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二章：谈判
李恽扎的营盘很是缺德，就靠着山谷的出口，而且看着像是前面漏了一截出来，后面因为连着山，看着好像是还有很长一样。实际上却是故意这么做的，毕竟先到的就只有六百骑兵，漏出来的这一截就已经是全部了。
好在诸君德带着的人和物资也很快的就赶到了，汇合了之后李恽才让营盘往前移了一点。
营盘才刚好扎好，宋大就到了。李恽听到来人的名字后也是觉得好笑，倒不是其他的事，而是上次罗辉给李恽说这个宋大的婆姨让那个卢家人给偷了去，李恽一想到这个宋大就觉得这厮头上绿油油的。
李恽自然是不可能去见他的，于是叫来了韩宁：“你去见见这小子吧，记住了，架势得拿足了，先把这小子给唬住，然后嘛，把要求也往高了提。”
韩宁问道：“什么要求啊？”
李恽来了两头了，这些早就想好了，吩咐道：“第一，咋们来不是探亲的，是因为你们荣乡的人无故来犯我大唐边界，我们这才被迫还击的，因此嘛，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荣乡这边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我们就准备直接攻下荣乡了。”
“第二嘛，那个郭罗克的煤山和银山咋们必须要到手里来，而且过往的道路咋们也有自有通行的权利。”想到这里，李恽突然说道：“那个宋大也没有什么决定的权利，你就把话给他让他带回去就行，就先要这两条吧，咋们先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宋大很是忐忑的见到了韩宁，然后就被劈头问了一句：“你们为何要犯我边界啊？”
宋大很是实诚的回道：“回将军，这个小的不知。”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别说原因了，就是荣乡出兵宋大都是不知道的，因为他在外面帮着卢自得收毛皮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大军都已经开拔了。而且去到了哪里宋大也是不知道的，这事悉多还是吩咐了保密的，就是宋大也没法问到。
然后人家就已经反推过来，并且打到了荣乡的家门口。宋大这下倒是知道那些人去哪里了，可是马上就又被派来当使者了。
韩宁见这小子实在是不知道的样子，干脆就把李恽的条件给转述了一遍，而后就让罗辉把他给送走了。罗辉这厮也是，一边送人家还一边盯着人家笑，这倒也不怪罗辉，实在是他看过宋大家里的现场直播，有些忍不住。
只是给宋大笑的有些心里发毛，不知道在笑个甚，好在这次到底是没有死，能或者回去了。
悉多在听了宋大带回来的条件之后，内心也是无比的愤怒的。
还说法呢，什么说法，就说自己看上人家的财物了才来攻打的，好像有点说不出口，可是不拿出点说法好像这关不那么容易过去。至于说那两座山嘛，悉多倒不是很在意，宋大带回来的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悉多甚至都没去过，也没听说这两座山有什么宝贝啊，天知道那些唐人要去作甚。
支开了宋大，悉多再次招来了卢自得，想听听他的意见。
卢自得听了之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法是很正常的，毕竟是荣乡这边主动的无故犯边，自然是需要给出一个说法的。但是这两座山要去作甚，之前要了一座汶山，可是卢自得得到的消息却是那汶山上也没有什么啊。
多了一个心眼的卢自得也装作不在意这两座山，只是回道：“大头领，我想这个说法我们还是得给他们一个的，我们完全可以说有边民私窃了头人的宝物，然后逃入了大唐境内，我们是追寻此人而去的。至于与大唐发生冲突嘛，乃是领兵的将领用错了地图走错了地导致的，而且此人已经被大头人斩首，完全可以将首级给他们送过去嘛。至于那两座山嘛，我认为不必给他们。”
这也算是一个说法，一万多人去追杀一个小偷。但是送首级过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反正人都死了，让他背锅他也不至于不答应。
悉多问道：“为何那两座山不能给呢？”
卢自得回道：“且不管他们是因何看上这两座山的，我相信总是会有缘故的，或者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好处也说不定。”
虽然听到有好处悉多还是眼睛一亮，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人家点名要这两座山，我们不给，他们攻打荣乡又当如何？”
卢自得内心十分鄙夷，但是还是给悉多分析道：“去年的时候，大相才刚刚去了长安，求娶了大唐的文成公主，双方既然已经联姻和亲，那就是不会再发生大的争斗了。因此就算这次我们不占理，那边也是不敢打大了的。如果他们打下了荣乡，那就是不是小的争斗了，这样一来就有破坏双方和平的罪过了，我想那个甲藩的将领也是不敢担这个罪责的。”
这话呢，卢自得有一多半是在赌，因为李恽的脾性他家的族长可是告诉过他的，向来都是十分混不吝的，真要惹急了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荣乡了，照打不误。李恽当初被郑卢两家给逼急了，可是连人郑家的祖坟都给刨了的。
但是呢，现在李恽好歹是被发配到了这样的一个边界小城，卢自得也在赌他会不会因此而收敛一些。
悉多同意了卢自得的说法，让宋大再次去送信。
然后韩宁就十分的想揍人，但是李恽拉住了，让宋大带信回去。第一，荣乡这边无故犯边，为了防止下次再犯，需要往松州派遣质子，质女也可以。第二，割让这两座山给松州，并且保障道路的通畅。第三，赔偿甲藩军出动的粮草损失总计五万贯。
当然了，考虑到荣乡比较贫瘠，可以用其他的货物代替，比如牛羊马匹这些，甚至是人口都可以。
悉多差点没给气炸了，当即就嚷嚷着要点兵和甲藩兵决一死战，就是卢自得都拉不住。
但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甲藩军营地却是有了新的变化，营门的位置被清理开了，然后缓缓的推出来了三根又长又粗的铜管。这玩意是架在有轮子的车上的，这个铜管子不知道是怎么打磨出来的，但是口子却是对准了荣乡这边。
第六一三章：大炮开兮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李恽现在对这句话有很深的理解，既然你想讨价还价，那我就用大炮来和你讲价钱，给你说人话你也听不懂，反倒是浪费口舌。
而在宋大返回传递了这边的要求之后，暴怒的悉多登上了瞭望楼，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敢这样狮子大开口。然后悉多就看到了对方推出来的铜管子，不仅悉多，跟着的卢自得也看到了，可惜的是，两人都不认识这个玩意。
悉多还有些可惜，这么多铜得铸多少钱出来啊，白瞎了。
别说悉多和卢自得不认识这玩意，就是那些败退回来的兵也是不认识的，因为李恽炮击的时候是在夜晚，他们压根也没瞧见是什么玩意打的自己，甚至这会还有不少退回来的士兵都坚持自己这边是被神雷惩罚了。
因此在悉多找来了几个退回来的将领想问问他们认不认识的时候，得到答复就很千奇百怪了。有说是天上罚下神雷的，也有说是甲藩城城头有一个神秘老道做法的，还有的说是甲藩城有妖怪的······，气的悉多差点再次杀人。
在宋大回去了以后，李恽他们也在观察，结果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愿意接受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因为很明显的荣乡的辕门开始合上了，戒备也开始增强了，透过望远镜还能看到这些人居然在开始分发箭支了。
这还是要打啊，既然这样，那就打吧，李恽就让人把炮给推了出来，准备先威吓一下。但是很明显，效果并不好。
宋大是半上午的时候走的，李恽在不到中午的时候就让人把炮给推出来来了。这次来的很是匆忙，骑兵为了追击的速度也没有带炮，后面增援的诸君德也是不打算带的，但是九一强迫着他带了两门，这玩意死沉死沉的，诸君德为了不影响整体的行军速度，因此单独分拨了一百人专门运送。
得亏是没出事，不然李恽不定怎么收拾诸君德呢。
带着两门炮的这一百人是最后抵达的，就在李恽他们都已经开始和悉多谈判的时候才赶到。谈判进行的不顺利，悉多这厮就跟个貔貅似的，啥都不愿意吐出来，李恽这才让刚到不久的大炮摆上去了。
但是很明显，对方并不接受李恽的威吓。大炮在不到中午时就摆了出来，罗辉和黄升两人举着火把站了一个多时辰，对面也没见害怕的意思，反倒是荣乡还升起了阵阵炊烟，很明显，这是人家在开始做饭了。
李恽有些懊恼，本来是准备露脸的，结果却把屁股漏出来了，还被人家趁机给摸了一把。
气急了的李恽就准备让黄升开炮了，边上的韩宁却是突然说道：“王爷，你说咋们这个火炮，好像就只实战了两次吧，而且还都是在夜里，除了咋们其他人也没见过啊。你说他们是不是因为没见过才不觉得害怕啊？”
李恽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就好比你在黑夜里被人给打了一顿，你别说看清长相了，就连形状都没看清，你当然都得怀疑遇上的是什么玩意了。
李恽想了一下回道：“这样吧，咋们轰上几炮，让他们认识一下。咋们老是在这比划，人家还以为咋们跳大神呢。”
韩宁直接下令开炮，先打上三轮让他们尝尝咸淡。
在李恽这里，黄升和韩宁其实一直都是平级，至少不存在韩宁给黄升下令的情况，黄升平时也不会要求韩宁做什么。但凡事都有列外，那就是在军营里的时候，韩宁的身份就比黄升高多了，因为韩宁很多时候都是在充当李恽的替身。
所以这会黄升就只能举着火把去开炮，而韩宁则可以悠闲地的在那发号施令。
通过望远镜，黄升也知道了对方有一个瞭望楼，木质结构的一座楼，上面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大人物一样的人在那上门指手画脚的。黄升看着很是不爽，决定对着这个瞭望楼来上几发。唯一的问题是距离稍微有点远，不一定能打的上。
罗辉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咋们尽量瞄着那里打，药也可以多装一些，就算打不上也能吓他们个半死。”
黄升同意了，开始点火。而且这次因为只有两门炮，两人决定分开点火，黄升在前、罗辉在后。
悉多中午来看了一次，实在是看不懂对方的用意，干脆就回去了。吃了午饭之后，心里实在是有点不安，越是不知道的情况才会让人越是害怕，于是悉多又再次攀上了这个瞭望楼。才刚刚看了一会，就发现对方在这个铜管子后面开始在点火了。
然后悉多就看见了这个管子前面的口子里冒出了一股巨大的白烟，还在想这是什么戏法的时候，一声巨响随之就传了过来。悉多当即就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瞭望楼前面的大约百米远的一个木楼就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个巨大的洞。由于速度实在太快，悉多也没看见是什么东西。赶紧的看向了边上的卢自得，结果才发现这个卢自得这会也是一脸懵逼外带着十分震惊的表情。
