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 巧断
749巧断
路曼声尴尬欲死,这种场面从没碰到过,没人教她应该怎么办。
温书也没想到他们几个进来这么巧,这一次还真不是故意坑曼声,谁知道这几个人走路都没声的,都到门外了她们都不知道的。
这也难怪,轻功高明的人走路本来就轻,这几个人武功都高到绝巅,就是一般江湖高手也未必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而路曼声和温书呢,两人净顾着说笑,你一句我一句,颇为热烈,又怎么可能注意到这几人的到来?
温书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在几位兄长面前向来还是挺有分寸和风度的,这一次这么失礼,真是丢人,丢人哪!
“书儿,你刚才在和连蔓姑娘说什么?”
“开个玩笑,嗬!就只是随便开个玩笑,当不得真的。对了,六哥,你和三哥还有四哥是有事要谈吗,需不需要我们回避?”
“不用了,六妹,你和连蔓姑娘都不是外人。”三哥出言道。
虽然刚才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笑谈,三哥却并未放在心上。他不似姑娘家,脸皮够厚,行走江湖也开过不少的玩笑,不觉得有多么不好意思。
何况,六妹的真性情,明月堡可是清楚得很。她有一个外号,小魔女,公孙兄弟总喜欢这样称呼她。
至于连蔓姑娘,虽然她的真实身份不能让他人知晓,也并非他们表面看到的样子。但他想,能让六妹和谢小迹他们真心结交的人,一定是一个不错的人。
“连蔓姑娘,自我介绍一下,金月楼,家中排行老三,你和六妹一样称呼我一声三哥便好。”
金月楼微笑着向路曼声拱手。
路曼声连忙起身还礼,“好,三哥。”路曼声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让先前的尴尬化解了不少。
“我从岭南那边刚回来,听几位嫂嫂说六妹新收了一位灵心慧智的聪明徒儿。如今一见,真是要感慨六妹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了。”
“是我运气好,能遇上三小姐。”
“连姑娘就不用谦虚了,六妹的性子我们都是知道的,在她的身边,吃苦头的通常都是别人。”
“三哥,可不带这样!”哄姑娘家高兴,也没道理就损她啊。
温书抗议,屋子里的人却都笑了。
“连姑娘,我听说你曾两次被一名神秘杀手刺杀?”金四哥开口问道。
路曼声心里寻思,她还没有找上门去,金家四哥就来主动询问她了,莫非他已经调查到了步雨峰的身上?
又或许,他知道的事情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多。
“是,那个人叫步雨峰,血水宫的人。”
“我还听说,连姑娘曾经救过他一命?”
“那是数个月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受伤倒在我的门外,燕儿看到了他,并央求我救救他。我看他似乎是被人追杀,而且身上杀气不小,本不想管这桩闲事。但是,我……”
“连姑娘看到他紧攥住了一根女人的发簪,觉得这个人也是一位有情之人,便出手救了他,并且治好了他身上的旧疾?”干杀手这一营生的,长年累月积累了不少的伤和损害,渐渐地就会成为痼疾。或许一时能够凭着硬朗的身体抵御,最终还是会被病魔击溃。路姑娘不但救了他一命,还给他治好了痼疾,也算是恩同再造了。
“这些事,金大人是如何知道的?”路曼声很是吃惊,这么精细的细节,金大人是如何猜到的,就仿佛在现场亲眼看见的一般。
“三个多月前,步雨峰曾闯到了临城姓张的一户员外家中,逼他们交出那根梅花簪,张员外不肯,他血洗了张家,最终得到了这根梅花簪子。张员外之前就知道杀手要来,特意花重价请出了江湖杀手榜上要价最高的五名杀手,但他的动作慢了一步,那些杀手还没有赶到,张员外一家就被人杀了。”
路曼声从来不知道那根梅花簪子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惨案,姑娘家看待问题,终归是儿女情长了些。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张员外一家人都死了,那些杀手照样要执行自己的任务,否则在江湖上的信誉可就葬送了。这些人追杀了步雨峰两天两夜,总算是在临阳城外追上了他。那一场大战非常的激烈,步雨峰杀光了其中的三个人,自己也身负重伤。他逃进了临阳城,并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你的屋外。在那里,还有两个杀手在觊觎他的人头。”
“没错。”
“他杀光了最后的两个杀手,最终体力不支,彻底地昏迷了过去。等战斗结束后,你和燕儿走出来了,然后把她带回了宅中,并且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这些事,金大人是如何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事就算她和三小姐,都没说得这么仔细过。
“我只是根据现场的情形勘探出来的,三个多月前的那桩大案,轰动了整个临阳城。虽然是临城,但离天子脚下不远,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犯下此等重案,让皇上十分地震怒。他当即派地方官迅速查清此案,而地方官在张员外幸存的一个下人口中,得知了一切的因由起源于一根梅花簪。并且也告知了他们家老爷花重金请杀手来保护他们宅子的安危,然而不幸的是,那个杀手来的太快了。”
大家都没有打断金四哥的话。
“后来,他又派人去了临阳城外打斗的地方。在那里他发现了三名杀手的尸体,那里是他们交手的第一案发现场,从现场打斗情况来看,战况惨烈,双方都有折损,并且他推断杀手还活着,如果他也死了,那现场就不只有三具尸体了。而他也一定受了伤,如果他没受伤逃走,那么躺在那里的就是五具尸体了。”
“没错。”金钟楼点头,四哥的分析果然是无懈可击。“他不但受了伤,而且还伤得很重,要不然以他的为人,根本就不会走。”
金四哥点点头。
金钟楼接着道:“杀手榜上排名前五的杀手,每一个人都是狠角色,他们出手毒辣,招招致命。就算一个人不是步雨峰的杀手,一齐对付他,步雨峰能侥幸逃脱,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了。这可能归功于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行动,配合还不够默契,让步雨峰有机会杀出重围。”
“然后步雨峰进入了临阳城,并且在朱罗街巷外杀死了最后两名杀手,正好证实了先前的判断。临城地方官虽然掌握了一些步雨峰的线索,但奈何州府力量虽强,难抗这种江湖狂魔。一个月的追查下来,让州府损失了不少的人马。而杀手,还是让他逍遥法外。州府官员只好将此事呈报给朝廷,希望朝廷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他们甘负失职之罪。”
“朝廷将这件案子交给了四哥?”温书开口。
“嗯,皇上让我秘密查探此事,并且还交给了我另外一个任务。”金四哥金名楼并没有说这个任务是什么,但大家伙儿心中都已猜到了。
想必这个任务是和血水宫有关,血水宫的三个人犯案累累,以前只当是江湖恩怨,朝廷懒得插手,可在天子脚下,犯下灭门惨案,根本就是藐视君威。这样的事,皇上不可能容忍。
而皇上也怀着另一腔心思,在对明月堡出手之前,他就已经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了。
他让金四哥来追查血水宫的事,并且将他们一网打尽。朝廷的那些侍卫,很难跟这些江湖高手抗衡,到头来金四哥还是要借助他们家族的江湖势力。
皇上只是随便一开口,便一举三得。先是除去血水宫这种藐视王法的邪恶歹徒,彰显朝廷之危。二是借此试探出明月堡的底牌以及牵涉的多方势力。三则是削弱明月堡的力量,让释放出这样一个讯号,明月堡开始帮着朝廷对付江湖中人。
自古朝廷和江湖本来就难以磨合,两者明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都是互相看不顺眼。江湖人必须遵从王法,不敢得罪官场中人。他们看那些官老爷,一万个不习惯。认为他们喜欢摆官老爷的架子,把他们视为草莽。
而官场中人,确实认为这些江湖中人都是莽夫,有勇无谋,却又不愿轻易得罪这些刀口舔血的人。
渐渐的,这二者之间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复杂又微妙的关系。
集中体现在一点,江湖人就得帮着江湖人,要是做了朝廷鹰犬,那会被道上看不起。你为朝廷效力,说话的人还不多,但你若是帮着朝廷之人抓江湖人,不管他是怎样的恶徒,都犯了江湖人的忌讳。
庆明帝此举,就是希望能够离析明月堡和江湖之间紧密的往来。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明月堡,也小看了他们在江湖中的话语权。何况,金四哥是个聪明人,他的算计和城府绝对不会比当今的皇帝差,只不过他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他的智慧都用来抓坏人、保全家里人。
金名楼从来都没想着动用明月堡的力量和血水宫硬杠,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穷凶极恶之人,明月堡虽不惧他,也犯不着将一家老小的安危都陪出去。
虽是如此,金名楼一直兢兢业业查探着血水宫的事,对皇上的任务没有半点违抗。是因为金四哥认为这血水宫确实罪恶滔天,他做这些事不只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亡者讨回公道,不让更多人死在血水宫这些歹徒之下。
而血水宫的事,越查下去越不简单。除掉血水宫是拿钱杀人和自己不高兴了便杀,还有一些大案,让金名楼觉得有蹊跷。而且这些人,还跟朝廷在地方推行的几项举措有关。其中还有几位,身份非常的值得怀疑。譬如死去的三皇子的谋臣,以及他的一个小妾。
金名楼越来越想不通,这血水宫和朝廷可没什么往来,也很少杀过江湖之外的人,为何这一次手伸得这么长,杀了这么两个从哪里都说不通的人。
要知道,这些人和血水宫完全没有交集。
金名楼又重新查验了这些年血水宫杀掉的人,果然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半年前的利州知府离奇暴毙,这利州知府曾经公然反对过皇上在地方推行禁止官员兼并土地的新政策。皇上觉得这些地方官兼并土地严重,一个个中饱私囊,谋的都是朝廷的利,剥削的都是民脂民膏。便颁布了这样一个法令,官员除了自己份额的土地,超过了朝廷规制的田产,就要接受重处,重者还要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这利州知府在朝廷有靠山,他是七王爷的外甥。七王爷在皇上登基之后,对皇位依然垂涎,暗中与皇上斗智斗法。皇上对这位七王爷记恨已久,但七王爷精于谋算,很少能被皇上抓到把柄。
本来以为利用这利州知府的事,可以重重给七王爷一击。谁知道那利州知府也不是个弱茬,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皇上的一些隐秘,准备掀起哗变,为他舅舅造势。
皇上对那些东西还是忌惮的,也担心民变一起,难以平息。当时就让办理此事的官员停止对利州知府的追查,大有放他一马的架势。
紧接着,就传来这利州知府离奇暴毙的消息。之前谋划的事,便都没有下文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血水宫的身影。但其中记载的一件事,让金名楼将怀疑的重点放在了血水宫身上。
利州知府暴毙没有算在血水宫的账上,但他的一位师爷被杀,却是血水宫下的手。正是从这师爷的死,让金名楼对利州知府的死产生了怀疑,并且将这两桩案子联系到了一起。
而且背后牵涉到的事,很有可能比他推断的还要复杂。
金名楼隐隐察觉到利州知府的事可能与他调查的血水宫一案有关,他请朋友帮忙,去了一趟利州,暗中为他开棺验尸。
他取回来利州知府的一截断骨,他让六妹帮忙勘验,确认利州知府是中毒而死,而且这个毒,正是血水宫的独门毒药。
750 合作
750合作
事情查到这里,许多事情即便不想相信,也由不得金四哥不信。
“连蔓姑娘,话都说到了这里,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因为这关系着这个案子能否早日水落而出。”
路曼声沉默,此事事关大杨隐秘,金四公子毫不避讳地道出一部分实情,足见其诚心。而且调查出这件案子,也是为了大尧师团案能够尽快告破。
只是,答应孟大哥的事,她必须要做到。
“连蔓姑娘,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你说出来,不但是为了能破获这桩案子,也是为了能救大尧太子殿下身边的那名侍卫。”
“孟大哥?!”路曼声一惊,“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孟大哥有危险?”最重要的是,金四哥怎么知道孟大哥在秘密调查这件事,并且和她有所往来?
似乎什么事都瞒不了朝廷这位最年轻有为的金大人。
“大尧使团每一个人都被朝廷控制住了,唯独少了一位大尧太子身边的护卫,还是大尧王朝第一高手,这样的人我们又岂会忽略?”
“那金大人是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了?”
“连蔓姑娘,我并未派人跟踪你,而是我们的人查到了吉祥老店,而你又恰巧几次出现在那里,这才让我有了怀疑。”金名楼目光真挚,虽然为了查案有的时候必须要使用一些手段,但他不是一个不尊重朋友的人。“你是六弟和六妹的朋友,在没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监视你的行动。我也知道,你和这桩案子完全没有关系。是那位孟侍卫请你襄助,为了能够尽快地救出大尧太子。”
“我想知道金大人所说的孟大哥将会遇到的危险是什么?”
“连蔓姑娘,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你却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这未免有些不够公平。”
是的,金名楼已经说了所有他能说的,但路曼声却隐瞒到底。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在做生意,依然会让人觉得你不够坦诚。
“四哥。”温书有些焦急,希望四哥不要为难曼声。
“六妹,我并不是在为难连蔓姑娘,我这是在帮她。”
“四哥的意思是……?”
“你们真的以为皇上不知道孟凌东的存在,和他在背后做的事吗?”
路曼声愣住了,温书也没有再开口。以她对那位皇上的理解,这样的事确实很难会发生。
“皇上已经派出了血水宫的另两名高手,去了结孟凌东的性命。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计任何代价,杀死孟凌东!”
“不会,孟大哥怎么可能……”
“你应该看过步雨峰的武功了,另两个人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而且那两个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孟凌东落到他们的手里,只怕会必死还要难受。”
路曼声的身体已经在颤抖,一想到孟凌东此时可能正遭遇着不测,她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连蔓姑娘,你暂且不要担心,孟凌东如今还没有触碰到血水宫的要害,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他的所在。”
“金大人确定?”路曼声几乎恳求地问。
“我的线人并未送回孟凌东已经被别人抓住的情报,这就证明他目前很有可能是安全的。”
“很有可能?”
“谁都不知道面对血水宫的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可能我们在说话的此时此刻,穆里斯正在遭受生死威胁——”
“……”
“四哥,你这样说曼声会吓到的。”
“我只是在让连蔓姑娘认清事实。她只有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才有可能救孟凌东一条命。愿不愿意相信我们,取决于你,连蔓姑娘。”
路曼声苦笑。“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们。”许多时候,她相信温书他们甚至超过相信她自己。“我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我对孟大哥有承诺。”
“我知道,连蔓姑娘一诺千金,此次若不是关系着孟凌东的安危,连蔓姑娘依然会为他守住这个秘密。”哪怕这些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想违背她说过的话。
可是她不想孟凌东出事。
再重要的事,都比不上孟大哥的性命重要。如果孟大哥到时候真要怪罪,那就怪罪她吧。
“温三小姐,你还记得你出使大尧时,和汪大小姐见到的那位喜宁公主吗?”
温书点点下巴,“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在不久之前问过我,那位喜宁小公主在金丝蛊毒的时候便失踪了,当时皇宫里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事实证明她没有,她只是下落不明。莫非这一次皇上被刺的事,与喜宁公主有关?”
路曼声点点头,“大尧太子和孟大哥他们在离开璐华城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宫旬多方辗转,才追踪到了那个幕后之人。在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时,他吃惊不已。因为这个人,是他那位失踪已久的皇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是一个背影,他都不会看错。”
“果然是他。”金名楼忽然开口。
“金大人已经想到了?”
“不,我只是对她的炸死产生了怀疑。六弟和六妹曾经将大尧皇宫内发生的事告诉给了我,我们都知道这位喜宁公主失踪了,但失踪的原因谁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劫走一位无关痛痒的皇室小公主?如果是要挟皇家,得到什么好处,那也不会几年都没有行动。”
“所以你就猜测,那一次的炸死是喜宁公主自己安排的?”
“没错。再加上这一次皇上被刺一案,还有血水宫的事,让我觉得皇上背后有一支秘密力量。这一支秘密力量很强大,也错综复杂,它甚至不为人所知。”
在金名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身为一国之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和皇上抗衡,他想要谁死谁就得死,那么庆明帝还要暗中培植这股势力是要干什么?
很简单,那就是在朝廷在民间还有他非常忌惮的力量。有许多事,明着来不可,不符合一国之君的身份,被朝臣和百姓知道了,也会有损他皇室的声誉和威严。但秘密处决就可以了,而且他这股势力,里面多是江湖高手以及可怕的杀人魔头。这就意味着哪怕他的对手武功再高,江湖背景再雄厚,他都不会真的惧了他。他至少有一定的势力和对方的江湖势力相抗衡,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巩固他的皇权。
这种情况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明月堡和郡公府了。军方背景雄厚,又有江湖势力撑腰,不管是官还是草莽,他们都能驱使。
皇上想要处决的人有很多,但真正让他忌惮,或是动用到这支力量的却不多。当然,在他真正有所行动前,他就露出了马脚。只因为这些人为他铲除了太多的异己,也为他扫除了不少的障碍。
有些事情做多了,总是会叫人察觉。
何况他的对手,还是一群聪明到极点的人物。
他时刻忌惮着明月堡,殊不知明月堡也时刻在留着他,为的就是担心这位生性多疑的皇上,有一日会对他们下手。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他们想要的。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许多事,你一旦处在某个位置上,就算不接受也得接受。你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保全自己,不让自己在朝局浪潮中淹没~
“皇上是冲着你们来的?”
“不只是如此,皇上早就有心一统江湖势力。他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江湖草莽也必须要听从他的号令。可这个计划执行起来一定非常的困难,他这才苦心经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培植出一股强大的黑暗势力,秘密统御江湖。”
说到这儿,金名楼看向温书,“以前的神明宫宗主,野心蓬勃,梦想着能统一武林。这之后,她的野心被人利用,许多江湖名宿都被那位莫宗主的毒药控制,要不是六妹最后粉碎了他们的阴谋,必将是武林的一次浩劫。”
路曼声看了温书一眼,金四哥嘴中的莫宗主,其实就是温三小姐。她和莫宗主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是她这具身体的本尊,还有一个是她自己。
金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温书有另外一个身份是莫小仙。她本是一个女魔头,因为失去记忆改过自新,变成了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人。
这也显示了金家的开明,哪怕温书有着那样的过去,这一家都没有对她存有偏见,拿他当作最亲的家人。
这当然也是因为在那一次的武林浩劫中,温三小姐充分证明了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莫小仙了,她挽救了许多江湖人士的性命,也将神明宫导向了正途。
到今天,许多人都忘记了神明宫曾经也是一个企图颠覆武林的组织,它更多的成了侠义和仁义的代称。
“这次皇上被刺的行动中,又出现了六妹亲手所制的毒药,我绝不相信这是一个偶然。”
“四哥的意思是有人企图利用神明宫的药物来控制武林人?”
“神明宫可是天底下最有名的药堂,还有六妹这位毒中大手坐镇。有什么人在毒药上的心得比你更厉害,又有什么药物比你的更霸道?”
“四哥谬赞了。”其实许多时候,温书并不希望给人这样的感觉。因为总会有许多的江湖人,为了拿到天下至毒,一次次地闯神明宫总坛,最后白白丢了性命。
贪心之人总不会有好下场,而那些有害人心思的人往往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换个角度说,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对武林中人下毒,至少他们要确认他们下的毒不会有什么人能轻易解开。而在这世上,六妹解不了的毒几乎不存在。”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夸张,不是因为温书在毒之领域真的已经到了无所不知的地步。这样的人本就没有,何况温书还这么年轻。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温书的无敌宝血。任何毒,面对她这天下第一毒之容器,还是太嫩了。
“不,四哥,我虽然对毒药有办法,可有些蛊毒却无可奈何。在大尧,我遇到的金丝蛊毒,就差点……”温书忽然停住了,眼睛慢慢瞪大,而路曼声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和温书同样的问题。
“莫非大尧的金丝蛊毒,只是对方在做一个实验?”路曼声的吃惊无法形容,这么看来,追溯到大尧的金丝蛊毒,甚至更久远的神明宫颠覆武林一事,背后的那双大手就已经在有计划地图谋这一切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背后之人心计有多深、又有多歹毒可怕,实在让人无法置信。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不动声色地在后面主导了几桩轰轰烈烈的大案,甚至将整个皇室变成自己手掌中的棋子,就是为了做一个这样成功几率还不知道有几成的实验?
