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海中巨怪
陆离看向雷达，虽然发明家号在前进，但与前方四船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他们在后退。
可为什么关灯？
不想被看到？
他觉察出不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仍然先将船上灯光全部关掉，然后加大马力调头，在转过九十度后又忽然将发动机，绞盘和起重全部关掉。
姜战想要说话，被他摆手阻止。
发明家号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滑动，海浪拍打着船体，发出“啪啪”声响。
明亮月光照在水上，被波浪打碎，如一块块镜片般四散漂荡。
“哗啦”
海水轻响，什么东西破开不定的波涛，不断向上升起。
“哗啦”
“哗啦”
……
水声轰响不绝，一条九头大蛇破水而起。
它身上花纹如虎，青绿色，九颗巨大脑袋纷乱摇摆着，不断向上升起，片刻间就挡住了天空中高挂的明月。
阴影中的发明家号就在它身下，距离至多十米，陆离仰头观望，清楚看到蛇躯上附着一个个白色的半圆形物体。
这时，吴烈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睡着了？快开灯，我马上就到。”
直升机的声音也从远方传来，陆离压低声音：“立刻转向，不要靠近。”
吴烈沉默了两秒又道：
“已经转向，但燃料最多够飞十分种，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你别……”
陆离话未说完，就见九头大蛇的九个脑袋和身躯上，同时亮起无数红点，闪烁着，越闪越快。
“轰轰轰……”
数百个半圆体接连炸开，红色火光顿时照亮了夜空。
大蛇九头齐摇，有的仰天吼叫，有的砸向水面，还有的猛然荡向一旁，让陆离生出群魔乱舞的奇异感觉。
紧接着，退到远处的三艘船上也耀出光芒。
飞弹喷涌着火焰升起，各种枪炮同时开火，拽光弹连出一道又一道火线，雨点般落大蛇身上头上。
爆炸掀起炙热的风，大蛇的九颗脑袋摇摇荡荡，鲜血瓢泼似的洒落，竟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但它没有倒下，也不沉入海中，一只只巨大的眼中绿光闪烁，不断凝聚出大片大片的浓雾。
第一轮飞弹刚刚炸响，第二轮十多枚又自两条船上飞起……
大蛇下方，发明家号的发动机早已在嘶吼，螺旋桨竭力将海水抛向身后，起重机和绞盘则在快速倒转，松开钢索。
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大蛇，陆离忽然发觉，近一半的火力在攻击位于中间的蛇首，或者说是蛇首下方。
海神航运似乎意在中间蛇首，而不是要杀怪。
他拿起望远镜向那颗蛇头看去，见其上只剩独目，另一只眼中镶入了个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东西。
方石墩？
他心中电闪，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眼中的东西要比方石墩大得多。
是什么？
思索间，第二轮飞弹炸开，九首眼前凝聚出的大片绿雾被震散去，中间头颅下方已破碎的不成样，相信再有两轮必然会掉下。
陆离却在这时看到，靠近自己这边的蛇头脑门上，一样镶着个小方块儿，几乎被皮肉包住，只偶尔反射出不一样的光芒。
那东西看着小，但至少也有手提箱大小。
他觉得必然是好东西，看不见倒也罢了，既然看见了……
由于九头蛇至今只是挨打，窝囊的很，他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这时，姜战喊道：“猴子又来了。”
陆离放下望远镜，见披甲猴一个个顺着船舷爬上，又轻手轻脚落在甲板，似乎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看样子对九头蛇极为畏惧。
怂货。
陆离让船慢了下来，调转航向，打开灯光，开启武器系统。
他拿出个拥有激光制导功能的望远镜，递给姜战并教给他使用方法。
船渐渐停下，他呼叫吴烈：“到旗杆上来接我。”
“马上到，这也太壮观了，”吴烈赞叹道，“呃……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和你一起犯傻。”
陆离不理，拉着姜战向下面实验室跑去，一边联络妹妹陆秀：
“等着，通讯器改到自由通话模式，由你来接管发明家号。”
“嗯！”
陆秀轻应一声，却感鼻子有些发酸。
她知道哥哥又要冒险去做什么，但没有去劝，因为她知道，劝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陆离在一把大剑剑柄上拴了长绳，与姜战合力拉扯到前甲板上。
高处火光再盛，第三波飞弹炸开，大蛇中间的脑袋耷拉下去，却没有掉落，反而挡住了连接少许皮肉的伤口。
远处船上，已没有飞弹飞起，但枪炮火力没有任何减弱，拽光弹几乎在夜空中搭出一座桥。
大蛇嘶吼声不断，顶着炮火向前移动，身下掀起浪涛，泛着白色水花涌向八方。
直升机飞到船上接了陆离，大剑被挂在飞机的绞索机上。
直升机腾空而起，吴烈问道：“怎么弄？”
陆离给自己连打两针，指着最近的那颗头颅：
“去头上挖个东西，悬在上方十米左右，形势不妙你就飞走。
先不要太靠近，对面船上肯定还有利害手段，他们动手，我们再动，注意不要被炮火打到。”
吴烈也自行打了针，转头看向他，很认真的问道：“怎么个注意法？”
“开飞机的又不是我。”
陆离说着，忽在被炮火映红的水中看到大片白影。
下一刻，爆炸声轰然响起，一道道水柱混合着鲜血冲天而起，也不知道有多少枚鱼雷相继炸开，搅的浪潮迭起。
陆离拍拍吴烈让他上前，一边道：“姜战，开火。”
发明家号上，十八支加特林开始转动，枪口火舌喷吐，弹雨密集打到蛇首脑门上。
五秒之后，直升机飞到上方，陆离又大喊一声“停火！”
直升机激起的大风吹得绿雾翻涌，那蛇首仰起望来，蛇口大张。
紫色大剑已被推下，轻易将它上颚洞穿。
大蛇吃痛，低下头颅乱甩，大剑从伤口中拔出，被快速收回。
陆离先抬手射下一团纳米机器人，但刚一落入绿雾中就被腐蚀了个干净。
极强又极弱的纳米机器人无法发挥作用，他只好硬取，集中精神，以念力拉扯镶嵌在蛇首上方的方块，但并没有作用，方块儿纹丝不动。
大剑在眼前晃动，剑柄上极韧的绳索已变了颜色，再放下去显然过于冒险，而且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只能放弃了吗？
第46章 蛇首与方盒
陆离思索间，直升机忽然直向下坠，吴烈大骂着使劲拉扯操控杆，机体勉强留在空中，却难以向上飞起。
“马上没油了……咳！”
吴烈大叫，被卷入机舱的绿雾呛咳嗽起来，顿时便有大片血水喷出，滴洒在仪表盘上。
手背上的纳米机器人也纷纷跌落，陆离看向下方，见一股绿雾凝聚成绳索一般，死死将飞机拖住。
念动力对绿雾无效，陆离再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在吴烈颈侧和自已肩上同时打针。
“飞回去打红针，实在飞不回去就直接注射，然后跳海。”
他大喊着，纵身跳了下去。
下方蛇首上绿雾弥漫，身上衣物和皮肤开始滋滋的响。
陆离忍住剧痛屏住气息，念力尽出，一边拼命托举直升机向上，一边放出断矛扎向蛇首眼睛。
“铛”
蛇首转动避开，断矛脆响一声无功而返，但直升飞机终于趁机挣脱束缚，向着高处升去。
鲜血模糊了视线，吴烈眼前一片血红，探头想要再看陆离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双眼一阵刺痛更甚，但看得却清楚了许多。
可不等探头再看，警报声忽然响成一片，飞机零件被绿雾腐蚀，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倾斜坠下。
陆离没有功夫理会飞机，趴在蛇头上方一个血肉坑里，脚踩手抓着烂肉稳住身躯，另一手拿着断矛，不停撬动镶入血肉里的方块。
铁质方块较他想象中要大得多，长宽皆将近一米，黑灰颜色，上面有一道一道的紫纹，与断矛材质相似。
他不断举矛扎入铁块边缘的血肉里，但大蛇皮肉坚韧，并刺不了太深，进展缓慢。
身上衣物一片片飘飞，手上脸上的皮肤已没有一处完好，鲜血淋漓滴下。
好在身躯已变得麻木，他只是眯着眼，一矛一矛的扎入，撬动，拔出，再扎入……
而抗过一轮鱼雷攻击后，九头大蛇扭动身躯继续向前，身前凝聚出的绿雾也同时飘出，如一朵绿云般向前方一艘船涌去。
刺耳警报声响起，那艘船上的枪炮声顿时停止，早已穿好潜水服，背着氧气罐的船员迅速由船侧跳下，消失在海中。
绿云贴着海面翻滚，带着烈火烹油的滋滋声响，转眼将整艘船包裹起来。
另两艘船上的火力也变得稀疏，然后彻底停了下来。
嘈杂瞬间转为寂静，唯有海浪声不绝。
九头蛇似乎觉到惊奇，愣了愣，剩余八首齐向前吼，绿雾自八张大嘴汹涌冲出，汇聚成一团，再向一艘船卷去。
“嘣”
沉闷又带着余音的巨响自船上发出，将翻卷而来的绿雾震散，化成仿佛荷叶般的碎片，反向大蛇飘来。
但蛇首齐齐向前探出，眼中绿芒映射，如十六道光柱，扰动横扫间竟将崩散的绿雾收拢。
这时，起伏荡漾的海浪中忽然腾起一道水柱，眨眼升到中间断去大半的蛇首旁。
水柱上端卷着个健壮威严的白种人，三四十岁，卷曲的长发披肩，浓密胡须也都带着卷，遮住了大半边脸。
他头上带着金冠，一手中拿着鱼叉，另一只手穿出水柱，将一柄长剑插入蛇头下方的伤口处，剑上还串着一大块炸药。
水柱稍一停顿就向带着他冲向后方，九头蛇甚至没有觉察出有人来过。
“轰”
剑上炸药紧接着炸开，汹涌火焰腾起，中间的那颗蛇首随之抛飞，旋转着落向海中。
八头蛇愤怒吼叫，再次汇聚的绿雾也仿佛变得狂躁，凹凸起伏的变幻着，犹如裹了无数恶魔在其中，向前船冲去。
“嘣”
沉闷声音再响，但余音尚未散去，凝实绿雾已冲到船上，爆炸声纷乱响起，仅一瞬便又安静下来。
“砰”
车子大小的蛇头砸落海中，陆离也终于将埋在血肉里的铁箱挖出。
身躯上不断有灰烬飘起，外皮消融后的血肉已变成淡红，他知道细胞增强剂的效力快要消失。
但望向下方，距离海面约有四十米，直接跳下去与自杀无异。
从蛇躯上滑下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蛇头前伸，刚好形成一滑梯似的弧线。
可这个滑梯两侧没有遮挡，滑一半掉下去大概率横拍在水面，同样要死。
等待大蛇潜入海中似乎……虽然大蛇对头顶上虫子一般的他并不在意，但再等片刻，他恐怕就要被绿雾化成灰烬。
犹豫了一秒，他选择滑下去，掉落时尽量以手中断矛调整姿势。
浮起好不容易挖出的铁块，他瞥一眼下方，忽见有鱼雷贴着水面冲向蛇躯，白花花一大片。
下落速度与爆炸能量，以及水流冲击力的数值瞬间出现在脑子里，他也不坐滑梯了，纵身就跳下去。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咸湿的海的气味，和直刺入肺里的痛苦。
海浪声越来越响，忽被连绵爆炸声掩盖，冲起的水柱由下自上冲来，一股又一股，使他坠落的速度一慢再慢。
扑通落入海中，暗赞自己聪明的陆离又见水中白影冲来。
并没有慌张，念力所至，鱼雷越行越慢，到身前时已变得温顺，缓缓转向一侧。
陆离本想骑了上去的，但衣服化尽，于是双手抱住。
念力收回，鱼雷打着摆子向前冲去，方铁块浮在水上几寸，紧紧跟随。
发明家号就停在不远处，船舷旁站着两个男人和一群披甲的猴子。
