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殿
“见我干什么？天地良心我袭击她干什么？”
“谁说你袭击殿下了？”戴维解释说，“昨天下午，殿下和洛伦小姐外出郊游，傍晚回去的时候，突然遇袭。对方直冲洛伦小姐而去，殿下为了保护她被划了一下。”
“什么？洛伦？”
“当时她们在谈什么事，殿下特意让我离远点，害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人一击没有得手，直接就溜了，我因为担心殿下的安全，没有追他。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当时带着一个微笑的面具。”
微笑面具，笑面人！
不对，他之前行事那么隐秘，怎么这次敢出现的这么光明正大，还挑有人在场的时候？
而且这么多人里面，偏偏挑了洛伦和小殿下，这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吗。
“会不会是有人假冒？”艾文问，反正面具一戴，谁也不知道后面什么样。
“所以这不是怀疑你吗。”
“我靠关我什么事？”
“洛伦的仇人就你一个。双重意义上的。”
“天地良心，那我挑个没人的时候去不就完了，当着殿下的面不是有毛病？”
“这话你和殿下说去吧。”
“她不会也怀疑是我吧？”
“没有，她只是单纯的想见你，问你点东西。”戴维顿了顿，补充说，“我也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你做好准备。”
“……你这样我很慌啊。”
“放心，殿下手段比较温和，不会严刑逼供的。”
“还不如严刑逼供呢，我真是怕了女人的第六感了！”安妮这几天可给他搞怕了，希望小殿下的直觉不要也这么敏锐。
“哟，有情况啊？”戴维揶揄道，“你知道女人的第六感一般什么时候最准吗？”
“什么时候？”
“恋爱抓出轨的时候。”
“……”
“滚！”
“文雅一点，好歹现在是个女人。”戴维语重心长的说，“本来克莱尔小姐名声就不怎么样，再因为你多加一条，不是罪过吗。”
“我！”
“别你我的了，殿下等着呢，走吧。”
艾文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和他吵架绝对没事找事。
艾文跟在他来到皇宫，遥想上一次来这里还是授勋的时候，转眼就物是人非，世界变得十分魔幻。
马车并没有走寻常的路线，而是挑了一条没人的小路。艾文看着窗外：“要不是你带路，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拐卖来了。”
这不是去寝殿的路。
“殿下说，想在神殿见你。”
“神殿？”艾文怔了怔，多久没人去那种地方了。亚莉克希亚也不是什么极端迷信的人，相信自己多过相信神明。
“为什么在神殿？”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戴维无奈的摊了摊手。
神殿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了，杂草长得比花还茂盛，青苔攀上岩壁，破旧又平添了一份神秘。
戴维推开大门，阳光洒进大厅，他微微欠身，朝着站在神像雕像下的少女说道：“殿下，人带来了。”
亚莉克希亚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进来吧，你先出去。”
艾文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她什么时候避讳过戴维？
戴维也微微一怔，退出神殿，欠身说：“是。”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颗粒，洁白的雕像不染尘埃。神像张着翅膀，温柔的眼神好像倾听着每一个人的诉说。
亚莉克希亚无言的看着神像，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艾文一头雾水，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亚莉克希亚背对着他，开口淡淡的说：“我们遇袭的事，想必已经有人告诉你了。”
他沉默了两秒，开玩笑的说道：“殿下别告诉我，您也觉得是我干的。”
亚莉克希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接着问：“算起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正式见你。”
她转过身，神色复杂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神祗面前不能说谎。”
“我发誓我昨天一直在家。”
“我没问你这个。”她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我查过你，七岁那年无故失踪，直到前一阵出现，这中间，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消息不是……”
亚莉克希亚打断他，问道：“那就让我再问的直白一点吧，你是怎么失踪的，要是自己走失为什么不报警不找人求助，要是被掳走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佩雷斯家这么多年为什么都对此保持缄默，还有，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艾文下意识的躲避她的眼神，问得好，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关键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殿下，这应该属于隐私范畴吧？”他干笑两声，说道。
“这么说，其中确实有隐情喽？”
“我应该没得罪过您，您何必揪着我不放呢？”
亚莉克希亚神色莫名的盯着他，像是在纠结什么，半晌，她下了什么决心，开口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神明会指引我来找你。”
“什么？”艾文茫然的眨了眨眼。神明？指引？
在他的认知中，神明只存在于传说中。这个世界虽然有神迹，但归根结底没人真正见过什么神明，说不定都是人们自己杜撰出来的呢。
“没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成为变数。不然……”她抬起手，像是要使用魔法。艾文紧张的后退几步，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节奏吗，自己要是敢还手，只怕就从嫌疑人变成犯人了。
他咽了口唾沫，正打算溜之大吉，起码戴维在外面，能帮自己挡一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亚莉克希亚看见那道人影瞳孔一缩，放下手，微微颔首：“皇兄。”
皇兄？艾文震惊的看着那个人，他怎么没见过？
皇室成员里，自己没见过的，也就只有那位被誉为不详的，一直深居简出的大皇子莫比。
艾文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贝格洛斯皇室未有明令一直是皇长子继承皇位，按理说百年之后，皇位该由大皇子继承。可偏偏这位大皇子的母亲是个卑贱的奴隶，他的出生也被誉为不详之兆。所以他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在人前露面，皇太子也一直空悬未定。
第三十一章 大皇子
艾文曾经想过，这可能是个什么样的人，乖戾，自卑，还是愤世嫉俗。但眼前这个人，像极了象牙塔里的教授，一身的书卷气，眉眼低垂看起来谦卑又温柔，手里还拿着一把花束。
“皇妹也在啊？”他笑了笑，看向艾文，“这位是？”
“佩雷斯家族的长女克莱尔。”
“幸会。”莫比朝他点头致意，将手里的花摆在神像下方，闭上眼双手合十，似乎是在做着祷告。
“我说这里怎么这么干净，原来是皇兄。”亚莉克希亚等他祷告完，问道，“皇兄还是经常过来吗？”
“是啊，有时候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总是习惯性的过来呆一呆，这里总是能让人平静。”他微微笑了笑，“正好，我这里有刚烘制好的玫瑰茶，赏脸来尝尝吗？”
“好啊。”亚莉克希亚答应的很痛快。
“佩雷斯小姐一会没事吧，一起过来尝尝吧。”
他身份尴尬，和克莱尔差不多，皇室比外面更不近人情，平时大概也没什么人搭理他。艾文行礼说：“是。”
“那就走吧。”
亚莉克希亚快步走上去，跟在莫比旁边，艾文自觉的放慢脚步，和两个人拉开距离，捅了捅门口的戴维，小声问：“这什么情况？”
“大皇子你没见过？”
“我上哪见去，谁和你似的把皇宫当花园。”
“但你应该听说过他。”
“我是问他和殿下好像很熟？殿下不是不和那些兄弟姐妹们掺和吗？”
“这是个例外，大皇子熟读古籍，殿下偶尔去找他借书讨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大皇子那没人愿意去，有时候殿下也去那躲躲清净，顺便也是陪他说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亚莉克希亚在前面回头喊道。
“没什么，就是克莱尔小姐向我请教些礼仪问题。”戴维微笑的说道，完全忽视了艾文瞪他的眼神。
莫比住的地方完全不像皇子的宫寝，甚至还不如他们住的好，花园里的草长得比神殿周围的还高，几株看起来并不算名贵的花半死不活的开着。
他这里好像也没有仆人，寒酸的像是下人们的杂役房。
“皇兄怎么不叫人来打理一下，好好的花都枯了，也就那些木槿顽强点。”亚莉克希亚面露惋惜之色，轻轻抚摸着那些垂头的花冠。
艾文也环视望去，正好对上莫比的眼神，后者朝他友好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他们不愿来，我也随缘了。”
“谁这么大胆子？”
“算了，没事，野外的那些花花草草没人管不也开的挺好的吗，花开花落，都有他们自己的定数。”莫比回到屋里去拿茶包，亚莉克希亚冷冷的说：“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戴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道：“我来吧，殿下。”
莫比道了谢，看向亚莉克希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认真的说：“我亲爱的妹妹，很多事，非人力能改变。顺其自然，不要强求。”
“都和皇兄一样想法，所有人干脆混吃等死算了，反正都有定数。”亚莉克希亚对此不屑一顾。如果命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所有人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莫比缓缓的摇了摇头：“定数不是指的你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而是你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走向同一条道路。”
戴维倒茶的手一顿，莫比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仿佛刚才只是在单纯的讨论哲学问题。
“茶好了，喝茶吧。”
“所以，皇兄是认命了吗？”亚莉克希亚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
莫比好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感慨道：“是啊，认命了，顺其自然吧。”
亚莉克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压抑着什么，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赌气一样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不是皇兄，我绝不认。”
戴维咳了声，打算说点别的缓和一下气氛，谁知道莫比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的说：“那就去努力吧，我亲爱的妹妹。”
艾文不由得端起茶杯，低头掩盖自己的神情。这个大皇子怎么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闷出病来了吧，这也太淡定的，比那些神官还神官。
“克莱尔·佩雷斯小姐。”莫比突然叫他，笑眯眯的说，“我应该没有记错名字吧？”
“是的殿下。”他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放下茶杯行礼说。
“见到你我很开心，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是的，殿下，我也希望。”他回应说。
“皇兄还是第一次邀请别人。”亚莉克希亚错愕的看着两个人。
“大概是觉得比较投缘吧。”
“皇兄如果不想上头版头条的话，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和这位大小姐打过交道的异性，基本上都逃不开桃色新闻。”