“不,一开始背后那个人扮演的只是搅弄风云的角色,他并未真的参与其中。有许多人,为了图谋一事,可以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区区几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虽是如此,可大家都没有想到在这些事情背后还有一双大手。
他们今日所接收到的消息,可能比他们一辈子知道的还要多、还要得不可思议。
“金丝蛊毒一案,我猜测那个人只是多了几句嘴。蝴蝶夫人要找皇上报仇,用什么方法都可以。那个人可能只是向她提供了蛊毒,剩下的事便交给了蝴蝶夫人,不管大尧皇室命运如何,都不关他的事。他提供蛊毒,对蝴蝶夫人也算是有恩,蝴蝶夫人自然不会提及这件事。”
“没错,蝴蝶夫人恨大尧皇室,就算真的被他们抓住了,死在他们的手上,她也不会有所动摇。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没必要提及蛊毒是谁交给她的。那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在示弱。”
好强的蝴蝶夫人,决不允许自己摇尾乞怜、苟且偷生。
想必是那个幕后人看穿了蝴蝶夫人的性子,才这么有把握她会按照他的计划来。
而聪明如蝴蝶夫人,也会为他人所利用,沦为了别人的一枚棋子。
751 惊闻!
751惊闻!
“不,我还是无法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路曼声不相信庆明帝的手可以伸到那么的长。
“再说了,在神明宫案发生的时候,庆明帝还是当朝太子,他甚至还不是皇上,他为什么要……”路曼声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许多在她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对那些上位者来说却再正常不过。
这世上有一种人本就是为了阴谋而生的,他们算尽一切,也算尽天下人,将他们自己完全也算计其中。
路曼声以前经历的世界终归还是太单纯了,她不知道上位者最看重的是什么,又不知道他们有多么的沉得住气。
“这件事,三小姐之前就没察觉过?”
温书摇头,“神明宫的事,我一直以为是身边人所为,后来沙石王国牵连其中,那本来就很复杂了。我也不知道皇上在这件案子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或许他和金丝蛊毒案中扮演的角色是一样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参与进去,起到的只是推波助澜的作用。只是遗憾的是,神明宫并未向他想象的那样颠覆武林,反而被导向了正途,成为武林人士的朋友。这一点,想必他是没有预料到的。又或许,深知一切的莫心无,才这么的痛恨我……”
温书心思转的是很快的,她一直觉得莫心无对她的讨厌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仿佛在很久以前,那位莫大统领就没来由地讨厌她了。一开始温书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是磁场不和,她可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喜欢她,她还不会自恋到那种地步。现在想想,一切事情都还是有他的因由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皇上会放了太子殿下他们吗?”
“会。”金四哥回答得毫不犹豫,“皇上不会真的为难大尧太子,你们其实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安心等待,皇上自己就会找个借口把大尧使团摘个干净。他之所以安排这件刺杀,就是为了能够在两国的合作中占据主动,也是为了能进一步地控制大尧,彰显强国之危。但这件事你们一插手,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都要死,尤其是孟凌东。”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喜宁公主一位大尧皇室的公主,为何会与大杨的皇帝勾结在一起?”
“你们忘记了这次的联姻了?”
“你是说,一开始皇上要娶的人就不是羽灵公主,而是喜宁公主?可我还是不明白,喜宁公主要嫁大杨皇上,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要求和亲,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还掳走了自己的姐姐?”
“你们以为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喜宁公主吗?”金名楼再一次语出惊人。
“四哥这话何意,莫非现在的喜宁公主是假的?”这下不只是路曼声,就连温书都开始糊涂了,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了。
“不,喜宁公主早在四年前就死了,你们在大尧皇宫看见的那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其实是血水宫三大魔头之首雪里香,她被称为千面女妖,变化无穷,性格狡猾毒辣,也是皇上最得力的心腹。”
皇上最仰仗的人除了肖吾将军和莫心无,他其实最借助的还是魔门力量。因为这些人,才能和那些最厉害的武林高手相抗衡。
他既然敢用这些危险的人,就自然有办法拿捏得住他们。庆明帝是一个最自傲的人,他懂得驾驭别人,更懂得如何去驾驭一个女人。
“步雨峰,雪里香,这两个人已经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么血水宫的另外一个人是谁,他的身份一定非常神秘。”在场人都有些严肃,确实,这件案子之悬疑复杂,是他们先前所罕见的。要不是金名楼多年来在暗中调查,提防着朝廷有一日会对明月堡下手,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内幕消息。
“血水宫的第三个人,连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唯一确定的是,那个人可以出入任何地方,有一双世上最神奇的耳朵,可以听到许多人说的话。”
金名楼的话让人冷汗涔涔,有这样一双耳朵的人,会不会此刻就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听他们说话?
不,金大人既然敢说,就知道绝对没有人偷听,也没有人敢偷听。
“像雪里香这种人,为何会安心屈于皇室多年,隐藏心性,这一点实在让人费解?”
“雪里香不过是听命行事,她去大尧,是为了替皇上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当这项任务完成,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金丝蛊毒!”温书吃惊道。
“不对啊,金大人,你之前说这金丝蛊毒是考验三小姐能否成功破解的,在三小姐去大尧之前一年多,雪里香就已喜宁公主的身份存在了。难道……雪里香去大尧的任务,就是制成金丝蛊毒,而三小姐出使大尧,是庆明帝刻意安排,机缘巧合之下,让她遇上蝴蝶夫人对大尧皇室施展金丝蛊毒。若是三小姐解不了,那这金丝蛊毒自然强悍。可她若是解了,就不敢贸贸然用这金丝蛊毒去控制武林群雄了……”
这些话虽然是路曼声自己说的,但她自己都不愿相信。庆明帝执行一个计划要这么绕、这么复杂。而且他似乎也太小心谨慎了,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能到的金丝蛊毒,却都招呼到大尧皇室身上了。
皇家人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懂的。
“这些事说起来虽然复杂,但连你们都不相信,那就更不会有人相信是皇上做的。皇上远在临阳城,他却可以控制万里之遥的璐华城内发生的事……他做这件事,最想证明的是这件事本身。那就是掌控欲,天下一切都在他的手掌之中,任何人都会沦为他手掌中的棋子。每一个计划成功,他的布局能力便会更上一层楼。”
金名楼接着道:“你说了,多年以前他还是一位太子,那个时候许多矛盾并未僵化到现在这般无法收拾。他在拿这些事训练自己,慢慢积蓄实力。等到有一天,他手中握住更多有用的棋子,暗地里的势力足以让他推行一系列的举措。当今皇上极为自傲,他想做千古一帝,统一朝廷武林,甚至统一诸国。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愿意用十年的时间来下一盘最大的棋——”
“现在我们已经插手,要如何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找到证据,和皇上谈条件。”
“……”
“但这件事,明月堡不能出面,连蔓姑娘也不能出面。”
“谁能够做这件事?”
“这件事直接受害者羽灵公主。”
“羽灵还活着?”路曼声惊喜,在得知喜宁公主早在几年前就被女魔头替换了的时候,她心里一咯噔,她想到了那位变得懂事的小公主,还有在宫外等着羽灵能够回去的向左。
如果向左知道羽灵已经死了,路曼声真的担心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当从金名楼的嘴里听到羽灵的名字,路曼声的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
“她应该还活着,大尧使团案尚未告破,皇上需要用这位小公主来拉拢大尧太子的心,让他们感激大杨对羽灵公主的救命之恩。而大尧太子,皇上也会亲自查明这一切,还他一个清白。到时候大尧太子便欠了大杨皇帝两个人情,这份人情要怎么还,不用说都能猜得到。”
是的,两个有野心的人到一块,庆明帝最想要的就是宫旬能够在必要之时助他一臂之力。甚至让大尧沦为他的附庸,供他驱使,受他驱策。
只是宫旬可不是一般的傻瓜,他不但有野心还有谋略,经历此事,他一定知道在某些事上大尧和大杨永远都无法达成合作。
然而以现在大尧的势力,确实没有办法和大杨相抗。该怎么办,大尧该头疼了。
大尧原本想算计大杨,搭上大杨这条船,发展国内的经济,让他们摆脱单一的经济模式。现在,不但没乘上这座东风,反而被大杨给坑了。
路曼声感慨,宫旬算计人心,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完全落入了任何一个人的手掌。只是,宫旬这次做的事路曼声却可以理解。他要跟大杨合作,是为了让大尧的百姓过上更好更富足的生活。医药的故乡,如果只经营相关医药,是无法长久的。
“只要羽灵公主还活着,就能想办法救出她。但羽灵公主一个弱质纤纤的公主,让她独自面对大杨的皇帝,还是太勉强了。”这并非温书看轻羽灵公主,而是她深谙那些上位者的狡猾。几句话一试探,就能让羽灵公主露出破绽。而他一个恫吓,就有可能吓得她方寸尽失。
要想做成这件事,逼得庆明帝放人,并且从此不再刁难他们,需要一个能撑得住局面、还颇有几分傲骨和誓死不回头的决心在,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败下阵来。
“这件事可以在救回羽灵公主之后商量,我必须让连蔓姑娘告诉我有关孟凌东最新线索,这样才能知道如何去救人。”
“金大人,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喜宁公主身份有异,为什么还一定要问我?”
从金名楼的话,他对于所有的事似乎都把控在手,既然这样,路曼声想不通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我希望连蔓姑娘能抛下所有的顾虑,完全与我们合作。你答应了,就意味着那位孟侍卫包括大尧太子也答应了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金名楼是朝廷的官员,这一次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别国的人。
“我并不是在帮你们,而是在帮我们自己。皇上的野心必须及早掐断,否则到时候谁也控制不住他,下一个会遭殃的很有可能就是明月堡。但你也说了,我如今是大杨臣子,许多事我不会出面,也不可能出面。我只会给你们提供救人的情报,接下来的事,都得你们自己来做。”
“……我知道了,谢谢金大人。”
如果这一次没有金名楼事先洞察先机的话,那么大尧使团在这临阳城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虽然金名楼说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他们自己,但路曼声知道,金名楼这么做,也是因为真的想要帮他们。
她很感激,也会按照他说的做。
路曼声和孟凌东约好了紧急联系的方式,而且孟凌东在临走之前,也曾和路曼声说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阿草带消息回来。算算时间,阿草也应该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等在小楼外的路曼声,看到阿草扇着翅膀飞来。她几乎是迫切地冲上前去,拿下了阿草脚下的竹筒,看起孟凌东留给他的信息。
“阿草回来了?”温书走过来问。
“嗯,孟大哥在信上说,他已经找到了血水宫的老巢,正在寻找着进入里面的方法……太好了,孟大哥还没有进入血水宫,他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金名楼走过来,接过书信,放到鼻子前一嗅,然后摇摇头。“不对,这封书信不是今天的,至少是三天以前的。”
“三……天以前?”路曼声有些站立不稳。如果这封书信是三天以前的,那么以孟大哥的本事,很有可能已经找到进入血水宫的方法了。一旦进去,危险就会到来。而且是什么原因,让阿草送信晚了三天?
这样的事,阿草以前从未发生过。
正因为如此,路曼声才越想越害怕。
她不该将她发现的线索告诉孟大哥的,她也不该让孟大哥一个人去冒险,都是她害了孟大哥。
“连蔓姑娘,你先不要激动,这封信虽然是三天以前的,孟侍卫未必就有危险。他是大尧第一高手,纵然无法在血水宫的地盘上占据优势,逃走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去血水宫,或许他现在受了伤,正在等我们去救他……”
“金大人敢肯定,孟大哥没有死?”路曼声问出口,才发觉自己有些无语。明明是她害了孟大哥,却要对金大人释放压力。
“我不敢确定,但身负重任的孟凌东,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死。这是我从一个男人的立场推测出的回答,连蔓姑娘愿意相信吗?”
752 噩耗
75噩耗
相信!路曼声当然愿意相信孟凌东还活着!
或许只有相信,她才能支撑着找到他,才不至于被愧疚和伤心浸没。
“那我们就立即行动起来,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在那封书信上,孟凌东详细的描述了血水宫老巢的位置。或许在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想着万一要是自己遭逢不测,路曼声还是能凭借这幅地图找到血水宫的位置。
要找人,他们这些人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那很可能引起皇上的察觉。现在还不能让庆明帝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有的时候为了掩盖住真相,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一般的人,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前往血水宫。
这个时候,大家都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一个最聪明最有办法武功也很高绝的人,让他办这件事,就算是路曼声,也都放心了不少。
这个人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谢小迹。
朋友有事谢小迹是一定会帮忙的,之前皇宫那档子事他不想插手,才一直没有出现。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他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在那担心,自己什么事都不做。
为了尽快找到人,他还抓了天下第一神偷公孙极乐陪着他一起找人。
公孙极乐去过很多地方,许多别人听都不敢听的地方,他都进去探过、摸过宝贝。这血水宫公孙极乐是没有踏足,但不要怀疑一个偷王之王对一个地方的判断和敏感度。
带上他准没错。
必要的时候,谢小迹还可以坑一把朋友。
而公孙极乐就是这一群人之中食物链最底端的,他专门去坑外人,但这伙人谁都能坑一坑这只猴精。除了他确实挺好玩之外,还是因为他喜欢作死。
公孙极乐以和谢小迹打赌为交换条件,终于和他一道去了血水宫。
看着他们两人远去,路曼声迟迟无法安心。
“不用担心,曼声,谢小迹和猴精一定会平安将人给带回来的。”
路曼声回头,看着温书,点点头。
“曼声,以你对大尧太子的了解,你认为这件事他知不知道?”
“被大杨皇帝算计的事?”
“嗯。”
路曼声还真的被温书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其实让她相信庆明帝做了这么多的事,宫旬完全被他蒙在鼓里,是很困难的。在她心里,宫旬是一个非常工于心计的人,有的时候还会玩玩扮猪吃老虎的招。论城府,他绝对不比庆明帝差。
可若宫旬没有被他蒙在鼓里,那为什么他会甘愿被扣在皇宫之中,似乎没有了一点办法?而且如果他早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为何没做半点防御措施,就自动走入了庆明帝的陷阱?
路曼声想不通。
“三小姐这么问,是发现什么了?”
温书摇头,“并没有,我只是觉得大尧太子不是一个安心被缚的人,他这一次什么都没做,什么办法也没想,就被皇上关了这么多天,让我觉得很疑惑罢了。”
“这或许是因为他被关着,根本没有办法可想。何况,孟大哥还在宫外,他的办法就是让孟大哥想办法。”
“或许吧。”
谢小迹和公孙极乐已经走了两天了,路曼声哪里都没去,在明月堡焦急地等着消息。
自从从金四哥嘴里听到孟凌东很有可能会遭遇上血水宫两个魔头的时候,路曼声晚上就忍不住做噩梦。
在梦里,他看到孟凌东浑身是血的看着她。眼里很痛苦,告诉她他死得很惨……
每一次,路曼声总是被惊醒。这之后便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回想着在大尧,孟凌东一次次将她自生死关头救回来,在她难过和烦恼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她。
可是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她却只能在这里等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路曼声重生后,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过这种体验了,担心一个人担心到彻夜难眠。她把这理解为是愧疚和自责,但其实她知道,不只是这样。
孟凌东并不是一个不关痛痒的人,他对自己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也总是默默地帮助着她。路曼声真的很感激孟凌东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虽然他大多时候都是在代宫旬说话。
后半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还打起了惊雷。
风吹着窗户,雨水都卷了进来。路曼声披着衣裳,顶着风雨将窗户关了起来。
她没有睡,只是坐在床边,盼着赶快天亮。
这一夜真的很难熬,就在路曼声以为她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温书拿着灯过来了。
她知道路曼声今日肯定睡不着,又看下雨了,怕路曼声一个人害怕,就过来陪她。
路曼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三小姐总是这样体贴。上一次,在她担心向左的事的时候,三小姐也这样陪着她。这之后,宫旬的事也是。
她似乎是一个你只要需要,她会在任何时候出现的人。
“小九写信过来,说她已经说服了西门庄主,很快就可以出庄玩了。”
“是麽,总算又可以见到汪大小姐了。”
“上次摄魂术的事,对她是一个惨痛又难忘的经历。还好西门庄主一直陪在她身边,飘雪山庄又有名贵的药材为她调理身体,总算是恢复如初,又活蹦乱跳了。”
“真好,那样就可以放心了。本来还担心汪大小姐记忆会出现混乱,忘掉一部分过去的事。”人世间最感动的事,就是在风雨过后还能够看到美丽的彩虹,因为那象征着希望和美好的到来。
“曼声,孟侍卫也一定会像汪大小姐一样,化险为夷,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
“……”
第一天完全没有半点消息,路曼声时辰仰望着天空,希望阿草能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来。哪怕不是孟大哥的,是谢小迹他们的也好,至少让她知道一点消息好安安心。
这一天路曼声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还是温书亲自盯着她,又为她盛了一碗汤,她才勉强吃了一点儿。
路曼声现在真的很后悔,如果一开始她就没有答应孟大哥,把这件事告诉三小姐他们知道,会不会孟大哥就不用一个人去涉险。
喜宁公主……
对了,那位喜宁公主!
路曼声忽然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
“怎么了,曼声?”
“我要进宫,我要看看那位喜宁公主还在不在!”如果她在,那么血水宫老巢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么孟大哥就会轻松许多。她还可以从喜宁公主那里找到相关讯息,逼得他们不要为难孟大哥,否则她就……
“不用去了。”温书喊住她。
路曼声却没有停留,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她要想办法让孟大哥活着回来。
“你以为你这样去能帮得了孟凌东吗?打草惊蛇,有可能会害了他。曼声,你的冷静到哪里去了?这不像你,安心等消息,这才是你目前能做的。”
“我……”路曼声摇头,她真的很害怕,孟凌东会死。
温书抱住了路曼声,“我知道你心里的害怕,也知道你不想失去,可你现在这样于事无补,坚强一点,什么都会过去。”
雨一直下,到傍晚的时候,雨变小了点。细雨蒙蒙,让整个街道都湿湿的,因为下了一天的大雨,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从远处的街道慢慢走了过来。他们步伐有些沉重,往日的嬉笑尽皆不见。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明月堡府邸前才停下了脚步。
谢小迹浑身淋得湿透,望着上书“明月堡”三个大字金色辉煌的牌匾,头一次觉得这个地方是如此难以迈入。
“猴精,要么还是你去吧。”谢小迹转身,他不想看到路曼声在听到那个消息时痛苦的神情。
谢小迹虽然很强大,其实他内心很柔软,他是最为朋友着想的一个人。何况对于路曼声,他的感情颇为复杂。
谢小迹虽然多情,可是每一段感情他都付出了真心。
“还是一起进去吧,不管是好是坏,他们一定都在等着。”
谢小迹看了一眼公孙极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在看到二人进来的时候,路曼声有些腿软。
因为只有两个人,两个人……
在她等待的一天一夜里,她就在想,如果下一刻谢小迹公孙极乐和孟大哥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好了。平平安安的,哪怕某人受了点轻松,她都感激不尽。
她一定会激动得跳起来,只要他们能回来,她甚至愿意做任何事。
可是,只有两个人……
路曼声近乎哀求的眼神,让谢小迹连向她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书也骤然锁紧了眉,担心地看向路曼声。
但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在谢小迹和公孙极乐赶去血水宫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离飘雪山庄很近。
这让谢小迹很疑惑,天底下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敢在西门若寒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后来他们知道了,在飘雪山庄的山下,有一条暗河。这条暗河的尽头,是一个神秘的地宫。顺着这条暗河游进去,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这个地宫一定还有别的入口,但他们目前就发现了这个笨办法。也只有这种笨办法,才能逃过飘雪山庄的眼睛。因为那里不常住人,也非常的隐秘,还靠近飘雪山庄,所以没有人会想到这里。不管是朝廷追杀的兵马还是数之不尽的江湖仇杀,在这里都会绝迹。
这三个魔头,虽然并不害怕别人上门寻仇,可也不想每天都打打杀杀个不停。他们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怎么可能陪那群人瞎耽误工夫?