姜战放下望远镜跳进了水里，吴烈嗓音沙哑着喊道：
“他没事，他没事，这傻狗，甚至抢了颗鱼雷回来。”
通迅器另一头的陆秀捂着嘴，没有哭出声，谢飞燕摩挲着她的头，笑得开心。
鱼雷又向巨蛇冲去，陆离被披甲猴拎上甲板，身上淋漓而下的海水鲜红。
“秀儿，开船回家，绞盘和起重机也开起来，跟你说，这回可发财了。”
他说着，将方铁放下，就听“轰”一声巨响，海神航运的第三艘船也炸开，巨大冲击力险些将行到近前的大蛇掀翻。
船上显然早已经没了人，落入海中的蛇头也必然已经被拖走，海神航运只损毁了注定要舍弃的三只船，就达成了目地。
整个行动部署完美，井井有条，从明面上看，甚至一个人都没有损失。
无论计划还是执行力，都让陆离感到佩服，更让他意识到新都的不足之处。
第47章 投怀送抱
发明家号缓慢加速，披甲猴开始骚动，他这才发现甲板上洒落的桃子香蕉无猴问津。
“带你们去仙岛。”他看向披甲猴王，
“很大很漂亮的一座仙岛，要什么有什么，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们，今后我们互相守护，怎么样？”
披甲猴王看看远处狂暴吼叫的大蛇，又转回头盯着他看，金光四射的双眼犹如两盏灯笼，仿佛要照出他的善恶。
陆离身上的毒素渐渐排出，疼痛反而开始蔓延，便不再管它，留了姜战守在驾驶舱，自己则浮着方铁走进船舱。
吴烈跟在他身后，一手半遮着眼：“你最好别照镜子，不然肯定会吐。”
动动嘴皮子都疼，陆离心里想着今后再不冒险，也不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轻叹：
“可怜我天生丽质，让多少少女怀春……哎呀！好疼啊，想妈妈了。”
吴烈翻了个白眼：
“自己要找死，你就忍着吧，嗯……升直机需要大修，也就是我吴烈的高超技术才能落在船上，你是不知道，当时……”
陆离听他唠叨着走到床前，放下铁块，自己给自己打了支红色针剂，转眼晕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醒来，身上已经长出新皮，粉红娇嫩，手感极佳，让他爱不释手。
摩挲片刻，他穿了件连体工作服，搬了铁块去实验室研究。
混了紫铁的铁块不会生锈，用高压水枪冲涮后露出两行甲骨文，字迹潦草，像是随手而为。
除此之外，左上角还刻有一个“禹”字。
又是禹帝的手笔。
仔细端详片刻，他认出两行十个字为“共工水凶种瑶姬木沉海”。
想了想，在上面加了标点符号。
“共工水，凶种，瑶姬木，沉海。”
如此看来就一目了然，显然是说要将前面三种东西沉入海中，可能到海边却巧遇九头蛇，所以顺手拍到了它脑门上。
而这三种东西应该在铁块里，这是个盒子。
陆离一边摸索着开盒，一边思索这三种东西的名字。
其中“共工水”三字他可以理解。
共工本是上古时掌水者的神职名称。
但自从炎帝五世孙执掌此位，与玄帝颛顼展开了第三次神战，败后怒撞不周山，之后便没了共工之职，而是多出个共工部落。
共工虽死，可共工部落与一代代帝王的斗争从未停息，似乎也总是伴随着水患，直到大禹时代才被彻底平息。
所有这些都是记载中的历史，再加上陆离所知，似乎禹帝在清除水患后，不只驱逐了姜战那一支族人，而是将所有共工后裔驱逐出领地。
总之，“共工水”很可能是共工部的传承之物……
陆离想到了符文石，掌水之神嘛，当然要会控水，就如昨日头戴金冠，手拿鱼叉，装作海王的那个牛逼家伙。
可凶种和瑶姬木又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觉得这一次可能真的赚大了，有机会一次得到三颗符文石。
想到这里时，他发现铁块上方可以移动，似乎可以拧开。
于是他将下面卡死，以念力去拧。
没有绣死，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铁盖转动半圈后与下部分离。
怀着激动心情揭开盖子，见其中分为三道十八格，上面六格里有三颗符文石，颜色不一，分别为灰，白，银色。
中间六格里两颗，一银，一红
下面则只有一颗紫色。
六颗符文石看得陆离眼睛都直了，昨晚所受痛苦忘得一干二净，心想冒险果然有收获，今后越是看着危险，越是要往前冲。
拼命乃成功之母，不断拼命就是走上成功之路，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笑嘻嘻盯着六颗符文石，自然而然想起圣雪峰下的六色符文棺室。
灰，白，银，红，紫，金。
这六种颜色，似乎代表着符文石中所蕴藏的力量大小，似乎也意味着，不同种类的符文石无法混用，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而共工水，代表控水，水系力量。
瑶姬木，虽然不知道瑶姬是谁，但应该代表着木系力量。
凶种又是什么？
之前得到的三块又有着什么力量，其中有没有念动力？
这么好的东西，禹帝为什么要扔掉？
……
由于拖了木楼，船难以快行，足足用了四天半的时间才返回新都。
停靠在岛南码头，还未上岸，红锦便纵身跳了过来。
轻轻将她接住，陆离哈哈笑道：
“女侠好一招投怀送抱，实在是变化莫测，令本公子防不胜防，一下子就着了道了。”
“公子变得好粉嫩啊！有点恶心。”
红锦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抱了抱他，
“这么多猴子，果然披着甲，好威风。”
她说着去追猴子，姜战跟在后面劝阻，但毫无用处。
走上岸，陆秀看到他的样子，眼睛就红了，然后哭起了鼻子。
陆离把她搂到怀里，什么也没说，静静的让她哭。
到她哭的差不多了，他说：
“你小时候啊！只要一哭鼻子，哥心里……”
“混蛋！又来这招，滚！”
陆秀推开他，横眉怒目，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哭得比刚才还要厉害，哭得坐到了地上。
谢飞燕在愣了片刻后跑去安慰，陆离也挨着妹妹坐下，摸着她的头，笑得绷不住嘴。
“你有病？”
谢飞燕娇叱，两道柳叶似的眉微微翘起。
陆离止住笑：
“小时候我能让秀儿哭一天，她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是真的软，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出……”
“闭嘴！”
谢飞燕一声怒喝，腰背微挺，看着就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陆离觉得还是不要再说的好，于是上下摸着妹妹的头：“摸啊摸……”
“你才是狗头。”
陆秀大骂，不哭了。
拉着她的手站起，陆离问：“怎么不见木头？”
陆秀抹着眼泪，说木头去听武神讲武，估摸着要讲到中午，红锦已经听过。
然后说她要回东州。
陆离用指背抹去她嘴角的晶莹泪珠：
“这次回去多待几天，陪陪妈，但丑话说在前面，我总觉得林峰有问题，你自己多个心眼，知道了吗？”
陆秀瞅了他一眼，看着从船上跳下的一只只古怪猴子：
“你确定它们不会伤人，小玉可是到处乱跑。”
陆离摇头：
“不会的，它们远比普通猴子更通人性，而且没有小猴子，我想，它们也许自古长存。”
陆秀与谢飞燕心中都不大相信，同时道：“不可能。”
陆离笑道：
“我甚至觉得木楼本就立于这岛上……你们看上面的猴王。”
发明家号的舱顶上，披甲猴王望着东北方向的山峰，拱手而拜。
第48章 请开门
陆离喊了吴烈和姜战，让二去机场开吊车过来，又对俩人道：
“木楼虽然入水，但我掐指一算，里面可能还有极好的东西。”
他说着拦住一个四处张望的披甲猴子：“猴哥，抓条鱼吃。”
披甲猴瞪大眼睛，挠挠头。
待陆离比划了鱼的样子，又指指嘴，猴子点点头，叫了两个同伴，扑通扑通跳进了海里。
红锦从船上走下，拉着两个比她高出许多的猴子，眼神里尽是羡慕：
“它们好厉害呀！我也想要一身盔甲。”
陆离点点头：“我想办法，但估计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做好。”
谢飞燕闻言，美目一亮道：“多做一套，我也要。”
“好啊！”陆离笑道，“从此新都便多了两个母……呃，这个……”
窘迫之际，四五只披甲猴从海里跳出，手里各抓着一条大鱼，尚且活蹦乱跳。
红锦开着电动车将鱼送去厨房，再返回时，吴烈与姜战已各开一辆巨型吊车来到码头
一左一右停好，稳住车身后伸起吊臂，又与披甲猴王说了，一群猴子下水，片刻便用钢索缠住木楼。
再把船开走，两辆吊车同时起吊，钢索轻响海水涌动，不一会儿，木楼一角露出海面。
在水中拖行六百海里，楼上泥沙早已冲涮干净，红中带紫的方木柱始一出水便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然后出水的是墙面，上面浅雕了浮云飞鹤，忽隐忽现，空灵简约。
墙上有窗半开，没有木格，镶嵌着五彩流溢的水晶，看上去极薄，上面隐约有细小符文。
木楼不断升起，渐渐露出第二层，有简朴檐角，檐角下系有紫色铃铛，海风一吹，响起清旷悦耳的铃声。
紧接着又有第三层，第四层……直到第六层露出水面，整座木楼终于重现世间，明亮闪耀，轻轻铃声不断回荡。
放了楼在地面，陆离绕着楼细细察看，见墙上雕花刻鸟，边缘处则留有符文。
还有柱子上，木窗上，水晶上，皆刻画有符文，小者宛若米粒，大者犹如黄豆，个个细腻自然，盯着看却不觉头晕，反而让人浑身舒服。
又转回前面，谢飞燕显然也有同感，轻叹道：
“此楼中练功，必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那就用来练功。”
陆离随口应着，伸手摩挲着布满门上的符文。
这些符文，远比石庙所见精美，大体与圣雪峰下冰中符文似乎，两者与石棺应该属于同一时代。
而符文石是消耗品，又一直被共工部传承使用，最终又落到禹帝手中，为什么起其上符文却同样精美？
源远流长的符文和符文石，到了禹帝时代就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同时消失的还有异族。
神话时代的最后一位帝王禹，到底在隐藏些什么？
陆离陷入沉思。
披甲猴子们望着木楼沉寂片刻，开始攀向楼上，坚韧鳞甲在红木上撞得锵锵脆响。
三楼有两扇窗开着，一只猴子跳上窗沿，只向里面看了一眼，便忽然大叫一声，直挺挺翻落下去。
陆离托它落地，那猴子跳起来，一手捂着眼睛摸到猴王身后，坐到地上后再不敢看木楼一眼。
陆离退后望向窗口：“里面有什么？”
披甲猴王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然后虚画了个方形，捂了捂眼。
楼里肯定没有活物，在水里无碍，阳光下却连看一眼都不行。
“背，方形？”陆离沉吟，“是一幅画，背影？”
见猴王点头，他觉得难以理解，也没有去猜，开口道：“红锦，上去拍张照。”
红锦闻言，手抓脚蹬轻巧攀上，到了窗下举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三张照片。
另一扇窗旁，谢飞燕手勾横木，也探出手去拍照。
同时拍完，俩人对视一眼，身形齐晃，又一同向上窜起。
身材娇美的俩人转眼攀到六楼，同一扇木窗左右。
红锦稍慢一筹，气鼓鼓道：
“燕子姐，你这么大个人，爬墙上树也不羞吗？”
谢飞燕笑道：“傻孩子，这叫飞檐走壁。”
俩人说着已拍过了照，一向左一向右，同时向里看去。
谢飞燕还算看了一眼，红锦稍一探头便拧腰蹬墙向后飞落。
陆离将她和随后落下的那个托在高处，皱眉道：
“一幅画就这么厉害，要放到人多的地方会怎么样？”
