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只将就
看两个队长都是一团和气，其他球员们自然也不好再对宋竞康的上位有什么怨言。
汪教练对于这一场面也是乐见其成。
宋竞康看着偏头看黎雁归，相视一笑，心里也算轻松宽慰下来。
看来这汪教练也是个明白人，对球队里的人心所向很是了解。
要说这场比赛是对他俩的考验并不为过，但是考验的结果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在汪教练心里，他其实已经早做了打算，任命队长的决定早在这场球赛开踢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上半场的时候，他曾怀疑过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把宋竞康看得太重了。可是中场休息时，宋竞康带来的表现已是说服了他，下半场带领球队也是表现亮眼。
能在困境中奋起，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至于黎雁归在队伍里的呼声，他是看在眼里的，在任命队长时他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他只希望，黎雁归跟宋竞康能一直这样，相互启迪又相安无事。
可他又担心，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自古以来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一直被应验着，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剧也一直都上演着。
看着宋竞康和黎雁归两人搭肩而立，汪教练的头脑中竟闪过一丝幻景，画面中，他二人身披着祖国国旗，傲立在领奖台上，台下人无不感慨鲜衣怒马少年郎。
事已至此，再多纠结也无用，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吧。
汪教练再多交代了几句，带着教练组们就离开了。
这男孩子性格本就热烈些，更何况是运动员，多巴胺会使身体在某些情况下异常兴奋。
当下，就是所谓的某些情况。
赵云眼看着黎雁归与宋竞康并肩站着，似乎在说些什么，逗得宋竞康哈哈大笑。
这怎么行！捧场这事没他赵云可是不行的。
“队长们，走吧！”赵云以自己身体为武器，硬生生挤进他二人中间，扬起两手臂就是左拥右抱。
他要好好表现了，好好拍拍这二位队长的马屁。
“汪教练真实慧眼如炬，愣是从我们这一大堆人里面选出了你俩，以后可有你们好好表现的机会了。”
他头脑机敏，既然有了两位队长，那他就绝不会厚此薄彼，免得被有心之人挑了错处。
席浪与本就是黎雁归一党的，此刻却是两人得中队长的职位，他夹在中间，很是不自在。此刻更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便提议去庆祝庆祝，众人也是纷纷响应。
说是庆祝，其实也什么特别的。
因为是在集训期间，要想溜出去胡吃海喝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在食堂将就将就。营里的饭食管控得特别严，连荤素都是搭配好了的，不得不说根本就没有一点狂欢的氛围。
前后众人打回了饭菜，挨着坐了两排餐桌。黎雁归先打了饭菜坐在一排桌子上，后来的球员们就都往那一排挤，宋竞康一边桌子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苏冽跟袭允紧挨着宋竞康的左膀右臂坐着。
更有一些来晚了的人，在黎雁归一边桌子上没有抢到位置坐，正端着餐盘犹豫要不要自立门户另坐一桌。
这场面绝对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黎雁归也是没好气，不太喜欢这些人的做派。本来他跟宋竞康之间没什么的，被他们这一弄，不尴尬都有些尴尬。
这种境地，是黎雁归绝不想面对的。
于是他端起餐盘起身，正面坐在宋竞康对面，餐盘在桌子砸出的声音很刺耳，就连不甚在意这场面只是埋头干饭的宋竞康都抬头看他一眼。
原来做黎雁归那桌的，见主心骨都跑了，也想起身跟着换位置，却是抢不过那些原本就站着的人，就只能将就了。
看着这些人的势利样儿，黎雁归很不爽，一偏头跟宋竞康使眼色。
黎雁归：这场面你也能忍？
宋竞康：有什么不能忍的。
眼神一来一往的厮杀中，黎雁归败下阵来。
他真是服了这好好神仙了，真是个只知道踢球的呆子。
要说黎雁归这样想，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虽然看起来宋竞康只知道干饭，即便是在被钦点放了队长过后，他也完全没有一点儿官样儿，只是埋头吃饭，就连几句感谢信任的话都没想要说。
虽然，这根本就是装腔作势，完全没必要的。
本来按照事实来说，也没几个人真正信任他。他只是来踢球的，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沾。
偏偏这只是他的想法，不免有些太过理想化的成分存在。
“那个大家，今晚上算是两位队长的升迁宴了，虽然有些许随意，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咱们就将就一下，吃了这鸡胸肉，来表达我们的敬意！”
苏冽说得豪情壮志的，叉起了一块鸡胸肉就好比举了一杯陈年茅台似的，要是不知道情况的人，肯定还以为是这谁谁谁当选了广东省高官呢。
果然不愧是淘玉集团的小儿子，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沾了官气。
大伙儿听了也很是受用，纷纷举起鸡胸肉来遥敬两位主人公。
苏冽春风得意，这次选队长他可以说是最大的赢家了。本身就跟宋竞康和黎雁归相熟的他，摇身一变成了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两面都能吃得开。
众人的赏脸，让他喜形于色，不自觉扬起了他那高傲的头颅，却没想到正对上厨房掌勺师傅的眼。
此时掌勺师傅刚忙活完，才一出来摘了高高帽子，拿着毛巾擦手，就听见苏冽一番豪言壮语，“将就”一词尤为刺耳。
咋的啦，让你有吃的就不错了，还嫌弃上了！
将就，哼！
我将就着做出来，你们有脾气别将就着吃啊！
想到此，掌勺师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把恨意全都倾注在了与苏冽对视的这一眼里。
吓得苏冽一哆嗦，那感觉就像是掌勺师傅要忍不住愤怒了，保不齐下一秒就会直接拿大汤勺敲他脑门儿似的。
不行不行，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得赶紧说些什么挽回掌勺师傅的心。
“啊，这鸡胸肉的味道真是极品上乘啊。”苏冽一手扬着鸡胸肉，啃了一大口，做咀嚼状，满脸回味的样子。
第137章 他还年轻
一旁的赵云，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苏冽。
说什么鬼话，味同嚼蜡这感觉还有比吃这水煮鸡胸肉更贴切的吗？
他也真是没多想，殊不知能让一向金贵惯了的苏冽少爷都开始说瞎话，那是受了多大的威胁。
与他们的嫌弃不同，宋竞康只是埋头吃了鸡胸肉，尽可能地多嚼几次才咽下去。
训练营里的球员些，基本上都是些中等富裕家庭的孩子，更有黎雁归和苏冽这等大富大贵的孩子，他们从小到大都不愁吃穿，根本就体会不到宋竞康的心境。
爸爸的突然生病，使得他们家庭的积蓄都花在了医院。即便如此，要走的人还是留不住。
家里是越来越拮据了，后来，连宋竞康都觉得自己还坚持着踢足球都是一种过错。
人们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家里亲戚也是劝他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份正经工作赚钱才是王道。
这言外之意就好像是在说，你足球就是不务正业，能当饭吃吗？
能当饭吃吗？
宋竞康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能吗？
他多希望那些亲戚们能够稍微懂点儿足球，能够来看他踢一场球，这样他们就会知道他是多么天赋异禀。
足球世界从不缺少奇迹，靠踢足球身价百亿的球员也是不在少数。
要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从没有幻想过，那也是不现实的。
谁每天奋斗，不是为了那几沓形状规则且粉嘟嘟的纸。
不对，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后说不定来有形状的纸都再也见不到了，只剩一串长且长的数字。
他也不要求多了，能够靠踢足球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就已经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在他没去酒吧当内保之前，他连鸡胸肉都吃不起了。每次一给妈妈说足球队又要收什么费用时，妈妈总是黑着脸，就好像自己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
当选择自己养活自己这踢足球方面的需求之后，他的生活才勉强快乐一点。即便有时会困得睁不开眼，即便有的时候也会被打得浑身是伤，但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他选择了，他快乐着。
他走得是有多艰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鸡胸肉不好吃，他也会吃得很香，因为他知道，总比没有的好。
想到这里，宋竞康有些激动，立着叉子又叉起了一块肉，“大家好吃好喝，祝贺黎雁归得当队长！”
宋竞康举着叉子肉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他擎着叉子，就像是端了一大杯啤酒。把肉吃进嘴里时，更是不得了。他嚼得很香，就像是在夏日端着一杯冰啤酒一饮而尽那样畅快淋漓。
他的祝词让黎雁归听来很不顺耳，这感觉就像他自己不是队长一样。
黎雁归这样想着，正要反驳时，却被一众人的欢呼声截了胡。
大家伙儿都说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都很清楚宋竞康对队长一职并没有多大兴趣，更别说什么会跟黎雁归争锋相对。
这样一来，大伙儿的疑心与排斥才算消退一些。
宋竞康拿着不甚在意的地位，适当地恭维黎辞回，以此换来的结果他是十分满意。
此番操作一来，黎雁归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来回敬宋竞康，看起来就好像是他欣然接受了宋竞康的恭维似的。
这样一来，宋竞康成了不计名利的谦谦君子，他倒成了醉心权术的无耻狂徒。
谁叫他从一进训练营开始就打算着要当队长，此番也算是求仁得仁，没什么好说的。
计划好了要当队长这话不假，可是要说他是醉心权术的话，那也是有失偏颇的。归根结底他想当队长还是出于对一个队伍负责的心，他一直觉得能者多劳是理所应当的，怪只怪他自己本身就是所谓的能者，这才显得他有些许蓄意为之急功近利。
正当宋竞康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居然是步步惊心里面的片头曲三寸天堂。
这首歌一出，效果比什么都还好，一群吃饭的人登时呆了下来，也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铁汉柔情？
学到了学到了。
黎雁归这才记起来，宋竞康并不是只会踢球的人，相比于大家伙儿，他的生活精力可丰富呢。
毕竟当大家都还是单身狗的时候，他已经一跃龙门成了虐狗的人了。
虐待小动物的人，是为人不齿的，黎雁归明知自己在这方面吃了亏，只能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了。
自古都是无心插柳柳到处都是，宋竞康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也不想成为这众矢之的。
众人审视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
宋竞康不好意思地摇摇手机，借着接电话的理由赶紧逃之夭夭。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他只想好好地踢球，以此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
除此之外，一切于他都如浮云。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不需要那么多泛泛之交，泛泛之交太过宽泛，无好过有。
宋竞康接通电话，打断了这首迷得何新央七荤八素的“只好，情深，缘浅”的歌。他没有女生般感性的感知，这首歌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好像是一个人在那里暗自神伤，哀天怨地。
可偏偏何新央喜欢，那就不同了。
既然她喜欢，那么他愿意为她好生体会一番。
一遍听不懂其中情愫，就听两遍，两遍都听不懂就多听几遍。要是还听不明白，那他即便设置成闹钟，弄成来电铃声，他也愿意。
为了尽可能多听几遍，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到这种地步了，这也就是他像一个老大爷一样把来电铃声设置得那么大声，就好像生怕自己听不见一样。