而利用飘雪山庄作为掩护,或者可以说是庇护所,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他们要做的只是避开飘雪山庄门下的眼睛,便可以省去无尽的烦恼。
这本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任何人都别想在西门若寒的眼皮子底下搞鬼,但他们自有他们的办法。
在那个地宫里,谢小迹他们发现了孟凌东未化完的衣裳,还有一些头发。
江湖人处理尸体总是有一些特别的方法,化尸水就可以让一个人死得痕迹全无。
谢小迹在看到那滩东西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判断错了。但这个血水宫如此隐蔽,除了孟凌东,他想象不到还有谁能进入这里。
最重要的是,旁边的衣裳碎片,是大尧的缎子,这应该就是孟凌东穿的衣服。
到这里,本来就可以盖棺定论了。但谢小迹还是不愿相信,他和公孙极乐又在血水宫里打探了一番。那三个魔头都不在,血水宫除了那三人,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所以谢小迹他们的到来,不为任何人所知。
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找到孟凌东任何存在可能的生路。在一个魔头的石室内,他还看到了孟凌东的佩剑。
谢小迹握紧着那把剑,在大尧的时候他曾看过孟凌东佩戴那把剑。习武之人,许多兵器只要看一眼就会记得。何况孟凌东的这把剑还是大尧有名的铸剑师铸造的,锋利无匹。
当种种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有些事即便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因为一个人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不能欺骗你自己。
在谢小迹说完这些后,忽然听到路曼声击打自己的声音。
“怪我!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说,孟大哥根本就不会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她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在了,就她还活着。
她对不起了一个又一个,她真是一个恶人。
路曼声真的很痛恨自己,在这种悲痛下,侯御医在她体内施展的忘忧香的药性被路曼声的悲伤给击溃。
路曼声的脑海里不但想起了孟凌东的事,她还想到了她的丈夫阿进。
她看到阿进躺在血泊里,无比悲凉又痴恋地看着她——
她看到阿进永久闭上的双眼,还有一片血水中,那几缕被遗落尘世的头发——
这一瞬间,漫天的痛苦朝路曼声一个人全压了过来。她心口一阵绞痛,便晕了过去。
“曼声——曼声——”
在路曼声晕过去之前,他的视线里只看到温书放大的担心的脸。
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都看不到。
她真的好累、好辛苦。。
………………
753 梦回
75梦回
路曼声的病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魔将她束缚得如此之紧,温书一连下了几记猛药,都没能帮助她自噩梦中挣脱。
“三小姐,路姑娘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病得如此之重?”
难道孟凌东之死,对她打击有如此之大?
这也难怪,路曼声将孟凌东的死全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听闻他死得那般凄惨,确实无法承受。
“并不只是这样。”温书回过头,看着床上昏睡着的路曼声,这眉头皱得紧紧。
“以前我在大尧的时候,就听曼声说过她因为不愿回想起一些往事,有轻生的念头。当时大尧太子为了保住她的性命,请来了宫里的侯御医,对她点了忘忧香。”
在场人都很吃惊,甚至可以说用震撼来形容。。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会让路曼声这样的人有轻生的念头?
“那你的意思是说……?”
“她体内的忘忧香已经失效了,应该是这次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冲破了忘忧香对她记忆的压制。”温书顿了顿,做了结论,“她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并且那些痛苦都是真实的。”
忘忧香并不是抹灭一个人的记忆,它只是让人没有那种绝望哀痛的情绪。但忘忧香却有一个弊端,当忘忧香功效丧失时,那种痛苦更是会以百倍袭来。
温书很忧心,不知道这一次曼声要如何撑下去?
她纵然有灵丹妙药可以治好她的身体,却治不好她心头的忧伤。
“有什么办法,三小姐?”
“不管你需要什么,我都第一时间为为你寻来?”
谢小迹和公孙极乐也很关心路曼声的状况,早知道会这般严重,他真的不应该就那样告诉路姑娘孟凌东的事。
“现在只能看曼声自己挺过去……”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曼声醒来,他们还能慢慢地开解她。可现在曼声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记忆还不知道穿梭在哪个时空,温书也不能贸然弄醒她。
“我曾经听过一种入梦治疗的方法,想办法进入她的梦中,篡改她的记忆,让她对现实恢复信心。就有人因为这种方法,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这种办法不是不可以,却需要一个她非常关心的人唤醒她。或是让她的意识对这个人放松戒备,才能让他/她侵入她的意识,最后才能如愿将她带回来。曼声现在迷失在过往的岁月里。我只希望在那些梦中,她能自己找到方法,真正地得以解脱。否则这些事深藏在她的心中,始终都是一道疤。”
而且很明显,忘忧香的功效在这几个月里已经逐渐减弱了。曼声开始有了爱恨情仇,她的心里也越来越迷惘。本来她感觉不到过去的痛苦,也体会不到那些她深深抵触的东西。这几个月,她的情绪越发地外露,还有对孟凌东那一串的担忧,一切都趋向一个正常人。
正因为忘忧香的功效减弱了,才在路曼声听到孟凌东的死讯后,一下子便冲破了忘忧香最后的控制。
她彻底地回到了从前那个路曼声。
那个有哭有笑、有痛有泪的路曼声。
而昏睡中的路曼声,穿破时光的大门,回到了现代。
她不断地向前奔跑,冲破眼前层层屏障,她想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想要再看一眼她的老公。
这个世上她最愧对的人。
她站在城市街头,望着周围车水马龙,还有那一个个看似鲜活又朦胧的身影。她环顾四盼,发觉这里一如往常,却陌生得叫她心慌。
忽然,她听到人群中一阵惊叫,她蓦然回头。
便看到在马路中间,一名清俊的男子倒在血泊中,他的身下全部都是血,却依然再哀伤地看着她——
那个人正是……
路曼声眼前一片白光,骤然跌坐在地,望着那个男子哀伤又绝望的眼,抱头痛哭。
她能看见所有人,所有人却看不到她。
周围世界在剧烈地撕扯,但那双眼,哪怕跨越了不同的时空,仍然在深深地凝视着她。
路曼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口一阵阵地抽痛。她多想就这样死掉,那样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世界一转,繁华街头的路曼声,被带到了一片小区内。
这个地方过去这么多年,路曼声依然熟悉,那就是她结婚后和老公一起打造幸福家园的地方。
在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位老太太,身体很硬朗,笑呵呵的。路曼声认得她,他们这个小区的人都管她叫陈奶奶。
路曼声他们搬过来的时候,陈奶奶的老伴刚去世,十分地孤单,还有一些老人病,生活难以自理。
阿进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看陈奶奶一个人生活不易,经常给她提供生活上的帮助。她虽然是学肿瘤内科的,对中医也非常的熟知,阿进还带着她过来看望陈奶奶。
陈奶奶的病其实并不复杂,只要好好调理,就会有显著的改善。
路曼声帮助陈奶奶料理好了身体,这个小区的人知道了,都喜欢这对小夫妇,认为他们很热心肠。
在这么多年后,再次看见这些人,路曼声觉得亲切的时候,也不禁心如刀绞。
想当初,她和阿进刚到这儿的时候,感情有多好,为什么后来会弄成那个样子?他们明明彼此相爱,感情也没有任何人插足,只是因为她忙于工作,从来没有顾及阿进的心情。
路曼声真的好懊恼,为什么在她不断往前跑的时候,没有回头看看那个正在身后落寞凝视她的身影?
就在路曼声低着头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奶奶,你身体可是大好了?”
路曼声在听到那个声音时,顿时惊愣在地,一动都不能动弹。
她回头,看到阿进正挽着她走进小区,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感情如胶似漆都不为过。
“好好好,多亏了曼声好手艺,给我扎了几针,这身上舒服多了。”
“感觉好些了就好,陈奶奶要是再觉得有什么问题,尽管让曼声帮你看看。能帮到你,她也很高兴。”
路曼声则在旁边笑着点头,其实路曼声在前世的性子,虽然很随和,其实话并不多。除非特别高兴的时刻,又或者是对着她亲近之人,不然她会有些疏离。不过陈奶奶在路曼声就像自己的奶奶一样,每次出去和回来,总是要和她老人家说上几句话。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阿进便挽着路曼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路曼声在片刻地呆愣后,也跟了上去。
她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就像是无形的气体凝聚而成的,她能穿透所有的东西,看得见别人,也能真实地感受到此刻的心情。但别人却不知道她就站在这里,甚至这里,还有一个完美如初的路曼声。
回家后,阿进让路曼声休息,自己则洗干净手,开始做两人的晚餐。
看着阿进那副惯常居家的样子,路曼声油然而笑。
阿进的工作很轻松,是个闲职,但薪水不错。他很心疼别人,也觉得她在医院太过辛苦,家里的事通常都是他做。
路曼声一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嫁了一个好老公,也很感恩如今的生活。但慢慢地,她就越是把这一切当作是理所当然。虽然每天还会说一次老公辛苦了,吃到他的饭菜依然觉得很幸福,却没有仔细体会过阿进心甘情愿为她做这些的那番心。
因为她追求的不只是感情,她还希望有自己的事业,希望能在自己被认定为一辈子的道路上更加大步地前进——
在后来两人争吵的时候,路曼声还在想,是不是阿进这些年对她太好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以至于让她觉得,不管她走到了哪里,外面又有多辛苦,只要一回头他永远都站在那里等着她。
她之所以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往前走,是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哪怕她在外面上失败了,她依然有一个坚实的后盾等着她依靠。那个人永远不会背叛她,也永远不会离开她。
因为自己是被宠着的,所以她感到有恃无恐。
“老公,你会永远爱我的对不对?”路曼声听到以前的自己这样问阿进。
彼时的她,正在吃着阿进喂到她嘴边的饭菜,她笑得一脸甜蜜,张开嘴,啊地一口吃掉。
阿进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路曼声的问题。
阿进看起来很热情,其实有许多话他从来都不好意思说。相反路曼声看起来性子还要冷一点,却很喜欢问这样的问题。
热恋中的女人都是如此,很多人都逃不了,路曼声也不例外。
其实答案她们自己都知道,只是男人说起来,会让她们更加的安心和满足罢了。
聪明的女人,从不问这个问题。因为她自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让他们的目光始终流连在你的身上。
路曼声不是个聪明人,也不是个笨女人,她只是确信像阿进这样数年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个女人的傻瓜,不会爱上别人。
女人的直觉是很灵敏的,对于冷静理智的路曼声而言,哪怕在热恋中都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她知道阿进是个可靠的男人,能够抵挡诱惑,他还很长情。
“你说啊,是不是?”
“吃饭。”阿进笑着撇过头。
“你说我们俩会不会也有什么七年之痒的?……其实一段感情,能坚持七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路曼声感叹,大多人结婚,感情就慢慢地消磨光了。靠着彼此的容忍过日子,她挺怕那样的。觉得那样的生活,还不如一个人过自在。
“七年怎么够,我想要伴你七十年,不多不少。那个时候,我们都九十多岁了。牵着手,一起颤颤巍巍地离开这个世界,想想就觉得美好……”阿进的脸上在微笑着,笑得很温柔。
路曼声的心一痛,望着阿进的眉眼,好想再一次将这个人抱于怀中,就像他说的,再抱他七十年,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放手。
那个时候的路曼声,在听到这些话后,心里很高兴,面上却不肯承认。
“喂!老气横秋的,就跟个小老头一样。年轻人不应该享受眼下的快乐麽,你怎么都想到七——十年那么远以后的事了?”
“啊!很想,经常想,想到一生觉得能够实现那个愿望,就已经足够了。”
“……”
阿进以前说过,他最感动的事就是看到两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老人,搀扶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尽头,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有些人天生孤独,阿进就是这样的。
他曾经这样形容过自己:他在繁华的世界里飘,为的就是能找到一个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如果找到了,他会为那个人奉献一生。
路曼声每次听到这些话都会替阿进难受,觉得他温柔的表象下,总是有别人触及不到的伤感。
她曾笑称他伤春悲秋,就像是一个古人无病呻吟一样。但每次听到这些话,路曼声的心都会酸涩无比。
她只能用一次次地打趣来掩饰她真实的情绪,就像是这次,当她听到阿进这句话后,她随口便问了一句:男人也行吗?
谁知道平日一本正经的阿进,和她开起了玩笑:你要是变性了,我也能接受男人。
后来过了好长时间,路曼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句话:一个人爱你的最高境界,那就是不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无关性别,无关生死。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一个人先走了怎么办?”吃完饭后,两个人躺在一块,路曼声抓着阿进的手问。
显然刚才阿进的话,并非没在她的心底留下痕迹。
“如果先走的人是你,我陪你一起。”
“诶,你不要这样吓我。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代可没有梁祝。”路曼声学医的,相信科学。
阿进摸摸路曼声的头,“你也知道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么我死了,你也不会再痛了,怕什么?”
“……我会。”路曼声闷闷的,“我现在就很疼……”为什么总是可以这么冷不丁地说情况啊,简直就是可恶的少女杀手。阿进要出去骗小姑娘,肯定一骗一个准。
“如果先走的人是我,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因为你不管到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
754 苏醒
754苏醒
伴随着这句话,路曼声就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个地方远离尘嚣,在僻静的郊外。有一个人正在背对着她,站在一面森森铜镜前。
从那个人苍白的下巴,还有僵硬的举止,路曼声看出了那人身上冷如行尸走肉的冰凉。
那个人手上有着白色的晶莹剔透的小光圈,一共有三个,在他的手上转换推磨着。
在靠近那个光球的时候,穆里斯觉得自己的这具身体快要脱离自己,一阵阵地晕眩。
但她的身体却受到了一种神秘的牵引,不断地往那面铜镜走去。
当她一对上那面铜镜,路曼声的心头便是一个巨震。因为在那面铜镜里,她看到了一段轮回和往事。
先是她倒在了自己的房中,然后便是异世那个瘦弱的长着肉瘤的小女孩,路曼声确信这铜镜上显示的是她的轮回。
但很快的,另一个画面却让路曼声呆在原地一动都没动。
那正是阿进离开时的情景,倒在血泊中,深情又绝望的双眼……路曼声忍不住闭上眼,那样的情景无论看几次,都让她的心尖忍不住颤抖,整个人都无法平静。
而在阿进之后,画面却切到了两个人身上,这两个人正是一前一后站立的宫旬和孟凌东……
路曼声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现出这两个人,难道和她的意思一样?
难道宫旬与孟大哥和阿进存在某种关联,那么到底是宫旬还是孟大哥?
这个发现让路曼声心中十分的复杂,她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却又疑惑无比。
可是,可是孟大哥也死了。
一想到这件事,路曼声悲从中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扫把星,以前把阿进害得那么惨,现在又害了孟大哥,谁对她好她就害谁。
“怎么了,是否路姑娘的身体有什么变故?”金钟楼和谢小迹急匆匆地赶入房内,温书正在为路曼声行针。
“我发现曼声的生命体征变得微弱,可能她在梦里正在经历什么事。”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唤醒她,不然我担心会生变故。不知道忘忧香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刺激之下,很有可能精神错乱。”
“但什么方法我们都试过了,路姑娘依然没有反应。”
“我想现在只有她最关心最在意的人来,才能将她自梦中唤醒。”
路曼声耿耿于怀的是孟凌东之死,可是如何让一个死人来唤醒她?
“我有一个办法。我可以让猴精假扮孟凌东的声音,唤路姑娘醒来。”公孙极乐善于模仿天下人的声音,他见过孟凌东,也听过他的声音,一定没有问题。
“不可。”温书摇头,“从大喜到大悲,这样的打击,恐怕更加严重。此事不容有失,既然要做,就要万无一失。”
“可我们去哪里为路姑娘找一个孟凌东?”
“在这里!”屋内的人俱都回头,一个熟悉的冰寒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金钟楼和谢小迹听到声音都去到屋外,白衣翻飞的西门若寒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抬进来一副担架。
谢小迹过去一看,待看清担架上的人,真是又惊又喜。
“西门若寒,孟凌东如何在你这里?”
这话引起了金钟楼和温书的注意,两个人也都来到担架旁,此人正是不久前确认死在血水宫的孟凌东。
“西门庄主,这一次你真的帮了大忙了!”
“我不过是还路御医的一个人情。”在他的妻子因为摄魂术而备受折磨的时候,路曼声不畏生死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一点西门若寒很感激。他当时就说过一定要还他这个人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帮上路曼声的大忙了。
“太好了,只要孟侍卫还活着,曼声也一定会醒来。不过,这孟侍卫……”温书蹲下身,飞快地为孟凌东把了一下脉。
“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但并不危及性命,我想三小姐应该有办法让他快点醒来。”
“嗯。”温书点点头,“我会先用九环丹调理他的内伤,然后逼出他体内的淤血,让他先恢复神智。孟凌东醒来了,曼声离清醒应该也不远了。”她知道曼声心里有很多的伤痛,但孟凌东活着将会给她带来希望,就算为了确认她心中愧对的孟大哥安好,她也会醒过来的。
“对了,西门庄主,小九没和你一起下山?”在带孟凌东进去之前,温书并没有忘记她的好姐妹,某位前些日子还嚷嚷着可以下山了的汪大小姐。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小书——”汪大小姐瘸着腿,一瘸一拐地跳了进来。在她来到西门若寒身边时,被西门若寒一把抓住了,没让她再乱动。
“小九,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为了救他受伤了呗。”
“是你救的孟侍卫?”
“嘿嘿!也不全是啦,我想救来着,可我身体……还没好,幸好西门大哥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和他一块遭殃了呢。”汪大小姐挠挠头,就因为她擅自出庄又逞强的事,西门大哥才生气不想理她。
“你脚没事吧?”
“就崴了一下,一会儿小书给两贴狗皮膏药贴贴,就没事啦。”
“我这可没狗皮膏药那好东西。”
温书摇摇头,小九确实乱来,血水宫什么地方,就算她好好的都不能乱闯,何况还是在她大病初愈之时。
一行人进得屋内,汪大小姐来到路曼声的床边,握起了路曼声的手。
“曼声,怎么一阵子不见,你就弄成这样了?孟凌东已经没事了,被我们给救回来了,你要赶快好起来,不能再贪睡了哟~”
床上的路曼声依然没有反应,汪大小姐叹了口气,将路曼声的小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随后,西门若寒将救人的经过告诉给了他们。
“九儿偷偷出去玩耍,发现了山庄下有异动。以前庄内人就曾禀报于我,说山下有一暗流,暗藏乾坤。因为与飘雪山庄一直相安无事,我就未曾前去查探。这次九儿下山,看见了孟凌东的身影。等她前去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孟凌东不见了。她觉得这山底下有异,因为好奇心旺盛,就一个人查看起来。她找到了那暗流,就在孟凌东遭到那血水宫人暗算之时,九儿故意弄出一点动静,引开了那个人,这才救出了孟凌东。”
“那么地上的头发还有那些衣裳碎片是是怎么回事?死的那个人是谁?”