“哦？”他挑了挑眉，“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事实，更别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了。我还是很期待下次再见。”
艾文心脏猛地一跳，稍稍抬起头，他那双眼睛依旧弯弯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
经过先前的意外，佩雷斯家族增加了一倍的人手，洛伦也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场合，一直在家休息。听说，连公主殿下都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了。国王陛下也亲手下了手谕，督促骑士团保卫好都城人民安全。
平心而论，很难有人在这么严密的保护下得手。但艾文总觉得怪怪的，那个人为什么要留下指向克莱尔的证据，那个人真的是笑面人吗？
小丑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艾文有了一种被利用的悲愤，三番两次不打招呼挖坑就算了，当事人自己拍拍屁股什么也不管了算怎么回事？管挖不管埋？
他气的去酒吧连喝了两杯果汁，重重的一拍桌子：“小丑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彻底当甩手掌柜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不在马戏团。”调酒师依旧慢条斯理的擦着杯子，因为是白天，酒吧还没营业，里面就他们三个人。
“早就说了别答应他，有您后悔的时候。”海曼轻飘飘的补刀说。
“谁说只是为了帮他了，会长不是也下命令了吗？”
“我们自己查，会比听他的慢到哪去吗，更何况他还有所隐瞒。”
第三十二章 伪装
小丑说他对笑面人一无所知，但他又笃定自己能引笑面人出来。他绝对还知道一点别的内情，但他一直对此缄默不言。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老板，我们考虑考虑不理他了怎么样？”
“言而无信可不太好。说起来，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意见？”要是因为克莱尔的关系，调酒师应该意见更大才对。
“大小姐可能不知道，星币有一次左拥右抱的时候被小丑看见了，然后被狠狠的教育了一顿。”
“左拥右抱？”艾文反应过来，啧啧咂舌。
“本来就是，我的私生活关他屁事，那天正赶上我心情不爽，最气的是我还没打过他！”他一说起这个就气的咬牙切齿，果然往事不堪回首。
“你就因为这个，记恨到现在？”
“不行吗？坏我好事！”
“这事也怪你自己，谁让你非要去他的地盘。”
“我去老大，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调酒师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凝，只见吧台花瓶里的某一枝花迅速的枯萎变黑。他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海曼暗骂了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支枯萎的花：“殿下出事了？她不是在佩雷斯家的城堡吗？”
殿下？亚莉克希亚？为什么他们会关注她？
佩雷斯家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亚莉克希亚为了早日抓到笑面人，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洛伦，足不出户，为什么这还能出事？洛伦呢？
“我过去看看。”艾文起身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小殿下真出点事，从上到下都得问责。
“让星币陪您过去吧。”调酒师随手抛起一块石子：“空间之门。”
黑色的漩涡撕裂看空间，艾文还没来得及惊讶，一阵风就将他吸了进去。一转眼，他们就出现在了佩雷斯家的花园里。
艾文一声卧槽差点没脱口而出，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这也太突然了，从楼上随便一看就能看见他们好不好。只怕到时候他们全家都要高血压了。
海曼也嘶了一声，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同时不满的小声抱怨：“我说老板，好好的你干嘛拿你家花园的石头啊？”
“什么？”
“你拿什么不好，非要拿个花园里的东西，柴火堆的稻草也行啊，哦不等等，那样容易送到壁炉里去，那就真火了。”
……
听起来，好像是拿哪的东西，门就开在哪。
“不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风声啊，不是挺正常的？”海曼看了看四周，疑惑道。
这里看起来一切正常，不像是找人的样子。
“哎，我最近都快闷死了。难为殿下陪我一起无聊了。”
“没什么，我也是为了快点结案。”
远处的声音逐渐靠近，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下巨震，听声音是洛伦和小殿下，不是说她出事了吗？
艾文捅了捅他：“嘿，确定小殿下出事了吗，这不是好好的？”
“老板你自己的魔法你问我？”海曼一脸你没搞错吧的样子。
对不起，大意了，没想到是克莱尔。他讪讪的笑了笑没说话，这事就此翻篇。
诶，等等，所以是克莱尔一直关注着小殿下？为什么？
两个人没发现他们，径直走过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躲在灌木丛里的艾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是走路，亚莉克希亚去骑士团集训过，站姿走路一板一眼，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踢步踢得比他们都标准，哪怕是在宴会上也不例外。刚才她似乎……放松了。
一个猜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连灵魂互换都有可能，冒充个人也不是不可思议。
“去把刚才那两个人抓起来。”他当机立断的说。
“啊？什么？那不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吗？”
“你去试试，先朝殿下去，不用放水，不过记得避开要害。”他本来下意识想自己上，后来又想了想，现在可能打不过，打过了也容易出事，还是让他先上。
“老板，你来真的？万一他们事后找我麻烦我怎么办？”
“有我顶着呢，去。”
海曼对此没什么意见，只要事不用自己担，那就完全秉承了吃了喝了就得干活的原则，戴上面具就去了。
黑色的斗篷人从天而降，洛伦愣了下，刚想大叫，银色的寒光闪了她的眼睛。
洛伦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海曼直接剑指亚莉克希亚，谁知道她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海曼呼吸一滞，一声危险脱口而出。
狂风呼啸，天空褪成暗红色，无数只干瘪如枯木的手从地下破土而出，艾文抓着洛伦的衣领将她提到身后，同时一剑刺向亚莉克希亚的脸。
亚莉克希亚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两个人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面的小殿下什么时候笑的这么变态过。
“我靠你谁？”海曼当下大喝，“烈火焚天。”
火焰腾空而起，映的天空比刚才更红。火焰在那些手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那些手好像非但没受影响，反而借着火焰更为可怕，所到之处化为虚无。
艾文护着洛伦退后几步，怀中的人似乎是吓呆了，全身颤抖着，好久才从牙缝里弱弱的挤出一句话：“你是谁？”
“反正不是找你麻烦的人。”艾文换了个声音说道。
这就是笑面人本人吗？虽然双方都没挑明身份，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窥探作恶不敢露出真面目的胆小鬼。
只是，为什么他要伪装成殿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伪装的，仅仅单纯的为了接近洛伦吗？
真正的小殿下又在哪里，他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对皇室宣战吧？
不……好像有哪里错了。
两个人交战正酣，无暇顾及这边的两个吃瓜看客。艾文看了看身边的洛伦，忽然恍然大悟。
他的目标是洛伦的话早就有机会下手了！
小丑说笑面人会选克莱尔，小殿下说被选中的都是乖乖女，调查发现那个特殊的姑娘和小丑有某种说不清的暧昧关系……
第三十三章 曾经
不是被选中的人都是乖乖女，而是和小丑有某些关系的人恰好是乖乖女，或者说有位姑娘碰巧走进了某颗尘封已久的心，在她故去后，他始终在追寻她的影子。
洛伦和小丑毫无交集，在马戏团上出风头的是小殿下，给马戏团送钱的也是小殿下，遇袭的时候，也是两个人同时在场！
为什么是洛伦，为什么他们都以为是洛伦？
“你是谁？”那个伪装成亚莉克希亚的笑面人忽然大吼道，“为什么他没来？为什么他没亲自来？还要躲在别人身后当缩头乌龟当多久？”
还是亚莉克希亚的声音，语气却完全换了个人。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吧？
“妈的说人话！”海曼被那些手缠的头疼，突然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顿时怒上心头。
“想让她活命的话，叫他亲自过来！”
眼看笑面人想要逃跑，海曼毫不犹豫的一剑刺过去，艾文急忙喊道：“住手！殿下在他手里！”
海曼闻言急忙收住剑，笑面人不屑的笑了声，和枯手一起消失在眼前。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
艾文朝海曼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在侍卫过来之前，将洛伦往旁边一推，迅速的溜走了。
“等等，你们是谁？”洛伦在后面喊道。
艾文置若罔闻，和海曼说道：“去找小丑。”
海曼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石子向上一抛，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了雏菊酒吧里。
艾文忍不住心里说好方便的能力，出其不意，逃跑必备。
“怎么样了？”调酒师从吧台后面抬起头问道。
“殿下应该被笑面人扣住了。”艾文顿了顿，说道，“有没有办法去找小丑？”
调酒师点了点头，又从吧台下拿出两枚石子。
艾文欲言又止，停了停，问道：“为什么都是石子，你怎么分清哪颗是哪的？”
“比较好收集，而且不容易让人起疑心，而且用过一次就费的东西，用其他的太浪费了。”调酒师说着，拉开抽屉，展示了一下他酷似试验盒，上面写着编号的装石头的盒子。
“没什么，当我什么也没问……”他顿了顿，补充说，“我一个人去就行。”
海曼愣了一下，调酒师闻言收起一颗石子，传送门打开的瞬间，艾文踏了进去。
非常不赶巧，小丑出去了。艾文盯着怀表，忍着不耐烦，一边等他一边梳理最近的事。
一直到黄昏，小丑才返回马戏团。他空手而归，显然不是采购东西去了。
远远的，艾文抱着臂倚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他。小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顿了顿，才朝他走来。
“我说我从这等会你，你们马戏团的小孩非说怕我偷东西，寸步不离的从这盯着我。”他指了指对面一脸警惕的小孩，面无表情的，“你可算是回来了。”
“没事了，去完吧。下次看见她，直接让她去我那屋等我就行。”小丑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淡淡的对他说，“抱歉，有点事比较棘手，耽误了。”
“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比笑面人更棘手的吗？”
“当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钱。”
“别告诉我你去要饭了。”
“没有，去找附近的店家谈几场演出而已。我们卖票的收入不固定，但演出费就稳定多了。”小丑低着头说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继续和你聊聊笑面人的事。”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和你有接触的不仅是我，还有殿下。”艾文盯着他逐渐错愕的眼神，冷冷的说道，“提前告诉你，笑面人似乎会易容，殿下现在下落不明，很可能在他手里。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这事没完，笑面人和你到底有什么恩怨？”
小丑瞬间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劫走殿下，他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
