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败家娘们与上赶着送
“因为我们要下来勤奋大队的卫生所工作之前啊，我们领导，总是反复的说一定要向你学习，还说从你这里学点东西，一生受用。”
“对，林丰收主任可从来没有这样，提过其他大夫，就只说过你，只表扬过你。”
而且谭绵绵的技术，她们俩是所有培训的年轻卫生员里，看得最清楚，知道最清楚的。
“林主任说话，比较抬爱，我也是普罗众生的一份子，大家都一样的，如果你们愿意学，肯学，那我们就互相学习吧。”
和熟人，并且是评价不错印象不错的熟人相处起来，是非常愉悦的事情。
小花一开始还紧张呢，发现两个新来的卫生员，根本不像是之前来的鼻孔朝天的那个替班人员，心情也很快好起来。
季延休息日，骑车，带着吃吃喝喝的过来瞧谭绵绵，还给她塞了几张票。
她本来粗粗看一眼，上头是茶叶票、糖票、烟酒票，还没什么感觉。
看到中间就不对劲了。
其中有手表票，还有工业券若干，以及两张买自行车的票。
“你干啥去了？”
人家当干事的人，两年三年的或许才混到一张这种大票，怎么的季延一下子搞回来那么多。
“什么叫我干啥去了，我就是，换了点人家本来要处理的东西。”
这不太好放在台面上说。
林伟光和他的靠山周主任不是倒台了么，家里搜的时候啊，搞出来一大堆的钱票物资白条啥的。
这白条不就得给苦主老百姓们兑换么。
那钱从哪里来。
走账本大题小做了，不理会吧，那怎么能对苦主视而不见呢。
于是就很小范围的进行了这些票据的处理。
“是这样啊，看来这两人是真的彻底下台了，我看看，这自行车票和手表票，来年六月就过期了，得找时间去用了，要不也是浪费，对了，你用多少钱换的啊。”
“不多，为了快点变现去弥补苦主，所以几乎是对半折出手，这些全部，也就花了一百三。”
“那好，票我收着了啊。”然后买东西的钱，就她付，这是谭绵绵一贯的处事方针。
虽说他半价弄来的，但没有季延的票，她要凑齐票都难，不知道要付出几倍的代价。
那一人出票一人出钱，也是很正当合理嘛。
经过商量和思考，谭绵绵决定买：
冬衣，两人一人一套，要厚实的，鞋子要里面带毛的。
自行车票决定两张都用掉，旧的就停在家里备用，或者给姑姑用。
看姑姑的样子，有时候也挺想去镇上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的，有车代步怎么都好。
而且她自己也不用一又事去镇上，就每次都招徐大头驾车了。
这言论，放哪儿都是败家娘们呢。
“行，有需要就买。”
谁知道季延却毫不在意：“买，该买的，上次去医院都没用上几块钱，一会我拿一千过来，你要买的时候带上。”
她才刚提出建议呢，人家就急吼吼的给她钱。
“我自己有，用不着你掏，再说了我也不是只给你买，自行车我要一辆，手表我也准备买一只。”
有钱了，当然不会再委屈自己去旧货站淘二手。
看着季延听她要自己花自己的钱买东西，露出的一点小失落的那样儿。
谭绵绵嗤笑一声，心中涌过一抹酸酸甜：“怎么，上赶着给我钱花。”
－－－－－－题外话－－－－－－
明天开始六更三天，补一下这两天少更的，嘿~
362 比直角肩还直
话语里，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娇羞。
和亲密。
只是自然的问出来。
季延倒也实诚：“那我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啊，我就想给你花。”
两人再闲话几句，说了最近彼此的安排，临告别的时候，谭绵绵许是冲动，又许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直接勾住了季延的手指头。
季延不解的看她手一眼，大手却很自觉的握住了她的手。
说不上是多逾矩的行为，却带着情侣之间独有的甜蜜氛围。
嘿嘿，季延虽然很想一直牵着绵绵的手，软乎乎的还想嘬一口。
但已经有人打十几米远的地方路过，怕给绵绵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个，绵绵啊……”要不咱们去角落里牵吧。
“来年三月桃花开的时候，我嫁给你，好吗。”谭绵绵在这时候，来了一个直球。
比直角肩还直。
直得季延嘴巴张开，喉咙跟卡了个勤奋大队一样，无法吐出半个字眼。
看得谭绵绵想笑。
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主动又冲动了，但能看到这个表情，竟然觉得，也不亏。
“哈哈哈，不愿意就算了，干嘛这样。”谭绵绵甩开手要往屋里去。
明明距离春节没多久了，雪也下了好几场了，咋还觉得脖子到脸都热烘烘的。
“不行！”季延急了，从背后把谭绵绵搂住，生怕她反悔，但是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太冒犯了，又松开，可是不想让绵绵往里走。
他还想听那句话。
谭绵绵只送给他：“笨死了。”
还是丢下季延回了新卫所。
徒留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在原地傻乐了好一阵。
之后风一样的，席卷而去。
回家翻箱倒柜的都不消停。
季姑姑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瞧见季延这阵仗，走到门边问他咋了。
“姑姑！”季延根本不会想着让亲妈来操持婚事，于是直接问姑姑能不能教教自己，一个对女人最好的婚事，要走什么流程。
“就是，最好的，一切都要最好的，最好的流程，最好的聘礼，最好的条件，最好的酒席！”
“停停停！你这一通最好的都要把我砸蒙了，咋的，绵绵同意你的求婚了？”
她压根就没想到会是谭绵绵主动提及。
季延点点头：“同意了。”
虽说今天是绵绵主动说的，可他想娶绵绵又不是只有今天。
所以等于是绵绵同意自己的求婚嘛。
倒是迷迷糊糊的，帮一个姑娘家在长辈面前兜住了矜持二字。
季姑姑高兴啊。
她老早就在惦记这两人啥时候成了。
特别是绵绵越来越优秀，让季姑姑有时候都会患得患失的。