“我看到孟凌东有危险,也看到那个女魔头的武功真的很高,知道不能力敌,只能智取。然而当时的情况已经来不及了,我本来以为引开了她,但她很快便折返。还向我们泼出了化尸神水。危急关头,孟凌东便甩出了自己的衣裳,挡住了那些神水。而他也因为避之不及,头发被削去了不少,化入了神水。我扔出了两枚烟雾弹,这才和孟凌东跑出来。那个女魔头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以为我们这次跑不了了,还好西门大哥出现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谢小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汪大小姐会忽然闯入血水宫,那个地方,很少人能进得去。
“还好还好,小九没事,孟大哥也没事。西门庄主,小九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好了。”温书笑着道。
在刚才这么长时间里,小九已经小可怜地看了西门庄主好几眼了。平时对小九宝贝得不行的西门庄主,今日还真是沉得住气。
“没错没错,西门大哥,你看我都知道错了~”
“她向来都是勇于认错,不知悔改。”
“呃——”汪大小姐一脸懵圈,谢小迹几个却是笑了。
他站起来,过去拍拍他们的小绵羊,“我们的汪大小姐虽然不知悔改,但运气不错,还是我们的福星。这一次要不是汪大小姐,孟凌东也不会捡回一条命。”
“听听,听听!西门大哥,小胡子说我是福星。”
西门若寒扫了谢小迹一眼,谢小迹立即捂上嘴巴。
有的时候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确实不能多嘴,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九误打误撞救了孟侍卫是事实,曼声也会因为小九而得了一条生路。”
“嗯!还是小书说得最好了。”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孟凌东因为药效发挥了作用,吐了一口血,人却清醒过来了。
“孟侍卫,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孟凌东一醒来,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候着他醒来。
“温神医……我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们带你来的,你受了伤,目前还是戴罪之身,需要好好和小书他们商量个对策,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唤醒曼声……”
“路御医!咳咳咳~路御医怎么了?”一听说路曼声出了事,孟凌东很紧张。
“孟侍卫不要激动,我们都以为孟侍卫遭遇了不测,十分的担心。而曼声在听到这个噩耗时,因为刺激太大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路姑娘……凌东真是该死,让路姑娘为凌东如此担心。”
“曼声以为是她害死了孟侍卫,十分的自责。等孟侍卫身体好一些,就去告诉曼声,让她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不用等了,凌东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去看路姑娘。”说着,孟凌东便捂着受伤的胸口下了床。其他人见他坚持,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现在确实担心路曼声的状况。
而身处黑暗、在黑夜里徘徊、看不到一点曙光的路曼声,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路姑娘……路姑娘……是我……我是孟凌东……我已经没事了……我活着回来了……是西门庄主和西门夫人救了我……我已经平安回来了……”
“孟大哥,孟大哥?”呆在黑暗中的路曼声忽然站了起来,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她显得无措又难以置信。
“路姑娘,我没事,我回来了,我还活着。凌东很感激路姑娘这般为凌东担心,但凌东不希望路姑娘因为凌东有事,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孟大哥。”路曼声顺着她脑海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断往外走。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跟随着那个声音,似乎就能走到她想要去往的地方。
“不管等到什么时候,凌东都会等到路姑娘醒来……”
而孟凌东也真的撑着受伤的身体哪里都不去,坚持要等候路曼声醒来。
温书看着孟凌东坐在床边为路曼声发自内心紧张和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感叹。
其实许多时候,幸福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一直未发现。
“曼声还没醒啊?”汪大小姐蹭了过来,就站在温书的身边。
两个人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孟凌东和仍在昏迷的路曼声。
“我相信曼声会醒的。”
“也是。”汪大小姐歪歪脑袋,仔细看那孟凌东,“小书,你说孟凌东是不是喜欢曼声,看她好担心曼声的样子!”
“孟侍卫情深似海,只是曼声一直未曾发觉罢了。”
“不,我看曼声不是没发觉,她只是在装糊涂。”汪大小姐摸着自己的下巴,“但我看曼声对大尧太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孟侍卫对曼声的感情,恐怕难得圆满。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也是无可奈何。”
“不,从这次的事来看,曼声对孟侍卫还是很在意的。我相信那感情里面不只是愧疚和朋友的担心,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慢慢地留恋孟侍卫所带来的安定感了。”
同是女人,也总能了解对方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宫旬在她心里烙下的印记太深,让曼声产生了迷惑,这才让曼声忽略了宫旬身后的孟凌东。
但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终归只有曼声自己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路姑娘!路姑娘,你醒了——”
房内传来孟凌东激动地喊声,温书和汪大小姐也第一时间赶入房内。在一天一夜的昏迷后,路曼声终于醒来了。
………………
755 情丝
755情丝
路曼声醒来后,一直呆呆地看着孟凌东。
那眼神,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却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她心里一直想的、最终却被她遗忘的人。
“路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路曼声没有开口,只是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每一丝神情,与记忆中的人做着比较。
“曼声……”温书和汪大小姐也都疑惑,不明白路曼声这是怎么了。
汪大小姐小手放到温书的肩膀上拍了拍将路曼声给惊醒。
“曼声,你怎么啦?”
路曼声摇摇头。
温书和汪大小姐都愣住了,怎么会,曼声得知孟凌东还活着,喜极而泣都不为过,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沉默?
发生什么事了,她此刻的心里又在想什么?
…………
(稍后替换)
那个地方远离尘嚣,在僻静的郊外。有一个人正在背对着她,站在一面森森铜镜前。
从那个人苍白的下巴,还有僵硬的举止,路曼声看出了那人身上冷如行尸走肉的冰凉。
那个人手上有着白色的晶莹剔透的小光圈,一共有三个,在他的手上转换推磨着。
在靠近那个光球的时候,穆里斯觉得自己的这具身体快要脱离自己,一阵阵地晕眩。
但她的身体却受到了一种神秘的牵引,不断地往那面铜镜走去。
当她一对上那面铜镜,路曼声的心头便是一个巨震。因为在那面铜镜里,她看到了一段轮回和往事。
先是她倒在了自己的房中,然后便是异世那个瘦弱的长着肉瘤的小女孩,路曼声确信这铜镜上显示的是她的轮回。
但很快的,另一个画面却让路曼声呆在原地一动都没动。
那正是阿进离开时的情景,倒在血泊中,深情又绝望的双眼……路曼声忍不住闭上眼,那样的情景无论看几次,都让她的心尖忍不住颤抖,整个人都无法平静。
而在阿进之后,画面却切到了两个人身上,这两个人正是一前一后站立的宫旬和孟凌东……
路曼声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现出这两个人,难道和她的意思一样?
难道宫旬与孟大哥和阿进存在某种关联,那么到底是宫旬还是孟大哥?
这个发现让路曼声心中十分的复杂,她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却又疑惑无比。
可是,可是孟大哥也死了。
一想到这件事,路曼声悲从中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扫把星,以前把阿进害得那么惨,现在又害了孟大哥,谁对她好她就害谁。
“怎么了,是否路姑娘的身体有什么变故?”金钟楼和谢小迹急匆匆地赶入房内,温书正在为路曼声行针。
“我发现曼声的生命体征变得微弱,可能她在梦里正在经历什么事。”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唤醒她,不然我担心会生变故。不知道忘忧香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刺激之下,很有可能精神错乱。”
“但什么方法我们都试过了,路姑娘依然没有反应。”
“我想现在只有她最关心最在意的人来,才能将她自梦中唤醒。”
路曼声耿耿于怀的是孟凌东之死,可是如何让一个死人来唤醒她?
“我有一个办法。我可以让猴精假扮孟凌东的声音,唤路姑娘醒来。”公孙极乐善于模仿天下人的声音,他见过孟凌东,也听过他的声音,一定没有问题。
“不可。”温书摇头,“从大喜到大悲,这样的打击,恐怕更加严重。此事不容有失,既然要做,就要万无一失。”
“可我们去哪里为路姑娘找一个孟凌东?”
“在这里!”屋内的人俱都回头,一个熟悉的冰寒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金钟楼和谢小迹听到声音都去到屋外,白衣翻飞的西门若寒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抬进来一副担架。
谢小迹过去一看,待看清担架上的人,真是又惊又喜。
“西门若寒,孟凌东如何在你这里?”
这话引起了金钟楼和温书的注意,两个人也都来到担架旁,此人正是不久前确认死在血水宫的孟凌东。
“西门庄主,这一次你真的帮了大忙了!”
“我不过是还路御医的一个人情。”在他的妻子因为摄魂术而备受折磨的时候,路曼声不畏生死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一点西门若寒很感激。他当时就说过一定要还他这个人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帮上路曼声的大忙了。
“太好了,只要孟侍卫还活着,曼声也一定会醒来。不过,这孟侍卫……”温书蹲下身,飞快地为孟凌东把了一下脉。
“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但并不危及性命,我想三小姐应该有办法让他快点醒来。”
“嗯。”温书点点头,“我会先用九环丹调理他的内伤,然后逼出他体内的淤血,让他先恢复神智。孟凌东醒来了,曼声离清醒应该也不远了。”她知道曼声心里有很多的伤痛,但孟凌东活着将会给她带来希望,就算为了确认她心中愧对的孟大哥安好,她也会醒过来的。
“对了,西门庄主,小九没和你一起下山?”在带孟凌东进去之前,温书并没有忘记她的好姐妹,某位前些日子还嚷嚷着可以下山了的汪大小姐。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小书——”汪大小姐瘸着腿,一瘸一拐地跳了进来。在她来到西门若寒身边时,被西门若寒一把抓住了,没让她再乱动。
“小九,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为了救他受伤了呗。”
“是你救的孟侍卫?”
“嘿嘿!也不全是啦,我想救来着,可我身体……还没好,幸好西门大哥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和他一块遭殃了呢。”汪大小姐挠挠头,就因为她擅自出庄又逞强的事,西门大哥才生气不想理她。
“你脚没事吧?”
“就崴了一下,一会儿小书给两贴狗皮膏药贴贴,就没事啦。”
“我这可没狗皮膏药那好东西。”
温书摇摇头,小九确实乱来,血水宫什么地方,就算她好好的都不能乱闯,何况还是在她大病初愈之时。
一行人进得屋内,汪大小姐来到路曼声的床边,握起了路曼声的手。
“曼声,怎么一阵子不见,你就弄成这样了?孟凌东已经没事了,被我们给救回来了,你要赶快好起来,不能再贪睡了哟~”
床上的路曼声依然没有反应,汪大小姐叹了口气,将路曼声的小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随后,西门若寒将救人的经过告诉给了他们。
“九儿偷偷出去玩耍,发现了山庄下有异动。以前庄内人就曾禀报于我,说山下有一暗流,暗藏乾坤。因为与飘雪山庄一直相安无事,我就未曾前去查探。这次九儿下山,看见了孟凌东的身影。等她前去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孟凌东不见了。她觉得这山底下有异,因为好奇心旺盛,就一个人查看起来。她找到了那暗流,就在孟凌东遭到那血水宫人暗算之时,九儿故意弄出一点动静,引开了那个人,这才救出了孟凌东。”
“那么地上的头发还有那些衣裳碎片是是怎么回事?死的那个人是谁?”
“我看到孟凌东有危险,也看到那个女魔头的武功真的很高,知道不能力敌,只能智取。然而当时的情况已经来不及了,我本来以为引开了她,但她很快便折返。还向我们泼出了化尸神水。危急关头,孟凌东便甩出了自己的衣裳,挡住了那些神水。而他也因为避之不及,头发被削去了不少,化入了神水。我扔出了两枚烟雾弹,这才和孟凌东跑出来。那个女魔头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以为我们这次跑不了了,还好西门大哥出现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谢小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汪大小姐会忽然闯入血水宫,那个地方,很少人能进得去。
“还好还好,小九没事,孟大哥也没事。西门庄主,小九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好了。”温书笑着道。
在刚才这么长时间里,小九已经小可怜地看了西门庄主好几眼了。平时对小九宝贝得不行的西门庄主,今日还真是沉得住气。
“没错没错,西门大哥,你看我都知道错了~”
“她向来都是勇于认错,不知悔改。”
“路姑娘……路姑娘……是我……我是孟凌东……我已经没事了……我活着回来了……是西门庄主和西门夫人救了我……我已经平安回来了……”
“孟大哥,孟大哥?”呆在黑暗中的路曼声忽然站了起来,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她显得无措又难以置信。
“路姑娘,我没事,我回来了,我还活着。凌东很感激路姑娘这般为凌东担心,但凌东不希望路姑娘因为凌东有事,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孟大哥。”路曼声顺着她脑海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断往外走。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跟随着那个声音,似乎就能走到她想要去往的地方。
“不管等到什么时候,凌东都会等到路姑娘醒来……”
而孟凌东也真的撑着受伤的身体哪里都不去,坚持要等候路曼声醒来。
温书看着孟凌东坐在床边为路曼声发自内心紧张和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感叹。
其实许多时候,幸福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一直未发现。
“曼声还没醒啊?”汪大小姐蹭了过来,就站在温书的身边。
两个人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孟凌东和仍在昏迷的路曼声。
“我相信曼声会醒的。”
“也是。”汪大小姐歪歪脑袋,仔细看那孟凌东,“小书,你说孟凌东是不是喜欢曼声,看她好担心曼声的样子!”
“孟侍卫情深似海,只是曼声一直未曾发觉罢了。”
“不,我看曼声不是没发觉,她只是在装糊涂。”汪大小姐摸着自己的下巴,“但我看曼声对大尧太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孟侍卫对曼声的感情,恐怕难得圆满。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也是无可奈何。”
“呃——”汪大小姐一脸懵圈,谢小迹几个却是笑了。
他站起来,过去拍拍他们的小绵羊,“我们的汪大小姐虽然不知悔改,但运气不错,还是我们的福星。这一次要不是汪大小姐,孟凌东也不会捡回一条命。”
“听听,听听!西门大哥,小胡子说我是福星。”
西门若寒扫了谢小迹一眼,谢小迹立即捂上嘴巴。
有的时候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确实不能多嘴,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九误打误撞救了孟侍卫是事实,曼声也会因为小九而得了一条生路。”
“嗯!还是小书说得最好了。”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孟凌东因为药效发挥了作用,吐了一口血,人却清醒过来了。
“孟侍卫,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孟凌东一醒来,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候着他醒来。
“温神医……我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们带你来的,你受了伤,目前还是戴罪之身,需要好好和小书他们商量个对策,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唤醒曼声……”
“路御医!咳咳咳~路御医怎么了?”一听说路曼声出了事,孟凌东很紧张。
“孟侍卫不要激动,我们都以为孟侍卫遭遇了不测,十分的担心。而曼声在听到这个噩耗时,因为刺激太大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路姑娘……凌东真是该死,让路姑娘为凌东如此担心。”
“曼声以为是她害死了孟侍卫,十分的自责。等孟侍卫身体好一些,就去告诉曼声,让她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不用等了,凌东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去看路姑娘。”说着,孟凌东便捂着受伤的胸口下了床。其他人见他坚持,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现在确实担心路曼声的状况。
而身处黑暗、在黑夜里徘徊、看不到一点曙光的路曼声,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756 千千结
756千千结
这个局很危险,一旦涉入其中,就再也无法挣脱。他们必须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不暴露自己,又能将危害降到最低。
“血水宫暴露后,那个女魔头一定会更加警觉,这个时候我们有任何动作,都只会惊动到她。”
“最好要认为皇宫有他们的眼线,即便是在冷宫之中,也不能马虎。”
“牵一发而动全身,要逼着她自己露出马脚。”
“事情过去这么久,有许多事是该收网了。”
路曼声抬头看着说话的谢小迹,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意味着他们很快就离开这里了。
宫旬,她,孟大哥,他们会回到大尧,展开另一段生活。
可是,路曼声的心下却十分的迷惘。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又应该要怎么做。
她要怎么知道,宫旬和孟大哥之间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正要等待的人?
就在路曼声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东日升!
这个告诉他现代所有事、并且亲口承认送她到这里的人,一定知道哪一位是他的兄长转世。
只是,如此讨厌她的东日升,是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她的。事实上,路曼声怀疑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东日升的阴谋,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要迷惑她、要惩罚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罢了。
…………
(稍后替换)
难道宫旬与孟大哥和阿进存在某种关联,那么到底是宫旬还是孟大哥?
这个发现让路曼声心中十分的复杂,她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却又疑惑无比。
可是,可是孟大哥也死了。
一想到这件事,路曼声悲从中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扫把星,以前把阿进害得那么惨,现在又害了孟大哥,谁对她好她就害谁。
“怎么了,是否路姑娘的身体有什么变故?”金钟楼和谢小迹急匆匆地赶入房内,温书正在为路曼声行针。
“我发现曼声的生命体征变得微弱,可能她在梦里正在经历什么事。”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唤醒她,不然我担心会生变故。不知道忘忧香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刺激之下,很有可能精神错乱。”
“但什么方法我们都试过了,路姑娘依然没有反应。”
“我想现在只有她最关心最在意的人来,才能将她自梦中唤醒。”
路曼声耿耿于怀的是孟凌东之死,可是如何让一个死人来唤醒她?
“我有一个办法。我可以让猴精假扮孟凌东的声音,唤路姑娘醒来。”公孙极乐善于模仿天下人的声音,他见过孟凌东,也听过他的声音,一定没有问题。
“不可。”温书摇头,“从大喜到大悲,这样的打击,恐怕更加严重。此事不容有失,既然要做,就要万无一失。”
“可我们去哪里为路姑娘找一个孟凌东?”
“在这里!”屋内的人俱都回头,一个熟悉的冰寒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金钟楼和谢小迹听到声音都去到屋外,白衣翻飞的西门若寒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抬进来一副担架。
谢小迹过去一看,待看清担架上的人,真是又惊又喜。
“西门若寒,孟凌东如何在你这里?”
这话引起了金钟楼和温书的注意,两个人也都来到担架旁,此人正是不久前确认死在血水宫的孟凌东。
“西门庄主,这一次你真的帮了大忙了!”
“我不过是还路御医的一个人情。”在他的妻子因为摄魂术而备受折磨的时候,路曼声不畏生死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一点西门若寒很感激。他当时就说过一定要还他这个人情,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帮上路曼声的大忙了。
“太好了,只要孟侍卫还活着,曼声也一定会醒来。不过,这孟侍卫……”温书蹲下身,飞快地为孟凌东把了一下脉。
“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但并不危及性命,我想三小姐应该有办法让他快点醒来。”
“嗯。”温书点点头,“我会先用九环丹调理他的内伤,然后逼出他体内的淤血,让他先恢复神智。孟凌东醒来了,曼声离清醒应该也不远了。”她知道曼声心里有很多的伤痛,但孟凌东活着将会给她带来希望,就算为了确认她心中愧对的孟大哥安好,她也会醒过来的。
“对了,西门庄主,小九没和你一起下山?”在带孟凌东进去之前,温书并没有忘记她的好姐妹,某位前些日子还嚷嚷着可以下山了的汪大小姐。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小书——”汪大小姐瘸着腿,一瘸一拐地跳了进来。在她来到西门若寒身边时,被西门若寒一把抓住了,没让她再乱动。
“小九,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为了救他受伤了呗。”
“是你救的孟侍卫?”
“嘿嘿!也不全是啦,我想救来着,可我身体……还没好,幸好西门大哥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和他一块遭殃了呢。”汪大小姐挠挠头,就因为她擅自出庄又逞强的事,西门大哥才生气不想理她。
“你脚没事吧?”