两人来不及反应，第二声巨响又再次传了过来，这次砸中的地方不是房屋了，而是边上的一条道路，但是也在路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这下子瞭望楼上的人开始恐慌了，虽然瞧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怎么过来的，但是砸出来的坑却是实实在在的摆在那了，而且离得自己并不算远啊，这要是给这个瞭望楼砸中了······
悉多率先反应过来，转身就撩了，跟着悉多的一众狗腿子也跟着跑了，留下了一个傻在当场的卢自得，还好宋大这厮还算是讲义气，转身拖着他走了。
对面还在不停的开炮，虽然到最后也没能砸中这个瞭望楼，但是悉多等人还是吓得够呛，往后面的位置退了好远。而且就算是没有砸中这个瞭望楼，但是它前面的一片房屋却是遭了灾了，不少都被砸中了，其中就有宋大家里的房屋。
第六一四章：城下之盟
这种样式的火炮呢，其实主要还是靠着炮子的动能来产生一些破坏力，杀伤力其实也就一般。因此就算是砸中了宋大的家，其实也仅仅是在房屋上砸出了一个洞罢了。
宋大很是心急火燎的赶了回去，看到了悉多送给他的两个婆姨都还在，心也就放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受伤，只是被吓的够呛，躲在靠近卢自得那一层的墙根下瑟瑟发抖。宋大赶紧的上前安抚，这两个婆姨都怀着崽呢，宋大还是很在意的。
这个时候，悉多赶来了。
倒不是悉多有多关心自己的子民，而是他也想看看这个玩意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强，正好这会对面的炮击停了，而宋大家又离得比较近一些，就过来看看。
然后悉多的手下就发现了宋大家里居然死了一个人，赫然就是宋大的老婆。
这娘们也倒霉，是被砸断了的房梁掉下来活活砸死了的。而宋大这厮回来之后首先去看的也是那两个怀着孩子的女人，都没发现她已经死了。
就算是这会，其实宋大也是没什么悲伤的心情的，虽然这个女人跟着他一起吃过不少苦，算是患难夫妻了，可是自打后面这两个女人怀上孩子后，宋大就认为这个最先进门的吐蕃娘们不能生，对她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视了。
宋大不知道的是，后进门的两个女人怀上孩子可都是人家卢自得的功劳。当然了，随着这个女人的意外死亡，宋大估计永远也无法得知真相了。
虽然宋大并不悲伤，甚至内心还有些暗自高兴，这可是中年男人难得的好事啊，升官发财死老婆，宋大也就只差升官了。但是作为老大，悉多还是得表示一下的，而且这人向来在女人这方面还是比较大方的，当即就让宋大好生安葬这个婆姨，回头自己再送她一个。
而后悉多突然看到了边上的卢自得，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我再送你一个咋吐蕃的女子吧，过日子的，太漂亮了也不好。”
宋大没听明白，只当是悉多认为自己死了一个吐蕃的婆姨又原样再送一个，边上的卢自得却是老脸一红，知道悉多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
安排好了宋大的事，悉多又安排了其他人去别的家里看看，自己带着卢自得和宋大返了回去。
坐定后，卢自得都还是有些懵逼的，原来这玩意是如此的厉害啊，难怪当场在长安时卢承先他们败的那么惨。
悉多这时也开口了：“这东西如此厉害，隔的那么远都能打过来，那么粗的房梁都能砸断，无法可挡啊。我也问了那些去过甲藩的士兵，他们说那甲藩人手里这东西不少，一打起来整个营地都在炸响，所以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人家这还只是警告，没有跟咋们动真格的。如今人家兵临城下了，为之奈何啊？”
卢自得也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对付这个玩意。求援，等到援兵到了怕是荣乡都改了姓了。硬抗吧，也不知道对付具体有多少啊，很多都是未知的，就荣乡目前的这点人手，不知道经得住对方砸多久啊。
宋大这厮更不可能有什么主意了，这会满脑子都在想悉多会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给他。
而悉多的其他手下，其实这会也是很害怕的，要是单独遇上这事说不定都已经投降了。就是这会其实内心也是有投降的想法的，只是悉多的积威尚在，这些人都不敢提出来罢了。
悉多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宋大一个个都把头埋得很低，恨不得塞裤裆里去，也就知道这些玩意都是靠不住的了，当即就把他们都给轰了出去。但是悉多单单留下了宋大，还需要这小子再去一趟对面呢。
在众人都离开后，悉多开始给宋大小声的交代着：“你听好了，今天咋们的谈话不能有任何其他人知晓，不然你不仅要掉脑袋，你那两个怀着孩子的婆姨也会给你陪葬。”
宋大赶紧的点头应下了，悉多这才继续交代道：“你去告诉对面的那个将军，他提出的条件我都应允了，我派遣我的大女儿前去松州为质，因为你也知道，我就只有一个儿子，不能送去松州。那两座山我也答应给他们，道路也能保证畅通，只要是大唐的府兵车队，随时都能通行前往。至于说他们要的赔偿嘛，这个需要等一段时间，但是我一定如数付齐，只是眼下没有这么多的现钱，需要筹措一段时间。”
悉多确实只有一个儿子，因此不可能派去松州；但是女儿却有五个，派出去一个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那两座山悉多甚至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送出去也不会觉得可惜。唯独这钱财可是要了悉多的老命了，半点都是舍不得的，甚至就是对方说的用牛羊这些相抵悉多都是舍不得的。
李恽在听了宋大的回复之后，心里也在暗自腹诽，这样的人当什么头领啊，去经商不好吗，都这个情况了还一副舍命不舍财的守财奴样。
但是李恽并不缺钱，对于这一条也并不是很看重；甚至就是质子那一条都是随口一说，也没有当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那两座山，顺带着再教训悉多一顿。眼下看来，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李恽自然也就觉得可以了。
答应了下来之后，李恽要求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同时双方都要用印。
然后韩宁就代表着李恽，在黑河的桥上，和悉多签订了一个盟约。当然了，这个盟约是不对外公布的。因此韩宁这边也就只有韩宁代表李恽，外加一个黄升到场；而悉多那边，除了悉多之外，卢自得这个外乡人居然也在场。
卢自得不想去，但是拒绝不了悉多，而且想想也估计没人认识自己，就跟着去了，却是不想对面的罗辉不仅认识他，就连他身上有哪些记号都是知道的。
在罗辉的指认下，李恽也通过望远镜，知道了这个卢家派来的人的长相。
第六一五章：援兵到
李恽并没有针对这个卢自得做出任何的部署，在韩宁和悉多签订完盟约之后，交接了悉多的女儿，然后李恽就带着人马缓缓的后撤，准备返回甲藩去了。
悉多的女儿今年十六，是长女，被悉多推出来送到甲藩去做质女。有趣的是这个女孩居然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格桑，人也很开朗，半点没有去做人质的悲伤，很高兴的就出发了。而且吐蕃女子也不似中原女子那般还将就个礼数啥的，人家连马车都没用，直接骑着马就跟着出发了。
随行人员也极少，就两个使唤丫鬟跟着。得益于此，李恽也看到这个格桑的样貌，怎么说呢，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珠圆玉润的，看着也阳光。当然了，美是算不上的，但是看着还是很顺眼的。
李恽让韩宁把格桑的两个丫鬟给撵开了，然后凑上去挑逗这个吐蕃小妹，因为生长在边界地带，语言倒是没有问题的。
格桑也是很奇怪，怎么和自己阿爹签订盟约的那个将军，居然不是这里面最大的，就很是好奇李恽的身份。因此对于李恽的搭讪也是不拒绝的，再说这里面李恽的相貌确实出众，端的是一枚美男子，比其他人高出不少啊。
两人聊了一路，有些熟络了，格桑就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啊，怎么甲藩城的将军都要听你的支使呢？”
李恽笑了一下，指着韩宁回道：“那小子确实是甲藩城的守将，他之所以愿意听我的支使，并不是因为我比他官大，而是因为我是他的长辈，我是他的七叔。”
边上的韩宁正骑在高头大马上拿威风呢，自己这会好歹是甲藩城的第一将领，诸君德和焦庆海都只能跟在自己身后，和其得意啊。结果呢，突然自己就多了一个七叔出来。韩宁一下子差点没栽到马下去，但是还不敢还嘴，人领导在泡妞呢。
格桑见韩宁没说话，还以为李恽说的就是真的呢，赶紧追问道：“那我怎么瞧着你比他还小呢？”
李恽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中原地区的人呢，一般生孩子都生的多，幺房出高辈。我就是幺房的啊，而且我还行七，你想想，我这辈分不就上去了吗。”
格桑再次追问道：“那你在甲藩城做什么事呢？”
李恽回道：“我在卖酒，顺带着也买点糖霜啥的。之前我那大侄曾送过一些好酒给你家大人，你喝过没？”
说到这里，格桑倒是叹了口气：“倒是也喝过，那个酒确实好喝，比那些白种杂胡弄过来的三勒浆和葡萄酒不知好了多少。可惜的是没有喝到多少，阿爹把那个酒送了些给咋们的大头人，剩下的又卖了不少，我们也就没能喝到多少了。阿爹说我们还小，现在酒喝多了不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李恽听了内心十分的鄙夷，悉多这厮真是抠门抠到家了，对自己的子女都这么吝啬。
李恽回道：“没关系，这个酒我这里多的是，我身上就有，晚上请你喝啊？”
格桑没有觉得李恽在套路她，很是高兴的答应了，还邀约李恽晚上和她住一个帐篷。边上的韩宁从头听到尾，冷汗直冒：这就上钩了。
有些鄙视的看了李恽一眼，结果却正好被李恽捕捉到了，只能是快速的转头躲避，却是被李恽一把薅住了：“大侄啊，晚上弄只羊来吃，正好佐酒。我给你新找了个婶娘，到时候再给你添几个兄弟，多热闹啊。”
得胜归来，有酒有肉的夜晚，再加上边上还有个十分开朗的女孩，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别说是李恽喝的挺尽兴，就是格桑都喝了不少。
但是李恽还是保持了一些清醒，在后面把格桑的两个侍女给撵出了营帐，然后和格桑进行了十分深入的交流。
睡到半夜的时候，李恽从梦中醒来，居然是黄升这厮把自己给弄醒了的，一头雾水的李恽看着黄升问道：“咋了？”
黄升只好如实的回道：“牛将军来了。”
李恽使劲的晃了一下脑袋才反应过来是牛进达到了，只得起身穿衣准备见客。好在格桑的两个侍女是还在守着的，帮着李恽整理了一番。
牛进达一开始是不急的，毕竟这次来的不少吐蕃赞普的兵，而是一股子地方武装；来的人数也不算多，万把人，以牛进达对甲藩的了解，坚守个四五天是没问题的。因此牛进达在返回松州之后，点了五千人就出发了，也没有刻意的着急赶路，以正常的行军速度在往甲藩赶。
等牛进达不紧不慢的赶到甲藩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而这个时候，甲藩城就只有九二带着几百人在看家，其他的人却是全都追出去了。
