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何意竞康
何新央可以说是把衣柜里应季的衣服都拿出来试了一遍,每一套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她都不太满意。要不是因为赶时间,她还能再纠结一会儿。
她劣中择优,选了一条米白色纱质半身裙,毛衣打底,配上一件深蓝色大衣。
蓝色很浅,像海的颜色,淡淡的。
尽管何新央还在生宋竞康的闷气,但她依旧藏了一些小心思在衣服的选择上。
这是校队的应援色,当球队获胜时,全场注定一片蓝海,美得让人心颤。
何新央也想成为这其中的一部分,就如一滴水汇入深海。
“温舍,又出门哈,要我送你吗?”
何新央明显看得出来妈妈的不悦,还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惺惺作态。
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慌慌茫茫地说句不用抓着钥匙就出门去。
因为走得太急,门被重重地关上。
何母哪里知道这愿意,她在原地呆住,不敢相信女儿居然敢摔她的门了。
只一瞬间,她也抓起车钥匙,追出门去。
她没有大张旗鼓,反而是选择默默尾随,完全没有想过被发现的后果,该会有多尴尬。
何新央一路小跑,踩点赶上去市体育馆的公交车。好在这一路畅通无阻,没花多久就到达目的地。
她一心只关心着前路,为躲过一个红灯而庆幸,完全没注意到车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奔驰商务车。
车还没停稳,何新央就从后排的位置上走出来,现在后门处等着开门。
何新央拿出手机看时间,这一路太过畅通,再加上她提前预留的缓冲时间足够长,因此时到站,还有很多时间富余。
由于是元旦当天,再加上又有球赛安排,体育馆周边好多人摆小摊卖应援品。
红的蓝的自成一色。
说来也是奇怪,宋竞康喜欢的巴萨以红蓝军团著称,而此时,这俩颜色代表的主队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绕着建筑体逛了一圈,看见好看的小玩意儿都上手把玩一番。她的头脑很清醒,总能在适当的时间放下,打破老板又有钱赚的幻想。
“黎总,还跟吗?”老王现在那人身后侧一点,低声说道:“这女生没什么看头,就普普通通一女高中生。”
“有没有看头,轮不到你说。”
所谓的黎总开口说话,口气还是那么的冲,就好像只要有了钱他就不再需要礼貌了一样。
不同于以往的西装革履,今天的黎总一身休闲装扮在身,估计是想着要融入这个运动的氛围。
“老王,你去车上等我。”黎总转身交代,引得老王隐忧不断。
他不在身边,要是黎总在这个混乱的环境中被误伤,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个责任就是几个他,都担待不起。
可是老王知道黎总的脾气,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且容不得一丝质疑。
既然如此,他回车上等也好。
至少会有一段难得的清净。
***
眼看时间差不多,何新央准备凭票入场。
在入口处,她碰到坐着轮椅都要来看球的温舍,以及推着轮椅的赵今策。
何新央眼神警惕,不漏痕迹地把温舍从赵今策手中接过来。
她把温舍推到一边,特意避开赵今策。
“温舍,你怎么又跟赵今策一起玩了?”何新央很疑惑,她还以为赵今策来看望温舍,只是一次性的事情,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可以一起看球的地步了?
“我都跟他玩儿好久了,”温舍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时不时的给自己投喂一口,“我还在医院的时候,赵今策其实每天都来了的。只不过你和宋竞康走得早,不知道罢了。而且今天中午他还在我家吃的午饭呢。”
温舍说得轻松,完全没想到何新央刻意把她推到一边,就为了问这事。
何新央被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结果被温舍带偏。
“新央新央,推我去那边,我好像看到宋竞康的大头海报了!”
温舍很兴奋,指着入口处的一个摊位,就差没能跳起来了。赵今策眼看着还在蒙圈状态的何新央不能满足温舍的要求,忙上前来推温舍,在经过何新央面前时,还给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
就像一只夺食成功的鸟,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我很高贵,莫挨着老子”的气质。
这威示得简直让何新央莫名其妙,足足缓了两秒,她才跟上温舍的步伐。
她去的迟些,等她到摊位边站着时,温舍已经把自己的疑惑全都问出口了,接下来是校学生会工作人员给他们做解释。
原来,学校想在获得参赛奖金之外,多增加一些收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校学生会可谓是煞费苦心,都不惜搞来了饭圈那一套。
他们把校足球队球员的头像采集起来,美化一下,P成了海报,印在手幅上。
在赚钱的同时,搞火比赛的气氛,可谓是一举两得。
“同学,你们是来看学校足球比赛的吗?我强烈推荐你们买魏扬的手幅,他作为球队的前锋,一直是带领球队获胜的主力干将。我相信,这次他一定能给校队带来胜利。”
温舍很兴奋,看在魏扬在组织圣诞派对时,矜矜业业服从安排的份上,买了他一份手幅,美其名曰替小弟冲销量。
当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不用听任何的推介,温舍就买了三个印有宋竞康俊脸的手幅,给何新央和赵今策一人塞一个在手里。
何新央正想着反驳推销员的歪理,足球是整个球队的运动,每一次的运动都是团队合作的结果,怎么能说胜利由谁带来呢?
她的这种想法来的直接,就像是从她脑子深处里冒出来的,都没意识到自己早先其实是对足球一窍不通的,而这些认识的改变都是由于宋竞康的影响。
何新央跟着温舍和赵今策进到体育馆,在VIP坐席的区域就坐。何新央和温舍的票是宋竞康提前给的,赵今策才发现没他位置,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不过好在VIP票没卖完,人傻钱多的赵少爷当机立断买了一张。
离开赛还有十多分钟,球迷纷纷涌入场内,人来人往,一片嘈杂。
何新央转头看温舍,她似乎在跟赵今策交涉,让赵今策把宋竞康的应援幅举高点,应援声再大点啥的,好大的阵势哟。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何新央利用这段时间认真观摩这手幅。手幅上的宋竞康依旧带着他那条红蓝色的发呆,嘴唇微抿,神情冷峻。
头像的下方还写了一排艺术字,估计是口号之类的。
她仔细一看,原来写的是“何意竞康”。
第32章 口头表扬
何新央腹诽,她哪里知道宋竞康是什么意思?搞笑得很。
她拿出手机看看,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她难掩失落,不漏痕迹地把手幅卷起来塞进大衣口袋里面。
他已经有那么多人应援了,不差她这一个。
***
比赛开始,双方球员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入场,观众倒不至于人山人海,不过借着场馆的优势,声势还是浩大的。
不像以往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次明显能够感受到两队针锋相对的气氛。
就连赛前热身,都憋着口气,妄图震慑住对方。
悲剧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己方球队中的一名后卫因为热身时用力过猛而肌肉拉伤。
真像一句老话说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同样也有一句古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双方都长出了口气,有人暗自叹息,有人心存侥幸。
主力后卫受伤,一时间校队慌乱起来,教练组临时安排替补上场。这意味着宋竞康要跟一个几乎没踢过正式比赛的新人后卫搭档,首先这一个默契程度都达不了标。
VIP席位离场边不远,光看球队成员的表情,何新央就已经能够把场上发生的事,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时间,她也是揪心不已。
相比之下,宋竞康更沉着一点。他没有怨天怨地,反而很冷静的跟他的新搭档交涉防守重点划分。
那感觉,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何新央想起宋竞康在讲到足球时眼中的光。而此时,他正置身于他热爱的一方天地之中,比白炽灯都耀眼。
在主裁判的一声哨响之后,双方球员展开角逐。
场上你来我往,脚底生风。
何新央移不开眼,眼睛眨也不眨的跟随着场上的一个人影。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球衣背后印着17号。
17,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字,此时在何新央眼中,被赋予了很多。就好像,17这个数字对她来说一下子都神圣了起来。
开场不久,对方球队的前锋不断发难,带着球毫无顾忌地就突突到我方禁区,借着脚下优势,对着球门就是一记劲射。
场内球迷的呼吸似乎都有一瞬间停滞,生长脖子想要把足球运动轨迹看的更清楚一点。
“呼!”温舍看不太懂足球,不过看到足球没进到自家球门,她还是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感谢对方球员球技不精,要不然就算是神兵降世也无力回天。
何新央看的出来宋竞康很气恼,摆明了他被对手摆了一道。
他一直防守的对方前锋,摆出要上攻大门的架势,引得宋竞康下脚踩球,结果在宋竞康就要碰到球的一瞬间,他却将球穿个另一个接应的前锋。
对方配合得行云流水,要对付的又是校队这种刚折大将的对手,明显有些轻敌。
这时迟那时快,己方门将大脚以来,足球就从球员们的头顶掠过,飞过半场。
不等对方后卫归位,魏扬就停好球,借着自己的左脚优势向前推进,待时机成熟,直接推球进门。
他这脚球的力度不大,但胜在角度刁钻,直接从门将来不及闭拢的两腿之间穿过,触到球网毫无阻挡。
霎时,欢呼声山呼海啸。
球迷们都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对这粒精彩的进球,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众所周知,中国足球一直是人民心中的痛,这种痛是不能通过多赢几场乒乓球比赛或是其他什么比赛来填满的。这是一种缺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中国人对国足队的态度的最好表现。
面对这样一粒精彩的进球,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对手,每一个中国人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双方比分来到1:0,现在压力来到了对手这边。
借着球队庆祝的空闲时间,宋竞康的眼神从看台上扫过,看见何新央正摇着温舍的手臂激动地讲着什么。
宋竞康对讲话的内容不抱期待,无非就是夸魏扬好厉害什么什么的,总不能夸他这个没防住球的后卫吧。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踢前锋的光芒这么盛,就好像全场都在其笼罩之下。
他可不想活在阴影之下。
要努力了。
尽管有些嫉妒魏扬,他还是赶过去拥抱了魏扬。
一码归一码,魏扬通过进球来改变球队在场上的局势,无疑是功不可没的。
短暂的狂欢过后,球员又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之中。
这阵,好一段你追我赶。你来我往,各有千秋。只是迟迟没有等来全场的第二个进球。
不像篮球,可以一个球接着一个球的投篮,足球比赛一场下来,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个球,顶破天了。
这足球的奥秘并不在于进球数,而在于各个球员之间的默契且精彩的传接球配合。
不知不觉中,比赛来到后半段。
己方教练做出换人调整,准备收着点踢,重点是保持胜球优势。
可对方球队可不这么想。
输一个球是输,输两个球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拼一把说不定还有胜利的希望。眼看着时间耗尽,他们被逼到绝境,不得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们的换人计划基本上是上前锋,带着教练死命向前的教令,一往无前。
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方球队的后卫全线压上,宋竞康借着一个解围球的机会,把球踢到他们的身后,给拖后的魏扬制造了一次单刀的机会。
对方门将一见魏扬带球前来,即将面对一对一有点慌乱,忙不迭地出击,企图将他拦在禁区之外。
只可惜事不如愿,魏扬一个轻挑,足球就越过门将,径直滚向球门,门将彻底被消磨了斗志。
最后的几分钟,球踢得了无生气,一方不愿强攻,另一方是回天乏术。
结果很明显,对方的球迷不愿看到终场哨响球员颓丧的背影,选择提前离场。
球场成了胜利者的狂欢场地。
魏扬在这场球的高光表现,让媒体把他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宋竞康又庆幸自己表现一般,不用经历此等厄运。
他在看台上搜寻一番,直接翻过围栏走向目标人物。
“宋竞康!宋竞康!”温舍指着他来的方向,兴高采烈,“我能不能提前预约做你的经纪人,请给我一个机会为你效劳!”