“那好，你先坐下来，哎呦，这搞的，我都先高兴起来了我想想，我想想啥样式的结婚流程最能代表你的诚意。”
季姑姑坐下来后深呼吸一口：“那个，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钱？”
“看病之钱是有两千多，现在差不离是这个字数，对了，我这次弄了不少票，一会要拿出来一些，买新的自行车和手表，就是绵绵她要自己掏钱，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钱又给我塞回来。”
363 婚事提上议程上
“嗐，你俩都要结婚了，钱不钱的，肯定就不会跟处对象的时候那么疏离了，绵绵在这一点上，确实分得太清楚了一点，和别的女娃子不同，但结婚后肯定就不会再这样了，你这样，等下你要给绵绵的钱照给，就是不要给太多了让她有负担，
留一千二左右给姑姑吧，姑姑帮你操办。”
她自己手里也有不少。
除了收养小花做养女，会想给小花留个退路，留点自己的备用金，她能掏出来支持这场婚事一把的，也有一两千。
加起来不少了，够诚意的了。
“三转一响这个就不用说了，咱必须有，还有绵绵你别看她没什么物质追求，比较低调的样子，也不攀比，但人家绵绵用的东西，你自己也能看出来，从来都是能买到的最好的，不管是衣服，还是吃穿用度，
所以家具，都要全新的，日用品也是备一套全屋配置，对了，到时候这个是新房，我和小花继续住在这里，就很不合适了，我还得安排我跟小花挪个地方……”
季延不排斥姑姑和小花住啊，但季姑姑知道他是个青瓜蛋子。
新婚夫妻那事儿兴致起来了，被人家打扰或者碍于有人在，不好意思动心思，那怎么行啊。
“我是想着也在大队给小花落户，弄个院子，我跟小花住，以后算是正式的母女生活在一起，我俩会自在点，你俩也多点时间过两人世界，这个就和你没啥干系了，暂且不要思考这个。”
她有钱，不愁屋子盖不起来。
说着就张罗起大概的计划了。
最后定为：
一，院子刷新一下，屋内的东西能换成新的全部换成新的，边边角角都拾掇到位，不要留下陈旧的样子。
二，席面不能铺张，只请一些亲近的，三桌足够，她会去预约掌勺的，实在不行，那个李美好做大锅饭就很有一手，可以先提提。
三，三转一响和新家具、新被褥、新衣服、新鞋子买全的情况下，意思意思，给绵绵包个888的聘金，季延手头是有几样老人家给的首饰的，这就让他自己想什么时候也给出去了。
四，一定要提前给人家爹妈报备，两位长辈的新衣服和酒水糕点礼品啥的也要准备好。
这些能做到，在眼下这年头，是足够讲究了。
季延都用心听着。
屋子修缮，解冻后立马就做，现在开始就去看家具。
日用品什么的，先问问绵绵的喜好。
在季姑姑的安抚和共同商议下，季延过度激动的情绪，稍微和缓了，也做了正儿八经的计划，来把婚事提上议程。
另一边，谭绵绵这没有病患过来，她身边三个姑娘在玩烤栗子烤地瓜，她自己则是在私人本子上写写画画。
首先是嫁妆，季延那人，不用去问都知道绝对会给聘金，表示他对自己的看重，其实他平时就那样，生怕自己不用他的钱去用别人的一样，哈。
那自己也要按照规矩走啊，嫁妆弄起来。
她不去计较这个得失的，所以自己这边，就计划把一对手表、一对自行车，自己包了，再定制几个储物柜吧，被子意思意思买六床好了，各种布料买一些。
364 婚事提上议程下
钱的话，当然是自己的存款跟自己一起嫁过去啰。
谭爸谭妈那边，她不会去动人家爹妈的储蓄的，自己能解决眼下的任何经济问题。
请客的话，知青点几位玩得好的，屋子里这三位估计自己也会邀请吧，之前就挺合得来的。
再来就是赵满意，李萍，算一算，其实她要请的人，加起来也能有一桌了。
哦，对了，药厂建玲那小可爱虽然距离远，但也写一封信去问问吧。
计划大概就是这些，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按部就班的去做就行了。
因为是气氛之下脱口而出的决定，所以具体日期还没定，这个可以看两人的工作情况。
嘿，等嫁过去之后，关起门来当家做主了，她得把下水系统设置一下，给自己布置更舒适的生活环境。
隔日下了不小的雪。
谭绵绵等人全副武装的穿着，扫一扫新卫所外头的雪，因为雪比较厚实，都能没过脚踝上来一点了，所以小花玉茗她们三个，还玩起了堆雪人。
谭绵绵带着手套，也上去做了一个雪人。
正拍得厚实呢，王绪来了。
多日不见，他脸上的气色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那样能媲美的。
精气神也足了很多。
甚至于，有点扭转了谭绵绵对他的印象。
寥寥无几的几次见面，王绪好像一直在用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发生着改变。
这次见他，一身笔挺又保暖的衣服，里头高领的毛衣穿着，却一点都不会缩短他脖颈的修长。
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让人顺眼。
当然，她是带着审美目光看看。
一旁的三个姑娘就不一样了。
平常最喜欢看诊脉的几人，走得远远的，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瞧。
王绪却低垂着眼，看谭绵绵给他把脉的手。
“三次已经过了。”
谭绵绵直接说出了她当初答应帮王老先生的忙。
其实两人见面是第五次了，但是有一次见面是王绪帮她送受伤的季延去省城，所以她做主免了他一次医疗相关费用。
还送了几瓷瓶的补药。
“所以之后再来，我收费标准可能要提高了哦？”谭绵绵一个即将结婚的女士，就算欣赏，也不会因为想获得帅哥的目光，而压低自己的利益求一个垂青的眼神。
王绪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对待，从他好转甚至于身体迅速恢复之后，以前跟那些人一起欺负过他的女性，无论结婚与否，态度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甚至有个别女的，还一直往他身上贴，说什么过去几年他憋坏了吧之类的。
