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四章：不好安置
孙三才照着李恽的吩咐，出来高声讲了一遍，结果那些刚刚才被缴械并被捆起来的人却是率先跳了出来，冲着孙三才破口大骂。李恽问了一下牛应星才得知这些人居然都不是萧峰的护卫，仅仅萧峰府上的下人，反倒是萧峰的那些护卫这会一个个的很是老实。
李恽有点纳闷，这些人脑子是坏掉了吗。见李恽不解，牛应星赶紧给解释道：“王爷，这些人虽然是萧峰府上的下人，可是平日里却是异常嚣张的，经常仗势欺负其他人的，就是我和孙三才二当家，这些人也大都不放在眼里的。”
李恽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这帮狗奴才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这么冥顽不灵，刚要冒火，那些府兵们却是先动了手。但是他们却是没有用刀，估计这些玩意还值不得他们拔刀吧，直接就用手开始打了，只是李恽也不知道这些府兵是怎么长的，因为李恽亲眼见到一个府兵抽了一个奴才一巴掌，然后这厮的脸居然被打出血来了；还有更夸张的，有个看着有点油头粉面的小子，让一个府兵一巴掌居然给抽晕了过去。
府兵们及时出手，场面也就控制住了，在场的这些妇人却是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被解放的喜悦，也没有脱离苦海的激动，反倒是一个个都显得有点木讷。李恽还在诧异的时候，其中一个看着很是美艳的妇人走了出来，对李恽行了一礼后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前来搭救我们，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被萧峰劫掠来的，就是我也是，谢谢公子了。”说完再次冲李恽行了个大礼。
边上的牛应星这时跟李恽说道：“王爷，这位就是萧峰的夫人，小的只知道姓张。”
李恽听了以后，刚要跟人客气一下，这个张夫人却是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既然是被抢来的，我在此地也已有十年之久了，贸然的说要回去，却是不知道家里还收不收我们。似我等这般，有的是黄花大闺女就被抢了来，有的是成了亲后被抢来的，无论是夫家还是婆家，只怕都是以为我等也已经死了，就是回去了又当如何呢，人家都只会说我们当过海盗婆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啊。”
这个张氏的话一说完，下面就开始有人在啜泣了，而且慢慢的很多人都跟着在哭了，引着有些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好不热闹，面对这个情况李恽却是一下子没了办法。
在唐朝呢，大部分的中国妇女还没有被某个朱子所毒害，贞洁观念还不是很强的，离婚再嫁这些也不在少数，而且因为李唐祖上有胡人血统，对这些也不是很看重，因此民间的风气也还是很开放的。但是呢，这事还得分两说，你要是正常人家的子女，真过不下去了和丈夫和离了再嫁，断不会有人指责的。
可是这里的人却是不同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人抢了去，强行被分给别人做了夫妻的。尤其是这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还没出阁的女孩，这要是真回去了，一是名声不好很难嫁，就算嫁估计也是嫁不好的；再一个就是就算是嫁出去了背后也是要被人说闲话的。而从这里面的老头数量来看，这里面的不少女子还是出自大户人家的，这样的老头多半就是小姐随行管家之类的。
更何况李恽看了一下，这里面的大部分女人都是生了小孩的。
这些孩子怎么处置呢，要让这些女人带着吧，那怕是更不好嫁了，这些孩子也没什么前途可言，毕竟他们的生身父亲全都是海盗。不带着这些孩子吧，到底是这些人生的，要让他们舍弃了怕是也舍不得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李恽冲张氏问道：“这个，张夫人，这个岛上的海盗已经尽数被朝廷剿灭，匪首萧峰也已经被押往了长安城，自有朝廷的法度处置他。你们这里的妇人都是受害者，总是不能再留在这个岛上的，总是要回到中原去的。”
张氏还没说话，这个时候队伍里又走出来了一个妇人，走到了孙三才的面前问道：“朝廷既已剿灭海盗，为何你还活着？”
李恽本来想问身边的牛应星这人是谁的，却见牛应星这厮居然脸都红了，而且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了。这下李恽就明白了，这个妇人多半就是牛应星原来的婆姨，只是后来送给孙三才了。孙三才面对着这个妇人却是回道：“莫闹，某已经投靠了朝廷，以后也自是不会亏待于你的，你可愿意跟着某好好过啊？”
张氏这会也走了过来说道：“不可胡来，这个公子当面，人家是来解救咋们的。烦请二当家再通知一下吧，让所有人都回去收拾好东西，咋们跟着回去吧。”说是这么说，可是在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却是一直都在流着。就是孙三才的婆姨这会也一直在哭泣，不知是喜还是悲。
孙三才再次传达了一下之后，大部分的妇人都动了起来，返回家去收拾衣物，也有没有动的，却是有哪些管家之类的老者返回代为收拾。李恽面前的张氏却是没有动，仍旧呆呆的坐在那里想着什么。李恽上前安慰道：“你们也勿须担心，我在中原之地也有些权柄，到时候自会亲自写信给你们当地的官府和你们的家里，要他们善待你们。”
张氏不喜不悲的行了一礼后说道：“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李恽没法继续安慰，只好离开。叫来了牛应星问道：“你说你知道萧峰的藏宝之地，在何处啊？”
牛应星悄悄的指了指山谷中的那座火山，低声说道：“王爷，就在那座火山的山顶。那里面有一个大坑，萧峰让人悄悄的凿了一条小道下去，在那里面藏了不少东西的。”
李恽叫来了黄升吩咐道：“你带五十个人，跟着牛应星去一趟，把这些东西都取出来吧。”黄升安排了五十人跟着牛应星前去，自己却是没动，还是跟在李恽身边的。而且几次都想主动说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李恽见了问道：“有屁就放，咋了，见到这些女子的惨样，起了恻隐之心了？”
黄升回道：“王爷，小的遣人数了一下，这里面的女子有近五百人，着实不好安置啊。”
李恽想了一下之后回道：“且看看这个萧峰家底有多厚吧，到时候把这些钱财给这些女子做安家之用，她们上半辈子是迫不得已，下半辈子本王也给不了他们什么保障，就多给些钱财把，就算不再嫁，起码也能活下去不是吗。”
第四五五章：安排
无事的李恽开始了等待。毕竟前去起出财物的人员还需要一阵才能返回的，而那些去收拾物品的女子也需要时间。李恽甚至都在想怎么处置刚刚那些挑出来的奴才了，要不就还是把他们都留下吧，反正这里能自给自足，他们给萧峰守着这一份家业也好。
