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堂
月亮发出惨淡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沙漠的全貌。隐隐之中，可以看见巨大的金字塔轮廓。
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到心中的悸动。
金字塔下方有地基，大概一米多高，整个底座呈正方形，边长大概一百米。外围有一圈木头和铁丝拉出来的栅栏，栅栏只有半米多高，韩小羽都能轻松跨过去。
此时栅栏附近，有好几个人在那里巡逻，手里举着暗淡的手电，腰间也没有配备武器。
看起来这座金字塔是个不太重要的建筑，至少安保条件比想象中差得多。
两台吉普车在距离金字塔一公里处停下了，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下，声音远比身影更容易被人发现。与其开车大摇大摆干过去，不如下车步行过去。
七个男人的影子在夜幕之中展开行动，悄无声息向着金字塔行去。
“这天可真冷啊，真不知道到了冬天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多穿厚衣服。”
安保人员排着队，在外围栅栏来回巡逻。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每隔一个小时绕着建筑物巡视一圈，巡视结束，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岗，像极了一群看门狗。
这份工作工资不菲，也不会有什么意外，荒郊野岭的根本没有人经过，更何谈不法分子了。除了夏天炎热，冬天寒冷，确实是一个混日子的工作。
眼下，这几个人巡视结束，领头的一人掏出怀里揣着的对讲机——巡视结束要汇报一声，这也是工作的规定。
“这里是巡逻C组，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这里是巡逻A组，一切正常。”
“巡逻E组，没有异常。”
巡逻队员一共8组，从A到H，对讲机里各个小组都在汇报，唯独B组一直没有动静。
“什么情况？B组都是新来的吗？不知道每次巡逻完都要汇报吗？”
实际上巡逻B组没有新成员，他们也了解工作的规则。不是不想汇报，而是不能汇报。
B组四名成员皆被一伙人偷袭了，那是一伙身手好的不得了的家伙，行动迅速没有一点响声。
梁晨直接越过栅栏，落地瞬间箭步冲了过去。他抱住其中一名巡逻人员，紧接着一记过肩摔，将怀里的男人直接摔晕过去。
段家晟左右双手各举起一人，然后使劲将两人撞在一起。一道沉闷的肉体相撞声，两人同时陷入昏迷。
最后一个巡逻人员是韩小羽解决掉的，少年一个飞扑将其扑倒，凌厉的牙齿咔嚓一咬，动静凶狠像极了小狼狗。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咬人了？”梁晨拍了拍韩小羽身上的灰尘。
七人继续前行，金字塔建筑的大门在另一个方向，那里还有两个队的人把守着。尽管众人也想绕过去，但想进入金字塔内部，势必会与那两队人发生正面冲突，这是在所难免的。
“直接释放御灵硬闯进去吧，偷偷潜伏进去不太可能。”马君躲在金字塔的拐角处，小声说着。
众人也都点了点头。十几双眼睛在那边盯着，这群人化成苍蝇也未必能飞进去。
“尽量快速解决战斗，不要打草惊蛇。”梁晨补充了一句。
他的补充确实有道理。
金字塔建筑就像一个城池，易守难攻，谁也不知道这座基地里是什么样子的。这几位御灵者破坏力惊人，随便释放一个御灵就暴露自己了。一旦打草惊蛇，有人通风报信，还是会有意料之外的麻烦。
“交给我了，正好可以活动活动身子。”段家晟鼓着腮帮子上的肌肉笑着说，表情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果然，段家晟犹如拳王一般不断的挥拳，每一次挥拳就会传来一道沉闷的声响。他的速度极快，那群巡逻人员来不及拿对讲机呼叫就倒在了地上。
一阵充满凉意的晚风吹过，地上的小沙子小石子微微摆动。段家晟望着一地的巡逻人员，冲着马君他们竖了竖大拇指，连一滴汗都不曾流。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铁门。铁门左右各有一个扶手，是从中间打开的那种推拉门。大门中间还有一个密码锁，锁上还有一条黑色的卡槽，想来进入这里是需要门卡的。
“真费劲。”马君眯着眼睛，他的耐性已经快要被磨没了，“直接一路杀进去吧，首先把这扇门轰碎。”
“这里没有其他的入口，我们也没有门卡，只能暴力开门。”张翼池边说边眺望四周。
金字塔的外墙全部是用砖块累积起来的，每一块砖都不大，是最普通的红砖。水泥混合其中，倒也坚固。
“那我可开门了。”段家晟活动着手腕。
瞧见马君点头，段家晟一把抓住密码锁，紧接着一声低喝，双手同时发力，竟然将密码锁硬生生从门上拽了下来。
里面的电线外露，偶尔有一道兹拉兹拉的电流闪过。
“我靠，我还以为你要把门打碎呢，没想到只是把锁头拽了下来。”韩小羽提着步枪说道。
“这是铁门，你来打碎一个给我瞧瞧？”
韩小羽白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黑龙江地底，面对那扇青铜大门，江永檀自信满满想要将其轰碎。一想到江永檀，韩小羽的目光更加坚定。
梁晨和段家晟同时打开大铁门，里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倾斜向下，大概呈30度角，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面有警报声此起彼伏。
江永檀刚刚躺下，布劳尔和翻译就领着另一位男人又回来了。
他微微皱眉，盯着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浅蓝色的一次性口罩，露出的眼睛很有神。
要不是布劳尔说过，这里是实验基地，江永檀差点以为这男人是他的主治医师。
“朋友，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领导，也是项目的领队，他想和你谈谈。”
“你好，我叫埃塞克维蒂。”
江永檀立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虽然虚弱，但不至于影响正常的行为动作。
“请讲。”
“我们的巡逻人员在基地门外发现了你，我们研究人员对你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嗯，我知道。”江永檀说，“我没事，只是有些虚弱而已，或许你应该给我拿一些吃的过来。”
“不，可能你不知道。我们在给你做检查的时候，你是陷入昏迷的状态，可我们发现，你的大脑皮层非常活跃，它是控制人躯体运动的最高级中枢，总的来讲，你当时有浅层的意识，或者说你在做梦。”
“然后呢？”江永檀不解的问。
我做梦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检查出来我做什么毁灭世界的梦了？
“你有心跳，有呼吸，有意识，说明你没有死，就在我们庆幸的同时，你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风？”埃塞克维蒂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我们很惊讶，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颠覆我的世界观。”
江永檀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他在昏迷的时候无意间释放了御灵。
“那个小型的风，突然急速扩大，大风将实验室的仪器和设备都吹到了地上。”
“所以，你是想让我赔偿你们的损失吗？”江永檀说着，将裤子两个兜从里到外翻转了过来，裤兜比脸还干净，大抵就是这样。
他来土库曼斯坦也带了一些现金，不过被该死的韩小羽拿走支付酒店的费用了。他还有一台智能手机，也被眼前这群科研人员没收了。
“不，我不需要你赔偿我们的损失，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拥有超能力，那个小型的……风，到底是什么东西？”
埃塞克维蒂的表情变得十分激动，就差扑到年轻人的脸上说话了。尽管如此，江永檀还是能感受到这家伙呼吸出来的气息，和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你觉得它是什么？”江永檀没回答，反问道。
其实他也想说朋友你看走眼了，不过，对方既然说机器都吹到了地上，这种谎话有点自欺欺人。
“我觉得它是……”埃塞克维蒂一脸神秘的笑容，“超能力。”
江永檀咧嘴淡然一笑，跟着耸了耸肩，没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情况不承认就对了，万一人家把你抓起来插上各种管子进行研究呢。
他此时可是虚弱的推门都推不过那个布劳尔。
埃塞克维蒂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很显然江永檀从容的表现他也懂。他回头看了一眼布劳尔，接着问道：“我听他说，你很想知道我们在这里研究什么东西？”
我之前只是随口问的，我不好奇。江永檀心里想。看你那一脸得意的笑容，莫非你们也在研究超能力？
可他嘴上还是说着：“嗯，我确实问过这个问题。”
“其实我们一直在研究一种武器，一种超级武器。我们国家战争频发，虽然从未战败过，但也一直受到敌国的打压。所以，我们在研究一种史无前例的超级武器。”
江永檀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有些昏昏入睡。
埃塞克维蒂好像没看见江永檀发蔫的神情，继续自顾自认认真真激动万分的讲述。
“你知道费城实验吗？传说著名物理学家特斯拉和爱因斯坦也参与过那个项目。实验的目的是研究如何隐身，让军舰在视觉上和雷达上彻底消失不见。这项防御性的计划就是著名的彩虹计划。”
“爱因斯坦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物理现象的根源就是电磁场和引力场的结合。我们无法控制引力，但电磁力可以。所以，我们只要控制了电磁力，就可以创造出各种各样的物理现象。”
“包括隐身，包括瞬移！”
就像是上物理课一样，听着埃塞克维蒂的讲解，江永檀困的直打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听到瞬移的一瞬间，他突然来了精神。
“你说什么？什么瞬移？”
“理论上来讲，只要控制了电磁力，就可以瞬移。”
江永檀第一次了解到这些知识，难道自己的瞬移也和电磁力有关系？他突然又回忆起死亡山脉上，前苏联基地里巨大的特斯拉线圈。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有关联。
“你当这是一场魔术么？还瞬移，隐身呢？”
“没错，这就是一场盛大的魔术。”埃塞克维蒂豪情万丈，就像是总统演讲一般充满雄心壮志。
“然后呢？那个什么费城实验的成功了吗？”
“并没有。我们按照爱因斯坦的理论一直在这里实践，我们这里的人都相信会成功的。不过，我现在有了新的打算。”
埃塞克维蒂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永檀，“你是我们的转折点，如果我们能够研究明白你的能力，创造出可以毁天灭地的龙卷风，也是一个不错的超级武器。”
江永檀很想扇他一巴掌。
你就这么转折了？跟一个陌生人透露这么多国家机密的消息？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啊？
“年轻人，请你配合我们。我们不会对你造成一点伤害的，相信你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埃塞克维蒂挥了挥手，翻译和布劳尔同时搀扶起江永檀，四个人一起走出这间狭小的房间。
梁晨一脚踢翻垃圾桶，垃圾桶滚来滚去，阻挡了保安的身形。
七个人已经完全进入这座基地里了，他们两两分开，正在这里大肆破坏。
这座基地仿佛不是军事基地，因为这里的人都没有佩戴枪支，梁晨他们根本不需要使用御灵，全凭拳脚，足以制服这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
韩小羽也提着AK47，牙齿不断撕咬安保人员的手腕。
他一脚踢开一扇白色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帅气的年轻人。
他整个人躺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旁边有两位丰满多姿的女士在服侍他。一个捶肩捏腿，一个正拿着洗好的葡萄往年轻人嘴里送。
两位女士穿着性感的低胸晚礼服，裙摆下的大腿若隐若现。
还有一位大脸男人和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另一侧，两人油光满面，挂着职业假笑，就差给年轻人端茶点烟了。
年轻人也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张开嘴一口吞下青绿色的葡萄。
见状，韩小羽忍不住破口大骂：“我他吗以为你上天堂了，没想到你他吗的真在天堂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可疑的建立者
江永檀瞬间收起了笑容。
“哟，兄弟，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来串门了似的。韩小羽心里想。我们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可倒好，在这里享受美女的拥簇、水果的甜美。
“你他吗的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死？”
“兄弟，能不能盼我点好。”江永檀努了努嘴，示意韩小羽还有两个土库曼人在场，“这事说来话长。”
马君和张翼池正在门外，听到屋子里的对话声，当即也跟着闯了进来。两人的表情也很震惊，没想到江永檀不仅毫发无伤，并且左拥右抱还有洗好的水果。
“说来话长？那你长话短说一下。”韩小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马上就要爆发了。
说真的，他在跳机开伞的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比如和江永檀一起挤在黑龙江的小旅馆里，和江永檀一起街边卖艺，一起搭乘K3列车前往莫斯科……他翻来覆去的想，来来回回的回忆这些为数不多的记忆。
虽然他们两个总在一起吵架拌嘴互相嘲讽，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好的不得了。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好兄弟了，韩小羽就眼眶湿润，视线里着火远去的飞机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动了毁灭土库曼斯坦的杀心。
可如今相见，江永檀过的还挺滋润。那些眼泪不白流了吗？那些难过的情绪不白酝酿了吗？
“长话短说不了，先别在意这个。”江永檀回绝了韩小羽，转身看向马君和张翼池，“你们怎么都来了？”
马君指了指碎刘海少年，叹了口气。
“这小子说你死了，我们想为你报仇。”
“他说话你们也能信？”江永檀撇了撇嘴，“这小子从来不盼望人好。”
从韩小羽闯入，到马君和张翼池进来，布劳尔和埃塞克维蒂都没说话。两人表情很一致，都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几个陌生人。
翻译去上卫生间了，并不在这里，否则两人一定让翻译翻译一下这些人在聊什么。
棚顶的小喇叭突然传出刺耳的警报声，接着桌子上一个小红灯不断闪烁。马君皱了皱眉，他们这一路杀进来确实听到持续不断的警报声，听得多了让人烦躁。
“头儿！有入侵者！”翻译提着裤子从屋外跑来，瞧见屋内多出三个陌生人，瞬间呆住了。
他说的是土库曼语，韩小羽几人听不懂。
“入侵者不就站在我们面前么？”埃塞克维蒂笑着说。
他倒不警觉或是害怕。
他的怀里一直藏着一把左轮手枪，作为实验基地里地位最高的领导者和科学家，他有权力携带一柄左轮枪。眼下入侵者只有三个人，他枪法再差，平均一人两枪也足够击杀他们的了。
翻译刚要说话，埃塞克维蒂用眼神示意翻译闭嘴。他收回目光，静静坐着，静静看着眼前这几位入侵者。
“这个b是谁啊？好装b的样子。”韩小羽说。
“他是这里的老大，他跟我谈了不少东西，很有趣的。你们要不要听听？”江永檀眨了眨眼睛，表情耐人寻味。
“他都跟你谈什么了？”
江永檀拿起水杯，兀自饮下一口。
“你还记得前苏联遗留下来的废弃基地吗？”他这话是冲着韩小羽问的，见韩小羽点头，江永檀又继续说，“那个废弃基地里有一个大大的特斯拉线圈，起初我和梁晨都推测那是用来进行电力传输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一件超级武器。”
“废话，我们当时就说那是人工闪电制造器了。”韩小羽插话道。
“不一样。”江永檀摇了摇头，“你们知道费城实验吗？美国海军进行的一项实验，据说特斯拉和爱因斯坦都参与了那个项目。项目的目的就是让军舰隐身，理论就是控制电磁力。电磁力专业的王者是谁？不就是特斯拉么？”
“你是说……”韩小羽说，“前苏联基地里那个特斯拉线圈是为了研究如何隐身的？”