宋竞康被温舍给夸张到了。他径直掠过向向他表示祝贺的赵今策,走向何新央。
“你来了!”
“嗯。”
就算你没有跟我讲元旦快乐,我还是来看你球赛了,你看我我大度吧!何新央腹诽。
“我的礼物呢?”
“你又没进球。”
“我那不是有个助攻嘛,总得给半个表示表示吧。”
“行,那就给你口头表扬一下吧。”
第33章 情景再现
宋竞康摆出傲娇的表情,一脸享受地等何新央开始她的彩虹屁。
何新央组织着语言,下定决心般开口讲话。
“你真的很棒,以后一定能被国家队征召,为国争光。”何新央顿一顿,继续说道,“即使你薄情寡义。”
什么?薄情寡义?
这可不是他所期待的词。
用来形容他的怎么也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类词吧,他怎么能跟薄情寡义扯上关呢?
“我哪里薄情寡义了?”宋竞康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新央,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呢!”
听这话,温舍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她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透露着八卦之光。
赵今策刚才在宋竞康那里吃了瘪,在察觉到可能听到关于宋竞康的惊世爆料时,他也是被吊足了胃口。
何新央反应过来自己的措辞确实有些含糊其辞,也不太好,她只得厚着脸皮解释一番。
“那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来看你踢球,你就……咋的咋的,显得……我很重要的样子。其实……也就那样吧,毕竟……新年第一天,你连个消息都没发给我。”
温舍听的目瞪口呆的,要是不熟悉何新央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她结巴呢。
在旁人看来,何新央不同往常的自信独立,似乎有点……小怨妇的感觉。
温舍的眼睛提溜转,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嗯,他俩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舍和赵今策很默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静观事态发展。
宋竞康听得云里雾里的,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呢。
仔细一想,宋竞康才恍然大悟。
新年第一天不就是元旦。消息?还能发个什么,不就是元旦快乐?
想到这里,宋竞康如释重负,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那个啊!”宋竞康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看得何新央好不自在,“我们昨天集训,教练他……”
宋竞康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扬打断。
众人转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都想看看他这校队之光,要讲个什么大事出来。
“宋竞康,别扯废话了,教练在更衣室里还手机,你不是说你着急用吗?”
一句话出口,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宋竞康穿的球衣被汗水浸湿,此时已经是透心凉,他忍不住打个寒战。
这多尴尬!
魏扬真是好功力啊,一句话轻飘飘说出口,惹得何新央和宋竞康都尴尬到极点。
个中滋味自行体会。
何新央糗得不行,红着脸瞟一眼温舍跟赵今策,发现他二人一副了然的表情,真可谓是大型社会性死亡瞬间。
围观群众都以为宋竞康再怎么样也是经历过大赛的人,这临场应变能力肯定比何新央要好得多吧。
其实不然,相比之下,反而是何新央更淡定一点,至少没有像宋竞康那样,慌不择路。
***
看着宋竞康落荒而逃的背影,惊得温舍的下巴好久都没收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温舍问道。
赵今策耸肩回应以示不知。
何新央似乎知道了点什么,突然觉得宋竞康还挺可爱的。
典型是那种暗搓搓搞事情的人。
既然宋竞康是因为她而丢尽颜面,那她就有这个义务帮他缓解一下事态。
“温舍,待会儿聚餐一起吗?”
“聚餐啊。”温舍的口气别有一番意味,“你俩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何新央明知被挪耶,还在那里继续装傻。
“一起去嘛,吃顿好的补补身体。”何新央拿出她的坑蒙拐骗的独门绝技,“再说你不该给赵今策和宋竞康制造一个和好的机会嘛。”
在何新央的循循利诱之下,温舍开始动摇,似乎跟着他们去聚餐变得很有必要。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新央可算如愿,如释重负。
没想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冲破他们的耳膜。
“聚餐啊?”那个所谓的黎总带着黑色压舌帽,双手插着兜,从身后的看台起身,走向他们,“加我一个吧。”
众人转头看向他,个中表情不一。
赵今策察觉到温舍的胆怯,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更往轮椅里陷了一些。而身边的何新央也一改之前的轻松表情,整个人都神经紧张起来。
来人肯定不简单。
他主动地接下话茬,言语中带着疏离。
“不好意思,我们这是私人聚餐,怕是加不上你这一个。”
“是吗?”黎总不可一世,朝温舍方向移动,在靠近赵今策一臂之遥的地方站定,“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温舍同学的脚是我家司机撞的。”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感觉他还自豪上了呢。
要不是赵今策有自知之明,早就和他干上了。
那黎总可能是意识到了赵今策的气愤,他接着解释道。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加入你们的聚餐不是搞破坏,而是表达我的歉意。为了弥补温舍同学的痛苦,今晚聚餐的所有话费,我都替你们出。”
何新央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让他垫个医药费就很要了他老命一样,而现在开始装阔了。
还说是什么老总,简直太不像老总所为了。
何新央本来打算拒绝的,但是温舍眼神示意制止了她。
“黎总是吧,我接受你的歉意,但我原不原谅你,还得看你今晚的表现。”
温舍确实有点怵他,不过她又不傻,行走的提款机,不要白不要。
不怕不怕,她有赵今策和宋竞康两大护法。
黎总对温舍点点头,转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赵今策的肩膀,笑着跟他讲话。
“朋友,说话语气不能太冲,以后你会挨黑打的。”
赵今策不服气的看着他。
这场景正好被宋竞康撞见。他和魏扬刚从更衣室出来,都换上了棉服,准备跟他们聚头。
宋竞康着急上火,三两步跑到赵今策跟前,扬手打掉那黎总示威的手。
他把赵今策护在身后,一如往常。
魏扬看这场景十分眼熟,想了一会,不觉十分闹心,这不就是宋竞康跟他打架的理由吗?
当初宋竞康也是因为赵今策才跟他打架。
害,他就想简简单单看个热闹,没想到毫无预兆地给他来了个场景再现。
真是让人尴尬。
不过短短时间之内,他们几个都默契地站到了宋竞康身边,想以人数的优势给黎总制造威压。
第34章 老天赏饭
黎总也算是出身社会好几年的人,这种阵仗他也是见过好多次,应对起来自然是不在话下。
他气定神闲,把被打掉的那只手揣进裤兜,转而伸出右手来握手。
“还没自我介绍下,我是黎辞回。”
黎辞回?
宋竞康突然觉得这名字耳熟,他疑惑地转头看向魏扬,期望得到证实。
魏扬也有同样的感觉,他示意宋竞康再听听黎辞回的后话,说不定他会不打自招。
像这种商人一般都是自诩不凡,不讲身份是不可能的。
“我是顶诚集团总裁。”
顶诚集团!
宋竞康和魏扬一瞬间屏住呼吸,看向彼此。
顶诚集团不就是这次城际比赛的最大赞助商吗?
宋竞康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不行不行,要淡定,他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跟黎辞回握手。
“宋竞康。”
魏扬不知道黎辞回跟大家伙的渊源,眼看着有结识老总的机会,决对不能放过。
他赶着上前,“你好黎总,我是魏扬,是校队球员,司职前锋。”
黎辞回难得在这群人当中得到礼遇,自然是笑脸相迎,把魏扬一通夸奖。
“魏扬,我知道你,你是9号对吧。”
“对对对!”
“哈哈哈,这场球你踢得很精彩,”黎辞回十分客气,“要不然我有喜欢的球员了,我真就可能成为你的铁粉了。”
魏扬没想到能得到老总的赏识,一时间得意忘形,他借着由头,想跟黎辞回深聊一番。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黎总你喜欢哪个球星呢?”
魏扬想着,能被黎总青睐的,肯定是那种功成名就的球员。他在内心当中预设了几个答案,放眼当今足坛,无非就是梅西C罗内马尔,每个球员他都想了一番溢美之词。
哪里想得到,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黎辞回的答案一出口,魏扬差点石化。
“倒不如什么球星,他还是你的队友呢,”黎辞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竞康,继续说道,“我比较喜欢宋竞康。”
“呵,呵呵,是吗?”魏扬的表情都快委屈得能扭出水来,怨妇似的看着宋竞康。
黎辞回才不管魏扬的吃惊,他只说自己想说的。
他的眼神聚焦在宋竞康身上,用审视的目光把宋竞康从头到脚看个遍。
“宋竞康今天的表现可谓是知耻而后勇,在被戏耍一番之后,他不骄不躁,稳扎稳打,关键时刻还能送出精妙助攻。这种特质,正是成为职业球员所需要的。而是,他的身体条件也足够出挑,典型的老天爷赏饭吃。”
魏扬哂笑,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之前夸他只是敷衍,这才是赤裸裸的偏爱啊!
痴心错付啊,魏扬暗叹。
宋竞康没想到黎辞回能够在自己无理以后,还能对他说出这番公正的评价,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感激求得伯乐还是负荆请罪。
黎辞回一番话,可谓是以专业的眼光把宋竞康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让何新央和温舍赵今策这些不太懂足球的旁观者更深刻地了解到宋竞康的天赋异禀。
温舍角度清奇,小脑袋灵机一动,决定以后一定要抱稳宋竞康这条大腿,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有个名人朋友了。
何新央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有点意料之中的意味。
尽管她不太懂足球,但她见过宋竞康谈起足球时的周身发光的样子。对一件事,能有如此的热爱,不成功反倒是天理难容了。
此时,赵今策还缩在宋竞康背后,这感觉很熟悉,却恍如隔世。以至于黎辞回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黎辞回看面前这几个人都呆住了,不觉笑怪他们资历尚浅。反倒是他开口打破这僵局。
“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参加这个聚会,做移动的人形提款机,黎辞回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在这群小孩心里的定位。
黎辞回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就不好推辞。
他们两两成对,从体育馆里出来。
刚好就单了魏扬,他虽然憋屈,也无可奈何,陪着笑脸贴黎辞回的冷屁股。
也是憋屈。
***
他们都不知道,门外还有一只拦路虎等着他们送进嘴来。
虽说是庆功宴,但是是托温舍的福才能白吃,那自然是由温舍带路。
温舍也是当仁不让,指挥赵今策推这推那,跟着黎辞回的方向指导,准备上他的车。
到最后,剩下宋竞康和何新央拖后。
宋竞康挺喜欢现在的,他们走着,不用应付什么人。
何新央一心跟着温舍走路,宋竞康觉得没趣,开始倒退着走路,眼睛都快绑在何新央身上了。
“何新央,你看看手机。”
“不看,走路呢。”
“不看啊,”宋竞康别有用意,“行,既然你不想看文字的,那我就给你来遍深情并茂的现场直播。”
宋竞康作势就要开始他的表演了,何新央让他赶紧打住。
“我看我看,我马上看。”
何新央赶忙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她妈妈打的。
完了,事情好像搞大了!
她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抬头就看见妈妈近在眼前。
宋竞康自诩深情,不是倒着走路,结果出乎意料的撞上一个人。他边说抱歉边转头,结果被来人吓得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阿,阿姨,你,你怎么,怎么来这里了?”
