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精神小妹谭绵绵
八点半之后,大家洗漱的洗漱,睡觉的睡觉。
谭绵绵也不例外,整理好要帮忙带的东西,还有大家的钱票,就将手表放在书桌上,褪下外衣上床休息了。
一夜好眠,谭绵绵伸了个懒腰,起身把票和钱的小布袋缝在了外衣的内衬。
再将水杯、一套备用衣服,还有本子笔带上。
想了想,还带上了一把匕首。
倒不是她要做什么坏事。
扒手或者坏人,不是某个时代才有的产物,她带着起码心里会有安全感。
做好了准备,谭绵绵得去和老张会和了。
刚走出知青点的门,就看到有人在等自己。
季延。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等的,见到谭绵绵出来咧嘴笑笑:“今天怪精神。”
什么精神?
哦,是了,这个年代,精神是夸奖。
说你精神小伙精神小妹,那是至高无上的赞美。
谭绵绵今天也没怎么打扮,就是昨天刚清洗过头发,今天梳了个从额头开始往后的鱼骨辫,明明没有一点装饰,整个发型就一根偏灰色的皮筋,看着就是特别好看。
她今天照镜子也发现了,这张脸已经越来越趋向于她自己的原生脸,但因为最近吃得不错,又会自我保养,脸蛋有肉,看着就多了几分未褪去的稚嫩。
这个特点让她更加有种,让人不自觉想靠近的加成。
哪怕她还自认为自己是二十三岁成熟大夫,和稚嫩不搭边。
面对季延的夸奖,谭绵绵违心道谢。
“走吧,我看到徐大头已经往大队入口那边去了。”
谭绵绵一只手拽了拽挎包,和他一左一右并行。
“哎呦,你俩一块来啊。”徐大头乐呵呵的在车上,看着两人。
“嗯。”谭绵绵应了声。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虽然没兴趣广而告之,但处对象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季延见她应得干脆,倒是先心跳加快了一拍。
他其实见过一个男知青和队里的姑娘走得挺近的,但那男知青对姑娘说得比较多的,就是保持距离,影响不好,不能这么近。
思及此,季延朝着谭绵绵伸手,谭绵绵直接借力上车。“人也送到啦,你回去忙你的吧,别耽误你事儿了。”
季延想了想,也上车:“送你上车。”
徐大头呵呵一笑,年轻真好。
这黏糊劲,也只有在没结婚的和刚新婚的时候,才能见着了。
有个孩子在车斗内坐着,见到谭绵绵愣愣的看,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单纯的想看。
“阿全。”谭绵绵作为即将给他扎针的大夫,总要先熟悉起来,见到他就主动摇了摇手。
阿全听到自己的名字,腼腆笑笑,脸埋在徐大头的后背。
“哎呦呦坐好来,不可以没规矩。”徐大头满脸笑意的教他。
看得出来,他外孙在身边,对老头来说是件幸福的事。
“谭知青啊,这几天我和他玩,阿全可高兴了,现在一到下午还会主动催我们玩,这是不是在好转。”
谭绵绵给了个中肯的回答:“是。”
有这个字,徐大头就足够满意了。
老张稍微起晚了一点,但也没迟到,上车后,徐大头就驾车往镇上走。
122 小白菜,黄金,与铜
去镇上虽然不算太远,也是有点路程。
老张大概是觉得这样无聊,先是逗逗阿全,又是跟季延搭话。
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隔壁大队有个女知青,哭着喊着嫁给乡下人天天吃白菜萝卜,闹得难看得很。
还话题一转,问谭绵绵:“像谭知青这么优秀的大夫,大队是留不住你的吧,你还说过要往城里去。”
这话说得诛心,徐大头都没忍住回头警告了一眼。
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难道看不出来季延和谭绵绵在处对象吗。
说这种话,是想挑拨,还是故意点人家让人家闹起来呢。
那样能得到什么啊?
人家话都递到面前了,谭绵绵再装无视就不礼貌了。
她笑笑,顾左右而言他:“小白菜味苦微寒,适合秋季养胃通肠,它富含的维生素C,在体内形成一种“透明质酸抑制物”,
这种物质具有抗癌作用,可使癌细胞丧失活力,此外,青菜中含有的粗纤维可促进大肠蠕动,增加大肠内毒素的排出,达到防癌抗癌的目的,
也许有的人嫌弃它是素,寡淡无味,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不会因为种它的地方是泥土就失去了光芒,也不会因为炒它的锅价格一般就失去了营养成分。”
“你,你没事说白菜干嘛?”老张总觉得这话里还带了话。
但是他读书不多,真没听懂。
“哦,其实我在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不管在哪儿都是金子,黄铜它再蹦跶也就是黄铜,影响不了金子的成分。”谭绵绵似笑非笑,说得更直白了。
“你说我是黄铜,你是金子??”
“我没指名道姓啊,大家都听着的。”
老张不高兴的看着她:“小姑娘家家嘴巴这么不饶人,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好不好过是我的事,你又不是住海边的。”
老张一脸问号。
“管那么宽。”
老张:……
本来说不过谭绵绵就很不爽了,偏偏阿全冒出一句:“海边,管那么宽。”
季延很给面子的笑了:“说得好。”
也不知道是在夸谭绵绵。
还是在夸阿全。
老张冷哼一声,只觉得这两人不知好人心。
城里来的跟他们队里的汉子处什么对象,迟早要掰。
就谭绵绵这样的,给双翅膀就能飞到天边去,看季延到时候怎样哭天喊地的后悔。
于是一路上老张再没话说。
阿全叽咕叽咕的不知道念叨什么,自己玩手指,忽然车子一颤,猛地转向停下,大牛发出“哞哞”声。
车上的人都抬眼看去,原来是一辆骡车横冲直撞,不止吓到了徐大头,还吓到了一个路过的婶子,那篮子里的鸡蛋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看路的!眼瞎啊!”