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某一刻能够对何新央的情感，感同身受。
即便是听了很多遍，宋竞康还是不能深刻感知到其中情愫，只肤浅地知道这歌似乎有点不吉利。
就算是他想浪漫一把，给何新央唱歌听，这一首也不会在选择之列。
当然了，一个来电铃声不可能是重点，宋竞康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他已经很像老头子一样有着超大声的来电铃声，绝对不可以再有超大声的免提语音。
他还年轻。
第138章 天地神佛
宋竞康侧着耳朵听，手机里面传来魏扬风风火火地声音，光听，宋竞康都能想象到他张牙舞爪的样子。
“你干嘛呢？”魏扬以客气的提问为开场白，却怎么也藏不住言语中的不在酒之意。
宋竞康听得真切，懒得陪他兜圈子，“你有话就说。”
跟何新央在一起后，宋竞康决定让自己尽可能文雅一些，就不说后面那句话了。
他觉得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离完美的何新央更近一些。
不至于，在何新央提起他的时候，被人轻视。
“我这可是大事件，没个什么筹码作为交换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在学校里看着一天热闹，魏扬可谓是收获颇丰。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嘴多舌的人，只是在他看来，这事确实有必要让宋竞康知道。
试想曾经，宋竞康就是因为赵今策的原因跟自己打起来的。
那一架，魏扬至今都觉得憋屈，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却在宋竞康的威压下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想不通，所以更是印象深刻。
这不，赵今策一遇到事儿，魏扬就想着要通知宋竞康。
他觉得，即便宋竞康现在远在天边，但也还是有知情的权利吧。
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事。
魏扬这样一番想法，感觉自己理直气壮志在必得。
偏偏宋竞康却是不知道他的思想的。
“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宋竞康没那么好忽悠，真以为他会为了听个什么所谓的大事，就提前让自己沉入陷阱？
不可能的。
宋竞康跟魏扬相熟，知道这人憋不住话。他不说就不说，只要他觉得要说的，那是绝对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需要做的，就是等。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太子等着登基当皇帝一样，只要不出意外，就只能等着，只要能把老皇帝熬死，他也就得偿所愿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魏扬吃了一个闭嘴羹，心里特别不舒服。他也太卑微了，秉承着好心，来通风报个信，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忒！
“怎么不能这样，你不想说我不强迫你，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宋竞康对魏扬的愤慨不以为然，慢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从食堂出来，到宿舍的路上，要经过一条修长的熊猫步道，估计设计师修建这条小道的初心就是希望球员们能够在饭后漫步消食。
宋竞康估摸着，这设计师铁定是“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说法的忠实信徒。
既然设计师有这个心，宋竞康自然也是不好辜负。他一路上走的就跟踩蚂蚁一样慢，边跟魏扬讲电话，边看着路边一簇簇金黄色的小雏菊。
雏菊虽小，依旧不改清丽，宋竞康想这估计就是它经常被用来点缀道路的原因所在吧。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说？”
“我确实不是你，但我知道你确实想说。”
自己被看得透透的，魏扬下意识挑高眉毛，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魏扬突然意识到，自己天天跟余琰私混久了，连说话就跟她学的百转千回了，这后遗症也太明显了吧。
这可不是他，快言快语才是他的本性。
行吧行吧，说还不成嘛。
“说说说，”魏扬拔高音量，面对着宋竞康的闲情缴械投降，这都什么事儿啊，“你知道今天赵今策出柜了吗？”
“出轨？什么出轨？”宋竞康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都有被自己给蠢到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赵今策的事，怎么事到临头居然是这种反应。
“出什么轨！”魏扬反驳道，对宋竞康的木讷也是服气，亏他想得出来，不由得抚额，“是出柜出柜啊！男什么什么。”
男什么什么，宋竞康一听，除了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更多的是忍不住想笑。
男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安？
要是他不知道的事，来个反问的话，估计魏扬会被气得当场倒地而亡。
真是难为他这个不锈钢钢铁直男了。
嘲笑归嘲笑，宋竞康还是很感激魏扬的。
他不是八卦，他确实是如魏扬所料，很关心赵今策这件事。
自从赵今策跟宋竞康坦白而后，宋竞康的心境就变了。即便他可以对赵今策被别人欺负或是怎么视而不见，唯独这件事他做不到漠不关心。
像是突然升起一股英雄气概，自是舍我其谁？
自古最难能可贵的不是锦上添花，而且雪中送炭。即便是做不到雪中送炭，落井下石也是万万要不得。
此时此刻宋竞康也没有想好该怎么样，他只是疯狂地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这样，他即便是做不到感同身受，也不至于置若罔闻。
听见宋竞康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魏扬暗自松了口气，才算找到了一丝存在感。
这才是该有的反应嘛。
魏扬也不啰嗦，都没有做什么铺垫，三五六七句就把事情讲明白，他生怕说得太过冗长了，宋竞康一嫌麻烦，啪嗒挂了电话，那就尴尬了。
事情的轨道，果不其然也是向这样一个脉络发展。
在魏扬做着最后陈词的时候，宋竞康就耐不住性子了。
照魏扬听来，宋竞康都快暴跳如雷了，他突然开始庆幸宋竞康的鞭长莫及了。要不然按照宋竞康当下所表现出来的暴脾气，估计杨淳不掉一层皮都是不可能的。
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
不对，是事情就闹得更大了，本来事情就已经很大了。
魏扬的初心只是想告诉宋竞康这件事而已，觉得好歹是赵今策的朋友，被瞒着也不好。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话却是引爆了一颗马蜂窝。
此刻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宋竞康都没等魏扬说完，就要挂了，“先不说了，我还有事。”
有事？
不就是这事嘛。
面对着宋竞康的着急上火，魏扬除了让他淡定也是别无他法了。只是事已至此，估计宋竞康也淡定不下来。
魏扬头一次嫌弃自己多事，觉得是自己在宋竞康心里种下一颗罪恶的种子，要是哪天杨淳变成了孤魂野鬼，也别来找他的好。
挂了电话，魏扬两手合拢，把手机夹在手中间，慌张地朝各处拜了拜。
无论是佛祖还是上帝管这片土地，都请保佑保佑，他不是故意的。
第139章 女孩直觉
天已渐渐黑了。
自从挂断了魏扬的电话以来，宋竞康就跟疯了一样地给赵今策打电话，可以说是到了狂轰乱炸的程度，偏偏还是没有人接。
就好像他这大力全然无用，如沙包大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
他静不下心，觉得可以问问温舍，便也毫不犹豫地跟她打了电话，结果还是一样没人接。
这就让宋竞康很是郁闷了。
这两兄弟干什么呢！真把手机当板砖了？
宋竞康觉得即使当板砖了，在他这夺命连环Call的频率下，也该接起一次才说得过去吧？
无可奈何之下，宋竞康思虑一转，给何新央打了电话过去。
“喂？”
少时，何新央温和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宋竞康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宋竞康不用怀疑他们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果然在关键时候，还是何新央最靠谱。
宋竞康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新央，你在干嘛呀？”
“学习啊，”何新央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怎么了？”
何新央就是相信宋竞康给自己打电话来就是有事，要不然他肯定不会轻易打破之前约好的事情。
不知这份自信来自哪里，可能这就是女孩子的直觉吧。
“你知道赵今策跟温舍干什么去了吗？”宋竞康直接了当地问道，对何新央毫无隐瞒，“我给他们打了好多电话，一个都没人接。”
可急死他了。
差点被急死这话他没说出口，算是维护了他自己的一点点尊严。
要不然，何新央真会以为他是个多么猴急的人呢。
淡定淡定，宋竞康轻呼出气，一个劲儿地宽慰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的。
“啊，他们啊，”何新央一听，语气顿时轻松起来，“你知道赵今策的事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结果，就这？
何新央决定还是先解答自己的疑惑再说。
“嗯，魏扬打电话来给我说了。”
“害，他还真是有些管不住嘴。”何新央说这话时若有所思。
“这不怪他，这事我确实应该知道。”
“为什么？”
宋竞康这样回答，何新央不禁生了好奇。
不过即便何新央问出口了，宋竞康也是不会好意思跟她说明缘由的。当着现女友的面说自己多被别的男生青睐，那这人恐怕不是傻子便是疯子。
“他……他不是我朋友嘛，”宋竞康些许心虚，“关心一下不很应该？”
听这话，何新央也是很买账。
即便最近一段时间，宋竞康似乎跟赵今策有什么过节，没有之前亲密了，不过好歹是深交过的好友，在这种情况下，关心一下也是正常不过。
“应该应该。”何新央满口应承，或许这就是宋竞康打动他的一点。
“所以呢？”
面对着宋竞康的追问，何新央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顾左右而言他，颇有唠闲话的嫌疑，不禁是红了耳根。
是她说想要留出时间好好复习的，怎么这时候反倒是她磨磨蹭蹭不肯说重点。
不行不行，得赶紧交代，别让宋竞康发现，要不真就尴尬了。
“有温舍陪着，他应该没什么事儿。”何新央故作轻松，向宋竞康讲述着赵今策最肤浅的一种状态，“现在时候估计是温舍正陪着去赵今策家拿衣服还给黎辞回，你是知道的，就是赵今策溜出别墅被发现时，穿的那身衣服。”
何新央避重就轻还原着事情的经过，谁曾想她年龄轻轻，就已经是品尝到了报喜不报忧的百转千回。
嗯，就这样，何新央边说边暗自肯定自己，总不能跟宋竞康说赵今策一天都没出过教室，更没多少言语，脸上就像是焊起了一层厚厚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内心世界。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有一个小人在心底跳舞，有可能那个小人已经死了。
谁知道呢？
“都这时候了，还忙着还衣服？”宋竞康对于赵今策跟温舍的脑回路也是服气的，事情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还衣服。
“我觉得挺好的啊，”何新央有着跟宋竞康截然不同的看法，“还是让温舍陪着还了好，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黎辞回又借此找赵今策麻烦，到那时候就算是跳进了黄河也说不清楚了。”
“呃，”听这话，宋竞康思忖几秒，就给人表演了一个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确实该还。还得赶紧还了，早还早超生。”
媳妇都发话了，他还不从善如流，没这个道理的。
之后，何新央跟宋竞康又是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些话。
最后还是宋竞康记得跟何新央之前的约定，虽说很是百转千回，但也可算是挂了电话。
他们闲聊着。从何新央的话语中，宋竞康知道了事情即将有的发展脉络，也就不再操心。
殊不知，就是在他们这般闲适的时刻，某处却是上演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同时不用运，个中曲折只有自己知道。
***
赵今策体恤温舍腿脚不方便，想让温舍在外面等着，几番保证自己进屋拿了衣服马上就出来。