如今眼前坐着一个对他一视同仁的女性，他的状态也是很自然的。
这种随和的态度，要比那些目光好多了。
“当然，我有钱支付我的治疗费用的。”
“唔，其实也不用再支付多少了，这次给你开了药后，你吃完就可以不用再来了。”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男性健康标准了啊。”在遍地亚健康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算得上强壮了。
“哦哦，谢谢。”他就是有了一个习惯性得来的地方之后，忽然被告知不用来了，有点空落落罢了。
“不客气。”
365 我可受不起
王绪踌躇了一下：“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啊我的意思就是普通的做朋友那种意思。”
啊，谭绵绵也没误会啊。
“可以啊，大家都是互相帮助过的，以后也按照这个模式好好相处吧。”
王绪意满离。
不知道他离开后，玉茗和曲颖都缠着问这王绪是个什么来头。
“现在才想追问，自己刚才干啥了？”
“嘿嘿，这不是忽然看到一个有气质的男的，不好意思么。”
“哦，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不好好说，等人家离开了，打算海底捞啊，万一我对于他的信息，什么都不知道呢。”
两人遗憾的很。
谭绵绵失笑：“要是真有意思，下次见面的话自己说，对方，好像目前还是单身呢，没处对象的那种。”
“他处对象不处对象，我们才不在乎呢，就是问问，好奇嘛。”
嘴硬吧你俩。
过了两日，气温掉得更低了，现在出门，那雪花都能盖过小腿肚。
现在是不烧炕都没办法长时间待在屋子里，要不，外头冷，屋子里也冷。
谭绵绵是下头加了十斤的被子垫底，上头也是，外头烧炕的小灶台时不时就熄灭了，这样对她来说安全点。
新年前两天，有个被冻伤的老人家送过来，谭绵绵检查了一下，冻伤很严重，看看着老人家几个孩子都推诿的样子，又听人家说这是个继父，养了几个孩子大，结果个个都不怎么管他，没忍住，留他白天待在这里取暖。
又给大队长提个意见，熬了一些暖身体的热汤，就支棱在新卫所外头，五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家都可以每天两顿的来喝，一天两碗。
大队长看了看新卫所角落里睡在木椅子上的老人，关注了一下。
得知情况后，就去做了工作。
得知前两年这些当人家继子继女的还肯管管，主要是这老人家前几年还非常能干，今年身上病痛多，就一个个都怕承担，大队长简直气的拍桌而起。
去了一趟回来后，脸上也没多少喜色。
但还是争取到了一些利益。
每家要了点粮食和柴火，虽然少得可怜，但是队上再帮扶一点，这个冬天是肯定过得去了。
谭绵绵之前提过的要在后山那么大的山坡上种点药材，大队长虽然同意配合，但主动性是不怎么强的，谭绵绵一旦分神没办法特别关注那件事后，大队长自己也没当多大事。
如今看着这老头，倒是有了比较迫切的想法。
那药材也分生长周期，总要有人看护着好。
当年下水沟子行事更猖狂，偷人家的更牛还要人家拿钱去赎，花生包谷啥的成熟了，还时不时的偷人家的。
要是药材生长了，没个人看着也不合适。
不如就用这个名目，凑点钱给这老人家过余生用吧。
也稍微活得像个人样一点。
也不知道大队长是怎么跟人老头解说的，那老头从大队长那边回来后，看到谭绵绵，直接要给人下跪。
谭绵绵吓得脸都白了。
“我可受不起，老人家站稳了。”
366 集体生活，过个年都要开小会
“我都听说了，药材是你让种的，也是你收留我的，还有你给我们老人送汤，里头的补药也是你自己掏钱贴补的，我，我谢谢你啊后生。”
“对我来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将老人搀扶到凳子上坐着，谭绵绵防范着他又给自己跪一下。“大队长要帮你，那你就接受这份好意，好好看护药材就好，我是真没做什么，我做这些付出的代价，就跟你在地里偷拔草一样简单。”
是这么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在经受了背叛和伤害后，一点点好意都能被当做救命稻草吧。
将老人打发走，谭绵绵如常的做自己的活计，晚一点的时候，李美好过来代表大家问一下，今年谭绵绵在哪儿过年。
“我肯定在知青点住的，晚上大家一起吃一起守岁吧，白天我去季延家吃。”
“好，我记住了。”
食材那些，前几天的时候谭绵绵就和大家一起开了个小会讨论过了。
尤洁因为一些个人素质问题，已经被带走调查，还没回来。
其他两人没了挑拨的搅屎棍在，也开始亲近知青点的诸位。
但到底是不如原来这批知青关系好，所以林有志干脆就带头，跟大家说每个人都出一点力，意思是每个人出点好吃的，大家一起热闹过年，怎么都比自己一个人吃的好。
所以当时就已经商量好各自给什么了。
谭绵绵就包了两斤肉，和酒水。
虽然不是很多，但依旧是知青点奉献做多的来着。
所以她的去留，肯定要单独询问的。
“那个。”李美好问完之后也没离开，而是反常的坐下来，一副要聊天的样子。
嗯？
谭绵绵抬眼看她，停下手中的笔，问她怎么了。
“我，我想找你借点，借，五十块钱。”数额对李美好来说太大了，一年下来她都未必攒得了。
所以很羞耻。
但是其他人，情况和她差不了多少，有可能有五十的关欣，还把李美好中意的男人先一步拿下了。
所以李美好处于那一份自尊，不可能找关欣开口的。
思来想去，就只有谭绵绵了。
谭绵绵哦了一声，将钥匙拿出来：“不着急的话我晚上给你，着急的话，你直接去我抽屉拿就是了。”
她以前也给过李美好两三回钥匙，让她拿东西啥的。
至于钱，她大部分都藏好的，只有一些备用的会放在抽屉了。
所以倒是不担心被人看到自己有那么多钱。
“我不着急的，你什么时候方便给我就行，只是，这笔钱，我要跟你说，可能明年秋收后才能还你，不不不，我一个月还你五块，开春后就开始还。”
谭绵绵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