“就崴了一下,一会儿小书给两贴狗皮膏药贴贴,就没事啦。”
“我这可没狗皮膏药那好东西。”
温书摇摇头,小九确实乱来,血水宫什么地方,就算她好好的都不能乱闯,何况还是在她大病初愈之时。
一行人进得屋内,汪大小姐来到路曼声的床边,握起了路曼声的手。
“曼声,怎么一阵子不见,你就弄成这样了?孟凌东已经没事了,被我们给救回来了,你要赶快好起来,不能再贪睡了哟~”
床上的路曼声依然没有反应,汪大小姐叹了口气,将路曼声的小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随后,西门若寒将救人的经过告诉给了他们。
“九儿偷偷出去玩耍,发现了山庄下有异动。以前庄内人就曾禀报于我,说山下有一暗流,暗藏乾坤。因为与飘雪山庄一直相安无事,我就未曾前去查探。这次九儿下山,看见了孟凌东的身影。等她前去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孟凌东不见了。她觉得这山底下有异,因为好奇心旺盛,就一个人查看起来。她找到了那暗流,就在孟凌东遭到那血水宫人暗算之时,九儿故意弄出一点动静,引开了那个人,这才救出了孟凌东。”
“那么地上的头发还有那些衣裳碎片是是怎么回事?死的那个人是谁?”
“我看到孟凌东有危险,也看到那个女魔头的武功真的很高,知道不能力敌,只能智取。然而当时的情况已经来不及了,我本来以为引开了她,但她很快便折返。还向我们泼出了化尸神水。危急关头,孟凌东便甩出了自己的衣裳,挡住了那些神水。而他也因为避之不及,头发被削去了不少,化入了神水。我扔出了两枚烟雾弹,这才和孟凌东跑出来。那个女魔头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以为我们这次跑不了了,还好西门大哥出现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谢小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汪大小姐会忽然闯入血水宫,那个地方,很少人能进得去。
“还好还好,小九没事,孟大哥也没事。西门庄主,小九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好了。”温书笑着道。
在刚才这么长时间里,小九已经小可怜地看了西门庄主好几眼了。平时对小九宝贝得不行的西门庄主,今日还真是沉得住气。
“不管等到什么时候,凌东都会等到路姑娘醒来……”
而孟凌东也真的撑着受伤的身体哪里都不去,坚持要等候路曼声醒来。
温书看着孟凌东坐在床边为路曼声发自内心紧张和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感叹。
其实许多时候,幸福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一直未发现。
“曼声还没醒啊?”汪大小姐蹭了过来,就站在温书的身边。
两个人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孟凌东和仍在昏迷的路曼声。
“我相信曼声会醒的。”
“也是。”汪大小姐歪歪脑袋,仔细看那孟凌东,“小书,你说孟凌东是不是喜欢曼声,看她好担心曼声的样子!”
“孟侍卫情深似海,只是曼声一直未曾发觉罢了。”
“不,我看曼声不是没发觉,她只是在装糊涂。”汪大小姐摸着自己的下巴,“但我看曼声对大尧太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孟侍卫对曼声的感情,恐怕难得圆满。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也是无可奈何。”
“不,从这次的事来看,曼声对孟侍卫还是很在意的。我相信那感情里面不只是愧疚和朋友的担心,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慢慢地留恋孟侍卫所带来的安定感了。”
同是女人,也总能了解对方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宫旬在她心里烙下的印记太深,让曼声产生了迷惑,这才让曼声忽略了宫旬身后的孟凌东。
但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终归只有曼声自己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路姑娘!路姑娘,你醒了——”
房内传来孟凌东激动地喊声,温书和汪大小姐也第一时间赶入房内。在一天一夜的昏迷后,路曼声终于醒来了。
…………
“没错没错,西门大哥,你看我都知道错了~”
“她向来都是勇于认错,不知悔改。”
“呃——”汪大小姐一脸懵圈,谢小迹几个却是笑了。
他站起来,过去拍拍他们的小绵羊,“我们的汪大小姐虽然不知悔改,但运气不错,还是我们的福星。这一次要不是汪大小姐,孟凌东也不会捡回一条命。”
“听听,听听!西门大哥,小胡子说我是福星。”
西门若寒扫了谢小迹一眼,谢小迹立即捂上嘴巴。
有的时候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确实不能多嘴,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九误打误撞救了孟侍卫是事实,曼声也会因为小九而得了一条生路。”
“嗯!还是小书说得最好了。”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孟凌东因为药效发挥了作用,吐了一口血,人却清醒过来了。
“孟侍卫,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孟凌东一醒来,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候着他醒来。
“温神医……我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们带你来的,你受了伤,目前还是戴罪之身,需要好好和小书他们商量个对策,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唤醒曼声……”
“路御医!咳咳咳~路御医怎么了?”一听说路曼声出了事,孟凌东很紧张。
“孟侍卫不要激动,我们都以为孟侍卫遭遇了不测,十分的担心。而曼声在听到这个噩耗时,因为刺激太大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路姑娘……凌东真是该死,让路姑娘为凌东如此担心。”
“曼声以为是她害死了孟侍卫,十分的自责。等孟侍卫身体好一些,就去告诉曼声,让她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不用等了,凌东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去看路姑娘。”说着,孟凌东便捂着受伤的胸口下了床。其他人见他坚持,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现在确实担心路曼声的状况。
而身处黑暗、在黑夜里徘徊、看不到一点曙光的路曼声,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路姑娘……路姑娘……是我……我是孟凌东……我已经没事了……我活着回来了……是西门庄主和西门夫人救了我……我已经平安回来了……”
“孟大哥,孟大哥?”呆在黑暗中的路曼声忽然站了起来,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她显得无措又难以置信。
“路姑娘,我没事,我回来了,我还活着。凌东很感激路姑娘这般为凌东担心,但凌东不希望路姑娘因为凌东有事,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孟大哥。”路曼声顺着她脑海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断往外走。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跟随着那个声音,似乎就能走到她想要去往的地方。
757 行动
“血水宫已经完了!”
喜宁狼狈地逃回了大杨皇宫,却没有等到理应到来的安慰,而是庆明帝危险和谴责的眼神。
“你就这样闯进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你和朕有关系?”
“……我,我不是……后面没有追兵,也没有人跟着我,这样的自信我还是有的。”喜宁由起初的急迫、渐渐变为冷漠。
显然,庆明帝刚才的态度激起了她的不满。
庆明帝见状,笑着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朕并不是怪罪你,你应该知道,你在背后为朕做的那些事都很危险。要是被他们抓到了什么马脚,朕很有可能会失去你……”
“皇上。”
“嘘——”庆明帝一只手抚上了喜宁的嘴巴,“朕对你的心思,你难道不知?”
“喜宁知道,喜宁也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情。”
…………
(稍后替换)
就在路曼声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东日升!
这个告诉他现代所有事、并且亲口承认送她到这里的人,一定知道哪一位是他的兄长转世。
只是,如此讨厌她的东日升,是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她的。事实上,路曼声怀疑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东日升的阴谋,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要迷惑她、要惩罚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罢了。
又或许,那两个人中一个都没有。
不,路曼声不愿意相信,一定有,不是孟大哥就是宫旬,这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阿进。
路曼声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他们哪一个是,她都会用自己的余生来陪伴他,弥补她曾对阿进做下的一切。
事实上,路曼声很感恩,因为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后,老天对她还是非常厚道的,她把阿进再一次送到她身边了。
她不需要再活在无边的痛苦和自责之中,哪怕现在的阿进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
路曼声也毫不在意。
“曼声——”温书和汪大小姐进来的时候,路曼声又一次在发呆,想着心事。
“小书的朋友,自从你醒来就变得怪怪的,整个人好像突然呆了,却又是一副得到了救赎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小绵羊的直觉最灵敏了,在温书他们担心路曼声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醒来后就怪怪的、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对许多事包括孟凌东还活着的消息都不够热切。温书担心路曼声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汪大小姐却认为蔓延在路曼声身上的悲伤还有无尽的自责却忽然消失不在了。
她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拼命地想得到救赎。
路曼声不但没事,她反倒是新生了。
在汪大小姐给出这个说法的时候,其他人都好奇。他们相信汪大小姐的判断和直觉,不需要问什么,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们已经不止一次验证过。
小绵羊在这些事上总是惊人地料得准,而她或许也因为心思通透,总是能看到一个人最本质的内心。
尽管她看起来迷迷糊糊、一副非常不靠谱的模样。
但这样的话,谢小迹他们都不可能当着汪大小姐的面说。要是敢说她看着不靠谱,小绵羊分分钟挠死你。
如果汪大小姐的说法没料错的话,那很有可能在那一日一夜的昏睡中,路曼声经历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又或者是做了一个谁都不明白的梦。
但那个梦,让她深深相信着,并且让她从一潭看不见底的泥沼里得到了解脱。
这或许是好事,只要路曼声依然对生活充满着信心。
“曼声,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即便我们帮不了你,也可以陪你一起分担。”
“我……”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只怕是同样穿越而来的温三小姐,恐怕都无法相信吧。
汪大小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等了半天,却没有看到路曼声要开口的意思。
“诶哟,小书的朋友,你怎么了麽,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最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了。你再不说,我就跑去玩了。”汪大小姐还真的转身就跑,跑到门外,又把小脑袋伸了过来。
温书笑了笑,让汪大小姐别耍滑稽了赶快回来。
路曼声的心思也轻松了一点儿,是啊,有什么过不去,即便她们不相信也没事。
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面对这些事,毫无头绪,一团乱麻。
“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回到了我以前的地方,见到了……很多事。幸福的,苦涩的,伤痛的,一幕幕重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知道那些都是真实的,他们鲜活地存在在我过去的生命里……”
汪大小姐歪歪头,温书则沉默了。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丈夫,是我害死了他,对他的愧疚和悲伤让我没有勇气再活下去。这些我一开始都不知道,是我到大尧后遇到一个人他告诉我的。”
路曼声将和东日升见面的事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告诉她们,看到她们同样吃惊的脸。
“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可以将一个人送到另外一个时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显然这是真的,否则我不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我才知道他并没有告诉我全部,他没有告诉我,在宫旬和孟大哥之间,有一个就是我一直都想要见到的人……”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个是曼声丈夫的转世罗……好复杂,不过转世的话,跟本人是不一样的。曼声不应该将对你丈夫的感情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样即便是他们也不会高兴。”
汪大小姐太清醒,她能理解路曼声心里的苦,却还是不赞同她的做法。
路曼声也点点头,“曼声,你需要冷静。即便你真的选择其中一个人,愿意陪伴他们一生,也必须要建立在你真正喜欢他们的基础上。这既是对得起你自己,也是为了对得住他们。”
路曼声点了点头,但温书和汪大小姐都知道路曼声并不会就这样去做。
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救赎,她甚至做好了用余下的人生去赎罪的准备,又怎么可能因为别人两句话就打消了她心头的决定?
“我知道的,对于曼声来说,如果知道他们两位谁是她的丈夫,会为那个人舍弃一切吧?”到那时,即便是她厌恶的宫廷生活,路曼声也会勉强自己接受。如果那个人是宫旬,三千佳丽,曼声是否愿意作为其中一个,兑现她的承诺,陪伴在宫旬身边。
那样的结局,绝对不是温书他们想要看到的。
可感情的事,谁也不是路曼声自己,谁也不能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小书我有点害怕了,要是宫旬真的是,那曼声不被他欺负死?”
“你希望是孟凌东?”
“我觉得孟凌东是一个能够给女人安全感的人,也让人很踏实。喜欢一个人就会坚持到底,曼声应该对孟凌东也是有感情的。但在曼声的心里,先有感觉的人毕竟是大尧太子。而且那位大尧太子对曼声也有情,为了他兴许还能做到一些其他的皇族做不到的事。谁知道呢,喜欢这回事,也不是单看什么人的。有的时候你明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可你就是喜欢他,理智什么的,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像是步雨峰对那女魔头?”
“男人很多都是呆子,比起女人来还要疯狂。女人很多时候还会看一个男人值不值得嫁,而男人总是能被许多东西蒙蔽,哪怕那个女人心如蛇蝎,他依然视为掌中宝。你要对他千依百顺,他反而还不把你当回事。”
“小九怎么也有感而发了?”
“还不是曼声给气的,有的时候真想敲敲曼声的榆木脑袋,老是憋着自己活受罪。这大好世界,有福都不知道享。专心找个爱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成亲生子该有多好,唉!”
温书看着顿时化身为爱情专家和小老太太的汪大小姐,噗哧一声笑了。
这样的话从小九嘴里说出来特逗,爱操心的绝不止她一个人。
“或许我应该这么问,曼声,告诉我,在这两人之间,你希望谁是?”
温书这个问题问得很高明,她看得出来,路曼声对这两个人都不是没有半点感情。对宫旬的可能更多偏向男女之情一点,而对孟凌东是感激、是心安。对孟凌东的感情或许不如宫旬那么的独特,却也恰恰是宫旬给不了她的。
很多女人或许喜欢烟花一般绚烂的感情,但有更多的却艳羡着能够朴朴实实、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三小姐……”
“告诉我,你希望谁是?”
“……”
“答应我曼声,等到有一天,对这个问题你真的有了答案,再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不要因为愧疚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一个人可以犯错,却不可以一错再错。”
“……”
“我能够理解你心里的苦,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重新展开了新的生活。你的丈夫很爱你,她绝不愿你背负着愧疚和罪恶活下去。他说过,即便有一天他先死去,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他,就努力让自己活得快乐。让他再见到你的时候,可以笑着放手,甚至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路曼声心一紧。
“曼声,你应该想过,你重新展开人生,那么或许在某个世界,你的丈夫也拥有了完全不同的新生活。你的负罪感,反而是他的牵绊。许多时候,人不能过于执着,该放手时就放手。若有缘分,总有一日你们会再次相遇。”
汪大小姐撑着头,她特别喜欢听小书说这些,每次都好有道理的样子。这样的话她就说不出来,但缘分的话,她还是很喜欢,也很相信的。
她一直认为她能和西门大哥在一起,就是世上最美妙的缘分。
“缘分。”
“我相信缘分,是缘分让我穿过千年来到了这里,也是缘分让我成为了温书、也成为了金钟楼的妻子,还有元宝他们的母亲。其实许多事冥冥中自有安排,你尽了力,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命运就不会抛弃和辜负你。”
“……”
“好好想想,我很替你高兴,如果有一****和你的丈夫真的能在这异世重逢的话,那绝对是一段最美妙的缘分。”
“谢谢三小姐。”温书只要想到那个情景,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幸福。
“但我更希望有一日看到曼声做出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决定,在你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丈夫的情况下,就选择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哪怕知道他最终不是,你还是敢于牵着他的手,一起走下去——”
说完这些话,温书和汪大小姐就离开了。
“小书,我觉得你们身上的事都好离奇哦,会不会我有一天也突然穿越了,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你想要这样吗?”小九绝对不会这样,因为她舍不得西门庄主。
“不想不想,要是能回来我还考虑考虑,三天五天的,时间再长点我就不乐意了。我走了,我家老头怎么办?”
“就只有你家老头?”
“嘿嘿!小书不是知道吗?没有西门大哥,我哪里都不去。”
“西门庄主听到小九这样说一定很高兴。”
“才不会嘞,我经常说这样的话,西门大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只是因为西门庄主是个面瘫,他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是吗?”
“你可以回去说给西门庄主听,注意他的眼睛和嘴角,是不是带了笑容?”
“小书我发现你很贼哦,金钟楼有什么事一定瞒不了你。你的情商比曼声高多了,曼声看起来聪明,其实笨得可怕。她是我们三人中最笨的一个,哈哈哈,看着都可怜,以后把曼声欺负死。”汪大小姐拍手,她虽然在笑,但温书却知道小九很为曼声担心。
确实,曼声在很多事上很聪明,但有许多事却喜欢钻牛角尖,对自己也过于残忍和苛责,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
“曼声其实心里比谁都苦。”
758 陪伴
758陪伴
而另一边的路曼声,在那件事之后,反反复复想着那个梦。
那个在大铜镜前站立的人是谁,是否就是决定所有命运的人?但她最关心的是,在宫旬和孟大哥之间,有没有她要找的人?那个人又是哪一个?
她有想过温书说的话,可现在她实在给不出那样的理智,在得知了阿进还以某种方式存在在这世间,她发疯地只想要找到他,其他的任何事她都没法去思考。
“咚咚咚——”
路曼声回头,孟凌东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药。
“路姑娘。”
“孟大哥,你还受了伤,怎么给我送药来?”
“在外面正好撞见送药的丫头,因为要来见路姑娘,就顺便带过来了。”
“有劳孟大哥了。”路曼声接过药,坐到桌子上,同时请孟凌东入座,低着头喝起药来。
“路姑娘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
(稍后替换)
“血水宫已经完了!”
喜宁狼狈地逃回了大杨皇宫,却没有等到理应到来的安慰,而是庆明帝危险和谴责的眼神。
“你就这样闯进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你和朕有关系?”
“……我,我不是……后面没有追兵,也没有人跟着我,这样的自信我还是有的。”喜宁由起初的急迫、渐渐变为冷漠。
显然,庆明帝刚才的态度激起了她的不满。
庆明帝见状,笑着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朕并不是怪罪你,你应该知道,你在背后为朕做的那些事都很危险。要是被他们抓到了什么马脚,朕很有可能会失去你……”
“皇上。”
“嘘——”庆明帝一只手抚上了喜宁的嘴巴,“朕对你的心思,你难道不知?”
“喜宁知道,喜宁也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情。”她的真名叫雪里香,但她却不喜欢那个冰冷的名字。
她喜欢他叫她喜宁,这个名字会是一个好兆头,让她的后半生能喜乐安宁。
而她所有的幸福,都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上。
“好,现在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不得有半点的隐瞒。”
喜宁遂将孟凌东暗中跟着她找到了血水宫老巢还有最终被西门若寒救走的事和庆明帝说了,在听到西门若寒这个名字时,庆明帝的眉头皱得很紧。显然也是认为这件事一旦有飘雪山庄介入,就会变得万分棘手。
“皇上我已经将该处理的都处理掉了,绝对不会让他们怀疑到血水宫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都不是寻常人,你想不到不代表他们也想不到。”
“那又如何呢?”雪里香一看皇上这副谨慎的样子,忍不住道:“就算那些人知道是皇上做的,皇上是一国之君,他们也不敢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如果真有你说的这般简单,朕又为何百般筹谋?朕是一国之君,有许多事即便真要做,也永远搬不上台面,这才需要你们的存在。如果事到如今你连这个都不懂,那么只能说朕这些年是白疼你们了。”
庆明帝挥挥手,颇有些心灰意冷。
“皇上,不,喜宁什么都了解。皇上放心,这件事到喜宁这里就结束了。即便真的有一日,他们真的追查到这里,喜宁也绝不会累及到皇上。”喜宁说完,便一个猛地转身,从窗户飞了出去。
“谁!”庆明帝一回头,发现门外有人。他在见雪里香时,总是会屏退左右,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人接近这里。
皇上衣袖一拂,门便开了,而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明皇后。
明皇后的脸上满是吃惊和难以置信,看着皇上,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全都崩塌了。
“皇后?!”庆明帝也愣了一下,“皇后你听朕解释……”
“皇上,你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朕对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其他人,朕别无选择。”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不应该做也不能做!”
“你听到了多少?”
“我什么都听到了。”明皇后并不是一介后宫妇人,她也听得懂皇上和那个女人的意思。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还不能累及皇上,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血水宫。
那个江湖上最邪恶的组织,动不动就灭门的魔头,竟然是皇上的人!
“皇上,那些人都是你的子民哪,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示意那一个个魔头去犯下一桩桩惨案!”最让皇后娘娘介怀的还是这样的事,她不敢相信天子脚下犯下的几桩大案,竟然和皇上有关。
“皇后你相信朕没有,朕只是利用他们,等利用完就会亲手处决他们。那些事与朕无关,朕也勒令他们不许再胡作非为,可你知道江湖人本就难驯……”
“皇上确定这些人他们不是为了你所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朕?”