陆秀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你倒底喜不喜欢飞燕姐？”
陆离闻言又将空中二人浮起：
“喜欢，虽然有点凶……不过我刚失恋，总觉得提不起精神，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
陆秀简直不敢相信：
“失恋？你从小到大谈过恋爱？”
“前几天刚谈过……嗯，算谈过吧……”
他目光深沉，仿佛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将上面飘来飘去的两人放下，一手接过一只手机。
六楼的六张照片皆模糊一片，只能看出一根柱子立在中间。
三楼照片也算不上清晰，除中间紫色巨柱外，唯一没有窗户的那面墙上有一幅壁画，占据了整个墙面。
壁画模糊不清，但大致可以看出是颗大树，颜色鲜艳。
把手机还给两人，问她们在六楼看到了什么。
红锦说看到个狐狸精。
谢飞燕说看到个小可爱，好像是个小狐狸。
狐仙？
陆离又一次陷入沉思。
猴王却摆摆手，拉着他走到近前，指着门上一个符文，示意他去按。
红锦伸出手指按了上去。
符文似乎亮了一瞬，她抬手，手指上有一粒血珠。
陆离给她打一针，在看门上，隐隐有血丝顺着符文线条四散，但很快便接连断开，血丝消散。
门上没有把手，他捏住一处横木推拉，木门纹丝不动。
验血开门？
同血型太多，他有理由相信这是在验证基因。
如果真是这样，也太高科技了。
陆离赞叹，对其他人说了，之前慢了一步的谢飞燕也伸手按去。
血丝再次向四方蔓延，看上去亮晶晶，仿佛一根纤细的红色蚕丝，闪着毫光。
如之前一样，她的血丝也很快断开，消散了。
“燕子姐。”红锦拿着针，笑嘻嘻道，“我给你打针。”
谢飞燕扯扯某人衣袖。
知道是符文取血，陆离倒觉得无需多此一举，可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女人样子，还是忍不住亲手在她雪白臂膊上打了一针。
接着，他本要用自己的血试试，但想起有着共工血脉的姜战，便将其喊来。
后者的精气神较之前好了许多，大概已从两位长辈逝去的悲痛中走出。
他光着脚，啪嗒啪嗒跑了过来，茂盛红发与红紫木楼交相辉映。
“没问题，我运气好。”
他说着，抬手按在门上。
血丝如蛛网一般散开，转眼便超越前面两人到达的位置。
但随着染红的符文越来越多，蔓延之势渐渐变缓，最终停了下来，彻底消散。
“看吧，我运气真的好。”姜战说，“只是还不够好。”
陆离心说还是得自己来开，于是舌头在嘴里舔了舔，然后吐了唾沫抹在门上：“请开门。”
“恶心！”
红锦骂道。
第49章 墙上的画
“到处都是基因，并不只存在于血里，嘴里舔一舔也是一样。”
陆离解释着，仍被众人所嫌弃，其中披甲猴王显得最为愤怒，指着楼，叽哩呱啦大叫不停。
他学过六种语言，对猴语却没有涉猎，因此只能无奈摊手。
正吵吵闹闹，木楼的门忽然“嘎吱”开了一条缝隙。
海水汹涌泻出，将口门几人冲得趔趔趄趄，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薄衣紧裹在身上。
陆离迅速看了眼谢飞燕，在其没有察觉之前便转回身。
大开的木门上似乎有热气升腾，伸手去摸，感觉门上温度较之前高了许多，甚至有些烫手。
还未来得及多想，他的目光已被楼内一幅壁画吸引。
那是一幅简远自然的画，一棵红色树苗，一个站在树苗旁，比树苗还要高上一头的男人。
他的看上去并不高大，身躯上缠着树藤绿叶，手里提着根一头粗一头细的木棒，正仰头望着远处。
远方的山看起来那么渺小，山上的云看起来却很大。
陆离仿佛看到云在飘，那么，应该有风。
于是，风声在耳边响起，吹动树苗的叶子。
树叶摇摆，不时撞在一起，又变作清脆声音，如金玉相击，悦耳，悠扬，而又欢快。
树苗旁的男人也高兴起来，扔开木棒，将脚下一块石头砸得粉碎，他却扯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叶子吃进肚里，他坐了下来，手放在膝盖上，望着远处再也不动。
风还在吹，云却没了，树叶叮叮当当的响，树苗似乎长高了些。
陆离看着远方天空，渐渐觉得天要黑了，于是平静的睡着，仿佛身旁是树苗，身上裹着藤叶，木棒就在脚下。
陆秀看着哥哥大步走进去，靠坐在中间柱子旁坐下，然后睡着，前后不过数秒。
她有些担心，因此走进去想要将他叫醒。
但瞥见墙上所画，她不由停下脚步。
她看到一棵巨大的树，树冠上有火焰在燃烧，伸缩摇荡燎舔着天空。
一根树枝落下，被一柄斜插在地面的长剑切断，剑上覆满鲜血，还在不停向下流淌。
剑旁躺着个男人，一手高举着，似乎在笑。
他身上裹着藤叶。
比树还要高的剑忽然崩碎，燃着火的树也碎了，碎成粉未，将男人和破碎的剑淹没。
火渐渐熄灭，天边有一丝曙光亮起。
陆秀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光，想起小时候，哥哥总是会给她弄来掰掉一块的汉堡，半边苹果，各种零食，然后打着很假的嗝，说吃的太饱。
哪怕偶而被妈妈发现，挨一顿打，他还是会继续拿东西回来，崭新的铅笔盒，不太新的裙子，还有洗干净就很漂亮的鞋……
他常说，她是陆家的公主。
而他，就是她的光。
陆秀看着光，眼睛又湿润了。
她长大了，其实很坚强，但在哥哥面前，她就是忍不住想哭，就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公主。
公主在哭，身旁红锦却在笑。
她看到一棵树苗，只有十多根枝条朝天而起，红得像火。
树苗在笑，所以她也在笑。
树苗的叶子在清脆的响，问她为什么笑？
红锦却要先听它说：“你为什么笑？”
树苗似乎知道她必然要问，于是立刻回答：
“因为我有了一个朋友，他为了我，愿意去很远的地方取水来，还会将讨厌的野兽赶走，虽然我并不渴，也不怕野兽。”
它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摇晃着，红色的叶子撞出稀落的脆响，它很开心。
红锦说：
“我开心是因为我有哥哥，妈妈，姐姐和弟弟，你看，我什么都有了，想不开心都难。”
“可你是个精灵，虽然血脉稀薄，但你仍然是个精灵，不该和人类混在一起。”
树苗说着，摘下一片叶子递到她面前，
“吃下这片叶子，你的血脉将复苏，你会变成高贵的精灵，你将与神相伴。”
它看向远方，那里有个少年，比身旁的山还要高，正摇晃着一颗连通天地的大树，上面有果子落下。
“人吃了会怎么样？”
红锦接过叶子，拿在手里翻看着。
树苗说：
“会死吧，从没有人类吃过我的叶子。”
“哦！”红锦把红叶装进兜里，“再拿几片来让哥哥研究一下，说不定能给你弄个儿子出来。”
树苗呆住，好一会儿才问道：“儿子是什么？听上去好可怕。”
“儿子对一个精灵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红锦笑着呢喃。
谢飞燕从她身旁走过，经过柱子，直走到那堵没有窗的墙前。
她看到一棵树，树上映着火光，树下阴影飞窜，如一条条鱼在游，分分合合，最后变成三个人影。
姐姐领着弟弟，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他们在向前跑，不时回头张望，脸上挂着愤怒和恐惧。
右边的弟弟忽然落在后面，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
姐姐急忙跑了回去，拼命想要拉他回来，疯子一样大声叫喊，用脚踢，用牙咬……
但一切努力都起不到作用，最终只留下俩了影子，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谢飞燕抿起嘴，看着那两个影子又渐渐变成一片片阴影。
一把剑忽然落下，插在阴影间。
紫色的剑上有血在流，如一面镜子，映出她的样貌，然后结成冰，碎了。
谢飞燕的肩膀颤动，却没有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
“叮叮当”
木楼檐角下的紫铃忽然一阵乱响，清脆铃声对于楼内四人却如洪钟巨响，当即将他们自恍惚中震醒。
再看墙上图画，已成一片模糊，仿佛遮了云雾在上面。
“谁在敲钟，讨厌鬼！”
红锦不满的叫着，伸手入兜，果然在里面摸到两片叶子，滚烫的叶子。
她没有拿出，跳到陆离身旁，悄悄说：“发财了。”
后者抬手抹去她额角的汗，也悄声道：“咱们闷声发大财。”
红锦奸诈一笑。
陆离又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也已满头大汗，但并没有不适感觉，反而觉得暖洋洋十分舒服。
摸摸身边看似光滑的柱子，滚烫而粗糙，仿佛树皮。
可仔细察看，又看不出棱角裂缝。
再看楼内，空荡荡无桌无椅，只一侧角落里堆着许多瓶瓶罐罐。
他走到近前，拿起个紫铁酒壶察看，见上面没有符文便放到一旁。
陆秀三人也来帮忙，很快将一堆玉质，石质及紫铁用具看过，并没有意外收获，都只是普通的日用器具。
第50章 九峡山
没有在楼内找到宝物，陆离倒没有感觉失望，毕竟收获已经远超预想，太贪心了也不好。
他起身走向楼梯。
站在门口的猴王叫了起来，姜战跟着喊：
“每层楼里只能同时进去四人，一楼看着不发呆才可以上二楼，不然会受伤。”
陆离问他怎么知道，红发汉子说猴王比划了半天。
无奈出门，嘱咐姜战与吴烈出楼后去拿大剑，他则拿着铁盒向实验室走去。
路上接到胖子沈鹏的电话，说联络到了褚武，现在正往东州赶，还带了几个兄弟，都是盗墓的好手。
陆离大翻白眼，近四天给他解释过无数次不是盗墓，绝不干违法的事，这家伙就是不信。
他也不再多说，告诉胖子，陆秀明天会回东州，到时候联络。
“大哥，你把陆秀也拉火坑里了？”
电话挂断之前，沈鹏难以置信的大喊。
陆秀与胖子熟识，虽然许久不见，仍记得清楚，笑着问道：
“鹏哥下定决心不掺合你的盗墓事业？”
陆离叹气：
“他说他与褚武不一样，武功差，顾及的又多，关键是太胖，万一卡在盗洞里，难道现场减肥。”
“说的很有道理了。”陆秀点头。
陆离摸摸她的头。
“滚！”
……
新都实验室在小岛东侧的山腹里，利用原有的一个巨大山洞，建造出四层总共近六千平米的实验室。
还有第五层在山顶，作用控制和通讯中心，是整个新都的大脑。
陆离独享的实验室在一层，与其他几层隔绝，拥有独立的进出口。
带着陆秀和红锦穿过层层铁门，先进到保险库内。
在中间地板上光脚踩了几下，一个铁铸的台子升起，再输入十二位密码，验证视网膜，台子的顶盖翻起。
下面是一个个的方格，各有独立的盖子，是他专为存放符文石所建。
此时，里面有两块符文石，一块得自海底石棺，一块得自冰川。
冰川内得到的另一块还在玉壶里，饶是陆离也不知该如何取出？
“现在？”他说，“你们准备好大开眼界了吗？”
陆秀，红锦都知道他从不让人失望，认真的点点头。
铁盒被打开，露出里面六颗符文石。
和他一样，两个姑娘也看直了眼。
陆离将符文石一个个移入小格子里，并仔细进行了标注。
一边做事一边给两人讲解了原因，最终将台子降入地下，他说道：
“总共九颗五种，本来我很愿意让你们拥有异能，但禹帝将符文石藏起必有原因，所以情况不明之前，我不想你们冒险。”
陆秀点头，奇怪道：“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将石头毁去，却要费尽心机隐藏起来。”
“近几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陆离说，
“看盒子形制，就知道这位大帝应该藏匿了不少符文石，所以我觉得即便毁去了，它可能还会在别处生出。”
陆秀恍然：
“就如因果，回去了是因，再生出是果，所以若是怀石而亡，就会在体外生出。
