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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奇闻全文阅读

作者:东方神秘学者     金石奇闻txt下载     金石奇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再次被拒

    “您说的是?龙?!”

    沈老师并没有发声。

    如果是这样,那就已经不属于古生物范畴了。而是更加高深莫测的东西。

    我内心惊愕,不敢想象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这样子的东西存在。我问沈老师:“地下不会真的有这种东西吧?”

    “像你说的蚯蚓,一般来说,蚯蚓雨后打洞是为了换气。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这样。至于竖直打洞,如果真是蚯蚓反倒很好解释,一种可能是直线最短,从地底下直线上来了,而恰好我们工地挖深三四米,比其他地方更接近空气,它就选在了这个地方。另一种解释就是将一段曲线无限放大,同样会看到一条条直线,所以我们看到的是直壁。它可能是这一带独有的一种巨型地下生物,也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只是目前没有被正式发现吧。”

    “我知道,就像人家传说的什么冰川野人、神农架野人一样,对吧。”

    沈老师摇摇头:“恐怕更离谱,你相信那些传说吗?”

    我心里苦笑,信不信,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的我,会不信吗?连萧芳这样一个我自以为很了解很关注的女生有这样的本事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未解之谜都不是稀奇的事情。

    沈老师接着说:“有些东西吧,很难说清楚,也许是一种自然科学目前还不能解释的力量,但它又实际存在,你,明白吧?”

    我点点头,意思我明白。

    工地回填之后,所有人依然投身于紧张的整理工作,有几个探方里遗迹多的可怜孩子,经常加班到深夜。沈老师自然也休息不了,他是唯一一个“带孩子”的人,孩子不睡他也睡不得,要不停地进行指导。

    我属于手脚比较快的,而且出土的遗迹遗物也不算多,最早一批就整理完了。没事儿的时候就翻看老刘给我的那本无名书,还好我对这些以前的具有神秘色彩的东西是比较感兴趣的,因此看得比较入神,不感兴趣我也不会来学金石。

    之所以不帮别人,是因为整理的时候只能每个人做自己的,别人不知道探方的情况,帮不上忙,同理可知,最忙的还是大腰子。

    经过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想好好感谢萧芳一下,毕竟这也是救命之恩。但是这里面的事情又不能公开,我想只能找个好机会约她出来,跟她当面道谢。

    这一天吃完晚饭,我坐在桌上没有立即就走,等着萧芳吃完,拿着自己的碗筷正要去冲洗,我立即起身跟过去。一起洗完的时候,旁边也没人,我跟她说:“今晚8点,我在驻地门口等你。”

    我看见她的脸上微微脸红,没有看向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自己洗碗完就拿回宿舍去了。一般到了八点外面是没人的,大家都在室内干自己的事情或者做着整理。

    说是八点,我七点五十就出来了,走到驻地门口,逗了一会儿大黄。我约摸着过了五分钟了吧,就站起身来,看向萧芳那个宿舍的方向,说实话我心里十分紧张,紧张得有些焦急,

    紧张不必多做解释,焦急的是不知道会不会来。

    突然,那扇门打开了,我心跳又加速了,然而走出来班上另一个女生,关上门向厕所走去,我有些失望,心说挑的真是好时候呀。

    不过,没过多久,那扇门又打开了,这次走出来的是萧芳,虽然离得远,但是我激动起来。

    她看到我,就径直向我走来,我的心跳越发地快,但是表现地很淡定,向她露出和善的微笑。她走近之后,我们都没说什么,萧芳只是跟着我走出大门去。

    我们没走多远,毕竟我们不是大腰子和李若梅那种关系,就在大门外一侧的墙边停下,我转身对她说:“萧芳,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我估计就没命了,这些天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道谢,但是没找到什么好机会,今天才把你约出来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了,那是我应该做的。”萧芳礼貌地笑着答道。

    我问她:“你那天说是一种家学,那算是一种法术吗?就像隔空取物一样,把我拽上来了。”

    “差不多吧,”萧芳说,“家里不让我多说这些,你还是不要问了吧。以后不用提这件事了。”

    我点点头,又跟她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都是工地上金石生活的一些琐事。但是我心里实在是想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向她表露心意,此时的景色也正是真正的花前月下,也许脱离单身生涯在此一举。

    在一个小小的冷场之后,我看向她,目光与她对视,鼓起勇气拉住她的双手,声音激动到略带颤抖:“萧芳,我......”

    “咳,”萧芳一声干咳打断了我,“我们还是好好做朋友吧。”说着她双手轻轻挣脱了我。

    我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接着说:“你人很好,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不会对你动心的,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以后真的不要再追求我了。”

    说完她对我微微一笑,转身就向大门走去。我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转进门消失,心中有些感伤。虽然早就被拒绝过了,但是再一次被拒绝,不难受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一次似乎非常决绝。

    我呆立在原地,心中想着很多事情,十分复杂,十分混乱。但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是大腰子和李若梅。

    大腰子说:“行啊你,偷偷约出来真情告白了?就可惜没能听你说出来,不然我也学习学习。”我看了他一眼,并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李若梅毕竟是女生,心思就是不同,瞪了大腰子一眼,跟我说:“没事的周华,没缘分的事情你强求不来的,别难过啊,等回了学堂,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苦笑着看着她,说了声谢谢。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好跟他们说:“我先回去了。”便转身回了宿舍。

    不久,大腰子也回来了,拉上我一起去食堂,拿了几瓶米酒,没说什么话,也没有牛逼可以吹,就这么干喝起来。一人三四瓶下肚,上完厕所就回去睡觉了。

    世界上的烦恼,要是都能喝回酒,睡个觉,就忘了,那该多好啊。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沈老师发现食堂桌子多了好几个空酒瓶,大喊一声:“昨晚谁出来偷喝酒的?”大腰子一脸傻笑地站起来跟沈老师说:“我喝的,我寻思着这些玩意儿不喝完,回头往回拿也不费力不是,不如喝进肚子里再给排咯,大家省了力,我也痛快了。”这话逗得大部分同学都哈哈大笑,我看见萧芳并没有笑,也许她猜到了这其中的事情。

    沈老师笑着对李若梅说:“若梅啊,你看看这个家伙,你咋喜欢了个过滤器呢?”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笑归笑,吃完饭该干活儿还是接着干。我知道,有些事还是不要再多想的好,于是坐在床上,继续看着那本书既能,分散注意力,又能消磨时间。但是偶尔分神,还是会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不过时间很快就到了工地彻底完工的日子。在离开之前几天,沈老师要我们再次细数一下出的小件儿。小件儿就是相对完整点的东西,说得通俗点,灰坑是古人的垃圾坑,是金石学里的常见遗迹单位,在这里头,挖出来一个古人的碗,还比较整,那这个碗就是这个灰坑的小件儿。

    我在整理的过程中,看见我那近些年女人墓里的发簪,回想起后来发生的种种,十分想去跟老刘和马道人告别。毕竟山高路远,想再从学堂过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我毕业之后可能会回南方,过来更难了。

    想到这儿,我溜过去找沈老师,沈老师听罢也说确实该去,人家帮了我们不少忙,而且当时马道人救了他的命都没肯收钱,反倒是吃了人家好几顿。于是就决定请老刘和马道人一起去先前我们吃过的那个馆子里搓一顿。说走咱就走,沈老师就驾马车带着我,去老刘家载上老刘,一起去了马道人家。

    不知马道人是不是算到我们要来,门也没关,身穿便服坐在客厅,我们进去拉上他一起,他便也欣然前往。

    点菜的时候,沈老师将菜单递给马道人,马道人笑着推辞道:“请刘师弟代劳就好,我只要一个素的,你们多吃一些。”沈老师便将菜单拿给老刘,老刘也是老实大方的人,接过菜单先给马道人来了一盘拌黄瓜,我和沈老师都快看傻了,心说这也忒寒掺了。

    而马道人却笑着说:“知我者师弟也。”

    随后,老刘点了几个正常的硬菜,沈老师又加了两个,要了一瓶52度的白酒,小二拿着菜单笑嘻嘻地走了。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菜就一道道地上来,马道人真就一个人吃着拌黄瓜,一脸满足地看我们吃肉喝汤。沈老师分了半杯白酒给我,一边还跟我说:“你呀酒量要练练好,不谈以后去别的田野金石学工地要喝酒,就算为了以后摆平老丈人也要练起来。”其他的他跟老刘俩人分掉了。

第十五章 离开金石工地

    席间沈老师给两人敬酒,感谢他们以前的照顾;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给两位师兄敬酒,马道人都以茶代酒,欣然接受。

    之后我们又聊了聊一些书上所载的内容,我问他们为何他们都能看出我身上的气与众不同,而我却没发现书里有这样的内容呢?

    马道人说:“修习那些本事不是一日之功,我从小就跟随师傅,刘师弟入门之后算起来也有十多个年头了,所以你想练出一身本领,还需要时间。况且书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参考,领悟之后自然能融会贯通,会的也就更多。”我心想萧芳的本事看来也练了有不少年了,但也不奇怪,毕竟是家学,从小儿练的。

    马道人又给我列举了很多此门中的书籍,让我有机会可以寻来阅读,增长见识,我都默记在心,听名字就知道大多是有关天文地理、镇妖除魔和道门气理的书。我准备回去之后去学堂书馆找找,不过估计是不会有的,那就还得要去书摊儿上淘一淘。

    不过整个吃饭过程中,让我最吃惊的还是沈老师讲了一个他自己以前经历得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借酒劲儿发挥,这故事听起来十分的不可思议。

    他说:“我当年还在金石所的时候,有一次抢救性发掘一个唐代古墓。这个墓的规格不高也不低,墓葬结构是按着隋唐时候的规矩来的,墓道耳室俱全,然而墓室里随葬品也少得可怜,如果不是发现的时候没有盗洞我们都以为是被盗过的。

    墓主人棺材也只是普通的石棺,看来他可能在那时候是个小地主之类的,不过也没有墓志,反倒是在石棺上显眼的位置刻了四个字儿:开者即死。我一看就乐了,心说这个我知道,这不和早些年出的隋代小女孩李JX墓里头的棺椁上的一样吗?感情这在当时变成流行了?想来一个东方式的法老诅咒?可是之前开李JX墓的人也没咋样啊,反倒是墓里的文物震惊了金石界,不过这位的穷样,没啥指望。不过开棺是不能现场开的,出于里面文物保护的目的,我们就把棺材转移到金石所里一个专业的研究室,在那里文物和尸骸都可以第一时间被保护起来。

    然而,就在棺材被打开的一瞬间,开棺的研究员真的就倒在地上了,当时不在现场,也是听人说的,后来送到大医馆已经没救了,大夫说是遭受极大惊吓导致的心脏骤停。这件事后来没有合理说法,后来棺材打开里面人骨都已经烂没了,也就只能当工作劳累猝死了,但我一直感觉其中有些事情并非是科学能解释的。”

    沈老师说完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所以后来有这种事我都是万分小心,尤其是这次带了这么多学生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我们四个才能结缘。”

    马道人听后说这是一种邪法,用法和效果都和所谓的诅咒类似,李JX墓可能只是贵族用这话来吓人,没有真正下术。而沈老师碰到的墓可能是真被下过术的,方术不论正邪本就都广泛流传于民间,或许正是这样子当时的地主阶级最有机会结识这些异人。沈老师听罢思索一番,觉得颇有些道理。

    随后,马道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直径两三厘米的圆形玉坠儿,递到我手上,跟我说:“小师弟啊,既然我们有缘在同一门下,这物件儿给你也无妨,你以后再出去做田野金石,记得要佩戴在身上。”

    我接过来看看,是一块纯白色的玉,这大概应该就是羊脂玉?我只听人说过没见过,不过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我刚想推辞,老刘伸手拦住我的手说:“这是师傅留下的,他曾说这东西可以挡住邪魔外道的煞气,我们也没试过真假,你就留着吧,你做这工作以后难免会遇到什么情况,没有我们在身边,就让它保护你吧。”

    沈老师也劝我收下,不要辜负两位师兄的好意了,我只好谢过了马道人,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顿谁喝得最足我不知道,我是吃得最饱的。

    出了馆子,马道人说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我跟他道了别,他让沈老师驾马车注意点安全,便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沈老师驾马车带老刘和我回了村,因为喝了酒,压根不敢赶马,不过也好,一路上慢慢看风景没啥不好的。

    又过了两三天,一天早上沈老师吃完早饭,突然跟大家宣布,明天学堂来接我们回去,今天不干活儿了,收拾东西,然后晚上狂欢。

    我回屋收拾行李,把那本书用原来的布兜装好,又找了一个小铁盒子,把里面垫上好几层纸,将玉坠放了进去,再把纸和盒盖儿盖好,把它放进布兜里,一起塞进我的衣服中间,尽量不让其他东西挤压到。

    我一个男人嘛,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很快就弄完了,我看时间还早,就溜出去跟老朱他们几个民工道了个别,毕竟在一起干活儿好几个月也处出了些感情。

    到了晚上,沈老师让大妈把工地上的存粮全给弄出来,做了好多个肉菜,把米酒也全部起开了,说今天不吃完喝完不许走。大家因为都要离开这像劳役一样的地方了,晚上玩得十分尽兴。沈老师在喝酒这件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最后女生不行的就去睡了,男的包括他自己最后都喝吐了。

    终于,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学堂派了数量大马车来接我们了,还要拉上拉行李和发掘收获的遗物。

    过了好久,直到我们几个壮劳力帮女生们把大大小小的行李都搬上马车,终于可以撤退了。

    上马车之后,大腰子和李若梅做到一侧去了,我和细竹竿儿坐在一侧,刚骡子一个人占据车子最后一排,其势稳如泰山。

    马车起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门口的大黄,居然对这个地方有些不舍。

    我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也回忆了这数个月中的很多事情,尤其是关于她的。而同样的,我也感到对未来的迷茫,因为在学堂的第三年已经被消耗没了,回去就是第四年,继续深造学习还是工作找活儿干?

    还有毕业文章,一系列事情会随之出现。

    萧芳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我看着她,不知道她以后会何去何从,不过那也许并不是我应该操心的问题。

第十六章 去草原吧

    在学堂的最后一年,除了吃喝玩乐外,比较正经的事情无非是找地方继续深造学习、或者找工作等等。大腰子是我们宿舍里最舒坦的,家里老头给他在家乡衙门里安排了工作,就等着回去上班了,于是整天只与李若梅厮混。刚骡子和细竹竿儿成了坚定的深造路上的战友,每天只出现在自习室和食堂,我只有起得很早或者睡得很晚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

    而萧芳,算是在舒服程度上跟大腰子平分秋色的那一种,因为成绩优异被保到南方一所知名学堂继续深造,而且这所学堂离我家乡不算远,她整个最后一年就剩了写个毕业文章。

    我本想复习深造追随她,但奈何自己根本不是搞金石学术的材料,坐下来也基本上无心学习,反倒是在假装学习的时候把马道人曾经说过的书,或借或淘,或拿那本来就不多的生活费找着买,大部分都看了一遍。

    我在这个过程中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产生一种疑问,究竟是先人认识世界的能力不足,他们只能用自己的体系来解释世界;还是我们过于依赖理学来解释事物,忽视了世界原有的一些东西呢?