“对。那个基地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
马君的眉头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完完全全挤成了‘川’字型。
“然后呢？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两个基地都在进行同一个实验，你们不觉得这是同一个人安排的么？”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或许，当然只是有可能，在二战时期，某一个人在前苏联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半个世纪之后，他又在土库曼斯坦的沙漠里建立了另一个研究基地。
他一生致力于电磁力的研究，一生都在寻找隐身的钥匙。
马君的眉头略微舒展，他上前两步，坐在了原先江永檀坐着的位置上。他没有让两位穿着性感的女士动手，自顾自抓起桌上洗好的水果开始啃。
韩小羽见状，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几位，请坐吧，相信大家都饿着肚子，上等的佳肴一会就会端上来。”翻译将埃塞克维蒂的话翻译成了中文。
“切，谁知道会不会下毒？他们先前可是发射导弹攻击我们呢。”尽管嘴中这么说着，可韩小羽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抱着个大苹果开始啃。两侧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极了小仓鼠。
“他能听懂中文。”江永檀在旁边小声提醒。
画面变得诡异，基地的最高领导者已经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看着几位入侵者狼吞虎咽。由于这里没有信号，几人也联系不上梁晨和段家晟他们。
几分钟后，韩小羽三人也算吃饱喝足了。尤其是韩小羽，旁若无人打了两个震天响的大嗝，惹得两位女士捂嘴轻笑。
“诸位，我们可以谈一谈吗？”埃塞克维蒂打了个响指，立马又有人送来新鲜的果汁。
果汁冰凉甜爽，韩小羽满意的押了押嗓子。
马君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烟，问道：“我可以抽支烟吗？”
研究基地里有不少科学家都有吸烟的习惯，按照规矩，他们只能在各自的办公室或是专门的吸烟室里吸烟。这种公用的房间是禁止吸烟的。
不过埃塞克维蒂还是点了点头：“请便。”
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马君疲惫的脸颊，整个光头反射着通红的火光。他抻了个懒腰，吐出一道烟雾，疲惫略微消退一些。
他正好也想和埃塞克维蒂谈一谈，他想问一问建立这个基地的人是谁，和前苏联的基地有没有什么联系。
“你想谈什么？”
“谈这个。”
埃塞克维蒂说完，拿着遥控器打开了墙上挂着的电视。电视屏幕一闪，开始播放当地的新闻联播。此时已是凌晨，显然节目是事前录制下来的。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八个人坐在吉普车里的照片。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来。
马君瞬间眯眼，他不知道埃塞克维蒂播放这则新闻的目的是什么。
“朋友们，现在整个土库曼斯坦的军队都在寻找你们。先前这位朋友说了……”埃塞克维蒂指了指江永檀，“他是横穿沙漠的旅行者，不过很显然，这是个谎话。”
江永檀尴尬的挠了挠头。
“然后呢？这上面写着举报有奖吗？”马君淡笑着，毫无畏惧。就算这群白大褂一起上，也未必能伤到他一根汗毛。
“你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你们对土库曼斯坦的军方做了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们是科研人员，和军方是两个独立的体系，我们不关心战争的爆发，战争的输赢，我们只关心科学。”
埃塞克维蒂又按下遥控器，这次画面变成了这座基地里的某个摄像头，屏幕上是梁晨和段家晟的身影。两人蹲在一个墙角处，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画面再一次转换，这次是于任语和王文东。两个人还在大肆破坏，周围围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硬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你们的人在我们的基地里大肆破坏，短短五分钟，经济损失高达六位数。不过我也可以不计较这些损失，只要你们能帮助我们。”
“帮助你们什么？”马君问。
其实江永檀早就猜到了。
在韩小羽几人没闯进来之前，他躺在沙发上有美女喂水果的时候，埃塞克维蒂就跟他说了。
埃塞克维蒂的想法是让他留下来，作为实验体，供他们进行研究。埃塞克维蒂也具体又细致的询问江永檀释放旋风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可江永檀没回答。
江永檀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自己恢复精力和体力的机会。一旦他恢复，想逃离这里简直易如反掌。
开玩笑，留下来给这群科学家研究御灵？用脚后跟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跟这位年轻人说过，我们一直在这里研究某种超级武器。根据爱因斯坦的‘统一场论’……”话到此处，埃塞克维蒂摇了摇头，“太复杂的我就不说了，总之就是一种可以隐身的防御性武器。当然，我们想用它进行攻击，将战车隐身，将军舰隐身，出其不意，百战百胜。”
马君装作一副‘搜嘎’‘我懂了’的表情。
“可是这位年轻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埃塞克维蒂激动起来，音调高了八度，音量也高了几十个分贝，“我想研制一种可以创造飓风或是龙卷风的超级武器！所经之处房屋倒塌，树木折毁，墙体崩落，大厦倾倒。这种毁天灭地的超级武器，一定可以让土库曼斯坦站在世界的巅峰！”
朋友你站不站巅峰跟我们有一毛钱关系吗？韩小羽心里开启了吐槽模式。还超级武器，你当是玩红色警戒呢？盟军的天气控制仪？闪电风暴？
“他们看见你的御灵了？”马君扭头问江永檀。
“在我陷入昏迷时无意间释放的，正好被他们看见。”江永檀如实回答，“至于为什么陷入昏迷，我从失事的飞机上逃生，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包括我现在还是极度虚弱的。”
马君点了点头，不在追问下去。
“放心，有我们呢。”末了，他又笑了笑，“韩小羽也全副武装呢。”
“对了，我也想问你这座基地的建立者是谁？”
埃塞克维蒂愣了愣，他没想到光头男会问出这个问题，当即回答道：“是土库曼斯坦的一位将军，德里奇。”
马君点了点头，将德里奇的名字暗记心中。
“能不能把监控里的那四个人带过来？”
既然知道江永檀并没有牺牲，也知道这里并不是军事基地，没必要继续大肆破坏了。马君也不打算在此多留，众人汇聚，一起去部队寻找德里奇才是当务之急。
没准这趟旅途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埃塞克维蒂当即拿出呼叫器，吩咐了几句，不一会，梁晨等人相继走进这间屋子。
“我靠，你没死？”梁晨的表情很惊讶。
“我靠，你没死？”段家晟的语气也很激动。
等到于任语和王文东进来的时候，江永檀黑着脸主动说着“我没死我没死。”
众人归队，马君站起身，拍了拍裤腿。
“感谢你的招待，我们就先撤了。”
“等下！”埃塞克维蒂一把按住马君，“关于帮助我们的事……”
“帮你们……有什么好处么？”
“好处大大滴有！”
韩小羽抚额。这位官人，你该不会是日本派来的间谍吧？
“整个土库曼斯坦的军队都在追捕你们，在我们这里，你们将得到最安全的庇护。我跟你说过，我们是科学家，和军队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他们威胁不到这里，就连国家总统想要来这里都需要反复审批。”
“而你们，只需要在我们这里住下去。我们将为你们提供上等的食物，上等的果汁，我们拥有电脑、围棋、健身等娱乐设施。当然，我们也有漂亮的土库曼超模……”
我靠，能不能换日韩的超模啊？我比较喜欢亚洲人种。韩小羽心里想。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让人心动呢。”马君笑着说，埃塞克维蒂也跟着大笑起来。
他以为眼前这群人心动了，他相信这群人只要留下来，超级武器就不再是梦。
“不过，我不喜欢浑身插满管子被你们研究，抱歉。”
马君说完，挥手示意众人走。段家晟将桌上最后一个苹果揣进兜里，然后跟上众人的脚步。
临出门的时候，埃塞克维蒂又说道：“朋友，别敬酒不吃。只要我打电话通知土库曼的军队，你们连沙漠都走不出去。”
“我想你是误会了。”马君回头说，“我们也正打算去土库曼的军队杀人呢。”
第二百八十章 一拳
埃塞克维蒂根本不想放眼前这群人走。
在他眼里，这群人就是会移动的宝藏。他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从哈佛大学工程与应用科学院毕业，刚毕业就被邀请来到这里，参与超级武器的研究。
如今十年过去了，埃塞克维蒂从当初小小的助手已经变成了基地最大的领导，十年来他一直致力于电磁力的研究。
他相信这群人能给土库曼斯坦带来巨变，让国家一跃成为世界霸主。
“你们来自中国吧？我们土库曼与中国建交关系良好，如果你们是中国培养出来的超能力者，我希望你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很可惜，我们并不是来自中国，也不是被人培养出来的。”马君撂下这句话，身形已经退出了房间。
埃塞克维蒂拿起呼叫器，他必须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拦住这些人。
八人一路穿过走廊，头顶的警报声依然持续不断的响，不过音量小了好几倍。走廊里空无一人，洁白的瓷砖被警示灯照的通红。
走廊很长，众人前进的速度很快，并没有多大脚步声。只有韩小羽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立着的垃圾桶，咣当一声吓人一跳。
此时众人皆在地下，想要离开这里势必要往上走，可是走廊尽头的左右两条岔路依然是向下的。
“奇怪，我们是怎么下来的？”韩小羽挠了挠脑袋。在他印象里，众人穿过正门，搭乘电梯一路向下，在这里两两分开行动的。可是这里哪有电梯的影子？
“因为我把电梯藏起来了。”
身后传来埃塞克维蒂的声音，他的声音严肃且恳切。众人回头，这家伙居然一路跟着大家走了这么远。
左右两条岔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层出不穷，很显然有大量人员正在往这边赶来。那是基地剩余的安保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戴着帽子，手里握着凳子或是餐厅的金属刀叉。
他们平时根本不配备武器，面对一群性格顽固的科学家们也确实不能用武器。
埃塞克维蒂推了推透明镜框的眼镜，嘴角干涩的扯了一下。
“请原谅我这么做，我真的很想让你们留下来。”
马君也摸了摸光滑的头顶，眼睛半眯着，隐隐之中透露危险。
“我不喜欢和磨叽的人打交道。”
话音刚落，马君的身形一闪，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窜到了埃塞克维蒂的身前。他右手一抓，抓住了埃塞克维蒂的脖颈，只要稍微一用力，这个男人就会当场断气。
神奇的是，埃塞克维蒂并没有任何挣扎，甚至没有拿出怀揣着的左轮手枪。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马君的眼睛，不一会脸憋得通红。
“别别别，请你放手。”翻译在旁边惊慌失措的叫道，“头儿，让他们走吧，我们拦不住他们。”
见到埃塞克维蒂被人掐住了喉咙，所有的安保人员都握紧了手中的家伙事。他们呐喊着，比划着，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冲上来动手。
因为梁晨等人也摆出了作战姿势，尤其是韩小羽，漆黑的步枪枪口对准了众人，只要他扣下扳机扫射，这些安保人员都会当场毙命。
气氛一时竟然剑拔弩张。
马君略微松开了手，放下埃塞克维蒂。
“我知道你的执念很深，还请你继续研究你的隐身技术吧，别打我们的主意了。”他掏出香烟，兀自点燃，神情忽然有些倦态。
“我很欣赏你的信念，研制出这种超级武器应该是你的梦想吧？”
“我从二十五岁开始就一直在研究如何控制电磁力，不为别的，为的是我的国家。”埃塞克维蒂终于掏出了左轮手枪，可是枪口对准的却是自己。
“如果你欣赏我，请成全我。你们那种风的能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机会，错过了，我这十年的努力可能就全白费了。”
白费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么？你拿自己的命做豪赌是不是太扯淡了？韩小羽心里想。不过他也确实挺同情眼前这个男人的。
一个男人放弃小家心系大家，将自己一生投入到祖国的武装建设中，这种伟大的情怀让人忍不住赞叹。
马君没说话，自顾自抽完一支烟。
他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墙壁走去，边走边脱掉上衣，结实的肌肉暴露在明亮的日光灯下。他奋力一拳打在墙上，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镶嵌瓷砖的墙壁出现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而后轰然倒塌。
墙壁的另一侧是一间办公室，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位科研人员正在吃泡面，拿着叉子的手徒然一滞，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我说过，我不喜欢和磨叽的人打交道。”马君回头，“要么让我们走，要么我一拳一拳砸出去！”
韩小羽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马君这招实在太霸道了，这不明摆着和人家犟上了吗？
埃塞克维蒂眉头紧锁，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自然知道这座建筑物有多么坚固。
这些墙体全部是由钢筋混凝土打造的，而光头男打碎的那面墙，更是这里的承重墙。厚度高达一米，光是砖块就堆了五层！
一拳就将其轰倒，这是一拳超人么？
现在想来，这家伙和埼玉还真的蛮像的，都是秃头，都是强的离谱。
埃塞克维蒂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拦不住这群人。这群人就算是去了美国白宫，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认输，我放你们走。”埃塞克维蒂说话的同时，面前的墙体出现一道裂缝。就像是酒店或是大型商场的自动门，墙体向两侧移动，露出了那扇电梯门。
“这里每一份资料每一张白纸都是国家机密文件，当初设计建筑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所以，这部电梯可以隐藏起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轻易离开这里。”
难怪，难怪大家怎么都找不到搭乘过的电梯。韩小羽心里想。
“谢谢，再见。”马君说着，领着众人踏上了电梯。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江永檀问。
“去军队，我需要会一会那位将军。”
电梯门关闭，马君冷笑了一声，旋即不顾形象的狂揉自己发疼发肿的右手。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夜访（1）
“报告！”
一位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年轻小伙子站在敞开的门前，他轻敲三声，站姿标准，大眼睛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
他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况，一位同样穿着天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里，他神情肃穆，表情冷峻，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听到小伙子的喊声，连头都没有抬。
“什么事？”
“我们收到了来自沙漠里的一组求救信号，发射信号的人好像是撒鲁军队。”
“撒鲁军队？”德里奇本来就紧皱的眉头更加紧皱，“他们去沙漠里干什么？”