可是温舍就是不同意。
“我就是要进去。”温舍不管赵今策如何反对，就算是需要单腿跳着上台阶，她也要进赵今策的家门。
就连温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倔强。
赵今策没奈何，只得跟在温舍的下一步台阶上，展着手臂护着温舍。
要是温舍摔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虽说他家再怎么也是住小别墅的，可是要一辈子养活一个植物人，这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再说，温舍这么活宝的一个人，成了不会动的哑巴，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温舍在前面慢慢走着，好一会儿才走到门前，耽搁了好长时间她也不在乎，轻车熟路地现在门一边，等着赵今策上来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温舍有一股冲动在心里奔涌，按耐不住。
见门开了，温舍趁着赵今策拔钥匙的空档，先一步进了门。
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她的心头闪过。
她觉得自己面门一凉。
“嚓！”
温舍睁眼一看，才发现是一个陶瓷做的茶壶飞过，此时已经在她的不远处落在地上，砸得稀烂。
第140章 不杀之恩
只看一眼，温舍就觉得头晕目眩，暗自庆幸自己真是福大命大，要是那东西砸在自己脸上，那估计不死也得残废。
她觉得即便是火星撞地球都不会比这更惨烈了。
“叔，叔叔？”遭此突然袭击，温舍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嗓音先是喑哑，一会儿又尖锐。明明连碎茶壶渣渣一点都没有沾到她的身，给人的感觉却还是像是被瓷器碎片割伤了声带。
此时，赵父背身对着门，看来也是气急，都不看来人，下意识觉得此时进门的肯定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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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舍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赵父这茶壶砸的是赵今策。
突然觉得庆幸，她还是有点用处的嘛，也算是替赵今策挡了一灾。
即便是这样，温舍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狂风暴雨还在后面呢。
温舍站在门口，被瓷器挡住了去路，赵今策虽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动静，却也是被温舍腿脚不便的架势挡住了去路。
赵母看见温舍，不好意思地起身。如此特别的迎客大礼，也不知道温舍那本就残破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是温舍啊，你怎么来啦？”赵母脸上挂着一抹牵强的笑，看看温舍，又看看才从门边探出头来的赵今策，眼底神情有些许闪烁，“我听今策说你被车撞了，现在恢复的怎么样啦？”
温舍很是尴尬，很是佩服赵母的装傻的能力。茶壶都砸到眼前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对一个外来人嘘寒问暖。
“呵呵呵，”温舍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大事儿，拄着拐杖能走的。”
“那就好那就好。”
温舍发现赵母一边忙着应承她，眼神却是在赵父跟赵今策之间飘忽不定。
“来，阿姨扶你屋里坐去。”
赵母这样说着，也不等温舍同意或是怎样，直接上手就要扶她去赵今策房间里去。
这实在是出于温舍的意料之外，不是说拿上衣服就走吗？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趁着赵母弯腰清路的空档，温舍十分慌张地回头看了赵今策一眼。
果不其然，赵今策并没有要跟着进房间的意思。
怎么的？她还有被特殊照顾的待遇？
她宁愿不要啊。
房间里的气温降到了冰点，温舍感觉空中的气体都凝结在一块了，连说句话都感觉自己大脑缺氧，提不上气。
赵母安置好了温舍，也出去了，就留温舍一个人呆在赵今策的房间里。
以前她也不是没来过这个房间，只是在房间主人都不在的情况下随意观摩这里，却还是头一回。
温舍一点不安分，想她是谁，绝不可能任凭赵母的摆布。
她佝着身子，可算是够到了放在一边的拐杖，她拿着拐杖就像是活过来一般，一刻也不想坐着不动。
她撑着拐杖，一会儿看看墙上贴着的画，看样子是赵今策的得意之作，要不然也不会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温舍定眼一看，不得不感慨这幅画真是特别生动，画中两只兔子像是在争一个草垛子，拱着脑袋谁也不让谁，连两个短小的尾巴都在使力。
自古有“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古句，难不成这里的兔兔也是一个小姑娘一个男孩子？
难得温舍灵感迸发，在她看来，这草垛子都有了性别了。
害，女生们的竞争压力真是太大了。
顺着墙走，温舍一路欣赏着墙上的大作，有用铅笔金雕细描的人物画像，更有用马克笔随手涂鸦的抽象画作，即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依旧会被这些惊艳到。
要不温舍曾说，幸好他赵今策生在富贵人家，就他这爱好，没多大的家底一般人都不敢拥有。
你想，连黎辞回摆在家里的艺术品，赵今策都敢张口问价。
这该是要爱得多理直气壮啊？
温舍一边看着一边走着，最后停在了房门后面。
像大多数电视机看到的那样，赵今策的房门后面也挂着一个飞镖盘。温舍不禁怀疑，不会所有的男孩子房间门后面都有一个飞镖盘吧？
温舍被吸引到了。
被飞镖盘上的针眼儿给吸引到了。真的是太搞笑了，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不服气都不行。
为了能更看清楚赵今策的战果如何，温舍都快自己眼睛贴在门上了。
她这不仔细看都觉得还好，男孩子有这爱好也很正常。结果仔细一看，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在肉眼可见近在咫尺的聚焦点之上，温舍发现飞镖盘把心的位置那块地方都快被飞镖戳成马蜂窝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
温舍头皮发麻，该不会这赵今策是个大隐隐于市的杀手？
只要他选择出手肯定是能刀刀致命的。
她这才觉察到，自己这些年是过得多么惊险啊，说是刀口上舔血也不为过。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可以说是劣迹斑斑目无法纪，要不是赵今策宽宏又大量，估计她早就轮回百八十转了。
越想越不安心，温舍竟双手合十起来，对着飞镖盘拜了两拜。
多谢大哥不杀之恩。
可即便是在她认清了这份一直萦绕在身边的危机之后，温舍也没有远离飞镖盘，反而更是变本加厉，直接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感慨画作啊，看飞镖戳的眼眼啊，这些不过都是她找的借口。
都只是为了贴近门的这一刻。
温舍整个身子靠门站着，既不太费力，只一偏脑袋又能贴着门听屋外的动静。
她的疯狂程度可见一斑，估计都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到外面去，以此为代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是很八卦，但这次的扒墙角却不是为了八卦。
从她一进门来赵父送她的那份大礼以来，温舍就很明白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去了老虎洞里，有去无回了。
连她都如此，更何况是处于暴风雨中心的赵今策。
现如今，计划拿了衣服赶紧溜的想法，算是彻底梦碎。看样子出淤泥染污尘已是必然，她只希望自己在关键的时候能帮到赵今策脱离泥淖。
即便自己在门这边的姿势是有多猥琐，她也在所不惜。
她隐隐觉得这事肯定跟学校里的闲言碎语脱不了干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就看这事怎么解决吧。
第141章 通货膨胀
温舍内心里有一丝小确幸，像赵今策爸爸这样的政府官员，即便不是最开明的，也不可能保守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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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现实能跟想象中一样发展该多好，只可惜，美好的故事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温舍把耳朵贴在门上，一刻也不曾移开。
无论她听到了些什么。
只有听下去，她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在适当的时候救赵今策于水火之中。
她希望她能做到，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眼泪，边听边哭。
客厅里，赵父仍旧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冷冷地瞪着赵今策。
在此威压之下，赵今策很肯定地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并且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的脑中一闪而过老祖宗千年的智慧，心一横，跟爸妈打了声招呼，抬脚就往自己房间走。
他屏住了呼吸，每走一步，就在心里默数一个数。
一步。
两步。
三步！
赵今策差点没忍住，心一惊。
此前，本来是给他准备的进门礼，已经是让玉檀紫砂壶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化成了渣渣。现在与这壶配套的茶杯也是难逃玉碎的命运。
看着就在脚边的炸裂的茶杯，赵今策被吓了一跳。可偏偏这又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也算是有迹可循。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勇气转过身来，面对爸爸。
不论是出于心虚，还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恐惧。
听着吧，就这样听着吧。
赵今策咬着牙关，面颊处的皮肤紧到一起，连下颚线都硬气了起来。
“今天有你同学打电话来，说你是同性恋。”
果不其然，赵父果然是爸爸，看似随意张口一说，就能戳到赵今策的痛处。
在赵今策听来，爸爸语气笃定，这话说的更是简单地陈述事实。
颇有一番当官人士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的腔调做派。
不容置喙。
赵今策无言，爸爸都以这样的口气说出了这事，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要他一说话，保能让一向思路清晰的爸爸抓到错处。你肯定吧，他会说你不知羞耻，要是否定吧，他更会说你巧言令色。
得，反正不是好人就完了。
爸爸从政这些年，主要的工作是负责对特殊儿童提供特殊帮扶。多年来，政绩一直十分突出，对外也一直是以谦谦君子兼容并包的形象出现，人们提到他，无不是赞不绝口，称许有加。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对自己的亲儿子做出这些事情。
赵今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爸爸有两副面孔，一副是用来面对他的人民，巴不得把全体人民都当成亲人看待；而另一副面孔显而易见就是拿来面对自己的妻子儿女，总是黑着脸，就好像他们不是妻儿，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有时候，赵今策情愿选择跟爸爸毫无瓜葛，这样的话，赵今策至少还能够享受父亲对人民的那份温柔与耐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比冬天还冷，更让人寒心。
赵今策从小就是面对这样的爸爸，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为什么？
为什么表现得能让陌生人都如沐春风，偏偏对自己至亲的人铁石心肠，板着张脸，就好像欠他几百万一样。
不对，按照现在的通货膨胀算下去，就爸爸那张黑得都能滴出墨汁的脸，再怎么样也是欠了几个亿。
“是真的吗？”
难得赵父还给了赵今策一个辩驳的机会，却是赵母比儿子积极着回答。
“怎么可能！”赵母瞅准时机，一上手拽着儿子的手臂就把他拉到了远角处，以防再有什么突然袭击，“肯定是他什么同学瞎编乱造鬼话来气你的。老赵，你不能不相信儿子，反而对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上心？”