何母才不搭理他,径直走近何新央,没多余的话,生硬地拽她的手。
“新央,跟我走!”
宋竞康算是看明白了,何母估计是没票进不到场,生生在场外等了两个多小时,就为了把何新央给逮回去,生怕她出去跟人鬼混。
估计在何母心里面,已经认定他们就是那些带何新央鬼混的不良少年了。
那怎么行,他好不容易才把何新央骗出来,可不能什么都没发生就回去了。
宋竞康赶着上前打圆场,想把何新央从何母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看看看看,好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
“阿姨,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出去聚个餐,活动一结束我就送她回家。”
何母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她一听宋竞康说这话,就更来气。
“你还说,新央就是被你们给带坏了的!”
宋竞康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挤出点笑回话,“阿姨,新央还是新央,没有一点儿改变。有几个朋友并不代表她会变坏。”
新央?新央!
新央也是他能叫的?
何母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对着宋竞康后脑勺就去一巴掌。
都把他给打蒙了。
第35章 劫富济贫
前面四个朋友还在状况之外,听见动静才转过身来看事态发展。
何母态度强硬,拉着何新央就走。
何新央哪能依她,她一使力,甩开了妈妈的手。
“妈妈,我只是跟他们聚个餐,不会乱来的。”何新央为了说服妈妈,又把聚餐的事实强调了一遍,“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今天他们踢比赛赢了球。”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马上跟我回家去。”何母失去耐心,拽何新央的力道更大了。
“阿姨,今天是真得高兴,我们才聚一次餐的,就这一次。”
宋竞康趁机插在二人中间,隔开他们。
“你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
宋竞康身材高大,现在面前就像一堵墙,反而衬托着何新央像一个小鸡仔儿。
何母想撇开宋竞康的阻挡却没能如愿,一时气急,伸手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宋竞康脸上。
原本被寒风吹的冰冷的脸,霎时火辣辣地烧起来。
像一团火!
宋竞康忍不住用冰冷的手去中和这等热量。
真是长教训啊,以后绝对不要掺合别人的家务事啊,太可怕了。
“妈!”何新央厉声问道:“你干嘛?”
看热闹的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啊,就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
何母意识到自己失手,有些尴尬,手举得没那么硬挺了,不过还是没放下来。
“何新央你跟不跟我回去?”何母口气凛然,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何新央的反骨也被挑起来了,她实在不能忍妈妈对朋友大打出手。
“要回你自己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
在何新央看来,聚餐是个多么理所应当的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表现得那么不理解。
何母指着何新央,点点手指头,“好得很,你今晚都别回来!”
何止今晚,我以后都不想回来!
何新央越想越气。
她都没看一眼妈妈离开的方向,迎面就跟温舍身边,跟他们会合。
温舍伸出一只手,上下摩挲着何新央的小臂,静静地抚慰她的情绪。
宋竞康还停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不光是因为自己的无妄之灾,更是因为何新央进退两难的处境。
对于一个逃出笼子束缚的金丝雀,它是再难安安分分的被拘束。它个主人关系,无非就两种,要么一方妥协,要么鱼死网破。
他所认为的带金丝雀见天日的好意,似乎也不那么纯粹了,反而更添一丝残忍。
“宋竞康,你走不走!”
见宋竞康半天都没跟上来,何新央没好气地大吼一嗓子。
宋竞康才憋屈,刚被妈打,现在又被女儿吼,他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是欠这家的。
“来了。”
算了,还是认怂吧,免得再被叨一嗓子。
他跑三两步就赶上了大部队,一行人坐车,拿出气吞山河的气势,准备用大风刮来的资本,征服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
“黎总,你说你道歉诚恳,不知道你的支付宝余额,有你说得那么诚恳吗?”
一来到这条街,温舍的第二人格就活过来了,那是无所顾忌的癫狂状态,神挡杀神。何况是对一个小小的凡人的忌惮,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黎辞回笑得张扬,“你知道大海有多大吗?”
温舍看这人还得瑟上了,她还真就不客气了。
“既然黎老板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温舍真不把黎辞回当外人,不对,是真不把黎辞回的银子当外人。还是外人的还是外人,温舍厘清得很。
她大手一挥,坐着轮椅带领下大部队朝目的地进发,像一群食尸的恶鬼,扑进美丽的夜色,追寻着垂涎已久的饕餮盛宴。
从一条特别有名的小吃街穿过,温舍把那些之前蠢蠢欲动却又碍于囊中羞涩而不得不暂缓的尝试冲动全都赋予实践。
一条街都还没走出了头,吃食已经多到一行人两手到拿不下的那种地步。
“你们吃吃,不好吃就扔了,免得占手。”
要是以前,温舍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精打细算,把钱省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一直是她的看家本领来着。
结果现在成了一个满口铜臭味的败家小妹。
温舍不在意自己的变化,她把自己想成灰姑娘,在午夜的钟声没被敲响之前,魔法就不会消失。
她的挥霍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这形象多高大!自今晚以后,梁山好汉不再是一百单八将,不加上她都对不起她今晚的作为。
一行人兜兜转转,终于进到一家店里面,里面生意火爆,座无虚席。
里面人推杯换盏,烟雾缭绕。
有服务生来接待他们,看起来年龄跟他们相仿,估计是来兼职的。
她故作遗憾地对温舍说本店已满,话里话外都带有点儿鄙夷。这是一般的餐厅吗,怎么什么猫啊狗啊都敢进来。
“就算温舍再大大咧咧,此刻也能感受到别样气氛。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还能收这等气。
温舍照着电视机学来的富人家的画风,大手一挥,“今天本姑娘非得在这里吃饭,我包场了!”
她声音不大,可是全场的人窃窃私语,用充满了诧异的小眼神,琢磨着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能有这等口气。
服务生哪里见过这世面,慌得说不出话来。
保不齐她正暗叹着同龄不同命啥的。
温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算真没饭吃,她也高兴。
不过,她并不是真的要包场,她还没浪到那种地步。
包场的话都说出来了,经理也不好不露头,可不能让这掉到嘴里的傻鸭子飞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后厨方向走过来。温舍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
还不错,西装革履,身型挺拔。
“这位小姐,请问你说要包场的事,是认真的吗?”
听他讲话,文质彬彬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温舍想这人是全才啊,怪不得他说经理。
“我……”温舍现在是骑虎难下,说什么都不是。
“不包,我们就去包间。”
黎辞回适时地从人后面走出来,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餐厅的美梦打水漂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经理偏头,朝着传来熟悉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老熟人。
不对,是老板!
没错,这家店正好是黎辞回开的副业,谁能想得到,这样随便走着都能走到自家门来。
温舍注意到经理的腰突然弯下来了一点,正疑惑着,就被接下来的话惊到。
“老板,许久不见您来餐厅用餐,今日前来,实在荣幸之至。”
这些话黎辞回听厌了,忙叫他前面带路。
经理得令,转身清开那个被吓傻而愣在原地的服务员,按了上楼的电梯。
第36章 千杯不醉
黎辞回大步一迈,在前面带路,进到一层豪华装修的套房里。
温舍都快看傻眼了,在她的眼里,似乎灯光都在述说着自己的价值不菲。
她不得不感慨黎辞回的高雅格调,整间房子明明穷极奢华,却带有一丝静谧,像是一个人置身闹市,反而更显形单影只。
屋子里应有尽有,就算现在没有,温舍也有理由相信黎辞回一句话,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会立马出现在眼前。
配备的设施与住房别无二致,唯一的不同是,这间房子在客厅的中央摆了一张圆桌。
识货一点的人,肯定能看出来这是一方由天然檀香木制作而成的餐桌,就算桌上没有饱腹的菜品,只闻闻这天然檀香味儿便会觉得吃饭也没什么必要了。
只可惜,温舍不是这样的人。
温舍坐着轮椅被推到桌边,高矮正适度,她把手肘平放在桌面上,两手指焦急地敲着桌子。
温舍等得焦灼,不自然地斜瞟众人好几眼。
何新央面无表情,或者说是用面无表情来掩盖悲伤,温舍也说不清楚。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现在心不在焉,温舍是可以理解的。
温舍又看看宋竞康,感觉他把眼睛都快盯出来了,她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至于吗,至于吗,真的至于这么露骨吗?
魏扬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捡了多大个便宜,能来到这种地方,跟个憨憨像地玩手机。
哎,孺子不可教也。
温舍无奈的收回视线,落在离她而去的赵今策身上。
这一路,赵今策一直兢兢业业推着温舍跑前跑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干任何与她指令无关的事。
这是温舍用一个愿望向赵今策换来的服务。
而此刻,赵今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把所有的热切都扑在一个破桌子上。
赵今策弯着腰,脑袋在离桌面不到十公分的位置悬空,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观摩着木材的纹理。
在赵今策看来,木材的纹理就像一本历史书,述说这这棵树的前世今生。
如画卷,铺展开来。
得!
敢情这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图谋,就她一个人是为了口吃食。
温舍突然丧气。
黎辞回从立柜边走来,来了瓶红酒,一手吊着六个高脚杯,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们。
他在何新央身边停下来,往一个酒杯里倒了小杯酒,拿着自己的酒杯随意跟她的碰个个杯,示意何新央干了这杯酒,一醉解千愁。
宋竞康不悦,这什么意思,现在就开始劝女生喝酒了?
他可不允许,更何况被劝酒的女生是何新央。
宋竞康二话不说,就端起盛着酒的高脚杯,临空回敬黎辞回。
他一口闷了这杯酒,后劲有点大,没控制住放杯子的力道,生生砸在桌面上。
房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到能明显听到赵今策心痛的嘶嘶声。
“哈哈哈,还是这位朋友识货啊,不错不错,有几分眼力。”
黎辞坐在何新央的左手边,正对着温舍,摇晃着红酒杯,对赵今策青睐有加。
谁要是喜欢这张桌子,谁就是他黎辞回的朋友。
既然有朋友在,那菜还不得上快点儿。
他招招手示意经理,经理赶忙下楼去催。
“我听我爸讲过这种木材,他喜欢的不得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自己搞一张。”
赵今策是说笑了,哪里是没机会,分明是没那么多金。
一碰到感兴趣的话题,黎辞回的高冷范儿全掉了。赵今策也是很成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权势显赫的黎辞回推杯换盏。
宋竞康坐在何新央右边,对赵今策讲的话嗤之以鼻。
他还不知道赵今策,什么话都能说得漂亮。
这时,何新央用手肘撞撞宋竞康的胳膊,小声问道:“这酒什么味儿啊?”
“嗯?”这太出乎意料,宋竞康一时没担心过来。
“好喝吗?”
宋竞康感觉不妙,没想到何新央还会对酒好奇,他得赶紧说些什么打消她的兴趣。
他做了痛苦的表情,呲牙咧嘴的,“苦,太苦了,还辣,你看我眼泪水都掉下来了。”
宋竞康演得夸张,何新央反而更想尝尝。
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还有什么能苦过生活?要是有的话,那她一定把它纳入常规菜单。
这样,在被生活给折磨哭了的时候,还可以借口说是这酒太苦。
“我想喝一杯。”
何新央的声音跟蚊子声一样大小。
“不行。”宋竞康义正言辞地拒绝,“好奇什么不好,好奇酒!”