结果李恽率先等来的，却是极其不好的消息：不少刚刚才返回去的女子，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自杀。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自杀，有十多人还是带着孩子一起死的。服毒上吊不一而足，但是实实在在的却是当场死了几十人，在李恽得知消息后排出府兵前去查看时，事已不可挽回。
前来报告的是这些女子的管家，也就是那些看着有点老的人，李恽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赶紧的把所有人再次集合了起来，结果前去拍门的府兵再次救下了十多人，但是仍有十余人服毒自尽。
这些自杀的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被人掳掠过来的时候还都没出阁，而且这些女子也基本上是出自比较富裕的家庭，甚至有不少是出自大门户的。流落到此本就是不愿意的，苟且偷生罢了，心里也压根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回去，但是李恽的到来让他们在这个岛上偷生下去的希望都破灭了。
而他们也不愿意或者说是不敢去面对自己的从前，也自觉无脸去见自己的家人，因此选择了这样一种最为极端的方式。而自己一死，自己的孩子也是无法苟活的，毕竟天下再大也没有他们的去处，索性一狠心带上了自己的孩子一起走。
李恽很是自责，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太操切了些，这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发生。要是早一些道出自己的身份，或许还可以救这些女子一命。
整理了一下情绪的李恽，径直站到了这个大坝子的高台上，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害怕面对一些人和事，但是没有关系，我，李恽，大唐皇帝第七子，越王，在此给你庄重的承诺，我会帮着你们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下面的人一听到李恽自报家门，最开始还是有点不信的，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李恽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本王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家，本王的兵也会带着越王府的手札前往，找你们家人和当地官府画押，要他们保证不得为难你等，更需妥善安置，此乃其一。”
下面终于是彻底的安静了，开始认真的倾听，李恽也就继续的说道：“而且你们也放心，本王派去的人会私密的做这事，不会漏了消息的。要真是你们实在不愿意回家的，也可以跟着本王去往封地，在那里本王再给你安个家也不是难事，只是话要提前给你们说明，本王的封地可不太好，在岭南的安州。”
“而且那些回去了的人，本王也会单独的给你们每人一份手札，如果觉得在家里过的不如意，或者说是再嫁的不顺心，受人歧视了，你们也可以凭借这个手札到安州来，本王照样接纳安置，这就是本王给你承诺的第二点。”
下面的人很安静，有几个老头却是哭了起来，有个老头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自家的小姐不该寻死的，就算是跟着王爷去了安州也是好的。
李恽再次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萧峰和他的手下抓回来的，在这里受尽了屈辱，现在萧峰被抓去了长安，那么他留下的财物，本王也是想着分配给你们的，这样你们就算是再成家这些，也能有点傍身之资。”
李恽的话说完了，下面的人开始慢慢的消化李恽所表达的意思，好在这些人终于不似刚才那么死气沉沉了，人群活跃了起来不说，也终于有人开始在认真的讨论以后的去向了。有十多个老头是刚刚死了自家主人的，这些人大都识字，被李恽征集了起来，开始统计人员的名录以及最终的去向。
而张氏也站了出来，带领着所有的女子给李恽行了个大礼，感谢李恽的再造之恩。这个时候，府兵们和牛应星也返回来了，抬着不少的箱子，看来这个萧峰在此经营多年，还是有些积蓄的。
李恽对着牛应星说道：“看来这个萧峰平时搜刮的不少啊？”派去的五十个府兵，除了几个在边上警戒护卫的之外，剩下的每两人一只箱子，也有二十多箱了。结果牛应星却是回道：“王爷，这还没抬完呢，起码还得再跑两趟才够。”
这倒是实实在在的惊到了李恽，不仅李恽，其实在场的大部分女子也都是不知道这个萧峰到底有多少钱财的，围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而卸了货的府兵也再次出发去了山顶，牛应星则是留下来帮着统计。
一直到了晚上，山上的东西才彻底搬完，满满当当几十箱，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了，堆在那里煞是喜人。
可是李恽在看过了之后却是发现，这个萧峰还真是个不挑嘴的，这里面的东西金银是有的，但是占比并不大，而且还都是以器物为主，比如金做的佛像、银做的壶这些。反倒是铜钱占了大多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只是看着数量唬人，实际的价值嘛，也就比李恽在草原上打劫的那个和尚要多一点，而且还多不过一半去。
好在这里面除了金银和铜钱外，还有不少花花绿绿的石头，而且大部分居然还都是李恽不认识的，看着倒是很漂亮，只是不知道价值几何。只是有几块看着很像是钻石的钻石的被李恽给单独的挑了出来，其他的李恽就没有再去动了。
李恽不动，他手下的人也只是不会去动的，刚刚那几个死了主人的老头被李恽叫了过来：“你们刚刚在统计人员，这样吧，这些财物我也叫人统计好了，就劳烦你们来分配一下吧，尽量的坐到平均，我安排牛应星辅助你们一起。”
绝对的公平也是做不到的，毕竟金银器有区别，有的金器还有收藏价值在，李恽最多也就只能让人按重量来分。而那些玉石这些，李恽自己都认不全，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挑选了。
第四五六章：离开返回
天色已经晚了，李恽派了一组人去给入口的人传信，剩下的人则是举起了火把，照亮了这个不大的岛上村庄。李恽连夜让人把所有的财物都分配完了，并且所有人都要连夜赶出去，到大船上去居住。李恽实在是有点担心，还是去到了船上好些。
对于那些东西太多带不走的，李恽让府兵们帮着带一下，原本还想让这些府兵不得收受这些女子的财物，结果李恽却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军纪，程处嗣出来说道：“放心，这点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的，咋们大唐的府兵，还不止于此。”