“是真的吗？”显然赵父并没有把赵母替儿子辩解的话听进去，又一次问着同样的话。
赵今策由着妈妈牵着，退到了远处，可这方向的改变，也刚好使赵今策正面对上赵父的脸。
赵母的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绝对不要背对着一个父亲讲话。
那有可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赵今策的思虑百转千回，面对着爸爸如同看敌人一般的表情看着妈妈，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就想怼回去。
即便是冒着玩火的风险，他也要说。
“是。”赵今策语气平淡，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藏在其中。
可能是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其中，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情绪。
今天，在学校的时间几乎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得赖于身边有温舍这个炸毛的刺猬做保护伞，好不容易才坚持到回家。
任谁都料想不到，家里还有这么一台大戏等着自己开场呢。
赵今策一个字的回答，看似简简单单轻轻松松，落在赵父的心上却如千金重。
就像是一颗小石子，由赵今策漫不经心地抛出去，落在水中，击打出一片不大的水花，却是毁了整个心境的平和。
赵今策真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爸爸能够对那些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呆子傻子聋子哑子亲爱有加，唯独自己作为他的亲身儿子，只是跟常人有那么小小的不一样，就要受到他如此的诘问。
这是否很过分，真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赵今策没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问出口，也只是徒劳。
也许，在爸爸的心中，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亲人跟人民的态度别无二致，赵今策这么大的怨气只是他一时年少不懂事。
得到回答的赵父，忽地从沙发上弹起，如同一只逃笼的豹子。儿子性向对他造成的紧迫感对他来说就如一根强心剂，托这洪福，他的身手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眨眼之间，赵父已经杀到跟前，揪着赵今策的衣领放着狠话。
“你有脾气再说一遍？”赵父问得是咬牙切齿，赵今策离得近，都能听到爸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的声音。
可就是在这样一种危机情况下，赵今策却突然释然。
“你知道吗？我曾经喜欢过我朋友。”他不心虚了，也不害怕了，他只想说真心话，说这话时，甚至眼中还闪过一丝狡黠。
第142章 惊为天人
这话，真是说了等于没说。
还不如不说！
赵父听见这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直接扬起手就扇了赵今策一巴掌，丝毫不留情面。
大的动作发出大的响动，吓得正猫着腰扒在门缝听墙角的温舍一激灵，她立马就站直了腰板。
眼下危机重重，完全向着未知且恐怖的方向发展。
试问，像温舍这种英雄豪杰，怎么能够做到冷眼旁观？
在这种情绪的催生下，温舍做出了一个决定，使得自己大半辈子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从此过后，“没有点自知之明”成了她的代言词。
巴掌拍在脸上，声音很是干脆响亮，要是温舍没幻想着体会被打之后的痛感，她还真觉得这声音挺有感觉。
这想法，真是有些变态了，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了。
要不说温舍还是很有义气的，她毫不犹疑开着门就要冲了出来。
最开始出来的时候，见到客厅里的场景，温舍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给她憋过去了。
抛开地上的陶瓷碎片不说，毕竟她自己已经见识过了。
只见赵母侧着腿坐在地上，这姿势这距离，让人一看上去就能明白的。这分明就像是去劝架，却被误伤啊。
赵母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父。
她就这样看着，天生温柔的性格却使得她没有能力阻止父子之间的这次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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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她出门，身边的亲戚姐妹们都会感慨，说她是有多幸福，嫁给了这么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谦谦君子，她都是淡然一笑，不做过多解释。
赵母自己清楚得很，得亏她天生性格柔弱，在家里怎么样她都能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曾不止一次庆幸，幸好自己脾气好，要不然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她非得崩溃，一年离他好几次婚。
即便温舍超级大动静打开门，站定在门口，她也没有吸引到在场任何人的注意。
像是时间定格了一般，眼前的场景像是有生命力，透过温舍的眼睛，就往她脑子里钻。一时间，现实的场景与想象中的画面无限重叠，竟然是高度相似的。
温舍都不知道是该夸自己呢，还是打打自己这个坏脑子，天天还挺厉害，尽想这些撇事儿。
温舍对自己脑子的表现，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那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以后不去做侧写师帮助警察破案，真是浪费天赋不道德了。
赵父仍旧是把自己那只伤人的“凶”手，举过头顶定住，眼神蛮横无理地落在赵今策身上。
温舍看这架势，不由得心惊胆颤。她都快出现幻觉了，总觉得自己的头顶上也悬着一只随时都可能会落下的大手，分分钟把自己干掉。
光想想她都不淡定了。
出于好奇，温舍很是认真地审视了赵今策一番。
因为平时赵今策在学校里，都是跟宋竞康或是魏扬在一起的时间多，站在一起时也没觉得有多出挑，甚至还有太个太瘦弱的劣势摆在那里。
基于这样的情势，温舍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赵今策的长相是有多惊为天人。
感觉是有些自相矛盾，但是事情并不能那么简单的做总结。这不就体现出了一个很明显的道理，长得好不好看，有时候真得靠同行衬托。
此前温舍现在客厅的另一个角度，争执双方落在温舍眼里的形象都是侧脸。
看着此时此刻的场景，温舍暗自庆幸。
庆幸赵今策是个男孩子，要是个女孩子，该得长得有多横。
都说男孩子长得像妈妈，温舍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暗叹气，妈妈可真是个大美人胚子啊。
顺着温舍的视线看过去，赵今策任旧保持着被扇巴掌过后的姿势，瘦消的小脸微微倾斜，一个硕大的手印呼在脸上。他的半边脸几乎都充血了。
可偏偏这样了，明知爸爸已经生气快到了爆炸的边缘，他还是没有要退却服软的意思。
他的身形高挑，已经比赵父高出了一个头，正毫无掩饰地低眼斜睨爸爸。
任是哪个长辈都受不了的表情，更何况是盛怒之下的赵父。
眼看第二个巴掌，就要甩在赵今策脸上。
这是温舍觉得不能容忍的。
之前赵今策被打的那巴掌，温舍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毕竟都没在一个场面里，只能说她是鞭再长也莫及啊。
可这时候不一样了，都已经是面对面的条件下，她要是再不能为赵今策保驾护航一回，那可真是有损她山大王的形象。
武侠小说里那句话怎么说的？
“我平生别无所长，只要我还活着，定会护你周全！”
温舍一番豪情壮志，快把自己感动哭了，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戏精脑又开始上头了。
得，武侠小说都演起来了。
眼看情况危急，温舍都没来得及顾其他，居然嫌自己的拐杖太碍事，蹦哒着就朝赵今策那边过去了。
没有了拐杖的支撑，单腿跳的温舍靠着一股猛劲儿，晃晃悠悠一路向前。
其间途径赵母面前，都把赵母给惊呆了。
这也太野了吧！
眼看着温舍的惯性已经停不住了，她赶忙起身，跟了过来，就想瞅准时机稳住温舍。
只可惜这一切想象，着实是太过美好了。
美好得都不可能称之为现实。
那么现实是什么呢？
现实就是，这一番动作很大，大到吸引了赵今策一家子的注意力，可也只是仅此而已。
更讽刺的是，她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被摔了个狗吃屎。
温舍趴在地上前，映入她眼睑的最后一个动作，是赵今策急忙迈出来的腿，再加上即便怎么伸长都够不到她的手。
就在赵家一家三口的瞠目结舌之中，温舍四脚着地。她的头发经受了极大的波动，此刻正四散开来，挡住了她的脸。
人不但聪明，就连头发丝儿都这么有灵性，简直谢天谢地，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舍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得出来，赵父确实被温舍突然来这么一下，搞断片了一两秒，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现在一切都晚了！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给自己行大礼，也救不了这忤逆不孝的赵今策。
赵父面色生硬地看着温舍，眼里没有一丝慈祥，连关心的话语听来都是那么的生硬。
第143像 自多勇武
“温舍，这里没你什么事，把她给我回屋去呆着。”
赵父很是严厉，摆着官腔，眼睛看着温舍，却是在给自己的妻子下命令。
这让温舍很是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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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怎样的人，才能这样的没素养。
在自己家里称王冲横，有什么了不起，真想给他点首歌送给他。
歌名就叫——《算什么男人》
有些事情就是那种能让人越想越气的，越生气就越想笑。试想，该是有多好笑，都能让处于此情此景的温舍扯出一抹笑来挂在脸上。
就着赵母和赵今策的搀扶，温舍站起身来，她抬起袖子，一抹沾在脸上的灰尘，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却有一番另类的美感。
凌乱美，甚至凄厉美。
好在温舍还算机智，就在意识到要跟地毯亲密接触的时候，她高高地抬起了受伤的那只脚。
别人都是翘起兰花指，光想想都是绝美，偏偏就她，独辟蹊径，非要来个兰花脚，该不会是天真的以为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赵母向来很是听从丈夫的话，几乎都是说一不二的那种。
从她的肢体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来她真的要把温舍扶回房间。
温舍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却不打算顺从。
那你肯定会觉得，温舍肯定是会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看赵父接下来的打算。
要真是这样想的话，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基于进化论，人的祖先都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那么温舍的祖先估计是由一只泼猴进化来的。
皮的那状态，估计连孙悟空都能甘拜下风。
温舍在心里暗下决心，她绝对不能再让那只丑恶的大手，碰到赵今策一丝一毫。
她今天已经跟人吵过一次架了，也不在意再撒野一番。
温舍如是想着，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外来人员，竟然也有胆量骑在本家人的头上作威作福。
她确实不该这样，可是她管不了了，顾不上了。
她都想好了，要是连这番说辞都阻止不了赵父施加暴力的心，那她就只能弯腰撒泼了。
温舍强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左手搭在来扶她的赵今策的肩膀上，一条腿撑着站起来。
“叔叔，”温舍尽力保持着淡定，想着这番说辞说到底还是有求于人，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你想错了。”