一听就该是婶子说的吧。
大妈什么的,战斗力都很强。
可,不是。
那是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骡车乘客骂的。
尖锐的声音让阿全有些害怕。
徐大头没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后生啊,明明是你使劲打鞭子,骡子吃痛加速的,人家大妹子好好走路,被你撞了你不送人去诊所不赔礼道歉,还好意思骂?”
123 谭绵绵吵架最大得分点
徐大头的讲理,却没换来对方同样的对待,还说他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就瞧见他打鞭子了。
徐大头直接指着骡子身上的鞭痕;“骡子皮厚实,你不是大力打,会有这个痕迹吗,我赶车都多少年了,你想唬我是不可能的。”
对方跳下车就要冲着徐大头来,季延也跳下车,人高马大站在徐大头身边。“有理说理,没理去那边练练。”
高建设不爽的看着季延:“我妹妹可是要去参加培训的,你们耽误了我妹妹的培训那就是在耽误公社的工作,你还想打我,走,上委会去,看我不告死你。”
老张从头到尾都闲闲的看戏,听到这句话,赶紧退后了好几步,力图让自己不出挑。
开玩笑,要是去培训遇上了,人家找茬咋办。
谭绵绵先前在检查那婶子,发现她没伤,也没喊痛,才放下心来加入战局。
入场就阴阳怪气来了一句:“哦?耽误了培训事儿那么大啊。”
季延眼里带笑。
绵绵这是又要开炮了。
高建设看是个女的,还以为人家好欺负呢,直接说是啊:“大夫关系着全公社的人命安全,他们的培训是非常重要的任何,被耽搁了,你们全都没好果子吃。”
说完,还得意的撇了一眼徐大头。
谭绵绵煞有其事点点头:“那真是巧了,我也是去参加赤脚大夫培训的,还是公社书记亲笔写信请我去参加培训的,不知道我这培训,你又能不能耽误的起呢?”
高建设哽住。
这女人怎么那么坏,先是附和自己,让自己说了那样话,在抖落出她也是赤脚大夫。
那,那怎么回嘴?
高梅本来以为哥哥一个人就可以处理,结果哥哥被为难住了,赶紧下车:“哥,还没说好吗,我看就是那个大娘讹人的,路那么宽,偏走这里,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你们耽误我工作有意思吗,哦,我记得你,你就是之前在旧货站找我茬的那个资本小姐。”
矛头直接指向谭绵绵。
原女主?
谭绵绵更得劲了。“原来你们说话颠倒是非胡搅蛮缠,是家族遗传啊,要认证我身份还不简单嘛,上委会走一趟啊,你们今天驱车伤人的事,一、二三……六双眼睛看到了。”
谭绵绵手指点点,把阿全也算进去充人头。
“而且,骡车身上痕迹还在,我看看,哎呦都出血了,这是多大仇,你还撞倒了一个无辜的婶儿,还有,我估摸这是公社的骡子吧,这样糟蹋公社社员们的公共财物,啧啧,数罪并罚,看看谁吃亏啊,好好说话你不想听,那就去见官啊!”
谭绵绵一喷二完全不在话下。
其实她脏话也不多,气势也不算嚣张,但是有一点,她逻辑非常的清晰,还擅长抓人家话语里的关键点提出来打击。
哪怕是对付胡搅蛮缠的人,她也牢牢抓住道理这头。
之前非说要见官的,是高建设,如今被谭绵绵吵得只想快点走开的,也还是他。
“成了成了多大点事,一个女人跳出来呜呜渣渣的,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都走都走,不跟你计较了。”
刚说完,谭绵绵脸色一变。
124 对照组,再次绝对压制
拉着和自己距离最近的两人就往后撤退。
快得都要出残影了。
只见那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操着阴沉沉的表情,一个鸡蛋一个鸡蛋的往高梅和高建设身上扔。
“我叫你们胡咧咧,去你娘的耽误人命,你就是一头猪,还是危害百姓的大野猪,插根大葱在鼻孔里就以为自己是象鼻啊,我呸!”
“我叫你们嘴里吃屎了到处喷粪便,谁是小人啊,你们就是小人,小人狗屁倒灶的玩应儿!”
“老娘也就是躲得快,要是你们弄了老娘半点油皮,我让你们今晚横着回去!”
扔了五个左右,大婶心痛的收手了。
估计鸡蛋是好的,如果是坏的,应该恨不得一筐子都砸了。
饶是这样,高梅兄妹两也浑身狼狈不堪,特别是高梅身上穿的粉色的布拉吉,成了布垃圾了。
谭绵绵等人正色围观,一声不吭:大妈,果然还是大妈,战斗力强悍。
骂够了的大妈呲溜一下,不知道拐哪儿去了。
徐大头也招呼大家上车,朝着车站走。
高梅想追,但是一身狼狈,只能托哥哥去找大哥的对象,要一身衣服来换。
以免耽误了培训。
等到谭绵绵买了票,和季延他们说再见的时候,高梅也匆匆赶来,没好气的瞪了谭绵绵一眼。
她大哥的对象很土!
还龅牙!
审美也差劲,衣服是那种土黄色的,裤子是暗红色的,搭配起来跟啥一样。
“这个你带着,上课也很费神,你空了吃。”季延塞过来一包饼干,饼干圆形的,偏黄的颜色,隔着包装袋都能闻到一股鸡蛋香。
“我培训下,又不是出去郊游,还带小饼干。”谭绵绵这么说,心里还是美的。
将小饼干揣兜里,听人家催上车了,谭绵绵招招手,和不远处的阿全他们也道别。
车上位置还是比较充足的,特别是在这种不年不节也不是周末的时候,位置甚至还空出了六个,所以车上的人随便坐。
高梅因为来不及洗澡,她只清理了脸手等露出来的地方,靠近了还是能闻到一股鸡蛋味。
所以全身都不自在。
谭绵绵上车后,故意抖了抖精致的手表,再拍拍清新款的衣裤,捋一捋发型,直接把高梅对比得成渣。
高梅更气死掉了!