因为已经很晚了，到了船上后李恽就让程处嗣带着府兵们去安置这些女子以及随行人员，其他的事却是没有继续安排了，累了一天的李恽吃了晚饭过后就睡下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李恽却是早早的醒了，并且叫来了程处嗣和黄升。
虽然昨晚李恽几乎是回来不一会就睡了，可是那几个负责统计的老头还是把李恽所需的资料通过黄升转交给了李恽。这些女子里面，但凡是带着管家的，基本上都要求跟着李恽一起前往安州，而并不愿意返回自己的家，而且不论是家在中原还是在那里。而那些没有带着管家的女子，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结了婚后被抢过来的，这里面也有相当一部分不愿意再回去。
这让李恽很是诧异，因为按照李恽的预估，最多就是只有一小部分人会跟着自己去安州，大部分都还是要返回去的。但是眼下的这个统计结果却是推翻了李恽的预估，准备跟着李恽去的人就占了多半。不仅如此，那些帮着李恽统计的老人，却是一个都不愿意离开的，毕竟他们的主人已经都死在这个岛上了，他们也想在这里陪着。
最后还是张氏出面去劝说，让他们带着他们主人的骨殖返回中原吧，毕竟咋们中国人还是讲究落叶归根的。而且李恽也答应了帮着他们处理这些人的后事，这些老头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这事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
事虽然处理完了，可是李恽总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多半就是那些无故枉死的女子给李恽留下了些阴影。无处发泄的李恽索性让府兵们全部出动，将这个岛上已经成熟的庄稼全部收割了，然后将之前跳出来的那几个奴才给留在了岛上。不仅如此，程处嗣这厮还将这个岛上剩下的不多的船只全部一把火给烧了，让这几个人就在这里守一辈子吧。
在返回的路上李恽一路都在写手札，以安置那些愿意返回的女子。船上的府兵不多，好在愿意返回的人员也就只有两百人左右，和府兵的数目相当，李恽干脆按照这些人家乡的地址给他们分了组，分批次送回。而除了给府兵们每一个女子一份回乡的手札外，李恽还给每个人都单独准备了一份手札的，并且盖上了越王府的打印，这样这些人回去后真的过不下去的话，还可以凭借这份手札到安州来。
船队也没有继续南下，因为这些女子大部分都是沿海一带的，李恽只能让船队再次北上，而且这次还停靠的是潮州，这个时代一个不大的港口。李恽给这些女子分了不少的钱财，也给了手札，而且这些上岸的府兵们李恽也单独的每人给了大量的钱财，并且没有限死他们返回的时间。
看着这些人陆续的上岸，李恽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祝愿他们以后都过的好吧。这些返回的人里面，张氏也是在里面的，走出了好远都还在带着上岸的人给李恽行礼。李恽也好歹是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就这样了，却是不想这事后来还有后续，就是李恽自己都不得不带兵走一趟潮州。
船队离开潮州后再次南下，准备返回安州。这次李恽只能安排着船队靠着海岸线走了，毕竟船上几乎没有什么武装人员了，除了黄升和程处嗣外，也就勉强还有一个程娇，除此外就只有船夫了。要是真的再遇上什么海盗的话，就只能在这海上开碰碰船了。
程处嗣没有回自己的船，而是赖在了李恽的船上。一是现在没什么事做了，遇上海盗都只能躲，程处嗣索性就在李恽的船上了，这样还有人一起喝酒呢；二就是李恽逮了不少的海鲜，每天换着花样的在弄着吃，程处嗣自己的船上可吃不到这些，索性就赖在李恽船上不走了。
而在自潮州出发后不久，程处嗣在喝着酒的时候突然问李恽道：“李恽，咋们这带回去的妇孺，怕是得有三四百人吧？”
李恽回道：“妇女二百七十余，孩童一百一十余人，咋了？”
程处嗣反问到：“你可想好如何安置这些人了？”
李恽想了一下回道：“我不是准备在安州弄一个羊毛作坊吗，这些人到时候可以和安州城的妇女一起去我的作坊做事嘛。我告诉你说，这个羊毛可是比酒还暴利的，养这点人不在话下。她们有了生计，自然也就能活下来了嘛。”
程处嗣追问道：“那些孩童呢，全部塞进安州的学堂里？”
李恽回道：“有话直接说，咋们之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程处嗣这才继续说道：“我是说那些咋们抓回去的海盗，里面可是有不少这些妇女的丈夫和这些孩童的父亲的。虽然咋们是想把他们拿来当苦力的，可是日子久了，终归是要放了的不是。而这些妇女，在安州城安定好了之后，也是难免要再嫁的，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海盗可就是麻烦所在了。”
程处嗣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这些孩子小，难免会想念他们的父亲，要是知道了所在，这些人长大了就难免前去寻。可是要是这些孩子的母亲再嫁了，这样就容易带来一些矛盾了，而且不论是自己的府兵还是手下的那些团练，甚至是其他的汉人，娶这些女子的话，估计也是会考虑这一点的。
可是自己总不能把那一千多海盗全都坑杀了吧，白眉之前可是警告过自己，要自己少一些杀戮的。就算是自己真的把这些人杀了，传到李二那里，估计也不会怎样，但是少不得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李恽想到这里，瞬间觉得头大无比。
第四五七章：李二应对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战俘的事，李恽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办法来，好在路途还有那么远，索性路上慢慢的想吧，实在不行回了安州问问武二妹，这丫头鬼主意多，说不定能有办法的。
这边厢李恽在海上晃晃悠悠的慢慢在往回赶，边走还在边想办法。程处嗣这厮也在帮忙想，可惜的是全都是些馊主意，无外乎就是让李恽给全杀了，或者是流放出去给李恽晒盐啥的，弄的李恽不厌其烦，自己这里却是没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听着，权当是个消遣了。
李恽一行人摇晃到了七月都还没抵达，而长安城里，自打李恽走后其实也是不大顺畅的。李恽走后不到一个月，将星陨落，一代名将秦琼病逝。李二为此停朝三日，并追赠秦琼为徐州都督，陪葬昭陵。李世民特意下令在秦琼墓前造石人马，用以彰显秦琼的战功。
秦琼自打李二登基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自颉利被擒回长安后更是不再领兵，甚至都不再怎么上朝了，只是偶尔的参加一下活动。李恽回长安和他们谈事的时候秦琼整个人瞧着都有点不大精神，只是估计李恽也没想到秦琼这么快就病逝了。
而六月中旬，李恽遣人押送的船只尚未抵达长安，噩耗再次传来，谯国公柴绍病重不治，李二再次停朝，赠柴绍荆州大都督，谥号襄。其实在柴绍病重的时候，李二就曾前去探望过，可惜的李二的龙气也没能留住这个妹夫。李二也在一年之内失去了两位大将，一时伤痛不已。