“嗯？”
赵父本来就还在气头上，此时温舍竟然当面说他错了，他要是再不有所反应，那他这张快五十岁的老脸该往哪里搁？
“我是说，这事跟我有关系，特别有关系！”
眼看着赵父生气上火，温舍连忙解释道。
“能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父不耐烦地看了温舍一眼，单就拿性别来说，她就被死死卡在门外。该说什么有关系，非常有关系，怕不是睁起眼睛说瞎话。
温舍还是有点怂的，都不敢看赵父的脸，生怕看了以后，她对他的印象就再也不会改观。要感知赵父的情绪并不是什么难事，光听他声音都会误以为自己的心像是被尖刀扎了好多回。
这种情况下，不整点狠的，怕是控制不住赵父的情绪。
她头脑发热，心一横，踮起脚尖就把自己的小嘴往赵今策脸颊边一送，如蜻蜓点水般擦过。
温舍撤回脚尖，眼神不经意间瞟过已经呆了的赵今策，忍不住想为他鼓掌。
这小伙子也太有灵性了吧，不去当演员真的是可惜了。
看看看看，这配合，这演绎，没有个三年五年的拳拳深情，都说不过去。
温舍一下子底气十足，这下自己瞎编乱造的说辞将会更有说服力。
真是天助我也。
温舍现在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她也不管赵家三人有没有回过神来，眼瞅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有模有样地讲起了故事。
看她说话那架势，要说故事不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就不是真的。
“叔叔，我喜欢赵今策。”温舍这话说来轻巧，就六个字，就着吐气的空档就说出口来，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将会给众人带来多么大的思想冲击。
温舍明显能够看到，赵父的嘴角都抽抽了几下。
她决定趁热打铁，把故事好一番润色，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连主人公听了都不由得瞠目结舌。
“自从认识了赵今策一来，我就一直暗恋着他，所以才有事没事跟着他一起跑这跑那。”
说这话时，温舍的表情含羞带怯，赵今策看的是头皮直突突。
赵今策本来心就敏感，此刻更是把自己代入了那个场景，忍不住脸红心跳。
呃，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说法。
也有可能是因为被巴掌扇在脸上的后劲儿还没过去，正火辣辣地疼呢。
赵今策思虑一转，觉得自己更有可能是害了臊。
温舍说起玩笑话来，真是全无下限，即便是知道她是在为他铺垫，他都听不下去了。
可是听不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赵父的手还扬在半空，眼神也是虎视眈眈看着狼狈为奸的温舍跟赵今策，就等着他们露馅，好继续执行他的审判。
要说赵今策之前可以心一横，不过后果也就要坦白了，那他现在就是典型的怂了。
他可以勇一次，也可以接受一次暴力打击。可是要他随时随地都面临着这份危机，他是怎么也受不了的。
在被打之前，赵今策还有些英雄气概，心想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这跟被打之后，完全就是两个心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一巴掌，足够打掉他所有的心性。
他还是缩头做个乌龟吧，先听听温舍，就看她能睁着眼睛说出什么瞎话。
“我这不是瘸着腿也要跟他到家里来玩儿嘛。”温舍是真的鬼头，假话说得一套一套的，还能用上当下的事情来加以论证。
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揽着赵今策的胳膊，她急忙缩回手，活像一个深情款款的人，把爱而不得演得叫一个淋漓尽致哦。
此情此景，赵父看在眼里，瞳孔不自觉放大，控制不住一挑眉。
这么刺激的吗？那这臭小子之前说什么喜欢上自己兄弟？逗呢！
“叔叔，不瞒你说，”温舍可以想见，要打消赵父对赵今策的疑虑，事情还得自己主动交代才行，“我就是赵今策口中的那个朋友。”
第144章 你逗我呢
“你？”
赵父听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说法，怎么和跟他打电话讲这事的男生说的不太一样呢？
赵父一想到，本来今天还在办公室忙着看文件，就接到这样一通电话，接完电话，他感觉自己的血压顿时就上去了。
也顾不上就只有几页文件没看完了，抓起车钥匙就往家里赶。
谁能想得到，等着他们好几个小时，结果就这说法。
温舍这一席话，不仅是让赵父犹豫起来，更让赵今策陷入了懵逼。
这……他不得不感慨，温舍是真的脸皮厚，也不管什么事实不事实的，想着能把人唬住就行。
温舍点点头，对自己这虎狼之词带来的效果很是满意。
她没急着说话，先是给在场的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没错，赵父确实是需要。
虽说他平时在家里也是不苟言笑的，但自己好歹也是个领导，该有的涵养还是有几分的。像今天这样暴跳如雷，还真是第一次。
这样的表现，不仅是吓到了赵母，也吓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赵父抬眼看赵今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着实是草率了。
抛开被打红的那张脸不谈，赵今策真可以说是面不改色，义愤填膺。
给人的感觉，很有一番英勇就义的觉悟。
赵父越看越来气，气得自己是双腿忍不住颤抖，都无法支撑自己站立。
他顺着餐桌，坐在板凳上，一手撑着桌面，好似在大喘气一般。
他是真的老了，热血上涌都成了一瞬间的事，刹那过后，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无法掩藏的空虚。
赵父这次真的是肺都快气炸了，开车回来的路上连闯了两个红绿灯，差点就要在这么一大把年纪，再一次接受驾校教练的摧残。
好在是有惊无险。
想着人生大半辈子，他一天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的。
那个词，他没说不出口，就好像每说一次，都是对他莫大的耻辱，还是永远也洗刷不掉的那种。
他是不可能容忍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的。
赵父今天这么凶悍，就是抱着目的行动的。他希望能借由自己强悍的表现，来震慑住赵今策，要是能把他那点儿刚出土的小九九扼杀在摇篮里，那自然是最好的。
赵父好一阵歇，胸口可算是平缓下来，没有喘粗气了。
“温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赵父很是疑惑，想着温舍既然都开口说了，他问清楚点也是说得过去的。
赵父亲眼看见，赵今策在说喜欢自己的朋友时，眼底弥漫着无处掩藏的挑衅。
像是困兽犹斗，即便是在毁灭自己的情况下，也要带给对手痛苦。
实不相瞒，赵父承认自己被那眼神伤害到了，即便没有温舍突然跑出来这一茬，他也会不够痕迹地给赵今策解释的机会。
除非，他不愿意解释。
赵父怀疑，儿子在很大程度上，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
他的这个倔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还能像谁，不就是眼前这位血脉喷张的小老头，要是老天有眼的话，肯定都会忍不住这般吐槽。
“叔叔，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嘛，”温舍坐在另一边板凳上，边说边揉自己刚跟地板亲密接触了的膝盖，脸上挂着一副显而易见的假笑，“我谢谢你，让赵今策跟我意识到对彼此的情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
一听温舍说事情很明显，赵父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话说这事情明显，他怎么不觉得呢？可要是直说自己没觉得，感觉又很是丢面儿，所以他就干脆不说话，就等着仔细听听温舍的说辞。
听着听着，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诶诶诶，你这说什么呢？”很明显，赵父急了，急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来在空中挥舞几番，算作是安抚他们高亢的情绪了。
“说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温舍故作姿态，对赵父的疑惑很是懵逼。这不才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怎么听完不过脑子呢？
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温舍这样想着，心里却早有一个预设的答案。
赵父铁定有什么心理疾病，要不就是思想太过陈旧，非同一般的陈旧，居然会因为知道了儿子的性取向而对赵今策大打出手。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事。
“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赵父大发雷霆，“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净想着有的没的。”
“叔叔，你又误会了，”见赵父着急上火那样，温舍就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我的意思是我跟赵今策呢，在学校里一起好好读书，考上好的大学，再在一起。”
温舍话音刚出口，脸颊边就扫过一阵风，她再睁眼时，眼前的视线已经是被一张摆脾气的臭脸给挡住了。
她被吓得忙往后一仰，差点没挺住。
好在赵今策在后面适时地撑了她一把，这才堪堪稳住。
“你逗我玩儿是不是？”赵父的脸突然凑近，眼睛瞪得像铜铃，吓温舍好大一跳。
温舍连忙摆手，“我哪敢啊，叔，叔叔。”
她哪敢？
温舍也真好意思，居然有脸说不敢。
估计全天下的谎言，就没有她不能张口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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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父听来是更生气了，指着赵今策的房门就冲温舍吼着，“你给我进去呆着！”
“好好好，叔叔我走了。”温舍一把拽住赵今策的手臂，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软了，活像是一摊烂泥敷在了赵今策身上，弄死都不松手。
只有赵今策是个憨憨，还站在原地不动。那委屈别扭劲儿，像是一个负气的小朋友，不给最大最甜的糖果，他是绝对不会听说的。
温舍看得着急，提起自己的那只好脚，就往他小腿腹来了一脚。
估计是用力过猛了，赵今策吃痛，他抱着腿，差点都跳起来了。
恰好这一幕，落入了忿忿然的赵父的眼中。
温舍一心虚忙转过头去，更是发现赵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呵呵，呵呵。
这就尴尬了，打别人儿子，被当众抓包，这可真是太刺激了。好在今天的赵今策明显是碰到事儿了，典型的爹不亲娘不爱，正好保全了温舍。
第145章 天旋地转
如是想着，温舍可算是放松下来，打趣说道：“叔叔阿姨你别生气，我这就是替你教训教训他。”
见温舍傻笑，赵母也跟着附和，她早就想把这父子俩分开了，这好不送上来的机会，哪有不用的道理。
说干就干，赵母没时间管满地的碎瓷渣，站起身来，一手扶着温舍，还不忘嗔怪儿子，“你小子，还不赶快扶着温舍去休息。”
温舍很是感激，于无声处跟赵母四目相对。
温舍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今天这出大戏，算是争得了赵母的偏爱。有个好笑的想法涌上心头。
要是她以后嫁进这家里，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恶婆婆啥的，完全征服了好不好。
呃，转念一想，温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有问题，先不说有没有可能的事。就算是她三生有幸，加之以其风华绝代的人格使赵今策转了性，那又怎么样。跟公公交恶成这样，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温舍赶忙摇头，把这可怕的想法摇出脑外。
由着赵氏母子把她架着扶进屋了。
回屋的这一程不长不短，温舍都能听见赵父因为气急而粗重的呼吸声。她的头皮发麻，一直紧绷着，生怕被闹了一番的赵父实在想不过，冲上来就打她一顿，那真就悲剧了。
直到赵母关上房门，温舍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都没忍到赵母出门去，当着长辈的面就感慨道：“哎呀我去！”
温舍长出一口气，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还在屋里忙前忙后的赵母，硬生生把后半截话憋了回去。