牛进达在得知了李恽击溃了来犯之敌后还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很意外，毕竟李恽不同于其他的王子，他在安州的时候也是经历过战阵的，有这种表现并不奇怪。可是在得知李恽帅兵追击的情况之后牛进达却是吓了一跳，一千多人追上万人，这怎么听都不靠谱呢。
这才有些着急的牛进达，赶紧的把手下的骑兵全部挑了出来，也有个将近两千人，亲自带队追了上去。
结果，牛进达还是没赶上，就算是昼夜不停的追赶，但是因为前面那最关键的四天时间被耽搁了，因此等牛进达他们追到半道的时候，李恽他们都已经返回来了。
两军相遇时是半夜，李恽他们在宿营，牛进达他们则是在赶路。而心情大好的李恽因为酒后激烈运动还睡的很沉，黄升都是只能进去叫才给叫了起来。
见了牛进达李恽也没什么精神，呵欠连天的说道：“牛伯伯来晚了，咋们这仗都打完了，我讹诈了悉多两座······”说到这里李恽才有些回神，这可不能给你说。赶紧改口道：“我讹了悉多五万贯钱，可惜没收到现钱，打的欠条。”
顿了一下李恽才补充道：“而且为了怕赖账，他把她长女抵押给我了，刚刚还跟我睡觉呢。”
第六一六章：不对劲
对于李恽的疯言疯语，牛进达是不怎么信的，而且李恽看着没睡醒的样子，干脆就不和李恽聊了，让黄升又给送了回去。牛进达招来了诸君德和焦庆海，准备好好的问一下他们，目前看来，仗应该是打赢了的，只是怎么赢的，这个过程自己这个主帅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诸君德和焦庆海在详细的给牛进达汇报这次战斗的过程，很是详尽，甚至就是有些自己看不明白弄不懂的地方也不会藏着掖着，而是如实的汇报。
李恽返回了帐篷，再次的找格桑探讨人生真理去了，对于诸君德他们的汇报却并不担心。尤其是这个火炮的事，虽然目前还在自己的人手上掌握着的，但是这玩意只要是正式的在战场上亮相了就不可能躲过的李二的耳目，尤其是在这样的边城，发生了什么李二都是很清楚的。这个火炮也就是不可能再隐蔽了，只是李恽还没想好拿来跟李二交换什么。
一想到可以敲诈李二一笔李恽内心就十分的高兴，一高兴就难免的和格桑多深入的聊几次，第二天精神自然也就好不起来了，骑在包子背上都一路在打瞌睡。牛进达是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是看着在边上骑着马都在打瞌睡的一对男女，也只能是生生的忍住了，准备到了甲藩再问。
刚到甲藩，李恽就有了新的事情，王有才到了。
只从长安到甲藩的道路畅通之后，王有才就很少亲自过来了，罗辉和九三都在帮着跑这条线。因此李恽一看到王有才就知道有事，赶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有才看了看，李恽身边就只有韩宁和黄升，罗辉都不在，这才回道：“少爷，常时不见了。”
李恽一想就知道大致是什么情况了，但还是问道：“什么情况，说一下？”常时现在可是亳州刺史，就算不是一方大员，那也是李二正式委派的朝廷命官，而且别忘了，他的族兄可是武水伯常何。敢动常时的人，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是谁。
王有才回道：“今年四月初的时候，亳州那边上报朝廷，说是刺史常时无故失踪了，而且失踪的时间大约就是在二月初的样子，突然一下就没了任何音讯。我知道了以后也觉得奇怪，和王妃商量了一下之后，遣了个人快马去了趟亳州，想探探情况，少爷之前不是送过一个新罗女人给常时吗，我们的人联系上了她，结果就连她都是不清楚的。”
“据这个新罗女人讲，常时当天是正常下值回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就是正常的看了会书就睡觉了，只是没让那个新罗女子陪寝。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人就不见了，那个新罗女子初时还以为是人去了公廨，结果到了晚上也没回来，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去到常时办公的地方一问才知道他今天压根也没去。几人一对这才慌了神，赶紧的发动人去找寻，却是没有结果，只得遣人上报了朝廷。”
李恽问道：“王伏清那边有什么消息？”
王有才回道：“我也问了王伏清，他说在正月里的时候，卢家确实有人外出，但是每年过完年后都是会有大量的人员外出的，所以也没法确定目标是谁，倒是郑家那边十分的平静。”
就在李恽还在思索的时候，罗辉走了进来，给李恽汇报了另外的一个消息。这是魏勇接收到的，荣乡那边传过来的。李恽之前让魏勇安插在荣乡的人员把这次那边的一些情况传了回来，除了悉多和宋大之外，还涉及到了那个‘卢生’。
悉多虽然吃了亏，可是仅仅是一个女儿和两座荒山就换来了甲藩的退兵，因此也并不怎么上心，还很守信的再次给了宋大一个吐蕃女人。
而卢自得那里的消息却是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家里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人十分的神秘，进入卢自得府邸都是蒙着黑纱的，进去之后也没有再次出来。这边的人能看到的唯一的一点不同的就是：这人只有一根胳膊。
李恽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卢承先；他缺失的那根胳膊正好就是李恽给他弄没了的。
李恽把这份情报递给了韩宁，韩宁看了过后也是同样的认知，说道：“王爷，他来这里作甚，难道常时真的是他抓了的？”
李恽没有接话，在思索着。
卢家人如果真的出手抓了常时，其实也是不奇怪的，毕竟常时跟着李恽的年限不算短，他们定然是认为常时也知道些什么的，可是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恽手上的这些东西，恰恰常时都不知道。
倒也不是李恽防着他，而是当初王福不信任他，时常的在防备着他，这也就导致了家里才产业其实常时很多都不知道。如果他们是为了这些产业的话，那他们抓常时就只能说是抓错人了。
而且就算是常时知道，李恽也相信他们是不可能从常时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的。常时这人吧，虽然不可能效忠于李恽，但是他一定是会效忠于李二的，他们常家的身家性命都是和李二绑在一起的，因此就算是要卖掉李恽，那常时也一定是卖给李二，而不是这两家人。
就在李恽还在想常时这事的时候，牛进达进来了，李恽还以为是为了荣乡的战事，说道：“牛伯伯稍待，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小子这里马上就好。”
牛进达却是摇摇头说道：“小子，我能等你，可有的事等不了你。皇上有旨意，让你放下手里的事，马上回长安一趟。”
这下子轮到李恽诧异了：“可有说什么事吗？”
牛进达摇了摇头：“圣意我如何能揣度，你回去了便知。这里的事，就由你的家将替你守着吧，荣乡的事，等你回来再说。你返回时也是要经过松州的，到时候我在松州等你。”说完之后牛进达就转身出去了。
李恽吩咐王有才去安排一下，同时也让黄升把护卫们都带上，同时把铸造出来的火炮也带上几门。既然藏不住，那就拿来交换吧。
第六一七章：助力
宋大在高兴的迎娶又一个婆姨，虽然因为战事失利的原因没法子大操大办，但是相熟的人还都是得到了消息的，纷纷带着礼物上门祝贺。作为宋大的贵宾，卢自得自然也是在列的，但是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是，卢自得的情绪十分的低落。
这场战事带给悉多的打击也就一般，毕竟他的地盘和大唐相邻，自家的这个邻居是个什么水平悉多还是有数的，这次输的并不冤。再加上这次付出的代价也不大，两座荒山外加自己一个女儿罢了，悉多还承受的起。
至于说赔款嘛，悉多压根也没打算给。只要是能赖的掉，那就是绝对划算的。
但是这场失礼带给卢自得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
借着悉多的贪婪，卢自得连续两次鼓动他以劫掠的名头出兵；第一次的出兵铩羽而归的时候，其实卢自得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毕竟只是一个试探罢了。
可是第二次，卢自得却是志在必得的，一万多兵马，对上李恽手里的两千余人，怎么看都是必胜的局啊。卢自得甚至还偷偷的遣了人埋伏到了甲藩退往松州的路上，为的就是半路截杀李恽。卢自得想的很好，甲藩在大军冲击以后李恽身边应该剩不了多少人了，这个时候击杀他的把握很大。
结果不仅没能如愿，反倒是让对方一口气给反攻到了荣乡城下，就连自己都差点被悉多问责而斩杀。
卢自得的人生这会是崩塌的，因为此事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
他也知道大唐很强，四方蛮夷皆不敢正面执兵，突厥高昌等先后被灭，强如吐蕃，也被牛进达一支偏师打的不敢东顾。可是卢自得却是没有想到大唐会强盛到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军城，不仅能挡住上万大军，甚至还能反攻。
卢自得到了荣乡之后所作的一切布置，都因为这场战事而全部宣告失败，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通过军事手段来袭杀李恽已经完全失去了可能性。而在这之前，卢自得却是认为这会是最有效的办法，所有的布置也都是围绕这个主题来进行的。
然而现在失败了，卢自得都在怀疑，自己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
喝了很多酒的卢自得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住所，神志虽然还是十分的清醒，只是两眼无光没有焦距，仿佛就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就在这个时候，和卢自得有一腿的那名侍女过来报告道：“公子，家里来人了，已经等了你好半天了。我原说公子吃酒去了，让他先行歇息，可他不肯，执意要等着。”卢自得只得起身，用冰冷的水抹了一把脸，准备见客。
来人外形很好认，少了一根胳膊，正是之前被李恽擒住后又放了的卢承先。
自打上次被李恽放了之后，卢承先就不怎么受家族信任了，主要还是族长认为他可能和李恽之间有什么协议在，不然李恽不可能放他。
但是后来接连的失败也让卢家族长有些憋气，而对于卢自得也实在是不太放心，毕竟他之前一直都是在游学，害人的经验还是不足的，而卢承先要老道的多，而且对于吐蕃这边也比卢自得更熟悉，这才决定再次启用卢承先。
启用是启用，可还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到荣乡这里来，协助卢自得。等于是从原来的主角变成一个辅助了，话事的是别人。
虽然卢承先内心是拒绝的，但还是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到了荣乡，见到卢自得之后也是把族长的信转交了，并没有假传圣旨。
信中倒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让他小心谨慎行事，李恽并不好应付，要有一定的把握才出手，争取做到一击中敌。另外就是说了卢承先来帮忙的事，也特地提点了卢自得，卢承先有可能不是很可靠。
看完信的卢自得很是心灰意冷，不可靠你还给我派过来，现在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啊。