柴绍薨逝后不久，押送卢承先和萧峰的船只也到达了长安。李恽派遣押送的人都是自己的护卫，而且这里面还以从长安跟着自己出来的那批人为多，想的就是这些人都是老人了，行事稳妥不说也熟悉长安，不至于出了纰漏。而这些人也确实没有辜负李恽的期望，一路行船半点不曾停留，到了长安后也没有靠岸，而是直接遣人去寻了胡康年。
这种事情胡康年自是不敢擅专的，直接就向太极宫禀告了。得了消息的李二马上就让史太监亲自去洛阳舰上把人提了出来，而且并没有入大理寺或者是刑部的牢房，而是被史太监交给了百骑司的人手。
史太监带着李恽手书的信函返回太极宫交给了李二，李二看了以后脸马上就阴了下去，但是半晌之后却又舒展开了。不咸不淡的问史太监道：“孝恭近来可好？”
史太监不知道李二问这话的意思，但是还是如实回道：“河间郡王近来与往日无异，只是在府上饮酒听曲，最近更是喜欢上了越王酿的长安醉，时常喝的大醉。不仅如此，自打当初去了越王府上一趟后，河间郡王也喜欢上了美食，招揽了不少庖厨在王府弄吃食呢。”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孝恭是个好命的，传旨，着人给河间郡王把朕的御厨送过去，传授美食之道，朕的御厨可是李恽的厨娘一手教出来的。另外赏黄金百两，长安醉一百坛。”史太监应下后，李二继续的说道：“你也亲自去趟河间郡王府，请孝恭过来一趟，就说有故人自南方来，朕和他一起见上一见。”
让李孝恭来见一下萧峰，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当年梁朝是李孝恭平定了的，只是跑了萧铣的儿子，这次被李恽意外的擒住送回来，也算是了了当年的一桩旧账。李二请李孝恭前来，也就是当着当事人了账的意思。
史太监再次躬身应诺，却是没有动，因为知道李二话还没说完。果然，李二把手里的信札给了史太监，说道：“看看吧，李恽这小子，到哪都不消停，好好的回个封地都能闹出幺蛾子来。居然半路跑到流求去了，还截获了梁朝余孽，外加卢家的人。”
史太监接过书信快速的看了一遍，思量了一下后回道：“皇上，这个萧峰既是梁朝余孽，越王遣人把他送回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事越王还处理不了。可是这个卢承先，过往的事情不论，这次却是和萧峰搅在了一起，可就有点过了。”
李二说道：“是啊，这次他居然和梁朝余孽勾结在一起，妄图去劫掠李恽的货物，这事就已经说不过去了，可是李恽的来信里还讲说之前萧峰潜逃也是他帮的忙，可就更有意思了。萧峰跑的时候已经是武德三年了，我大唐都已经立国了，卢家人这事做的极好啊。”
史太监这次没有接话了，这种事属于世家之间的内斗，李二怎么反击都不为过，而且这事是实实在在的抓住了痛脚，朝廷上的人还干涉不了。而且史太监也相信，以李二的智商这次的事是断不会轻易放过的。果然，李二马上就给史太监吩咐道：“朕写一封信，你挑选点得力的人手，前去涿州一趟，亲自把信交到卢承庆手上，同时再带句话过去，就说朕请他来长安一趟。”
以往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的族长，轻易是不肯到长安来的。毕竟这些人在自己家里的名望和身份都是不低的，哪怕就是在当地也是有很高的名望的，到了长安还得低眉顺眼的看李二的脸色，这些人自然就不喜到长安来了。以往的时候李二也有邀请过，但是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因为知道这些人是不会来的，对方也会礼貌的拒绝，找些能上的了台面借口。
可是这次，史太监估计卢家的家主还必须得来一趟了，不然这事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毕竟这次李二可是人赃俱获，卢家的卢承先叔侄不说，随行人员也被逮了二十多个，梁朝余孽萧峰更是被生擒。
至于说最终会谈成什么样，史太监估计着卢家怕是会大出血一把，反倒是那个萧峰，因为作为这事的证人，反倒是有可能被留下性命。当然最终还得看李二和卢家的人怎么谈，如果谈好了的话，这个萧峰没什么用处了，被拖去砍了也是有很大可能的。而卢承先别看是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但是人家从头到尾都是在为卢家的利益而奔波，最终反倒是会被卢家力保。
第四五八章：讲规矩
而在百骑司的手上，萧峰和卢承先很是乖巧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没有抵赖或是攀诬，因此也并没有受到刑罚。甚至因为长期被关押的缘故，萧峰这个原本看起来黑光发亮的人居然还长白净了不少。
而河间郡王李孝恭在接到李二的邀请后也很快的到了太极宫，见到李二的同时，也见到了边上站着两个大汉的萧峰。李孝恭是并不认识萧峰的，虽然当年是他带兵灭的梁朝，可是他也不会去认识这些猢狲，何况这还是一只悄悄溜掉了的猢狲。但是虽然不认识，李孝恭却也是没有去问的，而是安静的坐了下来。
李二笑着说道：“孝恭近来可还好啊？”
李孝恭回道：“托皇上挂念，臣一向都好。”
李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人孝恭估计不认识，但是却是你的故人啊。孝恭当年攻灭梁朝，跑掉了萧铣的儿子萧峰，便是此人了。”
李孝恭这才认真的大量了一番萧峰，然后对李二说道：“细看之下，此人倒是和萧铣在眉宇上颇有几分相似的。当年一场大战后此人便消失不见了，臣当时还以为此人应是死于战火之中了，后来听人说此人潜逃去了南洋，而后就再无讯息了，不想今日却是再次得见了。”
李二这才笑着说道：“此人当年得人暗中相助，逃去了南洋做了一个海盗头子，据说势力还是不小的，可惜的是前些时日居然和人勾结起来，意图去劫掠李恽的商队，不想却是反被李恽察觉，杀上门去了，不仅击败了他，杀伤了不少他的手下，就是他本人，也被李恽给生擒住了，送到朕这里来了。朕想着当年孝恭攻灭梁朝的事，今日也请孝恭过来见证一下，当年那事就算是圆满了。”
李孝恭这些年虽然以醇酒美人自娱，但那只是为了防止皇帝猜忌的自保手段罢了，虽然修炼的白白胖胖的看着很是和气，像个普通的富家翁似的，可是眼神里透露出的那股子英气却是很难遮掩住的。这会李孝恭也正在拿眼神逼视着萧峰，充满了嘲讽的说道：“你祖先乃是汉代名相萧何，后来更是出了梁武帝萧衍这样的人物，就是你的祖父安平文宪王萧璇和你的父亲萧铣也都是一时之选。就算是你父亲不应天时不知进退，可是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居然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废物一样的儿子来，居然跑去当了海盗。”
李二在边上哈哈大笑，接话说道：“萧衍若是知道他的后代出了这样的人，怕是要气活过来。兰陵萧氏这些年来何等风光，可是却也是有你萧峰这样的人物的。”