我想符文石的数量是固定的，而且因果循环自有道，每一种能力的石头，应该只有不同等级的六颗。”
听她说完，陆离愣住，妹妹这是怎么了，因果循环说的这么溜，难道开始信佛了？
“呃……”他挤着笑脸道，“喜欢林峰就去找他好了，哥不反对，只要不出家做尼姑就行。”
“啊！姐姐要去当尼姑？”红锦大叫，“我也要去。”
……
陆离将两个丫头赶出实验室，开始研究石庙之行得到的三份血液样本，经过初步研究，发现全部是基因变异的产物。
而里面并没有病毒的存在，也就是说，之前为此而打的细胞增强剂完全没有必要。
可怜的谢飞燕。
继续检测，又发现变异细胞里的能量系统被改变，似乎可以直接从空气里吸取能量，与人体转化食物能的方式完全不同。
虽然惊人，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这就是异族可以长存的原因。
他开始仔细比对每一条基因链，想要找到其中奥秘。
不知不觉中，日落又升，外面天色大亮，手机响了起来。
陆秀在飞往东州的路上，向他报告了万古名下船只的动向——全部聚集于赤道海域，搜寻着什么东西。
挂断电话，他走出实验室，在阳光照耀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走。
万古国际的船只现在都为海神航运做事，这一点可以肯定。
而海神航运得到方石墩，又拿到九头蛇头上的巨大方块，还在找什么？
其中必然有所关联，偏偏放在万古国际的两个卧底一直没有消息，让陆离有种望尘莫及的无力感觉。
思索片刻，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文秀君的电话号码。
仍然无人接听。
陆离上网查询瑶姬，得知其为炎帝之女，曾助大禹治水，没结过婚。
果然又与大禹有关。
想了想，他在某应用软件上提问：禹帝葬在那里？神话时代的葬帝谷又在那里？
然后他挑了块六七百斤的岩石浮起，往十多公里外的码头走去。
木楼还在那里，只以起重机挪动要浪费太多时间，要等陆秀新订购的重型直升机到达才能移走。
毕竟时间才是最宝贵的，姜战等人多练一会儿功，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救他一命，或者多得一块符文石。
不紧不慢走着，手机上渐渐有了回答。
“兄弟你心不小啊！禹帝的墓也想盗，摸金大学毕业的？”
“一看就知道你是新人，私聊我，只要九九八，三皇五帝随便见。”
还有说他异想天开穷疯了的，最后，有人说尧舜禹或许都葬在九峡山，一左一右一中间，但都只是传说和猜想。
他看向网名，正是上一次说出披甲猴来历的君何在。
陆离感觉此人对神话时代颇为了解，于是发了几张龟甲的照片，问他能不能看出龟甲来历。
君何在沉默少倾，说这种龟甲在九峡山没少发现，分布范围很广，山中九条峡谷里都有，但看刻字方法，应该在山北一带。
他又说九峡山方圆数千公里，靠北的四条峡谷最为险峻，且峡中各有激流奔涌，一直是上古各族聚集之处。
到尧舜禹时代水患泛滥，周围部落才被迫迁移，出土龟甲也大多记载到禹帝时便断绝了。
第51章 怒斥
陆离说峡深崖高，各部却因水患而避走，你不觉得奇怪？
君何在说确实有些奇怪，事实上禹帝末期甲骨文的数量大幅减少，即便有，也多数是记录占卜和祭祀的，民间记录的少之又少。
他的话，在陆离听来自有一番味道，基本上坐实了夏禹确实曾大力掩藏异族，符文石还有符文的秘密。
倒不是说禹帝做的不对，相反，他很赞成这种做法，有些东西被埋入历史尘埃里是必须的。
只是如今暗流涌动，就如独臂人所说，古法在消逝，隐藏的都将再现。
那么，他既然有能力，就要尽力做好准备，以迎接由此而产生的各种后果，比如异族的再现。
他思索片刻后打字问：
“你对神话时代的历史了解这么多，是学考古的？要不要加入我的考古事业？”
“我对当盗墓贼没有任何兴趣。”
君何在回答，
“帮了你这么多，我也不多要，给转一百块钱，最近手头有点紧，吃不起饭了。”
陆离再三声明不是盗墓，并告他跟自己干的人都吃香喝辣，天天涮羊肉吃烧烤，住的是海岛别墅，来去飞机接送，还有最高级的健身教练随时候命。
君何在回他说我还是九天玄女呢，赶紧打钱。
陆离说作了我的人，娶九个美女都没问题，至于一百块，不给。
“别让我遇到你，牛皮王。”
君何在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消失了。
这次谈话还算有些收获，陆离决定彻底勘察九峡山南侧四道峡谷，并订购了一批探测设备，直接发到九峡山附近的九鼎市。
再打电话给沈鹏，告诉他褚武到达后立刻联络，并要了胖子的账号，将活动经费汇了过去。
奇怪的是，褚武几天来都没有亲自连络陆离，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想太多，他又往山上藏秀阁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谢飞燕，陆离直说要与谢家借人。
“飞扬去西州办事，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谢飞燕说，“你借人干什么，要多少？”
四条峡谷要查，褚武查一条，另外三条只能交给谢家。
陆离说至少要十五个人，又将详细情形及褚武和设备等事告诉她。
谢飞燕答应下来，又问了他所在后挂断电话。
继续向前，海风吹来了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山旁一群海鸟盘旋，不时被山上披甲猴扔出的石块儿惊吓，响亮鸣叫。
宽广视野中一个人都看不到，木楼矗立在远处，热气蒸腾，甚至扭曲了视线。
他不由开始担心其会不会自燃，这时，谢飞燕开着一辆电动车追到身后。
她穿了一身宽松的淡粉色上裙，没有化妆，可天生丽质，乌黑的眉，雪白肌肤红翘的唇，仍让陆离呆了一呆。
谢飞燕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着道：“上车。”
坐在她身旁，清新的香气飘入鼻尖，陆离深深吸气：“今天的空气可真好。”
谢飞燕瞥了他一眼：
“爷爷说木楼之热助人气机流转，是闭关潜修的好地方，要我们进去硬扛，多呆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好处，他说我可以撑三天。”
“三天？”陆离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本就不胖，三天桑拿下来身上还有肉？吃喝拉撒怎么办？”
谢飞燕看着他，嗔怒道：
“你就不会捡好听的说？就不会关心一下别人？有没有肉关你什么事？”
“呃……”
陆离心想，害怕你吃不好不算关心？害怕你某些地方变瘦不算关心？
他上下打量他一眼：“美好的东西将永远留在心里，我也不会嫌硌手……啊呀！”
话未说完他就被踹了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电动车远去，红锦的声音在通迅器里响起：
“老板，我和木头要入楼闭关，三天就能出来，你不要想我们喔！”
陆离本就是要去看她，如此似乎没有再往前走的必要，于是停下脚步：
“说是三天，可如果撑不住就赶紧出来，用不着在自己家里拼命，明白吗？”
“嗯，知道啦！”红绵说，“红头发哥哥也要进去，问你行不行。”
陆离转身走向实验室，孤零零只有浮空岩石相伴：
“行啊，让他进，谢老爷子也在木楼？”
“在的，在一楼呆了一晚，刚上了二楼。”红锦说。
“嗯，照顾好木头……”
听到武神也进了木楼，陆离知道进去练功的好处必然是极大的，他也不由有些心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进去练练。
思量片刻，走进实验室，他很快就把这念头抛在脑后，全身心投入到变异基因的研究里。
时间过去两天，通讯器里忽然传出一声怒斥，紧接着一阵嘈杂，然后“砰”的关门声，有人说了句什么，然后通讯中断。
怒斥是陆秀发出。
陆离站在实验台前呆了少倾，忽得转身疾行。
出门，绕到二楼实验室后坐电梯直达顶层，从电脑里调出通讯器录音。
其间联络了吴烈，其已经返回岛上，一家三口正在吃饭。
“陆秀出事了，叫上柳双刀，开车在门口等我。”
陆离说了一句戴上耳机，一边查询陆秀手机的位置，一边将刚才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重放。
仍然听不清楚。
消去噪音后增强再放，说最后那句话的是个男人，说了“给她戴上”四个字。
之后信号就被截断，显然对方知道植入式通讯器的存在。
她手机信号也已经消失，最后发出信号的地点在川海路中段。
那里有个咖啡馆，妹妹每次回东海几手都会光顾。
把声音文件发到自己手机，他一边下楼，一边打给胖子：
“褚武出发了吗？”
听出他声音不对，沈鹏也不废话：
“昨天就走了，估计这会已经进了山，怎么了？”
陆离告诫自己不要急，呼一口气道：
“陆秀被人绑走，你去城南区川海路中段，那里有间咖啡馆，问人，查监控，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我很快会联系你。”
说完出门上车，夏雨也在车上，他没有多说，又打给谢飞扬。
电话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他一遍一遍的听着那段录音。
车子噪音很大，可以听到铁板震动，车门关上之前有滑轨摩擦声，还有车轮打滑的一声尖响。
是老旧的厢式车，车轮打滑说明加油极猛，大概率没有调头。
时间十二点一七，刚好是学校开学第一天，放学时间既要避开进行禁行路段，又要尽量挑车少的道路，可以选择的路线不多。
陆离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必准确，但别无他法，只能先试上一试。
刚在手机上打开东州地图，谢飞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几天没见就给人家打电话，死鬼！”
电话刚一接通，娇声娇气的女人声音就传了过来。
第52章 线索
谢飞扬嘻嘻哈哈从女人手里接过电话，听陆离所言后没有丝毫收敛，只是音调直降。
“川海路中段，破厢式车，放心，等你到了东海，我保证把人还给你。”
他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这时十二点二十九，距离陆秀出事已过了十二分钟。
又十分钟后飞机起飞，陆离给沈鹏交待一番后，用电脑调出东州地图，很快发现厢式车如向南行可以走宽敞的海滨路，向西也有两条快速路。
唯独向北道路拥挤。
目光沿着一条条可行路线向北，经过一段繁华路线后进入经济区，道路开始变宽，车却变少。
经济区北侧是大量库房。
十二点四十九，沈鹏打来电话，说从咖啡馆监控上看到陆秀出门向北，由于角度问题，监控只能看到过往车辆的车轮。
陆离告诉他很快会有人去帮助，让他沿街向北，继续查监控找那辆破车，再派人去经济区北侧的库房查找。
沈鹏从咖啡馆走出，就见四五辆轿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到路边，急停后从车里钻出十多个，互相打着招呼，仿佛许久不见。
接着便是一辆一辆的车停下，有十万八万的经济型轿车，也有奔驰宝马保时捷，送菜的卖酒的，还有停下就卖起了烧烤的……
不到两分钟，穿围裙，牛仔裤，西装笔挺的各行各业，各式人物聚集了数十人，站在路旁，嘻嘻哈哈说笑不停。