    时间过得飞快,象牙塔的日子终究会到头,生活总是追着人往前跑。我在写文章这件事上算是进度快的,寒假之前就把一万余字的毕业文章糊好了。

    我跟沈老师关系这么好,理所当然请他当了指导老师,于是拿去请沈老师给指导指导,他也知道,对我而言,文章通过能顺利毕业,就行了。

    寒假里,我回家了一趟,和母亲一起过年。我原本是准备最后一年下半学期出去找个实习单位,做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留在哪个金石所什么的,实在不行就回去找个私营买卖当工人算了。

    谁知,过完寒假来学堂没多久,沈老师突然找我,见面之后问我想不想跟他去草原搞金石调查。

    而且他条件开得十分诱人,跟着他和他的俩深造学徒一起,还能白吃白住,最重要的是能好好游览一番大草原的风景,除了每天费点脚力、挨点太阳,其他没苦吃,他还承诺一回来就帮我找实习单位,现在各个金石所都挺缺干活儿的人,尤其是下田野当金石民工的男学生。

    我心说这也是难得的机会,我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去过大草原,只见过荒芜的大片草地,于是也就答应了。

    他又问我有没有研究上次马道人说的那些书,我一听就乐了,以实言相告,我几乎把毕业文章以外的时间全搭在上面了。但是问题在于我也只是看了一遍,理论知识有了,对于很多要背的东西我还是记不住,有些口诀,有些专用名称,看着很顶用,但是记忆起来确实不容易。

    他听完笑着点点头,又跟我约定了好出发的时间,就在三月头儿上,跟我说除了多带点衣服别的都不用了,剩下的都由学堂负责。

    我回宿舍就收拾衣物,打包行李。马道人送我的那本书我寒假的时候已经带回家里藏起来了,所以现在被我拿出来的只有装着玉坠的小盒子。我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把它一起带上了。

    又跑出去找地方往家里写了封信,报了个信儿,想我母亲听说我要跟老师去草原,必然会让我多注意安全。反正她平时也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奇怪。在她眼里金石似乎是个高危职业,不过话说回来,母亲看孩子大多都是做的高危职业。

    刚骡子和细竹竿儿俩人还真就一起过了学堂的笔试,现在又都去准备复试去了,大腰子也还是那样儿,平时白天都是见不到人,我只能等到晚上都回来了告诉他们这事儿,并且约他们明晚早点回来,一起去外面摊儿上搓一顿去,这一别就要好久见不到了。

    第二天晚上,等人一个个都到齐了,我们就一起走到一家平时光顾最多的大排档,点了菜单上几个硬菜,唠了唠最近的情况,大家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都聊得很开心,米酒更是一罐儿接一罐儿,好不痛快。自从离了实习工地,还真没聚在一起这么喝酒。

    在剩下的几天等待的时间里,我又无所事事地在校外逛了几天,一想到马上又要离开城市了,总想多看城里的东西两眼,我也不知道去草原了,突然想要买点啥,方不方便。

    时间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候,当天早上,我带着行李和沈老师在学堂大门口会和,宿舍他们仨和李若梅都来送我们。

    跟他们道过别,我坐上学堂派来送我们去驿站的车,跟车上已经坐着的两个沈老师门下的师兄相互认识了一下,一个姓孙,一个姓李,沈老师开玩笑说:“可惜我学生里没有姓赵和姓钱的,不然就凑了赵钱孙李四大天王,不过你们也是近亲,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也是挨在一起的。”我们都哈哈笑了,我们之后也就孙哥、李哥、周老弟地相互称呼,倒也不见外。

    车上,沈老师说这次行程很长,先得坐很久很久的马车到N省的C市,再慢慢倒腾才能到目的地。我问他这次调查啥玩意儿,李哥抢先说到:“去N省草原,当然是找北方游牧民族的东西,我考考你,你猜是哪一个?”

    我心说我一个学堂渣,能知道个啥?但脑子里一想,去N省嘛,肯定是找蒙古人的,对,像忽必烈之类的的不就是蒙古人吗?忽必烈是元朝的大爷,于是我开口就答:“一定是元朝人的。”

    他们仨听了同时噗嗤一笑,我看到连司机都在笑,我知道这个答案不妙。沈老师对李哥说:“算了,你一师兄考师弟,害不害臊?”

    我问沈老师到底是找啥?沈老师笑着说:“着什么急啊,到了不就知道了。”

    在马车上坐着是真的让人难受,还好我们四个凑了一桌牌,虽然路上条件艰苦,但也算有个消遣。我也逐渐发现李哥是那种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而孙哥显然老实很多,倒和刚骡子有些相像,只不过体型比起来瘦很多。

    我们打牌打累了就靠着歇一会儿,看外面发呆,车夫唱着我也不知名字的音乐,居然有一种颠沛流离的沧桑感,倒是有些应景。

    在车上,我们的伙食也就是最经典的干粮加水,虽然乍一闻很香,但是一连吃了这么多顿也吃腻了。直到第不知道第多少天中午,都快吃便秘了,我们总算是到了C市。

    一下车,真是体验到了二月春风似剪刀,N省的风吹得我脸生疼。沈老师带着我们,去驿站旁边一家家常菜吃完午饭,就让俩师兄带着所有行李坐着安排好的车先去了。

    我问他:“我们为啥不跟他们一起走?”

    沈老师说:“别着急,咱还得去拿点东西,你跟着我就行了。咱还得在他们前面到呢。”

    于是我就跟着他,打马车去了一个地方,下车一看,好嘛,居然是个救援队的基地。我心想,这也没毛病,要是我们在野外迷了路,或者说走失了,早点来打打招呼,到时候也好有人来救我们。想到这儿我心里同时有些担心起来,看来这趟还真有些危险?

    沈老师敲开门儿,跟里头打了声招呼,带着我驾轻就熟地走进去,直上二楼进了一个办公室,里面坐着的那男人一见沈老师,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冲上来跟沈老师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谈笑之间,我知道这人是沈老师的老相识了,姓王,而且俩人关系很好一直很好,只恨当初没能同在一个城市发展。沈老师每次来这边,必然是要来探访他的。于是不可避免地,晚上我又被王师傅拉着一起吃饭喝酒。

    听俩中年男人吹牛,有时候也是挺有意思的,沈老师和王师傅都是性情中人,品性也很像,都是那种老不正经的顽童,互相借酒劲儿一边吹自己,一边损对方,你来我往,十分有趣。

    而我在一边听着,嘴里一直在吃菜,因为王师傅请客,点的都是各种草原牛羊肉做的菜,不给他吃完简直是暴殄天物。等到折腾完了,王师傅把我们送到一家客栈,说明儿早上再来接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回去了。

    我挺着吃得饱饱的肚子,躺在客栈的床上,这一刻跟前些天的风尘仆仆相比,实在是太舒服了。

    第二天,沈老师八点多就把我叫起来,我们洗漱之后就坐着王师傅的车去了救援队。在他办公室吃了些当地的特色早点,有焙子,炒米,蒙古包子,喝的是热乎乎的奶茶。

    之后,王师傅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去会和地点,沈老师点头称是。

    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两个走到楼梯口,然而我们没下楼去开车,而是上了两层楼。打开一扇大门之后我发现我们是来到了屋顶,我正纳闷要拿些什么东西呢,一抬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东西不由大吃一惊,我靠,不是吧,我们要坐大号的孔明灯过去?

第十七章 天空上的课堂

    沈老师看看我,眼神中颇为得意。似乎在说,你小子没想到吧,咱能干这么拽的事儿。

    这个飞行器样子酷似孔明灯,只是底下加了个装人的篮子,材料看起来当然也比纸糊的孔明灯结实很多。我也是只听说过,没见过实物。

    屋顶很宽敞,被救援队改造成了一个大的停飞行器平台,而王师傅恰好就是救援队里会开飞行器的人。他说平时这东西也派不上啥用场,只有每年大雪封山的时候给偏远地区的牧民送送物资什么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停着吃灰的。于是我们托他的福体验了一把最奢侈的行程。

    救援队的飞行器篮子比较大,实在要救人的时候后面最少能躺下两个人,所以我和沈老师坐后面地方还是绰绰有余。沈老师看起来一切很熟练,估计不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了。

    在做好安保措施之后,王师傅开动火炉,随着那呼呼的风声与火声,我们就这么上天了。一开始我还有些坐不稳,但是逐渐也就适应了。

    我们大致的路线是从C市起飞,向北边的一个什么什么旗飞过去,沈老师只说了一遍我没听清,也没记住。

    我心说沈老师这家伙够拽的,坐飞行器赶路,牌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国内其他知名金石学家也未必有这待遇吧。

    不过让我感到最奇怪的是,草呢?哪有什么绿色的大草原,满山遍野都是枯草的颜色。

    我大声问沈老师:“这景色跟我想看的‘接天草原无穷碧’差的也太多了吧?”

    耳里传来他呵呵儿一笑的声音,他说:“废话,等草都长出来把地盖住了,咱们还来调查个屁。而且这事儿这不怪我啊,怪你自个儿没常识,这个季节N省怎么会有大草原呢?”

    我心说我靠,早知道是这样子我才不会上这趟贼船,这山上地上都是灰黄色的一片,这景色冬天我在哪儿见不到啊。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飞机都坐了还想跑也跑不掉了。

    就这么飞了一会儿,沈老师突然指着底下跟我说:“你看看底下,在那边儿。”

    我抬眼望去,看见底下有个很明显的一个长方形的区域。我问沈老师:“这是啥玩意儿?”

    沈老师有点嫌弃地看着我说:“长这样的出了城墙还能是什么玩意儿,你绝对没好好听课。”

    我狡辩道:“这个跟听课没关系啊,上课能有天上看得清楚吗?”

    “别贫了,我今天就在天上免费给你上一课,这个是辽代的祖州城,这是辽代皇室家族的世居之地,阿保机听过吧?他和他的四辈先祖都出生在这里,所以叫祖州。祖州城后面的山看见没,山里就是辽祖陵,埋得就是耶律阿保机。这附近还有好几座辽代皇陵,都是选在风水极好的地方。”

    我仔细看去,确实,这个地方是一处难得的好风水。来之前我大致看过地图,C市这边基本就是大兴安岭山脉的尽头了,这一带虽不是山脉纵横,但是也不少。

    这个辽祖陵,四周群山环绕,唯一的开口就在东南方,对着辽祖州城,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山挡在开口的方向,可谓是将“藏风”二字做到了极致。

    看来辽代贵族在下葬时,没少参考汉族文化的风水学。不过也不难理解,当时的辽人就是游牧民族,蛮力也许能胜过中原,但是论文化,差了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他们在某些方面是很依赖汉族的文人的,这个文人包括方士和一些宗教传播者。也许就因为这,才顺着汉人的风水理论找位置下葬的。

    飞行器又飞了一会儿,沈老师又指着底下,开口跟我说:“看那儿。”

    我顺手指看去,是个比刚才还要大长方形,不用问,又是个城址。他见我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就讲到:“这个,是辽上京,辽有五京,这不过是其中之一,这个上京城内分南北两城:皇城、汉城,看得见吧?汉城顾名思义就是安置汉人的,没想到吧。要不是在草原,这些遗迹哪儿可能保存得这么好。”

    我心想,这确实和我想到一起了,辽人看来还是比较看重汉人的作用的。虽然分住有一定的歧视,但是至少人家给了你地盘。

    没一会儿,我们应该就到目的地了,飞行器在四周围父老相亲的抬头围观下,顺利降落在一片平整的荒地上。

    我和沈老师下机之后,王师傅也下来了,给了我们一张当地的精密地形图,这下就算去山里也就不怕了。沈老师谢过王师傅,我们和他道了别,他就上飞行器开着飞返程了。我们朝着不远处一间房子走去。降落的地方倒也不是很偏僻,就像是个普通的乡村边上。

    沈老师边走边问我:“咋样,今天玩的开心吧?”

    “开心,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坐飞行器是在这儿。啊不,不开心,这跟我想到草原差太多了吧。”

    沈老师避重就轻的本事是一流的,笑着说:“带你坐飞行器,一来呢让你在天上看看风水,我想你看书看到,就算是有图的,现在也没今天实地考察来的清楚吧?”这确实,我点点头。

    “二来也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之前也多亏了你小子。”

    我呵呵两声,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呢。他接着说:“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要找什么城址和墓葬,就是沿着乌尔河,一路向北,寻找草原游牧民族的生活遗迹。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必然离不开河流,所以沿着河流走很有希望发现新的遗迹。这路上也没啥危险的,走一段就有小村镇,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你明白了?”

    “我明白,但是我懂得少,只能跟着你们走。”我以前听学长师兄说过,田野调查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捡陶片儿,但是到了草原情况可能不一样。我心说你把我驴过来,就让我风吹日晒,还得做苦力啥的,你这家伙坏得很。

    我们走到住的小屋的时候,两位学长已经到了。这里是我们学堂花钱买的一间民房,作为临时的中转地,不光可以睡觉吃饭,堆放工具,有什么收获,也可以都先集中在这里。

    沈老师对他们说:“没想到你俩还挺快啊?走吧,咱吃饭去。”

    这边没什么饭馆,沈老师直接带我们去了一户人家,似乎也是常客,女主人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沈老师和他说了几样菜,说好价格,我们几个就坐在人家的餐桌上等着。

    很快,各种牛羊肉的菜就一样一样端上来了,品尝之后,我不得不说,这位家庭主妇十分贤惠,厨艺超群,做出来的饭菜还有独特的草原风味,可谓大快朵颐。

    更令人愉悦的是,吃完之后还给我们提供了真正的奶茶,就是自己家羊的奶煮的羊奶茶,那芳香甘甜是我第一次喝到。

    沈老师安排我们先修整两天,反正也不着急。但我们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在驻地把东西收拾收拾,把越野该带的东西都带上,虽说一路有村庄,但相隔甚远,我们前进的速度不会太快,难免要露宿野外。

    沈老师给我们一人弄了一把锋利的柴刀,说:“虽然现在草原上猛兽基本上已经被打绝迹了,不用太担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把刀带上。到时候如果有树,砍柴火,削拐杖也都有个家伙。”

    接下来两天,我们都在那户人家解决吃饭问题,这里是没秤,不然估计每顿吃完上秤都会多出来吃的两三斤的食物。

    沈老师还非常像孩子地去一户养马的人家那儿借了一匹高头大马来骑着玩,比寻常见的马要威风数倍。他跟我们说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个跑马儿溜溜的汉子,看着他骑着马跑在荒野上的身形,还真有一种当年汉朝时候关外胡人的感觉。一看绝对是个老手,之前没少骑过。

    下马以后沈老师还对着我们即兴赋歪诗一首,诗云:“老夫聊发少年狂,驰风纵马关河长。敢向西天寻落日,只恨白发不等人。”

    我们都跟着拍手“赞叹”道:“好诗好诗。”