萧峰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在被押进长安城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精气神似乎就一下被抽空了，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而李二和李孝恭在取笑够了萧峰以后，李二也是说道：“这样吧，虽然当年梁朝一事至今日才算功德圆满，你这些年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朕还是不会杀你，且留你条命，以为后来者戒。”
听了这话，萧峰的眼睛里才总算有了点神采，整个人都快湿了。原以为进了长安城，少不得是要去菜市口走一遭的，哪怕就是被剐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当朝天子却是亲口说了不会杀自己，白捡了一条命的萧峰差点没乐出来了。
而见了萧峰神情的李二和李孝恭却是愈加的鄙视了，李二继续的说道：“虽不杀你，但是还是会罚你的，你这辈子就不要想再去任何地方了，就留在长安吧，颉利那里有个空房间，你住进去吧，好好的跟着人家学习胡旋舞。而且朕看在萧瑀的面子上，还会指派个胡女给你，李恽说你还没有后代，这事就看你的造化了。”
萧峰已经乐晕了，跳舞就跳舞呗，不就是做个吉祥物吗，人家颉利那样的人物都没有说什么，自己还能说什么呢。而且居然还给了个胡女，这也好过自己一个人过吧，而且这要是搁在两汉时期，自己这样的人就算活下来怕是也要被阉掉的。萧峰的赶紧的跪了下来，不住的给李二磕头谢恩，惹的李二和李孝恭狂笑不已。
而相对于这个时候还很是惬意的李二来说，接到了李二书信的卢承庆却是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因为这个事往那个方面说，自家都不占理。首先就是当年卢承先私下放走萧峰的事，当时李唐王朝都已经是武德三年了，你卢家也是拜了码头认了的，结果你的人来这一出是几个意思，唯一的可说的过的地方就是太皇已故，李二就算追究也不会过于深究。
可是卢承先这个憨货，居然再次去勾结了梁朝余孽，现在是海上海盗的萧峰，妄图去劫掠李恽的船队。这事呢，卢承庆其实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卢承先在谋算李恽的产业，而这事他也是同意的。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卢承先丢了一条胳膊，而后在长江口卢承先差点被活活冻死在海上，两次被李恽暗算，自然是想找回来的，卢承先这么做既可以报私仇，也能为家族创收，因此卢承庆是完全同意的，甚至在人员物资上还给了保障的。
但是现在麻烦了，卢承先去找萧峰帮忙，毕竟李恽的货物大多是走海上道路过来，找海盗帮忙是对的。可是萧峰的手下却去率先攻击了李恽，而现在李恽一口咬定了这股海盗是在卢承先和萧峰授权后才去攻击他的船队的。无故攻击一个亲王的座驾，等同谋反，落了口实不说，卢承先和萧峰也已经被擒往了长安被李二给关了起来。
而卢承庆不用想也知道，萧峰在李二手下肯定不会死，这样李二随时都能把他提出来咬卢家一口。而卢家这次过去的二十多人也是一并被擒了的，现在都在李二手上，真就是人家说啥就是啥了。
卢承庆在送走了李二派来的人后，重重的把书信拍在了桌子上：“承先这个蠢货，行事如此不密，使我卢家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那么多人和船居然也能输，无能至极。那李二是那么好相与的吗，这叫我如何处理。”
可是骂归骂，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人家李二写的是书信，这就是在和你讲规矩，要是不讲规矩直接就下旨了，李绩可是已经返回幽州了，他的大军要是带着圣旨过来就不好办了。
第四五九章：密谋1
卢承庆带着近乎于上坟的心态动身前往了长安，准备去和李二聊聊。主动权不在手，李二摆明了是准备要讹上一把，卢承庆也是心里惴惴，实在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只能是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前去。
一来一去的，时间都已经进入了八月，卢承庆抵达长安的时候，都快要到中秋了。虽然时间已经是不早了，可是卢承庆却是秘密进的城，而且进城后并没有去到卢家在长安的府邸，而是悄悄的去了郑家的府上。卢承庆出发前派人快马给郑家的家主传过信，邀约他一起到长安来一聚，名头还是起的好，共渡难关。
实际上呢，卢承先之所以去招惹李恽，完全是因为郑家的人起的头，或者说是被郑家的人哄骗着参与进来的。只是后来郑元寿身死，郑家也把脑袋缩进了壳里，完全置身事外了，只有卢承先一人去参与后续的事。
但是卢承庆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郑家脱身的，这次既然自己被李二盯上了，而且眼瞅着不好转圜了，干脆就把郑家的人也一起叫上了，棒子真打下来也有人陪着不是。
而李恽当初被郑卢两家人联手给赶出了长安城，付出的代价也着实是不小的。两家人在长安城布局多年，朝中也自是不小的势力的，可是为了赶走李恽，却是几乎暴露了一大半。李恽是赶走了，可是卢承先路上却是失了手，没有弄到想要的东西不说，就是朝中的势力也被李二秋后算账给废掉了大半。这还不包括被李二连带清算的萧瑀，被第四次罢相。
损失惨重了，卢承庆就有些恼火，也就默许了卢承先针对李恽的报复计划。其实郑卢两家损失相当，李二的方针是谁冒头打谁，没有单独的针对卢家，但是郑家却是并没有像卢家那样再次准备报复，而是难得的沉默了下来，外人怎么看都像是被李二打怕了，在夹着尾巴做人了。
而自打郑元寿身死之后，郑家也就不怎么和卢家联系了，就是卢承庆也不知道郑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次自己既然都已经到了长安了，卢承庆干脆约了郑元俨一起去一趟，想和他聊聊。一来是看看郑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来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合两家之力再次布个局，这事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怎么都是没有退路的了，也没认输的可能。
而且卢承庆也相信郑元俨是一定会来的，这事是郑家起的头，现在卢家的人一直在做，你却是退了，没那个道理。
果然，在郑府的密室里，卢承庆如愿的见到了郑元俨。两人其实年纪差不多，都是四十多不到五十，正值壮年。而郑元俨一见到卢承庆，也没废话，直接就说道：“子馀啊，你们这事办的，操切了啊。”
本来憋着兴师问罪的卢承庆一下子就堵住了嘴，愤而说道：“承先去做这事，我却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他居然和萧峰有来往，而且我也不认为这事做错了，这总比你们缩起来什么都不做的好。”
郑元俨笑了一下说道：“子馀何以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呢？”