最后来的是辆电三轮，往众多车辆有意无意空开的道旁一停，跳下个大光头，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沈鹏身旁。
路边四五十人叫着熊哥，安静下来。
光头清清嗓子：
“今天给老板做事，都打起精神来，少废话，多出力，谁要让我鬼手熊在老板面前抬不头，谁就是海乌龟，听明白了吗？”
没人答话，各自点头。
鬼手熊看看手腕子上的大金表，向沈鹏扬扬头：“怎么说。”
沈鹏看见这种草莽气的人物是真心害怕，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将陆离的话又重复一遍。
鬼手熊听了，看了眼另一边的汉子：
“听到了，带十个人去查，好好跟人家说。”
那汉子把围裙一扯，塞进兜里向北奔去，十个人紧随在后。
鬼手熊看向另一边：“都问过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答道：
“都问过了，凡是城里有些名气，能打的，犯过事的一个个都问过，没人听过这回事，不是咱们人做的。”
鬼手熊呵呵笑道：
“今天耽误了你们做生意，晚上宴仙楼，我亲自掌勺，谢各位的义气。”
没人说话，皆拱手相谢。
沈鹏壮着胆子道：
“大……熊哥，先去经济区库房查查？”
鬼手熊看看表：
“司空，领五个人去北区库房看看，把这位兄弟也带去，路上别听歌，等电话。”
一个黑瘦青年点头，挑了五个机灵的，两辆车，向经济区驶去。
沈鹏坐在车上才感觉自在，一把抹去额头的汗：“那位爷就是博武馆的熊天？”
司空战点点头，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
沈鹏两条胳膊放到胸前，嘿嘿笑道：
“三年前我去过博武馆，跟一个朋友，和你一样黑黑瘦瘦的朋友……”
司空战猛拍方向盘：
“我想起来了，踢馆的小子，那可是我第一次见人踢馆，好凶的家伙，只可惜十多招就被师兄打倒，当时是你把他背走，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比以前厉害多了。”沈鹏说，“你们都在武馆讨生活？”
司空战摇摇头。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说查到了监控，怀疑是一辆白色面包车，掉了不少漆，向北去了。
路越来越宽，车速逐渐加快，车里人都不再讲话。
行到仓库区，下去三人摇摇摆摆缓行，两辆车则分别驶往边缘区域。
不一会又有电话打来，说有兄弟见过车，在三十号仓进出，要他先探探情况。
换了沈鹏开车，司空战坐到后座，车行到二十九号仓时，他如一条猫般倏忽钻出车外，在车顶轻点窜上围墙，翻身跳了进去。
另一辆车缓缓从三十号仓门前驶过，沿着围墙拐入另一边的马路。
三十号仓是库区最后一座仓库，后方不远处就是大海，有座小小的码头。
沈鹏将车停下，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
大约三分种后，铁质大门被打开，司空战探出半边身子向他招手。
进了院子里，白色的破烂面包车停在院中，另外几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站在车旁一言不发。
地上躺着两个人，蜷缩成一团，并没有昏过去。
不祥感觉生出，沈鹏的心一紧，沉声问道：“人……在里面？”
司空战摇头：
“里面没人，说是乘船离开不久，你可以进去看看，这批人准备的很充足。”
沈鹏走前几步，指着地上两人。
不等他说话，司空战抢先道：“不是我们做的，来了就这样，只说有三个人，南方口音。”
地上两人满头汗水，一个嘴角淌血，一个手臂折断却不敢出声，显然是刚刚被放倒。
沈鹏没有多说，走进空荡荡的仓库里。
地上扔着一套女式衣物，衣服上有不少血迹，还有几根剪断的捆扎条，项链手镯，一个金属探测棒和一个长方型仪器，亮着绿灯。
他用手机拍了照，按了发送键，走到后面一扇小门，拉开，海风吹进来。
手机轻响，提示图片发送失败。
沈鹏眉头皱得更深，回头看向地上长方形的仪器。
……
陆离看着照片。
衣服上的血迹集中在右侧，洁白领口被鲜血浸透椭圆形的一片，没有独立血滴。
血是顺着耳朵流下，一直淌到脖子，染红了衣领。
妹妹的植入式通讯器被取走，想来是没有打麻药的。
举起僵硬胳膊，揉了揉发酸的鼻子，陆离要沈鹏带人沿海岸线找，去航管部门查。
“钱已经打过去了。”他说，“给我用钱去砸，胖子，陆秀是生是死全看你的本事了。”
第53章 救人
陆离挂断电话，双手抱着脑袋沉思。
没有明确线索，只能暂且认定是天庭为所，那么，相比于并不熟悉的东州，他们必然会尽快赶回自己的势力范围。
东州距离南州数千公里，乘船沿海岸线走就更远了，而乘车最慢，风险也最高。
他们会乘飞机离开。
陆离霍然挺直身躯，拿起手机正要打给谢飞扬，对方已经打了过来。
“派人去查所有私人机场。”他张口道，“还有船载直升机。”
谢飞道：“已经交给熊爷去办，你也觉得是楚家？”
“大概率是。”陆离长呼一口气，“但愿是。”
楚家天庭想要的是新都，有所求便有迹可循，否则茫茫人海，要凭空找一个人出来实在太难。
谢飞扬少有的轻叹一声：“我正赶往东州，有了消息熊爷会联络你。”
哪怕知道他可能在处理很重要的事，陆离还是没有拒绝，告诉他自己将直接转向南州。
吴烈听到他的话，驾驶飞机转向。
东州人手足够，先行到南州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相应的，风险也很大。
陆离放下手机，看向柳双刀夫妇：“嫂子的功夫与柳哥差多少？”
大眼睛的夏雨眨眨眼：“我功夫很好，打他他都不敢还手，真的，不骗你。”
柳双刀看着她笑，片刻后才恍然道：
“夏雨提纵轻身的功夫是极好，至于动手打架……”
打架是不怎么可能的，陆离明白，点点头拿出布套里的断矛，眼睛则看着屏幕上的南州地图。
矛头矛体已被他打磨过，并在两者连携处斜切出两个斜面，使断矛形状更符合空气动力学，穿透物体时所受阻力也更小。
夏雨看着闪亮的短矛，轻声道：
“我和刀哥商量过，今后我也要跟着你们做事，不要再躲到他身后，你教我打架。”
陆离看向柳双刀，大背头的汉子皱着眉，点了点头。
“跟我做事，就必须听我的。”他说，“不能迟疑。”
“嗯！”夏雨严肃答应一声，然后有些泄气的问，“要是迟疑了怎么办。”
“……那就剁掉柳双刀的手。”
陆离摩挲着断矛说。
机舱里安静下来，外面传来雷声轰响，洁白云间电光闪耀，阳光却照在他脸上，照在紫纹如浪的矛上。
再次有电话打进来，飞机已飞到南州上空。
沈鹏告诉他，约半小时前，海岸线二十海里外有一架水上飞机起飞，直往南飞去，快艇就扔在海里，再查不到任何消息。
那么，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陆离想了想，要吴烈降落在南州国际机场。
得到允许后飞机落地，又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他接起，对方只说了“南天门码头”五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也很陌生。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帮忙，大概率是个陷阱，但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思索着，刚要打开机门就听手机再次响起，仍是陌生号码，但与刚才的号码不同。
“陆先生。”
电话里的声音平淡而又冷漠，
“一架飞机即将降落在新都，机上有十个人，所以，如果飞机被打下来，我会切下她十根手指，脚趾奉送。”
“我会让人关闭防御系，但需要十五分钟，下次打来让她跟我说话。”
陆离说完，按下挂机键。
联络红锦立刻将岛上防御系统关闭，陆离带着另外三人跑出航站楼。
四人各自跳进一辆出租车里，分别赶往他选定的四处码头。
柳双刀和吴烈植入了通讯器，可以随时联系，自然不用嘱咐太多。
夏雨却连电话都没有，因此被要求在远处观望，万一发现情况，只需悄悄跟着。
陆离则赶往南天门码头。
神秘电话或许是个陷阱，但由不得他不信，毕竟关系着妹妹的生死，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抓住。
出租车不紧不慢的走着，电话又响了起来。
接通后，陆离没有听到妹妹的声音，于是打断对方的话道：
“让陆秀跟我说话，否则你的飞机最好不要靠近新都。”
电话另一头传出冷笑。
不等其讲话，电话被挂断。
之后电话不停的响，十多分钟后听到红锦传来的消息，陆离才再次接通。
高深莫测的声音里多了愤怒：
“小子，你再挂一次电话试……”
如他所愿。
这一次对方似乎接受了教训，电话不再打来。
显然陆秀与打电话的人并不在一起，这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码头附近，时间为两点四十五。
陆离付了车费，并买下了司机的连帽衫。
换了衣服下车，码头附近空无一人，仅见远处海上几只海鸟飞翔，一艘快艇在海面划出白浪，快速驶向岸边。
将断矛从布袋里取出，陆离踏着木板路向前。
一辆车急刹停在身后道路上。
“喂！干什么的？”
有人在喊。
陆离没有回头，因为他遥遥望到快艇上有个姑娘。
她秀发被风吹得飞扬，绷着脸，微皱眉头，像极了小时候不开心的模样。
血还挂在她耳下颈间，看上去黑乎乎一大片，但脸上的妆没有花。
小时候家里穷，她却一直很爱干净，小脸蛋总是干干净净，是个费香皂的女孩子。
现在她长大了，流了血也不哭。
陆离有些莫名伤感。
“没听到老子喊？”
身后的人追过来，抬手抓向他后颈。
但有矛忽至，由左至右穿透他手臂。
汉子抱着胳膊惨叫，引得旁边房里呼啦冲出老少三个人。
陆离抓住矛，继续向前，淡然道：“别惹我，你们惹不起。”
话音未落，三人便一前两后冲来。
“呃……没唬住。”
陆离暗叹，忽然甩开腿大步向前冲去。
“站住！”
后方三人大喊急追。
刚上岸的两个汉子见状也稳步迎上，但一股巨力骤然将他们推开，陆离纵身从二人间窜过。
船上老者嘿嘿冷笑，猛然将陆秀推倒，另一只手抬起横挥。
三支柳叶镖倏忽自他手中飞出，闪着白光，成品字形疾射向青年。
断矛也同时飞出，撞开一镖射向前方，另外两支镖越飞越慢，被陆离一撞便弹落在地。
老者身形晃动避开一矛，再抬手，又有三支镖出现在指间。
可不等他挥手出镖，一击落空的断矛调了个头，“噗嗤”一声扎在他屁股上。
矛很利，而且老者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夫，再加上陆离这一下用尽全力，所以矛扎得很深。
三支亮银柳叶入骨镖从指间跌落，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头滚下，老者一动也不敢动，动一下都能听到矛尖划在骨头上的声音。
陆离跳上船，摸摸陆秀的头，说声“没事了。”转身拨出断矛。
老者爬倒，忽觉右臀又是一痛。
再拔出，陆离冲着前方奔来五人道：“敢过来，一个一个都给你们插在中间。”
第54章 口渴
倒地老者的功夫不弱，至少在六人中能排第二，其余几人闻言都是一紧，脚步便慢了下来。
陆离挑断妹妹手上脚上的绑带，一脚将老者踹下船，自己也跟着走到岸上。
码头两旁的海砂浮起大片，如烟如雾，翻卷着向中间汇聚，开始旋转飞扬，染血的断矛随沙飞掠，矛尖不时溅出片片飞血。
沙，血，和矛的旋风肆虐了足足三分钟，待沙尘落地，当中五人皆已趴在地上，衣衫都已稀烂。
陆秀用衣袖沾水擦着脖子上的鲜血，走上岸，抬脚向一个汉子猛踹，嘴里还骂着：