    他笑着跟我说:“你们这群小子还真别不服气,学点古诗文,以后搞对象都好用,花前月下你赋诗夸夸人家姑娘,事情不就成了吗?我当年就是这么整的,要不要我教教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皆是连连摇头,文人骚客那一套,我怕是学不来的。老不正经那一套,我怕是更加学不来。

    过了几天好日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也该正式干活儿了。我们背上各自的装备,带上干粮,沈老师让我们不用带太多,路过村镇我们补充补充就行干粮,水也是不用带,我们就是沿着河走的不怕没水,而且草原上的居民对水资源都很宝贝,而且这里的上游就是个水库,所以这里的水还是很干净的,没有污染源,可以直接饮用。

第十八章 安营扎寨

    沈老师又特地看了看地图,他摇头晃脑地说:“啧啧啧,有这一套设备,别说出远门,走到北边俄国去都不怕了。”

    我笑他:“你就只管吹吧,你要真有这能耐,就走一个给我们看看。”

    他白了我一眼:“不是我吹,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定没问题,只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给我开了通行证,我能走到那谁开船发现的非洲去。”

    我说:“得了得了,你还是别去喂了老虎狮子吧。听说那边大草原的生态环境好得很,你去了就得从食物链上往下跌两档。”

    于是我们四个人一边说笑,沿着那条乌尔河,向北方走去。

    说真的,河两边的景色也没什么看头,除了小山坡外就是小平原,到处都是很荒芜的一片,只有高悬的天空是蓝蓝的,偶尔飞过去一两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儿叫两声。不过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看地的,金石调查嘛,不看地怎么发现东西。看久了就会有一种人不在动地在动的错觉。

    一路上,沈老师像上课一样,给我讲知识:“N省境内有很多遗址,从旧石器时代到宋辽金元的都有,而且研究价值都很高。因为这个地方的自然环境非常适合比较原始的生活方式,也尤其适合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最早的有如锅撑子山旧石器遗址,也有人说是细石器,距今得有个六千年;C市最有名的还是红山文化遗址群,那时候就有彩陶和玉器了。还有像什么富河沟门遗址,金界壕遗址,还有之前给你看的几个城,几座皇陵之类的。总之这一带可以说是金石学的一个天堂了。

    虽然比不上高鑫老家数朝古都A市地下那么金碧辉煌,但是绝对别有风味。所以咱们这一趟可能遇到很多不同时期的遗迹遗物,你要是看见了分辨不出来就拿给我看看。”

    我一边听着,心想,这些东西似乎在上课的时候听过,但是我该还给老师的,差不多都已经还回去了。

    我一般都是走在队伍最后面,因为我也不傻,第一我也没啥经验,跟着学学就行了,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路上捡到有价值的陶片啥的,谁捡到谁记录,而且还得谁背着,那真是越走越重啊。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轻装上阵。

    以前上田野金石学课的时候,老师曾讲过,一般情况下,除了遗留在地表的建筑遗迹,金石调查只能发现被其他原因从文化层扰动到地表的遗物,比如说挖沟、采石、犁地人为搞出来的,还有泥石流之类的自然力量带出来的,所以并不像严格的金石工作,倒有点像是满地找宝贝,虽然脱离了科研价值都不是什么所谓的宝贝。

    所谓文化层,可以理解为古人生活的地面,抽象一点理解,近些年人的地面在我们的下面,而明朝人又在清朝人下面,老的在下,新的在上,以此类推。

    在这儿闲插一句,我虽然是学渣,但是我也知道金石工作最重要的一门功夫,那就是看土。同一文化层土色的变化可能是有遗迹,比如墓葬就是花土;而纵向上土质土色的变化就是文化层的变化,就是朝代的更迭。所以打洛阳铲的作用就是看土,一是看文化层有多深,二是看有没有什么遗迹,比如盗墓贼最喜欢的墓葬,这也是客观原因造成的,谁让墓葬里的陪葬品都是文物呢。

    虽然我的眼睛很毒,对土质土色变化比较敏感,但是只看地表的土是看不出来个什么玩意儿的,所以只能乖乖跟着他们捡点东西。

    但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简单,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沈老师都会分一下一天的“收获”,让每个人的负重都大致差不多。

    我们行进速度不算快,一天也就七八公里的样子,但是每天依然非常累。负重弯腰步行不说,还要边走边动脑子,最关键的是在消耗之后,时常得不到良好的补充。

    只有在能够路过村镇人家的时候还好,不管语言通不通,反正在钱是通的,掏钱比划两下人家就知道你要吃饭,少数民族人也实在,给多少钱就做多少吃的,一般沈老师一顿给老乡也不多,但每次都把我们撑得饱饱的。

    但这种情况毕竟还是少的,也就两三天能碰上一次,大部分时候我们还是就着冷水啃干粮,好在水虽冷,入了口却有甘甜的滋味。晚上睡觉的条件比较艰苦,就只能挤在我们自己带的大帐篷里。这个帐篷平时也都是孙哥背着的,我看着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十斤八斤的,这老兄平时废话也不多,确实有些像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一样。

    但不得不说,这些天看到的各种遗迹,比在上课的时候看课本的图画儿得劲太多了。虽然说我金石实习过,但是学堂考虑到学生的安全和缺乏经验,给我们安排的都是比较平庸的遗址,说直白一点,就是挖不出来什么东西,才会有我后来出现“井”的那种,干净得像白纸的探方。当然学堂这么安排也没错,文化层不深挖的坑自然也不会太深,学生也不容易出意外,也不用担心有价值的出土物被学生弄坏了。

    因此,当我见到一些石壁上的雕刻和壁画时,都是由心发出赞叹,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期的先民所为,不过我也懒得问沈老师,只要它很美,给了我视觉上的冲击,让我精神愉悦,不就够了吗?

    我也因此意识到,这又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一个真相:我确实不是搞学术的材料。

    大概走了一个星期,我们走到一个宽广的平原上,沈老师指着远处一道儿很长的凸起跟我讲:“这个就是金界壕,是当年金人的军事防御工程,就跟长城似的,你看,它看着像城墙不?”

    我说:“不像,像土丘,更像田垄。”

    他们三个都笑了,说我真是个老实的孩子。过了这么多年,能留下这么多就已经不简单了。

    就在这天傍晚,我们来到沈老师之前提到的水库旁,水库的宽广宁静令疲惫的我们心旷神怡。其实说是水库,也没什么人工痕迹,应该属于天然水库。

    然而沈老师这个老骗子,开始跟我们讲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景色是多么多么美,草是多么多么绿,蓝天白云和草原映照在清澈的湖底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我十分不屑地听着,但也没多说什么,甚至后来自己在幻想里似乎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色。不过最让人欣慰的是,走到这里,意味着我们要返程了。这么些天的经历虽然说不上美妙,但是的确比坐在宿舍里有意思,有意义。

    然而他吹着吹着,天空开始有了变化,四周出现乌云,并且慢慢聚拢。沈老师知道,这样子是要下雨了,也立马停住了嘴,开始寻找地方安营扎寨。

    李哥听了这么久,不由冒出来一句:“看看那,牛皮吹过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要不今晚帐篷就扎在水库边吧?晚上还能听着雨声睡觉,那想想就很美好啊。”

    沈老师看着我,像看孙子一样,冷笑一声,问我:“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儿?你就不怕河水涨起来,晚上梦见自己尿炕,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游泳?”

    我一想确实也对,天知道这雨能下成啥样儿,万一真给淹了,我倒是没问题,我一南方来的游泳对我来说那不是事儿。然而这几位都是北方汉子,能不能自保就是问题了。

    这里的草原上是没有树的,于是我们只得赶紧在水库里打上一会儿吃晚饭要喝的水,去到附近一个半山腰上找了个比较平坦,而且能两面避着风的地方开始扎帐篷。

    天色见黑,经过几天的扎帐篷锻炼,我也熟练掌握了技术,能帮忙了,于是我们很快就搞定了。

    刚钻进去,头顶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响起雨声,远处还传来了打雷的声响,说来也奇怪,之前这么多天,晚上都是可以看星星的,唯独今天,居然要下雷雨了。

    我心想,可能我们的祖先,当年也是出了远门,不巧遇上了雷雨,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发现没地方可以躲雨,一怒之下才发明了雨伞吧。

    我们听着外面的雨声,啃着嘴里的干粮,就像这世界上就剩了我们四个,四个刚发明房子的原始人。

    面面相觑地吃完东西,我们在帐篷里围坐,把这些天的收获都倒在中间,开始清点。每个人包里都背着不少陶片、瓷片还有石头雕刻碎块儿之类的,我虽然第一次来,但运气很好,多亏了我眼神好,还捡到了玉器。

    沈老师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说那应该是红山文化的高古玉,但是这种一般只会在发掘红山文化的时候能见着,为什么会在地表他也说不清楚,好一点的可能是地质运动给带出来的,次一点的可能是牧民挖地的时候一不小心带出来的,当然,最坏的可能性就是盗墓贼挖开墓葬之后遗落的。

第十九章 地下的空洞

    清点完之后,大家各自收拾,沈老师边装包边跟我们讲:“我国的盗墓活动一直是十分猖獗的,而且自古有之,除都除不尽。他说以前不大太平的时候,他的老师在遗址搞发掘,出了一个青铜器,消息传出去没过两天,就来了一伙儿盗墓的,倒是也没伤害人,金石队在这边儿发掘,盗墓贼就拿着武器,在不远处一起挖,场面看起来也算是一个奇景了。后来考虑金石队的安全,发掘被迫中止,所幸发现的那个青铜器被先一步送到了收藏馆,不然一定逃不掉被抢的命运。

    这些年治安好了,打击的力度也大了,盗墓贼一伙儿接着一伙儿落网,但还是屡禁不止,总有人要以身试法。毕竟敌在暗我在明,抓起来也不容易。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文物市场的兴盛繁荣让那些亡命之徒继续选择铤而走险。但是这也从一方面体现咱们的老百姓文化水平越来越高,越来越重视这些东西了......”

    我们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讲述,中间不时夹杂着越来越近的雷声。突然,一声响雷,仿佛就快到我们头顶炸开了一样,沈老师停住了,神情也像被定住一样。

    我们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还被吓到了?正想开口问他,他突然把身子卧到地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右耳贴到地上,听起什么来东西。

    隔了几秒钟,沈老师保持着那个姿势,嘴上让我们也学他一样,趴下听听看,我们不知道啥情况,但都照做。

    突然,又是一声雷,位置十分靠近,似乎震得我们底下的地面都有些晃动,但是随即我也发现这声音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总之贴在地上那只耳朵听见的声响十分变扭,和另一只耳朵中的单纯的雷声差别很大。

    接着,我们都十分默契地耐心等待下一声雷响。不知过了几分钟,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这下我明白了,没有贴地的那个耳朵听见的是雷声,而贴着地的耳朵里听见的是地下传来的震动声,而且这震动不像是实心的,而像是空心的,换句话说就是像敲鼓,或者说敲西瓜,产生的那种空洞的感觉。

    地下面有空洞?我靠!不是吧!

    做金石的人,会有最基本的敏感,地下的空洞不就是大墓的墓穴吗?这底下有墓!而且应该是座大墓,空间大到能产生这种空洞的声响。而且这里是草原的深处,理所当然地排除了近现代年头儿地下建筑的可能性。

    我内心十分激动,看向沈老师那边,他却十分冷静。又听了几声雷,直到雷声渐渐远了,我们才爬起来,擦掉耳朵和脸上的土。

    我激动地问沈老师底下是不是有墓葬,他脸上没有兴奋,反而充满了疑惑,说:“有可能,但是我不敢确定,能产生这种声响的,如果不是地下裂隙而是墓葬,就说明墓内的空间十分巨大,据我推测,规格应该只能是帝王级别的。但是不应该呀,谁会把墓埋在这里呢?按说这里辽代陵墓最多,但是辽代9位帝王分葬于5处皇陵,怀陵、庆陵、祖陵都在C市,显陵和乾陵在邻省境内,那就应该不是辽人的。金代的陵墓那就更不用说了,都在大房山呢。也不会在这儿啊。唉,还是不猜了,猜也白猜。明天如果雨停了,咱们再看看,如果我没听错,声儿是从北边来的。咱们估计要加两天班了。”说完也就让我们各自休息了。

    但是就算躺下,我仍然十分激动,如果真是古墓,那也算是一个大发现了,也真可谓是不枉此行,别说加两天班,加俩月都行。

    由于真的十分激动,我一晚上没睡好,还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兴奋劲儿还在,并不觉得疲惫。此时雨早就停了,地面也不很湿滑,水位也没像沈老师说的那样涨得那么恐怖。

    我们登上帐篷背后的小山坡,这里的山都不是太高的,稍微爬几步就能“一览众山小”了。

    由于我们是从南边来的,所以我们站着的山在水库的西南侧。在山顶向北望去,我着实吃了一惊。水库的水面比较大,我们在底下也没看清周围的格局,在这水库以南,是我们来的乌什么河,水库向西北和东北还各有一条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三水聚明堂吗?

    沈老师听得没错,这种山水形式让我找找穴,我也会找在水库以北的山与东北西北两条河之间,那显然就是这一片儿风水最佳的地方。

    我们交换了意见,沈老师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和他略懂的一些风水知识考量得一样,于是我们把帐篷收拾好,迁移到我和沈老师一致认为最有可能的大致地点重新扎好。

    我们在帐篷里放下包,开始组装探铲。跟实习工地那把不一样,这把是钢把儿的。它是一根儿组装式的洛阳铲,有七八节,装起来能有个三米。由于是钢铁材质,杆子跟拖把干儿一样粗,虽然中间是空心的,斤量还是很足,所以平时都是拆开分着背的。

    打探铲绝对是体力活儿,尤其是这种钢铁家伙,光是举着都费劲儿,别说竖着向下打洞了。于是沈老师把人分成两组轮流打,两个学长一起,他和我一起。

    虽然打探铲也应该算是金石人的基本功,但是十分尴尬的是,我不会。有机会用过洛阳铲的人可能都知道,不会的人带上来的土不像会的人那样一带一截土,而是还没提上来就散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土的变化,甚至连洞都打不下去,我就属于这种人。

    简单吃过午饭,我们就准备开工了。我们计划从山脚下向水库边进行勘探,两位学长先来,他两个轮番上阵,再一条直线上打了十来个眼儿,就都累的不行了,沈老师让我先上,我实情相告,他却说我是实习的时候用得少,所以不会,今天正好抓住机会来练一练。

    我没办法,只得拿过探铲,在他的指导下调整好姿势,向下打去。然而这门手艺不仅需要姿势对,用力的方法和角度等都需要经验的,我打来打去空洞越来越大,而没有往下去,也根本带不上来土,他纠正了几次也放弃了,自己一把拿过探铲。

    沈老师一边打探铲,一边喘着气,一边还要在换气的空挡里吐槽我说:“你小子,咋,这么笨呢,这玩意儿也学,不会,以后,出去怎么混?我告,诉你,不管去了哪个单位,都别说是老子,教的你!田野金石!”