“报告将军，先前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在阿什哈巴德的北部沙漠进行交战。战况很激烈，不断有黑色的火光和巨大的冰块，甚至危及到了阿什哈巴德的城市里。他们还贿赂了我们军方的人，从我们手中借走了两台吉普车。”
“然后呢？”德里奇依然眉头紧皱。
“撒鲁军队对他们展开一系列的追捕，最后甚至……”小伙子话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完。
“甚至什么？”
“甚至发射了两枚对地导弹……”
“好大的胆！”德里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洒出来一些。“没经过我的同意，撒鲁军队怎么敢发射对地导弹？”
“可他们真的发射了，将军。”小伙子被将军的表情吓了一跳，声音细小又微弱，好像犯错的人是他。
“然后呢？他们去沙漠里干什么？”
“那群来历不明的人的飞机被导弹击毁了，飞机残骸掉落在沙漠里，撒鲁军队派出一个小队去清理现场，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难道那群人袭击了军方的人？”德里奇自言自语，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对撒鲁军队很了解，撒鲁的几名长官全是疯子，就这种清理飞机残骸的活，那群疯子肯定也会派出去几台装甲车，甚至是战机和坦克。
普通人看见这阵仗早就吓得腿打哆嗦了，怎么可能斗胆与军队开战？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那组求救信号确实是撒鲁军队派出去的小队发回来的。撒鲁军队的最高执行官也发来消息，请求将军同意发射‘撒旦’洲际弹道导弹。”
“撒鲁军队疯了吧？发射撒旦，整片沙漠都会夷为平地的……虽说那里本来就是一片荒芜的平地。”
德里克瞪大了眼睛，表情极为愤怒。
撒旦洲际弹道导弹号称人类历史上威力最大的导弹，由战斗民族俄罗斯生产。土库曼斯坦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加入苏联，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之一。
向俄罗斯购买三枚撒旦，军队耗费了大量资金。
一旦发射撒旦，光弹头威力就足以媲美2000万吨TNT炸药，相当于1600个广岛原子弹，完全足够摧毁一个中小型国家了。
他当然不能同意发射撒旦了，沙漠里还有一处他下令建立的研究基地呢。
年轻小伙子表情颇为为难，站在那里扭扭捏捏。
“我和撒鲁军队通电话，你可以回去了。”德里奇看出这个小兵的为难，当即说道，“对了，留意一下军队的弹药库，别让撒鲁那帮人肆无忌惮的动用国家装备了。”
“是，将军！”
小伙子离开房间，德里奇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他需要拨通军队的调接台，再由专人转拨到撒鲁军队。可电话拿在手里，听筒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
电话线断了？
德里奇当即俯身而下，电话线完好无损的挂在桌角，而后笔直的连到墙角。既然屋子里的电话线没问题，肯定是外面哪里出现了故障。
德里奇起身，准备出去查看一番，可他刚刚走出去两步，先前进屋汇报的小伙子噗通一声躺在了地上。他正好躺在门口处，屋内的德里奇刚好看见小伙子的脑袋。
德里奇还是警觉的，当即掏出别在腰带上的手枪，两步迈到墙边，将后背紧紧贴在墙上。
这样一来，就算外面有人行凶，也攻击不到他。如果对方踏进屋子里，他可以直接开枪射杀。
可等了好几分钟，外面一点响声都没有。现在是凌晨，军队大部分人都早已休息。他也是为了完成明天需要的报告，才忙到了现在。
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理智，德里奇蹑手蹑脚悄无声息走出了房间。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虫子的嗡嗡叫声。小伙子静静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伸手，测了测小伙子的呼吸，一秒、两秒，十多秒过去了，小伙子依然没有呼吸。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小伙子的身上很干净，没有出血，看不出来任何外伤。
见鬼！德里奇心里咒骂一句。
一阵晚风吹过，夹杂丝丝凉意，吹起德里奇一身鸡皮疙瘩。虽然是秋季的凌晨，可气温不至于这么低吧？这股风至少零下十几度甚至二十度，根本不是中亚国家秋天该有的温度。
德里奇心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惊慌，或许那根本不是风，而是寒意，是杀气！
他本能的回头，手中的枪口指向身后，依然没发现任何人影。他像疯了一样左右前后来回瞄准，可始终没有人出现。
“CanyouspeakEnglish？”
男人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传来，又一次炸起德里奇一身鸡皮疙瘩。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该死，他怎么早没想到敌人藏身在上方呢？
德里奇抬手，枪口对准了站在棚顶的年轻人。他这间办公室形状类似于蒙古包，只有一层。外墙是光滑的水泥墙，高度也足有三米高，从来没有人登上过房顶。
也难怪他根本想不到敌人在自己的头顶。
年轻人嘴里嚼着口香糖，偶尔吐出一个大泡泡。干练的短发好像几天没有洗，有些发油凌乱，但丝毫不影响年轻人睥睨众生玉树临风的气质。
他颀长的身影映衬在皎洁的月光下，抬起单脚踩在棚顶的围栏上，低头俯瞰，宛如上帝看蝼蚁。
德里克丢掉手枪，举起双手投降。动作干净利落，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双手微微发抖。
此时德里克的头顶上空，正漂浮着一座令人恐惧的冰山。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夜访（2）
军事基地地处阿什哈巴德的城市边缘，与机场几乎是在同一条直线上。东部紧挨沙漠，地平线上微微露出晨光。
沙漠里空无一物，能更早的看见东升的太阳。
晨光同样从年轻人的身后照射过来，尽管有房屋遮挡，德里克仍然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光彩照人，身形十分刺眼。
就像是神，脚踏祥云带着万丈光芒飘然降落。
这时，从年轻人的身后窜出来一个光头。光头嘴里叼着香烟，表情更是装b。
光头油光发亮，反射更加刺眼的阳光。要不是距离近，能看清那张大脸，德里克甚至会误以为有两个太阳。
“你们两个站在房顶上脖子不疼么？”德里克问道。
他说的是土库曼语，梁晨和马君自然听不懂，幸好把研究基地里的那位翻译带过来了，正好能派的上用场。
翻译站在两人身后，低声将德里克的话翻译成中文。房顶上只有这三人的身形，韩小羽等人分散在军事基地的四周，已经将所有士兵尽数控制住。
这是一张由八人组成的网，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笼罩在军事基地的上空。现在太阳即将升起，可以收网了。
马君三人从房顶一跃而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跟随德里克一齐进入房间。对于地上躺着的年轻士兵，几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德里克示意三人请坐，然后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前，似是随意的从桌上拿起一个遥控器。
他只要按下这个按钮，整个军事基地就会接连响起炸雷般的警报声，所有的士兵和军人都会涌向这里。
他是整座基地权力最大的将军，就算是被人挟持了，也必须手中留有底牌。而这个小小的发信器，就是他的底牌。
可德里克还没来得及坐下，翻译就幽幽说道：“德里克将军，不管那个小遥控器是干什么用的，还请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人已经把整个军事基地给控制住了，你的所作所为，只会徒增伤者罢了。”
如是一句，让德里克将军仅剩的一点希望破灭了。仿佛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又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德里克觉得浑身冰凉。
并不是屋内气温低，而是实打实的寒意。
“你们应该就是那群被全国通缉、来历不明的人吧？”
“没错，就是我们。”
“你们是超能力者吗？”
德里克回忆起刚刚所见的巨大冰块，它就那样摆脱地心引力在头顶漂浮着，一旦砸下来，后果可想而知。
“可以这么理解。”马君说，“只要你别轻举妄动，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没问题。”德里克说，“你们擅自闯入国家军事重地，有什么企图吗？”
“一开始呢，我们是想来复仇。先前那两枚对地导弹，击毁了我们的飞机，差点杀了我们非常优秀的人才。”
“澄清一下，关于那两枚对地导弹，并不是我下令发射的。发射它们的人是撒鲁军队，属于总统的直属军队，跟我们无关。”
马君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些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德里克说：“请讲。”
“沙漠当中那座金字塔结构的实验基地，是你下令建造的吧？”
德里克心中一惊。那座金字塔确实是他下令建造的，但是这件事情属于国家机密，别说眼前这两位来历不明的人了，就连几公里之外的撒鲁军队都无人知道这件事情。
莫非是敌国派来的间谍？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准卫星拍到了金字塔建筑？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请你再回答一下。”马君说，“前苏联在乌拉尔山脉上也曾建立一座类似的军事基地，那个跟你有关系吗？”
德里克摇了摇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乌拉尔山脉上的秘密基地。他也去过乌拉尔山脉，那里接近北极圈，常年冰天雪地，人烟罕至。
如果真的存在这座基地，那么和他在沙漠里建立基地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避人耳目。
其实马君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看见德里克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前苏联的基地是半个世纪前建造的，可眼前的德里克将军目测不超过50岁，除非他打娘胎开始就在筹备这个计划了。
“二者不一样吧？我建造的是研究用的实验基地，你说的前苏联，是军事基地。”德里克说。他特意把‘军事基地’这个单词说的很重，光头男只说了一遍，可他还是发现了二者的区别。
“可你们研究的东西很相似，都在研究电磁力。”
“说真的，一开始建立这座基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里面在研究什么，我只是在那张文件上签了字。后来我去例行巡查的时候，那里的科学家们才对我说明了基地里的情况。”
德里克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直到五年前一直不知道基地里在研究什么。
马君皱了皱眉，如果连建立者都不知道基地里面的情况，那么当初为什么要建立它呢？
“那你为什么要下令建设那座基地？”
“说真的，那座基地是我下令建的，可并不是出于我的主动意愿。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德里克叹了口气，又抓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始长篇大论。
十年前，他就是这里的上将，统领土库曼国家三分之二的军队。当然，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撒鲁军队。撒鲁军队属于总统的直属部队，不归他管辖。
那是十年前的秋天，和此时天气温度差不多，也是在凌晨时分。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德里克从睡梦中吵醒，他翻身起床，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
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很年轻，他讲了一口不流利的土库曼语，语气仿佛命令。
“亲爱的德里克上将，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等德里克返回部队的时候，平时用来召开紧急会议的屋子被一大群人包围着。所有的士兵都端着枪，站姿笔挺站在门外，就连尉官和校官都来了不少。
发生什么大事了？德里克心中不解。
尉官和校官见到德里克，皆是点头致意，而后让出过道，明摆着让德里克上将进去。
等他走进房间，却看见另一名少将跪在地上，土库曼斯坦的总统也坐在地上。两人的身前，站着一位亚洲面孔。
他眉清目秀，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病态般的白。头发很短很立正，穿着一件高档的定制西服，裤兜和腰带之间别着一条金链子。
“你好，亲爱的德里克上将。”
这个亚洲面孔和电话听筒里的声音一模一样，看样子打电话的人就是他了。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这份文件签了。”男人笑着说，同时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白纸黑字。
德里克先搀扶起总统，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又狐疑的走到桌子旁，拿起那张白纸。
文件最上面用黑体字写着一句话，建立‘斯蒂柯芬’实验基地的重要提议。
斯蒂柯芬是希腊神话中通往冥界的五大河之一，也叫憎恨之河。相传越过这条河会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这是什么？”德里克举着文件问道。
“我打算在这附近的沙漠里建立一处秘密基地，进行一些研究。至于研究什么东西，先告诉你们也无妨。”男人从西服裤兜里掏出一个烟盒，烟盒上烫了一圈金色的锡箔纸。
男人点燃香烟，屋子里弥漫着清爽淡香的烟味。
“我在寻找打开冥界的钥匙。”
“所以你把它称为‘斯蒂柯芬’，那是通往冥界的必经之路。”德里克眯着眼睛说道。
男人拍手鼓起了掌，他确实没想到军方上将居然会知道希腊神话。
“何必呢？国家总统就在这里，不需要我签字同意吧？”
“不，我了解你们。”男人吐出一口烟圈，“土库曼采用总统共和制，但实际上总统手里的权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国家所有军队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某种方面来讲，你的权力比总统还要大一些。”
“那你知道，我的脾气也比总统暴躁一些吗？”
德里克说完，打开腰间的枪套，顺势一抓将格洛克17抓在手心里。这枪是专为军队的需要而设计的，也是由俄罗斯生产。它小巧轻便，安全性也高，作为民用自卫武器也是不错的选择。
德里克抬手射击，一连串扣动扳机将弹夹里的十七发子弹尽数射光。枪柄处巨大的后坐力顶的他手腕生疼，震耳欲聋的枪声接连响起也让他耳膜不舒服。
可那个男人依然站在那里，可以说毫发无伤。
在他和德里克的中间，有一面几近透明的冰墙，冰墙阻挡了所有子弹的射击。
这是什么鬼？德里克心中大惊。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外面围着那么多士兵和军官，为什么总统瘫坐在地也没人进来开枪射杀这个亚洲男人。
因为所有人都杀不死他。
这个男人没准就来自冥界或是地狱。
“要不是我模仿不了你的笔迹，我早就把你杀了。”男人露出危险的笑容，声音低沉的仿佛魔鬼自语，吓得德里克一身冷汗。
总统瘫坐在凳子上，突然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必死的信念，他转身往屋外跑，边跑边大喊，“快发射导弹！把我们全都炸死！土库曼斯坦不能落入这种魔鬼的手中！”
“你有病吧老头？”男人挥手，一根长长的冰柱出现，正好绊在总统迈动的小腿上。噗通一声，总统的身形再一次跌倒在地。
“我又没说占领你们国家，只是希望你们帮我建个基地而已。”
德里克也恢复了理智，当即抓起桌上的钢笔，就要签字。他的头埋得低低的，大量的思绪和想法在他脑中汇聚。
“你确定只是让我们帮你建立一个基地？”
男人点了点头。
“你不会对我们土库曼斯坦构成威胁？”
“我亲爱的德里克上将，如果我想，我可以直接毁灭这个小国家。我没有杀你们任何人，把你邀请过来签字，这还不足以代表我的诚意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中鹤，现在请把你的名字签在那张该死的文件上！”