可是不说归不说，她自己悄悄想想吐槽下，总行吧。
赵父真的是太TM恐怖了。
他们这关系，怕是闹掰了。以后想缓和关系，怕是难了。
可温舍又转念一想，赵父跟他儿子的关系都才这样，那她一个外人还有什么强求的呢？
没必要的。
赵今策是她的朋友，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必须要忍着不讲道理的父母。
谁还不是家里的小王子小公主？
赵今策在这个家里没有得到关爱，她希望他能在其他地方得到。
比如从和她的这份友谊之中。
或者是跟某人的一段情中，温舍很想得开，人都说养大的儿子留不住，她也不强求。
只要他开心就行。
赵母出去了小会儿，温舍才全身心放松下来。
这次的危机可算是过去，不知道赵今策还撑不撑得住。
今天，只是他慢慢出柜路的第一天，还没走几步，就摔得鼻青脸肿，也是心酸。
温舍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她还能陪赵今策多久，真希望有个人跟他一起走。即便她很愿意陪着赵今策，她都没有这个资格。
这大概是温舍第一次感受到自卑，原来自己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毫无获胜的机会可言。
如此扎心的事实，她情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只可惜，事已至此，她真的是没办法了。
“赵今策，你没事吧？”
“没事。”
听这话，温舍莫由来一股无名火，一巴掌推开赵今策。
赵今策单膝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挽着温舍摔到膝盖的那只裤腿，被推得踉跄，没稳住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温舍还在跟赵父争锋相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手，一直在自己的膝盖上画圈圈。
他没说话，并不代表他不担心。
刚一进屋，赵今策要来撩她裤腿的时候，她除了庆幸自己穿的校服裤子很宽松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偏偏此时，在听到赵今策说自己没事时，炸了毛。
赵今策这才委屈了，反着两手撑着地，半仰着头瞪着温舍。
温舍都能看到，赵今策生气地顶着后槽牙，脸颊处鼓着一个包。
可她也不是善茬，赵今策怎么看她，她就怎么看回去。
这架势，可不就印证着一个俗语——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竟在此时此刻表现了出来了。
赵母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又拿着医药箱进门时，正好看到他俩杠上了，可吓得她一缩。
怎么现在的小年轻们的情绪这么易受波动的嘛？
前一秒不都是好好的，怎么这就不对付了。
赵母扶额叹息，如今的世道变了，也不是她能插得上嘴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放下东西就关门出去了，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外面这一烂摊子还需要她收拾，她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都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程度呢？最坏还能怎样呢？
就随他们去吧。
再看这两个当事人，就连屋里进了人，也是目不转睛。他们都憋着一口气，虽都不愿意落于下风。
几个眼风来回扫过，于无形中成了一个漩涡，在这间屋子里流转。
赵今策就像是能看到一样，深切得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漩涡里翻转颠覆。
像是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
慢慢的，他眼角眉梢的攻击感消失了，继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温舍，心平气和。
温舍一直是看着赵今策的，从头到尾，夸张到连眼睛都很少眨，生怕错过什么一闪而过的讯息。
能是什么呢？让温舍这么牵肠挂肚。
就连温舍也不知道。
好长时间过去，相顾无言。
其间温舍因为膝盖痛的原因，轻微皱过几次眉头，却丝毫没有想求饶的意思。
最后却是赵今策败下阵来。
赵今策没说话，身体语言已经代替他缴械投降。
他再次蹲起来，伸手拿过医药箱，大力的翻找，就差没把箱子翻个底朝天。
温舍看不下去了，一脸嫌弃。
“赵今策，你到底能不能行？”
赵今策一听这话，脾气又上来了，他张口就来，“我行，我怎么不行？”
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之中的深意。
他都没多想，想他再怎么垃圾，曾经也是宋竞康的小弟。作为大哥的男人，大哥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能不精于后勤保障？
要不然大家以为宋竞康是怎么活下来的？
想起自己这段光辉岁月，赵今策就有些骄傲起来了。
这可不是鬼话，宋竞康初进酒吧当内保那一两个月，几乎是每上一天班，就挂一回彩。而他的工作就是帮宋竞康处理伤口，为此他都用了几大瓶碘酒呢。
第146章 戏精本精
想起这茬，他又有些生气了，为他曾经隔三差五背黑锅而义愤填膺。
那时候，因为伤实在是藏不住，宋竞康就只好给妈妈扯瞎话，说跟赵今策一时不对付，就干上架了。
怪不得，后来好几次赵今策去宋竞康家里找他，宋母都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最后赵今策知道这事实时，差点没把宋竞康撕了。
没错，就是赵今策那小鸡仔般手无缚鸡之力，要把宋竞康撕了，这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想想这一天是真刺激，反正这俩就轮流上药呗。
碘酒滴在伤口上，温舍下意识想把膝盖后缩，宋竞康两手不得空，干脆用两条腿把温舍的腿夹着。
温舍这才是想挣扎也逃不开，像一个布娃娃，也就只能任由赵今策摆布。
赵母开门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竟也受了些惊吓。不过好在她也是见过些大风大浪的，知道现在这情况不便声张，于是放下一只碗，便出去了。
赵母进来的时候，温舍正跟赵今策两相较劲，却是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三个人的眼神很不情愿地聚到一起，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简直都可以用修罗场来形容。
赵母虽然没说话，也没什么表示，她的本意只是把煮好的鸡蛋拿进来，想叫赵今策敷敷脸用，谁曾想会撞到这副场景。
都让她有些迷惑了。
今天，老赵急匆匆从办公室回来，一进门就摔杯子砸板凳的，她忙问了几句，才知是被说儿子喜欢男生的事。
老赵生性保守传统，要知道儿子如此这般特立独行，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可是她作为母亲，她能看不出来赵今策言行的异于常人吗？
像其他姐妹家的男孩子，这年纪正是狂炫酷拽吊炸天的时候，愣是家长怎么说都只想有暗黑风啥的，偏偏自家儿子不这样。不仅有些时候穿得花里胡哨，她更是注意到儿子的耳洞。
赵母早就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可是她选择不说。沉默是无敌的，可以让一切扬起的拳头，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她没有必须要传宗接代那一套老的思维，只要自己孩子开心就好，其他的她从不过多干涉。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时候，她就算逼得自己天天去麻将馆厮混，都不在家里呆着，她怕她一唠叨，儿子就更叛逆了。
可现在她糊涂了，难道这些年她都错了？
看赵今策这架势，难道他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这……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怎样。如果儿子真喜欢女孩子，那么一切就皆大欢喜，家里人也不用闹得那么僵；可要是儿子确实喜欢男孩子，一旦错过了这次出柜的机会，那他的下一次又在哪里呢？
赵母很感谢温舍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在老赵的虎口之下，救得赵今策。可要是好心办了坏事呢？
这一切真是太迷乱了，她一个妇人家一时也抓不住重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关门的一瞬间，赵母看见温舍因为忍不住疼，直接上手拽赵今策的头发，突然生了醋意。
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我的宝贝儿子辛辛苦苦认认真真，想看清楚点伤口，眼睛差点都长到了膝盖上去，就是为了让你好抓他的头发？
不带这样的吧？
赵母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真有点儿婆婆媳妇的感觉了。
总感觉自己儿子被俏媳妇骗走了，哎，心情有些复杂啊。
赵母还是忍心关上了门，眼不见为净。
“你拽我头发干嘛？”赵今策好不容易挣扎着起身，不停用手薅自己的头发，揉着痛处。
“你但凡技术好点儿，我还至于抓你头发？”温舍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不好意思低头认错。
“诶，不带你这样的！”赵今策这算是对女生的脑回路服气的，反正错处全是她的就完了，想到这些，他就郁闷，忍不住抱怨。
“你们女生怕是要金贵点了，”赵今策说这话时，之前眼里的那些心疼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一颗想要吐槽的心，“宋竞康原来有一次就用掉了半瓶碘酒，他都一声不吭的，怎么到你这里，这小伤就开始伤害别人了。俗话说得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不知道？”
赵今策噼里啪啦一通吐槽，尽顾着解气了，都没留着心眼注意温舍的反应。
等他反应过来时，事实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温舍一听这话，自觉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枉她刚才还拼了命地想要救赵今策于水火，这不，现下就是活生生地以怨报德的日子了。
光想想她都委屈，两滴眼泪水都不用怎么挤，自己就跑出眼眶撒起欢儿了。
赵今策怼完又忙收拾烂摊子了，好半天没听到温舍回怼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
似乎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赶忙抬头一看，才不得了。
好家伙，温舍都哭得梨花带雨好一会儿了，就想看他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赵今策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扯了几张纸，特别不温柔地擦去温舍还挂在脸上的眼泪，谁曾想他这不抹还好，一抹温舍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呜～”温舍忍不住抽泣，肩膀不由自主地耸动。
温舍哭得伤心，本来眼睛就红红的，经由赵今策这眼泪擦的，连卧蚕附近都红了。
赵今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欺负小女生的恶霸，负罪感油然而生。
他什么时候，真要改掉自己张口就来的臭毛病。
再这么下去，仅剩的几个朋友，估计都要跟他分道扬镳了。
他可不想孤独终老。
“天啦，我的祖宗，我对不起你！”赵今策这才急了，眼底的慌乱可见一斑。
“我想回家了。”温舍对赵今策的服软，视而不见，半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很是倔强。
赵今策真是拿她没办法，心疼中又透露出一丝好笑。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傻话。
“呵，女人，你以为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难道不是吗？”温舍负气，高声诘问。
赵今策故作为难状，因为蹲太久的缘故，他要撑着床沿才能站起来。
第147章 甘之如饴
他决绝地背过身，像是心底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把霸道总裁那一套爱而不得只能任其远走的做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今策背身朝温舍摆摆手，“你要走，就走吧。”
“你送我回家吧。”温舍抬起袖子，一把抹干净眼泪鼻涕，看起来十分好用。