“你都喝了,你还说我!”
何新央心有不甘,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宋竞康就是一段凶猛攻势。
宋竞康哪里是她的对手,完全招架不住。
“那,就一小口。”
黎辞回听说何新央想喝酒,连忙起身,想给她斟酒。
只可惜,还在半空中,酒杯就被宋竞康生硬地接过去,还跟他客气道谢。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敢情我敬酒就不行,你斟酒让她喝就没问题。
黎辞回郁闷得很。
没办法,他只能退一万步,至少何新央第一次喝酒是喝的他的酒。
也挺好。
想到这里,他心大悦,又叫经理开了一瓶。
在你来我往之中,桌上菜品已经上完,温舍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这不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步了,这饭还是要自己吃的。
魏扬下午踢比赛,消耗本来就大,他此时也不耍手机了,满心满眼都是美味佳肴。
何新央知道自己在干坏事,没有底气,缩着脖子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端着高脚杯也是畏畏缩缩的,完全没有点儿喝红酒该有的高雅范儿。
透过玻璃杯,酒红红的,还带点儿光泽。
何新央算是真的认识到,为什么酒红色的口红卖的那么好了,真挺好看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角度好像偏了,连忙转回来。二话不说,对着杯口就干掉被子里一半的量。
好酒如喉,辣辣的。
没有宋竞康讲的苦涩啥的,反倒有股葡萄的甘甜和酵母的香味。
想着这样,何新央仰头又来一口,干完了这杯酒。
她把杯口向下,朝宋竞康逛逛,那感觉就像是在说,小二上酒!
宋竞康还是单纯了,他以为何新央是在示意他帮忙收杯子呢。
他伸手去接,结果何新央死活不撒手。
何新央满脸通红,嘴里振振有词,“被抢我杯子,你说让我喝亿杯的!”
“我是说让你喝一杯,你不是喝了嘛。”宋竞康不服输,两手齐上,去掰她的手。
没想到,何新央哇地一声哭起来,两手还不自主地拍宋竞康的手臂。
“宋竞康,你说话不算数!不算数,你个大骗子!打你打你!”
宋竞康目瞪口呆,好家伙,喝一杯就醉了!
夸张了吧!
第37章 这双标狗
这酒估计有些上头,何新央忽地抬起右手。宋竞康下意识往后靠一些,他还以为何新央趁着酒劲要报那没跟她讲元旦快乐仇呢。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想多了。
何新央是撒酒疯没错,不过她还没到那么暴力的地步。
其余人在一旁边吃菜边看好戏,这大型的意难忘现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
宋竞康瞅见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为自己的躲闪而感到一丝丝尴尬。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看何新央的表演。
何新央右手指天,对着宋竞康振振有词。
“你别小看我,我虽然没喝过酒,但我也是有先天优势的人,我妈喝酒那么厉害,我说不定也有千杯不醉的潜力呢!”
宋竞康哭笑不得,你可拉倒吧,还千杯不醉呢!
不过换个角度好像确实是哈。
确实千杯不醉,毕竟一杯倒了嘛。
他撑着头,就看着何新央闹。
或许,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越发控制不住的表情,眼中的笑意一览无遗。
他看得出来何新央是真的伤心了,再说明天又不上课,或许喝点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那酒仙,你还想喝吗?”宋竞康还刻意在何新央的眼前摇了摇红酒瓶。
容器里的液体叮当作响,声音清脆,仿佛在吟唱着什么旷世名曲。
何新央也不明说,身体很实诚的做出反应。她直接站起来,直接上手抢酒瓶。
宋竞康哪能让她那么容易得逞,他也不起身,只是一点点地把手里的酒瓶朝远离何新央的方向送。
何新央眼看着自己就要够到,心中自然急切。
近一点,再近一点,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摇晃着的红酒瓶,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宋竞康给她下的套。
“啪!”
何新央摔在了宋竞康的怀里。
何新央头脑不太清醒,脚下也站得不实,顾此失彼也是可以想见的。
这一摔了不得了,看戏的人都停下筷子,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温舍就更夸张了,她本来就是冲着吃的来的,此刻也顾不上吃了,嘴里包着一口菜,都没空嚼。
腮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好在何新央身体的反应机制还不错,在宋竞康的脸在她眼里放大的瞬间,她伸出两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了。
感谢这一撑,给他们两个留下了呼吸的权利。
要不然,那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何新央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干咳两声,收回手来,整整自己的衣服安分地坐下来。
像只安静的小兔子,扒拉着自己眼前的一盘菜,清炒豌豆尖。
敢情真成小兔子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被女生扑个满怀,他还是第一次。
况且还有那么多一线八卦观众,特别是温舍。
被温舍的八卦小马达侦测到,宋竞康感觉自己的清净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他讷讷地收回扬起的手,把红酒瓶清清放在桌上,嘴里一个劲儿地解释说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颇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他还是想得太多,殊不知温舍早就意识到他们二人不一般了,而现在只是又一次证实罢了。
温舍也真是替他们着急,都到这份上了,跟大家开诚布公讲该多好,他们不用辛苦伪装,而吃瓜群众也不必费力去猜。
温舍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在她的世界里,一件事非黑即白。
就好比曾经她跟赵今策告白失败,他们没做成情侣,那么以后也就只能是朋友关系。
所以她不懂宋竞康当下的处境,知道对方心意又如何,也是前途未卜,不知未来。
那个寒冷的夜里,宋竞康把喜欢说出口。
他也觉得何新央似乎有点儿喜欢自己,可是等到第二天以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回应,接受或是拒绝。
他也曾主动过无数次,几乎一有时间就在何新央眼前晃悠,就想刺激她记起这茬。
直到现在,他都开始怀疑何新央是在跟他装傻。
装傻?
装傻!
宋竞康突然想到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情绪。
他拿起一只高脚杯,咕咚咕咚地倒了好些红酒,一口闷了。
“喝吗?”
“喝!”
宋竞康不光自己喝,还豪气地约起何新央喝酒了。
也算是一呼一应了。
何新央求之不得,此时不醉更待何时!
剧情进展得太快,让人跟不上节奏。
温舍:这就喝上了?
黎辞回:典型双标狗了!
赵今策:有情况?
魏扬:我是谁?我在哪?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好像听见了纪录片里那种字正腔圆的旁白。
“接下来,二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有一种不把对方灌趴下不罢休的气势。”
“请大家持续关注,看谁能够清醒到最后!”
当然了,这些都是废话,结局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完全没有关注的必要。
何新央醉得直不起身,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在桌面上。
她内心的小九九在又开始嘀咕了。
黎辞回说这桌子是上等檀香木制成,不知道它能否高级到变软自身保全脑袋?
快了!
何新央眼看着木桌的纹路,在眼中一点点放大,重影成两条线。
三!
二!
一!
着陆!
脑袋降到最低的幅度,额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痛感。
甚至还有点软软的,暖暖的。
何新央也没多想,更没力气抬起头,她真以为与她额头亲密接触的是桌子。
此刻更是贪恋这种舒适,还下意识地拱拱。
宋竞康喝的酒不比何新央少,而他现在还是很清醒。
看来在酒吧混过,还是很锻炼人的。
不光会打架,而且还能喝酒。
他在给自己灌酒的同时,眼神一直时不时地关注着何新央。
一杯酒都能傻成那样,要对她不管不顾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眼看着何新央的脑袋瓜就要砸在生硬的桌面上,幸亏宋竞康眼疾手快,伸出左手掌心,在就要行星撞地球前一刻成功拦截。
一时间,宋竞康似乎成了托塔天王。
他一手托着高脚杯,一手托着人事不省的脑袋。
很是滑稽。
还能怎么办!
宋竞康赶忙放下酒杯,换了个顺当的姿势,扶着何新央。
何新央此时软软的,就像是一滩泥糊在了宋竞康这堵墙上了。
“那个,各位你们慢慢吃着,我送她回家。”
宋竞康起身告辞,温舍把头点的跟捣蒜一般,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得赶紧送回家。
“宋竞康,你办事我放心,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哈。”温舍还是一副山大王的口气,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话虽如此,温舍才把话说完,自己就已经不自信起来。
“宋竞康,你没醉吧?”
第38章 炼狱修罗
宋竞康摇摇头,扶着何新央就要出门去。
“宋竞康,干脆就让何新央在这里睡了吧!”魏扬好死不死的插上一句嘴。
她都已经醉成这样了,就算送她回来了,又该怎样跟她妈妈交代?
是说我们强人所难,还是说何新央自己要喝?
都不太对!
照今天下午不何新央妈妈的那暴脾气,不被打出来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让她现在外面躲躲。
至少等到酒醒,无论是认错还是怎么的。
宋竞康看向黎辞回,黎辞回自然是不介意。
这里的床又不是摆设,睡个人咋了?
两条路同时在眼前铺展开来,宋竞康站在岔路口,张望着未来。
宋竞康不是没想过不送何新央回家,毕竟这里的装潢条件什么的,完全不会比她家里差。而他的顾虑是,担心何新央今晚不回家,会跟妈妈的关系越闹越僵。
试想,一个刚跟自己吵过架的女儿没回家,做母亲的该是有多么胆战心惊。
生怕女儿一时头脑不清醒,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而喝酒,宋竞康还不是那种无法挽回的事情。
在这里呆着,就温舍一个女生,她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更别说能照顾何新央了。
最终,宋竞康还是决定送何新央回家。
就算何母再生气,也不至于会跟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儿动手,大不了他再挨顿打。
反正他自己被何母无缘无故的打了两个家伙,现在因为确实做错了事被打,也就更没什么可憋屈的了。
说走就走,他架着何新央就下楼去。还没走两步,刻意又回来嘱托赵今策,让他必须安安全全把温舍送回家。
温舍见他这磨磨唧唧样儿,忙替赵今策答应。
“你可赶紧走吧你!”
温舍嘴里嫌弃,心里还是有一点小暖的。那是一种安全感,来自朋友给予的安全感。
她的心中,像是有小鸟在跳舞,似乎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念叨。
“朋友交的值啊,够义气!”
***
虽说是现场直播早早退场停播了,温舍这顿饭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不为别的,当真只是因为饭菜太可口了。
在这家餐厅吃这顿饭,一直是她的心愿清单里头几项。
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欣喜万分。
不过,就算是宋竞康不强调让她回家,她也会回去的。
高兴归高兴,不能得意忘形。
免得欢喜遭狗咬。
她出车祸这事,就是一个活生生且血淋淋的例子。
所以,在跟黎辞回客气地道完谢之后,她也就由赵今策推着回家。既然大家这么早就离席,魏扬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换个场子继续嗨罢了。
总有意外发生,就比如现在。
赵今策嘴里说着走,结果走了好久都没走出门,眼睛都快长在檀香木桌上了。
“什么意思啊?给我开玩笑呢?你别说你为了张桌子,连家都不想回了?”温舍简直不敢置信。
赵今策自从看见这桌子,就再没怎么热切地关注过她,敢情这个死破桌子,还比自己这个鲜活的的生命更精彩?