对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直到现在，德里克也仍然无法忘记那位叫做梁中鹤的男人。
他神秘，强大，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德里克签完字，梁中鹤走出房间的时候甚至还接了一通电话，电话的内容德里克听不懂，但后来听翻译说，梁中鹤是在下达命令。
“无所谓，杀死那群人吧。”
梁中鹤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眼皮不曾眨一下，脸上也不曾有一丝怜悯。
马君再一次点燃香烟，也替梁晨点燃一支。大家一直没休息，只能靠香烟消除疲倦。
“你是说，有别人强迫你建立这所基地？”
德里克点了点头：“那个人跟你们一样，拥有冰元素的超能力。说真的，我在看见头顶的冰山时，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回来了？”马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不在土库曼斯坦，他一直生活在别处？”
“事实上，我就见过他两次。第二次是基地建成之时，他领着一帮我不认识的科学家进入沙漠，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没有见过，那你们之间还有联系吗？”
“没有。”德里克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德里克说，“他叫梁中鹤。”
梁中鹤三个字一出现，整个屋子陷入了沉默。梁晨举着香烟的右手一滞，任凭烟头烧到了底部十分烫手，也没有丢掉。
他整个人的神情完全是呆住的。
马君的表情也跟见了鬼一样，他扭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
他能理解年轻人为何如此失态，因为年轻人已经去世的父亲就叫做梁中鹤。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夜访（3）
翻译还未将梁中鹤的名字翻译过来，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不光是翻译，坐在屋子另一侧的德里克也察觉到了气氛正在凝固。他不禁思索，难道自己的发音有问题？
他的发音确实很怪，但还是能听出来‘liangzhonghe’三个音节。
翻译不敢出声，德里克也不敢出声，两人安静的坐着，盯着年轻人和光头男，静默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两位……有什么问题吗？”德里克小心翼翼的率先打破沉默。
“你说，他叫梁中鹤？”马君一字一顿的说，发音很标准。
光头男的发音和印象中那个男人自我介绍时的发音一模一样，德里克重重的点头。
“你所说的这个梁中鹤，他长什么样？”马君丢掉手中的烟头，重重的踩了一脚。他问完，还拍了拍身旁的年轻人，年轻人这才丢掉早已燃尽的烟头。
“他……”德里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回忆着，“亚洲人种，肤色偏白，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身姿挺拔，很有男人味……”
马君挥手打断了德里克的描述，同时指了指身旁的梁晨。
“是不是跟他很像？”
德里克愣住了。
听光头男这么一说，眼前的年轻人和记忆中的男人还真的蛮像的。他努力将两人进行对比，都是身体颀长，长相精神，品貌非凡的亚洲男人，就连气质都是那种玉树临风、饱满阳刚之气的绅士类型。
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德里克连连点头，“是的，没错，真的很像。”
闻言，梁晨肩膀一松，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几秒钟之前，他还在脑海里思考会不会是同名同姓？他的父亲确实叫梁中鹤，不过应该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他放弃将军团的名额加入治安队，也是为了查找父亲的死因。
父亲的死亡一直是一个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切来说，梁中鹤是失踪了，他失踪了好多年，就连冰之国档案里梁中鹤这个名字后面写的也是‘下落不明’四个字。
只不过近几年档案翻新，才把‘下落不明’四个字替换成了‘死亡’。
难道父亲没有失踪没有死，一直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梁晨加入治安队也有五六年有余，他也在治安队的档案馆里发现过一些蛛丝马迹。比如父亲在母亲孕有梁晨的时候就经常外出，一旦离开冰之国，动辄三四个月才回来一次。
他想要彻彻底底调查，却发现父亲的所有资料要么消失了，要么写着绝密二字。他没有权力翻阅仅剩的那些资料，他也没有和马国主说过这些事。
“你说的这个梁中鹤，他现在在哪里？”梁晨又抽出一支香烟，尽管脸上布满疲惫，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激动心情。
因为他点烟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上次见面，也是十年前，研究基地刚刚建成的时候。”
“怎么样才能够找到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德里克边摇头边叹息。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年轻人和梁中鹤可能存在某种血缘关系，他不太想打听别人的家事。
“听你说，梁中鹤在探寻冥界的钥匙，他把那座基地称为‘斯蒂柯芬’，那是通往冥界的必经之路。可是，我们刚刚从基地过来，那里不是在研究电磁力么？”
“说句真的，我是一位无神论者。那座基地建立初期，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有严格规定，就连我都没有进入的权力。好在那里一直相安无事，我们军方也只是暗中观察着。直到五年前，总统派我进去调查调查，当时我也蛮好奇的，我也想过带领军队硬闯进去，可一回想起那个男人说过的话，我就害怕了。”
“可你最后还是去了。”
“是的，出乎意料的是，基地里的人向我发来邀请函，邀请我参观一下他们的基地。那时我才知道，里面一直在进行电磁力的研究，首席科学家埃塞克维蒂告诉我，他一旦研究成功，就可以创造出隐身和瞬移的物理现象。”
马君心里突然产生一个神奇的想法，或许沙漠里那座研究基地的所有人都在撒谎。那里确实在进行电磁力的实验，当然，或许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研究。
比如，那种病毒药剂。
或许岚天和梁中鹤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
“德里克上将，不知能否让我们的人平安出境？”
德里克当即笑着回答：“当然，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返程的飞机。”
他巴不得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赶紧离开这里。撒鲁军队敢对他们出手，他可不敢，这群人可是和梁中鹤一样会使用冰的魔法。
韩小羽蹲坐在凳子上，手里提着一杆AK47，表情恶狠狠的。
他这表情是装出来的，在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生宿舍里，面对着清一色光着膀子浑身肌肉的军人，他只能摆出恶狠狠的表情。
一旁的江永檀表情倒是很轻松，这家伙在来这里的路上恢复了七八成。虚弱感荡然无存，对付这群赤膊的军人简直易如反掌。
两个人能够震慑住眼前这群男人，也多亏了江永檀。他一脚踹开宿舍房门，在士兵们还未来得及起床反抗之前，又是一阵大风将所有人吹到了墙上。
隔壁张翼池他们更简单，直接使用涅槃流将整栋宿舍楼冻住了。
韩小羽看了一眼江永檀，神情转变为认真：“兄弟，先前让降落伞这事，谢谢你了。”
尽管他一直吐槽江永檀害这群人担心，可那也是真情流露。韩小羽的内心还是很感激这个年轻人的，他能够活下来全靠江永檀。
“兄弟之间别道谢，我也让你们白担心了。”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从飞机上逃生的？”韩小羽又好奇的问。
江永檀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关于瞬闪跃迁，一直是他的秘密，这是他隐藏到最后的绝招。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面前关系非常好的碎刘海少年。
“我有自保的能力，不然怎么可能白白送你降落伞？”
韩小羽的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他知道江永檀只是在安慰他，不论江永檀有没有自保能力，他都会把降落伞让给自己。
这群御灵者就是这样，梁晨也会如此。
他刚想多说两句，这时，江永檀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是马君打来的电话。
在士兵们幽怨愤怒、众目睽睽之下，江永檀按下了接听键。
“我跟德里克上将谈完了，他会为我们提供返回中国的机票。我和梁晨再回一次沙漠，处理一些事情。”
……
太阳完全升起，越过地平线，整座城市慢慢苏醒过来。
马君驾驶着吉普车，载着梁晨一路绕过街道，朝着沙漠疾驶。两个人都困倦无比，可仍然凭借毅力强撑着。
“世界越来越模糊了。”梁晨没来由吐出一句话。
马君能理解这句话。
扑朔迷离的岚天，病毒药剂，两座相隔千里却进行同一种实验的基地……有太多太多的迷雾，将所有御灵者困在其中。
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梁中鹤，没准这个男人就是迷雾的主宰者。
他作为一国之主，自然翻阅过那个男人的生平资料，都是尘封已久的绝密文件。那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男人，自幼实力出众，可以称得上绝顶天才，年仅十岁就成为冰之国赫赫有名的执法者，当年的国主很重视他，一如现在的自己器重韩小羽一样。
谁也不知道他是哪年出生的，梁中鹤出生日期那一栏被人抹掉了。不过据马君推测，他很有可能出生在二战时期。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至少七十多岁了。
五十岁老年得子，生下的梁晨？
马君已经抽完了一整盒烟，困的眼睛发涩发酸。他向梁晨索要香烟，同时问道：“你和你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在我御灵者考核夺冠的前一年。”
“他当时……看起来多大岁数？”
“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三十岁。”梁晨仰头，看着荒无人烟的大沙漠，已经可以看到金字塔建筑的顶部了。
“先前我也只是翻看过他的资料，他的资料很少，当时我也没在意。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个相当神秘的男人啊……”
“是挺神秘的，作为父子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他最后离开冰之国的时候，把帕拉梅拉的车钥匙交给了我。”
马君点燃梁晨递来的香烟，大口又快速的猛吸，“你可以休息一会，快到了我再叫你。”
梁晨充满困意，他准备闭上眼睛小憩一会，他实在太累了。
临闭眼的时候，他又问道：“马国主，你是想到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返回那座基地？”
“不过是有点想法，回去验证一下罢了。”
过了十分钟，梁晨再次睁开双眼，车子已经到达了金字塔的正门。
两人跟随翻译，按照先前走过的路线一直向下，而后搭乘电梯，再一次回到金字塔的内部。
埃塞克维蒂已经去休息了，好在翻译知道埃塞克维蒂的房间。三人七扭八拐，来到一扇深红实木门前。
本处于睡梦中的埃塞克维蒂被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中看见了梁晨和马君的身影。
巨大的惊喜感跃于脸上，这群人为什么又回来了？难道是想明白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
“有些事情想要跟你验证一下。”马君环顾四周，同时低声说，“这里一共有多少实验室？除了电磁力，你们还研究别的项目吗？”
埃塞克维蒂揉了揉压瘪的头发，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朋友，这些都涉及到国家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们。”
马君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扼住埃塞克维蒂的喉咙。
“我赶时间，请告诉我，你们这里是否在研究一种病毒？”
埃塞克维蒂眨了一下眼，尽管这种微弱的表情变化很难让人察觉，可还是被敏锐的马君发现了。
“我猜对了，是吧？”
“是的，这里确实有人在研究病毒，可我不是病毒方面的专家。病毒是由一位亚洲人带过来的，保存在安全瓶里。那些研究病毒的专家们也是那位亚洲人带来的。”
马君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梁中鹤当年建立这里压根就是为了研究那种病毒药剂，这群研究电磁力的科学家们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打着报效祖国的旗号，实际就是为了避人耳目罢了。
“所以，包括前苏联的军事基地，包括病毒药剂，都是我父亲搞的鬼？”梁晨说，“难道我父亲也是岚天的成员？”
“不，我反倒觉得梁中鹤才是岚天的幕后大人物。”
梁晨心里咯噔一声，近半年以来众人一直在打探岚天的情报，搜寻关于岚天的消息，殊不知岚天的幕后boss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赶紧回冰之国，把梁中鹤的全部资料都翻出来，到时候就可以下结论了。”
马君松开手，埃塞克维蒂直接瘫倒在床上。这间屋子里充满淡淡的酒精味，可想而知，这个科学家在睡觉之前应该喝了不少酒。
“作为靠脑力工作的人，还是少喝点酒吧。”马君好心提醒，“请带我们去研究病毒的实验室，我想见一见那些专家。”
“没用的，那群人前几天就跑路了，现在实验室那里是空的。”埃塞克维蒂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的说道。
“空的？跑路了？”
“对。”埃塞克维蒂边说边在前方带路，五分钟后，马君和梁晨站在空旷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的一侧是玻璃柜子，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旁边的白色小桌上也放着几只试管、玻片和显微镜，另一侧的大型仪器，非专业人士也看不懂具体是做什么的。
“看吧，那群人早就走了，走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
“他们去哪里了？”马君问道。
埃塞克维蒂摇了摇头，“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小时后，一架A320客机在空中驶过。
德里克兑现了他的承诺，他打电话给机场，包了这架欧洲生产的中短程150座级客机。
飞机上的空乘人员在帘子后面窃窃私语。包机的是八位陌生脸孔，刚一上飞机就叫了盒饭和饮品，吃饱喝足后就陆续步入梦乡。
他们衣服凌乱，蓬头垢面，看起来好久没休息过了。尤其是那位碎刘海的少年，熟睡之中还哼哼了两声。
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中国东北部一个二线城市。
第二百八十四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1）
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架桥像一条飞腾的巨龙，偶尔扭转的爪子，那是高架桥的出口。
尽管属于二线城市，交通依然拥堵，尤其正值天蒙蒙黑的晚高峰。
一红一绿两台出租车正驶下巨龙的爪子，混入茫茫车流中。两台出租车上坐着八个人，他们的目的地是王聪那栋私人别墅，他们的车子还停在那里。
前方道路上发生了两起交通事故，交通更加拥堵。司机有严重的路怒症，动不动就大力拍打方向盘，同时嘴中破口大骂。
韩小羽从睡梦中惊醒，尽管在飞机上已经熟睡了好几个小时，他还是困顿无比。司机师傅一张口，他吓了一跳。
梁晨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到了，先别睡了，省的一会下车着凉。”
韩小羽轻轻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窗外。