“他要是有这个胆子，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艾文想起笑面人之前说的话，不觉冷笑了声。真是搞笑。
“为什么他没亲自来？还要躲在别人身后当缩头乌龟当多久？”
他们两个，一个觉得对方没有胆子，一个觉得对方在躲着自己，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个错觉？
“告诉我，关于你和这个姑娘的事。不然，我就把你交给骑士团或者公会。”他拿出一张折得平平整整的纸，慢慢的展开，上面是那个“消失的”姑娘的画像。
他瞬间避开艾文的眼神，似乎是觉得躲不过了，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紧紧的盯着画像。
画上的姑娘笑的暖暖的，好像穿越了时间在望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悲伤浓重的能将人压垮：“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经常来看我的表演，而且喜欢坐在同一个位置。”
“然后。”艾文调整好情绪，尽量不被她影响，淡漠的问道，“你看不看得出来她喜欢你？”
“瞎子都能看出来吧。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他的头深埋进臂弯里。
“喜欢就去争取啊，连名字都不知道……”
“争取？芬德拉，你和我说争取？”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们这样的人，终生活在地狱里，结局注定不得善终，即使再喜欢又能怎么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推开她，把她推得越远越好，可她一直不走……”
“你不是离开公会了吗？”
“我们离得开吗？有些地方去了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会长没放过你吗？”艾文微微皱眉。
他凄然笑了声：“会长放过我又能怎么样，他自己还不是自身难保。你忘了当初赫碧丝是怎么死的了吗？”
赫碧丝是谁？他为什么会自身难保？谁能威胁到暗夜公会的会长？
“你不也是一样吗，芬德拉，我们这些人，一辈子抛弃了真名，无缘功勋，不得爵位，能配得上谁啊？越美好的东西，就越该盛开在阳光下，我们能看一眼就该知足了。”
第三十四章 笑面人
艾文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良久的沉默之后，他问道：“她和笑面人有什么关系？”
“我真的不知道。她有好一阵没有来看我的演出，我还以为她想通了，或者她家里人把她劝住了。直到后来……”
直到后来，在某个洋娃娃店，发现了她的尸体。
“我最后一次见她，本来想借着表演送一支玫瑰给她，但后来，怕她多想，就把那支玫瑰送给了她身边的人。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大概能想象那位姑娘的表情由欣喜变成失落。
“没想过为她报仇吗？”艾文问道。
“想过，可我根本没有任何头绪。那段时间，我违背了我的原则，想从其他人身上找她的影子。我看着她们满怀欣喜的接过玫瑰，然后和其他的客人们一起，消失在洪流中。我真的没想到，这会害了她们。”小丑痛苦的抱着头，“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笑面人为什么会找上她们，他就像个幽灵一样，每当我觉得快要抓住他的时候，都是一场空。”
“所以，你把玫瑰送给了我，希望我能引他出来。但这次，他莫名其妙的选上了殿下？”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确定你给她们每个人都送过玫瑰吗？”
“确定。我送过的每一朵玫瑰我都记得。”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总觉得他在盯着我，只有烂在自己心里的东西，才叫秘密。”
艾文思索片刻，说道：“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和我去见笑面人吧。”
小丑瞬间抬起头：“你知道他在哪了？”
“不知道，但他应该忍不住了。”
半天前。
亚莉克希亚坐着马车正准备去找洛伦。这是她抓住笑面人的机会，而且洛伦是她多年的朋友，她思来想去，决定这几天搬过去和她一起同住。
马车突然停住了，外面响起戴维斥责的声音：“怎么回事，看见车直接往上撞？”
“怎么了？”亚莉克希亚走出马车问道。只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坐在地上，篮子里的水果撒了一地，一个劲的低头道歉。
“我走的好好的，谁知道他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戴维说道。
“真的对不起两位大人，我走的急没看路。”那人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
“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亚莉克希亚无奈的叹了口气，“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不不用了，看医生要多少钱，感谢两位大人不计较。”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谁知道脚下一软，又跌在了地上。
看这个样子是伤到哪里了，亚莉克希亚淡淡的说道：“带他附近找个医生吧。”
说完，她好像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定睛看了看，皱眉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她一说，戴维也觉得眼熟，他猛然想起那天马戏团，过来捡拾道具的那个人，恍然道：“你是那天马戏团的人？”
“是，是，我出来采购点东西。”
“把他扶上马车，找个医生吧，钱我出。”亚莉克希亚说道。
戴维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扶上马车：“以后走路小心点。”
“是，是，多谢两位大人。”马车继续向远处驶去，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变小，那人抬起头，“两位还真是个好人。”
那眼神就好像毒蛇的凝神，亚莉克希亚骤然一惊，只听外面戴维一声惨叫，她还没说话，就在一阵刺鼻的香气中昏了过去。
“没听过那句话吗，好人一般是没有好下场的。”
亚莉克希亚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不像是人间的地方，天地都是血红色，周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刚才那个人蹲在她面前，眼神中再无畏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戴维呢？”
那人愣了下：“不问问我是谁，这里是哪里，反而先问那位同行的车夫。看来，你还没有被那家伙迷惑心智。”
“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那家伙是谁？”
那人冷笑了声，不屑的说道：“一个道貌岸然的胆小鬼。”
“你想要什么？戴维在哪？他对你没有价值。”
那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大笑道：“确实，我不为难他，如果他能活着走出这里的话。”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某些违法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看你们死。”一张森然的面具出现在他脸上，那微笑好像生硬的扯着嘴角，看起来毛骨悚然。
说完，他就像一阵烟一样消失在空中，亚莉克希亚的心一沉，急忙起身。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色，一眼望不到尽头。她找不到戴维的身影。
戴维被他弄去哪里了？该死的，这人完全没想谈判！他知不知道绑架自己是什么罪名？
“碧海潮生！”她大喝道。
水刚卷起浪花就落回地上，果然在别人的幻境里，魔法都受到了影响。
记得之前有人教过她，想要打破幻境，要么找到幻境与现实相连的地方，要么幻境的主人死亡。单凭蛮力，只能在魔力有压倒性差距的时候，才有可能直接打破幻境。
可这里看起来都一样，哪里是与现实相连的地方呢？
她漫无目的的在幻境里走着，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这里似乎空无一人，头顶是血红色的天空，脚底是映着红光的枯草。
她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这里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天上的太阳和脚下的地面都是真实的。
她再次瞄准地面，刚要使用魔法，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是不是戴维？
她犹豫了一下，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难怪这个马戏团在哪被害人就在哪，感情有问题的不是那个看着怪异的小丑，而是这个不起眼的道具师。
那个利用自己同情心的混蛋，抓到他之后一定要他好看。
等等，他为什么要抓自己和戴维？所以他的目标是自己？亚莉克希亚猛然反应过来，不会吧？
第三十五章 控制
艾文做了伪装，拉着小丑来到佩雷斯家的古堡外，这里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想必是洛伦把刚才的事告诉了骑士团。
殿下失踪是大事，更要命的是谁都没发现。艾文也一直联系不上戴维，这让他不觉心慌。
两个人在一起还好一点，要是没在一起，就小殿下一个人，那可就麻烦大了。亚莉克希亚到底是没有实战经验，不知道怎么应对突发状况，也狠不下心手染鲜血。
“从这里能找到他吗？”小丑小声问道。
“我们就是从这里遇到笑面人的，他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伪装成了殿下的样子，混进了佩雷斯家的古堡。”
“什么？”小丑皱眉，“伪装成了殿下的样子？”
“对啊，不是早和你说了他可能会易容。”
小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良久，皱眉说：“你没觉得这个能力和会长的双生镜有点像吗？”
“什么？”艾文呼吸一滞。易容？会长？
“这么稀有的魔法，居然真的会有相似的。”小丑自言自语的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两个人悄悄潜入古堡，小丑忽然停住脚步，警惕的看向某一处：“那边不对劲。”
“怎么了？”
他定睛看了半晌，说道：“结界。”
“什么？”
他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抚摸地面，地面突然荡起涟漪，一瞬间天地倒转，血色弥漫。
艾文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站在天上，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在地上。
一股刺鼻的恶臭伴着血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血红色的苍穹下，无数尸体睁着眼睛，堆叠倒在那里。
艾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疾手快的抱住旁边看着要失控的小丑。
这是马戏团的那些孩子们。
“滚出来！”小丑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像失控的野兽，不停的嘶吼，“滚出来！”
“冷静！”
他手中凝出火球，瞬间将这里变成火海。火焰窜到他的衣服上，艾文赶忙跳开，人发起疯来果然敌我不分。
“喂喂喂，你冷静点，你烧笑面人去啊你烧我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没想到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不过，那些孩子们可不是我干的。”
笑面人？他为什么说居然？不是他一直吵着说要见小丑吗？
“滚出来！”火焰凝成一条火蛇，朝着声音的方向攻了过去。一面水墙挡住火焰，艾文呼吸一滞：“住手！”
远处赫然出现两个人，他们一个目光空洞的跪在地上，一个躺在旁边不省人事。是亚莉克希亚和戴维。
亚莉克希亚双手还沾着血迹，神色木然的看着他们。
“殿……殿下？”艾文下意识的拉了拉斗篷。
“你们是谁？”她像是丧失了思考能力一样，喃喃的问道。
这两个人情绪都不太稳定，艾文觉得还是自己问比较好：“怎么回事，殿下，你遇上谁了，你看见是谁害了这些孩子们的吗？”
她茫然的抬起头，空洞的瞳孔渐渐聚焦在他身上：“对……对不起，人是我杀的。我当时中了幻术，反应过来之后就……”
艾文瞳孔一缩，好一个笑面人。小丑握紧了拳头，热浪扭曲了空气，漫天大火直冲苍穹。