“温舍，你怎么这么残忍，要离我而去还要我亲自送你走。”赵今策做捶胸顿足状，言语形态中，掩不住其戏精做派。
温舍是忍无可忍，一股无名火腾然而生，她撑着板凳就要挣扎着起来打赵今策。
看这架势，一股杀气十足，自是不死不休。
温舍一拍床，“你不送我我怎么回去！”
这时候，看着温舍着急上火的样子，他才实在憋不住笑了，回过身来，摇温舍的胳膊。
“我不送你，你就别回了嘛。”
温舍真是服气的。自从脚受伤以来，她算是体会到了行动不便的痛苦，没有了旁人的照顾，她什么都干不了。如今已经心酸到了连自己家都不能回的地步。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算是吃过百家饭，睡过百家床，赵今策的半边脸都肿得跟小山包似的，再让他出门见人，实在是有点残忍了。
要说这时候让妈妈来接，也是过于麻烦，完全没必要。
既然赵今策让她呆着，她就呆着呗。
使唤不死他算她输。
自从温舍说要留在这里过夜以来，赵母已经是打理出客房，扶着她去床上。
赵父看这小冤家还赖在家里了，神情不悦，却也是没说什么，只背着手冷哼几声，就回了自己房间。
温舍就不得了了，明明才洗漱完，她又有这样那样的口实来找事儿。
她总有发不完的微信。
温舍：朋友，我决定这空调有点热了。
赵今策：好的，来了。
赵今策看完消息，屁颠屁颠地就去温舍屋里，贴心地调低温度。
可他才回到自己屋里，刚把鞋子一脱，都还没来得及上床，温舍的微信又来了。
温舍：我……又觉得有点冷了。
赵今策的脸都抽搐了几分，还要辛苦地保持着微笑。
赵今策：来了。
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温舍屋子里，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这回他也学聪明了，他不仅在调的时候多次确认温舍的意见，就连调好后，他都留了个心眼，防患于未然般把空调遥控器放在了温舍触手可得的床头柜上。
要是这次她还找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赵今策出温舍房间之后，实在是管理不住表情了，那个咬牙切齿的劲儿，无不显示着温舍这是在玩火。
即便他这般，还是想多了。
在他又一次接到温舍微信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温舍真不是个善茬，他这是在为自己一时言语失宜而付出惨痛代价。
苍天啊，你不用这么仁慈的，赶紧把温舍收了吧。理由我都给你想好了，她是你的小公主，你需要她来做你的贴心小棉袄，可别留她在人间霍霍别人了。
温舍：赵今策，你过来一下。
赵今策这回没有回话，反而是发了一个表情包。
生无可恋的小人在咬牙切齿，图上还配了几个字：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可以说是很有灵性了。
赵今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千不该万不该留她过夜的，他是脑袋想不开了，把这尊大佛留在自己家里了。
这佛太大，他家这座小庙可住不下。
“大姐，你又有什么事儿？”赵今策这回是门都懒得进了，打开门只探了个头进来。
听到赵今策说话的声音挺远的，这迫使温舍硬起脖子来看他。
“也没什么事儿。”
听完这话，赵今策真是快忍不住了，倒吸一口冷气又长长呼出。
那你让我过来干嘛！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生，又是个病号，他指不定会把她怎么样。
毕竟，人在盛怒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在赵今策年纪轻轻就深喑忍的道理，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要没事我就走了。”赵今策说完关门就要走。
温舍急忙叫住他。
“又怎么了？”这回赵今策问得十分不耐烦。
温舍被这突然一问，吓得脖子一缩，两只手收回被子下面。
“晚安。”
她突然地轻声细语，真把赵今策臊得不行。
谁能想得到，他万般不耐烦问出来的话，竟然是这个。
他有一秒钟的失态，什么都没说，就关上房门走了。
回房间的路，明明没几步，赵今策却走了很久。
温舍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总有办法让你对她恨不起来。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的整颗心都为之震颤。
赵今策不懂什么大道理，除了珍惜眼前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
期末考试临近，要是往些年他肯定是那个最是叫苦不迭的人，可现在他的情况变了，心境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学校里的同学因为要忙着复习，都没怎么再上心赵今策的别样爱好。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了糖的孩子，逃脱了惩罚。
他每天还是照常的上学放学，平时大多时候都是跟温舍厮混着。
那晚之后，温舍很少再刻意地使唤他了，可他的心却被一种名叫失落的情绪深深笼罩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些怀恋那些被温舍使唤的日子，糟心繁忙却也甘之如饴。
何新央这次考试没有发挥好，被抢去了第一名的宝座，屈居人下了。
在开家长会那天，何母来学校都拦住了张老师商量对策起来了。
可看样子，她却不是很在意。
赵今策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才让何新央没能考好。
等他怀着内疚的心情，当着温舍的面跟何新央道歉时，连正主都没发话，温舍就第一个不同意。
“你说什么鬼话，我们新央会因为你而不再状态吗？”温舍不屑一顾，“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赵今策被怼得哑口无言，在没什么话说。
这让何新央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不在状态？她真的是不在状态吗？还是她的成绩真的下滑了？
明明这次，她自己有很认真的复习，为了全力备考，她都几乎是闭关修炼的状态，谁曾想还是这样的结果？
第148章 东方不败
可惜事实就摆在这里，再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
这其实并不让何新央觉得怎么样，在她的心底，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在心底开出花来。
堕落之花。
何新央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有天自己成绩不好了，自己该是有怎样的慌乱，可现在处于这样的境地了，她偏偏淡定了下来。
“我觉得考第二已经很不错了。”何新央满无所谓地说着话，丝毫不考虑这话将会给听着的人造成多么五雷轰顶的心理攻势。
这话要是换别人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温舍说这话，赵今策估计还得怼她几句，“难不成你还想咋的？”
可偏偏这话是何新央说的，从来没有丢失过第一宝座的她，一直是年级前十的人，这下生生掉到了年级前二十。
要说如果是班上第二名成绩破天荒进步了，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啊。事实是何新央自己成绩退步，让“千年老二”什么都没做，就占了便宜啊。
估计现在那谁谁正藏在哪个不知名的疙瘩里，偷着乐呢。
赵今策实在忍不住了，“班长，你不能这样想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对！”温舍在一旁帮腔，这还是极少几次他们观点一致，没有互怼，“你今天觉得，哦第二好像也不错的样子，说不定下次你就会觉得第三也不错，再下次就是第五，第十，你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啦。”
温舍一边说话，两手时不时交叠在一起，做痛心疾首状。
她左思右想，可算是想到了一个可能造成何新央学习退步的原因。
那就是宋竞康。
嘿呀！温舍忍不住暗叹，没想到啊，宋竞康竟是这样一个磨人的大妖精，天天是迷得何新央七荤八素魂不守舍的，要不是这样，何新央怎么可能考不好？
不行不行，她作为双方的好朋友，出于道义的要求，她必须要出声提点。
“新央，你这样不行啊。”温舍抓住何新央的手，左右出手，把何新央的手夹在中间，还没忍住拍了几拍。
“什么不行？”
“你曾经还说我恋爱脑，我看你才是，”温舍像看傻宝宝似的，看着何新央，“你就为了一个宋竞康，把自己东方不败的名头都搞掉了，以后你还不知道为他变成什么样呢。”
听到这里，何新央忍不住笑了，她笑得很温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什么叫做为了他，我不是为了他。”
“你难道不是因为天天想他，情难自禁吗？”赵今策从温舍身后，探出一个头来，两眼亮晶晶的。
“呃。”
何新央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温舍一拍手，提高了音量，很是激动，“哈，被我们猜中了吧！”
好吧好吧，何新央缴械投降，懒得再跟他们纠缠，承认自己会想宋竞康又不是什么错事儿。这会儿又不是古代，随便一出什么事儿，就把人浸猪笼啥的。
那她还有啥怕的？
她有啥的怕的？
何新央曾不止在漆黑的夜里，苦思冥想这个问题。
答案很清晰。
曾经以为最可怕的事情是考试考砸，不仅自己没脸见人，回家还要被妈妈抱怨嫌弃，为此她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哭泣。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态有所转变。
什么时候呢？
可能是宋竞康半夜回她消息的时候；可能是宋竞康叫温舍帮忙代签成绩单的时候；可能是宋竞康在她面前大谈特谈梦想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宋竞康的生活是有多精彩。
有些事情是不对的，但是整体看上来无伤大雅，他还是那个宋竞康，随性且洒脱，自由且浪漫。
至死不渝的理想主义者。
宋竞康给她展现了一种不一样的活法，不用在一味追求成绩，依然走在既定的目标轨道上。
她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但是她很明确地知道，她并不希望未来回忆青春时，与她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死磕不断地试卷与题。
杜甫的诗表达了什么情感，跟f(x)函数等于几，终将对她毫无用处。
她的青春里，不该只有学习。
何新央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该把这些话跟谁说。
要是个温舍说吧，温舍更会肯定她是被宋竞康迷晕了头脑，跟班上其他人说吧，她们肯定会觉得是自己为考试没考好找补的借口，说什么都不对，她还是憋在心里吧。
未来的路，她还没想好怎么走。至少这个寒假的路，她已经是有了去处。
“这个寒假，估计得你们俩相依为命了，我要去一个参加一个项目，估计整个冬天都不回来。”
“啊！”
温舍一听急了，本来宋竞康就已经不在了，这下连何新央也走了，那这个寒假就剩赵今策一个人了，能有什么乐趣？
温舍扶额，仰天长叹，透过玻璃窗外，看天边的云层，她都能看见未来的未来的自己，已经无聊到在云上打滚儿。
至于赵今策呢？
温舍估摸着，赵今策是因为太无趣了，已经被自己一脚给踹下云层了。
面对着温赵二人的挽留，何新央不为所动。
就算是当事两人看不明白，她一个旁观者能看不清状况吗？
虽然温舍跟赵今策之间，因为某些不明所以的缘故，绝交过一段时间。
可这都是暂时的。
赵今策在听说温舍出车祸过后，就再也没能忍住内心的躁动，三天两头按耐不住去看温舍。
温舍来上学过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平时对温舍可以说是无微不至，那程度就差没扶着温舍进女厕所了。
再后来，赵今策出那事儿，又是温舍护着，这一来一往的，更是形影不离了。
也许，在他们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旁人都是过客，只有他们彼此。
他们关系好是好，唯一让何新央想不通的是，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
这形容对他们来说，怕是不够的。
男女朋友？
又不太符合逻辑，这其中一位，前几天还在跟别人传绯闻呢。
何新央想也白想，也就懒得多想，反正关系好就完了，只要他们俩在一起，她在不在对他们来说，都没多大影响。
第149章 月亮与光
何新央没什么过人之处，最引以为豪的莫过于自己的眼力见。
有些事情，她看得透透的。
而她能做的，便是不回头，奔赴下一场。
她的下一场在哪里呢？又会给看客们带来什么视觉冲击呢？
何新央也不知道。
***
到底会怎样，她还是等等别人的反应吧。
何新央来到恒大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负责接他们一行人的张微姐姐似乎一点都不在状态，自顾在前面闷头走着，张老师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像是一个理亏的孩子，受了冷落却连腔都不敢开。