温舍是在想不通。
赵今策连忙摆手,脚下总算动了几步。
温舍郁闷得很,拒绝看赵今策俗套的一步三回头戏码。
黎辞回自然是看得出赵今策喜欢得紧,不过任他身家上亿,也不能轻易把送说出口。
有些东西,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就像这桌子,就像一个特别的女生。
只一眼,就能让看客觉得与众不同。
于黎辞回而言,何新央对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出事那晚,他在医院表现得很混蛋,他知道。
回家躺在床上后,他后知后觉的心惊胆战也是真实的,他也知道。
就在那时,一个冷冽的面孔闯入黎辞回的男孩,久久挥之不去。
那是即使害怕还要坚持为朋友撑起场面的女生。
他多方打听,不惜动用了交警大队的人脉,才打听到她的名字。
何新央。
新央,信仰。
黎辞回第一时间想到有点恶心的谐音梗,不过他确实相信,她一定会成为某个人的信仰。
他的,或是其他人的。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黎辞回赶紧转回话题,起身送他们下楼。
“今策,我看到出来你有艺术天分。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好多珍藏的艺术品,咱们约个时间相互探讨探讨?”
黎辞回把他们送到电梯门边,讲着些客套话,顺带递给赵今策一张自己的名片。
赵今策忙着推轮椅,两只手都没闲着,他在把温舍推进电梯固定好轮椅后,才伸手接名片,随意地揣在牛仔裤口袋里面,向黎辞回点头告辞。
下到楼下,魏扬直接转战下一个战场。剩下他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出租车。
温舍突然记起一茬。
“赵今策,你还记得你跟我一起看的太阳的后裔嘛?那里面的阿拉伯高官也给了男主一张名片,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他。”
赵今策寻思着温舍是不是被冻傻了,都开始分不清理想现实了。
于是乎,温舍讲这番话最直接的效果是,让赵今策更加努力的打车。
“黎辞回一看就没看过这部剧,都不知道也送我一张。”
温舍讲话都不过脑子的,她都没意识到,在电视剧里,是男女主同时得到了名片。而她能得到名片的机会,早就被赵今策扼杀在摇篮里了。
***
说来也真奇妙,宋竞康短短一段时间里两次进到这套房子里。
一次是架着妈妈,一次是背着女儿。
何母还在房间里收拾照顾醉得人事不省的何新央,连杯茶都没给宋竞康倒。
要不是何母发话让他等着,估计宋竞康早就溜了,而不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了。
宋竞康也知道一顿说教是免不了的,那他就听着呗。
谁叫他把人家女儿灌醉了呢?
“坐吧,”等了好久,何母才出来,“难道我会在沙发上放针扎你不成?”
何母板着脸开玩笑,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可是终归是主人家发了话,宋竞康不坐那是不行的。
他心一横,坐在左手边,心想这边可以躲着点儿右手,不会那么直接的暴露在暴力之下。
也是真亏得他有这心思,想得还挺多。
“伯母,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宋竞康恭恭敬敬地问话,被何母抬手制止。
弄得宋竞康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句普通的开场白,有什么问题吗?
“别叫我伯母,我不是你伯母。”
哦,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宋竞康就很愁了,不能叫伯母,那叫什么?难不成叫丈母娘?
夸张了夸张了。
宋竞康突然幻想到自己给何母敬茶的场面,简直就是修罗场。
不敢想。
真不敢想。
第39章 浮生一恨
“你叫什么名字?”何母一上来就这么直接,“上次新央好像跟我介绍过你,不过我忘了。”
估计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宋竞康觉得大可不必。
他已经够怂的了。
“宋竞康。”
“竞康,这名字真好听。”
“你上次也这么说过。”
天天被夸名字好听,整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何母完全没有要接他话茬的意思,她只是客套一下。
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她讲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铺垫,都只不过是为了更加顺畅的过渡到自己想聊的话题罢了。
“竞康,是这样的,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倒是说啊。
宋竞康简直求之不得。
“你说。”
“我不希望何新央跟你们有来往了,她会被你们带坏的。”何母一上来就给宋竞康打了一套组合拳,为了就是让他自乱阵脚,“她跟你们不一样。”
何母讲这话,其实是在宋竞康意料之中的。
他可以想见,却无法理解。
“她怎么就跟我们不一样?”
何母没想到宋竞康这么没有自知之明,非要自己把话讲得难听。
她已经过了那个含蓄的年纪。
既然他都好意思问出口,那她也不会不好意思说。
“我的意思是,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就别往一路上凑了。以后她是计划要考北大的,而你,只是一个前路未知的浑小子。”
又是考北大。
清华不要面子的吗?
想是这样想,宋竞康可不敢讲出来。到现在,拍在他后脑勺上的九阴白骨爪所带来的阴风,至今还笼罩在他的心上。
他决定见招拆招,顺藤摸瓜。
“那请问阿姨,上北大的梦想是何新央亲口告诉你的吗?”
还是你武断地替她决定的未来?
在酒吧里混迹的那些日子,他学会了只说半截话。
不是什么话都必须说出口的。
有时候不把话说得太直白,反而会达到一种波涛暗涌的境界。
无胜于有。
何母又不傻,自然听得懂他话里有话,摆明了在讽刺她。
只不过,有一瞬间她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目标真的是何新央期望的吗?
是吗?
何母一丝的犹豫,转瞬即逝,她那古板的父母观又开始左右她的想法。
不是又怎样,她是她妈妈,还能害她不成。再说何新央还小,现实的残酷她体会不到,只有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体会到知识的重要性,现在她还没能力自己做决定,自然是该她这个做妈妈的代劳。
知识改变命运,可不是乱说的。
她从来都是想好了才开口讲话,因此宋竞康在何母的话语中,听不出一点儿破绽。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答应我,以后跟何新央保持距离。”
何母口气生硬,就差没直接说你TMD离我女儿远点儿了。
宋竞康听得出来何母的画外音,不过他不打算照她讲的做。
私下来这套,他是绝对不吃的。
“阿姨,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不打算答应你。”宋竞康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可不想跟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过多纠缠。
何母没想到宋竞康这么不识抬举,此时瞳孔放大,就像是准备用眼睛接受这个事实。
“你……”
“阿姨,你不是知道我是浑小子吗?”宋竞康把书包的肩带往上搂搂,“浑小子是不听话的。”
得,还挺记仇!
既然他已经把何新央安全送到家,他也就不必要在这里听这些屁话。
他真的觉得何母逻辑有问题。
考北大和不能跟我们做朋友有什么紧要的冲突吗?
再说,考不考北大还不一定呢。
虽说北大还行吧,但他相信何新央自己做的决定,肯定会比被安排来得好。
何母被气得不行,宋竞康都还没把门关严实,她就实在忍不住气愤到敲墙。
万没想到自己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谈判大计,竟然套不住这浑小子。
看来此路不通,她得想其他的法子。
***
何新央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头痛欲裂,就像是整个脑仁d被打蛋器给搅成浆糊了。
还好,何母没提早叫她起床,何新央在心里暗喜。
她不慌着起床,把被子盖得严严的,只露出一个头,什么也不干。
偷得浮生半日闲,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在这美好的时候,就该想些美好的事情。
美好的事情。
喝醉酒自然是不算的。
那就想想喝醉酒之前吧。
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仔细想。
被窝太过暖和,她的小脚丫在里面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发生了什么?
之前?
她突然想到什么,惊愕到全身僵硬,只剩眉毛越皱越深。
啊!
那段远去的记忆,似乎以光速迅速涌进她的脑子里。
太过可怕,信息量之大,何新央都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当着这么多人要酒喝的鬼样子,更别说醉酒后撒的酒疯,她虽然记得不太真切,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羞耻感。
如果后悔药管用的话,她愿意吃满一整个胃,来挽回她一去不回的节操。
她算是知道了,古人说的话也不一定对,什么一醉解千愁,分明是一醉结千愁。
古人啊古人,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啊!
算了算了,还是不纠结了,再愁也是木已成舟,已成定局了。
还不如玩会儿手机来的实在。
才解开屏,何新央就看见QQ有新消息进来,是宋竞康发来的。
宋竞康:原来你也是个憨憨,在喝醉的时候。
何新央OS:怪我啰!谁喝醉酒后要是不变憨憨,都对不起这顿酒。
宋竞康:挺可爱的。
何新央OS: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宋竞康:可爱的憨憨。
何新央OS:啊!!!你可别说了。
最后是宋竞康发来的一张图,他在出租车上偷拍的她。
头发掩映着脸颊,把脸显得愈发地小。
她就安静的缩在后排座椅上,头靠着宋竞康的肩膀,睡得正香,像只安静的小猫。
何新央正眼一看发消息的时间,是昨晚凌晨发的。到现在已经隔了挺久的,再加上她还没调整好状态来面对酒醉的尴尬,就没回宋竞康消息。
不过,她也没有放下手机,而是选择一点一点往上滑,看聊天记录。
可算是知道宋竞康吃饭之前为什么总撺掇她看消息了。
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
挺……挺心动的。
第40章 差点喜欢
让何新央嘴角微扬的,是一堆躺在聊天框里的申明。
道歉申明。
啧啧啧,这还没成为球星呢,做事都学着名人那一套了哈,何新央腹诽。
既然如此,那她就勉为其难的看一看吧。
“道歉声明
适逢元旦佳节,宋竞康大傻子没能及时给何同学传达到节日祝福,我在这里真诚地致歉。不是向你致歉(别傻乐,你还在生气呢,你要严肃),而是为蠢哭自己而致歉。就算再着急交手机,也要等到消息发出去了再关机啊,要不然任你写了什么长篇大论都只能烂在肚子里(血淋淋的教训)。
事已至此,我自知罪孽深重,特给出以下解决措施以供选择:
请何同学自我评估生气等级,把生气程度做个划分,
五级:带何同学潇洒一天;
十级: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只能以身相许了。
温馨提示:请何同学四舍五入,不要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愤怒。”
何新央没好气,这小伙子还可以呢,都学会跟她下套了。
她才不能着他的道儿。
干脆直接放下手机,翻身起床洗漱。
结果还没走到洗手间,何母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新央就想不明白了,虽说他是穿的棉拖鞋,可能走路会有点儿声响,但是总不至于达到穿墙过门的地步吧?
那么何新央由此推断出妈妈是刻意在等她出门的事实,自然是易如反掌。
那她还能怎么办?
听着呗。
“新央,你昨天下午顶撞我,我不怪你;你昨天晚上喝醉酒,我也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跟那个宋竞康断绝来往。他……”
何新央再也听不下去了,亏她还真以为是妈妈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原来这一切都还憋着后招呢。
“妈,我知道宋竞康他的成绩达不到你给我选朋友的标准,但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何新央说得恳切,没有一丝犹豫,“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不论你同不同意或是接不接受。”
只可惜这段对宋竞康高度肯定的话,没有被他亲耳听到。
要不然宋竞康铁定感动得涕泗横流了。
何母讲话被打断,很是不悦。
她已经放下身段来主动示好,怎么何新央还是这个死样子?
新央原来可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宋竞康带坏的。
何母总是一味的怪罪他人,都没想过可能是自己女儿虽迟但到的叛逆期降临了吗?
她强硬地出手,扳正何新央的身子正对着自己。
“不准走,你必须听我说完。”何母神情冷峻,不容置喙,“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何新央没讲话,妈妈让她听完,又没要求她必须配合她的言语。
“我让他离你远点儿,他没答应。”何母停顿一下,继续说道,“除非我用钱收买他。”
收买?