卢承庆也笑了：“说来听听吧，这是你家里，别藏着掖着了。”
郑元俨这才收起了笑脸，很是正色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初元寿身死，承先重伤的时候，我就遣人过来查探过来了，因为我不相信他们的死伤是什么狗屁雷击所致。这世上的坏人多了，就是你我也不见得就干净了，也不见哪天雷来找我们啊。可是我派去查探的人也没有给出什么很好的解释，只是说了绝不是天雷所为。”
卢承庆问道：“为何？”
郑元俨回道：“子馀应该是见过雷击木的吧？再好的木料被雷击后都会留下黑色焦炭痕迹，可是他们出事的那天，我的人反复查看了，现场的木料一处焦炭的痕迹都没有，但是确实有许多的木屑，好像是被砸烂的一样。而且事发过后不久，就有人前去收拾过了，明面上报的的名号是大理寺的，可是我遣人打听了，不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没有这几号人。子馀兄认为这些人是什么人呢？”
卢承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李家的？”
郑元俨哼了一声后说道：“这事你我都知道，是李恽那个小儿做下的，只是用了一种我们都不知道的方式，而且太极宫那位肯定也是知道这个东西的。李恽杀完人了，那位就遣人来借着查案的名头悄悄善后，就连现场都遮掩了起来，好手段啊。”
卢承庆突然感觉有点慌，问道：“什么方式，亦或是什么东西，你又如何得知的？”
郑元俨冷静了一下后，喝了口茶汤后才继续说道：“这事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元寿他们当初为了对付李恽，不是还拉上了萧瑀这个老东西吗，你别忘了，他可是宰相呢，知道不少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的。”
卢承庆继续问道：“什么秘密？”
郑元俨回道：“当初承先在路上事败以后，我接到了消息就觉得不对，李恽身边纵是再有高手，承先他们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可是就是实实在在的败了。我一开始也没想明白，后来还是萧瑀这个我们平时看不上的人给我说了，说是李恽当初漠北之行的时候，得到了异人传授，可以制作一种叫做‘天罚’的东西，元寿就是死在这个东西下的。”
卢承庆也捋着胡子想了一下后说道：“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李恽从漠北回来之后，悄悄的给那位演示过，然后就组织人手在悄悄的弄，说是用于军阵之上的。可是这玩意藏的极深，无缘得见，萧瑀见过？”
郑元俨回道：“萧瑀曾经亲眼见过此物的威力，据他说此物仅需一个寒瓜大小，就可以瞬间杀死八九人，而且有开碑裂石之力，声若惊雷啊。”
卢承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难怪那晚的事被人传说成了雷击，我也问过家里在场的人，都说只是听到了巨大的响声，犹如惊雷般，却原来是这样的物什。这是个好东西啊，难怪那位把这个东西藏这么好啊，元寿也是十有八九死在这上面的。”
第四六零章：密谋2
郑元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是啊，我这个兄弟虽然冒失了些，可是也罪不至死啊，结果到头来却是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卢承庆也跟着叹气：“你赔进去一个兄弟，可是你好歹是得到了萧瑀给的消息，及时收手了，我却是赔进去了一个侄子不说，现在又赔进去了一个兄弟和一个侄子。德邻啊，你这事做的不厚道啊，这么大的消息为何不及时告知我一声呢，这样说不定我还能阻止一下承先的。”
郑元俨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回道：“子馀误会我了，我其实也是今年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且还就是在李恽返回长安后才知道的。这样我才把所有的事情理顺，也就说李恽是靠着这个‘天罚’袭杀了承先和元寿，而后在承先半路追击他们的时候，却是再次被李恽用这个东西击杀。不瞒你说，这两年多来我表面上虽然说是蛰伏起来了，可那是做给那位看的，私下的谋划我们郑家也不比你们卢家的少的，而且我们还就是准备在这次李恽返回的时候发动的。”
“可是萧瑀这个老匹夫，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说，还是在他再次拜相返回长安的路上，路过我那里顺道来给我说的。我当时就想通了之前的几次失败，马上紧急的按下了所有针对李恽的计划。而且我也不是没有通知承先，因为我知道承先肯定是在准备着对付李恽的，马上就遣人去找了他，结果承先却是不在长安，据你家的人讲，他去了泉州，我的人快马追去了泉州，那个时候承先就已经失了踪迹了。然后直到前段时间我收到你的来信才知道承先居然是去了流求，还被李恽这个小儿给抓了。”
卢承庆叹了一气说道：“是啊，承先命不好，之前被李恽袭击失了一条胳膊，总是想这要报复回来，行事难免操切了些。”
郑元俨也是说道：“是啊，那个李恽手上有那个‘天罚’，自是不怕有人去伏杀他的，而且他的船队据说还都是楼船，甚至还有水师都没有的铁甲船，承先仅仅是带点海盗去确实是奈何不了李恽的，此事咋们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卢承庆说道：“从长计议？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承先他们失了手，连带着萧峰这个余孽一并被李恽给擒拿了，现在被李二派人给看管了起来。而且这次请我来长安，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的，眼前这一关估计就难过。”
郑元俨听了也觉得有点棘手，想了一下之后只能安慰道：“此事怕是没什么转圜的余地，只能伸头挨这一刀了。但是子馀也不用过于担心，咋们都收世家，他李二再是皇帝也要留点面子，不至于下死手的。而且要是你们卢家损失过大的话，我们郑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卢承庆有些意外的说道：“德邻何以如此的慷慨了，这可不像你往日的作风啊？”
郑元俨却是回道：“子馀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个李恽这次回来可是没干什么好事啊。”
卢承庆回道：“我略有耳闻，却是知道的不细，德邻说来听听。”
郑元俨再次喝了一口茶汤后说道：“这次李恽回长安，明面上说是为了大婚的事，事实上也确实是在长安和程知节的女儿完了婚。可是私下的事却也是没有少做的，我不知道子馀在安州有没有耳目，那李恽在那边做的好大的事，除了他以前的那个酒和琉璃之外，居然还晒出了白花花的盐，还有雪白的糖霜。”
卢承庆接了一句：“这个李恽倒是好手段，什么东西都能弄的出来。”