谭绵绵把她衬托成对照组差劲的那个,心情大好。
安静下来却觉得又有点不对劲了。
剧情里,高梅可是因为风评比较好,就算冒名顶替谭绵绵去上大学,也没被人苛责,更是有同学安慰她,
说梅梅你这么好,不去上大学,难道要谭绵绵那种不知羞耻的人去上大学吗,简直丢了学问人的脸。
一个高梅。
一个季延。
好像,都和剧情里,她对他们的刻板印象,相差甚远。
除了林伟光倒没变化,还是那种阴险小人。
自己好像,越来越脱离那种人看书的境界。
越发融入这个世界了。
许是想避嫌,不被高梅盯上找事,老张直到下车后,才暗示谭绵绵跟在自己后头,他大步朝前走。
不一会竟然看不到人影了。
125 逗比建玲
之前答应过的大队长,会照顾谭绵绵这句话,简直跟放屁一样。
风吹过就没了。
谭绵绵没追,她留过心眼的,地址背过了,票,钱,介绍信,都在自己身上。
有嘴能问地址,有脑子能记住。
至于老张什么想法,她没兴趣知道。
看了看手表,她开始问路,这次培训是在一个小学附近的办事处开展的,不大的一个房间里,布置得跟教室一样,上头两个讲课的人,下头长桌子,一张桌子坐四五个人。
一米二左右的桌子,要坐四五个成年人,也只能有人坐在侧边,或者是蹭个桌边,其实得把笔记放腿上写了。
发现大家都往前面挤,好像靠近培训的人就能学到更多知识,谭绵绵选择了最后一排。
大家都求上进,所以最后一排的三张桌子,甚至有一张是空的。
她刚坐下,余光就看到有人在撇自己。
是已经坐在第一排的老张。
见谭绵绵抬头,他心虚的扭过脸,给自己打气。
是谭绵绵自己不跟上的,又不是他没示意过。
这不是来了吗,又没走丢。
几番说辞,倒是在心里自己说服了自己。
又理直气壮的等着培训了。
培训开始之前,有人主动来点名,报上去的名字要一一核对。
当念到勤奋大队谭绵绵的时候,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噗嗤一下笑出来。
是谭绵绵身边的女孩子,她几分钟前匆匆赶来,落座在她身边。
谭绵绵举手示意,用眼神瞥了一眼这女孩子。
“不,不好意思,我想起弹棉花了。”
弹棉花罗~弹棉花~半斤棉弹出八两八哟~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弹好了棉被姑娘要出嫁。
又想笑了。
谭绵绵无语。
不打算理会这个笑点低的女孩子,她打开本子做好了听培训的准备。
奈何这女孩子一点都不消停。
一会说:“我叫建玲,你叫我玲玲就好啦。”
一会说:“你看那些坐在前面的人很笨吧,等下要吃老头的口水了!”
谭绵绵被她这句话影响得抬头看,得了,她也这么觉得了。
那讲课的人慷慨激昂,喷出的口水,她坐在最后一排都能看得到。
这也是她坐后面的原因之一吧,因为上学时候,坐前面的,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教学条件好的,老师用白板,不会产生什么。
教学不好的,用的粉笔黑板,那粉笔灰啊,吸上几年,正常人都要得气管肺部鼻腔方面的病了。
在培训的时候叽里咕噜满脸笑意,是要被特殊照顾的,这是定理。
讲师中的一个本来在后门透气,转头就看到建玲了。
失望视线伴随她一会发现她不收敛,进门就跟滔滔不绝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
“你,还有你,你们俩给我站起来,就站着听!”
好家伙,谭绵绵也中招。
但此时反驳,估计没用,她就不做无用功了,立马站起身,旁边的建玲也小媳妇一样站起来,还对上头的人说:“对不起是我走神了,跟她没关系的。”
谭绵绵心道没用的。
126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果不其然,那男人立马说:“那你是说我冤枉你们了,我没事找事停下这讲课了?”
从进门的时候,谭绵绵就观察过环境了,也看出了这个讲课的叫王友学的中年男人,是个官瘾大的。
官瘾大的人,通病就是听不得你反驳,持反对意见也不行。
所以她之前才毫不犹豫站起来。
“你看看你们,再看看这个高梅同志,怎么就不能好好学学呢,高梅同志多热爱学习,这双眼睛,都是对知识的渴望!你们再做小动作,我可就要跟你们大队投诉,换个人来了!”
高梅抿嘴笑笑,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
王友学就更是看不惯建玲和谭绵绵了。
建玲被凶了一下,蔫吧的拿着本子挡脸。
看到谭绵绵没这样做,反而是拿着书本听得认真的样子,不禁在心中佩服,这个女同志好大胆啊。
看着不大,但是这成熟的感觉,又让她不确定了。
课程进行了两个小时,谭绵绵中途交换着垫脚,不让它酸麻。
还出手给建玲也捏了捏,她一双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谭绵绵,似乎在说,有这本事你干啥还来听课。
“为了证。”谭绵绵对她还挺有眼缘的,这句话算是回应吧。
建玲点点头,不难受了也就能继续坚持。
等到这王友学念完大半本书,天都黑了,大家还没吃饭,经过提示,他讪讪的停下培训,告诉大家明天上午八点半集合,再来听剩下的,就散会了。
谭绵绵坐下来再给自己捏捏消除疲劳,就收拾东西往外走。
建玲跟在身后,问她要去哪里。“我看你带了包裹来,你是其他地方来的吧,哪个镇上的?”
“勤奋大队。”
“哦哦,对,我忘了点名的时候说过了。”建玲恍然状:“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去招待所,你是本地人?”