没病，只是忧虑过度。
这笔钱……
到底是相处了挺久的，谭绵绵问：“要是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为什么一下子需要五十么，你知道的，若是疾病相关，我能提供的帮助，绝对超过五十。”
李美好低下头：“不是我病了，是有急用。”
不想说啊。
“哦好的，那你不着急的话，晚上回去我给你，你来我屋子里就可以。”
“好好，好，谢谢，那你忙，我不吵你了。”
367 看来是想下狠手了
谭绵绵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还是不去想别人的闲事了，既然答应了，一会做到就行。
下午的工作就是收治了一个需要熬夜观察的。
因为现在新卫所四个人呢，所以分了上下半夜。
谭绵绵和小花一组，玉茗曲颖一组。
推断情况容易出现变故的概率，后半夜会多一点，所以玉茗曲颖就晚饭后直接休息到十点，然后守到凌晨三点左右，谭绵绵和小花会在三点左右接班，次日再找时间休息就可以。
这样不会太累人，又能很好的完成工作。
晚上玉茗和曲颖还说呢：咱这都要把诊所的活儿给干了。
曲颖道：“拉高标准没什么不好的，咱们不就是为了多学，并且学以致用才乐意来的么。”
“也是，哎呀，就是熬夜真的不舒服。”
“刚睡醒没多久呢，说什么不舒服呢，再检查一下患者体温吧，谭知青说后半夜她要看这些数据的。”
“成，那我去了。”
两组人马换着守护，当次日天光大亮的时候，患者的情况明显好转，属于可以回家静养的模样了，这一病例也就结束了收治。
毕竟是住一起的，季姑姑非常清楚小花守夜了，所以五六点就起来和面蒸包子做早餐。
来的时候拎着一个篮子，里头一小锅肉末疙瘩汤，还有就是十个水煮蛋，以及大包子十五个，端过来给几个女孩子们吃。
带得偏多了，季姑姑也顺便在这里解决了早饭。
闲暇时，季姑姑找了谭绵绵，要了她爹妈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谭绵绵犹豫了一下。
她清楚这是因为季姑姑知道了自己跟季延来年要结婚的事，在做长辈们要做的准备。
可是……
算哦，有些事不能避开啊。
哪怕上次分别，她感受到谭爸也许有所怀疑了。
但事关婚事，瞒着也没意思，也没必要，就痛快的给了。
季姑姑就高高兴兴写信去了。
小花羞涩的靠近：“我，我也听到了一点，说是你和季延大哥要结婚，我想松你一个枕巾可以嘛，你喜欢啥花样的？”
“我啊，喜欢大鹏展翅。”
啊？小花眨眨眼，没理解。
“哈哈逗你的，富贵花开或者并蒂莲，鸳鸯啥的，你按照你的审美选啊。”
她更喜欢简约的风格，但也得附和时代婚俗审美呀。
下午五点左右，新卫所关门。
隔日就是大年三十，四人也得过年啊。
作为新卫所真正的主人，谭绵绵给帮工了一段时间的玉茗曲颖一人送了点细粮和肉干，还有帮工红包。
小花也没少，谭绵绵早就准备了。
毕竟啊，以后也算半个亲戚。
往知青点走呢，高梅来拦截她了。
估计是这半个月开小灶吃得不错，高梅富态了一些，不再是刻薄的面相。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靠近谭绵绵，告诉她有情况了。
“那边主动联系我了，要我帮她做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
时隔多日，在李伟光下台后才联系高梅这个备用的。
看来，是要下狠手的意思啰。
368 高梅觉得自己两头吃
“你说。”谭绵绵和高梅站定在一个避人的角落，示意高梅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
高梅看着容光焕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的谭绵绵，手紧了紧。
“你真的要和一个乡下的汉子结婚啊。”
谭绵绵当然要和季延结婚啊；“怎么，我和谁结婚，跟这事儿有关。”
高梅捏了捏掌心：“除了她让我做的事，还有个消息，你买不买。”
“你这是一件事卖三回啊。”
对方要是给多些，高梅估计不会那么丧心病狂一句话卖三个价吧。
“我买，但你要是胡说八道，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谭绵绵日常的形象偏向于淡淡的和气，但稍微熟悉点的人，都知道不能在这个人身上蹬鼻子上脸。
更别说被谭绵绵教训过好几回的高梅了。
她确实没从那个人手里收了多少钱。
但是她，得到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
对方愿意给她去省城上大学的推荐名额，钱倒是只给了一百，不算多夸张的数额。
但上大学有补贴啊，只要进去了，几年的饭菜开销，都有国家包，而且毕业后未来一辈子都有保障。
谁有那样的机会不要啊。
谭绵绵，别以为你多厉害，有本事你能看透人的心里想什么，看到被人前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吗。
你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带着某种隐晦的心思，高梅半真半假的说：“她让人转交我一百，你也能给我对吧，不然我就亏了。”
“哦，要钱，那你等着吧，我一会就送来。”谭绵绵回了知青点。
因为昨晚突发情况，她还没拿五十给李美好呢。
所以抽了足够的钱出来，给了李美好之后，就匆匆离开知青点。
“不是提前下工么，她去哪儿。”
“不清楚，也许去季延那儿呢，之前听说两人好事将近。”
“真好啊她俩，好好谈好好有个结果。”
“谁说不是呢。”
李美好捏着一本书。
那是谭绵绵怕她尴尬，把钱夹在里面了。
她看着冷心冷清，其实真的很会照顾人的情绪。
李美好在想，是不是没告诉绵绵那件事，是不好的选择。
“给你。”谭绵绵将一百块给了高梅。
高梅一看是零散的钱，就打消了谭绵绵其实很多钱可以多灾的想法。
想起自己即将耍她一顿就离开，高梅脸上差点颤抖起来。“好吧，虽然你和她给我一样的钱，但看在都是季家人的份上，我两个消息都告诉你。”