“皇上应该知道臣妾的意思。”皇上培养这些人,就是为了诛除异己,可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残忍,太有失磊落。
“皇后!你别忘了你是谁的皇后,又到底该站在哪一边!今天的事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皇上,姑息养奸,小心后患无穷啊!”
“这个不需要皇后为朕担心!”皇上的脸阴沉无比,慢慢转过身,放在袖子里的拳头渐渐握紧。
“皇上这么有自信那些人不会背叛你,是否因为那个叫喜宁的女人在用生命来爱你。”
“你够了没有!”皇上忍无可忍,“你是皇后,不要为了这种事来跟朕闹!”
“……”
明皇后紧紧攥着手,原来在皇上的心里,她和那些不可理喻只会蛮不讲理跟他胡闹的女人一样。
“臣妾告退。”
“皇后——”皇上伸出手,也知道那话说重了,可想到皇后刚才顶撞他的那些话,又觉得应该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明皇后哭着跑出了大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前段时间和皇上的感情仿佛就是一场梦,只因为一件事就完全失去了。但让她伤心的并不是因此会失去皇上的宠爱,而是这么长时间了她始终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些日子,陪在她身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皇上?他在做什么,背地里又谋划了多少事,她又知道多少?
明皇后觉得很无助,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要如何做才能让皇上回头,让他坦坦荡荡地做一国之君。而不是口上说着要爱护百姓,却纵容着那些鱼肉百姓的魔头!
“皇上,都已经解决了。”
“你做得很好。”
“皇后娘娘那边……”
“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
“是。”
庆明帝迅速地离开了,他知道那个女人心里很委屈,但许多事由不得她任性。或许在很久之后,她会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你是说,昨天夜里,皇宫里出了刺客?”
“是,还惊动了皇后娘娘的凤体,但肖吾将军及时赶到,杀掉了刺客,皇后娘娘并无大碍。”
“这就奇怪了,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大半夜的跑到皇宫,就为了这一雷声大雨点小的刺杀?”温书直觉这件事有异,但这一切来得太快,他掌握的消息并不多。
“最奇怪的是皇后娘娘被刺杀这么大的事,一点后续都没有,就直接给了了,皇上甚至都没有派人去追查这件事。”
温书觉得有理,就算刺客当场被杀,线索断了,也应该派肖吾去找出幕后主使人。行刺一国之母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这次刺杀还有可能与上次是同一桩,皇上连表面文章都不屑做了?
“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得去问皇后娘娘。”
“可宗主,皇后娘娘会告诉你吗?”
“愿不愿意说,要看你用什么办法。这次的刺杀,只怕不单纯。你们先退下,那边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即报予我知道。”
“是,宗主。”
“小书,你好像猜到了什么?”汪大小姐之前一直没出声,温书在和她的手下说话,她就没插嘴,可心里也装了不少的疑问。
“小九,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太巧合了吗?”
“嗯,是很巧合。”
“白日你们救回孟凌东、血水宫刚暴露,皇宫就出了这档子事,还连累皇后娘娘受了一场惊。”温书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之中其实都是必然,只要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就有可能推断出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不小心触及到了某个秘密,这才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除了这个解释,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肖吾将军被皇上宣来了大殿,皇上背着他,久久都没有开口,也没说让他过来干什么。
有些决定,做起来本就艰难。
“肖吾,朕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皇上请吩咐。”
“朕要你杀一个人。”
半夜的时候,明皇后被一阵寒风给吹醒了,她披着衣裳下床,想要弄点水喝。却有一个人直接翻开窗户闯了进来,剑光寒寒,直刺明皇后咽喉。
水杯落地,明皇后僵在原地,连做出反应都不能。
就在那一剑即将洞穿明皇后咽喉的时候,肖吾旋转着飞了进来,背后一剑,将那名凶手斩杀于剑下。
“皇后娘娘,臣救驾来迟,让你受惊了。”
明皇后往后退了两步,“肖吾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臣夜晚带兵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闯入了大内,担心她危及各宫主子的安全。便一路派人搜索,谁知道这贼人一路闯入了皇后娘娘的寝宫。臣想要挡住她,还是差点来晚一步,让娘娘受惊了——”
“她是谁?”明皇后缓缓朝那个死去的刺客走过去,看她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这与她在皇上大殿看见的女人似乎有些相像,就连着装都一样。
“皇后——皇后——”皇上带着人从外面赶了过来,“朕听说你这里遭了刺客,就立即赶过来了。”
“皇上来得还真是及时。”
“皇后,先别跟朕置气了,让朕看看,你有没有事。”
“有事的不是我,而是她。”明皇后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不明白前一刻刚离开皇宫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要来刺杀她。
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
“是她。”
“皇上认识她。”
“她就是白日皇后你看见的人,朕听了皇后的话后十分的惭愧,就想要亲手结束这一切。朕派人过去,想要让他们洗心革面,朕不想过河拆桥,这一次可以放他他们一条生路。但他们要是再敢在我大杨杀人,朕绝不轻饶。皇后说得对,姑息养奸,后患无穷。他们表面答应了下来,一转背却要来刺杀朕的皇后。幸好肖吾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若皇后有事,要朕如何承受?”
明皇后转身,看着皇上。
心里是无限地悲伤,皇上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还是一介无知妇孺?这种骗小孩的说辞,她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可明皇后知道,皇上也知道。皇上这是在逼着她做一个选择,把眼前的这一切都当成是真的,装作这一切都结束了,把眼前的皇上还当成是以前的那位皇上。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若是她执迷不悟,又怎么敢保证地上躺着的女人不是她会有的下场?
她是一国之后,她不相信皇上会这样对待她。可她也不能过于高看自己,皇上是不会想要一个不听话的皇后,一个专门和他作对的后宫妇人。
在听到那些话后她就应该知道,皇上为了要达成他的霸业可以不择手段。一个女人算不了什么,皇后死去了一个他还可以再封一个。
许多事就是这么的简单。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已经没事了。”皇后娘娘欠身行礼。
“皇后免礼,你没事朕就放心了。”
“皇上臣妾累了,如果没事,臣妾就先睡了。”
“皇后好好休息,朕稍后再来看你。”
那个女人的尸体很快就被清理了,皇后娘娘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理会,要是平时她一定很害怕那些,但这会儿因为心凉了也就无所畏惧。
她自己真的是很天真很天真,天真到竟然会相信皇上的感情。
759 反攻
759反攻
温书看路曼声连日来没什么精神,觉得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必须要找点事情给她做,她才能从迷乱中走出来。
再说,有些事还真需要曼声亲自来办不可。
在那次之后,一场围绕着庆明帝一连串阴谋的反击战开始了。
之前所有的小心谨慎和谋划,全都是为了这一刻。当所有的证据收集齐全,欠缺的只是一只大手,将一切愁云惨雾全都驱散。
先是江湖这边,当妄图弥补这一切、不把祸水引向庆明帝的雪里香回到自己的老巢,打算心存侥幸发动自己最后一张王牌,却想不到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
雪里香在看到那个人时便浑身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拼死抵抗,也不过是那个人手里的一只蝼蚁。
而另一边的路曼声,在温书的劝说下,也走出了明月堡。她来到了明月堡旗下的一间客栈,见到了一直苦等在这里的向左。
这些日子向左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他整个人都快急疯了。而路曼声也已有多时未见,要不是温书时不时让人为他带话、宽慰他的心,那么这傻小子此刻可能真的不管不顾要进宫去找他的羽灵公主了。
路曼声这一次并不是单纯来看向左的,她需要向左和羽灵来配合他们做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成功了,那么向左和羽灵可能会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
向左甚至不问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了。只要能和羽灵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惧。更何况,他相信路曼声,相信三小姐,这些人是不会害他的。
路曼声看着向左那坚定的、因为爱而无所畏惧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便失神了。
每一段感情,总是要拿出足够的勇气,才有资格获得幸福。如果什么都不去做,永远地等候在那里,命运是不会眷顾你的。
皇上在寝殿里走来走去,他能够感觉到暴风雨即将而至,但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等着雪里香将消息带回来,所有挡路的人都必须得死,如果雪里香摆不平这件事,那么死的人就得是她。
她一死,所有的事便都结束了,谁都不能怀疑到他的头上。他仍然是那个威震天下的大杨君主,高高在上,谁人都不可抹杀,更不可能对他加以指责。
尽管他也承认,雪里香是一张不错的牌,要牺牲她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而另一边,汪大小姐半夜忽然出现在明皇后的寝宫,神不知鬼不觉。明皇后吓了一跳,刚想叫人,就被汪大小姐堵住了嘴巴。
“皇后娘娘别叫,是我,我是小书的朋友。”
“小书……温三小姐?”
“嗯,我受小书所托,有一些事想要和皇后娘娘商谈。”
皇后娘娘在听说了汪大小姐的来意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这个提议会让她和皇上走向对立面,身为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事是绝不想她发生的。可是作为一个皇后,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犯错而不加以阻拦。如果她什么都没有做的话,恐怕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西门夫人,对,本宫知道,汪大小姐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剑神西门若寒的妻子,虽然你很少进宫,我却听三小姐和皇上不止一次说过你。”
汪大小姐疑惑地看着皇后,“小书说起我不奇怪,皇上为什么也会提到我嘞?”就算她以前闯了不少祸,还是知道不能贸然惹上朝廷的。
江湖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人一般都不愿意犯这忌讳。
“皇上说,在这天下间,能够说服西门庄主的并不是谢小迹,而是你。”
“……皇后娘娘过奖了,也没有啦,西门大哥所做的决定都是他觉得应该做的,而不是因为谁去说。”
明皇后赞赏地笑了,这位传闻中“不讲理”的汪大小姐,其实也是一位非常聪明和贤惠的女孩子。西门庄主喜欢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件事本宫愿意去做,因为三小姐也说了,我是大杨的皇后,有些事不能因为害怕面对就去回避它。上一次,本宫妥协了,虽然换得一时苟安,但本宫的心里夜夜难安,以后也没有面目在面对皇上……”
没错,在经过那样的事后,明皇后的内心并不是在谴责着皇上,而是在谴责懦弱的自己。
皇上可以犯错,天下人都能够责怪他、唾弃他,但她不可以。她是皇后,她的职责就是协助皇上,陪伴着皇上。在他迷惘、走错了路的时候,能够为皇上分担。皇上要顾及天下,她只用顾及皇上一个人。
温书并没有说错,明皇后是个坚强而又恪守原则的女人。哪怕一时被皇上所威慑,只要给她时间想通,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嗯,小书说了,明皇后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女人!”
“……三小姐当真这样说?!”明皇后的内心难以形容。
“我没有骗你,小书当时确实是跟我这么说的。她认为全天下能阻止皇上的,只有对皇上挚爱若深又深明大义的皇后娘娘。若换成其他人,小书今日也不会让我走这一遭。”
明皇后知道这是三小姐的驭人之术,世人皆知这温三小姐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然而她依然被那句话所震撼着。
“说吧,让本宫做什么?”
“这件事事关重大,恳请皇后娘娘即便不答应,也不能声张出去。小书说了,这个决定对皇后娘娘来说万分艰难,即便皇后娘娘最后一刻变卦,她也不会对皇后娘娘有半句微言。”
“好,本宫答应。”
汪大小姐附耳而上。
而翌日,就传言冷宫里的木贵人发病了,病得十分的严重。皇后娘娘自从接管这后宫以来,将后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冷宫里的女子,她也多为关照。
据太医们说,最近天气多变,时暖时冷,稍有不注意,便着凉了。冷宫气候阴冷,加上空气潮湿,许多地方都发生了霉变,这便是致病之因。
要想一劳永逸解决这麻烦,就得将后宫上下打扫一新,还得点上特制的熏香,祛毒散湿。
皇后娘娘当即拍板,让太医挨个地前往各处冷宫,既要为那些失去了自由的娘娘们治病,还要确保她们呆的地方足够健康。
她也知道,养尊处优的太医们害怕去那种地方,为了行之有效,皇后娘娘亲自督办此事。
当福公公跑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庆明帝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让福公公悄悄转移目标,一定不能让皇后娘娘发觉冷宫里暗藏的猫腻。
而这一招投石问路,非常容易地便帮助谢小迹他们找到了羽灵的藏身所在。赶在福公公去之前,便带走了已经昏迷的羽灵公主。
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庆明帝察觉很有可能中了他人的计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明皇后那里,质问他为何忽然要动这后宫。
可皇后娘娘接掌这后宫,管的就是这后宫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冷宫也包括其中。明皇后一脸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皇上这样的指责。如果皇上觉得她做得不对,那么就废了她这位皇后。
如此一番话,说得庆明帝是哑口无言,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皇后娘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足这件事,她甚至还没有到那一栋冷宫,只不过是他自己沉不住气,要别人钻了漏洞罢了。
但羽灵公主被救走,让庆明帝开始焦急起来,是不是对方已经这件事是他做的,救回羽灵就是手握铁证,到时候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庆明帝正在想着应对之策,肖吾又急匆匆地进了宫,告诉了他这短短一天外面发生的事。
雪里香在离开皇宫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肖吾因为搞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还冒险回到血水宫老巢去查看雪里香的下落。然而除了一个空空的老窝,什么人都没有?
“那么闪镜呢?他在哪里?”只要还有闪镜,那么一切都还有扳平的机会。
然而让庆明帝失望的是,在问到闪镜时,肖吾的目光不自禁躲闪了一下。
“闪镜怎么了,他背叛了朕?”庆明帝猜测着最糟糕的结局。“不,就算天下人都背叛朕,闪镜也不会。还有你,肖吾,你知道朕最相信的就是你们。闪镜,朕对他放心,才派他去盯着那个女人,可他却背叛了朕……”
这样的结局,让骄傲的庆明帝无法接受。
“臣怀疑,就是闪镜带走了雪里香。”
“你说什么?”
“因为在血水宫老巢,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凭雪里香的武功和算计,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深谙机关术的闪镜,才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带走雪里香,并且让她没有半点还击之力。”
虽然结果很难堪,但这个猜测却十分的合理。
“不可能,闪镜就算不帮朕,也决不会和朕作对。”
“可臣在血水宫调查良久,也尝试了许多办法联系闪镜,但都没有回信。皇上知道,闪镜的机关术是无处不在的。只要他有心留下线索,就算被别人抓住了,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臣此次前去,就不会空手而归了。”
这哪里是空手而归,这样的消息足够让庆明帝心乱如麻。他向来自负,总觉得天下没有什么事做不到。但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接连的背叛他,不是包藏祸心,就是玩弄权术,妄图得到更多的权力。再不然就是自作聪明,让他多年经营功亏一篑。
庆明帝真的累了,他这么些年精心谋划、打造的各种局全都以他所想的方式收场,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却没有想到,在最后收官之时会彻底崩盘。
他前一刻还在欢庆着自己的胜利,认为自己智计过人。但许多事,你只要走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一次,他要等到何年才能等到这样的好机会?
“肖吾,你不会背叛朕的是吗?”
肖吾听到这话眼睛骤然睁大,然后单膝下跪,“肖吾永远不会背叛皇上,我用性命起誓。”
“朕相信你,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无牵无挂,是朕救了你,给了你新生。你不会为了他们、也不会为了任何人背叛朕。这一点,朕有信心。”
“是。肖吾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赴汤蹈火……曾经的闪镜,也跪在朕的面前,对朕这样发誓。”庆明帝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也能理解他们的野心。但对于闪镜的做法,庆明帝确实糊涂了。
而且,这对他还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臣绝不会做第二个闪镜!”
“起来吧,至于闪镜,给我找,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带回来见我!”他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么多年他给了他藏身的地方,小心地替他隐藏着身份,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凭借他纵横四海的机关术为他统一武林。
可他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口倒戈……
“还有肖吾,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去为朕办,朕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件事。”
“皇上请吩咐。”
“朕要你为朕杀一个人,不计任何代价。”事到如今,为了保住那个秘密,只能牺牲更多的人。
有些事不是你想要去做,而是不得不去做,一旦开了头,就无法停止。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这场交战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只是,庆明帝抬头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曾经的他,满手的好牌,全都是可用之人。如今,走的走、关的关,算算能用之人,越来越少。就连他的枕边之人,都在合着外人一起算计他。
这到底是谁的错?
庆明帝的心曾有一瞬间的软弱,但他王者的骄傲不允许这样。哪怕未知的敌人再强大,他是大杨的皇帝,不会输给任何人,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笑话。
而另一边,在黑色即将遮盖住大地时,一个黑斗篷趁着夜色进了临阳城。
所有的恩怨,都留在此时此刻。
那人的身后,是一片压抑的黑。乌云已至,狂风暴雨难道还会远吗?
760 摊牌
760摊牌
风雨欲来。
肖吾刚离开大殿,一道惊雷便从天空直劈而下,傍晚的临阳城,下起了瓢泼大雨。
福公公快步走了进来,问皇上是要回寝宫还是到哪宫娘娘那里,庆明帝默立良久,让福公公备辇,前往明皇后的寝宫。
明皇后站在窗前,望着黑压压的天边,看不到一点的光亮。心想着这场大雨一定还会下很久,不知何时才会停下来——
“娘娘,皇上来了。”
明皇后一愣,随即拂开珠帘,来到殿外,欠身行礼,“臣妾明氏见过皇上。”
“皇后免礼。”
“谢皇上。”
明皇后也不知道皇上此刻为什么过来了,按理说发生了白天的事,皇上理应迁怒要冷落她一段时间。还是皇上已经等不及,这么快就要兴师问罪、连表面文章都不顾了?
…………
(稍后替换)
这些日子向左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他整个人都快急疯了。而路曼声也已有多时未见,要不是温书时不时让人为他带话、宽慰他的心,那么这傻小子此刻可能真的不管不顾要进宫去找他的羽灵公主了。
路曼声这一次并不是单纯来看向左的,她需要向左和羽灵来配合他们做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成功了,那么向左和羽灵可能会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
向左甚至不问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了。只要能和羽灵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惧。更何况,他相信路曼声,相信三小姐,这些人是不会害他的。
路曼声看着向左那坚定的、因为爱而无所畏惧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便失神了。
每一段感情,总是要拿出足够的勇气,才有资格获得幸福。如果什么都不去做,永远地等候在那里,命运是不会眷顾你的。
皇上在寝殿里走来走去,他能够感觉到暴风雨即将而至,但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等着雪里香将消息带回来,所有挡路的人都必须得死,如果雪里香摆不平这件事,那么死的人就得是她。
她一死,所有的事便都结束了,谁都不能怀疑到他的头上。他仍然是那个威震天下的大杨君主,高高在上,谁人都不可抹杀,更不可能对他加以指责。
尽管他也承认,雪里香是一张不错的牌,要牺牲她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而另一边,汪大小姐半夜忽然出现在明皇后的寝宫,神不知鬼不觉。明皇后吓了一跳,刚想叫人,就被汪大小姐堵住了嘴巴。
“皇后娘娘别叫,是我,我是小书的朋友。”
“小书……温三小姐?”