“对,其实我本来想学兽医来着,给鸡鸭鹅猪羊牛看病多省事儿了,让它吃就吃,要它喝就喝,给人看病多麻烦,一不顺心还反咬你,可我爹非要我学这个。”
说道这里,建玲还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大辫子。
“你爹,也是为了你好。”这时代兽医也不错的,也算是技术性人才,就是不如大夫体面,可赤脚大夫,哪有多少体面啊。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便掺和。
“嗯,我知道,但这个讲课,就是念一遍内容,我都识字,觉得没意思,要不然我很认真的。”
谭绵绵对建玲很有眼缘,建玲更是。
她最喜欢漂亮的事务。
谭绵绵可以算是她见过的人里面第二漂亮的。
第一漂亮的是她家隔壁文工团的一个姑娘,身高腿长肤白貌美,脸蛋尖尖,还气质高雅,穿的衣服鞋子永远和其他女的格格不入。
也许漂亮衣服鞋子占据了她审美的一半。
谭绵绵打断了她的自来熟,说她不回家吃饭睡觉吗?
建玲也不是傻子,只是太喜欢漂亮姐姐了。
闻言赶紧自告奋勇,带她去国营饭馆,和招待所。
“我不去饭馆了,我有东西吃。”人在异地,还是谨慎点好,晚上了尽快回到安全的空间比较合适。
建玲就带她去招待所了。
那招待所的服务员还认识她,给她打招呼。
127 谭绵绵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是我好朋友,住在这里姨你多照顾啊。”
那服务员立马热情的说好。
等建玲离开后,谭绵绵才从服务员刻意的试探中反问得知,建玲的爹,是药厂的副厂长,妈,是药厂会计来着。
难怪不让她学兽医,估计是要一步步把她弄去当正式医生吧。
也真是可怜天下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心了。
和服务员聊了两句,得知洗澡服务是不提供的,她只能要了点水,吃饼干配。
没上楼呢,高梅也来了。
一身味道经过一下午的发酵,显然有祛除的功效。
祛除人。
那服务员毫不掩饰的捂着口鼻让她站远点。
高梅瞪眼,却发现服务员根本就不买账。
想说叫我哥哥来跟你理论,想起自己不是在老家。
忍着一口气,交了五毛钱,问有没有水,人家还要再收两毛。
高梅憋屈的给了。
谭绵绵在楼道里挑眉,她刚才要水,人家可没收费。
看来,是建玲的原因吧。
也是,谁都离不开生病这档子事,药,也是一种重要的生存物资啊。
晚上谭绵绵吃了饼干,简单擦洗一下手、脸脖子,就睡了。
次日醒来,才六点出头。
可她只感觉睡饱了,再躺下去反复,万一折腾困了,睡过头了就不好。
便起来,动动手脚,又下楼借水洗漱。
神清气爽的拾掇好自己,时间也快七点半了,她收拾了东西,去吃了一碗素面,面八分,还要二两粮票,但是分量足足的,面也不是后世那种白到能发亮的,有一点点微黄,吃起来比较有弹性。
吃饱之后慢慢走去上课的地方,也还早来了二十分钟。
王友学似乎是早就到了,卡着嗓子咳老痰。
见到有人来,眯着眼认出是昨天不好好听讲的二人之一,沉着脸不说话。
可能是想表达不怒自威吧。
谭绵绵只打了招呼,就进门,没事做就看书。
不知不觉倒也看得进去,还就两个有悖论的点进行了笔记。
并不是她挑刺,只是医学是一直在进步的,当时看的偏方,在后世多项研究反复试验后得出结论是没有效果的。
“这两条为什么圈起来。”
谭绵绵抬头,发现昨天抓包她们的那个背后灵领导就在身边。
看着笔记,谭绵绵只说,这两个方法,她见过,没效果。
也没毒害就是了。
“口气倒不小。”这人背着手离开了。
不一会又回来;“你觉得那不妥,那有可行的办法吗?”
谭绵绵和他谈论起来,其实只要增减药品,加入理疗,效果就出来了。
那人诧异的看谭绵绵,思考过后觉得这办法精妙得很。“家里是杏林世家?”
现在可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是什么书香门第杏林世家了。
谭绵绵低调的说是老师,但不是教医术的,以前有附近的邻居医术很好,她看了很多病例。
“那也是耳濡目染。”还是老师的孩子。
“你条件这么好,看起来该是个好学的,怎么昨天那样闹。”
“我们没闹,只是比较投缘,交流了一些问题。”
“哦,交流,交流,行吧,那你今天别站了,我去帮你说。”
“谢谢老师。”忘了这人叫啥,谭绵绵就用这个称呼。
128 君子坦荡,小人戚戚
谭绵绵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反正时间到了开始培训了,那王友学真没叫人站着听课了。
高梅提醒,还被骂了一句心思摆正。
看来,那官瘾只针对能让他发泄的,而不是专门的人。
这也许是另一种层次的对事不对人。
建玲今天不敢吵人了,要是再害谭绵绵罚站,她就要内疚死了。
听完课后,已经错过了上午这一班车,下午的车大概是三点半左右的样子,谭绵绵就要赶去帮大家买东西。
建玲要陪同,谭绵绵见她热情,自己也需要个本地向导,也就同意了。
老张是还在找人家谈论事情,谭绵绵没等。
别人什么态度,她就什么态度。
建玲下午陪谭绵绵逛了两小时,才算是买完了她单子上列出来的东西,好在给钱给票的也就那么几个,她也只要买这几个的。
最后是买的手表,那人瞧见谭绵绵本来就有手表还买手表,羡慕的瞅了好几眼。
去开票的时候,那开票的员工还皱眉过来问,你钱哪儿来的,你是做什么的。
谭绵绵无语,却也得回复;“我响应号召,接到通知,前来省城接受国家安排的赤脚大夫培训,培训完后利用车子还没发车的空档时间合理利用,帮我朋友买只手表,她辛辛苦苦工作加上家里父母都是工人,一起凑齐了买手表的票和钱,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都这么说了,人家还能有什么问题。
手表算是比较顺利的买到了。
她也深刻体会到了,这时候的人爱管闲事到什么程度。
难怪建国后那么多特务,都是老百姓发现不对进而抓到的。
东西买完,再有半小时也要去候车了,建玲依依不舍的,还和谭绵绵交换了通信方式。
送她上车的时候建玲还说:“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回我啊。”
谭绵绵哭笑不得。
老张上车的时候开心得很,见到谭绵绵的时候自以为隐晦的露出个得意的笑。
想起他特意滞留,找王友学说话,她心里总是不得劲。
难道是上次没说开?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谁又让老张心灵受挫,再次想对她动手?