四周的车子密密麻麻，彼此之间相距甚近。不论前照灯还是刹车尾灯，都亮的出奇，晃得韩小羽脑袋有些疼。
“对了，你们最后返回那座基地……调查什么去了？”
梁晨欲言又止，他坐在后排的中间位置，挡风玻璃前的景象尽收眼底，他注视着车前方，犹豫再三，还是没想好怎么组织词汇。
左边的马君却开口了。
“不该问的别多嘴，还是想一想回去之后的特训吧。”
“还来啊？”韩小羽立刻哭丧着脸，抱头叹息，“唉，天天在沙漠里放大象，放骆驼，连个鬼都看不见。没有热水洗澡，没有游戏可玩，甚至连个柔软点的床都没有，活生生一个野人！”
“怎么？条件艰苦点就受不了了？”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大沙漠里生活两天试试？”韩小羽撅着小嘴嘟囔着，“无聊又枯燥，都给我晒黑了，影响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气质。”
闻言，马君立即怼道：“你一个大男人，晒黑点能怎么的？英俊潇洒和风流倜傥哪一个能跟你沾上边？你可知道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翻越雪山、横穿森林，过荒地跨大河……”
“哟哟哟哟哟，你还知道红军长征的故事呢？”韩小羽斜着眼睛说。
“屁话，那么著名的历史事件怎么可能不知道？”马君说，“你再看看你，只不过让你在沙漠里呆着而已，没让你跑没让你累，这都受不了？”
梁晨低头抚额。
他本来想安静的休息一会，关于自己的父亲就是岚天的幕后黑手，梁晨一直没有消化完整。这两个家伙可倒好，互相欠钱似的，一直在自己的左右两侧互相嘲讽抬杠。
幸好江永檀和段家晟不在这台车上，坐在副驾驶的是张翼池。否则，这场嘲讽争论应该是三个人共同参与的，到那时，那些毫无营养的白烂对话就跟3D环绕音效似的。
一滴冷汗从梁晨的额头上滑落，梁晨伸手擦了擦，紧接着又揉了揉发胀发酸的双眼。
马君见状，当即闭嘴不语，任凭韩小羽在那里叭叭个没完没了。两个人停止互嘲，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可安静只持续了十秒钟不到。
“不瞒你们说……”司机师傅张口说道，“我爷爷曾经就是红军主力，只不过没赶上长征。”
还好你爷爷没赶上长征，要不然就该你开始长篇大论了！梁晨心里想。
出租车驶过发生交通事故的路段，路况稍有好转，车速稳定在60迈。偶尔遇到交通信号灯，也大多都是绿灯。
很快，出租车到达了王聪的私人别墅，张翼池交付了车费，四个人一齐下了车。
江永檀、段家晟和于任语的车子还没到，不过估计也不远了。
别墅里的管家老早就看见了马君等人，连忙拉开别墅的大门，将四人请了进去。
王聪并没有在家，倒是别墅的主人王林在家。
“马哥，你们回来啦。”王林从高档的豪华座椅上起身迎接，边迎接边伸出双手，与马君拥抱了一下。
很显然，这两个人也是互相认识的。
“怎么是打车回来的？飞机呢？”
“这事一言难尽，总之猎鹰900坠毁了，那位机长也去世了。”马君低声说，“飞机是租来的吧？赔偿的费用我会赔给你。另外，那位机长的丧葬补助金和亲属抚恤金我都会赔给你。”
王林一愣，那位机长和自己关系很不错，机长牺牲他万万没想到。
“马哥，钱就不必了，你们的人没受伤就好。”
马君挥了挥手，淡笑道：“我们没事。不在这里多留了，我们先撤了。”
他伸手向王林索要帕拉梅拉的车钥匙，然后连段家晟他们都没有等，径直走到地下车库，发动引擎，一路向着互通点驶去。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路边高耸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形成一个椭圆形的亮影。
高架桥上的交通已经恢复了畅通，所有车辆都在高速行驶，偶尔会响起一阵短促的汽笛声。
月亮弯弯，挂在漆黑的夜幕里，晚风习习，从车窗灌进来有些凉意。韩小羽紧了紧衣领，又把车窗关严。
梁晨驾驶的很平稳，油门和刹车踩得很柔和，这一片路段都是新修的，帕拉梅拉驶在崭新的柏油路面上，连胎噪都小的不行。
车子里流淌着静谧的轻音乐，没有歌词，只有柔和舒缓的音乐和节奏。韩小羽看了一眼梁晨的侧脸，突然想起在嘉兴的那段日子。
不知道郑三金怎么样？吃下了病毒药剂，郑三金是否会拥有御灵呢？
“对了马国主，先前在嘉兴核电站，呃……”他组织着为数不多的语言和词汇，“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我的朋友吃下了那种病毒药剂……”
病毒药剂四个字刚一出现，梁晨放在刹车踏板上的脚一顿，帕拉梅拉的轮胎发出一道短暂急促的尖锐声。
“怎么了怎么了？”韩小羽茫然四顾。
“没什么。抱歉。”梁晨说，而后继续深踩油门，驶向互通点的别墅。
这一下，韩小羽也能看出来梁晨的不对劲了。先前在出租车上，梁晨的脸色就很难看。
“晨哥，你……不要紧吧？”
“你少说两句话就行了。”马君在后座说。
韩小羽气鼓鼓的双手插兜，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帕拉梅拉趁着夜色驶出互通点，冰城大楼近在眼前。
马君梁晨张翼池三人都生活在冰城，只有韩小羽一个人需要回莫城学院。不过他也不担心，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论多晚，梁晨都会送他回去的。
可是这次不同，梁晨将帕拉梅拉开到冰城大楼门前，竟然跟马君一起下了车。要不是韩小羽吆喝的及时，两个人的身影马上就消失在大楼一楼。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去？没人送我回学院吗？”
可那两个人连头都没有回。
冰城大楼十一楼，电梯走廊右侧。
梁晨和马君站在一扇金属铁门前，铁门看起来很厚实，有那种推拉式的滑道。只不过，无法用蛮力强行拉开，想要打开这扇门必须通过虹膜识别。
虹膜识别是当今世界应用最方便和精确的一种识别技术，应用的领域相当广泛，但应用最多的还是安防设备。每个人的虹膜具有唯一性，也就奠定了身份识别的唯一性。
马君走到门前，开始操作铁门上的机械面板。梁晨很自然的选择回头，特意回避马君的动作。
“滴滴滴……”
一连串的按键之后，门顶的摄像头开始工作。马君抬头，确认自己的眼睛被摄像头拍到，安静的站立等待。
虹膜图像获取，经过电脑处理和匹配，确认无误，旋即大门打开。
这里是冰之国的资料库，同时也是冰之国最为重要的场所之一，铁门敞开，里面还有一道金属制门，只不过不需要高科技来开门，开门的钥匙就挂在马君的裤腰带上。
马君掏出钥匙，里面居然还有一扇石门……
“这次是密码开门，密码是我生日。”马君笑着说道，完全不避讳。
梁晨没说话，如此重要的场所用三道门来阻绝，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两人一齐走进资料库，里面海量的书籍和电子设备让人脑袋发晕。
“这里不光是资料库，也是整个冰城大楼的核心，大楼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几乎都在这里控制。”马君边解释，边走到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电脑旁边是一个小架子，上面摆了几十个高容量的U盘。
“用这台电脑搜索梁中鹤的名字，只要是和他有关的电子资料，都会尽数查找出来。”马君说完，兀自坐下。
手指轻轻敲击在笔记本的键盘上，百兆光纤的网速，结果显示异常的快。
梁晨也凑了过去，开始一目十行。
“梁中鹤，冰之国百年来最为年轻的执法者。实力超群，曾击败过拥有金炎的火之国御灵者。”
“年仅十六岁，获得冰之国第一御灵者的称号，是国主竭力培养的人才。”
“本人随和低调，目前梁中鹤已经递交了就职治安队的申请。”
“梁中鹤十分神秘，经常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没有人可以寻找到他的踪迹。”
电脑屏幕上是一段又一段文字，有的像是日记，有的像是采访的记录，有的像是当日的报纸头条。
马君手指滑动鼠标滚轮，很快屏幕上的资料到达了底部。
“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梁晨叹息一声。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故意篡改甚至是销毁了梁中鹤的信息。”马君示意梁晨拿烟，梁晨随手将烟盒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看这个。”
马君又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韩小羽的名字，刹时间，眼花缭乱杂乱无章的文字占满了整个屏幕。
从韩小羽在沈阳天天泡网吧，到篮球赛的绝杀，从韩小羽蹲在人工湖附近欣赏比基尼少女，到少年和‘容合会’会长的合影，和坂崎一道坐在教室里冥想的照片。
资料一应俱全，图片和文字相呼相应，将少年整个19年的白烂人生描绘的淋漓尽致，面面俱到。
“韩小羽才来冰之国一年有余，他的资料就已经这么多了。”马君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雾。
由于资料库里有众多电子设备，通风系统良好，淡蓝色的烟雾飘飘扬扬，很快就被排风扇吸走了。
梁晨眨了眨眼，因为他看见了屏幕上的那句“极大概率喜欢将军团的张辰西。”
“哦，这种事儿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这小子跟你没法比，只要是个女的都会喜欢你，而不会喜欢这个傻b。”马君打趣道。
大楼外的韩小羽打了个喷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我在想，这些资料都是谁编制的？”
“网络。”
“网络？”
“没错，现在是信息科技时代，我们冰之国也被网络覆盖，只要有人搜索韩小羽这个名字，不论搜索的内容是什么，网络都会进行记录。”
“所以说，并不是没人发关于梁中鹤的消息，而是有人故意删除了，是么？”梁晨也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幽幽的问道。
“嗯，大概率是这样。”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自顾自吸烟，吐烟。抽完一支，马君立刻又点上一支。
“电子资料不行，剩下的，就只能从那些纸质的档案文件里查了。”
他的目光投射到另一边，那里有几百个高高的书架，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图书馆可以与之媲美。
“有大致的范围吗？一本一本的查找，一个星期都未必能找全。”梁晨皱了皱眉。
“一个星期？”马君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向角落，那里有一架木制楼梯，“这里还有二楼和三楼呢，冰之国几百年的大事件和大人物全部记录在这里，一个月你也未必能翻完所有。”
梁晨深呼吸，接着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撸起袖子，将疲倦和困意抛之脑后，准备大干一场。
“你留在这里，慢慢来吧。”
“马国主呢？”
“我刚刚说了，极有可能是人为原因删除了梁中鹤的信息。”马君说，“不过，想要纂改这些信息，需要进入这里的资料库，我去查一查近十年来都有谁进出过这里。”
第二百八十五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2）
马君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十一楼走廊有三个摄像头，24小时处于工作状态。只要有人出现在走廊里，绝对会被拍摄下来。
不过，那些存储的录像文件不会保留这么长时间。正常来讲，每过一个月，新的录像就会覆盖原先储存的文件，这些摄像头最多保留一个月的影像。
想要在一个月内的监控录像里找到犯人，基本是不可能的，犯人删除梁中鹤的信息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在马君办公室的电脑里还有另外一个独立的系统，就是那个虹膜识别系统，每一个进入资料库的虹膜都记录在案。
他搭乘电梯，上到十五楼，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巨大的会议室灯火通明。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现在是深夜，就算是大白天，这里也不经常有人来开会。
马君没有停顿，径直走向最里侧那扇实木门。刚一开门，淡淡的书香气味扑面而来。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点开虹膜系统，输入账号和密码，点击登录。在记录表那一个选项里，他看见了一排又一排的小字，甚至还有他刚刚进入资料库的虹膜记录。
他滑动鼠标，一路向下看，都是他耳熟能详的名字。按理说，想要进入资料库，都需要向国主申请，除了年代久远的，剩下的人他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
马君眼神一凝，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的名字。这个男人居然在五年前的某一天进出资料库三次！
五年前？那不就是他刚刚来冰之国的那一年么？
马君心里泛起惊涛骇浪，险些没有站稳。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盒未开封的香烟，继续点燃。
他深呼吸三次，稍微有些好转，然后走到窗户前，将百叶窗帘升起，窗户拉开，凝望夜幕下的整座冰城。
如果真是那个男人搞的鬼，那么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五年前，那个男人应该不认识梁中鹤这个人物吧？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马君和整个冰之国都有巨大的危机。
马君回身准备弹烟灰，却看见了冰城大楼门前一直徘徊的身影。是那个碎刘海的少年，样子鬼鬼祟祟，像个小偷似的。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少年的电话。
“摩西摩西……”听筒里传来韩小羽二不兮兮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回去？你在冰城大楼前徘徊什么呢？”
“我你吗怎么回去？靠双脚走回去吗？”韩小羽破口大骂，“你也不派个人送送我，我只能等江永檀段家晟他们了，没准可以捎我一段。”
马君轻笑了一声：“不用等了，他们又不回大楼这里，早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了。”
“我靠，难怪我干等他们也不来！”
马君看到少年的身影在楼下气的干跺脚，这滑稽的一幕让马君的心情略微得到缓解和放松。
少年是马君使用浑身解数压的宝，有少年在，或许未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你上来吧，等我忙完了事情再去送你，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
五分钟后，韩小羽走进国主办公室，噗通一声瘫坐在沙发上，旋即目光又一次停留在屋子的角落。
“你忙你的，我发会呆，不拿你灯。”他解释道。
“别发呆了，我有话想问你。”马君端坐在老板椅上，目光没离开电脑屏幕，“跟我讲一讲你击退何悠然这件事。”
“没什么可讲的，就是另一个人格占据了我身体的主导权，然后几个御灵就把何悠然打败了。”
“你另一个人格不是已经死了吗？”马君盯着少年，好奇的问道。
“没死透，还有一口气。尽管如此，他想杀何悠然还是很简单。”韩小羽的语气里蕴含着极度的装b。
马君微微点头。他从来不怀疑‘另一个韩小羽’的能力，那可是神，高高在上无敌的神，想要打败神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是何悠然也不行。
“那你拥有那种力量之后……有什么感受吗？”
“其实也没多大感受，最多就是安心感，感觉这场战争稳了。就是一种……自信，觉得自己不会死在那里。”韩小羽如实的回答。
那确实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全感。不是鼓囊囊的钱包，或是情侣之间一句我爱你的那种安全感，而是即使千万人阻挡，只要你一声令下，世界万物皆是蝼蚁。
权力，绝对的权力，化身为神，主宰世间一切生命。
“那你知道释放御灵的部位了吗？是你的右眼吗？”
“不，御灵不是用力释放出来的，而是命令。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你见过何悠然的地狱之火吧？那些黑色小蛇都有自己的意愿，只要下达一声命令，御灵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马君挠了挠头，命令御灵这种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你的第二人格，可控吗？”
“他跟我说，他没有那么疯狂嗜血，只是偶尔会犯病。所以还算可控，我让他打败何悠然，他就动手打败何悠然了，挺听话的。”
韩小羽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仅仅只是一个“哼”，可以看出来第二人格对他说的这番话有多么不满。