空间开始出现裂隙，艾文呼吸一滞，这家伙居然靠蛮力打破了结界，那他还怕个毛线的笑面人，想收拾不一早就能收拾了，还求助个鬼啊！
一声惨叫从某个裂缝中传出，火焰瞬间向那里聚拢。一个全身是火的人狼狈的从里面滚了出来，小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咬牙道：“居然是你！”
是那个一直唯唯诺诺不起眼的道具师，看见稍微厉害点的人恨不得给人家跪下，他怎么能是笑面人呢！
血色的空间渐渐消散，外面居然是城郊的马戏团。火焰依旧没有减弱的趋势，艾文正想着是不是要带亚莉克希亚躲在旁边避一避，忽然身边一阵风，好像有什么人经过似的，亚莉克希亚直直的倒了下去。
是谁？
这里还有别人吗？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他转过头，只看见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笑面人看着小丑，眼里除了憎恨还有畏惧。然而他还没有说什么，一只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小丑暮然回头，看着那幽灵一样的身影，一下子没了先前的气势：“会……会长？”
“你违约了，贝尔芬格。”那人轻飘飘的说道，“早就和你说了，和魔鬼做过交易的人，是不能从地狱逃出去的。”
那人又转身看向艾文，对视的一霎那，他感觉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全身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艾文忍不住心里骂娘，这人怎么阴魂不散，还以为他早就走了。早知道让调酒师他们过来了，自己凑什么热闹。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人的目光移向他身后。艾文顺着他的眼神，见到了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果然他就不该今天出来！骑士团谁来不好，偏偏团长亲自出马！
“你们怎么在这？”菲尔丁团长面露不悦，语气不善。
“当然是帮您抓人了。”暗夜公会的会长幽幽的说，“不用谢。”
“你们这是抓人还是杀人灭口，帮我还是给我找麻烦？”
“话不能这么说，明明是骑士团无能，不仅没抓住罪魁祸首还看丢了殿下，我的人来帮忙，您就算不领情，话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吧。”
“你！”
“既然您来了，那我就撤了。记得陛下面前，千万别再说我坏话了。”
菲尔丁团长冷哼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藏头露尾的家伙。”
“比不上您，两面三刀，教出来的徒弟也口是心非。”暗夜公会会长幽幽的说道，“还不走？”
艾文觉得这种情况自己还是先走比较好，菲尔丁团长明显拿这个人没辙，生气了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菲尔丁团长居然微不可查的朝他颔首问好。
喂喂喂，自己都装扮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吗，这可有意思了。
第三十六章 迷雾
半夜，皇室疗养院。
因为公主殿下的一再要求，戴维住进了单人单间的皇室疗养院，虽然他觉得自己完全没什么问题，但架不住公主殿下觉得他有问题。
微风吹动窗边的插花，一道影子翻窗而入，迅速拉上窗帘。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戴维合上书淡淡的说。
“我靠不是你发了信息让我来的？”艾文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之前见过他，就在我第一次去看小丑表演的时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趁我不备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居然控制了我的行动。”
“什么？”艾文豁然起身，这还了得？
“我猜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殿下，那个球本来也是滚向殿下的，只是被我拦住了。我猜，可能殿下救下那个孩子，或者给小丑送钱的时候，他就已经定下目标了。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
“还好发现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我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戴维看了他半晌，忽然低下头。艾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摆出这副表情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别像被拒绝的小姑娘。”
然而戴维却没像往常一样和他开玩笑，他顿了顿，抽了抽鼻子说：“我虽然被控制了，但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我听见有个声音说，一起来玩个游戏吧，那不是笑面人的声音。”
“什么？”艾文皱了皱眉，“有没有可能是他伪装的？”
“他已经在我们的面前露过真面目了，没必要再伪装。他逼殿下杀了那些孩子们。”
“什么？殿下不是说她中了幻术吗？”
“没有，殿下一直很清醒，对方说，要么他们死，要么我死，让殿下做个抉择。”
“可谁有本事在别人的结界里操控别人的猎物？”
“我不知道，所以我叫你来问问。不能确定这个问题我这辈子睡不了安稳觉。”
艾文沉思片刻，说道：“说起来，我也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他明明很害怕小丑，却故意去佩雷斯家引诱我们。而且，他当时说，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他完全没想到我们能找到他。只可惜，他死了。”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怎么死的？”
“暗夜公会的会长到了，亲自解决的。不知道对他来说算不算荣幸了。”
“哦？那他看出来你什么没有？”
“不知道，我正为这事头疼呢。”
“有没有可能是他？”
“什么？你说那个和你们做游戏的人？应该不会吧，他之前还特意来警告我不要把殿下拉进去，而且他这么做没什么理由啊。”
“那小丑现在在哪？”
“小丑？我看他失魂落魄的就把他拎到雏菊酒吧去了，估计现在正借酒消愁呢。”
“他居然又没死？”
“谁知道呢，暗夜公会会长对他可宽容了，说再给他一次机会，要么回去要么死，他既然当时没想死，现在估计更不想了。”艾文无声的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那些姑娘们了。”
“笑面人死了，动机是不是也不知道了。”
“我们猜的。后来经家属指认，说他是那个‘消失的被害人’家里的仆人，又从他住的地方搜出来好多那位小姐的画像，所以现在大概可以认定是情杀了。”
“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吗？”
“只是确定了一下动机罢了，我们也没办法啊，谁让他就那么死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再多的理由，斗不过是犯罪的借口，知不知道也不是太重要。”他说完忽然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
“你怎么了？”戴维见状问道。
“头晕。”
“啊？”
“不行，没什么事我回去睡一觉了。”他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要是晕在这里就麻烦了，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雏菊酒吧。
舞池里响着震耳欲聋的歌声，暧昧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清楚。海曼的眼睛一直盯在角落的某个地方，整个人烦躁的小动作不断。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找人打两架，不行就去找几个妹妹交流一下感情。”调酒师不耐烦的说。
“我也想找，可上次来的妹妹不是被你赶出去了吗。”海曼叹了口气。
“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找去外面找，别给我找不自在，也省的我坏你好事了。”
“开个玩笑罢了，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本来说好的露水情缘，谁知道她当了真，我也是没办法啊。”
调酒师重重的放下杯子。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再这么下去，你这酒吧怕是要破产了吧。”海曼随手一指角落里的小丑，“相信我，这家伙不会给钱的。”
“那你去把他扔出去啊。”调酒师淡淡的说道。
“得了吧，我可不敢。之前他和会长有过约定，出了公会不能再使用魔法，也不能再使用一切公会里学的东西。现在他破誓了。”
“你就怂了？”调酒师抬起眼瞥了他一下。
“这怎么能叫怂呢，明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海曼争辩道。
“看来你还没忘，当初你被他收拾的惨状了。”
“我去我那是一时失误。”
“那你现在把他扔出去啊，我不拦着。”
“老板……”
“行了，让他醉一醉吧，坚持了两年的理想付之一炬，是个人都受不了。”
海曼咂了咂舌没说话。良久，他说的：“不过我没想到，大老板跟着他去的，居然没阻止他使用魔法。我还以为大老板会拦着来着。”
调酒师的手顿了顿，淡淡的说道：“是啊，我也这么以为。”
“不过我更没想到，会长居然还会再给他机会。”
“会长一直想给他机会，只可惜，陛下不允许。”
“陛下？”海曼一愣。
“你真的觉得会长这次不想放他走吗？”调酒师调了一杯带安眠药的清酒，冲着小丑扬了扬下巴，“去和他说我们要打烊了，这是最后一杯。祝他好梦。”
第一章 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怪怪的
破旧的茅草屋内，虚弱的咳嗽声伴着难以言说的臭气，时不时窜出几只老鼠，悄悄拿走桌上本就不多的面包。
贵族家佣人都不住的地方，在这里而言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有个能遮风避雨的落脚地，不至于露宿街头或者躲在下水道里。
今天的运气比较好，有个好心的面包店大叔，把过期的面包免费送给了他。有了这些吃的，他可以让家里吃个饱饭，说不定还能去找那些混混换点药来，天气转凉，父亲母亲的病愈发的严重了。
他欢欢喜喜的回家，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这个好消息，就看见自己家外面围了一圈人。
“真可怜，被打成这样，怕是活不成了。”他听见有人怜悯的说。
“是啊，早就说了那些大人们找不得，非要去，这不是出事了吗，哎。”
他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扒开人群，急急的跑了过去。
“孩子，好好活着，别给我们报仇。”他父亲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到死也没有松开。
他的母亲听到消息，病情急转直下，没多久也去了。临死前，她重复着同样的话，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庞然大物，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那怎么可能呢，仇恨的种子早就深深地扎根。
又过了没多久，一个自称是他父亲同事的人找来，说会抚养他长大。
他起初不愿意跟这个陌生人走，那人又说了好多，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你在哪？”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只听见了抱歉两个字。
她猛地惊醒，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只是噩梦的主角不是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揉着头，努力的回忆之前的事，突然一杯水递到了自己面前。
她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发现旁边居然有人！
自己是瞎了吗这么大一个大活人没看见！
“醒了吗，喝点水吧。”艾文把水递给她说。
等等？这谁来着？他为什么会和自己出现在同一屋檐下？水里有没有下毒？
“你……怎么在这？”她心里蹦出来一连串的问题，最后都变成了这一个问题。
“我不在这能在哪？”艾文奇怪的看着她，“睡了一觉失忆了吗，夫人？”