“让你看，本姑娘换个衣服你也要看……瞎了你的眼，再给老娘耍流氓，无耻，畜牲，狗东西……”
陆离看着她，拨通之前威胁他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话：“飞机可以降落了。”
天庭的人并不傻，大概率不会降落，可万一真敢，披甲猴绝对够他们喝上几壶，更不要说还有个武神在岛上。
拉着妹妹打车离开，又给谢飞扬及其他人报了平安，最后回拨之前的神秘电话，却已经关机。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再听到她的声音，他相信一定可以分辨得出来。
依偎在身旁的陆秀小声道：“哥，我没怕，我知道你会来救我，从小到大都知道。”
“嗯！”陆离摩挲着她的肩膀，“知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的你。”
陆秀往他怀里钻了钻：
“我去咖啡馆见朋友，她发了朋友圈，被坏人看到了，他们自己说的。”
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陆离沉默片刻，没有问她是否与林峰有关，只说再回家劝劝母亲。
陆秀怎么说也是年轻人，起码经得住折腾，可老娘要是被人绑了……他简直想都不敢去想。
但老人家的固执再一次打败了他。
母亲死活不愿搬去新都，说去孤岛上与坐牢没有区别，她姚元君三从四德心地善良，凭什么去坐牢？
陆离兄妹俩无话可说，又不敢将陆秀的遭遇说出。
在家辩论一天后返回新都，陆秀决定认真学武，便跟着红锦每日去烦武神，烦得老头到处躲藏，但总被披甲猴轻易找到。
于是谢藏锋上了二楼不再下来。
陆离则每日入楼观图一次，浮石来回，其余时间继续自己的研究。
如此过去了十多天，褚武忽发来信息，说虽然没看到峡上刻字，但另有古怪发现，让他自己来看。
陆离很想见见喜欢打架耍狠的褚武，于是尽快结束手头工作，下午时带姜战和每天喂他狗粮的柳双刀上了飞机。
谢飞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是天气越来越热，要去买几条裙子，给喜欢的人看。
陆离笑道：“你整天练功，买什么裙子，练功服不好吗？”
谢飞燕原本微红的脸颊更红了，瞬间怒道：“你管我穿什么，一边去！”
陆离忽然发现她生气了也好看，甚至比林羲还好看。
谢飞燕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恼怒，又有些高兴。
她是喜欢他的，只要有他在身旁就觉得开心，可要让她开口说出来，那是决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偏偏这个家伙傻的厉害，她一个大姑娘每天跟在他后面跑，难道就觉察不出什么？
难道他是在装傻？根本不喜欢自己？
谢飞燕鼻子一酸，耳朵里满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红唇稍动，想要问他一句，但最终还是又抿了起来。
“口渴？”陆离问一句，递给她一瓶水，“口渴就要喝水，后面有厕所的。”
“那瓶水是我的。”
姜战不好意思地说。
……
九鼎市距离九峡山还有近百公里，又遇到修路，而且开车的师傅极为稳健，走走停停，到天黑才走了一半。
在路旁小镇吃了饭后连夜赶路，陆离无事，便问司机九鼎山有什么传说。
不怎么说话的司机喝了口茶，说这九峡山其实是一个整体，像一颗鸡蛋，当中并没有九道峡谷。
但黄帝轩辕与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大战，一剑九个，挥了九剑才将这八十一人砍趴下，顺便劈出了这九条大峡。
好有道理的感觉。
陆离点点头，正要应喝几句，对面驶来的一辆卡车忽然急转，“砰”的一声撞在他们车上。
越野车翻着跟头滚下路基，又撞在一块巨岩上，猛然停住。
陆离定眼一看，车还站着，也没有冒烟着火，前座的姜战正转身对着他大叫。
摇摇脑袋，声音才变得清晰起来，说了声“我没事。”看向身旁俩人。
柳双刀头上出血，但看起来并无大碍，正在用力推打车门。
后排中间的谢飞燕肩头有一滩血，探身望着车外道：
“路上本来没几辆车，忽然出来这么多人估计不怀好意，你们小心点。”
“知道，他们拿着家伙呢。”
柳双刀说着，见车门难以推开，便学姜战的样从窗口钻出，撩衣将背后的两把菜刀提了出来。
陆离摸摸身旁女子的肩膀，见衣服都没破，知道不是她的血。
再看她胸前也有大片血迹，伸伸手没敢乱摸，指着道：“你自己摸摸。”
谢飞燕本想赏他一拳，但提拳间随手一摸，摸到一片三角形的玻璃，深深陷入肉里。
看脸色，陆离就知道糟了，挑出一支红针打在她肩上：“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谢飞燕望着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但刚举到他脸旁便昏了过去。
又想打人。
陆离叹气，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直没有动，便给其打了一针。
摸摸自己的脑袋，约摸是蹭破了头皮，血并不多，已经止住。
想到上次因针剂不够而逝去的两人，于是没有给自己打，想着尽量节省。
这时，外面十几号人已经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叫道：“你们没事吧，哎呀，方向杆忽然断了……”
“滚！”姜战骂道，“老子没见过拿着刀救人的，谁敢过来就活劈了着谁。”
喊声落下，四周也静了下来，但围过来的人还在向前，只是皆放缓了脚步。
第55章 挡路
各式车辆不断赶到，不一会儿就在路边停了长长一溜，偶尔有人下车后冲过路基，但大部分人都站在路上，冷眼看着。
陆离明白，又是天庭的天兵天将。
可知道他要来这里的，唯有褚武一人而已。
他笑了笑，将扎在谢飞燕心口的玻璃缓缓扯出。
血涌出来，但并没有喷射。
用手摸了摸伤口，并没有感觉到异物的存在，于是他用力按住，对车外二人道：“五分钟。”
然后柳双刀的刀就动了，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只闪出一抹寒光，倏忽从一只持长刀的手上掠过。
长刀落下，他抬脚轻挑，刀已飞到姜战面前。
后者接过，反手将刀横扎入身后车门，握紧拳，手上黑铁紫纹的手套咔嚓作响。
“总要先试试我的……”
他说着抬手抓住砍来利刃，锵响声中跨步向前，忽出一拳与另一人的拳头撞在一处。
“砰”
“啪”
对拳二人各退半步，刀刃折断，姜战随手扔在地上，矮身避开横来一脚，双腿猛然绷直，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冲入前方人群里。
擂鼓声音砰砰响起。
相比于他的蛮横，柳双刀步伐轻巧，双刀又快又稳，虽持了沉重的厚背菜刀，却没有蛮砍的招式。
双刀抹，划，挑，戳，专门割筋断腕，刹那间胜负立分，鲜血不时自刀下迸出。
但受伤退下一人，立刻就有另一人冲上，三对一的形势从未变过。
且来者愈加强大，坐在车中策应相助二人的陆离也越来越觉吃力。
很快，冲出去的姜战又被打了回来，肩腿染血，像他的头发一样红。
瞥了眼车中陆离，再扑出去，他一边大喊：“老板，还顾得上耍流氓？”
“胡说，八道。”
陆离念叨着，把手从开始愈合的伤口上拿开，钻出车外。
一名大汉步伐稳健，刀沉势猛，念力难以轻易撼动。
于是柳双刀也被逼得跃回车旁，两条手臂上有鲜血渗出，但仍然铁铸般的稳。
陆离推开敌人，给他打了一针：“两分钟。”
柳双刀点点头，垂手再向前行出。
姜战扯着一人手臂退回，拳头不停砸出，那人以拳回敬，你一拳我一拳在胸膛上击得砰砰作响。
另外两人被横飞石块阻了冲势，也不着急，打了声忽哨伸手指向陆离。
外围三人亮出刀，两柄剔骨的尖刀，一柄细长的马刀，沉默冲前。
背好包的陆离却看着上方道路，两名老者下了车，所有人都在向他们行礼。
夜空中，乌云忽然遮住了明月，四周人影变得如同鬼魅，刀光在闪，鲜血在喷溅，拳声激荡。
与姜战互殴的汉子倒下，柳双刀又中一刀，大背头有些乱了，但终于也将那持刀大汉的脚筋抹断。
断矛射向冲来三人，陆离看也不看一眼，将沉睡着的谢飞燕平稳浮出车外。
那两名老者恐怕是神将级别，只一个就足够自己喝一壶，那么……
“逃吧，去前面看看，由我断后。”他说。
柳双刀迟疑，姜战却已转身狂奔而去。
上百块碎石颤动浮起，开始围绕着陆离旋转，越来越快，带起呼啸声音。
天庭武者退开。
“有意思，果然是个能力者。”
路上一名老者嘿嘿笑着，俯身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岩石，挥臂投出。
“砰砰砰”
那石头瞬间打穿乱石形成的旋风，直射到陆离背后不足一米处才堪堪停住，然后碎裂，竟化成粉未。
陆离原本走的并不匆忙，此时吓了一跳，只得奔跑起来，旋转飞石转得更快，纷乱向后射出。
紧追不舍的武者放慢脚步，但道路上的车辆开始移动，转眼驶到前方，十多人跳下车，将姜战和柳双刀拦住。
左侧是路，路旁是山，右侧百米外也是大山石壁，要逃脱围追似乎只能上山，赶到峡谷是不可能了。
陆离思索着脱下背包，将外面挂着的一捆绳索取下。
柳双刀手臂再次迸血，一柄菜刀当啷落地，他发了狠，另一柄刀划出闪亮弦线，噗嗤斩对对方肩头。
又有铁棍砸向他耳侧，却被一只戴着紫纹手套的大手握住。
姜战挥拳将执棍之人的胳膊打断，反手一棍将其抽倒，另一手抓住刺来剑刃，不顾手臂被刺得鲜血横流，拧腕断剑，飞起一脚踹中对方胸口。
其间又一刀劈向他头顶，被柳双刀架开，再有诸般棍棒刀剑击来，眼看两人都抵挡不及，雨点般的石头密集砸至，撞歪了刀，崩开了棍，砸得天庭武者连连后退。
“往山上走，包里有针。”
陆离将绳索和背包都扔给姜战，正要提醒他不要打红色的针剂，不远处的道路上忽有轰响传出。
两辆工程车辆爆炸起火，红色火焰腾起，照亮了幽暗的天，堵死了整条道路。
是褚武。
车不可能平白起火，还刚好堵住了道路，陆离第一时间想到了童年好友，扬头道：“走，继续向前。”
三人仍与道路平行前冲，难以前行的车辆上也钻出大批武者，与后方众人汇于一处，紧追上来。
陆离落在后面抛石乱砸，短时间内倒不至于被追上，逃了片刻，忽见前方路上有灯光忽闪两下。
“小武！”
他喊一声，但无人回应，只有灯光亮起，绕动着似乎要他们上到马路上来。
道路上可没有砸人的石头，但情况也坏不到哪里，他稍作犹豫，喊前方二人转向。
冲到上面，拿着手电筒的人奔在前方，却忽然停住。
越跑越近，几人看出是一辆铲车停在道路当中，那人站在车旁，用打火机点燃了叨在嘴上的香烟。
算不上明亮的火苗照亮他的脸，黑瘦的脸上仿佛没有肉，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岁数，仿佛很年轻，又似乎很老。
他嘴角有道疤痕，左眼上下也有一道，将浓黑的眉毛分成两截。
看着跑近的三人，他挥挥手，示意几人快速通过，自己则将油箱上挂着的一块布条点燃。
陆离从他身旁跑过，心里一阵难过。
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吧，自己却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看到油箱被点燃，天庭武者冲下路基绕行，但刚好道路拐弯，下面又是个深坑，再爬上马路，早已看不到陆离等人的影子。
油箱上的布条也熄灭了。
第56章 石缝
褚武领陆离三人跑出五六里地，离开道路奔向一处山坳。
后面黑沉沉没有丝毫响动，于是速度慢了下来，陆离亲热的拍拍他后背道：“为什么不讲话，舌头受伤了？”