    我笑着,学着他的喘气口吻,跟他说:“您年,纪大,多做做有,氧运动,就当锻,炼身体了。”

    他白了我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也懒得理我了,继续埋头打洞。

    所幸我眼力还算好,看土还是没问题的。就在一旁帮沈老师记录着探孔,一边也仔细检查他带上来的一段段土,但是土都像连文化层都没有的样子。

    沈老师憋着气力,打了几个洞,累了就再换上两个学长来。就这么,他们三个忙活到太阳落山,在一条线上打了几十个探孔,也并没有发现夯土或者花土。反倒是打了探孔的人一个个都腰酸背痛。尤其是沈老师,老胳膊老腿经过这么折腾,也是叫苦不迭,回到营地第一时间躺下来休息。

    我作为体力劳动最少的,义不容辞地拿着所有人的水壶,帮他们打了河水回来。

    躺了一会儿他们才一个个爬起来吃晚饭。完事儿,沈老师说:“这一片儿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至少有十来个戏园子大,如果不是运气极好,怎么可能轻易找到呢?我再想想办法。今天晚上就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早点,正准备继续勘探,沈老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问我:“你现在有没有能耐依靠风水定穴?”

    我本想说没有,但是说实话我也想试试,毕竟自认为学了不少理论,也该实践实践了,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于是我答道:“成,那我就试试吧。但是丑话说前头,找不着您可别怪我。”

    两位学长因为昨天累的够呛,都懒得多爬个山,躺在营地里继续休息。

    我原本想拿柴刀削两根拐杖出来登山用,但是发现目所能及的地方并没有一棵树。我和沈老师俩人就只得缓步登上水库北边的这座山头儿。

    登顶之后,我和沈老师都喘着粗气,等稍稍平息了一会儿他,指着北边说:“这一带都是大兴安岭山脉的余脉,山是从北边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别的我也不懂。”

    我朝他笑了笑,他似乎知道我笑的意思,继续说道:“你小子赶紧的,别浪费时间,早点完事儿我们下去再探。”

第二十章 离奇的进墓方法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得不再次感叹,此处风水确实是上上乘。我们昨天推测的大致范围应该是不错的,龙脉自北向南而来,我们所站立的山头,北有高山屹立,南有三水汇聚,山水中间那一处开敞的平原,应该就是结穴之所。何况脚下这座山的东西北三面也有群山环抱,水库对面的西南东南方向也有山遥相呼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应俱全,正是那藏风聚气的宝地。

    但正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我入门最多也就算十个月,大部分时间还都是自学的,想要点穴谈何容易。我努力回想各种风水理论和葬法理论,虽说看过不少定穴的书,也记得二十四山什么的,但是我也不是过目不忘的奇人,只看能是大致有个印象,再说也没有罗盘在手上,方位我也定不准,几乎把所有有印象的知识都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后,我知道此路不通。

    正想放弃,但是我灵机一动,想到可以试试依靠观察地气的走势,来断定结穴的方位。于是我仔细观察此地山势走向,注意一丘一陇的变化,对照我最熟悉的那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在观察的同时快速思考。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个过程中沈老师一言不发地等着我。我确定了三个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地方,指给沈老师看,沈老师就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大致方位,然后我们就一起下山了,我们回去又吃了点东西,就和两个学长一起继续开工。

    我们先去到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第一处地方,采用地毯式布控,每隔十米打一个探孔,横竖各打六排,一共打了36个探孔,这样就覆盖了2500平米。但是大家从满怀希望干到精疲力竭,在这个范围里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和墓葬有关的痕迹。他们三个打孔的人都累的要命,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但是气氛十分沉闷,明显都很失望。我也很难受,知道自己学艺不精,有些害了他们的愧疚。

    但是休息了一会儿,沈老师第一个站起来说:“我们既然来都来了,就继续吧,反正大致的位置咱们知道了,找不找得到关系都不大。这三个地方如果都不行,我们就回去,找大部队过来探测,来,再加把劲儿!”

    于是我们又来到第二处地方,按照刚才的方法设计好点位,沈老师第一个上。一个探孔,两个探孔,正在沈老师喘着气打第三个孔的时候,把一铲土带上来,他突然就不动了,我知道他有这个反应就说明有戏!

    果然,他僵了一会儿,低声说:“找到了!”

    他把土倒在地上,跟我们说这明显是夯土,有些墓葬的墓道口一般都是夯土堵死的,在这草原上地下也不会有其他地方用到夯土了。所以这里应该就十分接近墓道的位置了。

    两个学长也立马起身跑来,看着夯土,我们四个都兴奋异常,这些天的艰苦居然获得了这么大的回报!

    沈老师记录了方位后,环顾四周,我估计他是在把地点牢牢记在脑子里。两位学长接手探铲,继续勘探周围夯土的大致范围。

    沈老师高兴地说:“陵墓的位置确定了,但是它的方位也很有讲究,找到墓道的位置不代表找到了墓室的所在,不过咱也够了,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去了。”

    我跟他说:“我想试一试,因为讲葬法那一类的书里就讲过陵墓方位的选择,如果这座陵墓的主人相信风水理论,那必然也是按照葬法来的。”

    沈老师同意了:“无非就是多打几个探孔嘛,打到砖石你就找对方向了。”

    于是我和沈老师打算四处看看这里的地形,再根据我的知识猜测它的墓室方向。

    此时的我们有些意气风发,甚至是得意忘形,因为就这样靠听打雷、看风水发现了一座大墓,还确定了准确位置,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大功一件,甚至可以说是金石史上绝无仅有的奇事,回去真的是可以吹牛皮了。

    我走在沈老师前面,我们二人有说有笑,抬头看看周围的山峰,正想指着山峰和沈老师吹些葬法原理时,突然感到脚下一空,人就向下掉去,我啊地一声惊呼,下意识地举高手臂想要抓住地面。沈老师反应也很快,冲上来拽我,虽然拉到了我的胳膊,然而他的体重比我少太多,直接被我一起带了下来。

    掉落的过程里,我快速冷静下来,我知道现在我是脚向下落地的,所以心理没那么慌张,只要不是无底洞,这个姿势下落还不算最危险。但是可以感受到心跳速度依然极快。

    我体格儿还算好,以前也玩得野,在实习工地下探方,也经常从比一个人还高的地方跳进探方里,所以练出了一定的落地技术。我在着地的一瞬间,潜意识就发现这高度并不是很高,人只要向下半蹲,身体前倾,甚至做一个前翻缓冲一下应该就没有太大的事了,一瞬间甚至有些得意。

    万万没想到的是几乎就在我下蹲的稳住的同时,沈老师就以趴着的姿势直接砸到我背上,我被他压趴下了,脸直接扑到地上,脑子都开始发懵。

    不过他应该没啥大问题,至少还没死,没一会儿他就自己从我身上爬了下去,我在黑暗中听他微微呻吟的声音判断他应该是躺在了我旁边。

    我脑子里十分混乱,只感觉脚上和背上都十分疼痛,尤其是脚脖子和膝盖像要断了一样,但是我试着动了动,还行,没散架。我想开口说话但是没什么力气,或者说脑子有点不做主,只好先趴在原地休息。

    但是我感受到,脸部和手部贴着的地面,凉凉的,硬硬的,显然不是土,这感觉不是砖就是打磨过的石头。我就算摔得再迷糊也知道这个事实——我们,进来了。

    这一下,把我们两个人都摔得要死要活,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上面两个学长在喊我们,而沈老师并没有应答,他可能也有些迷糊。

    我歇了一会儿,聚了一口气,用力挣扎着翻过身,发现头顶大概一两层楼高的地方有一个光亮的圆孔,两个人正伸头挡着太阳。

    我吸足一口气,大声说:“你们去找油灯来,给我们打点亮光。”声音在黑暗中回响,颇有些可怕。

    等他们回来,我意识逐渐清醒了,我忍者背后的剧痛,缓缓起身,推了推身旁的沈老师。沈老师此时也清醒一些,恢复了点力气,我拽着他也坐了起来,互相确认了一下没有严重的外伤,这才稍稍放心。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说道:“娘的,这是个盗洞吧?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让盗墓贼先找到。不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是个远古盗墓贼。”

    他揉了揉自己的腿,对我说:“你小子走路咋看着天不看地啊,这么大一洞你没看见?”

    我也不知道说啥,回想刚才,地上都是荒草,我目光看着天,确实没注意地上。我问他:“事已至此,您就别怪我了,我们俩要怎么上去?”

    沈老师缓缓站起身,伸伸胳膊和腿,抬头向上看去。

    片刻之后,他说:“他妈的,我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情况,这次咱的装备里没有绳子也没有梯子。”他对上面喊道:“你两把探铲拿过来试试,看够不够长!”

    我心想就算够长,那铁柄咱俩怎么抓?但不管咋说也算一线生机。但是探铲长度还就是不够,沈老师让他们放手,把这家伙留给我们说不定有用。他拉着我后退几步,随着铁打砖头的一声当啷,探铲掉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回声。

    沈老师思考片刻,又对上面喊道:“你们俩收拾收拾,带上必须的干粮,赶紧回我们在C市的驻地,赶紧去找王师傅让他来救我们。剩下的吃的全装进包里扔给我们,对了,还有油灯,拿衣服包好了再扔,你们不用的装备一会儿都一起扔下来。”

    两位学长离开,四周围恢复一片漆黑,虽然洞口有光,但是在这种地方没啥用。

    我们都没说话,直到等到两位学长过来,把装满东西的两个包扔给我们,沈老师喊着让他们赶紧去,并叮嘱他们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儿。

    于是乎,这个地方就剩我们俩了。被周围的黑暗包裹,我第一次感到一种恐惧,这恐惧却又让人有一丝兴奋。不过如果沈老师没有掉下来了,我可能在这儿一动不敢动。

    沈老师摸黑在包里掏出油灯,打开的一瞬间,光线就照向了旁边的墙上,我转头正好看到墙上居然有个人!

    我吓得一哆嗦,整个人猛地向后退去。

    沈老师呵呵儿一笑,说:“你小子胆子也太小了,仔细看看,那是壁画。”

    我用余光一瞥,确实是壁画,但是也太像真人了,无论大小颜色都是,这工匠的手艺也是厉害。

第二十一章 神秘大墓

    放在平时,我可能会盯着看很久,但是这会儿我根本无心再细看,趁着光亮在包里翻找了一下,把我的柴刀掏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上,安全感才陡然上升。

    沈老师看见我的样子,仿佛忘了身上的疼,特别开心,笑我说:“你小子傻不拉几的,这古墓里头你拿刀砍啥,砍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不管,拿着家伙我才觉得安全。”我反驳道。

    他笑笑没说话,继续拿油灯四处照了照。

    我没管他,继续在包里掏了掏,终于找到了马道人给我的玉坠,之前我在上头穿了一根红绳儿,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我拿出来戴在胸前。

    沈老师这次见状是哈哈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墓室里回荡,就像是不干净的东西在叫一样,颇为渗人。

    “唉您停一停,您老人家别把不干净的东西招来。”

    沈老师似乎花了好一阵儿才憋住了,对我说:“你小子变得这么迷信了?砍不干净的东西还不够,还把这辟邪的东西都戴起来了?”

    “我不管,之前在那儿看见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反正是怕了,倒时候真来不干净的东西了你别指望我救你。”

    “哈哈哈,老子不用你救,我就算交代在这儿这么大的墓里也算是够气派了。现在死了一人一个一平米不到的地穴式存放处,哪里比得上这个?”

    我懒得再与他斗嘴,也从包里掏出另一把油灯,照着看看四周。发现这墓里边的空间的确很大,油灯光远了就被黑暗吞噬,都没照到头儿,而上面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大概得有五六米,没摔出来毛病可真靠的都是运气。

    头顶上这个盗洞是直接开在了券顶上的,券顶就是像个半球的拱顶,这个地方距离地面最近,沈老师说:“看来我们是掉在一个耳室里。来盗墓的绝非等闲的小蟊贼,能找到这处墓穴的位置,还能把盗洞开在这么专业的地方,他们的专业知识可能比你都要丰富。”

    我不屑地嗤之以鼻。

    吸引我的倒不是盗洞,而是周围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壁画,除了十分平整的地面,其他所有地方几乎都被利用了起来,就连盗洞旁边都画的黑叶红花。

    让我十分惊讶的是,虽然这里不是与外面隔绝的环境,壁画却依然保存得很好,可以说是色彩鲜艳,在油灯的光亮下色彩斑斓。不过奇怪的是,我们的周遭,也并没有什么随葬品。

    沈老师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就关掉了油灯,坐到了我们的包旁边。

    我问他:“你咋把油灯关了?”

    “废话,省油啊,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儿几天,一直开着会没油的,那时候就难受了。”

    我一听也对,干脆也和他坐到一起,把油灯也关了。

    就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我就静静看着天上渐渐消失的光亮,产生了一种井底之蛙的错觉。

    过了很久之后,沈老师问我:“你饿吗?”我才回过神,发现自己饿了。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不饿,别人一问,就饿了。

    我坐起来,打开油灯,从包里掏出干粮,这时候,我发现一个一个让我十分尴尬的问题,我们的水壶没被扔下来。

    沈老师要了两口干粮似乎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他终于骂道:“这两个兔崽子,是想渴死我们吗?”

    我心说现在骂也没用啊,刚才嘱咐的时候确实忘了提这个。我听书上看过,没有水一个人最多只能活5天。5天,够他们来就我们吗?我越想越焦虑。沈老师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一声不吭。

    从盗洞摔进古墓,这个境遇对金石人员来说,本就已经很讽刺了。如果渴死在墓里,那岂不是讽刺到家了。

    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现在的情况我想你也知道了,我们没水,可能撑不到他们来。与其在这儿赌命,不如我们去找找墓门,说不定能打开墓门,向上挖一条生路出来。探铲虽然不是最顺手的家伙,只要时间足够我们轮流动手应该可以的。”

    “都听你的,我也没别的办法。”虽然我这么回答的,但是我内心刚才的焦虑大部分都转变成了兴奋,说实话,虽然这样子探墓不是正儿八经的金石发掘流程,不过我还是充满期待的,之前也说过,我们的实习工地出了近些年墓,没什么墓葬,别说能掉下来人的,就连正经有个墓室的都没发现,所以我十分渴望见识见识真正的大墓是什么样的。

    于是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沈老师也把柴刀掏了出来,我正想笑他,他白了我一眼,让我住嘴。

    就这样,我们把那根探铲又给拆了,分装在两个包里。我们背着背包,一手拿油灯一手拿柴刀,离开我们所在的耳室,向甬道走去。

    一般的墓结构都差不多,从外到里一般由墓道、墓门、封门石、甬道、主墓室墓门和主墓室以及数目不等、形态各异的耳室组成。墓道是从地面进入墓里的斜坡,墓门在墓道的尽头,而封门石是顶住墓门的,这算是对这个私人地点的第一道防御;甬道就是封门石与主墓室墓门之间的走道,耳室则一般开在甬道的左右两边有时候放放随葬品什么的甬道的尽头就是主墓室,有的主墓室墓门就是第二道防御。因此,我们离开耳室,就应该来到了甬道。

    在墓里,我们没法辨别方向,不知道东南西北。我和沈老师一合计,要是自救失败,没准儿还得回来等救援,索性扔下一段探铲的铁杆在耳室门口,这东西能反光,这样子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能轻易找到了。

    我的心里既兴奋又恐惧,兴奋自不必说,恐惧那就更好理解了,这样子的未知黑暗环境,还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如何能不恐惧呢?