“她说，要我想办法，给你的对象添堵，让他死心塌地相信，你是水性杨花的烂货。”高梅这么说的时候有一种痛快，好像这句话也是她很想骂的。
谭绵绵又问关于她的信息又是什么。
“我多问了两句，得知了，她对你这样，是因为你勾搭了她男人。”
听见这句话，谭绵绵那叫一个诧异得很。
她确定，不管是自己还是原身，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高梅的话已经说完了，却还留在原地看谭绵绵的脸色。
这个反常，让谭绵绵多注意了一下高梅的状态。
369 猜测
高梅的肚子隆起得，像是马上就要生了。
算算日子，还真差不多了。
脸上的气色还不错，最近进补的功劳，让她从一个勉强能用年轻姑娘来形容的状态，成了一个标准的乡下肥妈。
最少老了十五岁往上。
偏生还穿得嫩。
此刻气喘吁吁的，用一种极度兴奋和好奇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谭绵绵示意她可以走的时候，见到高梅脸上难以抑制的抖动。
看来，在关小姐的指示中，高梅有什么事情，是瞒着自己的啊。
要不怎么会露出这种我很聪明，我把你们这些土鳖都关在了我的笼子里的沾沾自喜。
人啊，控制不住情绪，绝对会是个大隐患。
以前高梅没嫁人的时候就是那样，在别人的地盘教别人做事，一点不顺心就大呼小叫还要强压其他人，如今嫁为人妇了，控制力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么浅显，她就是想忽视都难。
看来在自己不在场的时候，那位给高梅许诺的东西，绝对不止一百元。
甚至于，远远超过那个数额。
那是多少？
几百，几千，上万？
至于吗，花上万元对付自己。
又或者是，能让高梅觉得，就算甩了她谭绵绵，骗了她谭绵绵，也照样能高枕无忧的，机遇？
一阵寒风吹过，高梅早已经走得看不见背影。
谭绵绵感受到脚底开始往上蹿升的寒意，吐出一口浊气，回身往知青点走。
虽说明天才是过年，但有些东西今天就在做准备和处理了。
谭绵绵痛快洗澡，温在炕上看书呢，季延抱着几尾鱼过来了。
鱼有人接手，谭绵绵道了一声谢，把季延往屋里头拉，给他暖手，喝温水。“怎么有那么多鱼？”
“这事儿我都快忘记了，我不是和几个玩得来的有个秘密基地嘛，往北边再走有一个草窝子，有水有鱼，但鱼不大，我也不费事弄那个，谁知道今年咋回事，鱼窝自己扩大了，被人瞧见了来告诉我，后来我们商量着分了。”
“那你们可不能往外说。”
恨人有恨己无的，万一再给人红眼病看出来。
“没事儿，正好镇上有上冻鱼，就说买的呗，有钱他们也自己买去。”季延看了看门，是虚掩的，这是为了避嫌，表示门不关，里头不会有啥事。
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痒痒的，握了一下绵绵的手。
抓住的手，明明是一触即分，指尖残留的温度觉得痒痒的，就连胸腔都变得痒痒的。
“咳，那个，没啥事我就是来送鱼的，一年到头，大家也吃点好的，来年才有劲和盼头嘛。”季延不自在的打了个哈哈，起身就要往回走。
谭绵绵脑子不知道是不是抽了，在季延要去开门的一瞬面，从后头抱了一下季延。
虽然隔着厚实的衣服，但季延只觉得那触感都透过了衣服，直接箍住了他的命脉。
男人腰，也就是男人命脉的意思了。
季延闹了个大红脸，明明可以转过脸来看一下他未来媳妇的，此刻脑瓜子却嗡嗡嗡的，某个地方也开始不听话。
干脆就闭眼一下，狠心拉了门走了。
370 年年有余祝君安好
这天夜里吧。
这对对象啊。
一个人辗转反侧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唬人了，把季延吓得歪歪扭扭的跑。
一个人鼓捣很久，咬着被角才没让院子里其他人听到不该听的动静。
也许是体质原因。
谭绵绵感觉没睡好，醒来的时候眼皮子都是肿的。
季延却浑身舒坦，还带着点微微的粉，看得季姑姑狐疑的扫了他好几眼。
两边人马，和全国人民一样，都在这一天，操办起了年夜饭，快快乐乐的享受一年里不用劳作，难得享受的清闲。
谭绵绵中午果然是在季延这边吃的，菜很多，几个人而已，根本吃不完，她一样挑选了一点吃。
下午几人茶话，聊着聊着她都困了，就在季姑姑那屋子里小睡。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偏蓝的暗色调。
怎么说呢，有点冷白皮那个味儿了。
院子里没看到人，都在厨房呢。
谭绵绵瞧见季延正在小心翼翼弄什么东西，她好奇的放轻脚步靠近，季延正好回头要拿另外一个材料，两人就这么对上眼了。
就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她都要碰到他的肩膀。
“你你你醒了啊绵绵。”季延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试图用高大的身躯挡住身后的物品。
谭绵绵眯着眼扫了一眼他的腰，都快把季延看软了才去和季姑姑搭话。
等到她盛情难却又被季姑姑喂了几口菜，才得以脱身往知青点回，季延才拿了一个用布盖住的大汤盆子。
搞什么啊，害她又好奇又尴尬心跳砰砰的。
是什么浪漫的点心，还是礼物？
又或者是，他突发奇想，给自己送戒指？
谭绵绵要拎着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看，因此没在路上掀开，那种期待感在回屋后掀开布之前，达到了顶端。
“呼。”谭绵绵手捏到了布的一角，然后掀开。
？
白色的，馒头？
不对，不算纯白色，它中间点了一个红点，这馒头巨大无比，就和装它的汤盆那么多。
难道是馒头里头装着惊喜？
谭绵绵试着用手戳了一下，直接戳到底，不甘心的谭绵绵直接掰开超大馒头，发现了它的内核……就是馒头。
季！延！
大过年你送我个馒头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装害羞啊！！！
季延家。