“夫？夫人？”她一咬舌尖，疼，不是梦，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你不会是真失忆了吧？”艾文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你等一下！”她自觉的向后缩了缩，“你是谁？”这人绝对不可能是艾文，绝对不可能！
“嗯？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丈夫啊，手续都办完了，想不认帐也晚了。”
“……”
“你不会是真的磕到脑子了吧，我去找个医生过来。”他作势刚要走，克莱尔急忙叫住他：“等一等，医生就算了。我这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摔了一跤，明明当时没事的，怎么睡了一觉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还是找个医生吧。”
“不用，真不用。”她拉住艾文，隐隐约约记起自己好像是摔了一跤。真是越活越倒数了，走个路还能摔跤就离谱。
但等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记得当时他还没醒。
克莱尔狐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啊，你真忘了，我说你照顾我那么长时间也辛苦了，赶紧去休息，谁知道出了门你就倒了，给我吓了一大跳。然后你拍拍屁股起来之后说没事，自己就去睡觉了，谁知道你这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艾文一本正经的说道。
克莱尔疑惑的打量着他：“你确定我醒着的时候你也醒了吗？”
“确定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的。”
“倒也是。”她小声嘀咕一句。
“真的不用叫医生吗，你这样我很害怕啊，别有什么事。”
“那你不是该高兴吗？”
“高兴？那我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多谢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里很不对劲，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紧急去酒吧一趟。
“你不觉得现在最该干的事就是吃饭吗？”艾文打了个响指，“饿不饿，楼下有刚出炉的烤乳鸡。”
克莱尔就这么被他拉到了餐桌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堪比圣诞大餐的午餐，觉得桌子中间的那只无论在哪都得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乳鸡显得十分的不起眼。
“坐啊，发什么呆呢？”艾文帮她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还像做梦一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就我们两个人？”
“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么多东西？”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能每样都做咯，你捡着你爱吃的吃，吃不完门口一堆流浪狗都等着呢。”
她愣愣的看着这一桌子东西，扭头说：“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关系这么融洽？”
“我怎么记得我们的关系一直这么融洽？”
“有吗？”
“没有吗？”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石头，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总得感谢一下。”
“要是为了这个就算了，你睡得挺死的，我也没管你。”她淡淡的说。
“嗯？可我怎么听说是你把我接回来的？”艾文试探着说道，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
“是啊，我就想看洛伦跳脚难过，不行吗？”她神色如常。
“你说为了什么就为了什么吧。”艾文也不争论，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吃吧，不吃也浪费了。”
“不了，你找你朋友来吃吧，我去酒吧。”她起身说。
“大白天的去什么酒吧？”
“和你无关。”
“哪家啊，正好一起。”艾文忽然猝不及防的揽住她的肩膀说。
她打了个哆嗦，僵硬的扭头，活像见了鬼。
“走吧，这些留着晚上热热吃吧。”
“我说我去酒吧。”她再次重复道。
“我知道啊，我又没聋。”
“我去喝酒见情人。”
“正好我也很久没喝过了。”
第二章 关于见情敌那点事
“你在外面喝酒？”这人的原则不是非必要场合滴酒不沾吗……
“不喝啊，喝饮料不行？”
克莱尔又一哆嗦：“神经病吧，喝饮料就去咖啡店。”
“我爱喝的咖啡店没有，我有什么办法。”艾文搂着她径直往外走，“走吧走吧，磨蹭什么呢，放心，你爱找谁就去找谁，我不干涉你。”
克莱尔觉得自己睡这一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醒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怪怪的了。自己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这简直离谱到做梦都觉得离谱。
马车正正当当停在门外面，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克莱尔做梦一样跟着他上了马车，怎么也没想通，明明是自己想去酒吧，最后怎么变成了被胁迫的一样。
这艾文是突然抽什么风了，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他该不会是看出来什么了吧？克莱尔偷偷扫了他一眼，不应该，他一个睡了好几天的人上哪知道去。
他当初追洛伦是不是也是这些招数，他现在这是见洛伦不行转移目标了？
应该是。反正对他来说，自己和洛伦都是他复仇的工具，现在不过是计划里的棋子换了个人罢了。
马车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雏菊酒吧，酒吧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她刚想找理由说原路返回，没想到艾文视若无睹，直接就要推门进去。
“喂喂喂，等等等等，没看见人家暂停营业吗？”克莱尔拉住他说道。让他进了酒吧那不是出大事了？
“对别人暂停营业对你还暂停营业？”艾文无视了她的阻拦，伸手推门进去了。
在白天来酒吧的人少之又少，看见“暂停营业”还直接推门进来的人只有克莱尔一个。调酒师那句大小姐刚蹦出一个字，海曼的老板还没叫出口，门开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克莱尔生无可恋的捂住脸，透过指缝拼命的和他们使眼色。艾文笑眯眯的好像真的是来做客的一样，打招呼说：“你们好啊，初次见面，没带什么礼物，不介意的话宰我一顿就当见面礼了。”
海曼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以及精神方面的问题。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明天世界末日了，大老板居然和相爱相杀的仇人同框出现在酒吧了？
艾文见他们没有下一步动作，自然的坐到吧台旁边：“不用管我，我今天就是来喝酒的，你们随意，当我不存在就行。”
三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克莱尔给调酒师比了个眼神，示意他随机应变，然后拍了拍海曼进了休息室。
今天这状况，处处透露着诡异，就连平时一向淡定的调酒师也不太淡定了，一个杯子连着擦了好几十圈，从刚才就一直没换过。
“你只调酒，不喝酒吗？”艾文问道。
“偶尔。”调酒师迅速恢复状态，淡淡的说，“你喝点什么？”
“随意，没酒精就行。”
调酒师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没酒精那叫酒吗？”
“叫不叫酒无所谓，你这有就行。实在不行就白开水。”
“那您实在是不该来我这里，从这里出去直走右转不到三百米就有一家面包坊，那里有您要的东西。”
“哦不你不要误会，我吃喝是顺便，来你这才是主要的目的。说起吃了，我们都还没吃饭，你这有吃的没？”
调酒师沉默了半晌，再次由衷的说道：“那个面包坊也能解决您吃饭问题。”
“我都说了我来这才是主要目的，我饿不饿倒是其次，主要是克莱尔，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调酒师嗯了一声：“怎么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太累了吧，不小心摔了下，说觉得头晕就先睡了。不知道是累出什么毛病了，还是碰到哪里了，最近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艾文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本来约好的今天要回家看看的，结果她什么都忘了，只能先来酒吧看看了，没准能想起什么来。”
“忘了？”调酒师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杯子。好好的，怎么会忘了呢？
昨天见面还一切正常。是受了笑面人什么影响？
“我就想着她和你们比较熟，过来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看在我这么贴心的份上，能给我准备点吃的吗，我真饿着呢。”
调酒师打量了他半天，皱眉说：“稍等。”
他刚走出吧台，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他转身看着艾文的眼睛，缓缓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也是昨天。”
“这么巧？”
“谁说不是呢，我严重怀疑她这是乐极生悲，看见我醒了太激动了，没注意看路，不然正常人谁平地摔啊。”
“……”
“对了别放糖，我不爱吃甜的东西。”
“……”
克莱尔刚逃难似的躲进休息室，还没喘口气，就发现平时应该空着的休息室里居然有人。仔细一看，这人还有点眼熟。
“你是……贝尔芬格？”克莱尔皱眉看着他，他怎么会在这，而且看着这么憔悴？
小丑刚洗完脸，甩了甩手上的水，微微点头：“不好意思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收拾。”
自己这样，似乎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分别。
“你怎么会在这？”没记错的话，他不是在搞马戏团吗？
小丑愣了愣，海曼也怔了下：“大老板您忘了，您昨天亲自把人拎回来的。”
“我？”克莱尔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不记得了，自己不是摔倒晕了吗？
“我昨天来过这里吗？”
“来过啊，还来了两次呢，您可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但我怎么记得我一直在家？”她完全没印象自己出来过。自从艾文昏倒之后，自己不是一直在照顾他吗，什么时候出来过？
“怎么可能，大老板您这几天就没怎么回过家好不好，一直忙着给他擦屁股处理笑面人的事了。”海曼指着小丑说道。
克莱尔仔细的回忆了半天，始终没再自己的脑子里找到笑面人的相关记忆，不由得问道：“笑面人是谁？”
第三章 失忆了？
“啊？”海曼看了看小丑，小丑也错愕的看着她，“你……还记得什么？”
“我就记得艾文昏倒了，我一直在照顾他，然后就没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海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门就要去找调酒师。
“大老板我再确定一下，您没和我开玩笑是吧？”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你等会我把那老大也叫过来……”他刚想喊人，看见坐在外面的艾文，心说差点忘了这货也在，还好没嘴快。
但为什么外面只有他一个人？
“就你一个？”海曼问道，“那谁没在吗？”
“做饭去了。”艾文做了个请的手势，“喝一杯？”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他不是吃饭了吗，怎么又去厨房了？”和他喝酒，除非自己疯了！话说回来，这人来干什么的，给自己找不自在还是给他们找不自在？
“我们还没吃呢。”艾文摊了摊手，“不好好陪着我夫人出来干什么？”
海曼觉得他一定是给自己来找不自在的，他现在就浑身不自在！
他咳了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吧？”
“情人？”艾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既然知道，您不觉得您回避一下比较好吗？”
“我没进去啊，你们随意。”
“你在这我们随意不了。”
“那要不一起，我不介意。”
海曼一副便秘的表情，情报和实际有误，研究对象严重超出预期。