用钱?
“这话是宋竞康说的?”何新央不敢置信,下意识说道。
“我是你妈妈,我骗你干嘛?”何母没直接回应,“你看,这是我纠结了好久才给他转的账。”
何新央接过妈妈向她展示的支付宝转账界面,钱确实是进到了宋竞康的账户。
何新央看到,妈妈前后给宋竞康转账两次,前一笔是昨晚11点转的,十多块钱;后一笔是凌晨三点多转的,金额直接翻几百倍。
看来妈妈说得不假,她确实纠结挺久的,为了这点儿钱熬到那么晚都没睡。
就为了这点儿钱。
就为了这点钱,宋竞康可以跟她绝交。
他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啊。
明明证据确凿,她还是不死心,难以相信这个恬不知耻张口要钱的人跟早上发道歉申明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该是有多会演,多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何新央绝不相信,光听妈妈的一面之词,只是给了她震惊与怀疑,还不足以让她判宋竞康死刑。
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何新央也没心情认真洗漱了,她随便刷了两下牙,抹了几把水,把自己给浇醒。
冷水糊在脸上的感觉都没有妈妈给她说的几句话来得冰凉。
她把睡衣一脱,披上件长款羽绒服就往外冲,何母都没来得及阻止。
何母心里像是揣了好多块大石头,七上八下的。
她的计划,只允许成功,绝不能失败。
***
何新央都没提前联系宋竞康,就直接来到学校操场,课余时间他们都是在这里训练。
除非下雨,否则绝不可能有意外。
当她出现在球队面前,指名要见宋竞康的时候,全场球员都吹起了口哨,连教练都止不住。
止不住没关系,教练很想得开。
少年人嘛,疯是一回事,被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教练是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体罚球员的,不过多加点儿体能训练该是说得过去的吧?
做球员的,总不能不训练,对吧?
教练这样想着,点头同意宋竞康出列。
宋竞康从正在训练的队伍脱离出来,向着何新央小跑过去。
“怎么了?”宋竞康知道肯定又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要不然何新央是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来操场找他。
要搁在以前,宋竞康铁定咧开嘴傻乐了,可是今天他笑不出来。
何新央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摆明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是不是收钱了?”
“收谁的钱?”
何新央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把自己的疑惑又讲了一遍。
“你是不是收我妈的钱了?”
“收了。”
宋竞康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不该收吗?
那是他送她回家的打车费啊,小二十块呢。
起先他确实不好意思要的,不过看在何母那么情真意切,非要转给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宋竞康,你真恶心!”
“我……”
宋竞康一脸懵逼。
他恶心?
他搞不明白何新央为什么说他恶心?是因为他现在浑身臭汗而恶心?还是因为他收回了垫支的车费钱就恶心了,不至于吧?
或许是因为早前发的道歉申明太过直接而恶心?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尴尬了。
“没话说了?”
宋竞康心想我连情况都没搞清楚,你让我说什么?
“我算是瞎了眼,差点喜欢上你这个两头吃红利的人。”何新央鼻头微红,一股酸涩油然而生。
什么两头吃红利?宋竞康有一瞬间的关注点是在这上面的,不过随后的注意力就全在“差点喜欢上”这几个字上面。
尽管现在局面有些复杂,不过,只要有这句话,他就铁定能胜利。
加油,奥力给!
第41章 得天独厚
何新央快步离开,不想多看宋竞康一分一秒。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他也对自己的作为供认不讳了,那她在没有跟他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而此时的宋竞康还愣在原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个劲儿地傻乐。
他的脑子像个双开门,自动忽略了何新央的不对劲,为她下意识讲出的一句话而喜形于色。
天气逐渐暖和一些,大中午的能见到太阳,宋竞康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哟,直到何新央的影子都消失在拐角处后,才不情不愿地被教练揪回队里。
教练很开明,对于这些情窦初开小年轻们的感情一向持保留态度,不闻不问。就算有班主任来探口风,他也是装聋作哑不吭声。
从另一个角度说,球员们就是教练的亲儿子。
他在意的只是球员的技术和身体强度。
开明归开明,该练还得练。
而是都是亲儿子了,自然还得多练。
因此,在教练慈善温和的笑意之下,全体队员又多加了两个小时的障碍跑。
宋竞康还没缓过劲儿来,在队友们唉声叹气时,他还正在兴头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卯足了劲往前冲。
教练见有个女生刺激的效果这么明显,心里的如意小算盘又开始盘算起来了。
“你们先练着,我去给你们谋福利去了。”教练吹了一口哨子,“要向宋竞康学习,要是我待会儿回来看见一个人掉队,你们今天就别想回家了!”
“是!”
教练很满意,背着手离去。
***
教练前脚走,一些球员就懈怠下来,呈大字型瘫在草坪上。
“宋竞康,你也快歇会儿吧,待会儿老丁头回来了,你想休息都没机会了。”
魏扬硬着脖子抬起脑袋,对着一次又一次晃过他面前面前的宋竞康好意提醒。
“你知道炫迈口香糖吗?”
“知道啊。”
魏扬搞不太懂,跟现在这情况有关系吗?
“你知道它的广告宣传语怎么说的吗?”
宋竞康刻意停下脚步,弯腰长出气,给魏扬一点思考的时间。
不过,就魏扬这傻憨憨脑袋,给再多时间都是不够的。
宋竞康稍作休整之后,又开始新一轮百米冲刺。
随风给魏扬送来六个大字——
“根本停不下来!”
魏扬一听差点吐血,啧啧啧,了不得,要是他魏扬也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他同样可以做一匹脱缰的野马。
魏扬一时羡艳不已,不知他何时再能碰上此等人物。
想到此,魏扬不禁悲从中来,正打算举起手把因汗湿而黏在脑门上的头发撩到脑后,就听见排出去的线人来报,有人来了。
大伙儿都以为老丁头回来了,赶紧爬起来,假模假样地高抬腿,眼睛提溜转,关注着大门方向。
魏扬反应没那么过激,才站起身来,先看看来人在说。他才不信老丁头飞毛腿呢,他起个身的时间就能杀到操场。
等他把因撩头发而遮住眼睛的手移开时,脑海中想象着的老丁头的模样,一下子幻灭,在他眼中聚焦成一个朋克少女。
那女生长发及肩,上身穿着宽松卫衣,校服外套系在腰上,下摆随着她走路的步伐,灵动地跳起舞来。
她的额头还冒着细碎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同是运动的行家,魏扬一看就知道这明显是刚运动完。
这身高!这身形!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女朋友
感谢老天,能听见他内心的声音,服务还这么高效到位。
在魏扬还忙着在跟老天对话时,那女生已经走到他面前,天天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扬没见过世面,哪里遭得住这种攻击。
“我……我……魏扬!”
女生见他都憋红了脸,也忍心再继续打趣他了。
“魏扬,”女生看着他的脸,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魏扬是个傻憨憨,都没注意到女生看他的眼神里带有的一丝同情。
“记住了哈,魏扬摸着后脑勺打趣,“我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女生不答他的话,对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魏扬感觉自己可以了,甜甜的恋爱似乎在向他招手。老天已经这么给力了,把这么可的对象送到面前,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抓住机会呢?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魏扬试探性的问道,“你等我训练结束,我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魏扬相信,奶茶出马,自然一个顶俩。
女生明显憋着笑,作一脸无辜状,“魏扬同学,我不知道你今天还能不能训练完,就算训练完你也肯定不会再愿意请我喝东西了。”
“怎么可能!”魏扬心想,除非自己脑子瓦特了,才会不愿意请她,“你等我,我一定请你!”
女生可算是忍不住了,笑到没法讲话,一个劲儿地对他点头。
魏扬十分激动,想来脱离动物世界好像也不是太难嘛。
一时正得意,突然注意到其他队友倒抽的凉气。
咋的?不服啊?见不得别人好啊?
魏扬回头,打算跟自己这些队友们好好说道说道。
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已是斗转星移。
老丁头现在人群后面,此刻正跟魏扬来了个不偏不倚的深情对视。
这老李头什么时候来的啊,又不是鬼,咋神出鬼没的呢?
宋竞康就现在老丁头身边,对着魏扬无奈地耸耸肩。
看来他魏扬今天是撞枪口上了。
“舅舅,你让我来抓偷懒的人,我抓到了一个。”
魏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身来看那女生,愁得都快拧出水来了。
我的姑奶奶啊,敢情你是在这里等着我的!
女生要到教练身边去,从他身边走过,临了还拍了拍他肩膀,小声跟他说道:
“我叫余琰,我等你。”
你等我,你等我,你怎么好意思等我,都把我害成这样,还好意思让我请你喝奶茶,我不请你喝毒茶就不错了!
魏扬恼羞成怒,最后的一点儿理智让他保持了绅士风度。
“魏扬!”
教练一个穿身,从人缝中揪住魏扬的耳朵,把他拖到跟前来。魏扬吃痛,半天都没直起身来,左手止不住的搓耳朵。
“比赛进两个球,你就飘了是不是?啊?”
教练越说越气,对着魏扬的大腿弯儿就是一脚。
那角度,那力道,魏扬感觉自己要是个球的话,早就飞进球门了。
“教练,我错了。”
“错了错了,”教练飞起又是两脚,全都避开要害直击痛处,“被逮住了你就焉了,没人在的时候,你就比神仙还潇洒!”
第42章 鸿门再宴
因为魏扬的散漫,全队球员被要求陪着他多跑了五十圈。
跑完过后,这些精神小伙都累得直不起腰了。
教练看时机正好,把他们吼起来训话。
“你们这些小崽子,自以为是小聪明,只要没人惯着你们,你们就迈不开腿,走不动道!”老丁头讲话中气十足,吹胡子瞪眼睛的,估计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一帮小伙子镇得住。
“你知道韩乔生怎么说咱们中国足球的吗?他说中国足球就像是癌症患者!”
“起先我还不服气呢,我说我们中国新一代年轻球员中人才辈出,在不远的未来,中国足球定会改头换面的。哪里想得到,你们这些人才就是这样辈出的!真是不嫌害臊。”
老丁头还是有一番话术的,欲抑先扬这套运用得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他知道,站得更高,摔下来才更疼。
要是当年能有老师及时纠正他的偷奸耍滑,那他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
众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头埋得低低的。教练看效果差不多了,也就放他们解散了。
“宋竞康留下来,其他人就地解散!”
一听见说可以解散,都拿出自己最快的步伐,从教练的视线里消失。大伙儿的默契从来没有这么高过,生怕走慢了又被抓回来了。
魏扬溜得特快,就为了躲开余琰。
要是真以为很容易摆脱她,那他真就想多了。
她余琰约好的人,哪有溜之大吉的道理?
“魏扬,你再跑!你信不信我让我舅亲自打电话找你!”余琰边追边语言恐吓他,希望这样的心理攻势,能让事半功倍。她很有自知之明,光靠两条腿,要想追上踢足球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可闭嘴吧,我傻才会停下来!”
魏扬在前面跑着,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
“啊!”
一声痛呼过后,追他的人带起的风突然停滞。
魏扬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发现余琰瘫坐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你这又是玩哪出?”魏扬扶额叹息道。
真得是遇得到了!