“你还能跟他对话？他占据你身体的时候，你还有意识？”
“嗯，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世界尽在掌握之中，我就是来自地狱的死神，我想谁死，就在那划一道。而且，我感觉我不再有傻缺和土狗的气息了，我整个人都变了。”话到此处，韩小羽狡黠一笑，“当时的我可比梁晨谁的还要帅一百倍！”
资料库里埋头翻书的梁晨打了个喷嚏，旋即抽了抽鼻子，继续翻阅。
少年诙谐幽默的讲述给马君也逗笑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体验体验这种感觉呢。”
“那马国主就体验一下呗。”
“我没有洲冰，我可体验不了。”马君摇了摇头。
“没有洲冰，就创造出洲冰咯。就像……创造我一样。”韩小羽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变得低沉无比，像是来自黑暗中的恶魔低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3）
马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道声音根本不属于那个少年，少年的嗓音不会那么低沉沙哑。可声音确实是从韩小羽嘴里发出来的，眼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第二人格又苏醒过来了！
马君僵住了，目不转睛紧紧盯着沙发上的少年，仿佛那不是人畜无害的少年，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
静默，整间屋子陷入了落针可闻的静默，只有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在嗡嗡运转。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窗框吹的嘎吱嘎吱响。寒冷的晚风从外面吹进来，直叫人精神抖擞。
马君感受到了，又是那股折人的气势，和少年在罗尔城森林里接受试炼时一模一样！
无形的压力罩在马君挺拔的身姿上，他光滑的头颅开始滴落冷汗。
难不成少年又觉醒第二人格了？这觉醒的频率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他来不及思考，挥手准备释放涅槃流，此时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他不动手，死的人就是他！
当然，涅槃流能否对少年造成伤害也是个未知数。
一只小手搭在了马君伸出去的右手上，马君只感受到了一股温热。韩小羽的手心很烫，明显上辈子不是折翼的天使。
“别激动，我只是吓唬吓唬你玩儿的。”
韩小羽站在马君的面前，带着狡黠的笑容，依然是那道低沉的嗓音。
前一秒少年还在沙发上葛优躺呢，下一秒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这种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仿佛流畅的镜头被人硬生生抠下去几帧画面。
韩小羽径直走到窗前，凝望满天星河。今晚天气很好，虽不及沙漠，但也能看见不少星星。
“我是出来跟你道别的，我就要死了。”
韩小羽小脸上布满忧伤的神情，就连语气也变得悲哀婉转，十分凄凉。
“我是被你创造出来的，可从头到尾没跟你说过几次话，这次特意出来跟你道个别。刚刚只是开个小玩笑，希望马国主不要介意。”
随着少年的几句话，压在马君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不见。马君重重吐出一口气，困意也烟消云散。
“被你吓精神了。”马君轻轻笑道，“你知道你是被我创造出来的？我还以为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呢。”
“现在有三个人知道了，我跟韩小羽说过这些事。”
“……”马君哑口无言。
这是一件尘封已久的事件，发生在韩小羽还未出生的那一年。
正如第二人格所说，马君确实知道并且相当了解神迹的事情。他对外声称自己是无神论者，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坚信神的存在。
什么达尔文的进化论，什么科学才是宇宙尽头，真是可笑至极，那是愚昧的人类愚蠢的猜想。
几千万甚至几亿年前，地球和灵世界都有神的存在。他们拥有通天的本领，或是巨人，或是精灵，或是天使。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毁灭在神与神之间的战争中。
可神这种尊贵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消亡呢？他们的血和肉都蕴含着最纯粹的能量，得之者得天下，这就是所谓的神迹。
“算了，反正他早晚也会知道。”马君叹息一声，抽出一支香烟，“你介意我抽支烟么？”
态度是恳切的询问，甚至可以说卑微。
“不介意，你抽吧。”韩小羽说话的同时甚至都不回头，一直在窗前注视着夜空。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一个在那闷头抽烟，一个在那抬头看天，像极了严厉的父亲与叛逆期的孩子争吵过后。
一道微弱的亮光从天空笔直划过，那是一道流星。韩小羽曾听说，有流星划过就代表世界上有一个人去世了。
或许，去世的正是自己吧。第二人格心里想。
马君掐灭烟头，幽幽说道：“如果你不是吓唬我玩的，我刚刚应该连动都动不了吧？”
“嗯。”
“你不光拥有冰元素的至强御灵，你还是神。”
“嗯。”
“所以你能冰冻住整个沙漠，甚至十几公里外的城市也被你的御灵波及。何悠然在你手中，能坚持几个回合？”
“他无法与我相提并论，他只是借助神迹的力量让至强御灵变得带有腐蚀性。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神。”
“神……也会死么？”马君问。
“当然，要不然远古时代那些神为什么一个都不剩了？他们只是拥有比常人更长久的生命，可不代表不会死。想要杀死一个神很简单，只需要派出另一个更加强大的神就好了。”
“说句实话，我当初真的没想到我的实验居然会成功。我以为我会害死自己的亲妹妹，可谁知她真的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真的创造出了神。”
“你也只是歪打正着而已。这是一个模糊的世界，没有人真正理解这个宇宙。”
马君笑了，笑得很大声，很狂妄。要不是大楼隔音系统好，没准楼下的梁晨都能听得到。
“我马上就要让世界变得清晰了。”
话音刚落，韩小羽一脸茫然。他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尴尬又歉意的说道：“我……我是睡着了梦游了吗？”
他上一秒的记忆还在沙发里葛优躺呢，下一秒怎么就站在窗户前了？
“你没有梦游，刚刚你的第二人格出现了，跟我说了几句话。”眼前的少年又恢复了干净的嗓音，抓耳挠腮尴尬的样子看起来萌萌的，马君确定，他就是那个又怂又傻的主体人格。
“我靠！那个家伙跟你说什么了？”
“跟我道别，他说他就要死了。”
闻言，韩小羽一愣。其实第二人格死掉对于他来讲有莫大的好处，他会继承神的力量，他会逐渐恢复丢失的记忆，他能做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是真正的切身感受，却是一股莫名的心酸。
“我为你吹散所有的迷雾，让世界清晰起来，剩下的，就要靠你去披荆斩棘摧毁一切障碍了。加油啊，少年。”
马君说完，转身走出国主办公室。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事实上，从韩小羽的第二人格出现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一直在出冷汗。
他不敢确定，那是指引众人前行的神明，还是拥有同等力量的魔鬼。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4）
“喂喂喂，别走啊，不是说好了送我的么？”
韩小羽站在窗前叫喊着，可马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口，宽敞的办公室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马君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说走就走，办公室里静的出奇。环境一安静下来，困意就汹涌爆发。
三更半夜的，韩小羽没法独自回到几百公里以外的莫城，他很想直接躺在沙发里呼呼大睡。
反正这里也没人，马君回来了也不会说他什么。
他回到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双眼放空大脑。虽说沙发挺高级，坐垫也很柔软，可是他有些认床，突然换地方睡反倒睡不着。
再加上窗户开了一条缝，那是之前马君开的，为了放烟味。凉爽的晚风呼呼吹进来，多多少少有点冷。
少年起身，走到窗子前，想要把窗户关上。他突然看到了冰城大楼门前停着的那台帕拉梅拉，蓦然想到梁晨还在大楼里没走呢。
要不要给梁晨打个电话？叫他送自己回学院？可三更半夜的万一人家睡着了呢？大半夜给人家打电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少年在心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离开了办公室，他想着先出去再想办法。
穿过走廊，穿过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韩小羽的脚步微微停顿。他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宽敞的会议室。
几乎每次都是在这里接受马君委派的任务，巨大的会议桌上坐满了人。他能回想起每一次来这里的细节，诸如沈季含和张辰西总是紧挨着坐，白波总是闷头饮茶。
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这间会议室有了不舍的情绪。
韩小羽皱了皱眉，他不应该是这种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之人啊，再者说这里虽然不常来，但也不是什么禁区，以他和马国主的关系，把这里当成自习室都没问题，哪里来的这种依依不舍的情感呢？
他甩了甩头，转身走进电梯，按下控制面板上的一楼按钮。
电梯门关闭，快速平稳的下降。可刚下降三分之一，电梯居然停住了。
屏幕上显示此时的楼层是十一楼，显然有人在十一楼叫停了电梯。可三更半夜的，还有谁能在这栋大楼里办公啊？
莫非是……鬼？
虽说韩小羽不相信鬼神一类的，但独自身处无人的大楼里，也难免心中攀升小小的恐惧。
“你怎么会在这里？”电梯门敞开，两个人一同发问。
电梯门外，是那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梁晨。
“没人送我回学院。”
“我在这查点资料。”两个人又一起回答。
说话愣神间，电梯门再度关闭，两人又同时伸手拦住电梯门，而后梁晨走了进来。
“我正打算下去送你呢。”
“晨哥在这里查什么资料呢？”
梁晨犹豫再三，还是把马君大胆的猜想讲了出来。不过还没有讲完，电梯就到达了一楼。两人并排走出大楼，坐上了帕拉梅拉，车子启动，载着两人向着莫城学院驶去。
“你是说，你的父亲叫做梁中鹤，他很有可能是岚天的幕后boss？”韩小羽挪了挪屁股，长时间停放，帕拉梅拉的座椅有点拔屁股。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梁晨自从上车一直在吸烟，“我和马国主一起查阅了我父亲的资料，但是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全部被人暗中删除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父亲和岚天有关系，但这个人确实很可疑。”
他的面色布满疲倦和憔悴，任谁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幕后敌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况且他需要休息，自从前往土库曼斯坦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晨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韩小羽突然想起那位白衫青年，尽管大量空气灌进即将失事的飞机里，狂风怒号中他仍然大声喊，“快点跳伞！一定要活下去！”，边喊边把自己的降落伞挂在韩小羽的身上。
“如果我们两个坐在即将失事的飞机里，可是却只有一个降落伞，你会把降落伞让给我吗？”
他这个问题问的确实不太好，涉及到了人性的抉择。很多亲人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金钱而争得头破血流，正常人也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降落伞就代表生命，没有人想选择死亡。
可他就是很好奇，当时的情景换成他和梁晨，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梁晨掐灭烟头，随手怼在车载烟灰缸里，“我会和江永檀做出一样的选择，都会优先让你活下去。可是，我没有他那么大的本事，从几千米高空坠落，我一定会死。”
韩小羽的眼角闪过一丝晶莹的亮光。
“说真的，他到底是怎么生还的？”
少年连忙用小手擦拭了两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说他能够幸存下来，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梁晨笑了两声：“你们这群人都有秘密，马国主有秘密，江永檀有秘密，就连你，肯定也有秘密，是吧？”
韩小羽一愣，他没想到梁晨居然会主动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眼前这个身姿颀长长相帅气的男人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诚实的点了点头，“嗯，我确实有一些秘密。”
“具体的就不用跟我讲了，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
梁晨使劲踩下油门，帕拉梅拉一个提速。这条高速路平时白天也没有几台车，三更半夜的更是空旷。
别说梁晨了，就算是韩小羽开车，也可以轻易把车速提到一百迈以上。梁晨开的更快，速度直逼二百迈。
很快，车子驶进莫城，眼前的景象变得无比熟悉。车子七扭八拐，总算是拐到了学院的侧门。
韩小羽轻轻说了句谢谢，而后又关心殷切的说了句早点休息，资料什么的明天再查也可以。
“我知道，这种事一时半会查不完，最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可能都要泡在资料库里了。”梁晨回答，“世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们冰之国早晚都需要你。”
“加油，韩小羽。”
梁晨说完，帕拉梅拉掉头就走。
韩小羽晃了晃脑袋，一股脑跑进男生宿舍。
第二百八十八章 韩小羽被捕
回到自己的床上，韩小羽睡得很快，也睡得香甜。
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太阳暖洋洋的晒屁股。
韩小羽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吵闹声是室友李长生发出来的。
韩小羽睁开惺忪的睡眼，李长生正裹着被子在床上边大声吼叫，边用力挥手。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学院宿舍，小心我叫治安队的人抓你们！”
门口处还有一群穿着白衣服黑裤子的男人，各个凶神恶煞，各个高大威猛。
“别叫了，我们就是治安队的人。”领头的男人低声说道，说完又看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碎刘海少年。
很明显，这群治安队的目标就是韩小羽。
韩小羽哪里见过这阵仗？这分明是警察扫黄打非的抓捕现场啊！他虽然光着身子裸睡在床，可身边并没有女人的影子啊，抓捕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吧？
他一向遵纪守法明礼诚信团结友善勤俭自强……
这几个自称治安队的男人们一拥而入，围在韩小羽的床前，紧盯着少年。少年用力拽了拽被子，这种细小的动作完全突出了他紧张和害怕的心理。
“韩小羽，我们是治安队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我……去哪里？”
“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把你带到总局去，具体什么原因，我们都不知道。”领头的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副手铐，示意韩小羽戴上。