“从这直走左转有个书店，我觉得还是那里比较适合你。我们这小破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
“你们老板刚让我出门右转，我都没去，你觉得我会左转吗？”
右转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个面包店，对啊就说嘛，没吃饭去找饭吃啊，来酒吧不是有病！
“你没觉得你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吗？”傍晚之前必须把他弄走，不然被他撞见客人们就麻烦了，保不齐里面就有被通缉的或者他之前抓过的。
“没有啊。”艾文摊了摊手，“话说回来，能帮我拿点喝的吗，我从这等了半天了，你们这连个伙计都没有吗？”
海曼看着他，迅速从酒架上选了瓶最烈的白酒：“随便喝，打八折，老板在你可能都不用付钱。”
艾文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币：“我暂时还没有吃软饭的打算。”
当海曼去找调酒师的时候，调酒师淡定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继续有条不紊的把碎蘑菇放进汤里。
“我说老大，老板现在可是失忆了。”海曼对他的淡定十分不解。按理说最着急的应该是他。
“我知道，外面的那个人和我说了。”他把牛排和蘑菇汤分成两份，不咸不淡的说，“你给外面那个送一份过去，我把这个给大小姐端过去。另外，天黑之前把他赶走。”
“蛤？”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这里面没放什么毒药吧？他好歹也是陛下面前刷过脸的，出点什么事不太好吧。”
调酒师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真想干什么，会蠢到在自己的店里吗？”
“人在冲动之下……”
“再废话你明天就回总部吧。”
海曼立刻噤声，做了个缝嘴的动作，一溜烟的端着东西跑了出去。
调酒师从后门绕到休息室，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克莱尔正和小丑大眼瞪小眼，见到调酒师赶忙挥了挥手：“你可算来了，快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问他他也不说。”
调酒师摆好餐具和食物：“听外面的人说您还没吃午饭先吃点吧。”
“啊？什么？他和你说的？”克莱尔愣了愣，“他怎么和你说的？”
“是特意说的。”
克莱尔发出一声哀嚎，闭眼捏着鼻梁：“我总觉得我好像，不是，就是忘了很多事。而且我一觉醒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变的怪怪的。”
“您要是说他的态度的话，确实很怪异。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谈话。”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也觉得了？”
“不过参考他的目的，我觉得也不是不能解释。反正对他来说，您也好，洛伦小姐也好，都是他和佩雷斯家族搭桥牵线的工具。”
“话是这么说，但我浑身不自在。”
“继续和以前一样躲着他就好了。不过您的记忆，倒是个大问题。您现在的记忆有多少是完整的，有什么是想不起来的？”调酒师问道。
“我觉得我的记忆很完整，没什么记不起来的，但你们又说我搞定的笑面人。这个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调酒师微微皱眉：“您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我就记得他晕倒了，我把他接回家，然后头晕不小心摔了一跤，再然后就是现在了。”克莱尔说。
和艾文说的基本一致。但怎么会忘的这么正好呢，不像是正常失忆。
“中间的事您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想不起来。”
“是笑面人做了什么手脚吗？”调酒师转头问小丑。
“应该不会，他还没怎么着就被会长解决了。”小丑皱眉说，“我倒是听说过，脑震荡可能会导致忘掉近期发生的事。”
“这可能性是不是太小了点？”
“也不是没有。”
“先把近期的事和我说说吧，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克莱尔叹了口气说。
***
吧台，海曼悄悄的坐到艾文旁边，想着怎么能把他劝走。刚才的酒他一滴没喝，这可不行。
“我说哥们，你要了喝的又不喝，是想干嘛？”海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艾文抽了抽鼻子：“哟，手艺不错。你们老板不考虑再开个分店搞餐厅吗？”
“哎我也觉得，能尝上他手艺的人可不多，且吃且珍惜。”
“你要不要来点？”
“算了，我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少钱算了我一起结。”
“啊？你还真打算结账啊？哥们不瞒你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事的。”
“开玩笑，一般都是事找我，我躲还来不及呢，哪可能主动找事。”他叉起一块牛排，倒不是恭维，确实火候适中。
看来自己要多练练了。
第四章 醉酒（一）
“所以你来到底是干嘛的，你也看到了，你在这我们彼此都不自在，何必呢？”海曼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没不自在啊，你们关上门来想干嘛干嘛，我又不管。”他现在自在的很，吃瓜看戏别提多爽。
“这屋隔音不好。你确定你想听我们相亲相爱卿卿我我？”
“要不给我来点棉花堵耳朵？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
“大哥，你吃完饭赶紧走行不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酒还能白拿？”艾文心说他非要在这等到晚上，酒吧开门营业，看他们到时候怎么说。
“啊？”在海曼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艾文反客为主，从吧台后面拿了两个杯子：“来来来，不要客气，今天我请，一人一杯。”
海曼多少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拿那瓶烈酒，同时也没想明白，怎么就从他灌酒变成了他被灌酒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人一杯，每当海曼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总能被艾文堵回去，然后再灌一杯酒。到后来他也喝懵了，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克莱尔听完调酒师的叙述之后，缓了好久，总算是将近期的事捋顺了。然后她叹了口气，对着小丑说：“不必过分苛责自己，节哀。”
“你们不用劝我。”小丑低垂着头说道。道理谁都懂，但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
“回来吧，生活总还是要继续。未来你或许能救更多的人。”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做噩梦，我不想再杀人了。”
“看你自己吧，无论你怎么选我都祝福你。”克莱尔忽然意识到什么事，“外面这么这么安静？”
“我让星币把他想办法劝走，现在应该……”调酒师刚打开门，后面的话瞬间咽了下去。两个酒鬼玩的不亦乐乎，居然都摇开骰子了。
“这干嘛呢！”克莱尔跟着出来，也抽了抽嘴角。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就说了会话，怎么就成这样了？
调酒师一把夺过两个人的酒杯和酒瓶，脸色铁青，咬牙说：“哪个混账把我的蒸馏酒拆了！”
克莱尔拿过来看了看度数，一拍脑门：“这俩疯了？”
“老大！来玩啊！”海曼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咧嘴一笑，“老板也在，来喝一杯，诶，杯呢？”
“抬走抬走，赶紧抬走。”克莱尔不忍直视，扶额说道。
调酒师阴沉着脸，拎着海曼将他扔去床上，丢人现眼，平时不是一直吹嘘自己酒量天下第一吗，还不是让人喝趴下了。
艾文倒是没海曼反应那么大，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手里还抓着骰子筒。
克莱尔觉得自己今天叹的气赶上一年的了。
她拿走艾文手里的筒，拍了拍他：“喂，还醒着没，要睡回去睡。”
“嗯？”艾文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下起来挂在她身上，“你叫我我就醒了。”
错觉！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错觉！这酒疯不是耍的比那个还厉害！
“马车在外面，等一下，我叫人扶你过去。”克莱尔扒下他的胳膊。
没等她走，艾文就又倚了上来：“过哪去，你在这我哪也不去。”
“……”
这家伙现在重心不稳，自己一走他绝对趴地上了，而且还是脸朝下，不合适。
“行了我扶你上去。”克莱尔妥协道。
“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哪也不去。”
“好好好，我把你送到家。”星币那家伙这个月奖金别想要了，不对，下个月的也别想了！
“大小姐？”调酒师收拾完海曼出来，克莱尔无奈道：“我先送他回去，这个月别给他开工资了！”
“我会让他刷够一个月的盘子的，大小姐放心。”调酒师欠身说。
克莱尔把他扶上马车，不停的揉着脑袋。记得他不喝烈酒，也更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喝醉的，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而且他为什么喝醉了会忘自己身上蹭！
星币灌他酒了？不可能吧。自己带来的人，星币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而且自己也醉成那样是真没见过。印象里他天天喝酒，也没说醉过。
“夫人啊。”艾文往她那边挤了挤，脑袋靠在她肩上，“想什么呢？”
克莱尔一激灵，往旁边挪了挪：“在想你们怎么喝的这么醉。你赶紧睡觉吧求求了。”
“我没醉。”她挪一点艾文就挪一点，最后两个人都挤在了角上。
“你不要挤我，那边那么大地方呢！”克莱尔忍无可忍。
“不要，你身上舒服。”
“靠！”她宣布星币今年的奖金都没戏了。难怪这家伙不肯在外面多喝，让别人撞见这样还得了，骑士团里能笑一年！
“大小姐，到了。”车夫假装没听见车里的动静，提醒说。
克莱尔如释重负，赶紧把他扶到屋子里。
要命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仆人，他自己没去挑吗？
克莱尔看着倒在床上，似乎不省人事的艾文，想了想决定还是简单的收拾一下。
她找来毛巾，拿温水打湿了，简单给他擦了下脸，忍不住皱了皱眉。
“敢在第一次到的地方醉成这样，也不怕有人刺杀吗？”克莱尔小声吐槽。
也就是在雏菊酒吧，换个地方，他的那些仇人早就能把他撕了埋了。骑士团干的都是些得罪人的活。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她一点一点的擦着他的脸，在起身的一瞬间，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她愣了一秒，发现床上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这是干什么，不是又要耍酒疯吧，那眼神简直像是一匹狼在看着他的猎物。
他不会是想现在报仇了吧？还不到时候啊。克莱尔警惕的看着他，心想着万一一会动起手来，他醒了不会有记忆吧？
或者把他敲晕，说不定也和自己一样，什么都忘了。
然而下一秒，她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艾文的眼神很快柔和了下来：“这么担心我？”
“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我的店。”
第五章 醉酒（二）
“哦？那店原来是你的啊。”
“我买给我的情人们的不行吗？”
“行。夫人开心就好。”
“我去你真没事吧？”这是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有事。”他一把把克莱尔拉进怀里，“陪完他们了，过来陪陪我？”
“你快睡吧！”
“好啊，你陪我。”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不就是再陪一天床吗，下次打死也不让他喝酒了，酒窖里的那些说不定也得扔了。
她刚想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顺势拉在了床上，还没说什么，一个吻直接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克莱尔瞬间懵了，脑子被炸的七荤八素，一片空白。这什么情况，他妈的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亲上了？