    沈老师和我只打了一个油灯,他在前面带我走,让我省点油。

    我知道他和我想得差不多,甬道一般都是直的,出了耳室我们的左右方向一边是主墓室,另一边是墓道,但具体哪个对应哪个我们不清楚。我们只要顺着甬道一直走,就能找到封门石封住的墓门,或者主墓室的墓门。而我们的目标就是走到封门石哪里,反正从里面打开它远没有从外面开那么费劲,接着打开墓门,再从墓道打洞上地面就能重见天日。

    这样的计划,对我们两个来说,可行性还是很大的。我们倒也没有很着急,一路边走边欣赏墙壁上的精美壁画,也可能是壁画过于精美吸引着我们慢下了脚部。

    沈老师边看边跟我说:“你看,这些壁画很不简单啊,虽然都是在白灰地仗上绘制的,但我从人物的服饰来看,壁画的内容应该包含了各种宗教信仰的故事,这里头有佛教的故事,有天主教和***教的神,甚至还有祆教的。但还是蒙古萨满教的神灵最多。”

    他一边说我一边看,确实,这与我以前见过的北宋壁画墓里的画儿相去甚远。

    沈老师接着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们应该在一个蒙古人的大墓里。蒙古人是信仰萨满教的,蒙古萨满教顾名思义就是有蒙古族特征的萨满教,在元朝很流行。而这么多宗教因素也只有大蒙古国时候的壁画才能兼收并包吧。如果真这样,嘿,还真被你小子当初说中了,差不多真是元朝人。”

    蒙古大墓?我心说牛逼,蒙古人实行秘葬,这么多年专家学者没发现元代皇陵,被我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我自然十分高兴。

    但是沈老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思索一下对我说:“我觉得不对劲儿,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墓,QSH陵地宫勘探之后,地宫宫墙才长168米,我们走了这么久了,应该不止200米了吧?”

    他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一路只顾着看壁画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走了何止200米啊?

    我们停下脚步,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跟沈老师说:“可能当年的蒙古贵族财大气粗,使劲儿挖,给搞出了这么长一条甬道。”

    沈老师点点头,说:“虽然听着像扯淡,但是目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反正用的是汉人风水先生,找的是一流的艺术工匠,有钱把墓室搞得大一点倒是说得过去。也可能蒙古人的古墓就是这个传统吧。”

    他想了想,呵呵一笑,继续说:“说起QSH陵,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参与QSH陵的发掘,所以咱们可不能交代在这儿啊。”

    我知道,他可能只是在鼓励我,因为我也不傻,上头怎么可能主动发掘QSH陵呢?我心说就怕您退休回家到百年,上头出于文物保护的考量,也不会批准的。在这一点上上头是对的,相传建造QSH陵花了七十二万人力,试问如果要发掘是不是要调集全国所有的金石工作者了?那可能还不够,发掘和文物保护的工作量太大了,而且技术也不成熟,因此显然是不现实的。

第二十二章 探秘机关

    现在我们似乎要做一个选择题,回头等救援还是继续走。但显然我们两个都不是会轻易罢休的怂人,既然走了就要走到底。

    忽然,我们眼前一空,壁画忽然断了,沈老师用油灯照了照,发现这里应该又是个耳室。

    但随着油灯光线逐渐照射的瞬间,我眼前却看到了一副让我毛骨悚然的场面。

    眼前竟然是一大堆的森森白骨,好多颗颅骨跟我们脚的距离不到半米。

    我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沈老师却冷静许多,他还拿油灯向这个类似耳室的房间里四处照了照,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颤了。

    这不是一具两具尸骨,而是成百上千的,堆积如山的骨骸。高度比我身高还高,应该有两米开外。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沈老师回头看看我,跟我说:“别怕,这都是殉葬的。我在当年在H省发掘商代祭祀坑也见过这场面,这样的屠宰人牲的做法十分的野蛮,但是在封建社会历史上绝不少见。你平静一下,习惯了就好。”

    我强忍着恐惧,不断打消闭上眼转过头的想法,身体甚至在这种激烈的对抗中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微平静下来。

    沈老师见我状态好了一些,接着对我说:“我仔细看了一下,从这些尸骨的骨骼特征看来,应该都是妇女,还有不少小孩儿。这家伙还真残忍。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代的游牧民族,生产力低下,男人都是劳力和战斗力不能杀,从外掳来的妇女儿童可以说都是他们的累赘。所以…”

    我不等他说完,实在憋不住了,直接骂出来一句脏话。

    而骂完之后,顿感心中畅快,气息通畅,恐惧感居然也减少许多。

    沈老师倒也没在乎我骂人,接着说:“我估计殉葬坑开在墓道尽头或者是开在主墓室的附近,都有可能,我以前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至少说明我们接近其中之一了。只能接着向前走,应该会有所发现。”

    我点点头,于是我们俩继续前进。沈老师看我不是那么恐惧了,还来了心情打趣我说:“我说你一个男子汉,胆子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我没理他,但是没走几步,又出现一个差不多的殉葬坑耳室,不过这次看到我没那么恐惧了,反而是气愤占了上风。接着又连着出现两个。算上刚才的应该是四个,如果耳室是左右对称格的,那就是八个!想到这儿,我心中的怒火彻底代替了恐惧,我对沈老师说:“他妈的,不管他墓主是谁,我们都应该把他给挫骨扬灰了,给这些可怜人报仇。”

    沈老师转头看着我笑了:“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儿,冷静点,生气也没用。那都是人家那朝那代的事情,现在去报仇也没用了,何况我们是金石工作者,更应该保护这里的一切原貌,更不能用我们现在的思维去考量古人的问题。再说了,元朝的短命不也它的报应吗?”

    沈老师明显还想缓和气氛,帮我平静下来,他开玩笑说:“还好这里尸体年代久远,都烂成白骨了,不然还会有不干净的东西火,可能又要把你小子吓一跳。”

    他还没说完,我突然看见他油灯照着的那堆白骨上隐约出现一个人影。

    “啊!”我神经突然紧绷,这一声尖叫完全不受控制,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一个女人,正趴在骨头堆上朝我们看着,而且穿着打扮居然像是个汉人。

    我吓了个半死,沈老师也猛地回过头去,但是一瞬间那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的女人就消失了。

    沈老师又回头看着惊魂未定的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几乎颤抖着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沈老师又转头看了看,还拿油灯四处照照,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他又转过头:“我说,你是不是眼花了,我没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也没被不干净的东西吓到,倒是快被你小子吓死了。你是不是神经太紧张了。”

    “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您别不信啊!”

    沈老师转身把油灯照向前方说:“行了,这么多死人就算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奇怪。何况咱们都走到这儿了,怕也没用,她要害我们也早就动手了,别多想了,继续往前走吧。”

    我说了一声好,就紧跟着他向前走去。但感觉周身的黑暗中,总有眼睛在瞧着我们。

    我们没走多远,发现前面的灯光中真的出现了一扇大门,两边还有两座高大的石人雕像,手上拿着某种长柄兵器,在这条没有任何摆设的空荡荡的甬道里显得十分突兀。

    我们想走近了细看,但是沈老师突然停住脚步,我差点撞在他身上,但我顺着他的灯光看去,看到地上还躺了两具白骨。

    沈老师说:“死在这甬道里的,应该不是殉葬者,很可能就是在我们前面进来的盗墓贼,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儿呢?”

    我眼神儿比沈老师好,在灯光下,我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反光,那个大小,对!是箭头!

    我跟沈老师说:“你看,地上有不少箭头,这两人会不会是中了机关被射死的?”

    沈老师仔细看了看那边,很疑惑地说:“不应该啊,这么多年全国也没发现在墓里放机关的,我一直以为什么机关箭、滚石球应该都只是传言。难道应在这儿了?不过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了就算真有箭弩应该也烂了。这样,你学我,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过去看看是不是墓门。”

    说着,沈老师把包背在胸前。我想这也不错,这样子就算机关还没坏,除非被爆头,不然一下子也死不了。

    我们缓步向前,走进一点看,的的确确是好几枚箭头儿。于是我们更加小心,这里可能真的不简单。

    我们一步步走近石门,石人面部此时看起来也十分凶神恶煞,估计是建造者有意为之,我知道,长得难看得东西不光能吓退活人,还能起到镇墓的效果。战国楚墓中就常见随葬镇墓兽,外形构思谲诡奇特,形象恐怖怪诞,我上课的时候只记得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或者说比较奇妙的东西。

    但是再小心也没用,我们正往前走,大概就和两具白骨齐排的时候,忽然沈老师脚下“咔哒”一声,我心知不妙,还是踩到了机关,他刚反应过来,看得出他正想要躲闪,我也伸出手要拉他向后,可是人的反应还是敌不过弓弩。一支飞箭已然射在他的小腿上,他啊地一声低吟半跪到地上。还有几支箭零零散散射过来,但是都掉在一边。

    我正想问他情况如何,忽然听到不断的咔哒咔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比刚才响很多,我知道不妙,赶紧打开油灯看是怎么回事,只见墓门口两个石人居然缓缓亮出武器的锋刃,刚才我们没看到是因为刀锋是向后面的,现在居然转过来对着我们。我这下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长矛那样的武器,而是一把跟长矛一样长的大刀,我刚才看到的长柄说得准确点是刀把儿!

    我几乎看呆了,两个石人慢慢将大刀横在墓门口小半个人高的位置。沈老师一条脚蹦跶过来,扑在我身上,大喊一声:“走啊!”

    我这才从这梦魇般的场景中反应过来,眼看到石人伴随着轰轰的声响,居然正在向前移动,而且好像越来越快!

    我明白那两个盗墓贼怎么死的了,要么被射死的,或者中箭了丧失活动能力,被这刀砍死的,或者被石人碾死的,不对,骨头没碎,应该是前两种。我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还有时间想这么多,不过我很快回过神,一把拽住沈老师就往后跑。

    巨大的轰鸣声在甬道里回响,知道这石人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的,因为它离我们越来越近,而且似乎力有千钧,地面都在震动,不是道是何种机关给了它这样大的动力。

    我虽然跑得慌乱,但我脑子还算清醒,石人终究是死的,不会追踪打击,都是沿着既定路线前进,虽然两的体积加上武器能够能把甬道路线上的东西全部砍翻碾碎,但是灵活很差,所以!

    我突然想到了一条活命的计策,把沈老师连拉带拽地带进了一个堆着白骨的耳室。果然,石人直线前行,贴着我们的面前移了过去。

    虽然跟一大堆尸骨挤在一起的感觉很差,甚至硌得慌,但我们终究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用油灯照着那两个石人,他们又向前跑出去一段,就停住了。正当我以为他们已经失效的时候,它们又把武器翻转过来,开始向后“倒车”,我赶紧缩回耳室里,心说设计的这家伙真是狠啊,怕一次杀不完再来一次?

    等两个石人重新归位,整个墓里总算恢复了平静,我的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沈老师坐下来,看看自己的伤口,啐了一口口水抹了上去。我看见他不过像是皮外伤,箭都已经没了,我问他咋样,他说:“小意思,我就说嘛,虽然没烂但是动力应该差了很多,如果衣服厚点估计都不会受伤。”

    “吓死我了。怎么样,我聪明吧,不然咱俩今天都交代在这儿。”

第二十三章 破门而入

    沈老师笑着看了我一眼,没接话茬儿,反而说:“我估计这就是古代的机关术,没想到真有人用在墓里了,这也算是一大发现了。还好年代久了,不然那一箭可能直接射在我胸口,石人的速度也会比现在快的多,不然刀刃没那么容易把人砍成两截儿。”

    我听着,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我突然我想起来,依照以前古人的作风,想要至你于死地…我问沈老师:“箭上不会有毒吧?”

    沈老师摆手道:“现在想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咱们想点实际的吧。”

    现在我们又要做选择题了,回去边等死边等救援,还是继续寻找出路呢?

    沈老师的意思这墓真的有机关,回去的好,其余的听天由命。但是我此时脑海里生成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并且愈发觉得可行,甚至有一种必须去做的冲动。

    我跟沈老师说:“您把外套先脱给我。”

    他问我要干嘛,我只让他相信我,快脱。我一边把柴刀收进包里,一边掏出里面的探铲拿出来开始组装。沈老师把衣服脱给我,他也不知道我要干嘛。

    我把沈老师的外套像围裙一样围在腰上,这样腿部等于有了两层防护。而且这种穿透力已经不大行的箭头,最怕这种半飘着的东西,能挡下很大的力量。

    沈老师也看出来了,急忙问我:“怎么?你还要过去!”

    我却不给他说服我的时间,让他在这儿别动,自己拿着探铲和油灯走向刚才沈老师中箭的地方。

    他从后面冲上来拉住我让我回去,我跟他说:“您放心,我去启动机关我也能跑回来,我也想到了破解的办法,您腿脚不方便先歇着,帮我打点光亮。”

    他一番劝阻还是没成功,知道现在算是拦不住我了,只得让我自己小心,退回耳室里帮我打着油灯光。

    我走到刚才那里,仔细观察两个盗墓贼死地方和沈老师中箭的地方,仔细看地上,在大约有两米宽的横向上,散落着有数十条看起来有些异样的砖石,和地面其他地方略有差异,在平整的地面上微微凸起。我想那应该就是机关的触动装置了,再优秀的工匠也无法做到天衣无缝吧。

    我缓步上前,凝神聚气,用探铲一捅刚刚沈老师踩得那个,却无事发生。又捅了下附近的另外一个,果然,有近十支小箭飞了过来,有两根还射在探铲上发出当当两声,石人也开始启动。

    我赶忙跑回耳室,打着油灯看石人又来回扫荡了一遍,我发现他们刀的高度都没变,完全只是在同一高度来了一次横切,果然,机关的设定就是这样的死板。

    这下我更加有信心了。沈老师一脸看孙子的表情问我:“咋样,好玩儿不?还想再玩儿不?”

    我说:“当然想了。”说着又向那边走去,沈老师这次没拦着我,估计一来他也看出来机关触发和运动轨迹,放心了,二来也懒得费力管我了。

    我又走过去,让沈老师帮我打着点亮光,我把自己的油灯放地上,照着刚刚发现的那十几处触动机关。我仔细记了他们的地方,接着又拿起探铲,用力戳了其中一个,事情还像刚才一样,我又跑回耳室,沈老师还是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着我。

    然而,他一定想不到,我在石人这次正要“倒车”时,直接向着石门冲了过去,到了油灯之前,我一跃跨过油灯照着的陷阱密集区,我听见他在我身后大叫:“你是不是疯了!”