皇后娘娘当即拍板,让太医挨个地前往各处冷宫,既要为那些失去了自由的娘娘们治病,还要确保她们呆的地方足够健康。
她也知道,养尊处优的太医们害怕去那种地方,为了行之有效,皇后娘娘亲自督办此事。
当福公公跑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庆明帝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让福公公悄悄转移目标,一定不能让皇后娘娘发觉冷宫里暗藏的猫腻。
而这一招投石问路,非常容易地便帮助谢小迹他们找到了羽灵的藏身所在。赶在福公公去之前,便带走了已经昏迷的羽灵公主。
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庆明帝察觉很有可能中了他人的计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明皇后那里,质问他为何忽然要动这后宫。
可皇后娘娘接掌这后宫,管的就是这后宫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冷宫也包括其中。明皇后一脸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皇上这样的指责。如果皇上觉得她做得不对,那么就废了她这位皇后。
如此一番话,说得庆明帝是哑口无言,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皇后娘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足这件事,她甚至还没有到那一栋冷宫,只不过是他自己沉不住气,要别人钻了漏洞罢了。
但羽灵公主被救走,让庆明帝开始焦急起来,是不是对方已经这件事是他做的,救回羽灵就是手握铁证,到时候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庆明帝正在想着应对之策,肖吾又急匆匆地进了宫,告诉了他这短短一天外面发生的事。
雪里香在离开皇宫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肖吾因为搞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还冒险回到血水宫老巢去查看雪里香的下落。然而除了一个空空的老窝,什么人都没有?
“那么闪镜呢?他在哪里?”只要还有闪镜,那么一切都还有扳平的机会。
然而让庆明帝失望的是,在问到闪镜时,肖吾的目光不自禁躲闪了一下。
“闪镜怎么了,他背叛了朕?”庆明帝猜测着最糟糕的结局。“不,就算天下人都背叛朕,闪镜也不会。还有你,肖吾,你知道朕最相信的就是你们。闪镜,朕对他放心,才派他去盯着那个女人,可他却背叛了朕……”
这样的结局,让骄傲的庆明帝无法接受。
“臣怀疑,就是闪镜带走了雪里香。”
“你说什么?”
“因为在血水宫老巢,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凭雪里香的武功和算计,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深谙机关术的闪镜,才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带走雪里香,并且让她没有半点还击之力。”
虽然结果很难堪,但这个猜测却十分的合理。
“不可能,闪镜就算不帮朕,也决不会和朕作对。”
“可臣在血水宫调查良久,也尝试了许多办法联系闪镜,但都没有回信。皇上知道,闪镜的机关术是无处不在的。只要他有心留下线索,就算被别人抓住了,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臣此次前去,就不会空手而归了。”
这哪里是空手而归,这样的消息足够让庆明帝心乱如麻。他向来自负,总觉得天下没有什么事做不到。但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接连的背叛他,不是包藏祸心,就是玩弄权术,妄图得到更多的权力。再不然就是自作聪明,让他多年经营功亏一篑。
庆明帝真的累了,他这么些年精心谋划、打造的各种局全都以他所想的方式收场,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却没有想到,在最后收官之时会彻底崩盘。
他前一刻还在欢庆着自己的胜利,认为自己智计过人。但许多事,你只要走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一次,他要等到何年才能等到这样的好机会?
“肖吾,你不会背叛朕的是吗?”
肖吾听到这话眼睛骤然睁大,然后单膝下跪,“肖吾永远不会背叛皇上,我用性命起誓。”
“朕相信你,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无牵无挂,是朕救了你,给了你新生。你不会为了他们、也不会为了任何人背叛朕。这一点,朕有信心。”
“是。肖吾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赴汤蹈火……曾经的闪镜,也跪在朕的面前,对朕这样发誓。”庆明帝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也能理解他们的野心。但对于闪镜的做法,庆明帝确实糊涂了。
而且,这对他还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臣绝不会做第二个闪镜!”
“起来吧,至于闪镜,给我找,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带回来见我!”他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么多年他给了他藏身的地方,小心地替他隐藏着身份,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凭借他纵横四海的机关术为他统一武林。
可他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口倒戈……
“还有肖吾,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去为朕办,朕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件事。”
“皇上请吩咐。”
“朕要你为朕杀一个人,不计任何代价。”事到如今,为了保住那个秘密,只能牺牲更多的人。
有些事不是你想要去做,而是不得不去做,一旦开了头,就无法停止。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这场交战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只是,庆明帝抬头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曾经的他,满手的好牌,全都是可用之人。如今,走的走、关的关,算算能用之人,越来越少。就连他的枕边之人,都在合着外人一起算计他。
这到底是谁的错?
庆明帝的心曾有一瞬间的软弱,但他王者的骄傲不允许这样。哪怕未知的敌人再强大,他是大杨的皇帝,不会输给任何人,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笑话。
而另一边,在黑色即将遮盖住大地时,一个黑斗篷趁着夜色进了临阳城。
所有的恩怨,都留在此时此刻。
那人的身后,是一片压抑的黑。乌云已至,狂风暴雨难道还会远吗?
“嗯,我受小书所托,有一些事想要和皇后娘娘商谈。”
皇后娘娘在听说了汪大小姐的来意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这个提议会让她和皇上走向对立面,身为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事是绝不想她发生的。可是作为一个皇后,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犯错而不加以阻拦。如果她什么都没有做的话,恐怕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西门夫人,对,本宫知道,汪大小姐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剑神西门若寒的妻子,虽然你很少进宫,我却听三小姐和皇上不止一次说过你。”
汪大小姐疑惑地看着皇后,“小书说起我不奇怪,皇上为什么也会提到我嘞?”就算她以前闯了不少祸,还是知道不能贸然惹上朝廷的。
江湖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人一般都不愿意犯这忌讳。
“皇上说,在这天下间,能够说服西门庄主的并不是谢小迹,而是你。”
“……皇后娘娘过奖了,也没有啦,西门大哥所做的决定都是他觉得应该做的,而不是因为谁去说。”
明皇后赞赏地笑了,这位传闻中“不讲理”的汪大小姐,其实也是一位非常聪明和贤惠的女孩子。西门庄主喜欢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件事本宫愿意去做,因为三小姐也说了,我是大杨的皇后,有些事不能因为害怕面对就去回避它。上一次,本宫妥协了,虽然换得一时苟安,但本宫的心里夜夜难安,以后也没有面目在面对皇上……”
没错,在经过那样的事后,明皇后的内心并不是在谴责着皇上,而是在谴责懦弱的自己。
皇上可以犯错,天下人都能够责怪他、唾弃他,但她不可以。她是皇后,她的职责就是协助皇上,陪伴着皇上。在他迷惘、走错了路的时候,能够为皇上分担。皇上要顾及天下,她只用顾及皇上一个人。
温书并没有说错,明皇后是个坚强而又恪守原则的女人。哪怕一时被皇上所威慑,只要给她时间想通,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嗯,小书说了,明皇后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女人!”
“……三小姐当真这样说?!”明皇后的内心难以形容。
“我没有骗你,小书当时确实是跟我这么说的。她认为全天下能阻止皇上的,只有对皇上挚爱若深又深明大义的皇后娘娘。若换成其他人,小书今日也不会让我走这一遭。”
明皇后知道这是三小姐的驭人之术,世人皆知这温三小姐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然而她依然被那句话所震撼着。
“说吧,让本宫做什么?”
“这件事事关重大,恳请皇后娘娘即便不答应,也不能声张出去。小书说了,这个决定对皇后娘娘来说万分艰难,即便皇后娘娘最后一刻变卦,她也不会对皇后娘娘有半句微言。”
“好,本宫答应。”
汪大小姐附耳而上。
而翌日,就传言冷宫里的木贵人发病了,病得十分的严重。皇后娘娘自从接管这后宫以来,将后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冷宫里的女子,她也多为关照。
据太医们说,最近天气多变,时暖时冷,稍有不注意,便着凉了。冷宫气候阴冷,加上空气潮湿,许多地方都发生了霉变,这便是致病之因。
要想一劳永逸解决这麻烦,就得将后宫上下打扫一新,还得点上特制的熏香,祛毒散湿。
761 尾声
761尾声
说到庆明帝,狡诈多疑,城府极深,让他全心信任一个人,本就是十分困难的事。
但有一个人做到了。
这个人就是闪镜!
在得知了庆明帝就是背后那只大手时,闪镜煞费苦心地混到了庆明帝的身边。并且屡建奇功,最后更用这张脸为代价,成功赢得了他的信任。
在得到他的信任后,他便知道了更多庆明帝的秘密。
这些年,闪镜逼迫着自己冷血,为了帮父兄报仇,他不惜化身为毒蛇,用血腥和罪恶成功潜伏在庆明帝的身边。
他成了庆明帝手中最犀利的一把剑,别人不敢做的他去做,别人做不成的事,他不择手段也为皇上做到。
他整整用了两年,才终于赢得了庆明帝的信任。
他也在暗中使了一些绊子,让皇上对雪里香和步雨峰的实力产生怀疑,从而对他更加予以重任。
他一身罪恶而来,不惜沾满鲜血,为的就是这一刻。
“告诉朕,你的真名叫什么?”
“白沫笙!”
“白沫笙……白沫笙,光明大道有千万条,你又为何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
随着这句话,白沫笙站着的地方忽然陷了下去,白沫笙立即飞身而出,又有一个大铁笼从上面罩了下来,将他困在其中。
白沫笙抽出自己的随身宝剑,拼命地挥向铁笼,他手中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却对这铁笼无可奈何。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纯铁打造的,如果没有钥匙,你休想走出。”
“我跟了你这么久,却不知道你这里还有这机关?”
“防人之心不可无,朕虽然信任你,却也不会事事都告诉你。如今看来,朕还是棋高一着。”
“哼!不要得意,你的手下都被我杀光了,你的野心也达不成了!”
庆明帝的脸阴沉着几分,这确实是他的失算,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我知道,这比杀了你还要让你难受。空有一腔算计,却苦于助力。你知道那么多人为何都要与你作对,就是因为你这个皇帝当得太阴险、太狭隘!什么明君,我呸!那不过是骗无知小儿的说辞罢了!”
“骂吧,不管你怎么骂,都改不了你将会死在朕手下的事实。”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我身上的?”
“朕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你,就在刚才,肖吾跟朕说你背叛了朕,朕都不愿意相信。”
“那你……?”
“朕谁也不相信,朕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你该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希望朕死。可你认为,杀了朕,换一个人来做这大杨君主,他就能够比朕做得更好?你父亲的悲剧,就真的能够避免?”
“……”白沫笙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用心思考皇上的用意,不带着半点阴谋和防范。
如今已是阶下囚,不需要再步步为营,算计着皇上每一个用意。
只是,这样的言论真的能够为自己做的一切开脱?
“我不管是谁当皇帝,但你杀了我父兄是事实。身为白家人,不为他们报仇,牲畜不如!”
“好一个牲畜不如!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被你杀掉的人?你一个人的家庭破碎了,你让千千万万个家庭来为你陪葬。你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朕?”
“……”
“你和朕根本就是一样的,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朕。朕可以说朕这样做是为了大杨天下,你为了什么?如果你像个英雄好汉一样冲到朕的面前,一刀杀了朕,那么即便朕死在你的手下,你都是条汉子。可现在,除了弄脏你的双手,无颜愧对你清如水明如镜的父亲之外,朕想不到你做的事还有何意义?”
白沫笙开始动摇,说到底,他最无法释怀的也就是无颜愧对自己的父亲。那个爱民如子绝不肯冤枉一位百姓的忠正之臣。可他却亲手结果了许多人的性命,只怕他死了,都无颜去见自己的父亲。
“……或许你说得对,我这么做确实愚蠢。但我这么做,却可以阻止你的阴谋,其他人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我自己却知道,我做的事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至少江湖,因为我白沫笙,不会沦为你的附庸!”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让你的死变得伟大?”
“动手吧!我白沫笙要是会皱一下眉头,那就是你生的!”
“朕可生不出你这么大、又不忠不孝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
“抱歉抱歉,因为你们俩的对话太有趣了,我实在忍不住便笑了。皇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我的不敬之罪。”
“谢小迹!”皇上一看到来人,脸上一阵惊骇。“大胆!谢小迹,你竟然敢擅闯禁宫!”
“皇上这可就错怪谢小迹了,我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可是为了皇上你啊——”
“为了朕?”他以为这样的话他也会信。
但谢小迹的出现确实是庆明帝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他们只敢躲在背后,不敢真的抬到明面上。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不但做了,而且谢小迹还来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与自己计算的完全不同,以至于庆明帝在看到谢小迹出现的时候,心里闪过一抹惊慌。总有自己的秘密被拆穿,即将昭告天下的错觉。
“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就说这最近半个月,有二十多位来历不清的江湖高手死在同一把快剑之下。这些人来自不同的门派,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关系,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他们?江湖人都知道我谢小迹喜欢多管闲事,这么一桩案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路追查,直到昨天才找到了凶手的踪迹。可皇上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谢小迹,你这是在跟朕卖关子吗?”不用说庆明帝也知道谢小迹即将出口的是什么,他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
却在他踏出第三步时,谢小迹的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身后。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挡住了庆明帝的动作,不让他再退后一步。
“皇上,这个地方机关重重太过危险,你还是不要乱走的好。如果皇上出了点什么事,那谢小迹可无法向满朝文武交代。”
“谢小迹你!”庆明帝大怒,这种被别人处处抢占先机的感觉,不要太差!
“皇上不要动怒,谢小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你有话快说!”庆明帝虽然知道谢小迹不敢对他做出什么,但无疑谢小迹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手握他的把柄,又如何能让他安全离开这里。
而且,庆明帝不敢保证,谢小迹之后是否还会有什么人来探究这件事的真相。
“我一路追随他而来,却发现他混进了禁宫。我担心他对皇上不利,便暗中尾随着他来到了这里,希望能在皇上有危险时出手助皇上一臂之力。皇上神勇,我还没有什么动作,皇上自己就拿住了凶徒,谢小迹的存在反而多余了。”
“原来你闯禁宫是为了保护朕,朕错怪你了,谢大侠,可不要跟朕介意。”
“岂敢,只要皇上不误会谢小迹,那就是谢小迹之福了。”
“如今朕已经没事了,就不劳谢大侠为朕分忧了,今日朕有事在身,他日再用好酒来答谢谢大侠。”
“谢小迹可以走,但皇上,有些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因为待谢小迹走出这大殿,那么就晚了。”
“什么事?”
“白沫笙已经将皇上这些年让他杀的人全部记录在一块红绸上,并交给了他几位心腹之下。就在昨天傍晚,那几个人各自骑上了一匹快马,离开了临阳城,并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混账!”庆明帝怒而指向铁笼中的白沫笙。
“哈哈哈哈!皇上,你想不到我也会给自己留一手吧!”
“皇上你看到了,这并不是谢小迹在胡言乱语,白沫笙可能早就猜到他无法活着回去,临死之前也要给皇上找一些不痛快。我虽然有心帮助皇上解决掉那几个人,但那几个人动作太快,又分往不同的方向,谢小迹也是有心无力。”
“谢小迹,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让朕不杀你?”
“皇上要杀我?”谢小迹一脸吃惊,“谢小迹可与皇上没有任何利益瓜葛,杀我做什么?就算我死了,皇上的秘密还是会被昭告天下。那些人的嘴可没有谢小迹严实,皇上与其想着取我的性命,还不如想想怎么让那些人闭嘴?又或许,皇上可以想办法将所有的事都撇干净,嗯,这一点似乎比前者更容易。”
“什么意思?”
“皇上圣明,许多事不需要谢小迹多说,你自然会明白。好了!谢小迹在这里太碍皇上的眼了,谢某告辞!”
谢小迹说着一拱手就要离去,庆明帝赶紧道歉。
“谢大侠,朕可不记得你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你好不容易才来朕这里一趟,这么快就走干什么?多留片刻,朕一定拿宫中最好的酒来招待我们的谢大侠。”
“我说皇上,你可真是聪明,知道我谢小迹生平最受不了两项诱惑。一个是好酒,一个是美人。既然你说这里有好酒,那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庆明帝眼中暗恼,此时却也只得赔笑。
而另一边,路曼声站在城楼上,望着这阴云诡谲的临阳城,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光亮。
所有的一切,在今日便能见分晓。
谢小迹进宫已有半日,却还不见他出宫,路曼声担心这之中会生出变故。温书和汪大小姐都让她放宽心,谢小迹亲自去办的事,还没有办不妥的。
这一局,皇上输了。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即便被人折断了虎牙,他仍然是那只随时便能要人命的百兽之王。
而在这段时间,金钟楼亲自送向左和羽灵公主离开了临阳城。从此青山绿水,天高地广,就不要在这天子脚下了。
羽灵公主在今日后,便是一个死人。他们两个人,只是一对平凡的妇人,从此相依相伴,再不掺合进朝政之中。
或许不久,这世上便会多出一对平凡的小夫妇。妻子温柔持家,丈夫替人看病,两人相携白头,不用理会朝堂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
路曼声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收回遥望的目光。
温书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其实许多时候,她也想抛下这一切,和六哥远走天涯,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宁愿和金钟楼做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双,也不想在这风起云涌的临阳城、看遍人间百态。
只是她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去。即便在这飘摇之地,有无尽的烦恼和猜忌,她还是要固守着这里,为她在乎的人求得一世平安。
傍晚的时候,谢小迹回来了。而在他回来不久,皇上亲自接出了宫旬,待他为上宾,为大尧所有使者接风,并为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误解感到抱歉。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庆明帝开放了五个通商口岸,专门负责与大尧的贸易往来。
而他,也与宫旬结为好友,大尧和大杨永结秦晋之好。
至于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尧公主刺杀大杨皇帝一案,已经调查清楚了。都是江湖上一血腥帮派在暗中主使,羽灵公主也是被他们所害,在失去心智的情况下才对皇上出手。
也幸好在谢小迹的相助下,他们才查清楚了此案,并且大杨和大尧不用兵戎相见。
并且,谢小迹和西门若寒等人一举粉碎了血水宫,铲除了这一邪恶势力,也救了皇上的性命。
皇上为了表达对江湖人士的感激,也为了向江湖人士表明他对武林并无企图之心,与江湖订立了友好盟约。盟约过后,江湖人继续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担心沦为朝廷的鹰犬。那么就不会每日有人惦记着皇上的性命,那些为了武林同道三天两头来刺杀皇上的江湖客,也可以消停消停了。
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中人,都是大杨的子民。大杨有需要,他们都是大杨的一份力量。
一年后的边境之危,正是这些江湖人,才帮庆明帝保住了城池,让边境百姓免受敌军铁蹄。
直到那时,庆明帝才真正改变对江湖人的看法。
762 归国
76归国
庆明帝还大尧使团一个清白,宫旬此行虽然惹了一身麻烦,但他出使大杨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大杨皇帝已经显示出了他的诚意,他也不会因为先前的事而心怀怨气,与大杨老死不相往来。
那不是一个太子该做的事,也不是智者所为。
只不过,大杨皇帝此举,有轻觑大尧之嫌,这一点宫旬就不会善了了。在这之后的几次交谈中,宫旬寥寥几句,不戳破、不道破,却总有那么几句话意有所指,让庆明帝笑得十分的勉强。
尽管这段时间,宫旬被他扣留在了大杨皇宫。但对大杨朝局和皇上所为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他拿来点破庆明帝的就是蝴蝶夫人昔年的案件……
…………
(稍后替换)
“我知道,这比杀了你还要让你难受。空有一腔算计,却苦于助力。你知道那么多人为何都要与你作对,就是因为你这个皇帝当得太阴险、太狭隘!什么明君,我呸!那不过是骗无知小儿的说辞罢了!”
“骂吧,不管你怎么骂,都改不了你将会死在朕手下的事实。”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我身上的?”
“朕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你,就在刚才,肖吾跟朕说你背叛了朕,朕都不愿意相信。”
“那你……?”“我知道,这比杀了你还要让你难受。
“朕谁也不相信,朕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你该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希望朕死。可你认为,杀了朕,换一个人来做这大杨君主,他就能够比朕做得更好?你父亲的悲剧,就真的能够避免?”
“……”白沫笙沉默了,这是他第一次用心思考皇上的用意,不带着半点阴谋和防范。
如今已是阶下囚,不需要再步步为营,算计着皇上每一个用意。
只是,这样的言论真的能够为自己做的一切开脱?