一九零的汉子在想，他朋友那边的馒头特大，第一次吃的时候他也惊呆了，一个馒头能供一家人吃了，绵绵肯定没没见过吧，一会打开肯定吓一跳，还会很惊奇吧。
撕开了馒头的谭绵绵，还是不忍心糟蹋馒头礼物，捏着它的一半，当主食配，吃知青点的饭去了。
知青点一向是比较会搞花样的。
有节目的同志表演，收到了一致的赞扬和热烈的掌声。
谭绵绵依旧是避开了表演也没人敢真的起哄让她表演。
也不想想，比起吟诗朗诵唱歌起舞，谭绵绵更擅长的是什么。
但气氛在这儿呢，她也不是个扫兴的，破例的倒了一杯酒，举起来，真心的对大家说一句：“愿年年有余，祝诸君安好。”
“好！年年有余！”
“大家都要好好的！”
“干杯~”
没有莺歌燕舞，没有华丽的席面，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春晚播报，谭绵绵在这里，度过了第二个春节。
七五年，这就来临了。
371 近距离接触
大过年的，有人团聚一堂，有人却在坚守岗位。
雪花簌簌
有什么小动物的脑袋，从铁轨附近冒出来。
蹦跶着跳跃了几下。
来到了一个比它庞大多了的人类身边。
歪着脑袋的小动物叽叽两声，没能吵醒他。
“在那里！”
嘈杂的动静由远及近，很多蓝色衣服的人跑过来，抱起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腿被压扁了，怎么办，大队里的医疗条件肯定不够。”
“先给赤脚大夫处理一下，然后往省城送吧。”
……
谭绵绵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季延这边等候，准备上秘密基地去烤串吃。
食材什么的，季姑姑都准备好了，说是也凑凑年轻人的热闹。
大队长披着大衣赶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刚出了门，季延在上锁。
“不，不能走啊，先听我说。”
大队长拦住了谭绵绵：“是这样的，扶着铁道安全的一个老工人，昨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摔在铁轨旁边，打电话的人说是半条腿都断了，现在在省城，是李主任亲自打了好几波电话，请你上省城帮帮忙，镇上委会的扯随时可用，公交车也可以为你待命。”
这么严重。
昨天大家都在欢乐过年，有人受了那么严重的工伤吗？
谭绵绵不用说，季延都感受到她身上的焦灼了，也不锁门了，直接说陪谭绵绵去省城。
“我收拾一下我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给我半小时。”
“好，我让老徐准备好，随时送你去镇上。”
季延看着谭绵绵往知青点走，他也回屋收拾了两件衣服。
住过一次省城医院，自然也知道在那种地方，带点什么好。
粮票，钱，裤子，毛巾，脸盆，杯子，里头换洗的衣服，再去开介绍信。
季姑姑也被这股情绪感染了，问自己要不要也跟着。
“您在家里看家吧，就是陪绵绵去给别人做手术，没关系的，不用那么多人，这几天家里就辛苦你和小花照顾了。”
“嗐，行，不用我去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注意着点啊。”救人可以，别把自己搭进去。
季延拿着介绍信和谭绵绵会和，两人也没废话，核对了介绍信后直接上车前往镇上，季延熟悉镇上部门的路线，十分钟不到就把车给调出来用了。
这不是货车，是正儿八经的吉普。
路上，谭绵绵倒是不紧张，季延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是在担心这种任命。
因为太严重了连人家省城医院的主任都处理不了，所以来找绵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不会是人家要找甩锅的吧。
车直接进了医院后门，谭绵绵熟门熟路的往办公室寻李主任。
结果人家派人在大门等呢。
也还好，没耽误多久两边就碰面了。
李主任带着她往病患所在的病房走，还递过去一个口罩，示意她要做好心理准备。
刚靠近这位有点年纪的患者，一股血腥味腐烂味和一种铁锈混合机油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季延这个嗅觉灵敏的差点原地升天。
谭绵绵掀开被子，画面是很有冲击感，小孩子和胆小的人不要看，上电视会打马赛克的那种。
她却游刃有余，还能弯下腰来更近距离的进行检查。
372 一波四折
光是这个举动，已经让多数大夫、和从旁照顾的几个亲属有了很大的好感。
“肉已经是烂泥了不可能再重续。”
恢复如初更是天上月。
“当初季延，只是被野猪拱了，并没缺少什么，你这患者的情况，我能做的也就是尽量让他不感染，保留生命，以及，挽救另外一条腿。”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什么意思？
“嗯？你们没检查另外一条腿吗？”
因为一条腿惨烈，就忽略掉了另外一条腿的隐患？
“这是看似碾压，但我推断，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是重物，重伤患者左腿的同时，也将另外一条腿的关节处造成了伤害，我弯腰，不只是检查这条腿，还有发现血脉上……
算了，这是中医，回头可以慢慢梳理，总之现在的问题是，手术拖延，每隔一小时，另外一条腿恢复的可能性就降低十之二三，家属呢，怎么说。”
家属只会哭，只会说留住他的腿，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刚提到家属呢，家属就在谭绵绵面前上演了一出李主任他们形容的苦瓜大戏。
这个说家里没了他不行。
那个说医生不是救苦救难吗，医疗费铁路会给的。
面对这悲情的一面，谭绵绵站在原地，像无悲无喜的雕塑：“医生是治病救人，但前提是这个病救治到什么程度，有很多因素，好比你们家顶梁柱的左腿，你们自己看过吗，来过来看！”