    但我也来不及管这么多了,我把探铲的一段顶在了一扇石门上,另一端对准向我冲来的石人。

    眼看石人越来越近,我努力克制心中的冲动。最后的两三秒,我微微调整角度,让石人撞过来的力量全部推在石门上。

    心里着实有些紧张,但我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石人并没那么高大,如果探铲被折了,我还是有时间两边撑住石人和石门窜到石人身上的,亦或者从石人身旁的缝隙逃走,反正这死物也不会抬手砍人。

    如果探铲质量够好没被折断,嘿嘿。

    事情比我想象的都顺利,石人顶到探铲的一瞬间,我身后就发出咚地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扇墓门直接被顶倒了,四周一时尘土飞扬,我顺势借力向后一跳,直接坐到了厚实的门板石上,虽然根本看不清东西,但我知道我成功了。

    耳边响起沈老师连续焦急的呼喊,他在疯狂地喊我名字,我捂着嘴回答他:“我没事儿,马上就出来!”他这才不做声了。

    等灰尘散去,我看见我的油灯还在原地,沈老师也打着油灯在向这边看,我怕他再踩到机关,大喊:“您别过来!”向四周张望一通,还是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

    我小心翼翼爬起身,拿着探铲,从石人的武器底下钻了出去,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害怕这刀突然转向我,把我砍成两节儿,好在这石人不是活的。

    我有一次越过机关去和沈老师会和,他看看我,没多说什么,但是脸色明显非常不好,一看就是在憋火。

    我们还是走到刚才的耳室里,我把外套还给沈老师。我跟他说:“没事儿了。”

    他有看看我,依然没说什么。

    我跟他说:“我以为后面是墓门,打开就能出去的,您别生我气。”

    他说:“不是生不生气,你要是刚才出了事,我回去怎么交代?”

    我说:“咳咳,都过去了,没事了现在。”

    沈老师说:“你太冲动了,不管怎么也应该跟我商量下,万一弓弩和石人后面还有机关怎么办?而且我刚才躲进耳室已经想到了,守卫都是站在门口的,后面必然是主墓室,如果是墓道口造俩守卫站在门后面有啥用?你也不好好想想。”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冲动了,是啊,我咋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万一还有其他机关,我真就很麻烦了。

    但是这是一种已经被否定的假设,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我打开了墓葬的主墓室。

    说实话,我十分想进去看看,但是怕沈老师不同意,开始没敢说。

    但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憋不住了,我跟他说:“沈老师咱们...”

    “去吧。”我都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我们拿上包,我找了一个机关石最少地方,带着沈老师小心翼翼避过机关,再从石人的刀下匍匐而过,从倒塌的石门上钻进理论上的主墓室。

    灯光照射的一瞬间,我看到这是个空间很大的墓室,比我们一开始掉下来的耳室和那些“殉葬室”都宽敞特别多。但某种意义上说也不算特别大,因为我的油灯一下就照到了中间的棺材和堆放如山的金银财宝,反光十分厉害,甚至有些耀眼。

    我呆住了,缓过神来后心说,我的妈啊,这得多少宝贝?

    就这么说吧,刚才的尸骨堆比我们还高,这里堆得比那还高至少两倍。都喜欢说金山银山,今天算是真看到金山了。这金山上,放着一个人形的棺材,还插着一根像长矛的武器。

    沈老师进来之后也发现了这一大堆财宝,但是他不像我这么庸俗地被黄金吸引,他照了照墓室后部的壁画,盯着看了几秒,他突然跪在地上。我看向他,他甚至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

    我有点不明所以,也打油灯望去,仔细一看,哎?这人看着十分眼熟,圆盘一样的脸,白帽子白领子,这眉目这胡子,等等,不会吧!这不是历史书上的那谁吗?

    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些想哭,这个墓啊!多少人绞尽脑汁寻找,没想到它居然在这里!果然起辇谷什么的都是传说。怪不得那么多上头的金石队找了这么多年都是白费力气。我也回忆起我看过的书里,有一本《草木子》,其中大概是这么记载的:元朝皇帝驾崩之后,会用一棵大树,凿空其中,做成和人身体大小相近的人形棺,把遗体放在里头,刷上漆,再用黄金做的圈箍住两头和中间。然后,掘深沟一道埋葬,再以万马踏平。想必这就是它可遇不可求的原因吧。

    我想沈老师之所有有如此举动,也是内心无比激动吧。虽然他嘴上说平生心愿是QSH陵,但是这个人的分量,应该丝毫不低于那里了。

    过了很久,沈老师才逐渐平复心情,我扶他站了起来,他坐在这倒下的石门上,跟我说:“没想到,我这辈子还会有这样的运气,我就算今天真死在这儿也心满意足了。”

    我安慰他说:“您别胡说,咱还要出去挖QSH陵呢。”

    他看着我,脸上多少有了些笑意。

    我们又拿油灯四处照射,仔细观察了一翻,沈老师说:“好好看看这个墓室,以后别说上课,编故事都编不出来这样的。这墓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第二十四章 玉碎挡灾

    这个主墓室结构倒也十分简单,中间堆积着的财宝上放着那有三道金箍的独木人形棺,后面插着一根长矛一样的东西,沈老师告诉我那是苏鲁锭,是蒙古族权利和力量的象征之一。相传墓主人出生时手握苏鲁锭形状的胎血,大家认为它是上苍派来拯救蒙古族的大英雄,后来他也做到了。

    除了中间的一堆金山,墓室四周壁画底下,还到处堆放着其他稀世珍宝,沈老师能认识的就是各种宝石、青花瓷器,和纳石矢这些,还有各种不认识的各种珍宝,有的一看就是国外来的宝贝,有的看起来就是北方游猎民族特有的,全部让人眼花缭乱。

    而除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墙上的壁画以及雕刻也是异常精美,这里的壁画比外面的颜色还要鲜艳,很多都是蒙古对外进行征服战争场面。大部分都是骁勇善战的蒙古穿着的士兵在草原上纵马追赶着其他上头的残兵败将,将他们一一砍杀,有的则是在放火屠城,那惨状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战争的狂热和血腥。

    而雕刻则更多是一种装饰,有的看着像花,有的看着像房梁,有的则是配合壁画而为之,使之更加惟妙惟肖。

    沈老师说:“壁画的内容应该是他攻灭西辽、西夏、花剌子模、东夏、金等国的过程,他戎马一生,战无不胜。征服就是蒙古人最大的荣耀,因此壁画中的内容也不足为奇了。”

    但我想,虽然他很了不起,要只是战争就算了,但是像屠城、还有殉葬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着实很残忍,很没有人性。

    他接着分析:“他征服了小半个世界,各个民族的能工巧匠都被掳来修建陵墓,绘制壁画,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壁画里那么多不同的信仰了。而夺来的奇珍异宝很多也都被随葬在此。”

    他不提我还没想起来,地上这么多金银财宝,我们居然在仔细地看壁画?我对沈老师说:“咱们要不要挑两个回去,证明我们找到了他墓?”

    “不行!”他的语气十分坚决。

    “我们就带走一两个,一是为了证明,二来是搞研究,为什么不行?”我问道。

    “不行!你这样子进来了,再拿两件东西出去,和盗墓的有什么区别?”

    “没那么严重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似乎真有些生气了,“正式金石发掘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应该保持原状,你也是学金石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默然无语,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觉得这家伙也太老古董了吧,但是还是作罢。因为我转念一想,反正就算带出去也不是我的,我操着闲心干嘛?

    我跟他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还回头去找墓道不?”

    沈老师想了想:“行,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照理说机关应该只是在保护着主墓室,咱们往那边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我抄上探铲,有些不舍地又看了看这财宝山,就算不是自己的,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又看了看那张人面画像。下次再看最少也要等这里正式发掘了,那时候这一定是个轰动世界的大新闻。

    我小心翼翼地先爬出来,再带着沈老师跨过地上的机关石。向来时的反方向走去。

    但就在我们放松警惕,快要经过第一个殉葬人骨堆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哭嚎声。

    我赶紧拿油灯照射四周,右手紧抓探铲,但是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这声响,我听着就不像活人,再说此时哪会儿有这么多人!

    我还在用油灯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沈老师已经从后面冲上来拉着我一蹦一跳地就跑,我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但脚已经跟上了,但是没冲出去几步我们就停住了。因为有些东西是根本跑不掉的。

    我和沈老师彻底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我明显感受到,他拽着我的手也在发抖。

    油灯照在眼前,我们看到,发出哭嚎声响的不是别的东西,就是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一群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数量比“群”更可怕,几乎把甬道站满在我们面前彻底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的右边是墙,我们凭声音就能知道,前后左面都是它们——我们被他们包围了。

    我看到他们正如沈老师所言,都是妇女儿童,而且一定来自世界各地,因为衣服打扮也不一样。

    如果单纯是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害怕,但除了那恐怖的声响外,他们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都是经历了战争和屠杀的苦痛,可以说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但凡还有头的,无一不是面目狰狞,瞪着血红的眼睛朝着我们。

    我和沈老师根本不知所措,心知今日无路可逃,大概只能任凭摆布。

    这群不干净的东西慢慢逼近,我感到心跳十分之快,压抑和恐惧自不必说。我颤抖得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我感觉,我要死了,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沈老师也被逼得步步后退,和我越贴越紧,但是他突然开口说:“对不起了,把你带到这里来。”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也似乎看破了一样,说:“都这样了,咱下辈子见吧。”

    随着不干净的东西的逼近,我们两个人几乎挤成了一个人。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缓缓缩小包围圈。但这只能进一步增添我们心里的恐惧。说实话我宁可他们直接冲上来给个了断。

    我们两个普通人,面对不干净的东西,真的是束手无策,甚至没能有勇气抄起家伙和它们殊死一搏。就在不干净的东西群最终扑上来的一瞬间,我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我们似乎是本能地抱在一起蹲下去。

    而周遭一片白光闪过,却忽然就变得十分安静。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了几秒,我睁开眼,看向四周,确定周围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

    我动了动,沈老师见我动了,也抬起头:“唉?”

    我们站起来,我胸前的玉坠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打油灯看去,已经碎成七八截儿了,把我心疼得要死,赶紧弯腰去捡。

    沈老师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玉碎挡灾吧,我以前听老一辈人说过,马道人真给你留了个宝贝。”

    我捡起碎成块儿的玉,一阵心疼,又一阵感慨。我是要谢谢马道人,还是要谢谢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傅呢?

    惊魂未定的我们相互搀扶着,一路逃回门口放了一根探铲的耳室,进去的一瞬间居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们两个人终于彻底瘫倒在地上。我们都十分饥饿,想吃点干粮,但是又会消耗水分,无奈,只得作罢。我心里祈求老天能下雨,这样我们生存的概率应该会大大上升。

    我们都躺下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似乎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没什么恐惧感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虽然是深夜,洞口没有太阳光,但我现在看着那洞口就像看着希望,幻想着某一刻一根救命的绳子就从那里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我就睡去了。

    起来之后头顶已经看到了太阳光,天亮了,但我们不知道是几点,沈老师掏出学堂发的表看了看,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我肚子里饿得厉害,实在忍不住,咬了几口干粮,又发现渴得厉害。我问沈老师:“您说,他为什么会埋在这个地方呢?”

    他答道:“这个问题我这个在外行都能想明白,你怎么想不明白了?”

    “你,外行?别逗我开心了。”但我脑子拐了个弯才知道,他说的是风水。

    我这才想起来,这里也是大兴安岭山脉的余脉,而且在辽代皇陵以北,也就是说,他是在这条龙脉的“上游”造陵,抢夺辽人陵墓的生气,因为蒙古曾经向辽称臣纳贡,这也算是报复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兴安岭的龙脉不在我国的南北中三条龙脉上,所以他们气数都不是很长。

    我内心有些惊讶,没想到咱们汉人的风水之术被这两个民族用在了死后的斗争上。他看我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并不多说什么。

    我似乎心中豁然开朗,跟沈老师说:“那您觉得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也是风水的问题?我们进去的时候没事,偏偏出来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主墓室是生气汇聚的地方,一旦开了门,生气就会涌向殉葬坑,即使进得去,出来也会被充满怨气的恶不干净的东西夺命。”

    “也许吧,我估计这里就像你说的,是风水高人设的局,使盗墓贼有去无回。所幸,你身上戴着那块儿非同寻常的东西,我们才侥幸捡回两条命。”

    我不禁感叹人生的际遇。若非遇到挖到近些年的女士,若非后来认识了马道人,我们这次会怎么样呢?我只希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第二十五章 苦等救援

    今天下午的太阳很不错,比昨天我们刚摔下来的时候好太多,不用打油灯我也能看到他正自顾自地躺在一边的太阳底下,借着微弱的阳光进行光合作用。

    所谓光合作用,是他教给我的,意思人躺在太阳底下也可以吸收热能,补充能量,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歪理。我想也应该躺着,毕竟躺着不动能减少消耗,人就活得久嘛,于是我也过去准备躺下来。

    但我的眼睛下意识看了沈老师的腿一眼,因为他把裤腿卷了起来,我发现他昨夜被射伤的伤口好像是肿了。我打开油灯仔细一看,好嘛,已经起了脓疱。

    我对他说:“腿上疼吗?”

    他摇摇头:“腿上没什么感觉,我有点头疼,你让我多休息会儿。你没事儿别乱跑,在这儿等他们来。”

    他说完就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看着他,我十分担忧他的处境。我们这次出来,只带了一些外用的跌打损伤药,没带消炎消毒的药,不过我估计箭头上应该是没毒的,不然他也不能活到这会儿。但是他现在伤口的情况不好,年纪大了比不得我这样的年轻人,没吃没喝就非常虚弱。

    默默等了一会儿,他似乎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我轻轻拉开我的背包,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大大写了两个字“别走”,压在沈老师的油灯下面。

    然后,我蹑手蹑脚地拿起柴刀和油灯,出了耳室。

    我这次是在甬道里向着主墓室的反方向走的,我想找到墓门,如果能打开它,我们还是有机会快点出去的。

    幸运的是我们的油灯之前没怎么用过,油量很足,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用太担心没油的问题。

    有了昨天的经验,我今天比较小心,却也很坦然。走的时候很慢,而且我自己一个人也懒得看壁画,而是多多注意四周有没有什么机关。再者,心里虽然有一些忌惮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我估计被昨天那一挡,怨念煞气应该消去不少,而且现在的时辰阳气正旺,应该不会有问题。

    走着走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往这个方向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扇石门。我们昨天如果选择的这个方向,也许现在就在外面了。

    但我我现在很冷静,沈老师不在旁边,我愈发小心,站在原地四处照射,地上看看头顶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头顶和侧面墙壁上一片一片地散布着小洞,里面应该布置着箭弩,因为我看到有箭头一样的东西在反光。

    好嘛,看这个数量正门进来可能比主墓室门口进去死得还惨,走正门估计要被射成筛子。我感觉我们昨天经历的弩箭像是狙击枪,今天这布置看着就像机关枪。

    设计师还真是个机灵的东西,知道打盗洞进的一定是小部队,从正门进的是大部队,所以各用各的对付办法。

    我只得再次止步,我可不敢向昨天那样头脑发热去硬闯了。

    我仔细看了看地方,隐约也能看见那些触动的砖石。无奈,我只能回头走进耳室,忍着饥饿口渴,坐在一旁看沈老师睡觉。后来坐累了我也就躺下了。

    没过多久,他醒了,左手捂着头,微微呻吟。我看他遭罪的样子,估计头疼真的不轻,不知道是昨天被吓了,还是伤口感染的问题。但是现在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要什么没什么。

    我跟他说了墓门附近的情况,他听了之后摆摆手说:“别折腾了,你能在这儿安全地等到救援就行了。”

    我心想你啥意思啊,你不想过了?