褚武点点头，指了指浮空的谢飞燕。
陆离道：“算是特异功能，无意间拣到一块石头就有了……这些年我家一直都没搬过，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褚武耸耸肩，窜到前面领路。
过了山坳，遇到难行处他才打开手电，一直兜兜转转走了三个多小时，几人下到一处峡谷底部。
脚下尽是巨岩石块，几米外水声轰鸣，但黑暗里看不见丝缕水光，只偶尔有水花溅在身上。
谢飞燕已经醒来，坚持自己步行，另外两人打了针，身上伤势也在渐渐恢复。
褚武走到石壁下，从杂草掩盖的一条横矮石缝钻了进去。
另外几人鱼贯钻入，贴着上下石壁爬了片刻，前方忽然变得宽敞，出现个不大的山洞。
石缝位于山洞上方，距离下面不足两米，褚武直接跳下。
等人到齐，他向身后石缝里扔了一把干枯的豆荚，又矮身从对面一条石缝爬了进去。
石缝干燥粗糙，大约四十公分高，两米余宽，上面灰尘呛得人鼻子发痒。
一旁还不时出现泛黄的动物骨架，或是干瘪碎裂的尸体，散成一滩，只能看出似乎拥有着很大的翅膀。
于石缝中折转爬了四五十米，前方忽射来一道灯光，闪了闪，然后整个亮了起来。
随着褚武爬到亮光处，又是一个山洞，较刚才的稍大，里面有三个年轻人，大约只有二十出头，其中两个躺在地上，闭着眼，身上沾着血迹。
“怎么回事？”
陆离一边问着，一边从背包里找出针剂。
没有受伤的青年看向褚武，见他点头才说道：
“下午被人围住，他们二人断后，跳崖的时候受了伤。”
“与路上人是一伙？”
陆离看向褚武，见他点头后愕然道，
“天庭或许可以查出我的踪迹，但决不应该找到你们才对，最近见过谢家的人？”
褚武摇头，用手比划两下，看向对面青年。
名为叶海的青年道：
“取装备时见过一次，当时说好有了发现便互相知会一声，但武哥从没有联络过他们，谢家人应该没有问题。”
谢家人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在自己身上。
陆离思索着给地上青年打针，环视洞内，看到石壁上另有一处石缝，卡着一具动物尸骨，与之前所见尸骨的模样相似。
打完针，他拿手电照向石缝，见整条通道都被干尸骨骼塞满，电光一亮，有不少虫子钻来钻去，大都是多腿的漆黑蜈蚣。
他背后一阵发凉，不再去看，走到褚武身旁，捏着他肩膀。
后者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一行字：“老实说，有没有怀疑过我？”
陆离笑着拿过手机，打出一行字：
“没有，我知道，你如果要对付我，一定会当面对我说，褚武，从来不是会在背后搞阴谋的人。”
褚武又打字道：“人是会变的。”
陆离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的事忙完，我可以让你重新讲话，可以让你变得更强，你受了什么委屈我不知道，但只要你说出来……我陆离还是小时候那个陆离，也没有变。”
褚武似乎心思很重，不愿再多说，陆离便靠着岩石坐下，问青年到底在峡谷里发现了什么。
叶海说他们原本不屑使用陆离送来的设备，去附近镇上拿了几条船，扯着绳子察看山壁，上方则挂绳吊下，进展也颇快。
但查到这一段时，峡中水流湍急，大石林立，木舟很快就撞碎，吊绳下到底部又耗时太久，因此几人开始捣鼓设备。
可无人机飞到峡间时撞山落水，之后摄影机还工作了近一分钟，发回的图像里隐约出现个黑暗山洞。
他说着拿起墙角一台电脑，调出视频。
开始是三个青年嘻嘻哈哈的样子，陆离这才看出，三人眉眼极为相似。
“你们三人是兄弟？”谢飞燕问。
“我是大哥。”叶海点头，把进度条往后移了一截。
屏幕上出现一条激流，奔涌水流不断撞上高出水面的巨石，珍珠似的水花飞溅，直落到镜头上。
似乎为了躲避水花，无人机向上升起，开始忽左忽右，然后画面就是一阵翻滚，落在了水中。
摄像头看上去一直在向下沉，四周越来越黑，最终定格在一片黑暗里。
陆离盯着看了几秒，发现屏幕边角漆黑，再往中间则变浅少许，果然像是一个洞穴，中间位置还立着一根石柱。
谢飞燕拿过电脑调整，很快让漆黑的图片显露出更多信息。
下方似乎微有起伏，像是水面，两侧漆黑间夹杂着一道道凹凸，如古藤粗蔓。
“你看，像不像一座峡谷，地下峡谷。”
谢飞燕问。
陆离点头：“也就是说，入口在水下，可这里未必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武哥给你发了信息后，我们在下面找到了这个。”叶海又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水面下一截石壁，照的并不清楚，但可以看到半个符文，上面裂纹密布。
叶海说：“只找到这半个，上面也仔细搜过，看得到岩壁坍塌的痕迹，再没有任何发现。”
谢飞燕问：“你们没有下水？”
叶海说没有，他们兄弟三人是在西州长大，不识水性。
“什么话。”姜战忽然道，“我也是西周长大的，为什么我水性极好。”
叶海看着他的红发：“我见过你，前几年你被龙王的人满大街追着跑，见过你好几回，是他吧武哥？”
“呸！”姜战骂道，“龙王算个屁，两年……不！三年之后，老子就回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褚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正在这时，外面忽有啪一声轻响传来。
叶海利索关灯，石洞中立成一片黑暗。
其余几人也不再讲话，静静听着隐隐传来的摩擦声。
天庭武者之前曾袭击了褚武四人，现在找到这里倒也并不奇怪，问题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几人的行踪。
陆离思索着，忽想到自己的手机虽然难以追踪，褚武的却是普通手机。
于是他悄声问道：“你和陆秀发过信息？”
褚武伸手在他肩上轻点两下，显然发过。
那就怪不得了，陆秀手机被拿走，天庭看到信息，必然会咬着他这条线不放，想办法截取了他手机上的信息。
第57章 水下洞中
摩擦声响了片刻渐渐消失，却再没有豆荚的爆裂声响起，褚武又在他肩上轻压一下。
陆离明白他的意思，压着嗓子告诉其他人不要发出声音。
“老板，就数你声音大。”姜战小声说。
知道是老板你还敢说。
陆离心中大喊，缓缓坐到地上，扯了扯身旁女子。
谢飞燕也坐下，俩人肩头微微相触，谁也没有靠着谁，但心中皆有温暖感觉升起。
过了许久，褚武忽轻敲几下石壁，叶海凑过来道：
“武哥说外面坑里有三个人，必须干掉，不然天亮要被堵了。”
“我去，我运气好。”姜战说。
爬进来的时候数他声音最大，百分之百还没到地方就被发现，陆离没理他，直接道：“双刀去。”
柳双刀在黑暗中点点头，轻轻脱下外套。
褚武已钻入石缝，手臂伸开，脚掌边缘撑地，如蛤蟆般向前摇去，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柳双刀紧跟在后，姿势与他如出一辙。
有纳米机器人在手，陆离倒不怕被堵住，守在外面石洞中的三人必然身份普通，功夫也自然高不到哪里去，他并不担心。
他担心的反倒是褚武本人，于是对叶海道：“你们跟了武子多久？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跟武哥一年多了。”叶海说，
“干完这票我们就回家做些小本买卖，至于武哥脸上的伤，我也不清楚。”
陆离不信他会不知，一手搭上他肩膀：
“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害他，所以知道什么就告诉我。”
叶海推开他的手：“真不知道，而且武哥救过我们的命，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刚才的针不算救命？”陆离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叶海沉默。
这时，对面传来几声闷响，不一会又响起石子滚动声。
陆离知道对面已经完事，打开灯，将墙角用得上的设备装了一个大包，扔进石缝里。
叶海要留下来的照顾两个兄弟，不能与几人同行，他趴上石缝时回头道：
“他将来要出了事，你最好记得今天的选择。”
行到第一个石洞，仍由褚武柳双刀打头，安全后掷石为号，另外三人才钻出洞外。
洞内憋闷，外面清风拂面便让人极为舒爽，褚武看着深深吸气的陆离，黑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后者却张开双臂把他抱住，笑呵呵道：
“小武啊小武，你要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以后我就叫陆小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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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武忍不住笑了笑，推开他，转身指向前方激流。
“当然要进去。”
陆离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头戴式的照明设备分给众人，又扯出防水袋把两个背包套好，然后拿绳子拴在自己腰上。
五个人连成一串，褚武在最前方，踩着水旁大石摸黑向前。
走到石尽陡崖之处，激流轰响如雷，他回身比个“十”又指指下面，做出两指走路的动作，然抱起一块大石。
知道他要在水底前行，其余人也各抱了岩石，聚在边缘，齐齐深吸一口气。
但石边水深只有一米四五，刚到胸口，夜黑水响，倒看不出有谁尴尬，有谁脸红。
水流湍急，即便抱了大石，几人仍被流水冲着向前，走出几步，脚下忽然一空。
一个接一个沉向下方，足足五六秒才到底，眼前是一片黑暗，轰鸣的水声变得几不可闻。
继续向前，脚下是坚硬岩石，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凹凸，很可能有着符文的存在。
但此刻显然不是做研究的好时机，陆离也就没有去关注。
贴着石壁向前走出十多米，水底忽有暗流涌动，拉扯着几人冲向前方。
灯光也在这时亮起，后面几人看到，明白褚武扔掉了石头，于是也各自抛去怀中岩石。
如此一来，汹涌的暗流更加难以抵抗，拴在一条绳上的五个人被冲得东倒西歪，打着旋任由水流摆布。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离实在憋不住气准备要喝水的时候，水流忽然平静下来。
他打开头灯，竭力吐出个泡泡，然后跟着泡泡向上游去。
但手掌探出水面的瞬间，腰上的绳子却将他扯住，再怎么用力都浮不起丝毫。
很残忍，空气与他只隔着一层十多厘米的薄水，但够不到就是够无到。
好在他是陆离。
水面在念力推动下荡起波浪，很快变得汹涌，上方的水越来越薄。
稍稍下沉，再骤然浮起，阴冷空气被吸入，顺着鼻口喉间，直冲入干瘪的肺部。
沉沉浮浮吸移空气，他翻身潜向下方，扯着绳子游到谢飞燕身旁，后者倒没有惊慌，回头看他一眼后指了指下方。
陆离以己度人，觉得她气息也必然不足，于是凑上嘴去。
谢飞燕下意识躲开，又有些后悔，接着生起气来，抬手拍在他脸上。
好在没怎么使力，陆离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掌掴，只道她气息足够因此拒绝，便伸了伸大拇指表示钦佩。
再向下潜，见水底三人齐握着一柄插入石中的阔剑，费尽力气向上拔着......