她随手拉了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估计能经得住吓的过来：“你们在家杀鸡过没有，用砍刀切剁后的腿肉，你告诉我，能缝上吗？这叫不可逆，意思是不能逆转，你们要保他的命，就在这里立刻马上配合医生配合医院签字同意手术，
要是只想他快点死了，就等着拿抚恤金，吃一次性的红利吧，你们别跟我商量，我也不是经过商量后来的，是被医院请来救急的，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我在这儿动手术，他另外一条腿九成的几率能护住，基本行走没问题，左腿能最完整的保留能保留的部位、
以后大不了就是拄拐，那单位怎么的也要给个门卫安保的工作抚恤人家，可我要是出了这门，你们再也找不着我给你们打这么高几率的大夫了！。”
那年轻的女人啊啊啊啊的尖叫，泪水鼻涕都吓出来了，挣脱了谭绵绵的手，跑到外面干呕。
估计伤口位置，这家属们还真是没看。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妇人，拨开还在卖惨的儿媳妇孙女孙子们，一双浑浊的眼看着谭绵绵，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传出：‘我同意你给我儿子身上动刀，签字我不会，我盖手印，要是我儿出事，我这个当年的，护他走！’
全屋人一震。
竟是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老妇人，做下了最关键的一步么。
“娘啊——”不知道是不是老妇人悲壮的话勾动了病患。
昏迷中的人喉咙眼里都冒出了这一句。
谭绵绵却不吃惊。
因为她一开始就发现了。
这人的意识，一直没彻底断了。
往阴暗了想，这人刚才说不定都想顺着拿不定注意的妻儿们的意思，用他这个不能为家庭做贡献的命，去换抚恤金算了。
但是老娘就开口过一句话，差点把他的心都扎得碎八瓣。
谭绵绵这也是在刺激他的求生欲。
373 三小时
“我要活，给我，治。”眼皮被冻伤，睁不开全眼的男人，虚弱又强壮的，展示着自己的求生欲。
谭绵绵点点头，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被这一波三折看得也是心绪起伏：“一直准备着手术室呢，上吧。”
“嗯，我去做消毒，你们把人推进去，还是我之前做开颅那一间？”
“对，那件规格最高。”
谭绵绵知道了地址后，由一个医护人员带着去做消毒了。
别指望这年代的消毒程序和后世一样，有物化喷气消毒和无菌手术服。
也就是手部消毒，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来挡住，口罩带上，换上清洗过的白大褂，再检查一下需要的医疗器械有没有到位。
季延被隔绝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竟然是比患者家属还紧张。
手术室内，谭绵绵用针灸给他止血，镇痛，松弛肌肉。
麻醉剂这东西，2006年之前都没在医院普及静脉注射呢，目前也就针刺和吸入性麻醉比较常用。
刮骨提剃肉，是个铁汉子也经不住，这些都要她自己上。
她得保证自己的手术，全盘可控。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等谭绵绵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强忍着不适，给自己做了个清理，刚扒下白大褂，脑子就晕眩了一下，被季延揽住了。
对过来询问的医护人员，季延解答的同时也问有没有地方能给她休息一下。“听说是当年三十还在为民劳作的老工人受伤了，直接收拾东西来了，我们本来都准备做饭了，这一路上加上刚才三小时，她都没喝水吃东西……”
就进行了紧张高强度的手术。
甚至于还要跟家属来那一出压制的戏码。
更是损耗精神。
“啊，那快点跟我来吧，我知道哪个病房还没人入住，那边肯定清净。”本来就在憧憬和佩服谭绵绵气场的小护士立马小跑带路，还给谭绵绵上了两床被子。
又亲自弄来两份吃的，给季延和谭绵绵吃。
“谢谢。”靠在病床上休息了半小时已经渐渐恢复的谭绵绵，醒来后知道了小护士的所作所为，对她表示谢意。
“不不用，能帮你做点事，我觉得很荣幸，谭大夫。”
季延非要伺候谭绵绵吃饭，让已经恢复了不少的谭绵绵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但看他那认真的样，谭绵绵还是表示。
我屈服。
我屈服好吧。
谭绵绵吃饱喝足恢复精神下地，那边患者也传来了消息，人已经清醒，在喊疼。
谭绵绵立马又过去了，看得季延心里着急。
原来真正上班的大夫，工作节奏那么紧凑，要是绵绵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他会心疼的。
谭绵绵已经到了患者身边，检查和问话后，表示这个痛楚她能帮着降低痛感，但是他需要这种疼来辅助伤情的一个恢复。
“好，我知道了，痛比不痛好，就是那种不痛了没感觉了就是腿没了是吧。”
谭绵绵觉得这个说法也无伤大雅。
上手帮他降低了一点痛感，处于能忍受的范围。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必须有专人看护他。
谭绵绵会在这里逗留三天左右，直到她认为正常的日常的护理，能让他情况不加重，就可以放手了。
要不是这时候的医疗水平限制，她从做完手术开始就可以不用管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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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更结束，周末愉快啊宝子们，那啥，麻醉发展史和麻醉在国内发展史之间的时间差是很大的，没办法直接用百度的做参考，像是国外三几年的时候就有麻醉师这个行当了，可国内八十年代末才有了我们熟知的那种麻醉方式，这边描写的两三行相关内容要是有什么重大错误专业人士可以指教我会改的，主要是写绵绵知道这时候的麻醉水平半吊子所以要自己做才安心哈，实在考究的找了资料可以黏过来给我。