    我跟他说:“我发现了地上机关的排布,我可以用探铲把他们触发了呀,这样不能靠近墓门了?”

    他不同意,只让我坐着少动,能坚持久一点。我没办法,只能先按他说的做。

    他闲着没事,一时也睡不着,有点无力地坐在一边靠着墙,打开油灯照着周围,地仔细看墙上的壁画,只是看,嘴里也不说什么。我也无事可做,就坐着,跟他一个方向,向墙上看。

    我们正对面的墙上绘制的是一副狩猎图,几个元人打扮的人骑着马,手里举着海东青,在草原上追赶着猎物。我之所以知道海东青这种鸟,也是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讲的,我说嘛,这种东西我记得比考点牢多了。

    它有“万鹰之神”的美誉,辽代的皇帝最爱这种猛禽,每年春天在松花江附近放海东青捕天鹅,捕到第一只天鹅,要摆宴庆贺,名曰“头鹅宴”,甚至有辽代皇帝玩物丧志,因海东青误国的传说,大致就是完颜阿骨打受不了当时辽国老是让女真人捕捉海东青,女真人一怒之下建了大金国,把辽灭了。但是就像历代皇帝喜欢黄金一样,游牧民族对鹰是什么崇拜的,到了金、元时期女真族和蒙古族的贵族也有用海东青捕猎的习俗,所以这幅壁画也就很好理解了。当时老师还给我们看过图画,和这个壁画上的差不离。

    看着看着,沈老师忽然指着上面问我:“你看看,那边是不是这着些什么?”

    我抬头顺着他的手望去,的确,发现高处写着一串儿像符咒的文字。沈老师让我用本子抄录下来,拿回去还能找人给看看。

    我大致拿笔画了画,根本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就跟小孩子乱涂的东西一样。我把成果递给沈老师,他看了看,说:“这就是蒙古文,按时代来说应该是回鹘式蒙古文了,这也算他对蒙古族的一大贡献了。”

    我说:“您怎么什么玩意儿都知道啊?”

    他有些得意地挤出一丝笑容:“术业有专攻,我一个教晚段金石的老师会不懂这些?”

    我说:“行了,您别吹了,累了就歇会儿吧。保命要紧。”

    看来他也是真的累了,又躺会刚才的地方开始休息,太阳已经不是很好了。我心想这会儿可没法子再光合作用了。

    但说实在的,我身体无恙,只是有些饿,也不困,关键还是心里不服气,我觉得也许我们明明是可以出去的。于是,等他睡着了,我拿上探铲,悄悄向刚才那些机关走去。

    我走近之后,仔细找到最近的机关石,把油灯放在一边的地上照着,慢慢地走近,我在最远距离用探铲顶了一下那块砖,霎时飞箭如雨,纵横交错地从四面八方射出,我站的地方虽然比较安全但还是连连后退,生怕被误伤。

    然后我听见地面轰一声响,仔细看去,原来地面上出现了七八个联排的大洞,应该是陷阱。我拿起油灯,照了照,想看看洞有多深。

    但是看到的时候,我的妈,洞也只有大半个人深,但底下是立刀阵,排布方向十分巧妙,我比划了几下,发现不管从那个位置掉下去,腿都会被切开,或者是肚子被捅破,这个高度掉下去刚好够力。昨天如果主墓室门口也有这阵仗,或者当初我们直接走向这个方向,我们现在不说死了,起码两条腿不可能剩下整的了。我心知这次没戏了,再怎么样我们也过不去这东西的。

    刚才的动静吵醒沈老师,他打着油灯扶着墙问我怎么回事?

    我走回他那边,把情况大致跟他说了,扶他回去一起躺着。现在对我们而言,回耳室躺着也许真就是最好的求生办法。

    我很清楚,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活路,要么救援早点来,要么天下雨。

    我口渴得不行,一直祈祷着下雨,但我毕竟没有那样的功力。我们就这么躺着,不知道何时又睡着了。又一晚上过去,我醒来就看见太阳光悬在头上。我坐起身,可能是饿傻了,肚子反而没那么饿了,只是嘴上都干得焦了皮,精神也有些恍惚,思索一番才想起来这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打开油灯,看看沈老师,他已经起来坐起来,靠在了一边墙上,显得十分无力,我看看他的伤口,已经化脓了。人的样子也很虚弱。

    我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也许这种在生死边缘等待的折磨,比面对不干净的东西群包围索命更加痛苦,因为它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来感受绝望。

    我叫了一声沈老师,他微微睁开眼,看向我,我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

    我觉得我自己还没到快死的时候,因为我身体还是有些力气的,但是也只是相较于沈老师而言,我着实担心他的状态,他受伤之后没吃没喝,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他真的撑不到……

    就这样,我们在这耳室里几乎一动不动,他闭目养神,我只抬头望着天上,在四周的寂静中,期望时间过快一点。

    太阳在我头顶逐渐暗去,我知道,第三天就快过去了,我脑子里估计着两位师兄大概能到哪儿了,但是脑子里一片混乱,越想越乱。人也因为情绪问题陷入了一种精神混乱的状态。

第二十六章 逃出生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似乎听见了呼呼风声,这声音…是飞行器!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是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他们真的来了!

    我打开油灯,拼尽全身力气起身,走到沈老师身旁,摇着他跟他说:“来了,他们来了!”

    沈老师努力地睁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飞行器的声音停了,没过多久,洞口亮起一束强光,一条很粗的绳子绑着水从洞口伸了下来。

    我听见王师傅的声音在大喊:“小伙子,你还有力气吗?”

    我拿到水,一边给沈老师喝了一口,大声说道:“有,先救沈老师!”

    接着王师傅在上面指导我如何用绳子将沈老师固定起来。然后我们合力将他拖了上去。我在地下都听到沈老师嘴里一直迷迷糊糊在说:“水,水。。。”

    沈老师上去之后没多久,绳子被再一次放了下来,我赶紧把自己固定好,王师傅他们也把我拽了上去。我有些不舍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脑子里快速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各种事情,十分感慨。此时已进傍晚,但对我来说,太阳却很灿烂。不得不说,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我看见沈老师正躺在一边,孙哥正在给他慢慢灌着水,他能活着出来,我就放心了。

    王师傅也给我拿来水和食物,我大口大口吃喝起来,他笑着说:“慢点慢点,别着急,吃快了对身体不好。幸好你们的帐篷还在,就跟一地标似的很好找,飞行器就降落在旁边。”

    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张罗着把沈老师送到医馆去了。

    沈老师缓过来一点儿,就嘱咐两位学长一定要把盗洞埋上,好好休息休息,再收拾一下东西,过两天麻烦王师傅再来接一趟。

    还有,他强打力气,但是十分严肃地跟两位学长说:“回去之后不许和任何人说这件事,你们发誓。”

    大家都想赶紧把他送医馆,两位学长真就开始指天发誓。沈老师看罢才老老实实地躺在飞行器上。

    飞行器上,听着轰鸣声,我回忆着我们来时的场面,没想到现在却如此狼狈。我知道,两位学长也是拼命往回赶的,我们走了这么久的距离,他们居然只用两天两夜就赶了回去,联系到王师傅来救我们,可想而知他们是多么拼命了,状态可能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也幸好王师傅是专业做救援的,飞行器,救援绳,还有应急处理的经验,都是我们得救的关键。我心中感谢孙李两位学长,感谢王师傅,还有感谢马道人,这一趟,让我心中前所未有地充满感恩。

    将沈老师送进C市医馆的过程不必细说,所幸一通检查下来他并无大碍,医生说只要挂水吃药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沈老师把着王师傅的手说:“多亏你了老兄,我这次是欠了你一条命呀。”

    王师傅也是非常豁达的汉子:“咱俩啥交情,不说这个,你好好修养,明天中午我就去接那两个学生,你就放心吧。”

    王师傅还拉着我也去检查一番,但是并没有一点儿问题,他不禁夸我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呀。

    一切安排妥当,王师傅先回去接人了,照顾沈老师的事情也暂时只能我来做。我心想命运弄人这句话是一点不错,这场面,和几个月前挺像。

    他似乎也想起来当时在马道人家的情景,向我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吃完病号饭,等沈老师水也挂完了,我仔仔细细刷牙洗脸,把自己好好清洁了一番,然后就在陪护床上躺下了,也许这几天太累了,太恐惧了,太震撼了,一直也没有休息好,今天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一个人宽的陪护床,给了我一种不比顶级客栈差的感觉。

    第二天,沈老师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居然就开始下床蹦跶了。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说跟我说:“这事儿我想明白了,咱们回去不能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我有些不明所以,问他:“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这是他的陵啊,一定是一项震惊中外的大发现。到时候一公布,您能压过去多少人?”

    他喝了一口粥,接着说:“正是因为如此,更不能说。他陵里保存着这么大量的珍贵文物,上头未必会批准主动性金石发掘的,就算批下来,挖掘也太危险了。如果不批下来,到时候保护情况很可能就是给颁布一个古物保护单位,再让相关单位进行管理。这里跟别的那些皇陵不一样,这地方太偏僻了,就算上头保护起来,就算派专人24小时守着,也必然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带上武装来盗掘,到时候不管他们能不能真的盗出来文物,陵墓也都会遭到破坏。我宁可不要这虚名,让它继续做一个秘密,也比让它被进一步破坏强。”

    我仔细思考他的话,觉得的确有些道理,这么偏远的地方,想要保护安全几乎是不可能的,公布出去了,反而是危险的。

    我也就理解了他的做法,只是感觉颇有些可惜,也许之后的很多年,还会有各国的金石专家,探险者,甚至是盗墓团伙,在辽阔的蒙古草原上使尽浑身解数,寻找这位草原王者的安息之所。

    晚些时候两位学长也来医馆探望沈老师,沈老师精神很好,先挨个数落了一遍,说他们连水都不知道扔下来。然后又挨个儿夸了一边,就让他们回去整理整理,等他出院我们就回学堂。

    又过了一天,沈老师没事儿就出院了,我们四个又一起去会了一下王师傅,沈老师做东,我们在一家饭店大吃一顿,在如此煎熬的数天后,这顿大羊大牛的盛宴显得弥足珍贵。

    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及陵墓中的经历,只说我们一直在了那里等着他们来救。我知道,他对最亲近的几个人都没讲,是下了死决心要保守秘密了。

    之后我们回了学堂,整理调查收获的工作由两位学长来做,沈老师给我结了工资之后,请假回家休养了一个多星期。

    虽然时间越发临近毕业,但我大部分时间是在玩的,可能我也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平复我内心的兴奋。我只在空余的时间再改了改自己的文章,甚至为了顺利毕业,还给答辩写了个稿子,最后自己读了一遍,不得不说沈老师吹的功力,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答辩那一天,萧芳当然也坐在底下,让我比面对几个老师都要慌张。

    说实话金石系本来也没几个人了,老师本来也不会太为难后辈,而且沈老师提前帮我打了招呼,老师们都没难为我。

    但是萧芳人家是学霸,而我是个学渣,我担心写的东西过于简陋,她听了又要减少本来可能就是零的好感度。人吗,总是怕在在意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短处。

    好在,在我一篇几乎慷慨激昂的演讲稿之后,连忽悠带打太极,应付了所有问题。

    我顺利解决了毕业前最后一件事。

    我学堂剩下的日子里,无非就是,聚会,吃饭,喝酒。

    除了同学之间的聚会,我们宿舍商量着请沈老师喝一回酒,因为他带过实习,也算是和我们关系最好的老师了。

    于是乎,约定的时间地点,我们四个带着集资买的好酒,和沈老师一起坐进学堂旁边一家馆子的包厢。点菜上菜自不必说。

    一番你来我往,酒过三巡,沈老师问我们各自的去向。

    细竹竿儿顺利去了南方富庶地某学堂深造赚钱方法,沈老师说:“行啊你小子,你是这么些年我第一个听说能这么跨过去成功的,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可记住‘苟富贵无相忘’啊!但却是可惜了,我说的,你的脑子做金石一定也是大有作为。”

    刚骡子这个家伙,虽然存在感很低,但是也考上了本校研究生留下来读书。沈老师让他如果不嫌弃,可以做他的研究生,而刚骡子也是搞笑,直接就说不不不,我已经跟某老师说好了云云,我们知道这孩子还是太实在了。不过沈老师也是了解的他感兴趣的方向的,倒也没啥尴尬。

    大腰子说:“我要回去进衙门了,我老头儿给我安排好了,工作一安定,就和李若梅结婚,到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来啊!”

    沈老师指着他说:“高鑫你小子,四年学堂不白念啊,看看看看,这才是人生赢家。”

    大腰子说:“不敢不敢,正好我们那边盗墓的可多了,没准儿我这半吊子的专业知识能派上用场呢!到时候也是为了大的文物保护环境做贡献不是。”

    沈老师说:“亏你小子想得到,但如果真能用上,打击了盗墓团伙,倒还真不错。咳别说,还真是,有机会我要给衙门口的朋友提意见,让给文物大市的衙门都配上专业的金石人员,把境内遗址摸个门儿清,专抓盗墓的,这样也许能改变专家追着盗墓贼跑的局面,做到主动防御,守株待兔。”

    现在最尴尬的就是我了,差不多毕业即失业,无业游民。

第二十七章 见见世面

    沈老师喝了一杯酒问我:“你小子打算去哪边?我看着有没熟人,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我说实话,不是很懂能干嘛,便问他:“我现在这水平,找活儿能去哪儿?”

    他说:“现在金石专业就业还是可以的,只要你不怕累,去野外干田野,随便在哪个金石所找活干都不难。除了这条路,就是去收藏馆,或者专管这个的衙门,不过那些好像都是得考进去的。我之前在金石所,所以我认识的人大部分是做田野的,所以那一块儿也不太清楚。不过金石对口的职业收入都不高,可能你拿着学堂的牌子回去推销房地产或者去卖保险,挣得都多一点,还没那么累。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现在怎么想的,说实话我自己也挺难决定的。

    之前我一直想追求萧芳的,打算去她学堂的那个城市发展,也许还有机会。不过她对我一直非常冷淡,拒绝我的一切。也许到现在我还不死心是很可笑的。

    我想了想,也许以后就越来越配不上人家了吧,她是名校深造生,而我成功变成了工薪阶层,还是低薪职业。我有些想放弃了,我也劝自己放弃。都说距离和时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我想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

    再者,我本是南方人,虽然学堂来到北方,但是从未经历过西北的世界,只看到书上说的那些,风土人物都与我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相去甚远,当时我就有些去那边看看的想法。

    于是,我跟沈老师说:“我想去西北做金石,先干两年,见见世面,再考虑别的,您边有熟人吗?”