嗐,人的本性,也不是讲几句道理,就能通的。
君子坦荡,可做朋友至交,但不适合利益往来,有时候你甚至会被对方嫌弃。
小人戚戚,可以利益往来,但不适合真心相交,有时候你可能会被对方算计。
老张是后者,她日后不要对这个人的品行抱希望就是了。
车子在黄昏的时候抵达了镇上。
谭绵绵没跟人抢着下车,等到人差不多都起身了,她才站起来,拎着东西下车。
人高马大的季延,在人群中简直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瞧见他。
黄昏的光打在他身上,给他营造了一种氛围感。
热烈的糙汉子,在此刻化身为铁汉柔情,那一双专注的虎目直勾勾的盯着一处,叫女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被盯着的。
正派被盯的女人,谭绵绵,路过一个正在羞涩整理衣襟的女人,朝着季延走去。
“我来拿。”季延自然的接过了谭绵绵帮知青们带的东西。
和她并排离开车站。
那女人瞬间变脸。
还以为是什么俊帅酷的好男人。
原来是那个资本小姐的对象。
算她看花眼了!
“这什么眼神啊,看得上那种娇滴滴的东西。”
129 服务员守则之一,不许随意打骂顾客
高梅的嘀咕,没能入得了两人的耳,因为他们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
“今天徐大头来不了,我来接你们。”季延是这么说的,但眼神只是在老张身上飞一眼。
并没执着要同路。
老张也没兴趣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接,直接说自己先回去,不跟他们慢吞吞走。
谭绵绵说了一句:“您走的确实挺快的,特别是在省城。”
老张心虚,拔腿就走,更不想留下了。
万一季延犯浑揍他怎么办。
季延纳闷:“怎么回事?”
“他下车后故意走很快,把我丢车站了。”谭绵绵简单直白的解释道。
遮掩?
为啥要替这种人遮掩。
季延忙问之后如何。
“右腿走遍天下,有嘴万事可说啰,就问路问的。”
“真是个大聪明。”
谭绵绵哽住。
因为已经是吃晚饭的点了,老张又先走了,季延带着谭绵绵去国营饭馆,决定吃饭后再回去。
谭绵绵说什么也要请客,季延看出她的执着,估量着一顿饭两三角钱左右,就没拦。
付钱的时候,谭绵绵清楚的听到了嗤一声,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她有好奇心,但不多,因此没追回头,那嗤的声音又来了一遍,还扬声道:“吃顿饭都要花女人钱,你们说,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本事啊。”
“别是吃软饭的吧。”
谭绵绵扭头,林伟光!
真特娘的,一个一个阴魂不散的主儿。
她忽视林伟光,跟季延约上了。“我看你最近有点上火,回去我给你煲点凉茶,你可不许嫌苦啊,隔两天就来新卫所找我一次。”
“好,听你的,还有我不怕苦。”季延的注意力就从林伟光身上分散掉了,连连答应,不多时柜台那边在喊谁点的菜,季延过去端了来。
饭点的时候,服务员经常会直接叫顾客过来自己服务自己。
听说八十年代初期,服务员守则里竟然有一条是,不许随意打骂顾客。
自己动手好像也就没那么接受不了了。
“想什么呢,一直盯着服务员。”
谭绵绵低低跟他说话,这可碍了某人的眼。
林伟光家境不错,却从小不受待见,最讨厌的就是被忽视了。
成年后靠着手段得了这么一个有枪有权的活计,更是想要什么就能得什么,之前瞧见这女知青就觉得不但好看气质还出众,他也到年纪该结婚了,还没出手呢,人家摆明了有对象,半点不遮掩。
还有被季延压着揍过这口气,林伟光表示,一定会出够。
还有这女知青,呵,也就是没吃到苦头骨头才能那么硬,人都有把柄和疏忽,就看到时候这女知青还能不能这么高傲的对他。
一顿饭相安无事,谭绵绵并不想招惹那个人,和季延往队上走。
他的脚步又快又大,谭绵绵都拉上他胳膊肘求慢点了,他才缓下。
“要不我背你?”看她走得那么吃力。
谭绵绵才不要被看扁:“再十几分钟就到了,我可以的。”
十几分钟后,大队的入口,熟悉的风景,已经近在眼前。
130 关于药材的建议
谭绵绵还特地去大队长那边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并且表示来年四月她考个试就可以得证了。
“好,好啊。”大队长又问有没有学习到。
他确实是一心为工作的好领导,处处都惦记着工作、学习、大队!
谭绵绵一五一十的说了,就是照本宣科念给他们听:“这样也是帮我们巩固了,是有收获的,不过……”
“啥?有话直说吧,我听着。”
“不过我有个想法,希望大队长能帮个忙。”
因为手册上教的也大多是一些草药方和偏方,大队又没有那么好的医药资源,如果新卫所以后接待的病患多了,草药就是一个问题。
“这里没有诊所那样好的存储条件,每次买也只能买一阵子用的,不经常补充就容易面临缺药的问题。”谭绵绵皱眉,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可说句实话,如果我经常都去镇上采买,大家瞧见了,下意识就会觉得我是私人行程,我不止知道一个人那样说风凉话了,就算我现在不去计较,可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铄金之下,要是积累了一些怨言,对我不是好事,
所以我想建议,是不是能开辟一个地方,不一定要良田,也可以给我一个权利,在山上圈一些合适的地方有意识的播种一些药材,还有偶尔让我进深一点的山林,挖一些药材来,这样也能节约队里的经费不是吗。”
大队长稍微有些为难。“要不这样你看成不,种药材,也不是一两天成的,你尽管找地方播种,山上去的人不多,顶多捡柴火,种子我这边去要一点给你,至于进深山,队里可能没办法大大咧咧的派人拿着工分陪你进深山,我再寻思寻思怎么弄比较合适,行吗?”