空气逐渐抽离，眼前的东西出现重影，她急切的想要逃离，却被人钳住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
良久，艾文松开她，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听见某人含笑说：“你的两位绯闻情人没嫌弃过你技术不好？要不就是他们也不行。”
“什么？”这都是什么不过脑子的话？
“你清醒点，看看我是谁！”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又没瞎。”他伸手拉了床头的灯，只剩下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
“该清醒的是你，你就是想的太多。”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打死也不让他和自己一起去雏菊酒吧。
一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简直要了老命，本来还想去酒吧的，这下估计是去不了了。
此刻，罪魁祸首正端着一盘三明治，站在床头检讨：“那个……昨天晚上……”
“酒后乱性，我知道，理解。我也经常。”克莱尔摸了摸鼻子，还能让她说什么！真是自作自受。
“哦？”艾文闻言挑了挑眉，“我要说我没醉你打算给我安个什么理由？”
“正常人的生理需求，理解。”难不成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怪就怪她自己，非要立什么纵情声色的人设，果不其然翻车了。
“你理解什么了？”艾文又挑了挑眉，倒是要看看她还能编出来什么东西。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就小事？”
“干什么，睡了就睡了，我睡过的人还少吗，难不成各个都要负责？”
“你都睡过谁了？”
“数不清了，看着好看的基本上都睡了。”
“这么说，我该庆幸自己在长得好看的那一列吗？”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我再十分严肃认真的重申一遍，我真没醉！”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一瓶子烈酒下去你说你没醉？”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转口说道：“先吃饭。”
“你放那我自己……你还是受累帮我拿过来吧。”
艾文一言不发的把盘子递到她跟前，注视着她吃完之后，默默地收走盘子。克莱尔被他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试探着说：“你不用上班吗？”
快走吧，求求了，再呆下去自己真的要神经了。
“用，再不去报道他们该扣我工资了。”艾文顿了顿，说道，“本来想带你去骑士团的，但考虑到突发状况，我找了个人来陪你。”
克莱尔茫然的眨了眨眼：“什？什么？”
“你们应该能聊得来，但类似婚约定了还能离之类的屁话还请夫人务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又是什么？能不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就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
“晚上见。”艾文趁着她愣神之际，亲了亲她的脸颊。
***
“今日的下午茶是茉莉花茶和蜂蜜柚子茶，搭配可可曲奇和司康面包。”管家恭敬的介绍说。每天下午，关系好的小姐们总要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不过今天，破天荒的改成了上午。
琳达打了个呵欠，随手拎起报纸，撇了撇嘴：“大早上的，你叫我们过来干嘛？”
“哎呀这不是我一会有事吗。”安妮双手合十。
玻璃花房内，几个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佩西赞叹说：“还是安妮这里的茉莉茶最好喝。”
“这也算是我借花献佛，刚从殿下那坑过来的。”安妮眨了眨眼，小声说。
佩西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少爷。”
“哎你讨厌。”安妮拍掉那只手。对面的琳达突然嘭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众人一愣，安妮小声问：“怎么了？”
佩西拉了拉她，小声在她耳边说：“大概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新闻的了吧。”
“那个混账！”只听琳达咬牙切齿的说。
安妮从她手里抽出报纸，只见上面那一页赫然写着：佩雷斯小姐带新夫暗访情人酒吧，是立威还是羞辱。
安妮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可刺激了。
“我杀了她！”琳达突然起身说，说着就往外走。
佩西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喂喂喂，你怎么反应这么激烈？”安妮感觉琳达有点问题。
“她一直喜欢的那个艾文骑士来着，后来听说他和洛伦在一起了，才收了心思。”佩西一边拉着她，一边小声和安妮解释。
“嗯？这个骑士先生有这么迷人吗，怎么都这样？”安妮心说自己得找机会见见他，把这么多大小姐迷成这样也是有点本事。
“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那混账居然敢这么羞辱他！”
“冷静，你先冷静下，这里面说不定有别的隐情呢，佩雷斯大小姐可不好惹。”安妮一想起那天晚上看见的审讯室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贵族家私设审讯室不是什么秘密，但无一例外都是心狠手辣的主。琳达碰上她就是纸老虎碰上真老虎，说不定第二天就离奇失踪了。
“她算个屁的大小姐，不知道哪蹦出来的贱民竟敢和我们平起平坐，看看她做出了的那些不要脸的事！”
“你有没真正见过你怎么知道真假。”安妮把她按在沙发上，“我的好姐姐，消消气，他们再怎么样都是家事，你管了就算越界了。”
第六章 讲道德死的快
安妮给管家递了个眼神，而后看了看手表，掩嘴呀了一声：“哎呀都这个点了，我该走了，你们慢慢吃，我们明天聊。”
“喂，你去哪啊？”佩西问道。
“研究课题陷入瓶颈，去和人讨论探讨一下哲学问题。”安妮比了个飞吻。
“大小姐，就要吃饭了您这是去哪？”路过的仆人见她似乎要出去，不由得问道。
“去送饭。和父亲他们说一声，晚饭也不用等我了。”安妮上了马车，叹了口气，“我一个大小姐居然沦落到给人送饭了。”
天底下也就克莱尔敢这么使唤她了。给别人发请柬吃饭，还让人家自己准备两份带过去的，也就她干的出来。
由于来的太频繁，庄园门口的侍卫也不盘问了，看见她直接放行。所以当她拎着餐盒，走进别墅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把银质小刀。
小刀擦过她的耳朵，直直的钉进墙里，难为她居然没把餐盒扔了。
“怎怎怎么了，什什么情况？”这是新型的欢迎仪式吗，不是的话这是要干嘛？
克莱尔从楼上探出头，微微皱眉，她是谁？怎么进来的？看起来不像是入侵者。
安妮一见她差点没哭出来：“太过分了吧，我来给你送饭你这么迎接我？”
但凡自己歪个头，现在就可以找上帝报道去了。
“抱歉，手滑了。”
“我不配你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吗？”
克莱尔慢悠悠的走下楼梯，拔出小刀，打量了她一番，问道：“请问您是？”
“啊？啊啊啊？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好像丢失了某一段时间的记忆，所以……”她关上大门，拧上锁说道。
“什么？失忆了？”安妮看着她的动作，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图谋不轨。”
“难道不是您闯入了我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你把我吼来送饭的吗？”安妮悲愤的拿出请柬。
克莱尔愣了下：“这不是我写啊。”
“不是？”
等等，这不会是艾文说找来陪自己的人吧？
“请问，怎么称呼？”她问道。都城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安妮·菲洛克。你这也忘得太彻底了吧。”
“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说说我们认识的经过？”她想起来了，菲洛克家是有个小女儿在外求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还认识自己了？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行啊，不过你要不要先看看今天的早报？”安妮把报纸递给她。
艾文看完报纸一口水喷了出来：“这写的什么玩意？什么叫羞辱？这是说我还说说怨妇？我能是被羞辱的人吗？”
“那必然不能。”下属站得笔直，有点后悔不该把这份报纸给他。
“查查这谁造的谣！”
“是。我就说，您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被胁迫的也不可能。”
“就是！”艾文把报纸摔在桌子上，“我明明是自愿去的。”
“就是啊……啊？”
“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除了特别想您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很好，那么为了也表达一下我对你们的思念，今天加训吧。”
“什么？您说什么？”
“我说加训。”
下属一头雾水的出去，一路上在想自己是哪得罪他了，居然要全队加训。
太阳从刺眼到残红，他伸了伸懒腰，还是换回来舒服。
戴维敲了敲虚掩着的门：“有人吗？”
“进来。稀客啊，你居然会来骑士团。”
“我来确认一下……”
艾文抢先说道：“是本人，换回来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
“就那天晚上见完你回去以后，莫名其妙的睡了一觉之后就换回来的。还好她醒的比我晚，要不然就解释不过去了。”
“这么说，你不打算和她挑明了？”戴维抱臂看着他。
“她想和我装傻我有什么办法。”
“话说外面那是什么情况？还记仇呢？不就踹了你一脚吗？”戴维指了指窗外，那些人还在苦逼的训练。
“偶尔加训有利于身心健康。”
“你上报纸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就好奇谁一天到晚这么无聊，天天盯着我们。”
“行了，感谢这报纸吧，要不然去酒吧加酗酒，你就等着被弹劾吧。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了？”
“天地良心啊，不是我，我没有，你别造谣。”
“醉到路都走不了的不是你？”
“我不喝醉能把人留下？”
“嗯？”戴维挑了挑眉，“有情况？”
“就是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
戴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啧啧咂舌：“我去，你这有点迅速啊。”
“婚都结了你和我说迅速？”
“……”
“所以你他妈真醉还是假醉？”
“废话，我就喝了一杯，还是兑了水的。那个叫海曼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和我玩骰子，从开局就没赢过。”
“太夸张了吧？”
“赌场我也不能白去。”
“不道德啊年轻人，喝假酒还出老千。”
“讲道德死的快。”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别忘了，她到底还是姓佩雷斯。”
艾文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看向窗外：“我仔细想了想，她爹妈的问题，和她也没多大关系。而且这么多年了她也没在家。”
“你打算放过她？还是说你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就没打算追究别人？”
艾文看了看他，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利用完洛伦我心里确实有点不太好受，和她哥哥聊的也还投缘。要是没有之前的那些事的话……”
“没有如果的可能。”戴维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艾文顿了顿，说道，“放心，不忍心归不忍心，我还是拎得清的。”
“要开始你的计划了吗？”
“准确的说，早就开始了。笑面人应该结案了吧。”
“是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查到了一点好玩的东西。”他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交谈。
第七章 照片
这张照片的角度看起来很隐秘，两个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拍下来了。