张老师都不说话，更是没有何新央说话的份了。
她拖着行李箱，也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在这片移动着的低气压里行走。
凭她警觉的观察力，何新央敢肯定这俩张老师之间，肯定有什么幺蛾子。要是初次见面，肯定不可能连招呼都懒得打。
一个很深切的感受笼罩着她，她不应该在车里，她应该在车底。
她得循个话头赶紧溜。
“微姐，我想问你个事儿。”何新央三两步跟上张微的步伐，故作神秘地跟张微耳语一番。
张微听完，先是义正严辞地拒绝，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欢。
奈何她实在是架不住何新央的软磨硬泡，试问有几个人忍得住被漂亮妹妹叫姐姐呢？
张微推辞几番，就给何新央指了去处。
何新央像是万圣节要到了糖果的孩子，这就蹦蹦哒哒地跑了，行李箱都被她拖得仿佛要原地起飞了。
看着何新央欢脱的背影，张老师一脸懵逼，也是快走两步，跟张微并排走。
“小张，我学生跟你说什么了？”张老师假装淡定，有意无意地问道，“这天都快亮了，她不睡觉是去哪里了？”
张微本来就不高兴，听他这一顿打听更是不高兴。
“你管得她，别人小姑娘年轻有点追求不行吗？”张微语气不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张老师。
这一眼，可把张老师看慌了。
“我这……”张老师忙解释道，“她是我学生，我带她出来就必须把她安全带回去。”
“你现在有责任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张老师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谁能想得到，那个在课上能够口若悬河的张老师，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要是何新央知道这事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错过这一台好戏。
才第一天见，就能杠上，也是厉害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俩人有猫腻。
“张崇山，你没必要说。”张微适时地制止了他。残酷的事实已经无数次在她的耳边重演，她没有勇气，给他说话的机会，再一次折磨自己。
张微不让说，张崇山还真就闭了嘴。
这要是让何新央见识到了，估计会被笑掉大牙。
不过张崇山觉得是自己想错了，何新央来这里是来开发梦想的，她是一个有深度的小孩，定不会这么肤浅地嘲笑别人。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心里却是忍不住暗自庆幸，幸好何新央不在。
两人无言地走在石板小径，两人加一行李箱并排走，显然是有些挤不下。
张微很是谦让，脚步慢下来一些，把小径让给张崇山拖行李箱。
她是这样想的，偏偏张崇山懂不起，见她慢了下来，他也放慢了脚步，就想着要跟张微并排走。
张微也是服气的，好多次，她的一只脚都是踩在草坪上的。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张微实在是忍不了了，心想你要想走慢点儿，我就走快点吧。
想着想着，她就健步如飞了，几步下来就超到前面去了。
张崇山一看情况，还以为张微是在考验他，估计想看看他这几年轻松生活下来，身体素质有没有退步。
一想到这点，张崇山就有点骄傲起来了。
虽说他已经从教好几年了，可是身体该有的机能训练，他还是照常在做。他的身材在学校里那叫一个美名远扬，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们，公然抑或私下都戏说他是健美王子兼职物理老师。
这倒不是说他自律或是什么的，他只是习惯了，该不过来了。
试想一个人从小时候一直坚持到成年后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在几年内就放弃。
曾经，他也是那个追风的少年，奈何被现实折断了翅膀。
他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还是来了，不知道是抱了什么幻想。
***
何新央此刻正高兴着呢，蹦哒着来到目的地。
天都没亮，她一个人在一栋沉睡的楼里走着她也不嫌害怕，估计除了她也真是没谁了。
谁也不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是有多么欢欣雀跃。
为了来到这个地方，她付出了多少，斗争了多少，最后实在是别无他法，都把自己爸搬出来给妈妈施压。
何新央知道自己不太够意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显得有些不择手段了。
可是她也没办法啊，要想说服非常人，就得用非常人的手短。
她需要走自己的路。
即便暂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路，她都愿意自己尝试着寻找，而不是那么随意地就走上一条被安排的道路。
因为何新央知道，那条安排的路有光明的前途，却没有她自己。
当然，更不会有宋竞康。
这两个原由，她暂时还不确定自己是更在意哪一个。
又或者，这根本就不重要。它们看起来形同陌路，实则是不可否认地殊途同归。
她拖着行李箱在楼道里一通好找，行李箱轮子像是在瓷砖地板上跳大锤舞，整出特别大声的响动。
可是她没有办法啊。
这就是双向奔赴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望宋竞康及他各位兄弟们，多担待担待。
何新央不知道的是，她弄出的这么大响动，早就把睡眠浅的苏冽吵醒了。
偏偏他是个胆小鬼，还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胆小鬼，这会儿听见轮子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就想起这地方曾经广为流传的故事，说曾经有一个特别爱踢球的男生，因为球踢得不好，被教练从球队里除名了，让他收拾东西赶紧滚蛋。那男生想不过，就拖着行李箱走到过道边跳楼自杀了。
苏冽越想心里越是发毛，他都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宋竞康搞起来看一眼。
第150章 清华还行
他那会儿只想着鬼了，都没想到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这恒大的冬训营，再怎么地也是有名头的青训营，脚下功夫没两把刷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进来？
但是都这时候了，理性分析这些也是不可能的，他没被吓死都算好的了。
何新央蹲在门外，等宋竞康起来，思想着自己到底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来这一程，她是有私心的。
一听说张老师有这样一个机会，她真的是立马变身为一片橡皮泥，走哪儿都粘着张老师不放，费了好大口舌才说服张老师。
要说这就完了，那可真是想简单了。
何新央还很过分地求张老师帮忙在她妈妈面前说情，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张老师拉下水来。
至于她怎么说服张老师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把宋竞康给卖了吧。
何新央跟宋竞康打电话的时候，宋竞康给她讲了好多营里的奇闻异事。
俗话都说人言可畏，最可怕的就是这张嘴。只要人一多，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传个十万八千里。
营里有些球员并不是第一次来，对于这里的带教老师的故事那都是摸得门儿清。张微老师的事就是这样被捅出来的。
宋竞康本身是对这些事儿不好奇的，可耐不住队里有好奇宝宝问，又有多言的人答话。
说话那架势，真说的上是如数家珍，给人感觉就像是不把微姐的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抖落出来，他的面子就没出搁似的。
宋竞康跟他在一起呆着，所以说是不听都不行。
这一听不碍事儿，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不得不感慨啊，早就听说张老师有一个交往了好多年的女朋友，万万没想到搁这里等着他呢。
既然听来了这么劲爆的事儿，不跟何新央分享一下，想来确实很不地道。
这事儿就这样传到了何新央耳朵里，只是宋竞康万没想到何新央会用利用这件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何新央每想起自己这一段趁人之危的不光彩经历，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为了来恒大，她真的是节操碎地。宋竞康你可要好好珍惜。
“张老师，我听说你要去恒大冬训营，对吧？”
“你怎么知道？”张老师本是低头收拾着桌面，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新央跟着他来办公室，就为了问他这事儿。
问他问题倒是没什么，可是问他这问题，就有点那什么了。
这事儿又不是学校里的事儿，也不是关于学习知识的问题，明显涉及到了隐私了。
何新央憋笑，“我能不知道吗？顶诚集团的官网都把你整上官网了。”
“啊，这样啊。”
“对啊！”何新央附和着张老师的话头，两眼看着张老师，眼冒金星。
估计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没有此刻她的眼睛亮。
这搁平时，他肯定会想感慨，这小朋友眼睛是真灵动啊，可现在他是一点这想法都没有。
这哪是灵动啊，分明就是小狐狸不安好心呐。
“你想怎么样？”
张老师也是人间清醒，现在的小朋友都是人精，知道何新央这个样子看他，肯定是别有所图。
“张老师，放松放松。”何新央粲然一笑，“我想你去恒大的时候，带我一起。”
“这……”张老师一听何新央这话，眼前立马就闪现了何母那张喋喋不休的脸，不，在张老师眼里，就只有何母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从来都没有听过。
就因为何新央考了全班第二这事，何母就已经拉着他探讨了小俩小时，要不是提出还有其他家长找他，估计一上午就停不下来。
他确实对何新央抱有很高的期待，可是一个家长给自己女儿强加这么多压力真的好吗？
张老师痛心疾首，这不就适得其反了吗？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何新央的叛逆行为，非要跟他扯上关系。
“你去恒大任务这么艰巨，肯定需要带一个助手。”见张老师犹豫，就说明还是有一丝希望，何新央赶紧趁热打铁，“我什么都能干，什么粗活累活儿，我都能干的。我很能干的。”
“呵，你能干？你能干有什么用，”张老师不吃这一套，“你以为我是去恒大搬砖的吗？”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何新央赶紧摆手否认。
“知道就好，再说你一个女生，我能让你干脏活累活儿，那我估计脊梁都会被别人戳断。”
“嘿嘿嘿。”
“别假笑，”张老师无情揭穿了她，“你这么想去，倒是说说原因也，你要是说服我了，我让你跟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不到这回轮到何新央犹豫了，她得好好想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找宋竞康去的吧，这也太肤浅了些。
“嗯？”
“我很犹豫。”
“犹豫什么？”张老师一脸关切，连眉毛都有一丝发皱，很是关切。要说他为人师表这些年，他觉得只有宽慰人的功夫见长。要不是有这样的进化，他又怎样能在像何母这样，容易着急上火的家长面前求得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他很理解这些家长，毕竟都是为了学生好，望子成龙的心情谁都有，可是再怎么也该有个度吧。
他是一个班的班主任，不能天天就吊在某一棵树上吧。
“我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既然是要试着说服张老师，那就还是很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张老师没说话，只是给她一个眼神，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我妈一直都想让我好好学习，最好能考上清华，”何新央一顿，眼底闪现一丝痛苦的情绪，“可是我自己并不想这样，并不是说心比天高，连清华都看不起，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呢？”张老师不忍心加剧何新央的压力，问这话时语气十分轻柔，颇有几分铁汉柔情的意味。
“就我而言，我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不像宋竞康他们，就喜欢足球，以后肯定当运动员去了，我就没有什么爱好，就更别说把爱好转变为奋斗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