“着急的话,我先安排去一趟。”
“不着急,我也是建议罢了。”
“好好,你有心了谭知青,我记得你对大家的好。”
谭绵绵和大队长达成共识,也就提出了告辞。
回到知青点,把大家要她带的东西都带了。
关欣是最高兴的一个,戴着手表不停的显摆。
还别说,在烛光的映衬下,这手表上的钻反光,真的挺漂亮的。
有种五彩斑斓的白。
就是那味儿,具体什么颜色也形容布不了。
次日,谭绵绵起了个早,觉得那招待所要花钱住的,其实还不如她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小屋子。
看看她的屋子,不用的东西已经暂时堆到了新卫所操作间,屋内纯粹就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家具不多,这十来天也就比刚开始多了一个置物架,置物架的一面用报纸封了,只要不沾水,就没问题。
另一面,她做了一个拉帘,类似上大学时候想制造密闭空间那种床上拉帘,用来稍微遮盖下里头的东西。
有两个罐头,一瓶子辣酱,坛子咸菜在最底下,上来一层木板隔着的,放的是桃酥,蜜饯,干货,再上来一个隔板是干面条,杂粮若干,还有米,一瓶子油。
全都是她分几次弄回来的。
油三百毫升左右,不多,但存着能心安。
可随着天气渐冷,还是不少东西要添置啊。
131 陌生人的质疑
上午吃饱饱,去新卫所坐诊。
不多时徐大头来了,他每天会带着外孙来转一圈,介绍谭绵绵是姨。
阿全还记得前两天一起坐车还给他弄了毛巾小熊的姨,伸出手将一块散开的毛巾给她。
谭绵绵一看就知道了:“你把小熊弄散了吗?”
“不是,是外公。”阿全的脑袋跟拨浪鼓一样。
徐大头不好意思,估计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还那么鼓捣,赶紧解释:“我就看看咋整的,不小心扯掉了。”
谭绵绵从抽屉里拿了黄色的胶圈,给阿全的毛巾再捆了一下。
所谓黄的胶圈,就是皮筋来着,扎头发用的,但是绑头发之前最好是用线,用手法卷上一圈“外皮”,不然从头发上扯下来的时候,会痛彻心扉的。
掉发还痛。
双重痛。
“看看,好看!”阿全赞美毛巾熊。
她前世没少出国或者全国到处飞,酒店里这些花里胡哨的,她稍微会一点,还会弄玫瑰餐巾,和老鼠餐巾等。
谭绵绵说可以开始治疗了,于是这一天,阿全就哭唧唧的捏着小熊回家,和外婆诉苦。
他外婆本来以为外孙要说人家扎他。
结果阿全说的是:“虫太坏了,钻我手上,姨给我扎出来。”
谭绵绵用的其实是障眼法,用一种泡发过很像虫子的粗粮做幌子骗小孩。
一骗一个准。
顺带还教了阿全,不可以在脏地方滚来滚去,别人要让你脏兮兮就是要给你塞虫子。
毕竟徐大头提过,他外孙被小孩子欺负脏兮兮还乐在其中。
也就进行了五六天的连续刺激,阿全看上去更加的聪明了,说话能说大长串,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的,还开始学画画,因为喜欢谭绵绵,家里两个老人又总是有活儿,他就会拉着外公要往新卫所去。
谭绵绵就露了一手画人体,当然,把内脏去了的那种,就被阿全崇拜上了,哇哇哇的叫。
非要跟着画。
行吧,新卫所除了李萍,又多了个常驻嘉宾。
阿全的改变,让队里的很多人都好奇,没病也过来瞅两眼,见人家不害羞不卑不亢还能展示自己的画作,于是一个关于谭绵绵的新传言又出来了。
勤奋大队的那个谭知青,能治傻子!
谭绵绵解释过,也在门口贴了感统失调简洁版的科普,可还是有人这么传,甚至于带了脑瘫和唐氏儿上门。
谭绵绵能说的都说了,这两种病的孩子根据现有的条件无法治疗,需要家里面的关爱和长时间对生活技能的训练。
可她的好心,显然被当成了驴肝肺,人家说她就想着待价而沽之类的。
谭绵绵心累,可也一个人对不上那么多恶意的嘴。
本以为流言,一阵就散了。
毕竟又不是她害那些孩子这样的。
没想到她给阿全治疗的时候,忽然有人闯进来,皱眉观察她。
这人是个中年女人,一头干练的短发,双目有神,走路风风火火。
“你就是谭知青?你对这个孩子做什么?”
谭绵绵起身,没弄懂这人的来意,但解释是必须的:“在治疗。”
“他家里人呢,一个孩子随便丢给你,让你在这里扎?”
说话很不客气还带着深深的质疑。
132 有些渊源
谭绵绵也不客气:“家属在地里,马上就过来,我经过人家家里授权的,你又是谁!”
中年女人皱眉,显然不喜欢谭绵绵顶嘴。
季延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脚踏进来的,纳闷的问了句:“秀兰姨,你在这儿干啥?”
谭绵绵傻眼,又是个他认识的女人吗。
季延说着把一束花递给了谭绵绵。“拿着。”
这是她前两天在问的植株,因为画过简笔画,他干活的时候顺便带过来。
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单纯的送药。
比如被称呼为秀兰的人,就直接发问:“你俩处对象呢?”