卢自得也不避讳了，当着卢承先的面，把这次的事件经过一五一十的写了出来，让跟着卢承先一起来的随从给带回去。同时也给卢承先细致的讲了一下，除了自己偷人的桥段，卢自得是毫不保留的全都说了。
卢承先听了之后也很是震惊，良久才回过神来：“如此说来，此事极难啊。”
顿了一下卢承先也开始给卢自得分析，而且是毫不保留的结合了自身的经验给卢自得分析，甚至就是当初的那些蠢事也说了出来：“那李恽作为一个朝廷的亲王，身边时常的都会有侍卫，本就不好对付，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高手，我们数次遣人袭杀都不能得手。倒是你不错，居然想到了借用外族兵力这一招，可是不曾想居然也失败了。”
卢自得也是长叹了一气：“是啊，听族长说，在安州时，李恽几乎把那里经营成了铁板一块，我们折了大量人手进去却一无所获。现在好容易他到了这边陲之地，正是我们给他致命一击的最好时机，我也费劲心力的想完成此事，几乎都得手了，却是不想在这最后一哆嗦上失算。”
卢自得说完重重的拍了一掌身边的桌子，很是不甘。
卢承先却是宽慰道：“不必如此，我们和他李恽交手这么多次，也算是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下次我们谋算周祥，定可给他致命一击。”
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李恽不简单，我们不能以常理来度他，而要把他当做和他大人一样的对手来对付才行。这次我来，除了协助你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也要带给你，希望对你接下来的安排会有所助益。”
卢自得问道：“不知是何好消息？”
卢承先笑了一下回道：“那李恽之前在安州时的长史，武水伯的族人，后来在回了长安之后被李二封为了亳州刺史。他跟随李恽经年，想来是知道李恽不少事的，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这人突然失踪了，去向不明。”
卢自得赶紧的问道：“可是我们？”
卢承先却是摇了摇头：“有意思的就是这里了，我问了族长，却并不是我们坐下的。而且据我估计，应该也不是郑家，如果是他们，没有不和我们通气的，族长也没必要瞒我，因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卢自得也点头说道：“不管是谁，终归是和咋们一条线的，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咋们才有更大的把握。”
第六一八章：程娇产女
卢自得和卢承先在荣乡开始了新的密谋，虽然李恽也知道卢承先到了荣乡，但是李恽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因为卢承先来的时机太赶巧，李恽也不得不怀疑常时失踪这事是卢家人做下的，只是目前而言，李恽还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事，他得先回一趟长安。
魏勇被李恽给安排了一些针对性的任务，主要是针对荣乡的。罗辉也没能跟着李恽返回长安，而是被李恽派去了跟那些马匪接头，除了酒水的生意之外，还有就是新收到的两座山，其中的煤山被李恽交代给了罗辉，让他带着那些马匪往回运煤。
韩宁也没能回去，他留下来充当李恽，继续镇守在这里。李恽只带了九三和黄升，外加一众护卫，和王有才一起返回了长安。
一行人快马而行，十来天功夫就赶回了长安。而李恽没有直接去太极宫交旨，而是先回了魏家村。赶巧的是，李恽到家的时候，家里也正在忙碌，很多人都在前后的奔跑者，甚至就是程咬金和他那个很少露面的崔家姨娘也在。
见到李恽之后，程咬金也很高兴，同时也有些紧张的说道：“小子，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小娇快要生了。”
李恽赶紧的跨进了内院，进到了卧室。程娇这会也该已经是发作了，满头大汗的，边上也有不少稳婆在帮忙，见到李恽进来还给人吓了一跳，程娇也脸色一喜。但是李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粗悍的妇人给推了出去。
李恽对此也无法，只能在门口喊了一句：“小娇，我在门口等你，你努把力。”
知道李恽回来了，慕容丹和仆骨莎华碧三人也都来了，慕容丹怀里还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正是李恽的长子李光曜。李恽一把接了过来抱在了手里，一晃八九个月过去了，自己都还是第一次见这家伙，好在他倒是不认生，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恽，手上也不闲着，还收手去抓李恽王冠上垂下来的带子。
李恽看了看仆骨莎和华碧：“那两个小子呢？”
这时阿合却是突然从慕容丹旁边钻了出来：“夫君，两个小的才吃了奶，这会睡了呢。”
李恽刚要继续问，里面却是传来了程娇吃痛的喊声，李恽手里的光耀有点害怕，直愣愣的看着李恽。李恽把孩子递给了阿合，让她抱回卧室去，自己则是在门外候着。
李恽一行人是半下午时分到的，而程娇却是早上就发作了的，到了这会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可是这事急不来，李恽也知道有的妇人生孩子需要好几个时辰，甚至需要两三天的都有，只是好在慕容丹告诉李恽说程娇的情况还是不错的，没有坐胎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然李恽还得准备手术。
罗伊给李恽送来了茶水，李恽陪着程咬金在门口坐下了。
程咬金倒是让李恽和他去客厅，可是李恽实在是放心这下，索性就在这外面坐着了。这个时代的生育，半点也是不敢马虎的，别说是小孩，就是大人在生育的时候死亡率都是不低的，李恽认为自己在这里守着更安心些。
两人甚至就连饭都是在门口吃的，好在到了初更的时候，李恽终于是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程娇也顺利的生产了。
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报喜道：“恭喜王爷，恭喜公爷，主母生了个姑娘。”
李恽很是高兴，摸出随身携带的金叶子就赏了一把出去。程老货却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摸着胡子说道：“怎么就生了个姑娘呢？”李恽没理会这个重男轻女的货，进到了卧室，见到了头发衣衫都湿透了的程娇。
程娇有点虚脱，府里的佣人给准备了一些流食，这会正在慢慢的喝着。见到李恽进来，程娇有些委屈的一下子就哭了：“夫君，你说怎么会是个姑娘呢？”
李恽安慰着说道：“姑娘咋了，你不是姑娘过来的啊。别去想这个，姑娘小子夫君都喜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是我们家的自然就会到我们家来。你要真想要小子啊，咋们再生就是了，反正咋们也还年轻啊，再生他十个八个也没问题的。”
程娇这才破涕为笑，李恽赶紧的接过了煮的食物给她喂了起来。罗伊这时走了进来，抱着还在哭的孩子给程娇和李恽看。程娇接了过来后，丫头很是神奇的停止了哭喊，伸手去抓程娇的头发，程娇也赶紧的给孩子哺乳。
罗伊站在边上说道：“夫君，给孩子起个名字吧。”程娇也是这个意思：“是啊，咋们家四个孩子，唯有这个是你看着生的，你给起个名吧。”
李恽起身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这孩子声音如此的洪亮，就叫李音吧。”程娇闻言，笑着点了点怀里的李音鼻子，说道：“好，就叫李音，我们音儿有个响亮的名字了。”
孩子吃饱了以后，程娇在轻轻的给她拍嗝，而后小孩就慢慢的睡着了，程娇把她就放在了身边；自己也累的狠了，也慢慢的睡着了，李恽让侍女仔细的盯着母女俩，带着罗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程咬金还没走，有些郁闷的在喝酒，李恽只好去陪着。
一边喝程咬金都还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你说你其余的几个婆姨都生的男娃，怎么到了小娇这就是女娃了呢？”
李恽楞了自家老丈人一眼回道：“女娃咋了，我就觉得女娃挺好。人小娇也没觉得有啥不好，都是我的宝贝，还能区别对待不成？”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特别是还有所谓的五姓七望的时代，特别注重所谓的嫡子，李二如此，程咬金亦是如此。李恽自然没法给他们纠正这些观点，有些事情根深蒂固，到了后世，解放了女性之后那么多年，其实这种情况依然存在。
李恽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都是自己的娃，不会区别对待就是了，程咬金和程娇的心结只能是慢慢的解开了，大不了自己努把力，再让程娇怀上就好。
第六一九章：见李二
翁婿两人喝了会酒，借着酒劲，李恽好容易才把程咬金的这股子重男轻女念头给按了下去。但是，程咬金却又在开始给李恽絮叨着朝廷的事了，这倒是李恽想听的，毕竟自己远离中枢，有很多事情是不如程咬金清楚的，更何况他还是李二的铁杆班底，知道的消息就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程咬金先是在跟李恽抱怨程处嗣。自家的这个大舅哥，自打跟李恽去安州浪了一圈后就被李二看上了，将来打高句丽肯定是要上的，现在也被放到了幽州跟着李绩历练。这倒是没问题的，作为瓦岗寨就在一起的老伙计，帮着自家兄弟照顾一下子侄还是没问题的。
程咬金抱怨的是程处嗣不顾家，到现在就只有两个娃子，还有一个是女娃。
说起来程处嗣可是比李恽先生娃的，但是李恽这会都四个，程处嗣却是只有俩。主要还是因为这厮常年的不着家，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自然就没那么多时间生孩子了。
除了程处嗣，程怀亮这个小舅子也是程咬金的抱怨对象，自打尚公主之后，这厮到现在居然都还没跟公主剩下子嗣，而且两人好像也有点不和睦，这让程咬金很是心急。但是孩子大了，都已经成家了，自己在出手管教好像也不太好，只能让崔氏前去劝说了几次，收效却是一般。
李恽看热闹不嫌事大：“岳丈有些着相了，你怎么就管教不得了，怀亮再大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哪怕他八十岁了，你都能抽他。依我看你就是最近没抽他了，他才有些飘了。”
程咬金酒劲有点上头，红着眼睛问道：“那我还继续抽他？”
李恽点点头：“抽，使劲抽，吊起来抽。”
仿佛是看出来李恽的不怀好意，程咬金咧着嘴笑了一下，问道：“小子，你这次回来，所为何事啊？”
李恽摇摇头回道：“不知，我在那边刚刚才和吐蕃人干了一架，还没回城呢圣旨就到了，着实不知是何原因，岳丈可有教我的？”
程咬金这时却没了醉态，眼神很是清亮的看着李恽：“小子，你在那边又打胜仗了？”
李恽点点头：“对啊，人家主动来打我的，我又没去招惹他们。但是我确实看上他们一点东西了，这次也正好借机讹到手了。”