“这是……笑面人和谁？”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身影正是伪装成道具师的笑面人，另一个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侧脸，不太好辨认。
“阿斯米尔，布洛格家族的人。”
“哦？这么巧？哪来的照片？”
“调酒师给克莱尔的。昨天晚上被我顺过来了。”
“什么？他们知道你的计划？”
“大概率知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把我摸透了。”艾文摊了摊手。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帮你还是另有所图？”
“那必然是在帮我。”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是打的借刀杀人的算盘呢。借你的手除掉这两个家族，然后黑吃黑。先不说暗夜公会的背景，就说佩雷斯大小姐这个身份，佩雷斯家倒台的话，她可是合法继承人，甚至得排在洛伦前面。”
“那她昨天晚上就该把我打晕扔出去了。”
“你就不担心她利用完你把你一脚踹了？”
“那她这代价真心有点大。”
“你就这么确定她和那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艾文有些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有机会交个女朋友试试就懂了。”
“你滚！”
“要不要一起走，正好正式介绍一下。”
“不了，我还有事找团长。你要不要顺便过去打个招呼？”
艾文沉默了一会，说道：“算了。他知道我回来了。”
“那也得过去打个招呼。”
“没必要。”
“就打算一直这么僵着了？”
“不僵也好不到哪去啊。”他看了看怀表，“你去吧，我也该下班了。”
“我去？这才几点你就下班了？底下那些人还在训练呢你就下班了？”
“我换个地方练习一下必要的生存技能罢了。”
“什么技能？”
“做饭。”
戴维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
艾文回到庄园，先对着窗户整了整衣领，才推门进去。会客室没有关门，两个人似乎聊的很开心，听见开门的声音之后，说话声小了许多。
“我回来了，两位大小姐聊的还投缘吗？”他喊道。
“哦？这位就是艾文先生了吗？”安妮从会客室探出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安妮·菲洛克，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妮。”
“安妮小姐，久闻大名。”他微微欠身，心说要是不熟悉她的人绝对把她当小白花了。
“你听说过我？”安妮歪头看着他。自己回来的时候他正好昏迷，应该没时间了解才对。
“那必然是。”
“从谁那听说的，洛伦？”
一上来就给他挖坑？
他微笑着说：“是从骑士团的同事那里。毕竟菲洛克家族一直和我们有生意往来。”
“唔，也是。”安妮眼睛一转，“听克莱尔说，是你把我找来的？”
“是啊，她一个人在家总会憋闷，有个人来陪陪她也是好的。”
“外界不是一直传闻说你们两个人不和吗？”
“克莱尔小姐贴身照顾了我这么久，我难不成还要继续和她发脾气吗？”他特意加重了贴身两个字，听的会客室里面的克莱尔一呛。
“哦，这么看起来你也还挺明事理的。”安妮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突然说道，“我们之前没见过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我去？这么敏锐吗？
“您觉得我们会在哪里见过？”他反问道。
“暂时想不起来了。你记得吗？”
“我不觉得我们会有见面的机会。”
“哈，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来找过克莱尔的？”安妮忽然盯着他问。
“当然是门口的侍卫还有我夫人和我说的，作为唯一一个来这没被轰出去的人，我觉得一定是因为两位特别投缘。”艾文严肃的说。
这也说得过去，安妮心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今天这个克莱尔和之前自己认识的不太一样。
“我夫人呢，怎么这么安静？”艾文走进会客室，见克莱尔依旧坐在那喝茶看报，一动不动。
“你就一点也不想我，都不出来看一眼？”
“托你的福，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克莱尔放下报纸，皮笑肉不笑的说，“而且我们早上刚见过面。”
“早上见面和你晚上想我有什么关系吗？”
“……”
“哎呀呀你们调情关上门调情去，别当着我这单身狗的面。”安妮捂着眼说道。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在这。”
“算了算了，我识趣，我自己滚。晚上正好有个舞会，我先走了。”
“舞会？现在去来得及吗？”克莱尔意外的看着她，“你不是说想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
“我是想来着，但是亲，请问你们这里有吗？”安妮指着钟表说道，“这都几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权当蹭饭了。”
“现在准备有点仓促了吧。谁家的，我们就……”
“布洛格家族的。”
“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艾文从善如流。
克莱尔看了看他们两个，觉得他们一唱一和十分心有灵犀，于是说：“那你们玩得开心。”
“你不去你晚上吃什么？”
“减肥。”
“瘦成这样了你减个寂寞。”
“对啊我去，你比我高还比我瘦，还减肥，简直没天理了。”安妮附和说，“而且亚莉克西亚殿下也去了，那吃的喝的简直提高了一个档次。”
克莱尔闻言抬起头：“既然这样，我再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那是，赶紧换衣服做个头型，我和他们家小姐是旧识，晚去会没事。”安妮催促说。
“不用了，就这样吧。反正我就是去吃饭的。”她看了一眼艾文说道：“你去收拾吧，我车里等你。”
“你觉得我还用收拾吗？”艾文对着镜子理了理发型说道。
“……请不要说你们认识我。”安妮捏着鼻梁，有点后悔说了刚才那句话。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连个请柬都没有，就这么去好吗？”艾文问，“会不会打扰了？”
“没什么，早就说了我和他们家小姐是旧识。而且……”安妮不怀好意的看着艾文，“她还对你心怀不轨哟。”
第八章 不要说谎
艾文吓了一跳：“我去？我不认识什么布洛格小姐啊？”
“是那位叫琳达的小姐吧。”克莱尔对她有点印象，和洛伦走的挺近的，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
“嗯？你认识？我都不记得我见过？”艾文心说好像有点印象，是那个当时泼他一身酒的妹子吗？
“你之前从歹徒手里救过她，她还专门去感谢过你来着，你忘了？”克莱尔提醒说。
艾文似乎想起来了：“哦，是她啊，但我救过的人多了去了，实在是没放在心上。”
安妮啧啧咂舌：“这话可别让她听见，不然该伤心了。”
“我婚都结了她不是早该死心了？”
“……你这样我没办法接话的。”
“七点了。”克莱尔指着钟表提醒说。
“啊我去，那赶紧走吧，我舞会结束就直接回家了，不和你们一路了，会场门口等你们。”安妮说道。
“好。”
艾文见安妮走远了，俯身问道：“聊的还开心吗？”
“开心，很久没遇见过对自己有这么清晰规划的人了。”克莱尔淡淡的说。
“哦？她的规划是什么？”
“但我不记得我先前见过她，也不记得自己和她聊过那些东西。”她抬头看向艾文，很奇怪，自己不记得和安妮见过面，一直昏迷的艾文却知道两个人聊过。
“你忘的事还少吗？”
“我也不觉得我会和一个陌生人聊那些深入的问题。”她连名字都恨不得说假的，怎么会聊那些自己刻意伪装的事。
“有多深入？”
“用我的名义给她发请柬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艾文看着她说道，“你真不打算收拾一下？简单画个妆也不错。”
“反正我穿什么做什么都是一个结局，还费什么心思呢。”她淡淡的说，“你先去吧，我一会就走。”
“咱俩还分着走？”艾文瞪大了眼睛。
“没听她说琳达小姐对你有意思吗。”
“那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宣示主权吗？”
“你大可不必为了那些教条烦恼，约束你的是你自己本身，甚至无关他人议论。我只是为了恶心我那个妹妹罢了，你不用太较真。”
“……”
“照顾你也好，昨天也好，我们各取所需，你当做梦就好。”
艾文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你不想负责？”
“……”她有点想反驳又觉得似乎也对，“是这个意思吧。”
艾文俯身逼近她，抬起她的下巴：“那你最不该做的，就是拿你自己当筹码。”
两个人最终还是上了一辆马车，各自坐在座位的一端，一路无话。
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了，克莱尔心想，不然不会这么频繁的试探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妮的马车先一步到了会场外，她拿着请柬带着他们走进会场。克莱尔自觉的和他们拉开距离，离的太近保不齐一起被纳入打击范围。
艾文还想拉她，她飞快的抽开手：“我只想来蹭饭，你和他们聊去吧。”
艾文的手停在半空中，算了，想低调就先低调一阵吧，反正布洛格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叹了口气，一边的安妮也往外挪了好几步，目不斜视的说：“有没有搞错啊，这样显得咱俩是一对一样，我还没翘墙角的癖好。”
艾文瞥了她一眼：“你还没想翘墙角？”
“靠，别自作多情了，我对你没兴趣。”
“我知道，你是对我夫人有兴趣。”
安妮一呛：“那也和翘墙角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呢好吗！”
“呵呵。”
“先和我透个底，那个琳达是个什么样的人？”艾文小声问。
“很传统的骄傲大小姐。干什么，打算收入囊中了？”
“怎么可能，我怕她太热情了我遭不住。我对她实在没多少印象了。”
“你来了你才说这个？”
“不行我躲着远点。”
“放心她很克制。”安妮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还能没印象吗。”
“那就行那就行。”
“你救过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我救过的人多了去了，我还能每个都记着？”艾文心说他倒是记得，但可惜完全不是什么好印象，按她的三观，自己应该和那些贱民划等号，怎么还能喜欢上。
“哎，可惜了。”安妮惋惜的摇了摇头。喜欢谁不好，喜欢上了一个记不住自己的人。
艾文走进会场，享受了短暂的聚焦之后，逃离了众人的视线。他环顾会场，还没找到克莱尔，先看到了老熟人洛伦。
洛伦也在看他，两个人目光交汇，都尴尬的移开了眼睛。
“你没说洛伦也在啊。”他咳了一声，小声的和身边的安妮说。
“大哥，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种场合哪能少了洛伦。见见老情人不好吗？”
“非常不好。”
“这么看来，你对她的感情也没多深嘛。这才几天，就移情别恋了？”
“你和那位琳达小姐看着十分要好，不还是带我们参加她们家的宴会了？”
安妮笑了声，举起酒杯：“这么说，我们是一类人了？”
“不敢不敢，您独自美丽。”艾文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喂。”安妮突然叫道，艾文转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她那双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睛。
他呼吸一滞，只听安妮问道：“我前几天见的人其实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艾文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这才一天就看出来了？
“你说谎了哦，提醒过你不要和我说谎吧。”安妮打了个响指，眼眸中的金光一闪而逝。
“喂喂喂，你这个嗅觉也太敏感了吧。”
“拜托，是你的演技太拙劣了好吗，啊不对，我看是你根本没想隐瞒吧，不然敢让我和克莱尔直接聊天？”
艾文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确实没想隐瞒，但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也是没想到的。毕竟就算是觉得不对劲，一般人也想不到我是她这种可能。”
“确实，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荒诞。我就说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违和感，搞了半天是男扮女装，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