他也是傻,才会停下来,才会往回走。
“脚歪了,快来扶我起来!”
“我说同学,叫人帮忙不是这样叫的吧?”
“你来不来!”余琰负气,一巴掌拍在地上,“五十圈!”
“得了吧,五百圈我都不来扶你。”魏扬向着余琰扮个鬼脸,双手背在背后,做势就要离开。
“魏扬,你有脾气就别后悔!”
魏扬才不管他,头也不回,大摇大摆走远。
“你教练没有孩子。”
魏扬:这不废话吗?我都知道。
“我是他侄女。”
魏扬:你都叫他舅舅,我还能不知道这个?
“他对我比我妈对我都好!”
魏扬心想,他对你好,跟我有什么关系,继续走。
确实再走,不过是往后走。
魏扬最后那点尊严,让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他靠着对余琰咋咋呼呼话语声的定位,倒退到余琰身边。也不低头看人,伸出个大爪子好一阵探,终于摸到余琰的头。继而顺势往下,揪起余琰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大小姐,咱们去哪里?”
他还在别扭中,头别得老偏,看看天,看看树,就是不看余琰。
“去哪?去死!”余琰一个反擒拿手,反客为主,将魏扬的左胳膊别向身后。
魏扬吃痛,直叫疼。
“说好的请我喝奶茶的,这就想溜?”
“我哪里是想溜?我这不是怕奶茶店人太多,特意跑快点儿给你买好。”
“你就吹吧!”
“我说大姐,咱们也没熟,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啊!”余琰偏着头,粲然一笑,白白的虎牙尖儿晃到了魏扬的眼。
“跟我吃顿饭,我请你!”
魏扬原本扬起的一丝希望之光,再一次熄灭。
他不禁仰天长叹,古有项羽鸿门宴,今有余琰请吃饭!
谁吃得下?
这不是难为人吗?
***
这边老丁头教练好半天没说话,看着余琰跟魏扬打闹着远去的方向,把玩着口哨。
宋竞康在一旁等得焦急,他的心早就飘远了。
“教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教练闻声才回过头来。
“是这样的,你知道顶诚集团吧?昨天的比赛,他们的老总也来了,他很赏识你,想资助你去广州恒大参加足球冬令营,他们那边定了下周三的票。”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一定要抓住啊。”
“你在冬令营要好好表现,要是被恒大体育总监看上,你的未来就有保障了。”
教练一阵鼓动,宋竞康是有些心动,不过一想到是黎辞回给他提供的这机会,心里就满不是滋味。
他要是不去,就是埋汰了梦想,要是去了,就是埋汰了自尊。
该怎么选,他一时也想不好。
愁得他直挠脑门儿。
“教练,我还没想好,我能晚点儿给你答复吗?”
教练一听这话,脾气铛得一下就串起来了,一个扫腿就横踢在宋竞康大腿上。
“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说你还要想想?你咋不上天呢?”
“我……我想去,只是我在这边还有点事儿。”
“你小子还挺自信,还真打算不回来了?”教练吃惊,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还先犹豫上了。
“不是,因为我有点儿急事要解决下。”
“那你就赶快解决,趁还有两天!”老李头才不管这些,不由分说就帮宋竞康做了决定。
“可是——”宋竞康还说再说什么,被教练高高扬起的巴掌给吓得憋了回去。
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准备离程。
就像教练说的,这大好的机会,原本是不可能落到他这个穷小子身上。
他是想去的,恨不得踩对飞火轮去,只是心中有个地方郁结,他害怕不处理好,会积郁成疾。
而且,他也怀疑黎辞回资助他的真实原因,为什么不早不晚,非得是这个时候?宋竞康感觉,黎辞回这种行为就像是故意支开自己,他到底会有什么大动作?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下还是解决一下当务之急吧。
说到当务之急,自然是去找何新央。
早前他明显感觉何新央不对劲,整个人都被乌云笼罩着。
而他,就是乌云下为寻找方向而盘旋低飞的鹰。
宋竞康跟教练告辞,直奔何新央家楼下。
因为耽误了些时间,宋竞康赶到楼下时已是夜幕降临,他给何新央打电话,直接被何新央挂了。
都来到这里,没见到何新央他是不可能死心的。
既如此,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方法更能见到公德心极强的何新央了。
什么方法呢?
宋竞康现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何新央。
她不下来,誓不罢休!
“何新央!”宋竞康两手聚在嘴边,呈扩音喇叭状,“你不下来,我就在这里喊你一晚上!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第43章 你不干净
“你鬼叫魂啊?有完没完!”周围小区的,实在忍不了了,对着窗子跟宋竞康对吼。
更有住户,直接去敲何新央的门。
一见到何新央就拉着她手臂套近乎,“新央啊,那是你同学吧?你就下去,看看他要说个什么吧。你沂蒙弟弟现在正写作业呢,都快被吵得写不下去了!”
何新央才不认可这种说法,就算没这叫声,她那沂蒙弟弟的作业也写不下去的。
哼,就为了这个,就能让别家的女儿黑灯瞎火以身犯险。
得亏她妈没在家。
要不然这些阿姨就要有来无回了。
正因为妈妈没在家,她必须要下楼去面对宋竞康这个无赖。
郁闷得很。
她穿着毛拖鞋,啪嗒啪嗒,像一阵风旋下底楼。
还没等何新央开口,宋竞康就笑嘻嘻地跟她开玩笑。
“这么着急,”宋竞康装模作样点点头,“赶着来见我。”
“免得混蛋把房顶都给掀了。”
“那不至于,房顶塌了,不得把你压着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来救你。”
何新央没有心情跟他嬉皮笑脸,耐性被消耗殆尽,不悦的情绪全堆在脸上。
“就让我干净的死,我不想被肮脏的人救。”
肮脏?
宋竞康大惊,何新央之前讲的那些话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真的是想不通了,他就收个出租车钱,还本来就是他贴出去的,他怎么就肮脏了?
他血气上涌,平时哪里受过这种气。
“何新央,你这样说就过分了,我干了什么事你这样说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宋竞康很激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大声很多。
何新央也很无语,你都做出伸手要钱这种事了,怎么还好意思凶我。
“不明白拉倒,我没心情跟你纠缠。”
“行!”宋竞康的下颔线明显收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是你说的!”
再没有说的必要,宋竞康转身就走。
有毛病吧!
***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是来处理问题的,热脸贴冷屁不说,结果还被当头扣上一顶肮脏的帽子,任谁都接受不了。
事情不知道怎的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宋竞康自然是没必要跟何新央讲他要去广州恒大的事。
宋竞康直接回家,把去恒大的事告诉妈妈后,就回了房间。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收拾起行李。
自从妈妈发现宋竞康成绩造假,在认清并且接受这个现实之后,就对宋竞康的学习成绩没抱过期待。
既然宋竞康有自己的梦想,平时宋竞康对足球的努力与坚持她也看在眼里,这次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她这个当妈的还能说什么呢?
在上次冲突之后,她也曾怀疑自己从来就不懂宋竞康。但是归根到底,宋竞康还是很好懂的。
只要她稍微上点心,就能揣摩到宋竞康的心。
就像现在,从宋竞康进门开始,宋母就发觉儿子的不对劲。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跟她讲话时都带着股狠劲儿。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就连何旌星跟他讲话,他都爱答不理的。
宋母不好直接去问宋竞康,要不然儿子又会觉得她天天尽想打听他私事。
她不愿意背这个名头,便指示宋旌星去打探情况。
宋旌星机灵地很。
摆明了哥现在心情不好,她再去招惹,那怕是会撞枪眼儿上。
到时候伤及无辜,那她找谁说理去?
“这就一赔本儿买卖,不去不去。”
宋旌星故意把头偏向另外一边,为自己谈筹码奠定基础。
“多给你加十块钱零花钱,怎么样?”
才十块!
宋旌星小脑瓜转得飞快,心想这钱还不够她买两包彩纸的。
“风险太大,去不得去不得。”
“二十!”
“没动力,怕是打听不到什么信息出来。”
宋母有点上火了,“宋旌星,你人不大,心还挺大也!”
“妈妈,赚钱不易啊,你也是知道的。”
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她可不得好好捞一笔?
宋母无奈,把价喊上了五十块。宋旌星一听,像小猴子一样刺溜就窜进了宋竞康的房间。
“哥,你这次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家,该会有多寂寞啊。”
“就俩月,别这么夸张哈。”
“我可没夸张,你干脆把我也打包带走得了!”
“宠物不好带上飞机。”
嘿,咋的,损我上瘾了?
为了50块钱的酬金,宋旌星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口恶气咽下去,继续堆着笑脸探听情报。
宋旌星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既然有机会参加恒大的集训,那哥肯定不会因为跟足球相关的不高兴,再者作为一名高中生,学习成绩确实能让人发愁,不过照宋竞康现在这水平,发愁也是没必要的了。
这样算来,估计就只剩情感问题,有可能会把哥哥愁成这样了。
她仔细分析了一番,暗叹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哥,你真要走了,那个漂亮姐姐想死你?”
宋竞康一愣,没抬头,冷哼一声。
“我看她是想我死还差不多。”
“呸呸呸!”宋旌星人小心眼还挺多,知道要把这霉运呸远点儿。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宋旌星心惊胆颤地问出口,为了点钱财,她可真是把小命都豁出去了。
“你跟她怎么了吗?”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了?”
宋竞康锃地抬起头,把宋旌星都盯得不好意思了。
宋旌星扭捏,“你看我干嘛?我又没惹到你。”
“你惹到我了。”
“你胡说,我怎么惹到你了?这口黑锅可不该我背!”
“你不背,难道该我背?”
宋竞康激动起来,叠好的衣服也不往行李箱里放了,抓在手上,攥得死紧。
宋旌星恐怖片看多了,不由自主觉得脖子一紧。
在电视里,要是被这样孔武有力的手给掐住喉咙,那她也就不用存在于世界了。
“哥,你消消气,我没说你背,”宋旌星怂了,赶紧给傲娇哥哥顺毛,“我背我背,我的锅。”
宋竞康没再说什么,继而赚钱掏外套的口袋,掏出一把零钱塞给妹妹。
“我身上就这么多现钱,都给你。你出去什么都别跟妈妈讲,听到没!”
宋旌星点头如捣蒜般,把钱放在床边整理。
“其实,我这边也是支持转账的。”
“你给我出去!”
宋竞康直接上手,作势要把她推出门去,宋旌星连连求饶。
“男子汉大丈夫,不给就不给,别动手!”