程咬金对李恽讹到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这些年家里因为跟李恽合作而得利不少，并不缺钱财。虽然他也知道能让李恽看上眼并且讹诈的也不会是凡品，但是他更关心李恽这次回来的原因。很是郑重的看着李恽说道：“小子，以后少去打点仗吧，对你没啥好处。”
这话李恽听着都觉得不真实，你一个马上封侯的将军，居然劝别人少打仗。
见李恽不解，程咬金却也没解释，而是说道：“你这次回来，除了常时的事之外，估计也跟家里的生意有关，你大人那里怕是起了疑了，你且好生想一下如何应对吧。”
送走了程咬金，李恽也累了，连着赶了好久的路，到家后又遇上程娇生孩子这样的好事，这会好容易忙完，也就在罗伊的服侍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有才赶着马车载着还在睡觉的李恽去了太极宫。今天没有朝会，因此李恽很是顺利的直接见到了李二。除了标配的史太监在之外，边上还有个长孙无忌和房乔，大唐现阶段的两个宰相。
李二没有如之前那般在忙碌，好似在等李恽一般，抄着手看着走进来的李恽。
行过礼后，李恽还没坐下呢，李二就开口了：“小子，听说你家婆姨生娃子了，朕是得了个孙子还是孙女啊？”
李恽回道：“昨日初更时生的，是个女孩，儿臣给取名叫李音。”
李二听了有点意外，马上就有点不高兴了：“哦，取了名字了啊。”这意思好像是对李恽取名很是不满，李恽也不高兴，大儿子就让你给取名了，咋的我这大闺女命名权你还想拿走啊？们都没有，我在家呢。
当着两位宰相的面，李二不好发作出来，只是继续着公事：“叫你回来原本是两个事，第一嘛，是你之前的长史常时，无故失踪了，这里面有可能有你府上的缘由，因此叫你回来一趟。再就是有些崔家的事，也跟你府上有关，需要问询于你。但是呢，现在却是有第三件事了，那就是你和荣乡那边的战事，也都一并说说吧。”
李恽有些不乐意了：“常时虽在我府上做过一段时间的长史，但是他现在更是朝廷的亳州刺史，他失踪了，我亦是没有任何线索的。”
怎么出了事就老是往我这扯呢，他是在我这当过一段时间长史，但是更是你李二的间谍啊，何况他现在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人不见了你自己找去啊，我有不知道人去哪了。
对于李恽的态度，李二是很不满意的，但是依然没有发作出来，而是说道：“先说和荣乡的战事吧。”李二刻意的只说是荣乡，而不是吐蕃，目的就是为了定性为一场局部小冲突。当然了，这点李恽也是同意的，本来这场战事也不大。
李恽如实的汇报了这场战事的经过，一点都没有隐瞒，包括自己使用大炮的事都如实说了，甚至就是战后处理结果也是如说的说了的，包括悉多的女儿格桑的事李恽都讲了的。但是李恽唯独却是没有讲银山的事，只说了煤山。
果然，李二被李恽所说的大炮给吸引住了，因为他觉得李恽给吹得神乎其神的，仅靠几门炮不能退了数倍之敌，甚至还能逼迫对方签下城下之盟。李二有些不信，但是好在李恽还是带了几门回来的，答应事情谈完了再去演示一下。
而对于格桑，李二却是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你现在算起来都有四个孩子了，怎么走哪都还在去招惹女人呢，你缺婆姨嘛，你府上好大一堆呢。”
李恽认为李二这就是忌妒，再说了我招惹女人怎么了，碍着你了？我家里婆姨是不少，你倒是让我带一个过去啊。甲藩城的马都全是公的，这样很容易阴阳失调的知道不。更何况这是我凭本事弄回来的，也不叫招惹啊，有本事你自己去抢一个啊。
第六二零章：沟通不畅
李恽不想跟李二争论这个事，当老子的怎么说也是有这个权限的，你当儿子的女人多了，老子说你几句再正常不过了。虽然李二自己也没做好这方面的工作，毕竟他后宫里可是有不少抢来的姨娘的，而且比李恽抢来的那些要高大上的多。
但是李恽不还嘴，李二却是来劲了，开始一个劲的数落李恽。
刚刚因为命名的事李二就憋着呢，再加上常时的事被李恽给顶了一下，李二还没法说什么，毕竟那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地道。
但是这下好了，李二总算是抓住机会了：“小小年纪就贪恋于美色，还兵临城下去抢人家的女儿，说出去都丢人。人家那是质女，到时候要还回去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拿什么去还。小家子气，为了一时冲动而不顾全大局。”
数落完了李恽的贪恋美色，李二又开始数落李恽做生意：“人家为何偏偏来攻你啊，之前的时候除了被松赞干布裹挟这来过一次之外，其他时候人家咋就没来呢？还不是你的生意太招眼了，这么大的利再老实的人都会忍不住的。你居然还收拢马匪来做事，这不是明摆着一块大肥肉放人家嘴边去了吗，不怪人家惦记，还是你小子的格局小了些。”
李恽依然不还嘴，但是李二仿佛是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人小气，格局还小，到哪都能惹事，你啊，啥都小。”
李恽这下子不干了，这些年给你分润的也不少啊，就算自己在那边卖酒，可是那里面也是有你一份子的，怎么吃我的饭还砸我的锅呢？有些气不过的李恽当即就回顶了一句：“我几把挺大的。”
然后李恽就见到了一幅很是奇特的画面，李二的脸色瞬间一下子就潮红了，甚至就连耳根都是红的了，更过分的是，这人的胡子居然都立了起来。
李恽暗道一声：卧槽，不好。
还没等李恽反应过来，更惊人的一幕接着就发生了。只见李二突然从椅子上腾了起来，直接的飞了出来。李恽暗道：坏了，忘了自家的这个便宜老子是马上皇帝出身了。
这要是让李二给扑到身上，这顿揍怕是不轻，李恽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眼神充满了绝望。但是好在关键时刻，居然有两个人起身挡在了自己身前，却正是之前一直坐着看戏的长孙无忌和房乔二人。
李恽都很是诧异这两人居然有如此身手，居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挡住李二。
其实这两人还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敢跟着李二造反，后来还参与玄武门那事的主，无论是心性还是精神都是极其强大的，就是体格，其实也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可比的。
二人联手拦住了李二，长孙无忌还在那劝道：“皇上息怒，李恽行事向来如此，不必和他较真。”房乔也在劝：“皇上息怒，李恽虽然行事混账，但是好歹没有堕了皇室的威名，皇上只需多加管教就好了。”
虽然被两人给拉住了，李二也就没有继续往前了，估计也是怕伤着自己的这两个老伙计，不然马上出身的李二还真不是这二人拉得住的。
人没有往前了，但是李二的嘴上可没闲着：“你给混球，你那玩意有多大？你掏出来朕瞧瞧，要不要咋们比试比试啊？”
这个时候，史太监也站了过来，拿手指了指李恽，然后摇摇头去拉着李二回到了座位上。顺便还给李二递上了茶汤，骂了李恽半天，李二的声音都有些嘶了，赶紧的倒了一大杯进去，给干渴的喉咙润一下，好继续骂。
李恽见状，干脆躲在身后的柱子后面不出来了，看这样子今天这一关不好过啊。
但是李恽都不得不佩服的是，虽然被李恽刚刚那句话给激的够呛，但是李二还是很快的就调整过来了，喝完了茶汤之后李二就说道：“行了，别躲着了，出来吧，有些事咋们还是需要当面说清楚的。”
李恽只好站了出来，找地方坐下了。李二这才继续说道：“常时，不是被郑卢两家的人给劫走的。”
这下子轮到李恽吃惊了，噌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回来之前那卢承先可就是已经到了荣乡，定是他们劫了常时之后过来通气的。”
李二摇了摇头回道：“那卢承先因何到荣乡我是不知的，许是为了对付你来的，但是不管你信与不信，朕都可以告诉你，常时还真不是那两家人劫走的。”
见李恽还是不信，李二才慢慢的解释道：“这里面的由头没法说给你听，但是你记住了，常时现在好歹是朝廷命官，朕钦封的亳州刺史，他们还没那个胆量敢来动朕的官员。若是那样的话，可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了。”
李恽看向了房乔和长孙无忌，二人却是同时的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说道：“若是你府上的长史，他们或许还有可能这么做，但是一个州的刺史，他们却是断然不敢的。”
李恽慢慢的坐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有些复杂了。
李二见李恽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才给边上的房乔和长孙无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房乔到底是更要脸面一些，长孙无忌则是没有这个顾忌，直接的问道：“李恽，那常时在你府上也有些年生了，他被人给掳了去，可有影响？”
李恽一下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是为了这个啊。
李恽直接回道：“我府上的事，之前都是王福在负责，现在是王有才在弄，常时更多的是负责王府的一些政务，家里的事他却是不甚清楚的。”
李恽话一说完，在场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二想了一下后说道：“如此最好，目前我们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线索，但是这事朕会追着的，刑部那边你们二人也盯住了，务必要把这事给弄明白了，无论是谁，这事都不能轻饶了，常时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恽却是在想，如果常时知道，怕是也不会泄密的，但是李二如果知晓他知道的话，要是再不交出来怕是就只能死了。如此看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常时，反倒是有可能能活下来。
第六二一章：被惦记了
常时的事，李恽不太想参与，人虽然跟了自己很多年，但是说实在的，最后的背叛让自己很是心伤。而且到现在来说，他也只能算是李二的人，你自己出了问题，找你自己的老大去，李恽认为自己没必要去参合。
因此对于李二的发言，李恽半点表示都没有，只有边上的两个宰相起来应了一声。
对于李恽的反应李二还是有些不满的，但是却没什么办法，只好按下这事，继续说余下的事，就是崔家的事。
崔家现在在大量的从李恽家里拉货走，也就是之前李二看不上的那些羊毛织品。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程娇还遮掩一下，但是后来崔安在吐蕃乃至是党项一带把生意做开了，这玩意很是供不应求，对货物的需要也就更大了，程娇也就不再遮掩了，反正李恽的大人也看不上，索性敞开了卖。
不得不说，无论是李恽家里还是崔家，在这一项上都是吃的满嘴流油的。程娇本来也都在打算重开纺织作坊了，还准备和李恽聊一下后就开始弄了，结果却是应为自己生产耽搁了。
但是这么大利好的事，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的，何况李二的眼睛还那么多那么毒，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个大概，甚至就是崔安在吐蕃那边的情况李二都知道了不少。听完探子回报的李二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抠出来，当场怎么就没看上这个东西呢，难道是自己当皇帝久了就脱离了民间了吗，连这种判断都会出错。