郑元俨拿出来了两个罐子放在了桌上，对着卢承庆说道：“尝尝吧，一罐是糖，一罐是盐，都是李恽这次带回来的。”
卢承庆吃糖倒是没事，猴精的他也马上就知道这个东西的妙处。在尝盐的时候却说依照以往的经验丢了一大把在嘴里去，差点没被当场齁死，放在桌子上一直没喝的茶汤一口就给干了不说，还把郑元俨杯子里的也给喝了。边上的郑元俨只能一边笑着一边让人重新摆茶汤，摆好后就笑嘻嘻的看着卢承庆。
卢承庆这下也明白过来了，急色的说道：“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郑元俨回道：“是啊，据我得到的消息，李恽说的是这些东西他在安州那边能大量的产出，而且他也组织的有船队，就是那种楼船，上百艘啊，每年可以往返长安五六趟。”说到这却是不再说了，而是看着卢承庆。
卢承庆也有点明白了，问道：“可惜咋们没份是吗？”
郑元俨略带自嘲的笑了一下后回道：“是啊，那李恽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李二的授意，把李二的从龙功臣和当朝有点势力的人都拉了进来，合伙做这个生意。不仅如此，他们还各家都给划定了区域，就是刚刚死掉的秦琼和柴绍都是有的，可就是没有咋们的。”
卢承庆听了之后，也沉默了下来，好一阵后才说道：“德邻有什么好的办法，说出来吧。我这次来是被动来的长安，除了去李二那里挨上一刀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还是想和你见上一面。”
郑元俨这才回道：“子馀，李恽不可轻视！咋们以往都是在那他当个小娃娃看看，至多就把他看成是一个闲散的亲王，可是吃了这么多亏，咋们也该明白这个小子不简单，只有真正重视起来，咋们才有可能去谋算到他的。”
卢承庆也点了点头说道：“咋们以往确实是轻视他了，所以吃这么大亏不冤。可是呢，咋们也有咋们的优势，要是发挥好了，这些东西还是能归咋们所有的。”
郑元俨也说道：“安州你可有耳目？”
卢承庆回道：“没有，压根也没想到李恽手里还藏的有这么多东西，也没料到他还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来。德邻兄可曾派过耳目啊？”
郑元俨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曾，但是现在派也是来得及的，咋们多派几路去吧，总是能成一些的。”
第四六一章：密谋3
卢承庆和郑元俨在郑家的密室里商量了很久，除了对付李恽的方式外，还有如何应付李二接下来的诘问，两人也是详细的商议了一些对策。而那个叫做‘天罚’的东西，两人其实都是很想要的，而且一致认为这个东西要争取最大的可能弄到手。
当然了，虽然目前李恽已经成功地引起他们的重视，但是两人还是认为，这个东西还是从他那里去搞为好。因为相比于李二来说，李恽无论是年龄和手段这些都要嫩的多。而且两人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谋李恽的产业了，那顺便再谋一下这个‘天罚’也不是不可以。
太极宫里，李二虽然像个大家闺秀般的很少出门，对外面的事却是很清楚的，因为做到他这个地步了，已经有足够多优秀的人去给他收集他想要的信息了。比说说卢承庆自以为很是秘密的行动，这会史太监却是正在给李二汇报：“皇上，前日城门落锁前卢承庆就悄悄的混在了一个商队里进了城，但是却是没有去到卢家的宅院，而是去了郑家的府邸。”
李二问道：“郑家，郑元俨可来了？”
史太监回道：“皇上，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郑元俨也在卢承庆到达的前一日午时抵达了长安，而且也同样是悄悄的进城了，进城后倒是去了郑家的府邸，可是却躲进了密室没有出来。”
李二笑了，说道：“卢承庆去郑家，想必是知道郑元俨在，前去和他私会的吧？”
史太监没有去理会李二的胡乱用词，继续汇报道：“卢承庆到了之后，也是去到了郑家的密室，只是这间密室在地下，上面还有不少郑家的仆人守着，因此他们谈了什么我们就无从知晓了，只知道谈了很久，当日深夜时分二人才出来。”
李二哼了一声：“无外乎就是怎么对付朕罢了，最多再加上个如何对付李恽。这两家这些年来屡次三番的针对这个小子，却是一次便宜都没占到，断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说完了沉吟了一阵，问道：“卢承庆可有其他的行踪？”
史太监回道：“倒是没有，自昨日离开郑家后，就已经返回了卢家的宅院，并于昨日下午遣人来请旨，求见皇上。”
李二问道：“卢承先和萧峰那里，你可收拾完了？”
史太监回道：“已经收拾停当，所需的证词等都已经签字画押。”
李二笑了一下说道：“那就不急了，晾他一段时间再说。给他回话，就说朕连失两员大将，心力交瘁，最近惰于政事，需要将养一段时间，让他就在长安城好生候着吧，没朕的旨意不许离开。”
史太监问了一句：“皇上，那郑元俨呢？”
李二再次笑了：“这些玩意，平时朕请他们都不来，这次居然主动来了，既然来了，那就多住些时日吧，给郑家传旨，就说朕听闻汴州附近有人时常去黄河捕鲤鱼吃，问问郑元俨可有此事？”
唐朝皇帝是李姓，鲤与李同音，于是朝廷禁止吃鲤鱼，抓到也要放回河里，如果有贩卖鲤鱼的，就打几十大板！可是这个规定是明面上的规定，私底下大家悄悄吃了也就吃了，很少有报去见官的。李二说这个是因为郑氏的祖地就是汴州，也就是开封，当地的黄河鲤鱼可是特产，现在李二拿这个作伐，就是想逼郑元俨现身。
而在接到了李二圣旨后，坐在一起喝酒的卢承庆和郑元俨也是有点懵逼的。郑元俨被逼现身，表示自己就在长安，前些天为了些事才刚到。而且两人也不大能想的通，既然知道我二人在此，何不见上一见呢，躲着我们是几个意思？
虽然李二不许二人离开长安，可是并不妨碍二人做其他事，比如说针对李恽的安排。第一个就是往那边派人的问题，郑元俨和卢承庆都想到了要派些漂亮的女子过去，毕竟这方面李恽可是名声在外的；除了程娇这个正妻外，名义上的小老婆都有三个，这还不包括两个通房丫头以及李恽抢来的蛮族女子，所以李恽好色是一定的。
而且李恽本就喜欢歌姬，两人都打听好了的，李道宗和李孝恭可都是给李恽送过的，李恽还把这几人都带去了安州。郑卢两家都有打小培养的歌姬，色艺双绝不说，而且文学素养还不低的。郑元俨和卢承庆商议了一番决定两家都各自抽选一人，以犯官家属的名义遣往安州，就说是被发配过来的李恽也不会怀疑。
除此之外两人还决定派点好手过去，两家各派出几人，分成两组，还是以被发配的名义遣往安州。李恽在当地大肆的招募人手，这样可以安排一组人找机会混进去，要是能得到李恽的重用的话就更好了，关键时刻能起到大作用。而另一组就要危险些了，要去李恽野外晒盐的场所刺探，看能不能打探到李恽晒盐的方法。
郑家卢家这样的家族，自是不会缺少土地，耕读传家里的耕可是排前面的。要是真的刺探到了李恽晒盐的方法，以这两家的财力和人力，很快就能弄出大量的海盐来。
而且除了这两拨人外，卢承庆再次提出了海上道路的问题：“德邻，虽然承先失了手，可是我还是认为，我们需要在海上备点人手。万一我们派出去的这两拨人都失败了，这样我们还可以凭借我们在海上的人手，硬生生的阻断李恽的海上通道，甚至借助这些人手前去安州······”
