闪,即便不被鞭子本身所伤,也必会伤于其所带的气息之下。
莫央见那皮鞭将要落在两人的空隙处,只当没碰到便自然不会有事,所以还是乐不可支地站在一旁袖手看热闹。而天溯则见状大惊,竟毫不犹豫地出手将琉叮震开,先卸了这招攻势的力道,又用自己的肩头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鞭子。
此番变故,莫央不明所以,永夜面露惊诧,琉叮心有余悸。
至于天溯,第一反应是赶紧死死地蒙上了自己的双眼,同时大叫:“别让我看到血千万别让我看到血,我可不想一天之内晕三次啊!”……
其实压根儿用不着他嚷嚷,琉叮早已在一愣之后飞身扑了过来,拿出金疮药,撕下裙裾,上药裹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在这一记本就是玩闹的,创口虽见血但却并不甚严重,只是皮外伤罢了。等这一切弄完之后,琉叮才眼泪汪汪地嗔怪着问了一句:“你傻呀!疼不疼?”
天溯皱了皱早已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鼻子,咧嘴一笑,嗡嗡地对正深深地看着他的永夜说道:“这是大美人的主意吧?要不然,我一定又要倒了。”然后,才装模作样地冲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琉叮一瞪眼:“你才傻呢!还问疼不疼?你让我抽你一鞭子,不就知道啦?!”
琉叮把小皮鞭往他怀里一塞,赌气道:“给你给你!让你抽让你抽!”
天溯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涎笑:“你是我的小宝贝小心肝,我怎么舍得呢?”
终于缓过劲来的莫央伸手把鞭子夺了过来:“你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这都看不出来?”天溯一拍胸脯,大拇指一竖:“英雄救美呀!”
“……变态!”
“变态是什么?”
“你以前好像问过这个问题吧?”
“忘记了,再问一遍不行啊?”
“那我不高兴再回答一遍不行啊?
从头到尾不言不动的永夜此刻微微一笑,开口打断了两人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辩:“多谢。”
天溯连连摆手:
“要不是我,你又何至于此。”
“与你无干。”
“非也非也。”
“哦?怎讲?”
“天机不可泄漏。”
“你知天机?”
“不可说不可说。”
“你是佛?”
“当然不是。”
“那为何说佛之言?”
“借用而已。”
“原来如此。”
“然也然也。”
莫央和琉叮对视一眼,然后忍无可忍地一起大吼:“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