就在李二准备着找李恽好好的聊一下的时候，另外一件事却是再次浮出了水面，那就是李恽家的香料生意。
这玩意现在王有才和王有仁在管着，但是兄弟二人却都是做事十分老道的，把事情藏匿的还算是不错，大部分的香料船只都是和家里的酒水糖霜这些在混装，而且永远是把香料给藏在里面的。别忘了安州那边李恽的作坊也是还在开工的，这就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而且除了长安之外，现在家里的这些香料也开始在大量往其他地方贩卖了，并不经过长安。就算是到达长安也不经过家里的商会了，王有才在李恽原来创立的仁义商会之下又重新起了一家，为的就是分散注意力。
本来这已经做的够隐蔽了，但还是给漏了。而之所以漏出来，还是因为家里钱太多了造成的。
这个时代结算一般都是以开元通宝为主，这是朝廷发行的，市面上流通的唯一一种货币。但是王有才为了存储方便，一般都会按照李恽之前要求的那样给换成金或者是银，这样方便存储些，毕竟同等价值的铜钱要占用更大的存储空间，而且是大很多。
以往王有才兑换这些都是通过一些往来的外商进行，胡商乃至北地甚至是倭国那边的商人都有，他们到中原来做生意，带铜钱是不怎么方便的，因此带的金银这些更多一些，到了之后再兑换就好。王有才之前就一直都是找他们兑换的，而且跟他们可以做到等价交换，甚至还能顺便跟他们做一点自家的生意。
本来这种方式一直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这些商人也很乐意找王有才，甚至还有几个商人因为李恽家的货物硬扎而转头专门做李恽家的生意了。
但是夜路走多了就难免遇上鬼。
高昌大胜，李二自然是免不了要大大的赏赐一番的，可是捉急的是户部和李二的内库都没有那么多闲钱，好在金银是不缺的，别忘了李二手里还有之前李恽送的一座金矿呢。
于是就有专门的人被排出来兑换，然后很自然的就被中间人给推到了王有才这里。王有才也是自信过了头，数十万贯的数额居然眼都没眨一下就兑给了人家，壕气外露。结果别说是那个来兑换的人了，就是史太监知道后都吓了一跳，赶紧的汇报给了李二，连带着把李二都给吓了一跳。
李恽有钱他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李恽的生意全都汇总了，每年分个十来万贯钱还是没问题的，大头都是李二拿了。虽然知道李恽私下也在做香料的生意，但是李二认为也就几万贯的利，除去他家里的开销，每年应该也能盈余个几万贯钱。
因此李二断定李恽家里的现钱应该是不多的，值钱的东西倒是有，但是李恽的家底也不至于拿出来卖了换钱啊。
结果现在却被人家给打脸了，人家一口气给兑了将近六十万贯的钱出来，而且看样式毫不费力，因为这还是李恽的管家出面给兑的。那李恽家里到底有多少钱呢？李二都恨不得直接带人上门去抢了。
李二眼红了，后果很严重。
结果就是李二的百骑司被史太监给狠狠地责罚了一顿，而后要求他们务必尽快查清李恽家里的生意情况。
作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特务组织，人家还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经过近一个月的查探，总算是知道了到达长安的货物情况。也不算复杂：所有进入长安的李恽家的货船，每艘船都几乎是拉的香料，外面那一层酒水糖霜啥的全是掩护！
而且这些百骑司的人还顺手给查了一下李恽家的羊毛织品，当然了，也只是查了一下存量，按照目前售卖的速度估算，大约还够崔家人卖五年。
至于价值嘛，这些人没法估算，但是史太监自有人手来估算的，很快的就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数额交到了李二案头上。
李二看了之后差点没把桌子掀了，这还了得，你一个闲散亲王居然比朕都还有钱，而且多的多，朕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不高兴的李二当即就下旨，让李恽火速回长安一趟，咋们好好唠唠。
这也就是刚刚李恽到了之后李二就借题发挥十分的不高兴的原因，李二的道理很简单：为什么不给我？只要是李家的东西，李二认为自己都有份，更何况是自己儿子的，那就更应该给自己。
可是现在香料李恽独吞了不说，那个羊毛居然还给了崔家，岂有此理！完全就忘了是当初自己不要的。
第六二二章：谈判1
李二虽然惦记着李恽的产业，但是对于香料的具体情况还是不知道的，百骑司得到的数据是长安地区的，可是李二也相信李恽是不可能只在长安开卖的。但仅仅是长安就已经如此了得了，其他地方加上还不得翻天了啊。
李恽也是懵逼的，他并不知道李二已经悄悄调查过他了，还只当是崔家人做羊毛生意惹李二不快了。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崔家人现在在那边生意做得很好，两匹半人宽的毯子就能换人家一头牛，而且这两匹毯子合一起也才能将将盖住人，可见这玩意得多暴利了。
但是李二这会再惦记这个买卖就有点不厚道了，当场李恽可是第一时间就给到你了，你自己看不上人家崔家才介入的，现在人家做好了你又想要了，没这个道理啊。
可李二是皇帝，人家本身就是道理，李恽还没法挑理。
李恽不想谈这事，因为没法谈，索性就不开口了。而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李二却也是不着急的，反正这会也还早，有的是时间和李恽耗。
至于边上陪着的长孙和房乔二人，本就屁股肥大耐得坐，多少时间人都能陪你耗着。更何况这事老大拉上自己肯定不是白拉的，多了不说，混口汤喝是没问题的。有了好处自然就有了动力，只剩下李恽一人坐蜡。
李恽到底是年轻些，修炼功夫不到家，索性把话挑明了说道：“这个羊毛织品依然许给了崔家了，我自是不好再厚颜去要回来的。”
李二哼了一声回道：“没让你去要回来，朕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你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就给了他们崔家一家好吗。再说了，你没看人崔家也是很懂事的吗，售卖的贩卖就只是在吐蕃党项一带，其他地方并没有涉足，这说明人家还是留了余地的。”
然后李恽不接话了，既然你都知道这些，那何必找我呢，你自己跟崔家人去谈啊，你不老是惦记人家家里的娘们吗？
李二也不着急，继续的说道：“那崔家人既然留了余地，此事也就还做的，只是不知你还有多少存货啊，我可是听说你的纺织作坊是关停了的，家里却还养着几百个女子，都是给你做纺织的吧？”
李恽只好老实回道：“确实不多了，但是我没有再想开这个纺织作坊了，家里进项不缺，这么点人也还是养的起的。那羊毛处理起来甚是麻烦，就只有我一人会，但是我现在在甲藩，时间上多有不便。”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顺带还有点威胁的意思在。
反正这玩意就我会，不开工也是因为我不在长安没法处理羊毛，你自己把我送去甲藩的，现在又想要羊毛，那有那么好的事。
崔家人自然是会处事的，人家是当世第一望族，自然知道从你李二手里是刨不走食的，更何况这次还是你亲儿子的，所以人家自然会留一线。但是这不代表人家会让你，崔家可不怕你李二，至少现在人家占住了的地盘那就是人家的了。
李二有些生气，这个羊毛的事都谈不拢，那还怎么谈香料的呢？可是眼瞅着自己这里是有些没法继续了，只能暗中给长孙无忌使眼色：你上。
长孙轻咳了一声，出声说道：“李恽，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极好的，更何况都还是一家人。那崔氏虽和你也沾亲，但是终归他不是程娇的生母，这又隔了一层不是。至于说这个作坊嘛，我认为取决于你的存货，如果存货够的话，再过个一两年，等你返回长安了再开也是不迟的。”
李恽觉得家里的存货是够的，再卖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的，当初在安州那边弄了那么久，积攒的足够多了。而对于长孙无忌画的大饼，其实李恽并不是很感兴趣，跟李二打交道这么久了，有些好处还是要先要到手里才能安心。
而且李恽认为李二这样的人，你要是让步了他是不会就此心软收手的，他肯定是会追着你继续来的，既然这样，李恽也认为没必要白给。
来之前李恽想过很多东西，首先第一个李恽想要的自然还是安州，李恽在安州还留的有一定的家底，要是再去的话很快就能重起炉灶再开锅。但是按照李二的尿性来说，他多半是不会答应的，毕竟人家现在连刺史都派过去了。
除了这个之外，其实李恽也没什么大的需求了，毕竟自己这么壕，求得着李二的地方就不多了。但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李恽就十分想要一块地。
家里养着几百闲人呢，倒不是养不起，主要是他们都是纺织熟手，久了不用自然也就容易荒废。更何况现在李二看上自己的这个东西了，要是把作坊再开起来，也能解决不少事情，起码程娇一个人在家里也不至于无聊。
因此李恽顿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个作坊要开呢最好是现在就开，再等几年，且不说我能不能回来，就算是我能回来，但是这些人的手艺生疏了，到时候也是麻烦事，要额外耽搁不少功夫。”
见李恽松口，长孙无忌问道：“可以，需要什么？”
李恽回道：“地，需要一块地，最好就是在魏家村，挨着我的府邸就好。”
长孙无忌没说话，却拿眼光悄悄的瞟边上的李二，李二微微的点了点头。长孙这才说道：“嗯，魏家村因为你的缘故，这几年很是不错，居然大部分人家都有牛马，因此荒废下来的土地倒是不多。但是挤一下，两百亩还是能挤出来的，可够用？”
李恽点了点继续说道：“够用了，可有一条，这地是我的，作坊也是我的。而且我只管出货，怎么分配乃至地盘这些事，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边上的李二这会却是接话了：“崔家那里还是得你跑一趟，你和程老货的婆姨关系更近一些，你出面好说话一点。”
李恽内心十分反感李二的这话，刚刚老阴货还说我跟你们更近呢。想想倒也是，人家跟自己做生意至少不会耍阴招，那崔安还暗中帮过忙，确实是跟自己更近一些。
第六二三章：谈判2
好容易谈好了这个羊毛织品的事，李恽就准备起身回去了，家里小娇才刚刚生产不说，另外几个婆姨也都等着自己呢。
然而李恽刚刚起身准备告辞，李二却是按住了：“且不忙走，朕今日备了午饭给你的。而且事情还没聊完呢，你着急个甚。”
李恽只好回道：“父皇请讲。”
李二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听李泰讲，你颇会弄些卤味，他已曾吃过，风味绝佳啊。可是据朕所知，这个东西需要大量的香料吧。而香料的产地正是安南一带，你之前久在安州，想必也是知道一些的吧，可有门路啊？”
李恽一下子心头警铃大作，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究呢，刚刚才给了你优惠现在还想要返券。
那死胖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请你吃好的你还去给我下药，下次再来我府上就请你吃蘑菇，牛屎堆上长的那种。