还送上花了。
季延见谭绵绵没当别人面反驳,就接话。“嗯。”
随后又问:“您怎么来了,又有哪家的女人被打了去举报了吗。”
“不是,不是其他人,是你对象被举报了。”
谭绵绵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秀兰拉着凳子坐下:“嗐,早知道是你小子的对象,我就不那样吓唬人了,姑娘你别怕啊,我就是下来调查调查,其他人还在队里询问呢。”
“询问什么?”
谭绵绵追问之下,秀兰觉得没啥不能说的,便道:“有人举报你,说你在这里神神叨叨的,是在进行不法活动,哎呀意思是说你做法呢。”
谭绵绵无语,她只会做手术好吗,玄学那块根本没点亮。
季延从中介绍,秀兰姨是街道干部,专门管些和女人相关的纠纷。
“本来这投诉不是落到我那儿的,但你是女的,又只是没证据的被怀疑在乡下进行封建迷信,我刚好要去隔壁大队查一个家暴的,就顺带拿了你的单子下来了,在其他人来之前,你先给我讲讲了,到底咋回事。”
谭绵绵就说了阿全治疗的前因后果。
“哦,感统失调啊,这名词倒是第一次听,我看着孩子倒是机灵,画画也挺好看的,像模像样。”许是做妇女儿童工作的,秀兰对孩子倒是好。
“嗯,以为有很疼他的长辈配合治疗,原本是被人欺负还傻乐,手脚难以自控的。”
秀兰眼前一亮:“所有这样的孩子都能治疗吗?”
“首先得是这种病,然后家里的态度很关键。”
秀兰聊了一些其他类型的异常孩子,听到近亲结婚多生残疾儿的科学一句,秀兰甚至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记录。
再然后听到生男生女主要是男子决定,秀兰眼睛都快成灯泡闪烁来闪烁去。
季延听了尴尬的别开视线。
绵绵才十八岁,咋说起那个事情那么直白呢,好像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理所当然。
她这个说的人还没咋样,季延却装作干活去院子里打扫了。
不离开是因为听秀兰姨说了,一会其他人也要来。
他见过委会的人办事,那是打砸优先。
没确定这群人会讲道理好好说的情况下,他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屋内为什么敢留两个人,因为秀兰姨就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而且和他有那么些渊源。
秀兰姨就是被季玉妈抢了姻缘的,一开始季老奶看上的儿媳妇人选。
133 季延说她猪脑袋
秀兰后来嫁的人混得不错,她自己也撑得住事儿,渡过了那一段日子。
陈年旧事具体如何,季延作为小辈没亲眼目睹,只知道一星半点,当年,他是在十三岁的时,因为差点被亲娘疏忽饿死,又不敢动奶奶给的钱的时候,去镇上讨吃的晕厥,被秀兰姨发现的。
秀兰因为职业的关系,所以比较事儿妈,就找了人处理了一下这件事,并且追踪到季家去做工作。
两人后来也陆陆续续见过几次,属于见面会打招呼的那种。
但秀兰对他的感官很好,秀兰经手的苦命人不少,基本是妇女儿童这种没什么保障的人群,其中四成以上的受害者选择回头帮伤害他们的人脱罪,三成左右的人选择纠缠一段时间后无奈帮伤害他们的人脱罪,剩下的又分为日子一直过不起来,和日子能过起来。
当然,能过起来的,少之又少,季延少年时期就开始自力更生,对秀兰这个施救者来说,是一件很欣慰的事情,自然对他好感度很高。
季延在犹豫要不要进屋继续听两个女人聊生孩子的话题,外头一帮人靠近,带路的竟然是季婷。
“就是这里了。”季婷对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殷勤的指路。
季延扫把没丢,咳嗽两声,将这季婷先打发走。“家里活儿那么多,你出来瞎鼓捣啥?”
“二哥。”季婷激动的说:“我在给领导帮忙呢,你不知道啊,这个谭绵绵根本就不是个正经大夫,原来她会做法——。”
“回家去,不要我再说一次。”季延肌肉梆硬,在日头的照射下,腱子肉清晰可见,力量感化为压迫感,扑面而来。
季婷没挨过二哥的打,可也发憷,挣扎着说想看看。
“看什么看?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只偏听一方说的,你以为跟你一个样都是猪脑袋吗?”
季延一句话把季婷说得眼泪汪汪,被哥哥骂猪脑袋,十多岁的女孩子根本接受不了,捂着脸往家跑了。
季延的话不只是她吃挂落,其他几人也讪讪。
进门的时候脚步缓了一些。
很快,他们就为自己没冲动闯进来直接质问感到庆幸了,因为最看不惯装神弄鬼这种事情的秀兰主任拉着谭绵绵使劲夸奖呢。
一副欣赏的样子溢于言表。
众人加入聊天不到一刻钟。
这个被谭绵绵看出有腰肌劳损的毛病。
那个被谭绵绵看出,肠胃消化上的毛病。
甚至有个女的月经不调、常年觉得肚子下坠感严重的干部,被她捏捏脉搏,按按穴位,就觉得肚子舒服很多。
这下还有谁提谭绵绵装神弄鬼,一个个都上赶着交好好吗。
临走的时候还都开了药,甚至不放心诊所的药,只要谭绵绵这里的。
等他们离开后,谭绵绵自己挣了六块,给大队挣了门诊费在内的十一块。
并且人家还是带着对她的感谢和好感度离开的。
季延帮着送几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大队路口上,这才折回。
谭绵绵正把账目明细写好,脸上是笑着的,却怎么都不像是愉悦的表情。
“怎么了?笑那么假。”
134 不,我旁观
谭绵绵白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啊,我这是成年人的基本应酬礼仪好不好。”
“成年人礼什么?你指的是这样龇牙咧嘴吗?”季延故意学谭绵绵皮笑肉不笑。
谭绵绵看出他故意揶揄呢,站起身去拍他:“不许学人精。”
“成,不学。”这手劲可不小。
记得之前锤自己的时候,绵绵那手劲软绵绵的,咋忽然力气就大起来了。
“这事儿过不去!”谭绵绵在季延面前没冲大方。
公道在人心不假,可计较不计较,就由本心,方才自己套话得来的信息,直指英梅那个婆婆。
要不是英梅后来多来了几次换药,谭绵绵本来都把那一家人的记忆排在很后面很后面。
印象中,英梅婆婆跟自己的恩怨,也就是自己让她不要把病患丢在柴房吧。
这值当她跳脚的去举报自己装神弄鬼?