尽管心里惊恐到了极点，不过韩小羽秉承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信念，还是乖乖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双手捂着重要部位，用嘴努了努衣柜。
“你可以穿衣服。”
闻言，韩小羽这才吐出一口气。要是光不刺溜的被人压出去，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件江永檀花钱送给自己的红色帽衫。现在是秋季，穿帽衫正好，而且它是红色的，象征着好运。
韩小羽穿衣服期间，李长生一直安静的坐在床上。得知这群人是治安队的，他也不敢大声造次。
韩小羽穿戴完毕，又顺手拿了件黑色的外套搭在自己的双手上。
“我看电影里都是这样的，用一件衣服挡住手铐……”
领头的男人笑了笑，没说什么，单手搭在韩小羽的肩膀上，推着他走出了宿舍门，身后治安队的人紧跟其后。
临出门的时候，李长生欲言又止。
“兄弟，别担心，我去会一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晚上就回来。今晚的宵夜记得带猪肘子，我想吃猪肘子了。”韩小羽表情僵硬，勉强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
“兄弟，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怕的要死。”
“那你他吗的还在那看戏？赶紧联系梁晨江永檀沈季含李佳马君段家晟啊……让他们赶紧去治安队赎我！”
毕竟时值中午，校园里学员很多。有的三三两两走向食堂，有的情侣在小路上散步。大家都看到了，从男生宿舍楼里走出来的碎刘海少年，和身后一群穿着白衣服的治安队。
其实那件白衣服是莫城治安队的统一制服，胸前绘着治安队的标志。韩小羽在治安队巡逻过几天，却不知道治安队的制服长什么样……
他在整个学院还算出名，当即不少人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咔嚓咔嚓几声清脆的响声，有人拍摄照片，传到了学院论坛里。
韩小羽刚走出宿舍一百米，学院论坛里就出现了一个置顶帖，几分钟不到，回帖数就达到了几百次。
“容合会会长韩小羽被捕，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治安队的车子驶进了校园，正在甬路边上停着。车顶放着红蓝两色的警灯，大中午的阳光强烈，看不清警灯的灯光，但刺耳的警报声还是不绝于耳。
韩小羽坐上车子，一路驶出莫城学院。
难道是半个月前在学院泳池里撒尿被人发现了？还是上次乱摘鲜花树叶被人举报了？韩小羽心里快速闪过背地里做过的小九九，却没有发现一样值得大张旗鼓逮捕他。
难道是那次浪费粮食？或者是跟沈季含借钱一直没还？这些也都不至于啊。
无论韩小羽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自己犯下过哪些滔天大罪。
车子继续行驶，驶出莫城。这条路韩小羽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去冰城或是回学院都会走，昨晚梁晨开车也走过这条路。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白墙建筑前，建筑房顶还挂着十几面眼色各异的旗子。
韩小羽跟随治安队的人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不多，但各个都穿着类似于警服的制服。所有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直到韩小羽消失在走廊上，众人这才收回视线。
“这里是冰城的治安队总局，规定自然严格一些。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直接叛你死刑，最多让你尝尝皮肉之苦。”领头的男人好心的提醒着韩小羽。
不是吧？难道我成了替罪羊？对我处以极刑，逼我招供？
韩小羽还没想完，领头的男人停止了脚步。他伸出手，示意韩小羽进去，少年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前。
隔壁的墙上有一扇单面窗户，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此时审讯室里，坐着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小白脸。
韩小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走进审讯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同时把铐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桌子上，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
“韩小羽，你认罪么？”小白脸问道。
我认你吗的罪？
可他嘴上还是说着：“认罪？认什么罪？这位大哥，虽说我上没有老下没有小，但我就是一介平民啊，我就是个学生。除了上课迟到偶尔逃课，哪里犯过什么错？”
“别狡辩，现在证据确凿。”
韩小羽拼命挤出一滴眼泪，表情变得十分悲伤。
“我在莫城学院里带头遵纪守法，忠诚干净有担当，正人必先正自己，知法明法又守法，我真是冤枉的啊，还请警察叔叔替我讨回个公道！”
小白脸明显失去了耐心，直接一拳打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韩小羽入狱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认罪的。我压根就没做过亏心事。”
韩小羽挨了一拳，仍然倔着脾气，小脸使劲向上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盯着眼前的小白脸。
一股温热的暖流自他的鼻孔流下，他随手擦了擦。
流鼻血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韩小羽小时候就经常流鼻血。小孩子火气旺盛，一到换季的季节不自觉流点血，他压根没在怕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罪？”
“你干过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小白脸问。
哎哟你个小王八蛋，你快气死我了你。韩小羽心里想。张口闭口认定我是犯人，你有病吧？上辈子你跟我有仇吧？
可他嘴中仍然说：“我干过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好吗！”
坐在桌子对面的络腮胡终于说话了。
“我是冰城治安队总局的局长，我叫汪文。你昨晚去过冰城大楼吧？”
局长问话，韩小羽自然得回答，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莫非是资料库里的资料被人偷了？这事你得去找梁晨啊，他昨晚一直在资料库里翻阅资料来着。
或许是梁晨把资料借走了？那得是多重要的资料，才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来抓自己。
又或者是梁晨偷走了？找自己来当替罪羊？韩小羽心里突然有种替兄弟坐牢的悲壮感。
络腮胡瞧见韩小羽点头，嘴角苦涩一笑：“那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你干的了。”
韩小羽差点拍案而起。
这总局里有没有正常人啊？谁能来告诉我，那件事是指哪件事啊？
这时，审讯室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乱，很明显不是一个人。
仿佛云开见光明，又仿佛久久飘荡在海上突然看见一座灯塔，门口那两个人带着刺眼的阳光走进来的。当然，只有韩小羽能看见那万丈光芒，因为他心情激动又澎湃。
韩小羽站了起来，一个飞扑，扑倒在来人脚下。
“晨哥，檀哥，你们可算来了。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我是被冤枉的！”
梁晨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示意其起来，而后用一种疲惫又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络腮胡。
“梁晨？你怎么来了？”
梁晨一直在班诺城的治安队就职，跟眼前的汪文有过交集，以梁晨的威名，整个冰之国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的。
“这事跟韩小羽没关系，把他放了吧。”梁晨的声音依然低沉，但不再富有磁性，取而代之的是沙哑，极致的沙哑，仿佛他一夜未眠，又好像抽了一宿的烟。
“很遗憾，我不能这么做，现在有明确的证据显示，凶手就是韩小羽。”
“明确的证据？”江永檀微微一愣，因为他看见了少年正汩汩而流的鼻血，“谁打你了？”
这是马国主的重点培养对象，价值千金的药剂随便当饮料喝，送他上学送他汽车送他妹子，就差给他供起来了。谁胆子这么大？敢动韩小羽？
冰之国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本来心情就很烦躁，看见兄弟被人打，江永檀一时怒发冲冠。
整间审讯室只有络腮胡和一个小白脸，络腮胡一直坐在那里没动弹，小白脸就站在少年身边，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谁动的手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小白脸身上，紧接着江永檀抬腿暴冲，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小白脸的喉咙。
“咚”的一声，小白脸被江永檀怼到了墙上。
“江永檀！”梁晨和汪文一同发声。
这里可是治安队总局，汪文是局长，可轮不到江永檀在局长的面前撒野。梁晨也是好心提醒，省着江永檀一时冲动把人给弄死了。
“江永檀，别冲动。我们先听听局长所说的证据吧。”
江永檀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怼在墙上的小白脸，仿佛要吃人。他慢慢松开对方，回头把韩小羽从地上拉了起来。
汪文用眼神示意小白脸出去，审讯室只剩下四个人了。
“我那个手下脾气不好，还请见谅。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让他出去了。”汪文说，“将军团的人去冰城大楼查了监控，监控画面显示，昨晚只有韩小羽一个人出入马国主的办公室。”
梁晨眉头一皱。
昨晚他和韩小羽在电梯里相遇，少年确实是从楼上下来的。可要说他犯案，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我我我……我确实进了马国主的办公室，可是是马国主亲自打电话喊我上去的。”韩小羽磕磕巴巴解释着。
“你进入国主办公室之后，大概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走的。对吧？”
“对啊。”
“在那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韩小羽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就躺在沙发里和马国主聊天了。我们不是刚从土库曼斯坦回来吗，他问了我很多任务的细节，然后还说什么世界越来越模糊，他想让世界变得清晰，叫我加油努力，就离开办公室了。”
“你说马国主离开了办公室？”汪文皱着眉头问，显然不太相信韩小羽的话。
“对啊，他说好送我回学院的，可是说完话人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梁晨手忖下巴，认真的说道：“我一直在楼下资料库里查资料，也没见过马国主。”
汪文起身，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电话，没有拨下号码，电话直接通了。
“来人，领韩小羽去监狱。”
他说完这句话，又回头冲着梁晨和江永檀微微耸肩，表情颇为为难：“监控录像里并没有看到马国主出来，只有韩小羽一个人进入办公室，呆了半个小时，然后又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犯人就是他。”
“这事很蹊跷，有待进一步调查。”梁晨说。
“将军团和先锋团的人会去调查的，我的任务就是把韩小羽先关起来，还请你们二位不要阻拦。”
韩小羽的心脏仿佛掉入无底深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马国主……马国主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了。”梁晨沙哑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韩小羽的心里。
第二百九十章 “加油啊少年”
宛如五雷轰顶，韩小羽原地站着动弹不得。
马国主死了？你他吗的开玩笑呢吧？
韩小羽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浑身无力差点跌倒。好在有江永檀扶了一下，不然少年绝对会跪在地上。
昨晚还活得好好的马国主，还在窗前抽烟和自己聊天的马国主，今天就死了？
韩小羽怎么也没想到，那件事居然指的是马君去世。
“怎么会这样？”他震惊的喃喃自语。
“韩小羽，我也很希望你不是凶手，但请你配合我们，我们必须先把你关押起来，调查的事就交给将军团和先锋团的人吧。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迟早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汪文说完，审讯室又走进三名穿着制服的男人。两个体型偏瘦弱，一个人高马大。
梁晨看了看韩小羽，又看了看江永檀，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给他点鼓励。
江永檀走到少年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放心吧兄弟，我会救你出去的。”
韩小羽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呆滞，仿佛一尊雕像，被两个瘦弱的家伙夹在中间搀扶着走了出去。
梁晨也准备抬脚走人，汪文又继续说道：“梁晨，我也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根据冰城大楼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昨晚你和韩小羽一起驾车走的。虽然现在没人说什么，但目前来看你也算从犯，先锋团的那帮人应该也会去盘问审查你的。”
梁晨眼睛一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而后消失在审讯室的门口。
冰城大楼十五楼，国主办公室里。
此时这里汇聚了不少人，副国主白波，将军团老大王文东和张辰西父女两个，还有先锋团的一些成员皆是在此。
当然，作为冰城城主段家晟也在这里。四十几岁的大男人单膝跪地，泣不成声，国主的死亡仿佛一层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不可能，那个傻小子怎么可能杀得了马国主？他看见一只虫子都怕的要死，况且他也没有那种实力啊。”张辰西还在替韩小羽辩解，却被父亲张翼池挥手打断。
“判案讲究的是证据，现在证据确凿，录像画面里只有韩小羽一个人的身影，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第一嫌疑人。”
张辰西呸了一声，“试问这里有几个人自信杀得了马国主？我觉得一个都没有。连我们都做不到的事，那个傻小子更做不到了。你们不去怀疑敌国御灵者或是岚天，硬是将嫌犯扣在一个刚成年的傻小子身上。”
“张辰西，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对父女在这里吵架呢。可张辰西就是这种性格的女孩，直觉告诉她，马国主遇害根本不是韩小羽所为，她当然要替那个傻小子辩解一番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件事情真应该从长计议。”
段家晟停止了哭泣，大手抹了一把满脸泪痕，他站了起来，身姿比所有人都高出半头。
“我同意张辰西说的，那个傻小子绝对没能力杀马国主。”
白波像昨晚马国主一样，站在窗台前凝望整个冰城。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悲哀：“现在不是让你们投票，我也只是下令把韩小羽关押起来而已，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个少年身体里有秘密。如果犯人不是他，日后真相水落石出，我自然会还给他清白。只是可惜了我的老朋友，把冰之国建立的这么繁荣昌盛，却提前一步先行离开了。”
“不论凶手是谁，我一定要追查下去！”