第44章 重拳出击
差不多收拾停当,宋竞康才有功夫看会儿手机。
这两天的连轴转让宋竞康都没什么看手机的时间,此刻才打开手机,各大软件推送的消息直接霸占了他的屏幕。
这可不是他现在想看到的。
这么多的垃圾信息,他也懒得一个个点开,直接下拉屏幕将之完全清除。
恍惚之间,宋竞康好像看到一条来自支付宝深蓝色的通知消息。
他寻思着估计是温舍给他转的账。
圣诞派对的分红,温舍提前微信告诉过他要转这笔钱给他。
温舍好久之前就在算圣诞派对的盈亏,现在终于有了个了断。虽说因为温舍的意外事故,提前设计好的派对高潮环节,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不过好在之前很给力,魏扬守在门口如门童般兢兢业业收取的入场费,和场内兜售的小物件,足以填满准备阶段的花销,更能让他们小赚一笔。
因为之前宋竞康说的鬼话,说这活动是为弱势群体助力而举办的,温舍刻意将收入分成五份,把其中一份以全校的名义捐赠给当地红十字会。
钱虽不多,重在心意嘛。
在符英歌的全力鼓吹之下,他们的善心成为当下最时新的热点。
自己制造的流量,自己肯定要利用起来。
符英歌几次三番找温舍协商,希望能跟他们来一次专访,版面直接定下一期校报的头版头条。
温舍受不了符英歌的软磨硬泡,只能先应承他的邀请。
魏扬那么臭屁的性格,恨不得满世界都听他逼逼,这种事情是多多益善的。
何新央就不一样了。
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就算成绩好,她平时在班上也是不显山不露水。
低调是她的本色。
至于宋竞康,典型的阵痛型选手。他时而亢奋做什么事都第一个冒头,可就在当你以为她是个窜天猴时,他又有一改前态深沉起来。
总之,难搞。
温舍思考来琢磨去,最终还是觉得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等把他们骗到了地方,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
假期总是有一种魔力,仿佛以一己之力将时间变短,真就如小沈阳说的。
眼睛一睁一闭,几天就过去了。
早自习过后,何新央神神秘秘地走到赵今策身边,简单交谈两句过后,就直接回到自己位置上,把抽屉里的书全都扯出来。
温舍一看,这不对啊!
敢情她又要被抛弃了?
什么时候她人品撇到这种地步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温舍很顽强,骨折后一周多,她就返校上课了,拄着拐杖都要来上课。
就连张老师来查早自习的时候看到她,都很惊讶,还当着全班的面第一次夸她,说要向她学习那种“腿可断血可流,学不可不上”的精神。
温舍虽然腿脚不灵便,可是也没到拦不住人的地步。
她双手并用,直接牵制住何新央两只手,不让她搬。
“新央,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嫌我分给你的钱少啊?”
温舍深情夸张,头倚着何新央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何新央哭笑不得,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温舍,你不是腿脚不方便嘛,我就想着把赵今策换回来,好照顾你。”
“你就不能照顾我啊?”温舍负气,不知道何新央怎么想的,怎么会认为一个男生比让她照顾还方便?
“你怕耽误我学习,除了叫我陪你上厕所,你还好意思叫我做其他的事吗?”
“我好意思的,你相信我。”
何新央轻笑,真是服了温舍了。
“行行行,你好意思你好意思,那你有什么事吩咐的时候,大声叫我一声,我在前排也听得见。”
“可是……”温舍词穷,明知道何新央说得在理,还是不愿意接受何新央要搬回去的事实。
她并不是嫌弃赵今策的意思,他俩现在可是哥俩好,可现在明显这不是重点。
温舍觉得自己的说服力不会太强,拉出宋竞康来,准备打一手情感牌。
“宋竞康,你倒是做点什么啊!”
宋竞康本来趴在桌子上,被捂住的耳朵里面藏着一只放着歌的耳机。
宋竞康靠直觉意识到这事轮到他上场表现了,他直起身来来,递给温舍一个疑惑的眼神。
温舍眼看这小子媳妇都要跑掉了,本人还不在状态,一时气急上头。
她偏头给宋竞康使一个眼色,让他看清楚现在的状况。
“帮帮忙啊!”
帮忙啊!
这好办,温大当家的都发话了,他自然是只有照做的份儿了。
宋竞康利索地取下无线耳机,揣进校服裤兜里。撸起袖子,一趟就把何新央已经抽出来的书搬到第二排的位子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温舍都看傻眼了。
什么情况?
是她掉线了了?现实就已经发生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明明她说得很清楚了吧!
这摆明了就是宋竞康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搁这儿演戏呢?
温舍气恼不已,要是生的气能做燃料,估计都能把她送上天。
等到何新央搬着剩下的书离开之后,温舍才挤眉弄眼地跟宋竞康交涉,一时间都忽略了重新加入他们之间的赵今策。
“你干嘛呢你!”
“我帮忙呢,你看不出来吗?”
“有你这样帮忙的吗?”
“确实很少有,一般人是做不到一次性搬那么多书哈。”
温舍的骨折感觉都要被气好了,她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两大耳刮子。
“你脑壳有毛病吧!”
“赵今策坐这里不挺好的嘛。”
“那你高兴吗?”
“不是很乐意,不太想让他坐这里。”
“你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哦。”宋竞康做恍然大悟状,“你是说何新央啊,她回她原本的座位,好好学习考北大,这不挺好的嘛。她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这说的是人话吗?温舍竟有些听不懂。
一个“我们”真的是很有灵性,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温舍简直受够了,再也听不下去宋竞康的鬼话。
两人你来我往的,就连许久都没掺合宋竞康私事的赵今策,都察觉到异常。
“你们俩怎么了?”
何新央那么突然来找他换位置,事实肯定不简单。
“能怎么?”宋竞康阴阳怪气地说道:“别人回去备考北大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别挡了未来成功人士的道!”
宋竞康故意讲得很大声,他敢确定何新央一定能听到他讲的话。
只是,期望中的反唇相讥并没有发生。
他重拳出击,结果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了一样,没有掀起一片水花。
第45章 一念天堂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何况是温大当家说出去的,自然是没有食言的道理。
她丢不起这个人。
什么事情都阻挡不了温舍言出必行。
就算宋竞康和何新央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她也得想办法让他们“重圆”了。
在跟赵今策好生谋划一番之后,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把这两条难啃的骨头分开,分而治之。
实在不行,分别骗到采访现场,然后再发挥山寨大王的淫威,迫使他们屈服。
果然,双方都心情不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在一阵软磨硬泡之后,二人丝毫不为所动。
好在温舍和赵今策不是那么容易丧气的人。
明的不行,他们就来暗的,忽悠人的话术又不只一套。
***
尴尬的是,原形毕露的瞬间。
何新央扶着温舍,来到图书馆里的一间封闭的自习室。
一路上何新央都在寻思为啥温舍瘸起一条腿,都要来图书馆,美其名曰学习。
在教室就不能学了?回家都不能学了?
她有好多次冲动,都想劝温舍别去了,可又害怕打击到她的学习热情,硬生生憋着没说。
可这会儿,何新央一到门口就想往回走。
一个人背靠着大长桌子外沿,透过玻璃探索着窗外的世界。
都不用回头,何新央就知道他是谁。
要不是温舍死命拽着她,她真的连门槛都不想跨进去。
赵今策原本坐在一边,看温舍那么艰难的留人,即刻上前扶温舍,顺便来帮腔。
“你来了?宋竞康都等你半天了。”
何新央抬眉。
等我?
难道宋竞康转性了,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那行,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此时,宋竞康才缓缓转身,眼神像冰剑一般冷冽,在何新央身上扫视一番。
“听说,你有话跟我说?”
何新央吃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话跟他讲?
她疑惑地看向赵今策。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跟她开什么玩笑,她跟宋竞康还有什么好说的?
眼看着气氛不对,剑拔弩张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今策赶忙圆谎,“宋竞康,你听错了,是温舍有话对你讲!”
他嘟囔道,你天天净想着何新央了,听谁的名字都自动带入她,我可没说谎。
宋竞康明显很生气,瞪着赵今策说道,“你TM跟我开什么玩笑?闲得慌?”
眼瞅着赵今策受委屈,温舍不乐意了。
“你俩闹别扭,干嘛拿我们撒气?”
宋竞康没心情跟她拌嘴,直接问她又要干什么?
又要干什么!
温舍听这话很不爽,说得就好像一直都是她天天有事没事搞事情一样。
她有时确实喜欢没事找事,就比如现在。
不过,提起办圣诞活动的确实不是她好吧?
温舍在心里好好盘算了一番,准备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
没想到被后来的魏扬捷足先登。
“哎呀,都来挺早哈!”魏扬笑哈哈地进来,扯出张板凳就大咧咧坐下,“看来大家都很重视这次校报专访嘛。”
“校报专访?”
被蒙在鼓里的俩人,同时看向正往一边缩的温舍。
原本还义愤填膺准备为自己讨回公道呢,结果现在全焉了。
“那个……”
“什么?”
“这个……”
“嗯?”
温舍受不了宋竞康探寻的态度,分分钟开始甩锅。
“还不是怪你,宋竞康!”
莫名其妙,宋竞康真觉得平时自己太纵容她了,才让她现在做错事还那么理直气壮。
“你有没搞错,是你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现在还怪上我了?”
“就怪你!”温舍像只炸毛的兔子,坐在一边把自己的理由一一道来。
“就是你提出要搞这个事情,这还不算,还说些什么为弱势群体助力的鬼话,想要名利双收。”
这里没有外人,温舍毫不避讳,说得酣畅。
丝毫没记起她还约了符英歌在这里采访。
符英歌迟不出现早不出现,踩着大事件的点儿出现。
他拿起相机,悄无声息的拍下此刻争锋相对的场面,采访似乎都不必要了。
这才是大瓜,他可得好好探究探究。
“什么?”符英歌举着相机,正对着温舍,“温舍,这事是真的吗?请你再详细说一下。”
温舍自知失言,心虚地瞟宋竞康一眼。
显然宋竞康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看来只有她来解决这烂摊子。
“符同学,你要采访我们,我也把人都叫到了。”温舍手一扬,“我们速战速决吧,大家都挺忙的。”
没想到符英歌连连摆手,“按照我现在接收到的信息,专访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有了一个新的议题,不知道各位能否积极配合回答一下问题呢?”
温舍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不是她想得那样。
“请问这次举办圣诞派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是宋竞康想借机大赚一笔吗?”
此言一出,着实给温舍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你不是也知道我们确实捐了钱给红十字会了的吗?”
“可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呢?符英歌说得直接,“为了做做样子。”
“符英歌,你怎么能这样说?”
见温舍态度坚决不好挖料,符英歌决定换个人问。
他把镜头转向何新央,“何同学,派对上宋竞康曾向我介绍你,作为他的合作伙伴,你知道他组织活动的本意吗,还是说你也是他敛财的帮手?”
何新央没想到会问道自己,一时间有些惊鄂。
不过,就算被问得再突然,就算她确实很生宋竞康的气,她也清醒的知道,对着镜头不能乱讲话。
自古以来,都是祸从口出。
很显然,温舍似乎已经点起了一丝火星,稍微添油加醋,就会燃起滔天火势。
局势转换太快。
宋竞康的荣辱,此刻全凭何新央一句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宋竞康平静地注视着何新央,等着她说出对他的审判词。
冬天空气太干,何新央抿抿嘴唇。
符英歌把录音笔举得离何新央更近了。
“宋竞康提议组织这些活动,”何新央停一秒,继续说道:“确实是为了赚钱。”
温舍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下普通直接掉入深渊。
这事情闹到了啊!
她这回是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这什么破嘴,说话不过脑子啊!
魏扬难得被惊到腔都不敢开,跟赵今策缩在最后边,近看事态发展。
符英歌从何新央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接下来自然是要转移阵地,去质问当事人宋竞康。
何新央眼看着符英歌要走,赶忙叫住他。
她还没讲完,怎么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