    沈老师没说话呢,大腰子抢先说道:“好啊,来我家那边咱两没事儿就还能聚聚!”

    沈老师说:“你那儿不算西北,最多是个中原偏西。嗯,西北的文物资源确实比较丰富,是个增长见识的好地方。西北,我想想…我有个师兄现在应该在X省的LL故国片儿搞发掘,要不你先去那边试试?”

    LL?听着就很刺激,我看过有关不毛之地LBP的纪录片,也曾经听说有探险者在那片戈壁失踪的事儿,而LL古城则更是神秘的地方,尤其是,盛产干尸。

    沈老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接着说:“那边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但是跟着金石队也不会有危险,而且工资待遇算不错的。”

    我当即答应下来,不说别的,就光是能去LL,都是一件充满吸引力的事情。

    于是沈老师让我等他通知,他回去就和那边联系。

    酒足饭饱,我们散场的时候,沈老师叮嘱我们几个,无论去哪里,都要好好干,不能给自己的母校丢脸。

    没过太多时日,沈老师让人来找我。我去到他办公室,他说:“我那个师兄姓陈,就在那边省金石所工作,他说这一轮发掘已经结束了,马上那边进了夏季就热得搞发掘了,等到九月份再去小范围发掘XH墓地。他让你想去的话,八月底到X省M市报道,这是地址,你记好了。”顺着递给我一张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写着M市一个陌生的地名。

    我点头打印,反正现在也不是很着急,先出去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

    这中间的空闲时间,我打算回去一趟,看看老朋友,看看我母亲,毕竟去了X省,可不是轻易说能回去就能回去的,对我来说差不多是正好横穿了版图。

    时间过得飞快,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还特地坐车跑了一趟,去看望了老刘和马道人,老刘让我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回来看看,反正大家都是师兄弟;马道人得知玉坠帮我挡了灾,脸上并无不快,而是十分欣慰,用他的话说,这都是天意安排好的。

    离学堂规定的时间还剩三天的时候,我收拾好东西,告别了沈老师,和宿舍里三个人最后喝了一回酒,互相留了住址和信,因为明天早上七点我就要去赶回家的马车了。

    第二天早上,我本想默默就走了,但是大腰子醒的很早,可能是他有意的。他帮我拎上了一袋儿行李,一路送我到驿站,路上我们还像平时一样扯犊子,倒没有离别的感伤。

    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马车早晚都还是来了,我跟他说:“行了,回去吧,这会儿还来得及睡个回笼觉。”

    他说:“你要记得写信啊,咱俩可不能断了联系。”

    “你就放心吧哈哈。”说完我们默契的一个拥抱,我便拿着行李,踏上了回乡的马车。

    马车上,想到大腰子,沈老师,老刘,马道人,想到这一路上的各种经历,不禁有些怅然,又觉得有些可笑。学堂四年,正经的知识没学多少,倒是旁门左道的东西,见了不少,学了不少。也许很多事情的确是命中注定,就像那雨中的几声雷帮我们发现他陵一样,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

    我又想到萧芳,我知道,学堂结束了,我们也许永远见不到了,更别提追求她了。整个在学堂的期间,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傻不拉几的。我一方面希望能慢慢放弃对她的喜欢,一方面又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似乎喜欢她,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未来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

    我家在南方的一个县城,我中途又花了很长时间,某天下午终于是到了。不知道一路跑到X省去,要花多久。虽然现在交通比法显西行的时候要好很多,但是山高水长终究没那么简单。

    我下了马车,坐着一辆驴车回了家,拍拍门儿,我妈并不在家,我这才想起来回来之前我也没打个信,她不知道我回来,还在上班呢。

    我只得把行李先放在邻居家里,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也不用等太久。我就去市场买了不少菜,主要是肉,猪肉牛肉还有现宰的鸡,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妈会呀,而且手艺很好。买回去等她回来给我做一顿吃的。我知道我平时不在家,她一个人一切从简,也根本不会有买这些菜吃。

    我回到家,刚刚在门口撞上我妈,我妈还有些惊讶,毕竟隔了这么远突然出现是挺意外的。

    愣了一会儿她才说:“回来了?”

    我点点头:“嗯,您先去烧菜,我把东西拿回家来。”

    说着我进门把手上的东西都放进厨房,就溜到邻居家里,把行李扛回了自己屋,一通收拾。

    等我忙完,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她为了做得快些,肉都是做得炒菜。

    我把菜盘子一样一样的端上桌,那香味,就是妈妈做的菜吧,食堂的确是吃不到的。我在马车上也饿了好几顿了,拿起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我妈一边吃一边笑着让我慢点儿。

    自上次回来过年算起,半年没吃母亲做的饭菜了。其实我们家过年也是这光景,外婆外公都不喜欢我,恨屋及乌,也就不怎么待见我母亲。所以每年过年也都这么冷清,就我们两个弄点好菜吃吃。我母亲这几年过年也时常让我早点谈个女朋友回来,能热闹一些。

    我妈吃得少,很快就放下碗筷看着我吃。等我吃完了,菜还剩了不少,她一一保存好,又把碗筷给洗了,才坐下来跟我聊天。

    她问我:“这半年没看见你怎么还胖了呢?在外面吃太好了吧。毕业找到工作没呀?”

    我说:“找了,沈老师推荐我去X省一个金石队先干着,他那边有熟人,工资待遇都不错,我也想去见见世面。”

    我本以为,她会不高兴,因为说实话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深知我母亲是多么慈爱的人,我去这么远的地方,她必然要担心我。

    但是她却没表示反对,嘟囔了几声X省,似乎在想X省在那儿,接着说:“好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这么大的人了,也应该出去闯荡闯荡看了。不要紧,干不下去就回来,啊。”

    她这么说我是没想到的,不过可能她觉得这份工作还可以吧。我心说现在万里路马车也要很久才到,您儿子啥时候读过那么多书啊。

    我又跟她讲了金石调查路上的很多见闻,说吃草原的牛羊肉,喝奶茶这些,她都听得很入神,说难怪我胖了,这些东西最养人的。

    但是我当然也没给她讲掉进那陵墓的事情,倒不是怕她说出去,徒增她的担心罢了。

    一直说到晚上十一点多,我们才各自洗洗睡了。我让她明天别弄我的早饭,我自己出去吃。

    我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思念学堂什么的睡不着,事实证明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家里的床,和宿舍里的小床比起来,真是舒服太多了。

    这四年学堂,我也是练就了睡觉不翻身的本事,因为一翻身人就有可能掉下去。到了工地,更是如此,能有地方躺就能睡觉。恶劣的条件,能够磨炼人,这话一点不假。

    没多久,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八章 佛缘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出去吃早饭了,因为我家这边的早点很有特色,尤其是一家老字号的灌汤大包子,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就临近的县城也做不出一样的口味,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配方是个秘密,我们吃的人自然不得而知,据说都是老板彻夜用鸡肉鱼肉猪皮这些熬的汤,味道极其鲜美。

    我买了两个包子正要走,突然有人在后面给我右肩膀来了一下,我转头向右后方看去,没人。我知道,这谁逗我玩呢,我身子跟着转了过来,眼睛就看见了现在我后面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许龙,正傻笑着看着我。

    我看到他,也是一阵惊喜,我问他:“哎?你也回来了啊?”

    他点点头:“你他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自己早上偷偷溜出来买包子吃。”

    “昨儿刚回,怎么,想你大爷了?”

    我本打算买回去吃,如此一来,我们找了一个空桌,又要了两碗豆浆,坐下来边吃边聊。

    原来他已经回来很久了,在本地一家私营买卖找的工作,搞完文章答辩就回来,在家等着上班了,天天闲着无聊,在城里到处溜达。

    许龙说说:“苏晓东和韩石也在家里。我们几次吃饭就差你一个了。”

    我说:“那走啊,吃完就去把人都给叫出来,中午整一顿啊。”

    “那必须的,但你最后回来的,三爷等一孙,你得请客。”

    我抬起胳膊假装要抽他,他一个避让,嘴里还笑着说:“怎么还学会打你爷了呢?”

    我们吃完之后,扯着皮就一起去那两个家伙家里,都给叫了出来。

    我们四个,可以说,不光感情好,而且缘分深,从小到大念书都在一个学堂,分了班也离得不远,于是下了课总是混在一起。

    我们四个去一家我们几乎从小吃到大的饭店简单吃了一顿,因为下午还要出去玩,就没吃多少,等晚上再喝酒。

    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一个个儿工作都找好了,都在老家就业,苏晓东学的抓人,于是毕业进了衙门,和大腰子挺像的,而韩石搞得海运,据他说要在海上一呆一两月,但是跑一趟收入可观。这两天都还没到报道的时侯,于是都在家闲着。

    吃完我们就去戏园子听戏,下午他们几个又带我去新开的茶馆喝下午茶打牌,小地方能玩的地方也就这么多了,不过只要和这帮老伙计一起,就算一起瞪着眼互相瞧都不会无聊。

    晚饭的时候,我们也是去的老熟人开的大排档,点了一桌菜,老板直说我们吃不下,让别点了。我一边喝酒,一边给他们讲我金石故事,他们都听得目瞪口呆,后来老板忙完菜也做到一旁听起来。

    他们仨也都劝我早点回来工作,那我们四个还能一起混。

    晚上折腾到十点多才各自回家。醉酒的恍惚之间,我觉得人生,颇似这般迎来送往。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虽然昨晚吃得多,但是肚子还是饿的咕咕叫。我闻了闻身上的酒味儿,洗了个澡,出门去找点东西吃一吃。

    昨天和那三个家伙一起,只顾说话了,都没仔细看看家乡的变化。

    吃了点午饭,我心血来潮想去我们这儿出名的那座宋代古庙看看,我上学堂之前每年过年我母亲都要带我去烧香的,后来我变懒了,她就自己去。想来我在学堂多少也学了些古建的知识,也该过去重新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宋代建筑的特征。

    花块钱买了门票进了门,便是四大天王像,小时候我真是被这四位的样子吓得不敢睡觉,现在倒也没啥感觉了。其实看着凶神恶煞的人未必是坏人,相反可能是极其正义之人。

    我知道再往里走应该是如来金身,还有各种罗汉像等等。但就在我跨进大雄宝殿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位正往外走的老僧人,幸好我反应快刹住了车。我看他慈眉善目,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说实话挺尴尬的,这年纪看着就像这庙里的方丈,我要是把人家撞了,今天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有些不知所措,所幸给他行了一个合十礼。

    他十分高兴,问我:“年轻人,你是一个人来的?”

    我说:“是呀。”

    他笑得更灿烂了,说:“你跟我来。”说着走向侧面僧房的方向。那边一般都是“游客止步”的,我想既然他招呼我过去,那就去呗,看他一把年纪了可能是有啥要我帮忙的?

    老和尚带我进了一间禅房,他打开灯,除了门的三面墙上赫然显现出三幅壁画,我稍微看看,就知道这都是佛本生故事,佛教金石课上讲的我还记得一二,属于我感兴趣的内容。三副应该是,释迦牟尼佛本生故事,九色鹿王本生和舍身饲虎本生。释迦牟尼佛本生故事讲的是释迦牟尼从生到死的故事;九色鹿王本生是九色鹿救人反被那小人出卖,但后来国王惩治小人放过九色鹿的故事;而舍身饲虎本生,则是一个小王子为了不让母老虎和七个小虎崽饿死,自杀喂虎的故事。

    老和尚可能不知道我懂这三幅画,一一带我参观,还给我讲解。我只当不明白,一来不想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二来这壁画也是很精美,虽然一看就不是古人的手笔,但是构思也十分巧妙。

    我参观一遍之后,老和尚突然问我:“年轻人,你说,第一幅画是本源吗?”我被这一问问懵了,但是想了想,我点点头:“释迦牟尼为解救众生之苦,为慈悲而生,创建佛教,当是佛性本源。”

    “好,那你说说,第二幅是什么?”

    我想了想,九色鹿的故事,好鹿有好报,小人有恶报,所以我答道:“二是因果报应。”

    他满意地点点头:“你说说看第三幅是什么?”

    舍身饲虎,自然是一种普度众生的大慈悲。我答道:“三是普度众生。”

    老和尚满意地笑了。他对我说:“善哉善哉,年轻人,我看你很有佛缘,虽然你现在不是我门中人,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注重修行,坚持本心,相信世间的因果报应。还有,要记住众生皆苦,希望你时时刻刻都为芸芸众生着想。”

    我听完,只觉心中豁然,似乎有所感悟,注重修行,怎么和马道人一样的口气。我再次行礼,他便笑着挥挥手,意思我可以走了。

    我并未继续游览寺中其他地方,而是转身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都在思考他的话,他的意思仅仅是让我做一个善人吗?让我为芸芸众生着想,我一个学堂毕业生,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啊。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却给我一种莫名的启发感,怪哉。

    距离去X省还剩下的两个多月,我本想去打工,但是母亲让我抓紧时间玩玩,以后就没这么清闲的时候了。

    我想想也是,于是我每天去书院看看书,找有关X省,LL古城还有LBP的东西看,我想更了解那个神秘的地方。

    在这期间,我和大腰子通了几回信,他回去就如他所言,直接上了班,又托爸妈给李若梅找了份工作,现在已经是准备结婚了。让我最近一定要听着信儿,结婚的时候邀请我当伴郎。

    甚至最扯淡的,有母亲的同事专程来我家让我帮忙鉴定文物。我拿着那个瓷罐子,看了半天,碍于我妈的面子又不能说我不会,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是真的。”那同事似乎瞬间放下心来,高兴地不得了。

    等她走了,我跟我妈说:“以后这种事儿别找我,我学的田野金石又不是学的鉴定,我只会挖。”

    我妈也是一脸无奈:“我帮你推了,但是没推掉。没事儿,下次再有我就说你上班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好友们都一个个儿去上班了,我也到了快走的时候。最后一个周末,我喊他们一起聚聚,韩石前段时间已经出海了,只有许龙和苏晓东能来,然而那天苏晓东执勤,穿着衙门的衣服来饭馆,把老板下了一跳。因为他还要出去巡逻,我们连酒都没喝成,但还是吹牛逼吹得很开心。

    临走前一晚,我收拾着行李,突然想询问母亲有关父亲的事情。因为当时马道人几句问,勾起了我内心多年里几乎忘记的这件事情,而且越想越浓烈。寒假回来过年的时候还憋住了,这次也许因为即将远行工作,也可能因为当时在他陵里经历了生死关头,心里却还总堵着这么个问题,我想问问明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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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奇闻介绍:
数朝以前,一名金石学学生,在一番机遇下解谜身世,探寻地下世界的秘密,触摸久远的神话与传说。金石奇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石奇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石奇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