“我不管是谁当皇帝,但你杀了我父兄是事实。身为白家人,不为他们报仇,牲畜不如!”
“好一个牲畜不如!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被你杀掉的人?你一个人的家庭破碎了,你让千千万万个家庭来为你陪葬。你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朕?”
“……”
“你和朕根本就是一样的,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朕。朕可以说朕这样做是为了大杨天下,你为了什么?如果你像个英雄好汉一样冲到朕的面前,一刀杀了朕,那么即便朕死在你的手下,你都是条汉子。可现在,除了弄脏你的双手,无颜愧对你清如水明如镜的父亲之外,朕想不到你做的事还有何意义?”
白沫笙开始动摇,说到底,他最无法释怀的也就是无颜愧对自己的父亲。那个爱民如子绝不肯冤枉一位百姓的忠正之臣。可他却亲手结果了许多人的性命,只怕他死了,都无颜去见自己的父亲。
“……或许你说得对,我这么做确实愚蠢。但我这么做,却可以阻止你的阴谋,其他人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我自己却知道,我做的事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至少江湖,因为我白沫笙,不会沦为你的附庸!”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让你的死变得伟大?”
“动手吧!我白沫笙要是会皱一下眉头,那就是你生的!”
“朕可生不出你这么大、又不忠不孝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
“抱歉抱歉,因为你们俩的对话太有趣了,我实在忍不住便笑了。皇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我的不敬之罪。”
“谢小迹!”皇上一看到来人,脸上一阵惊骇。“大胆!谢小迹,你竟然敢擅闯禁宫!”
“皇上这可就错怪谢小迹了,我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可是为了皇上你啊——”
“为了朕?”他以为这样的话他也会信。
但谢小迹的出现确实是庆明帝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他们只敢躲在背后,不敢真的抬到明面上。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不但做了,而且谢小迹还来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与自己计算的完全不同,以至于庆明帝在看到谢小迹出现的时候,心里闪过一抹惊慌。总有自己的秘密被拆穿,即将昭告天下的错觉。
“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就说这最近半个月,有二十多位来历不清的江湖高手死在同一把快剑之下。这些人来自不同的门派,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关系,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他们?江湖人都知道我谢小迹喜欢多管闲事,这么一桩案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路追查,直到昨天才找到了凶手的踪迹。可皇上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谢小迹,你这是在跟朕卖关子吗?”不用说庆明帝也知道谢小迹即将出口的是什么,他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
却在他踏出第三步时,谢小迹的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身后。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挡住了庆明帝的动作,不让他再退后一步。
“皇上,这个地方机关重重太过危险,你还是不要乱走的好。如果皇上出了点什么事,那谢小迹可无法向满朝文武交代。”
“谢小迹你!”庆明帝大怒,这种被别人处处抢占先机的感觉,不要太差!
“皇上不要动怒,谢小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你有话快说!”庆明帝虽然知道谢小迹不敢对他做出什么,但无疑谢小迹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手握他的把柄,又如何能让他安全离开这里。
而且,庆明帝不敢保证,谢小迹之后是否还会有什么人来探究这件事的真相。
“我一路追随他而来,却发现他混进了禁宫。我担心他对皇上不利,便暗中尾随着他来到了这里,希望能在皇上有危险时出手助皇上一臂之力。皇上神勇,我还没有什么动作,皇上自己就拿住了凶徒,谢小迹的存在反而多余了。”
“原来你闯禁宫是为了保护朕,朕错怪你了,谢大侠,可不要跟朕介意。”
“岂敢,只要皇上不误会谢小迹,那就是谢小迹之福了。”
“如今朕已经没事了,就不劳谢大侠为朕分忧了,今日朕有事在身,他日再用好酒来答谢谢大侠。”
“谢小迹可以走,但皇上,有些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因为待谢小迹走出这大殿,那么就晚了。”
只是她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去。即便在这飘摇之地,有无尽的烦恼和猜忌,她还是要固守着这里,为她在乎的人求得一世平安。
傍晚的时候,谢小迹回来了。而在他回来不久,皇上亲自接出了宫旬,待他为上宾,为大尧所有使者接风,并为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误解感到抱歉。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庆明帝开放了五个通商口岸,专门负责与大尧的贸易往来。
而他,也与宫旬结为好友,大尧和大杨永结秦晋之好。
至于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尧公主刺杀大杨皇帝一案,已经调查清楚了。都是江湖上一血腥帮派在暗中主使,羽灵公主也是被他们所害,在失去心智的情况下才对皇上出手。
也幸好在谢小迹的相助下,他们才查清楚了此案,并且大杨和大尧不用兵戎相见。
并且,谢小迹和西门若寒等人一举粉碎了血水宫,铲除了这一邪恶势力,也救了皇上的性命。
皇上为了表达对江湖人士的感激,也为了向江湖人士表明他对武林并无企图之心,与江湖订立了友好盟约。盟约过后,江湖人继续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担心沦为朝廷的鹰犬。那么就不会每日有人惦记着皇上的性命,那些为了武林同道三天两头来刺杀皇上的江湖客,也可以消停消停了。
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中人,都是大杨的子民。大杨有需要,他们都是大杨的一份力量。
一年后的边境之危,正是这些江湖人,才帮庆明帝保住了城池,让边境百姓免受敌军铁蹄。
直到那时,庆明帝才真正改变对江湖人的看法。
庆明帝还大尧使团一个清白,宫旬此行虽然惹了一身麻烦,但他出使大杨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大杨皇帝已经显示出了他的诚意,他也不会因为先前的事而心怀怨气,与大杨老死不相往来。
那不是一个太子该做的事,也不是智者所为。
只不过,大杨皇帝此举,有轻觑大尧之嫌,这一点宫旬就不会善了了。在这之后的几次交谈中,宫旬寥寥几句,不戳破、不道破,却总有那么几句话意有所指,让庆明帝笑得十分的勉强。
尽管这段时间,宫旬被他扣留在了大杨皇宫。但对大杨朝局和皇上所为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他拿来点破庆明帝的就是蝴蝶夫人昔年的案件……
“什么事?”
“白沫笙已经将皇上这些年让他杀的人全部记录在一块红绸上,并交给了他几位心腹之下。就在昨天傍晚,那几个人各自骑上了一匹快马,离开了临阳城,并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混账!”庆明帝怒而指向铁笼中的白沫笙。
“哈哈哈哈!皇上,你想不到我也会给自己留一手吧!”
“皇上你看到了,这并不是谢小迹在胡言乱语,白沫笙可能早就猜到他无法活着回去,临死之前也要给皇上找一些不痛快。我虽然有心帮助皇上解决掉那几个人,但那几个人动作太快,又分往不同的方向,谢小迹也是有心无力。”
“谢小迹,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让朕不杀你?”
“皇上要杀我?”谢小迹一脸吃惊,“谢小迹可与皇上没有任何利益瓜葛,杀我做什么?就算我死了,皇上的秘密还是会被昭告天下。那些人的嘴可没有谢小迹严实,皇上与其想着取我的性命,还不如想想怎么让那些人闭嘴?又或许,皇上可以想办法将所有的事都撇干净,嗯,这一点似乎比前者更容易。”
“什么意思?”
“皇上圣明,许多事不需要谢小迹多说,你自然会明白。好了!谢小迹在这里太碍皇上的眼了,谢某告辞!”
谢小迹说着一拱手就要离去,庆明帝赶紧道歉。
“谢大侠,朕可不记得你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你好不容易才来朕这里一趟,这么快就走干什么?多留片刻,朕一定拿宫中最好的酒来招待我们的谢大侠。”
“我说皇上,你可真是聪明,知道我谢小迹生平最受不了两项诱惑。一个是好酒,一个是美人。既然你说这里有好酒,那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庆明帝眼中暗恼,此时却也只得赔笑。
而另一边,路曼声站在城楼上,望着这阴云诡谲的临阳城,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光亮。
所有的一切,在今日便能见分晓。
谢小迹进宫已有半日,却还不见他出宫,路曼声担心这之中会生出变故。温书和汪大小姐都让她放宽心,谢小迹亲自去办的事,还没有办不妥的。
这一局,皇上输了。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即便被人折断了虎牙,他仍然是那只随时便能要人命的百兽之王。
而在这段时间,金钟楼亲自送向左和羽灵公主离开了临阳城。从此青山绿水,天高地广,就不要在这天子脚下了。
羽灵公主在今日后,便是一个死人。他们两个人,只是一对平凡的妇人,从此相依相伴,再不掺合进朝政之中。
或许不久,这世上便会多出一对平凡的小夫妇。妻子温柔持家,丈夫替人看病,两人相携白头,不用理会朝堂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
路曼声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收回遥望的目光。
温书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其实许多时候,她也想抛下这一切,和六哥远走天涯,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宁愿和金钟楼做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双,也不想在这风起云涌的临阳城、看遍人间百态。
763 归国(2)
76归国()
孟凌东和肖吾兄弟相认,虽然孟凌东对这位弟弟还有些陌生,但兄弟之间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
他相信,肖吾就是他的弟弟。
而肖吾,他的脑海里一直存留着关于哥哥的记忆。
对于这次重逢,这个冷面判官的脸上也没吝啬笑容。
发自心底的感到喜悦。
只是,当他得知哥哥这么快就要离开他了。
这个平时杀人不眨眼的人也长久地陷入了沉默,并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
(稍后替换)
他拿来点破庆明帝的就是蝴蝶夫人昔年的案件,宫旬对金丝蛊毒的来历表示疑惑,在蝴蝶夫人案后,他曾派人查探,发现这金丝蛊毒来得甚是蹊跷,已知的来历其实只是虚构,金丝蛊早已用尽。那么蝴蝶夫人这金丝蛊是如何到手的,又是谁帮助了她?
事他知道,却并不道破,正如他所说,他是为了大尧和大杨两国睦邻友好而来,为了家国大业,个人受一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庆明帝想留宫旬在大杨多呆一些日子,怎奈大尧国事繁忙,育成帝已经传书让太子早日回国。
宫旬出宫之后,便命人打点行程,准备回大尧。
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大尧太子光临,金谦金老爷子率领金家几位公子亲自出门迎接。
“早闻明月堡之神奇,一直无缘前来拜访,归国在即,特地前来拜望老爷子。”
“太子殿下客气了,贵客登门,真是令敝堡蓬荜生辉。”
金老爷子将太子和孟凌东迎了进去,比起宫旬,孟凌东对这里可是很熟悉了。毕竟之前养伤他就留在这里,等到太子出来后,他便随着他回到了驿馆之中。
进得屋内,金老爷子又先后让自己的几位儿子和儿媳妇儿来见过大尧太子。
“金家几位公子各个人中龙凤,几位少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过奖。”金老爷子请宫旬入座。
“太子殿下,一别多年,能在明月堡再次见到殿下,真是机缘。”金钟楼和温书两人走了过来,他们夫妇在大尧时和宫旬也算是有交情,如今他们为东道主,一定要尽尽地主之谊。
“六公子,六少夫人,此次宫旬能全身而退,还要多谢两位鼎力相助。”
“区区小事,太子殿下不必介意。我们夫妇做这些,也并不全是为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再提了。”
“好,两位快人快语,那宫旬也不能太过啰嗦。”
一行人都笑了。
大少夫人亲自去厨房,吩咐堡里的厨子准备午膳,每一道菜色都是亲自过问。
男人说话,女人在场多有不便。在见过大尧太子之后,便回到后院,和路曼声说话去了。
想必此行,大尧太子是带连蔓姑娘回去的。
要说最不舍路曼声的,就是温书和汪大小姐了。尤其是这大半年,她们经常待在一起,很少分开过。在双陈镇的时候,她们更是一起出生入死,经历过患难。现在贸然让她们分离,别说温书和汪大小姐,就是路曼声这种冷情之人,也觉得万分不舍。
“曼声,你真的决定要和宫旬一起回去?”曼声原本就答应过要跟着他们回大尧,不管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她都有勇气面对。
更何况,自从曼声知道孟凌东和宫旬之间有一个人可能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就更要和他们一道回去了。
“三小姐,汪大小姐,我始终相信一句话,无论相隔多远,有缘自会相见。”自从知道阿进也很有可能来到这里,路曼声对这句话更是深信不疑。
“曼声!下一次再见,你我可能都不一样了。”
“是啊,曼声,说不定下一次,你已经成亲了,还有了自己的小娃娃。那样的场景见面,一定很好玩吧!”
“……”
“小九这话并非没有道理,曼声,等你确定了心中的选择,一定要寻求自己的幸福。将来有一天,你会为人妻,为人母,到那时,我们将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路曼声。”
孟凌东和金家老爷公子还有少夫人们都为这个兄弟重逢的画面感动,庆祝他们找到了彼此。
宫旬也露出微笑,凌东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他也很替他高兴。
温书和路曼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外面的气氛不同了。
又看到孟凌东和肖吾并肩站在一起,其他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又看看小九一脸“我就说吧,快感谢我吧”的神情,两人便都明白了。
路曼声走到孟凌东面前,“孟大哥,恭喜你,你总算是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这都是路……连姑娘的功劳。”
而另一边,温书也走过去向肖吾道贺。
肖吾很谢谢温书,要不是她和连蔓姑娘从中梳理,帮他们理清身世,只怕这一次他又要和自己的兄长错身而过了。
只是,兄弟重逢固然欣喜。二十年兄弟没见,再见之时却要离别,真是让人叹之若何。
宫旬大方的表示,他并不是一个不讲情面之人,凌东可以在临阳城多留一些时日,与自己弟弟团聚,这之后再回大尧。
孟凌东谢绝了太子殿下的好意,身为他的护卫,保护太子殿下是第一要职。他们兄弟只要知道对方还好好活着,那就足够了。
因为总有一天,他们兄弟会再相见。
孟凌东和肖吾兄弟相认,虽然孟凌东对这位弟弟还有些陌生,但兄弟之间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
他相信,肖吾就是他的弟弟。
而肖吾,他的脑海里一直存留着关于哥哥的记忆,对于这次重逢,这个冷面判官的脸上也没吝啬笑容。
发自心底的感到喜悦。
只是,当他得知哥哥这么快就要离开他了,这个平时杀人不眨眼的人也长久地陷入了沉默,并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三小姐和汪大小姐的话,曼声都记住了。天子脚下,皇上对明月堡又多番猜忌,还望三小姐和六公子务必要小心。”路曼声在临阳城呆的日子也不长,跟皇宫扯上瓜葛时日就更短。可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她就看到了皇上和太后那些刁钻阴狠的手段。
三小姐虽然是天下奇女子,在这样的处境中,恐怕也呆得颇不容易。
午膳的时候,金家一大家子,再加上宫旬孟凌东,非常的热闹。
正巧这时,肖吾将军奉皇上的圣谕,请连蔓姑娘入宫。
大家对这一道圣谕都感到疑惑,却也没有多言。皇上宣召,只能听从。
在肖吾留在外间,等候路曼声更衣的时候,汪大小姐看看面色惨白的肖吾,又看了看面色有些担忧的孟凌东。
她从小书的嘴里听说过她之前的猜测,肖吾和孟凌东两人可能是一对兄弟。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这世上没那么凑巧的事。
就算猜错了也无碍,心中有疑问就要证实,这向来是汪大小姐做事的原则。
加上这丫头向来好奇心旺盛,又看这两个人,眉宇间有几分相似。要不是肖吾一脸病态,恐怕这两人相似的地方更多。
“汪大小姐看着肖某做什么?”肖吾本来并没有在意汪大小姐的视线,但她的眼睛转过来转过去,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肖吾将军,你就没有发现你和孟侍卫长得挺像的?”
“……”
别说肖吾和孟凌东一脸莫名了,就是金家这些了解汪大小姐跳脱性格的人,也完全被她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只有西门若寒,拿着酒杯,静看着汪大小姐“胡闹”。
肖吾别过头,以为汪大小姐是拿他打趣,有些不悦,便不再理人了。
倒是孟凌东,因为与他们交好,也知道汪大小姐虽然爱玩爱闹了些,却不是胡乱说话之人。她突然这么说,应当有自己的用意。
“这么一看,我和肖将军确实挺像的。”
“还是孟侍卫好,肖将军都不带理人的。”
“西门夫人还是不要胡乱说的好,肖吾不喜欢开玩笑。”
“啊嘞嘞,肖将军这样说,以后可不要后悔噢。”
“肖吾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也怪不得肖吾态度不好,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三句话说不到一块儿。汪大小姐却是一个话多的,还很喜欢打趣玩闹。肖吾以为这位大小姐今日挑上他了,要专门找他的晦气。
“真讨厌~”汪大小姐嘟着嘴,似乎有些委屈。
西门若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说这话,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嗯!还是西门大哥了解我,我要是真说对了,肖吾将军一定要敬我三大杯酒,向我赔罪不可!”
“这么一说,那肖某还真想听听大小姐能说出什么话,让肖某甘愿敬酒赔罪了。”
“肖吾将军,你是不是说过在你兄弟的后腰上,有一块胎记?”
“……这事你怎么知道?是三小姐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用回答是不是就知道了。”
而汪大小姐发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凌东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腰。
这一个动作,进一步确定了她的猜测。
“是。我那兄长,自出生起背上就有一片红云胎记。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这么多年了,一无所获。”说到自己从小失散的兄弟,肖吾也不禁多说了几句。
“那孟侍卫,你的后腰上是不是有一块红云胎记呢?”汪大小姐笑看着孟凌东。
肖吾赫然回头,看向孟凌东。
孟凌东也在看着他,那一瞬间,两人的眼里涌出了无尽的情绪。那是激动、是难以置信,还有一种类似狂喜和命运的情绪。
那样的神情,根本就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
而宫旬,脸上也是一脸的疑惑和震惊。
他从来没有想过,凌东的身世,竟然在这大杨找到答案。
几乎不需要孟凌东有动作,肖吾就几个大步走了过来。也不顾在场女眷,直接扶起孟凌东的长衫,看向他的后腰。
在那里,确实有一块红云的胎记。
“这个位置……还有这朵红云……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虽然它变大了许多,但我确定,这就是我兄长身上的胎记。”
肖吾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卷轴,抖落出一个人的背部轮廓。在那光洁的背上,只在后腰处描绘出一朵红云。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任何描绘,唯独那朵红云,画得很精细,与孟凌东背上的胎记一对照,有九成都是吻合的。
“这么说……你真的是……我大哥?”肖吾的手都在颤抖,他对任何事都没有感情,除了为皇上的杀人、执行任务,他平时都是一具行尸走肉。
“难道说,你是我……弟弟?”
两个人同样激动,但反应却不一样。
“肖将军,你不要觉得奇怪,你的大哥在逃过一劫之后,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忘了。他不记得你也是正常,还是曼声和我们说起孟凌东的身世,再加上小书说的,两边一对照,这才隐约有了猜测。我看孟侍卫马上就要回国了,你们兄弟很有可能会错过相认……我不管会不会唐突,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于是就冒险一说……现在好了,我说对了。肖吾将军,你虽然激动,但这三杯酒,你敬我不冤吧?”
“是,谢谢大小姐!”肖吾这一声谢,是心甘情愿。
甚至这个榆木疙瘩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无牵无挂、无依无靠,唯独对自己的亲人,一直怀着昔日的情感。在他的记忆里,大哥从小就照顾他、保护他,是他心中最温暖最重要的存在。
他这些年还活着,拖着这副残躯,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
他也一直坚信,大哥还活在这个世上。
“大哥!”
“你真的是我的弟弟?”孟凌东还有些无法相信。
肖吾却重重地抱住了孟凌东,久久都没有放开。
兄弟之间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在肖吾抱着他的时候,孟凌东的内心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的脑海里,甚至闪过小的时候一起和弟弟玩耍的画面。在一处悬崖上,他不小心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