还有队上,甚至有人给他们这群人带路,生怕自己不被批评啊这是。
“那个。”季延开口。“带路的是我妹季婷,你要怎么折腾。”
“你护着?”
“我旁观。”
季延的回答显然取悦了谭绵绵。
“对,我和其他女人的战争,你要么站在我这里,要么旁观,不然你就会变成池鱼。”
她城门失火,肯定要殃及季延这尾在她城内的池鱼。
季延一脸平静,并不为自己的妹妹即将遭受到谭绵绵的记仇感到惊慌紧张。
之后甚至若无其事的回家吃饭、挑水,整理一下自己屋里头的卫生。
他发现绵绵很喜欢整理卫生,也受不了脏乱差的环境。
他倒不是脏兮兮,只是单身汉嘛,自己的屋子就比较随意,奶说了,自己一个人咋样都成,跟媳妇一块了,不想媳妇早早被气死,很多事情都要自觉。
季延觉得,在遇到谭绵绵,并且和她捅破窗户纸处对象后,奶说的很多话,都愈发清晰起来。
多年不曾动过的那些东西,估计很快也要重见天日了吧。
晚上吃饭,季延在饭桌上就被问到了谭绵绵的事儿。
季婷趁着老娘在,就故意问季延,谭绵绵是不是要被抓了。
季玉妈斜眼看这对兄妹的聊天。
对谭绵绵,她感官很复杂,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冲着谭绵绵的医术,她是个不能去招惹的,也不能得罪的。
但不影响她听到她倒霉,心里也怪乐呵。
“那都是眼红的人瞎举报,我还没骂你呢你倒是主动跟我提了。”季延说:“她和街道那些领导都处成好友了,人家说会帮她认一下谁给他们带路谁给他们举报的,你最近出门小心点,小心被扎几针。”
季婷缩了缩脑袋,跟乌龟似的。
又怂又嘴皮子欠。“她怎么那么大能耐呢,别人被举报可一报一个准,就她特殊,不会真有什么奇怪的本事吧。”
“真有奇怪的本事,你还能坐在这里吃饭?”
季玉妈听出意思来了;“季婷!这事儿和你怎么扯上关系了?你不知道会医的人得罪不了啊,你最好别生病我告诉你,否则一准而给你送老张那儿去!”
135 一瓶二十的药酒
“凭什么,谭绵绵的医术最好!”开刀缝补都能干,有啥不行的?
“你也知道人家医术好?”季延嗤笑一声,这态度把季婷浇了个透心凉。
“二哥,你不会去跟谭绵绵告状,说我带路的对吧。”
季婷表情里带着一点惊慌。
她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但看哥哥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样子,她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她觉得!
不,是她肯定!
哥哥认识那个谭绵绵之后,就变坏了!
季延还没说啥呢,季玉妈先打上了,还逼她明天去认错:“就说你也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去找茬的。”
装傻就是了。
季延心道,晚了。
是晚了。
谭绵绵的记仇本本上已经写下了人名。
她的手段也不怎么厉害嘛。
就是这些人去看病,她多收两倍的钱。
舌头比别人的长,不得收两份钱才对得起这些人吗。
一场举报,对她影响不到,甚至还带来了好处。
秀兰这一波领导里,有个男的鬼鬼祟祟去而复返,来找谭绵绵。
“你来了。”谭绵绵一点都不吃惊,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昨天有女同志在场,也有来人的同事在,那方面的病症她不好意思直说,就在药方上写了一句有要孩子的准备,可以来找她再详细诊治。
没想到这人的速度还挺快。
发际线奇高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看着谭绵绵这张年轻又美丽的脸,实在是开不了口。
“不需要忌讳,你把我当五十岁的也成。”
来人,也就是老王,瞪眼,哪有睁眼说瞎话把这么漂亮水灵的一个大姑娘当成五十岁的!
“你不说那我说了,治疗方法,一,不被人看出来的就药酒,喝两个月下去,不足基本被补全,二,快速治疗,需要四次,历时两周,但是容易被人看出你在治疗,且后期还是需要药补。”
“我要药酒!药酒!”
“成,药酒需要的药材昂贵,装酒的容器也我这边出,价格是一瓶二十元,需要喝四瓶,四瓶之后可以让你媳妇备孕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媳妇也来我这里一趟比较合适。”
二十的酒,实在是太贵了!
“你媳妇来的话,要是没毛病,我一分钱不收。”
“好,那我们明天还来。”
不如早点看早点了事。
“留下地址和定金,半个月内我准备好强效药酒,回头我安排人给你送也可以,你来取也可以。”
老王掏兜子,只拿出了三十,刚发工资,之前用了几块,就剩三十了。
谭绵绵也不嫌少,开了条子给他:“准备好另外的五十,上门送酒后,你们耍赖,我直接带酒回来,正常交易,你们把剩下五十一次性补给我。”
老王再次担心的看了看四周,没看出有酿造的地方。
“还有什么事儿吗?”再不走耽误我找药开始酿酒了。
老王本来就鬼鬼祟祟来,担心别人也看出他那方面不太行,赶紧离开了。
路过一个背着两大袋谷子扔车上的汉子,那后背随着动作延展起来的肌肉线条,羡慕的不行。
这样的人,肯定没有那种问题的吧。
“季延,那怪大叔在看你后面。”旺盛抖了一下,总觉得那个头发少少的男人在看自己兄弟的小兄弟。
季延回过头去,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看那身衣服,昨天来过新卫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