李恽很是干脆的回道：“府上倒是还有一些香料，儿臣回去就遣人给父皇送过来。这是当初在离开安州时百姓们送的一些，至于这个门路却是没有的，我那管家倒是时常的去安南那边走动，但也只是买些粮食之类的回来酿酒罢了，那边的粮食倒是十分的便宜。”
对于李恽的反应，李二是有些预期的，倒是李恽推的这么干净，一副完全不认的模样，说实话李二还是有一点意外。
但是话都聊到这了，李二索性也就不装了，直接说道：“可是朕得到的消息是，你府上不仅是在从事香料生意，而且这生意还做的不小啊，就是你那些大船，每次到长安来也不全都是运的酒水吧，里面也参杂的有不少香料吧？”
李恽当即直接回道：“或许是父皇弄错了，儿臣家没有做过香料这方面的生意。至于大船拉回来的货物嘛，除了酒水之外也还有些粮食在的，拉回来也是为了酿酒。刚刚儿臣也说了，那边的粮食便宜，用来酿酒在合适不过了。”
说完撇了撇嘴，就只有你会耍不要脸啊？
李二突然觉得心好累，好想找个人安慰一下，自己的儿子不孝顺自己，不拿钱给自己花，对外人说没钱，实际上却把钱藏起来了。
见李二不说话，长孙无忌正准备出来打个圆场，边上的房乔却是难得的说话了：“李恽，那安南那边的香料，拉倒中原来乃是暴利，你的大船有运送的优势，不仅时间快，而且装运的货物也多，若是这项做了起来，对于朝廷的收益也是大有助益的。”
见李恽不说话，房乔继续说道：“隋末大乱之后，天下初定，虽然经过我朝两代帝王的励精图治，生产有些恢复了，可是依旧缓慢，到如今我朝每年的税赋不过也就是两千余万贯，而且这些税赋大都还是向农夫征收的。若是这香料生意能做起来，皇上的内库可以增加收入，我们亦可征收这一项的税费。”
李恽点点头回道：“此法确实可行，香料生意日进斗金，单独开一项征收也是可以的，增加朝廷的赋税嘛。至于说这个生意嘛，你们去做就好，我就不参与了。你们也知道，我不差钱的。”
码的，敢威胁老子，交税就交税，毛毛雨了。你有本事从安南那边弄回来香料再说，老子养的土匪不打的你满地爬。
其实房玄龄这话呢，倒也不全是威胁，他毕竟是宰相，谋私的同时也会为公考虑，谋一世更会谋万世。而且他的这个建议其实是很合理的，甚至是有些超前的。唐朝只有农税而没有商税，如果真的借香料这个事打开突破口而开始征收部分商税的话，对于大唐王朝也是好处多多的，对于房乔自己也是流芳百世的好事。
但是李恽这般油盐不进就让房乔有点坐蜡了，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了李二。李二也没招，人家就是不接茬你能咋的，本来还想看看长孙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结果这厮这会却把脑袋揣到裤裆里去了，李二只好长叹一气，自己想辙。
这事有点难度，因为李恽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让出来的，可是这玩意李二又十分的想要。不光李二想要，在场的另外两人也是想要的，这事哪怕跟着喝一口汤都不少了。
就在李二准备开口继续忽悠李恽的时候，长孙无忌却是突然抬起了头，看着李恽说道：“香料这事，其利极大，大到了可以让人起异心的地步。李恽你想，太祖当年在太原起兵时，搜尽府库也不过得钱二十余万贯，粮也不过几十万石，可就凭这些东西就奠定了我大唐的江山。今日虽说天下太平四海安定，可是一个人手上要是有了比太祖当年更多的钱粮，他也是难免会起异心的吧。”
哎哟老阴货你可以的，你这个威胁倒是颇为新颖的嘛。
但是李恽仍然不为所动：“嗯，先生言之有理，所以这个香料的事，我觉得还是朝廷插手比较好，万一落到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手里，积攒下大量的钱粮就不好了，虽然有父皇在，他造反是肯定不会成功的，但是也难免引起生灵涂炭啊。”
李二给气的差点胡子都立起来了，这还谈个屁啊，先前还说留了午饭的，结果直接就把李恽给轰了出来。但是在李恽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叫住了：“你家婆姨才刚刚生娃，你且在长安多陪她些时日。”
这是准备打持久战了啊。
李恽转身走了，留下三人继续商议着如何对付他。
一走出宫门，李恽就叫来了王有才吩咐道：“把家里的香料生意多注意一下，咋们被宫里盯上了，刚刚就是为了这个找我掰扯了半天。”
王有才给惊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应下了李恽的话，同时又说道：“少爷，刚刚程家的主母遣人来了，说是请你在忙完宫里的事后去程家一趟，她有事想和你说。”
李恽回道：“你遣人给她回复一下，今天事多，改天我再上门。”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香料生意，这玩意被人家给惦记上了，李恽还是想回去先安排一下这个事，看看怎么应付。
结果才刚一进家门，王开就汇报说程家的主母在家里等候半天了。
第六二四章：崔氏上门
程娇的这个大母，李恽见过几次，给人的感觉除了端庄大方之外就再无其他了，因为李恽也没有和他交流过。人也不一般，出自崔氏，而且是清河崔氏。清河崔氏女，李二都想睡一个却没睡到，白白便宜了自家的这个老丈人。
程咬金陪着一起来的，之前小娇生产的时候二人都在，想来是回去后发生了什么，这才两人一起又来了。
坐定后，让人意外的是程咬金居然起身出去了，这是要回避啊，弄得李恽身边的黄升也只好跟着一起出去了。李恽倒也没说什么，只好开口问道：“不知姨娘召唤小子有何事啊，今日去到宫里有点事亟需处理，原本还打算明日再去府上拜见姨娘的。”
崔氏笑了一下回道：“一家人倒也勿须如此客气，本来也知道你很忙，宫里的事不说，就是小娇也才刚刚生产，本不好打扰你的，可是这事实在是有点急，没办法，就只好到你这来打扰你一下了。”
李恽回道：“姨娘吩咐就是。”
崔氏看了看四周，仿佛是有点不放心，李恽说道：“姨娘但说无妨，我那侍卫颇有些功夫，有他在外面，这四周断然是无外人能靠近的。”
崔氏这才放心，慢慢说道：“事情嘛，有两个，我也是昨日回去后才得到的消息。第一个嘛，就是你府上之前的那个长史，崔安意外的有了点他的消息，也知道这事古怪，就赶紧的遣人给我送了信回来。我问过程娇她大人才知道这人居然是意外失踪了，也就想着把这事告诉你一声。”
这下子轮到李恽吃惊了，崔安现在在吐蕃境内，准确的说是靠近东女一带活动，他居然能得到常时的消息，难道常时悄悄去了吐蕃？
见李恽吃惊，崔氏解释道：“崔安确实是在吐蕃境内得到他的消息的，而且据崔安的来信讲，他还见到了常时本人。他应该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给掳走的，只是掳走他的人比较神秘，崔安和当地大头领有交情，就这都不能打听出这伙人的身份，只得告知于我。”
李恽点了点头，心想这事可就热闹了，原本还以为常时是被卢家或郑家的人给绑走了的，却是不想居然是另外一股势力。而且牵扯到了东女，这事就更古怪了，看来这吐蕃之地还是有热闹可以赶上的。
“多谢姨娘告知，此事我确实是不知，正好解惑。”李恽起身谢过了崔氏。
崔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事如何处理就看姑爷你自己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崔安也只是因为他曾在王府做过一段时间长史，这才给了个信。”
李恽再次谢过后，崔氏说道：“这第二个事情嘛，是关于生意的。”
李恽听到这里咯噔一下，心想我这上午才和皇帝聊了这事，怎么你们就知道了呢，崔家这么大能量了？
好在崔氏接着说道：“我们的这个生意，家里很是满意，家里的意思是既然这个东西是羊毛做出来，需不需要崔安在那边给弄些羊毛回来，毕竟现在他跟那边人的关系不错。”
李恽有些惭愧的回道：“如此倒是多谢姨娘了，今日在宫里，我找我家大人要了一块地，就在这魏家村，准备重开纺织作坊，虽然我也屯了不少羊毛，可终归是多多益善的。”说到这话锋一转：“只是咋们这个生意，怕是会有些变动。”
崔氏听了却是半点波动也无，依然面色不变的说道：“姑爷的作坊要重开，自然这个东西产出就会增大，进来的人想必也就更多了。但是呢，这个却是无妨的，这个天下大得很，有的是地方卖，我们崔家也不贪心，就只守住吐蕃就好了。”
李恽都不由得佩服，这才是千年世家啊，悄悄人家的这份胸怀，早就知道这事不能吃独食，就连应对的法子都是有了的。
这样一来反倒是弄的李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姨娘大度，放心，该姨娘的断不会少了的，这点保证小子还是有的。”
崔氏笑了笑：“姑爷勿须如此，生意本就是互惠互利才好，若是他日姑爷的香料生意要摊开了，到时候能想着我们才好。”
李恽笑了笑没说话，这事今天在李二那里都没松口，在这里自然是不可能松口的。
事情基本上就谈完了，崔氏起身告辞，程咬金也没打算在李恽这里吃饭，但是还是给李恽嘱咐道：“娃子，你现在的事做大了，有人惦记你是正常的，就像常时这事，只是对方来路不明，还是要小心为上。”
李恽点点头：“小子醒得的。”
程咬金看了李恽一眼，突然说道：“娃子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咋也不要有，你都当爹的人了，也要有个数才好啊。”
李恽有些不高兴了，楞了自家老丈人一眼：“放心，我不会造反的。”
程咬金悻悻的走了，人家上门看自己的外孙和女儿，也没有空着手来，崔氏就给送了几只好大的燕窝，一看就不是凡品，惹得慕容丹都好大的醋意：“夫君，我生光耀的时候都没有吃过这个，程姐姐好福气。”
李恽回道：“我遣人给你们买些，大爷又不缺钱。我这还有肉肠你要不要，免费的。”
就在李恽在调戏自己婆姨的时候，又有客人登门了，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太子。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除了随行人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跟谁。
李恽赶紧的吩咐黄升把人给迎了进来，同时李恽也吩咐黄升看好了，自己要和太子单独谈谈。说起来李恽这次回来还没去太子那里，主要是太忙了，就是这次去到了甲藩之后，李恽和太子的联系也少了，倒不是两人的感情淡了，而是李恽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
而刚刚才离开的程咬金，在看到了太子的车架之后并没有停下，估计是为了避嫌，但是却从车里伸出脑袋看了李恽好久。
第六二五章：白莲信物
兄弟两人见面，就没有那些客套了。李恽把人迎进了自己的书房，直接就在书床上躺下了。
李恽家里有一个李恽让人打造的书床，可以躺在上面看书，中间放了个矮几，可以放一些茶水和瓜果点心之类的。而靠窗的位置则是放了个软枕，方便人依靠，很是舒适的一件家具。
太子也没客气，学着李恽的样在上面斜躺了下来，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物件，放在了中间的矮几上。
李恽打眼一瞧，这东西倒是不错，白玉雕刻的一朵莲花，而且一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可惜的是雕工一般，看着不是很精细，而且这玉的质地也不怎么样，至少现在的李恽是看不上眼的。
李恽喝了一口茶水后笑道：“怎么，小弟都是生了四个孩子了，大哥就只给送这么个玩意啊？”