374 省城医院再次招揽
走出病患的房间，李主任邀请她和季延一起吃饭，顺便聊聊。
谭绵绵是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李主任想聊的会是什么。
但人情来往，也不是这么说的。
对方以后可还是能保障她需要用手术室的时候，能出来为她力排众议的存在。
于情于理，饭肯定是要吃的。
于是三人就去了小食堂。
刚做过那则手术，两人吃的都是素菜。
也不能说是矫情吧，冲击力一下子太大，就没什么胃口。
“之前你提过是重击伤，我们把情况反馈给当地调查部门了，估计很快能得到结果。”
“嗯。”谭绵绵吃了个半饱就没什么兴致再吃了：“这次的病患，我自己也很同情，所以直接来了，我也明白您一直没放弃招揽我，既然人都在这儿了，我这段时间也想了想，我不介意到省城工作，但我，不喜欢拼命式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之前说的那样，定量手术？”
“嗯，而且我还会要求，医院满足我的住宿需求，生活需求，我喜欢独栋，因为个人喜欢时不时配个药，做做练习，我爹妈，他们自己就有房子，前两年有人下绊子让他们的房子被充公了，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他们老有所居。”
季延听了都觉得这李主任该觉得为难了。
他没见过还没工作就能提出那么多要求的。
虽然这人是自己准媳妇。
应该，不会被同意吧。
然后，就听到那个叫李主任的说：“可以，你的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房子可以操作一下，三年内归入你名下，正好宿舍楼最近也得到了审批可以重建。”
“至于你的手术定量，一类手术……二类……”
季延听得云里雾里，谭绵绵并没忽略自己的对象，告诉他：“你就理解为难度高的手术每个月多少台，难度更高的多少台。”
“哦哦，是这个意思。”季延心里美美的。
媳妇跟人谈事儿还不会漏掉他。
也就又说了十几分钟吧，李主任已经基本确定谭绵绵的需求了。
厉害的人才嘛，多少都是有自己的个性在的。
就冲着李主任认识她后她的手术没有一例失误，且他之前稍微调查过大队新卫所的就诊情况，就没有谭绵绵拒绝的病例。
虽然心底是真的嫉妒过为什么有人能集合了所有的医疗才能，但李主任距离退下一线也没几年了，能为医院留住这样的人才，也是一个功劳啊。
“你说的我都清楚了，我们肯定是诚心聘请的。”李主任话是一直都说得挺好听的。
分开后，谭绵绵和季延正要去招待所，李主任却派人来邀请他们住到空置的宿舍去了。
不花钱，还配好了床品和日用品。
吃饭就直接给了医院的饭票。
这架势是真的做得足足的。
谭绵绵留在这里观察病患的几天里，季延却有些心事重重。
他从未因为自己是乡下人而感到过失落自卑。
却真的在这一次的出行后，见到了市面，认识到人才的稀缺性和地位。
他确实，也该好好提升自己，不能满足于那一两千块存款带来的安全感。
375 世上还有人自己叫自己去提升的
季延的心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两人都回了勤奋大队后，季延一边上班，一边思考自己还能从什么角度得到提升。
做民兵队长吗？
也算是利民的一项工作。
但做了一年左右了，这个行业就是需要逞凶斗勇的，无一例外，每天都有可能面临外部损伤的压力。
那，他会做木门等手工的活儿、胆子算大吧前几年在黑市跑来跑去、力气大？
什么方面提升比较适合呢？
全平安几人都有各自的看法。
“想进步？现在的活儿不就挺好的吗哥，实在不行，你当官，你往上爬？”
“我也觉得当官好，有钱都不如当官的。”
“那还不如是大学生呢，当官的都要哄着大学生回来任职。”
欸？
大学生？
其实没读过几年书的季延斜眼看过去，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建议。
“嘶~这个名头确实响亮啊。”年年都推选在队里表现好的家庭的孩子。
其实，他也不赖啊。
在民兵队工作一年，干过不少利民的好事。
每次队上需要什么劳动力什么的，他可从来没推拒过半次。
算起来，他好像也能选一选推荐的名额了。
就是这念书啥的，现在念，自己跟得上不。
他也不是去镀一层金光的，纯属真想学点啥。
以后和绵绵聊天也好，教孩子也好，不都能说得上话么。
要么一个高知识分子一个只会带队巡逻的，以后在孩子面前，都没有优势了都。
也不知道该说他未雨绸缪，婚事一定就惦记上怎么养孩子。
还是说他真怕自己成了不能和绵绵相匹配的存在。
难为季延，自己先改造自己了。
谭绵绵最近也忙呢。
准备嫁妆。
定制家具啊，找时间选购商品啊、以及让邱婶子给自己定制两套婚礼的衣服。
衣服大概的样式是她画的，也要求过，方便活动就好，不必要做很大。
季延的男装就中山装样式的，皮鞋看看能不能找到情侣款的，仪式感嘛，只要自己有能力，怎么都不嫌多。
她就稍微收腰一点的衬衫，加长裙吧，勉强能和眼下的小皮鞋搭配出后世也不逊色的复古风穿搭。
发型，就比较舒服的发髻吧，红色的装饰品，在那一天使用是无伤大雅的。
季姑姑那天说，结婚前一个月男女最好不要经常见面。
这个婚俗嘛，谭绵绵个人的认为是，可以养一养颜，然后突然出现的时候，给对方惊喜感？
两边都有事做，还真阴差阳错的半个月没怎么见面。
这天谭绵绵去镇上取包裹，发现有好几封信。
拆开一看，有说她大婚一定来的建玲的回信，并且附赠了漂亮的枕巾，和工业券一沓。
欸？这真够大方的，回头一定记好，她结的时候还回去这个规模的礼。
再来就是谭爸谭妈的，两人都写了信，谭妈这边亲热多了还表示她过几天就会来全程陪着她出嫁，毕竟也是有娘家的，能讲规矩就讲。
谭爸的信没那么亲热，但也能看出，是持祝福的态度的，但在信件里也告诉了她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