白波最后一句话饱含决心与毅然，他这是对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解释，同时也是对马君在天之灵的承诺。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气味，也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仿佛马君刚刚才离开，不过是去了趟卫生间而已。
马君的尸体就是在那把老板椅上发现的，此时尸体已经运送到了执法队那里。在那里有冰之国最出名的法医，可以鉴定马君的死因。可是众人意见并不统一，有人认为国主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死后最好留一个全尸，不应该进行解剖鉴定；而有的人认为马君在天有灵会理解的，大家也是为了追查凶手。
白波迟迟未下决定。
发现马君尸体的第一人是这里的保洁阿姨，阿姨五十多岁了，体态臃肿，在冰城大楼工作了十多年。阿姨发现尸体之后，直接报告给了白波副国主，白波又联系众人赶到了这里。
关于国主去世的消息，整个冰之国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位数，大家都在尽可能的隐瞒这个消息，因为大家都知道，消息一旦泄露，势必会造成整个冰之国的恐慌。
马君就是这个国家的领袖，是所有人民的精神支柱，马君一死，民心涣散。
“白波副国主，现在当务之急是选拔下一任国主。俗话说‘蛇无头而不行，鸟无头而不飞’，我们急需下一任国主来继续统领整个冰之国。”张翼池说，“马国主去世的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迟早会走漏风声人尽皆知的。”
“可是，马国主为冰之国奉献这么多，人一死，马上就要找下一个人来代替他，会不会有点仓促？马国主有点可怜欸。”
“为了整个冰之国未来的安宁和发展，我们必须这么做。段城主，你也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男儿有泪不轻弹！白波副国主，您意下如何？”
白波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众人，面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我知道，不过我乃风之国人，不太想参与你们冰之国的管理。让我安心追查凶手吧，下一任国主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去做。”
“让我们为马国主默哀。”
闻言，所有人低下了头。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韩小羽站在牢房里。牢房的墙上有一扇不过10厘米的小孔，外面的冷空气源源不断吹进来。
韩小羽透过小孔，可以看见夜幕中明亮的星星。
他仍然眼神呆滞，一张扑克脸，没有任何表情。
他还能回想起马君那伟岸的背影，和分别前最后那句“加油啊少年。”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最优秀的孩子”
梁晨疲惫的走回家中，将车钥匙丢在鞋柜上，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合眼了，昨晚是从土库曼回来的第一个夜晚，送完韩小羽回学院，已经是后半夜了，今天一大早就听闻马国主去世的消息，震惊的同时，他这一天都在忙碌。
他闭上眼睛，困意汹涌袭来，可是他并不能睡。
他的衣服兜里揣着一个小巧的U盘，里面复制了监控录像的内容。他只是稍微休息一会，调整好状态，迎接事实的真相。
梁晨一直都独居在这里，随着梁晨踏进房门，屋子里的电器开始工作。开放式厨房里的冰箱嗡嗡运转，茶几旁边的空气净化机源源不断的吹出湿润的风，华丽的吊灯散发明亮的光，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梁晨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立马点燃一支。现在香烟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没有香烟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一阵吞吐云雾，客厅里布满淡淡的烟气，很清爽很清香。其实他一直抽LuckyStrike，先前在嘉兴和段家晟说是美国朋友送的，也只是个谎言。
抽完一支，他起身走进卧室，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点开那几段监控录像文件。
屏幕一变，昨晚命案发生现场展现在梁晨的眼前。
这是国主办公室门前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
画面是黑白色的，灯光很暗，不过仍然能辨别出碎刘海少年吊儿郎当的步伐，一步一步迈进了国主办公室。画面上方有时间记录，显示时间为夜晚11点09分。房门轻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梁晨今天也问了冰城大楼的工作人员，为什么监控只安在办公室的外面。工作人员回答，办公室内部和会议室内部都属于禁区，马国主生前一直不让安摄像头。
画面一动不动，安静了20多分钟，直到韩小羽再一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画面上方显示时间为11点34分。
摄像头的高度很高，几乎与地面形成60度夹角，根本拍不到办公室内部的情况，也不知道此时马国主是否遇害。
确实，以这种充分又直截了当的证据显示，杀害马君的凶手只能是韩小羽，毕竟整个晚上只有韩小羽一个人进出过办公室。
可真的会是这样吗？
但凡换一个人，哪怕是张翼池或段家晟，梁晨都觉得有可能。毕竟大家都是御灵者，或许实力不敌马君，可采用背后偷袭之类的没准也可以杀了马君。
可少年甚至称得上负数的战斗力，能抹杀一国之主？
他按下快进按钮，二倍速播放，四倍速播放，画面依然保持原封不动，办公室的房门一直是紧闭的。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保洁阿姨敲响了房门，见无人回应便推门而入，然后保洁阿姨一脸惊恐的表情从里面冲了出来。
梁晨重重叹了口气，继续抽烟。
从整段监控录像来看，没有丝毫问题，没有人做过手脚。他白天在冰城大楼也看过完整的录像，从昨天上午十点起，国主办公室就没人进去过。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是从窗外进入办公室杀人的，再从窗户遁逃。马国主的办公室在十五楼，这种高度一般的御灵者根本做不到。
还有第二种可能，当然这种可能极为大胆，那就是凶手在昨天上午十点前就已经进入办公室，一直在里面隐藏着自己，等到韩小羽离去再动手杀人。
梁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为自己这种大胆的猜想而感到头皮发麻。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为了行凶提前一天进入事发地点么？
他吗的，梁中鹤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一个岚天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梁晨一时烦躁，抓起烟灰缸就想往地上砸。动作都做了一半，却又收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外面黑漆漆的。远处的高楼大厦陷入沉寂，只留下长方形的阴影，居民们步入梦乡，整座城市笼罩着一层危机和恐慌。
梁晨把烟灰缸放下，使劲挠了挠头，想把一切思想全部抛之脑后。他起身，准备洗个澡，然后就休息——他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那个小巧的U盘里其实还有另一段视频文件，就是记录他和韩小羽一起走进帕拉梅拉扬长而去的视频。
韩小羽躺在坚硬的铁板床上，坚硬程度堪比沙漠里的沙石地。他依然透过不到十厘米的小孔看向夜空，外面偶尔有一声清脆的鸟叫。
马君是他母亲的亲哥，也就是他的舅舅。亲人离去确实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可他却哭不出来。
他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伟岸的身影居然再也见不到了。
韩小羽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有余，算来算去，接触最多的莫过于沈季含江永檀他们。可马君作为一国之主，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和鼓励。
他来冰之国的第一天，马君就跟他谈了不少话。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得知了自己拥有洲冰，马君送他新手机送他车子送他狙击枪送他台灯，造价高昂的药剂随便喝。
可这个对他照顾有加的男人已经死了，韩小羽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韩小羽并不清楚马君的死对于冰之国来讲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选拔下一任国主势在必行。
但凡看过火影忍者的人都知道，三代一死，纲手就立马成为了第五代火影。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下一任国主极大概率就是白波爷爷。处长退休，副处提正，很简单的道理。
冰之国的管理层不是世袭制，就算是世袭制也没有用，马君没有妻子，也无儿无女。
他突然又想起那天夜晚，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坐在办公室里聊天。
“马国主，你有老婆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讨个老婆呢？”少年抑制不住八卦的心。
“为什么要讨个老婆呢？”
“传宗接代啊。”
莫非你怕生个儿子跟你一样秃顶？韩小羽心里想。
马君略带皱纹的眼角扯出一丝笑容，宽厚的大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我最优秀的孩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梁晨被捕
初升的朝阳将整个城市唤醒，忙碌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冰之国的私家车大多都是从中国购买来的，所以道路再宽，也没有几台车子。
梁晨被一阵闹钟铃声吵醒，他揉了揉依然发疼的脑袋，强迫自己起床。冰凉的自来水顺着头皮往下流，刺骨的寒意让整个人精神抖擞。
他用力拍打自己英俊帅气的脸，洗漱完毕，准备随便吃一口早餐。
可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梁晨的家是一栋私人别墅，当然，这也是继承父亲梁中鹤的遗产。别墅院子里闯进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紧接着门铃大作。
梁晨透过猫眼已经分辨出来者何人了，那是冰城治安队的人。
他也大概猜到了一大清早治安队的人敲门有何用意，正如汪文昨日所说，大概率就是来逮捕他这个从犯的。
梁晨毫无惧色，打开了房门，领头的正是汪文。
“梁晨，白波副国主又下达了通缉令，目前你有从犯的嫌疑，我们需要把你抓捕归案，还请你不要抵抗。”
梁晨身子退后一步，将过道让了出来。
“辛苦你们了，一起吃个早饭吧，我不想饿着肚子去牢房。”
汪文一愣，他的这群兄弟确实没来得及吃早饭呢，早在赶来的路上，肚子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可这么一大群人，就这么闯进梁晨的家里吃饭，会不会不妥？
梁晨看出来汪文的犹豫，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抵抗的，只是想吃个早饭再走。说句实话，如果我想抵抗，你们这群人也拦不住我。”
汪文尴尬的笑了一声。
梁晨的威名他自然有所耳闻，人家说的确实对，并不是自负过头，真要负隅顽抗，这群治安队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便打扰了。”汪文轻说一声，随后挥手示意众人进屋。
梁晨不愧是好丈夫的第一选择，别墅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治安队这帮人有些手足无措，脱鞋光脚踩在锃亮的地板上，都怕给地板弄脏了。
“不要紧，不用这么拘泥。”梁晨说话的同时，披上一条围裙，一副好丈夫准备下厨房的画面。
他拉开双开门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兜子鸡蛋，鸡蛋看起来数量很多，可吃饭的人也多，平均算下来，一个人也就一个半。
他又拿出两袋意大利面，平时煮面的锅明显装不下，只能分两拨煮。平均算下来，一个人也就能分得两口意面。
梁晨摇了摇头，只好再切几片火腿，用微波炉加热一番。
一个小时后，梁晨将最后一盘意大利面放在汪文的面前，似是歉意的说道：“抱歉，平时没预备那么多食材，大家将就一下吧。”
“不打紧，吃一口就行了。”
汪文埋头吃面，众人也开始剥鸡蛋。梁晨给自己分了两枚鸡蛋，充足的蛋白质能让他一上午都不饿。
“对了，我也要去牢房吗？”
“是。”汪文头也不抬，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梁晨辛苦准备的早餐，“但是不会跟韩小羽在同一个牢房，白波副国主本身就怀疑你们两个是同犯。”
梁晨点了点头，又起身热了一杯纯牛奶，等待加热的功夫，所有治安队的人都吃完了早餐。大家都安静的坐着，望着那个站在微波炉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棕色的短发更加耀眼。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侧脸看起来有些忧郁。
“你也别怪副国主，他也是无奈之举。”
“我知道。”梁晨说，“凡事都得讲究个证据，现在证据指向我，我有义务接受你们的调查。只不过，还麻烦你们通知一下白波爷爷，就说我很想跟他当面谈。”
其实梁晨确实很理解白波副国主，白波和马君实乃生死之交，就像老年版的韩小羽和江永檀。有人打了韩小羽一拳，江永檀不管不顾都要替他找个说法。
昨天他一直忙于帮韩小羽洗清罪名，并没有去现场，他还有很多疑点和问题想要和白波交流。
“没问题，我会帮你转达的。”汪文说完，起身领着梁晨走出别墅。
韩小羽所在的监狱在冰城的东北角，靠近城市的边缘。从梁晨家一路80迈疾驶，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监狱里阴森恐怖，灰墙灰瓦，到处都是穿着制服的看守人员，他们许是手拿武器，许是赤手空拳，整座监狱散发着管理森严的味道。
梁晨没有见到韩小羽，他也不指望见到这个少年。在真相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他倒不担心少年有性命之危。
身后治安队的人都离开了，幽深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梁晨和汪文两个人。直到走到一扇铁门前，汪文才停止步伐。
铁门上面有一条狭窄的缝隙，高度刚好到成年人的眼睛。底下还有两排小孔，应该是给房间换气或是方便屋里屋外对话用的。
“这里就是，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立刻就去通知白波副国主。”
“谢了。”
梁晨轻声道谢，转身走进牢房，汪文在身后轻轻关上房门，牢房一下子阴暗不少。
这是一间单人房，唯一的摆设就是那张铁板床。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被子也是又薄又硬。墙壁上有一个不到十厘米的小孔，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
简陋！这牢房简陋的跟南方古猿住的山洞似的。
不过梁晨丝毫不在意，径直坐在铁板床上。他和韩小羽如出一辙，抬头仰望那一片小小的天空。
他的手机在来时的路上就被汪文没收了，此时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进来牢房就开始睡觉补充体力。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洗脱罪名，从牢房出去的那一刻，他就要投身调查梁中鹤和杀害马君的凶手，一刻都不会闲着。
梁晨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平躺下去，轻轻闭上双眼。
他突然很想念张辰西，不知道张辰西此时在干什么。
或许，他的女朋友得知他被关押了起来，也在焦头烂额的寻找证据和线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