太子也笑了：“孤都五个孩子了，就老大你送了点东西，其他孩子也没见你送礼啊。再说了，这也不是我送给你的，是有人托我给你的。”
李恽笑着打趣道：“看来大哥这几年还是厉害啊，不声不响的都五个孩子了。”
李承乾的太子妃生产之后，又相继纳了几个女人入门，这几年除了太子妃生了一子一女之外，其余的三个女人也相继生了一子两女。
太子刚要说话，李恽瞧着桌上莲花的眼神却是一下子就变了，边上的太子都给吓了一跳，因为李恽不仅眼神变了，人也一下子撑了起来，死死地盯住了桌上的莲花。
太子有些诧异的问道：“恽弟，怎么了？”
李恽有些急促的问道：“大哥，这白玉是何人请你转给我的？”
这白玉莲花没什么出奇的，雕刻的一般，质地也一般，因此李恽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打上眼。但是偶然的一瞥，李恽却是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朵白玉莲花的中间，居然还雕刻了一个弥勒佛。因为隐藏在花瓣里，李恽都是起身喝水时才看到的。
弥勒佛和白莲花结合起来，这可就有点吓人了。太子不知道，李恽可是知道的，这玩意从东晋时就开始流行了，到了后代太祖时期才被彻底铲除，大名鼎鼎的白莲教啊。
当然了，这个时代还不叫白莲教，而是叫做弥勒大乘教。弥勒教源于净土宗，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后世信徒以为楷模。与净土宗大致相同，崇奉阿弥陀佛，要求信徒念佛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以期往生西方净土。
而他们最明显的标志就是白莲花，就是为了纪念当初的白莲社。
当然了，初期的白莲教还叫做弥勒大乘教，教义也是好的，引人向善，也多做善事，只是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变了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他们是如何行事的，但是熟知他们事迹的李恽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的，尤其是他们居然还能使动太子。
而见李恽很是郑重，太子也只好如实说道：“这是李义府交于我的，说是让转交给你，本来他是想亲自转交给你的，可是今日孤安排了他其他事，就正好托我转交一下了。”
李恽追问道：“他现在何处？”
李义府去了太学院，李恽马上就安排九三出门了，临走前李恽还悄悄交代了，马上把这厮给擒到王府来。
在这间歇，太子也跟李恽聊了会。好在这次太子来没什么要紧的事，太子也知道李恽回来了，而且他也知道李恽是突然被自己的父皇给召回来的，所以估计着李恽也呆不了多久，就想着好久没见了，想上门和李恽聊一聊。
突如其来的这个信物有些阻碍了李恽的思路，只好强打着精神和太子聊了一会。
李义府来的很快，刚出太学院就遇上了前来的九三，还没来得及叙旧呢，就被九三给一把薅住了，然后就被九三一把扔到了马上，快马赶了回来。
路上的时候九三骑马速度很快，李义府都只能死死地抓住他的腰带才不至于掉下去。但是李义府还是在追问：“九三兄弟，究竟是何事如此的急迫啊，你这样弄得我害怕？”
九三倒也回答了：“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家王爷说了，让我火速过来擒你过去。”
这下李义府不说话了，既然是李恽，那就肯定是有理由的，只是李义府倒也不害怕，自己在太子府上兢兢业业的，又没犯错误。
到了的时候，李义府发现李恽神色很是严肃，这下子倒是有些忐忑了，心里也吃不准李恽到底是为何叫自己过来了，还这么急迫。刚要发问，李恽却是先问了，指着桌子上的那个白玉莲花问道：“李义府，你如实告诉本王，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李义府没有犹豫，如实回道：“回王爷，这是属下一个蜀中同乡托我转交给王爷的，当时他说是想在王爷这里求个举荐，好去参加科举。虽然这个东西我看着粗糙，可我知道他家中本就不富裕，想着他读书也不容易，王爷向来又比较好帮忙，就给应承下来了。今日早上，属下本欲到王爷府上一趟的，结果太子临时派遣了差事，属下就央了太子给带过来，想的还是差事办完了再到王爷这拜访，顺便把情况说明的。”
对于李义府的说法李恽是信的，李义府是蜀中永泰人，也就是后来的盐亭县。那边本就不富裕，难得有人到长安来考取功名，求个举荐是很正常的，找到李义府这个老乡也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个东西却是不正常的。
李恽也没客气，直接追问道：“那人现在何处，马上去把他找来？”
不怪乎李恽如此的急迫，实在是这个东西太不寻常了，先是常时失踪，紧接着崔家的人就出面传信示警，然后这个玩意马上就出现在了自己桌子上，李恽觉得还是早点弄清楚的好。
李义府板凳都还没坐热，就再次跟着九三出发了，李恽认为不太保险，干脆将黄升都一并派了去。
第六二六章：火并事件
李恽没有为难李义府，让黄升跟着他们走了之后李恽就显得很是焦急的在等待，边上的太子则是有些莫名其妙。
自家兄弟，相熟好几年，太子也大致对李恽有一些了解，知道这个人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做事还是比较有章法的，而且新奇想法也很多，在太子的印象中，李恽上一次这么着急好像还是自己当年患腿疾的时候。
李义府就住在皇城外不远处，离着东宫很近的崇仁坊。跟着李恽走了一趟岭南，钱财自然是不缺的，为了自己上班方便，就买下了这么一处住宅，虽说不大，但是两进的院子也足够他住了。这里居住的人有钱的居多，李义府住这里反倒是没人敢招惹。
按照李义府的说法，他的这个老乡这会就在自己府上等着自己的，带着黄升和九三到了自家才发现这人没在，家里人说的是回了自己的住所了。而他的那位蜀中老乡，说的是没有什么钱，只能是住在西市边上，那里人员混杂，属于治安管理难点地段，好在是房租便宜。
一行人也就只好继续出发，前去西市找人。
西市这地方鱼龙混杂的，李义府也很少来，黄升除了陪着李恽也几乎来过，九三就更不要说了，三人都不熟悉地方，问了半天才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个看着有些破旧的房屋，至少外面看起来不咋样。大门也是虚掩着的，李义府还打算跟人客气一下，敲敲门啥的，结果九三却是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而绕过了一个看着很是破败的影壁后，也没有发现有人的痕迹，但是好在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只是更靠后一些，三人也只好继续再往里走。
听声音应该是在后院，可是好像三人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却是一下子停了，却是没人发问。站在门口的李恽的李义府还疑惑了一下，却是被身后的黄升拎着一把给拿开了。
而刚刚李义府站立的大门口，却是噌的一声从木门上投了一把钢刀出来。九三也不客气，直接就一脚踹开了门，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后面这个院子不小，里面大约有个二十多人的样子，大部分人看起来都是面容不善，这会因为三人的意外闯入也已经举起了钢刀。九三也随手把自己的横刀抽了出来，黄升也一步跨到了李义府的前面，同时低声问道：“那个是你的老乡？”
李义府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刺激的事，说话都有点结巴了：“穿···穿青衫···穿青衫那个。”
然而黄升看了一下里面穿青衫的那个人，倒是和李义府年岁相仿，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这会却是一脸的狠戾，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看着李义府等人喊道：“你们来作甚，这是我的地方，我可没请你们？”
李义府小心的伸了头出来说道：“是我来找你的，你的那个信物到底是何意？”
这人却是一下子笑了：“原来是你啊，来的这般的快，看来那个李恽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嘛。但是嘛，既然来了，就都别想走了，要么死在这，要么就跟我们去一趟。”
说完就双手一挥，大喊了一声：“上！”
他身边的二十多人一下子就散开了，很想呈伞形那样来包围一下，但是九三和黄升却是没那么笨，两人都是站在门口的，见状干脆就直接往后退。后院不似前院，没有那般宽敞，完全就施展不开，这些人见到了九三手里的横刀，知道这是官府的制式兵刃，来人肯定身份的不简单，也不敢贸然的冲。
而黄升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很多了，首先这人不怎么壮，个头也一般，最重要的是，这人手上没有拿兵刃。
于是，在这个青衫青年的催促下，这些玩意一窝蜂的冲向了黄升，不得不说，这些邪教组织的玩意，长时间不学好，脑子自然也就跟着坏掉了。
黄升护着李义府在往后退，装作有些想跑的样子，另一边却是在拿眼神给九三传递信息。九三会意，抽到直接劈向了其中一人，假意吸引火力，在这人拿刀格挡了一下之后被九三一脚给踹开了，然后却是趁着这个空当，九三快速的冲向了那个青衫男子。
而这边，黄升也出手了，一把就拧断了离自己最近一名男子的脖子，卸了他的刀之后和其他人战到了一块。
虽然黄升武艺极高，靠近他的人没有能躲开三刀的，但是他的进展还是不大，毕竟他还得护着身后的拖油瓶李义府，防止这厮被人偷偷的一刀剁了。而且对面的人武艺也不是那种很渣的，还是有些真章的。这样子一来黄升就只能杀那些敢于靠过来的倒霉蛋了，而对方在死了四五人后就不再上前了，而是围着黄升。
反倒是另一边的九三，居然这个时候已经生擒了那名青衫男子了。
其实九三冲过去的时候那些人也是反应过来了的，也准备过去护着这厮，结果九三开始冲的时候黄升又突然发动了，而且很快的时间内就连续斩杀了两三人，给这帮玩意镇住了，也就给了九三可趁之机。
这青衫男子也是倒霉催的，自己本就是一文弱书生，这种火并时间你就应该像李义府那样，找根粗壮的大腿抱着才是，面得被误伤。这厮偏不，居然抄着手站在后面，想闲庭信步的当个指挥官，然后就被九三给擒住了，明晃晃的钢刀给架到了脖子上。
这下子好玩了，黄升拉着李义府，几刀劈开了挡路的人，前去和九三汇合了。
而这些人这下也反应过来了，之前黄升是因为有人要护着才没大开杀戒，这要是把手里的拖油瓶递给了九三，自己的这点人不够他杀的。这些人都很聪明，很快的就达成了共识，相互看了一眼后，转头就跑。
后院很宽大，但是院墙并不高，以这些人的本事来说翻上去并不难，很快的院里就没人了，黄升虽然反应很快的追了上去，但是也仅仅留下了两人。这些人打架不行，但是跑路还是很厉害的，黄升都只能垂头丧气的带着两个人和九三准备返回去复命。
好在并不是一无所获，这青衫男子看着倒像是个主谋的样子，这会正在不住跟李义府讨饶，想让李义府放了他。
这倒是有点难，李恽之前给李义府留下的阴影有点大，而且这事还牵扯到了太子，这要是真有什么的话，李义府的职业生涯也就倒头了，这会正恨他不死呢，怎么会放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