剑下大石泛紫，没有尖利棱角，布满深浅不同的凹痕，还有一道道的细纹。
他一眼认出这是块殒石，再看颜色，心中顿时明白，那铸大剑和手套的紫色金属，应当正是由殒石中炼出。
这块至少有两吨重，虽然不知能练出多少紫铁，但决对要比石中只有些许紫纹的阔剑更有价值。
三个傻子。
他心想，一边盘算着怎么将石头运回新都，一边以念力助三人拔剑。
剑纹丝不动，奋力拔剑的三个傻子很快用尽气息。
浮出水面，姜战叫道：“再来！我的。”
陆离泼了他一脸水，环顾四周，见山洞宽阔，左右石壁上爬满枯藤，青灰颜色，几乎与石壁融在一处。
“山洞里有藤枝大树正常？”
谢飞燕游到前方，敲打着耸立于水流中央的巨大树干问道。
大树直直向上，穿入上方岩石里，怎么看都好像是先有的树，再有了岩石山洞。
但这并不科学，陆离轻轻摇头。
两侧没有落脚处，几人便顺水道游向前方。
水流渐渐变缓，也越来越冷，灯光照射下的平静水面犹如墨汁般黑暗浓稠。
陆离用手兜水看去，水并没有变黑，而是变得血红。
同时，有什么东西蹭着脚底滑过。
他后颈一阵发凉，正要喊几人小心，就听柳双刀道：“前面有个石堆。”
他话音刚落，姜战也叫了起来：“谁特么摸我屁股？”
第58章 土之重
姜战大骂一声，往前一扑翻入水下，似乎要下去弄个明白，褚武也没有犹豫，同时潜了下去。
柳双刀只来得及叹一声气，绳子扯紧，把他也拉入水下。
谢飞燕看向身旁，脸上满是询问，陆离知道她在问是不是鬼？坚定答道：“不是！”
谢飞燕被扯下去后，他己经解开腰上绳索，但仍然拽着绳子潜入水中。
灯光在水里照不太远，他借着乱晃的三盏头灯，依稀看到下方三人翻腾着与什么东西搏斗，鲜血如雾般在浅红色水中飘荡。
还没有游到跟前，激斗便已经结束，三人又向上浮起。
姜战一手划水，另一只手中倒提着个形似是蜥蜴的生物，脑袋像狼，长着六条腿，三趾的爪子锋利如同铁刃。
冲出水面，他把那脖子被扭断的东西往水面一拍：“让你再抓老子屁股！”
“嘘！”
褚武发出嘘声。
众人安静下来，就听水响声自四处传来，若有若无。
柳双刀整理了一下发型，忽瞥见之前所见石堆正在碎裂分解，一块块的石头缓缓移动，没入水中。
再看另一边，石壁似乎也在移动。
冷汗当即从额头渗出，他大喊一声“快逃！”甩开膀子就向前游。
其余几人也看出不妙，跟着竭力游出，但越是向前，石壁上的六爪怪兽就越多，连洞顶都爬得满满当当，扑通扑通入水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时候，体力武功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其他四人差不了太多，唯独陆离落在后方，脚尖不时踢到追来的怪物身上。
回去一定要好好练功。
他心里想着，挥臂向后撒出一把纳米机器人，也顾不上操控，仍奋力前游，放出念力将逼近的怪物一只只推开。
纳米机器人分散入水，起不到太大作用，但还是在几只怪物身上挖出了伤痕，鲜血渗出，周围同类当即翻脸，张口朝滴血处咬去。
被咬的吼叫着咬了回去，几只怪物互相啃食，瞬间引发一场大战，鲜血喷涌染红水面。
近处怪物被卷入争斗，水面顿时翻腾如沸，嘶叫声响成一片，远处的怪物闻声竟然又一个个爬回石壁，似乎对同类相残的声音极为恐惧。
陆离也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但提起的心落下，忍不住又暗暗夸了自己几句。
前方水道转向一侧，四人却在拐弯处停了下来。
陆离游到近前，见他们灯光所向之处是片隆起的石滩。
石滩上躺着条五六米长的六爪巨怪，皮色泛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
，淡淡的土黄光芒自其中映出。
它身侧有两扇巨大石门，一扇半开，可以看到厚度至少半米，覆盖着无数花纹。
门上溅满鲜血，有的已经发黑，有的还鲜红，还有几片像是羽毛的东西粘在上面。
显然经常有东西从门里出来，结果都血溅石门。
看来想要冲进去并不容易。
陆离皱眉，再看身旁几人已解开腰上绳子，而姜战从柳双刀手中接过一柄菜刀，不由骂道：
“你还真不怕死，这菜刀对它来说顶多算是根牙签。”
姜战耸耸肩：“牙签也能把它捅成筛子，不然让……不然你试着去色诱一下。”
“让……柳双刀去比较合适。”
陆离笑说，抬手将一团纳米机器人投向巨怪。
六爪怪的眼皮稍稍撩起，漆黑一团的纳米机器人上黄光一闪，直直坠到地上，砸得下方碎石飞溅。
撩起少许的眼皮又稍稍放下。
仍然抱成一团的纳米机器人上黄芒消散，却没了动静。
异能？
陆离愣了愣，想拿手机查看纳米机器人的状况，才想起早已放到了包里。
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脸愕然。
“我想，这家伙应该有异能，看向谁，谁的重量就会增加……但有距离限制。”
他想了想，又道，
“我可以抵消一部分重量，但身体若是承受不住，恐怕会被压扁。”
身后小怪的骚动已经渐渐平息，褚武割开上衣，将布条系在手中尖刀的刀柄上，拍拍姜战指向左右。
“随便，我运气好，哪边都一样。”
姜战把背包递给柳双刀，向右侧游去。
陆离等三人游向左侧，那里有颗大石，可以供他们躲避。
但刚翻到滩上石后，柳双刀身躯上就有黄芒微起，他轻哼一声，手中背包落地，人也不动了。
“怎么样？”
早拉着谢飞燕不让她上岸的陆离问道。
柳双刀缓缓转头，骨骼脆响两声，讲话艰难：“还……行。”
石滩上几块石头飞起，还未击到巨怪身旁忽然一沉，但却颤抖着没有落地，柳双刀则身上一轻。
陆离先扔包上去，然后自己也爬出水里：“的确是目光所及，但影响范围的角度不小。”
更左侧的褚武翻身上岸，右侧姜战也同时出水，跨步猛然冲前，嘴里甚至还大喊一声。
巨怪很生气，双眼猛然大睁，口中低吼，庞大身躯站起的瞬间摆尾横扫。
姜战纵身跃过扫来的尾巴，落地疾奔再起......
，直向其脊背落去。
乱石，断矛同时齐飞，谢飞燕手中提着两支强光手电，对着巨怪双眼乱晃，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效果。
褚武也在这时动了，如一只狸猫般轻盈快速，足尖点石而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巨怪仍然发现了他，却似乎更讨厌大喊大叫的姜战，忽然转头向身后咬去，动作竟然极为灵活。
原本沉重的石头和断矛不再沉重，因惯性而砸在它身上，正飞在空中的姜战身躯一沉，如石头一般落下。
陆离已从大石后方窜出，倾力托举重达五六百斤的姜战，使其不至于落入张开来的血盆大口中。
巨怪等了一瞬，见即将入口的食物反而升起后退，眼中土黄色光芒更浓，六只爪子踩得地面石块咔咔乱响，猛然向前窜起。
“滚！”
眼看大嘴袭来的姜战怒喝，挥手将菜刀扔了出去，紧接着托举之力忽消，他疾向下落去。
“铛”
巨怪闭眼，菜刀击在他眼皮上，只划出一道血痕。
它的凶猛一咬也在同时落空，再睁眼，悄无声息的褚武已纵身跃起，手中尖刀噗嗤一声钉入其眼中。
褚武松手，落下的眼皮将刀柄包住，但他手中还握着一截布条，随着身躯下落，手臂也猛然下拉。
尖刀在眼中划出一截，然后自眼皮中飞出，带出一片红的白的液体，泼洒一地。
巨怪遭受重创，六肢乱跳，尾巴狂甩，哀吼声震得水面上涟漪四起。
第59章 运气
陆离将褚武拉回，提起背包道：“走吧，趁现在进去。”
后者不解，挥了挥尖刀。
“没有必要赶尽杀绝。”陆离说，“至少先看看门后有什么。”
“你们看水里。”
谢飞燕轻喊，指着朝石滩围过来的无数六爪小怪。
它们越聚越多，却并不出水，眼睛都直盯盯望向岸上狂暴中的巨怪。
“这是要篡位啊！狗东西。”
姜战大骂，抬脚踹开脚旁一只。
那怪物脾气也不小，浮出水面猛扑上来，这一扑不要紧，其余怪物也嘶叫着冲上石滩，向巨怪汹涌冲去。
陆离几人跃到石上，只见首先冲上去的几只被巨尾拍的血肉模糊，其他怪物转眼将其吃光，又不要命的围着巨怪啃咬。
巨怪完好的那只眼睛睁开，土黄光芒使得一大批小怪动弹不得，它挥爪划出，长刀般的利爪顿时带起大片血肉。
切断的，受伤的，死去的转眼被吃光，又向前冲去，血腥味弥漫开来。
看着眼前情景，陆离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有没有意义，如果没有，又何必让这些生命无辜消亡。
“你们说，我追查上古隐秘，为自己的兴趣而搜寻符文石，是不是做错了？”
褚武摇头，抬手拍拍他肩膀，又把手放比了比，意思是说你还和小时候一样。
“它们终有一日会从这里出去，顺着峡谷进入大江。”
谢飞燕说，
“现在，虽然没人会感谢你，但你仍然救了许多人的命。”
“什么话，功劳是我的，这叫一脚灭群怪，姜天王智斗六爪兽，呵！”
姜战发现自己竟然有出口成章的本事，不由感觉大好，挺了挺胸正要再讲两句，半开的石门间却忽然冲出一团黑影。
黑影速度极快，一闪便撞在巨怪脊背上。
它有着铁勾似的爪子，硬生生刺入脊背厚皮，然后张开漆黑锵响的双翅，用力向上提起。
它大如牛犊，身形像是一只鹰，却长着狼一般的脑袋，黑身白头，双眼中冒着红光。
咔咔响的双翅激起大风，但难以撼动爪下巨怪，它吼叫一声，犹如虎啸，然后猛然栽下，一口咬住巨怪后颈。
巨怪独眼中黄芒收敛，身上却凝出一层淡黄光彩，渗入皮肉，紧接着又有一块块土壳似的东西在皮外浮出，犹如穿了一件土制的盔甲。
狼头鹰的利齿被土甲推开，一双利爪却被裹住，挣扎不开。
六爪巨怪张口将一个小怪咬断，囫囵吞下半截，舔......
了舔舌头，骤然在地上打了个滚。
这个滚翻得极快，倏翻倏立，背上狼头鹰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了个半死，地上也多出大片肉泥。
巨怪摇头摆尾，原地转了一圈，倏忽又是个翻滚。
狼头怪爪子翅膀折断，悠悠吊在其背上，眼看着小怪汹涌而来，用尽力气大吼一声。
石门里传出回应，同样的吼声，但杂乱起伏，有远有近，也不知有多少。
“这下有得看了。”姜战挠挠头，“老板，你浮我起来，我想坐着看。”
“好啊！坐门上怎么样，离得近，看着清楚。”
“用不着，血溅在身上怎么办，到时候揍死它们，它们也赔不了啊！”
姜战很认真的说，可他衣服上早已血迹斑斑。
狼头鹰身怪知道六爪兽内乱，便疯了似的冲进来，撞得石门晃动，铁羽似的双翅将整个石滩笼罩。
立在石上的几人再难置身事外，却又无法逃离，只能由陆离不断阻挡推开。
坚持了十多分钟，他脑袋开始隐隐作痛，额上汗珠密布，念力施放都不再自如。
这时，齐冲而来的两只鹰怪被分别推向左右，铁片似的黑羽擦着几人头顶掠过，激起瘆人凉风。
姜战终于忍耐不住，忽跃起勾住一只狼头鹰的脖子，翻身便荡上其背，劈头一拳打出。
那鹰吼叫着急转，翅尖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弧形涟漪，噼里啪啦撞入鹰怪群中。
姜战扯住抓来的一只利爪，不顾手套上火星飞溅，拧腕想要给它折成两截，但鹰腿犹如铁铸，根本难以折断，
耽搁一瞬，四只利爪一张大嘴已向他袭来。
姜战另一手抓住大嘴下颚，提起双脚踹出，眼看着铁爪要勾在他腿上时，一只头顶插刀的鹰怪横飞而至，堪堪将几只同类撞得四散荡开。
钉入狼头中的尖刀迅速拔出，褚武纵身一跃避开扫来的巨翅，探手拉扯间已落在另一只鹰怪背上。
姜战也暂时安全，单膝跪背扯着狼头猛击一拳，瞥见褚武背后渗出大片鲜血，自己却毫发无伤，不由得意大叫：
“小武你的运气……”
话未说完，原本专注于下方的大批鹰怪倏忽冲至，砰然撞在一处，铁羽擦撞声响成一片，利爪闪着寒光，黑羽红血还白色狼毛飘荡撒落。
姜战瞬间变成个血人，又沾了许多羽毛在身上，和着血，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
还好没有被利爪勾入脑袋，陆离奋力将他自混乱中扯出，又浮着他送向近处一面岩壁。
纳米机器人已在石壁上挖出一个浅......
坑，蹲在边缘的谢飞燕拽住姜战，一把将他拉入洞中。
柳双刀守在洞口，与后方追来的两只鹰怪斗在一处，菜刀与鹰爪撞得火花迸溅。
褚武紧接着冲到，先以尖刀袭杀一只，又与柳双刀合力干掉别一只，再看外面石上，陆离已经不在。
他后退一步，前跨纵身便跳了出去。
但还未落到石上，又忽然倒着飞了回去。
紧贴石壁往上爬的陆离笑着向他挥挥手。
入洞放出更多纳米机器人，再坐到洞口，他继续阻挡袭来的狼头鹰怪，但较之前轻松了许多，一来怪物冲势大减，二来所处位置更加隐蔽，袭至的怪物自然也就更少。
并没有晕死过去的姜战打了针，坐在后面，嘀咕着说他其实可以再战几个回合。
陆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姜昊及姜天的感受，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喜欢开口讲话。
柳双刀却说道：“你能活这么大，果然是运气极好的。”
“那是当然。”姜战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