郑元俨回道：“你是说借着这些人手前去安州硬抢？”
卢承庆没有回话，却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郑元俨表情很是凝重，在那细细的思量着，然后问道：“子馀可知道李恽在那边去做了些什么吗？”
卢承庆回道：“这个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他加固了安州的城墙，而且招募了数万团练，在当地垦荒耕种。”
但是卢承庆并不知道李恽跟当地蛮夷开战的事，这事属于军事秘密，李二当时以为李恽为了夸大自己而虚报，也就没有外传，只有少数的几个宰辅一级的人员知道。而两家人的同伙萧瑀虽然再次拜相，可是却是那事之后才回的朝，也不知道有没有去看这方面的邸报，但是到目前来说两人还是不知情的。
第四六二章：密谋4
卢承庆看了郑元俨一眼直接问道：“德邻有何要说的尽可直说，我对于在那边的事情知道的不多，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之外，我就只知道他又弄出来了个白糖和海盐。还有就是弄了个造船作坊，据说他的大船都是他自己的作坊造的。”
郑元俨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说道：“子馀，那李恽过安州去，李二给了一万团练，加上他在当地招募的，怕是得有两三万之数。虽然他种地、晒盐以及酿酒造船这些需要大量的人手，可是那安州城怕是也还有上万人的，这样的城池你以为我们在海上弄点海盗就能打的下来吗？”
卢承庆有些不服气，刚要反驳，郑元俨却是继续的在说道：“而且子馀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年李恽回长安的时候，不知道和他老子是怎么谈的，大抵是把生意和他分润了不少吧，李二这样的人居然给了他一千府兵，跟着他的船队返回去了。府兵啊子馀，承先他们这次吃亏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府兵的存在。”
卢承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消息确实吗？”
郑元俨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消息我也是到了长安之后才知道的，那李二做事向来稳妥，居然调的是外地的府兵，在李恽出发的那天才登船跟着一起走的，当时长安城不少人都看见了，子馀不信的话，出去一问便知。”
卢承庆却是一下有点麻爪了，府兵啊，这些玩意可都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不是那些团练那般是用来帮着修河堤的。想不过的卢承庆恨恨的说道：“这个李二，不知收了多大的好处，居然连府兵都舍得送了，咋不送玄甲军呢。”转头又对着郑元俨说道：“德邻，此事看来不可为，我们还是只能寄望于我们派出去的人手了。”
郑元俨却是摇了摇头，有些阴狠的说道：“此事还是需要做的，我们派出去的人也的确有失败的可能在，海上的人就必须招揽一些。”
卢承庆回道：“德邻兄啊，那些府兵就算不能下海，可是有他们守在安州城，别说几个海盗了，就算是几万突厥兵都不一定攻的下来的，咋们招募那些海盗作甚啊，这不是徒费钱粮吗？”
郑元俨却是眼神阴鹫的说道：“那些府兵是厉害，可是我就不相信到了海上还能这么厉害。李恽的船队也确实够大，可是蚁多咬死象，我就不信他能有那么多的兵塞到船上去。再说他一个藩王，哪来那么多的钱粮养活这么多的人，那些团练他不就是用来种地和晒盐去了吗。”
卢承庆海上有点不太明白，问道：“德邻，你到底意欲何为？”
郑元俨回道：“就算我们的人失败了，那我也要阻断他李恽的海上之路，而且我们有了海上的力量之后，还可以控制他李恽的一部分晒盐场，这样一来的话，难道还拷问不出来晒盐之法吗。”
卢承庆也点头表示赞同：“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就算我们得不到，可是也要让他李恽不好过，走海路省钱又快捷，他才能赚不少，要是我们阻断了海路，我就不信他走陆路也能维系的下去。”赞同完以后，卢承庆也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德邻，咋们要真这样做了，太极宫那位？”
郑元俨眼色狠厉的说道：“都是海盗做的，与我等无关。”
卢承庆也恨恨的说道：“对，那就去干。”顿了一下却是有点泄气的说道：“可是我们在海上并无什么熟识的人了啊，承先之前就认识个萧峰，可是这次却是······”
郑元俨笑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慢慢的说道：“子馀多虑了，虽然萧峰被抓了，可是你们卢家难道在南洋就没有其他的关系了吗？”
卢承庆也老实的回道：“真腊一带我们家倒是有点生意在，但是并不大啊。”
郑元俨说道：“我们家在安南也有一些小生意，后辈们闹着玩的。但是这就够了，我们要的也只是通过这些人脉和那边海上的人连上线就可以了。据我那些侄子讲，南洋一带势力较大的海盗有四股，萧峰也是这四股之一，可是除去他之外尚存三股呢，我相信以你我两家的实力，要将这三股势力合成一股也不是什么难事。”
卢承庆回道：“的确不算是难事，只是此事得遣人去做才行，而且要绝对信得过的，还要有那个能力的才行啊，不然容易重蹈承先的覆辙。”
郑元俨想了一下后回道：“这样吧，你也知道，我家里元寿被李恽害了，他有一个儿子，人还算机灵，此事就让他去办如何。他和李恽有杀父之仇，此事肯定是会出全力的，而且就算失手了，也不担心会被审出什么来。”
卢承庆见郑元俨这么大方，也说道：“既如此，你给他派一个随从就好，护卫我给他挑选吧，不敢说绝对保险，可是只要不是那种极端厉害的人物，这些人都能护卫着他跑出来。”见郑元俨点头，卢承庆继续说道：“我还遣人打听过了，李恽的有一艘船是水师不要了的楼船，他让人修复后包上铁甲拿来自己在用，那咋们是不是也可以学一下呢？”
郑元俨点点头：“如此甚好，朝廷不许我等拥有楼船，咋们可以学习李恽嘛，弄一艘残破的快报废的船，修复好了再开去南洋，作为咋们战船。不然的话，那些海盗的船遇上李恽的船太吃亏了。”
卢承庆也说道：“是啊，承先他们多半就是这样才着了道的，李恽有楼船，还有铁甲船，而且船上还有府兵，猝不及防之下，难免吃亏。咋们有了楼船就好办了，面对李恽也就更有底气了。”
而后两人又详细的商量了如何出资以及补给等问题，由于卢家在泉州有大量的生意，郑元俨最初是想在泉州设置一个基地，作为联络和补给中心的，但是卢承庆不同意，认为泉州太显眼了。二人商议后还是决定在流求寻一处地方，至于说流求缺人的事嘛，对于这两家人来说就完全不叫事了，一家人三五千人还是随便出的起的。
第四六三章：谈判
两家人在商议完了之后，就在紧锣密鼓的开始在安排了。调拨各路人员以及物资，而且因为两家的家主都上了心，这次选调的人员还是都比较厉害的。前往安州的人员自不必说，那些身手好的，自是优先挑选的对象。而负责色诱的女子，也先在自己内部挑选了一遍，选出来的才能去到安州。但是因为去的地方不理想，这些女子倒不是很积极。
郑元俨和卢承庆把这些交代好了之后，自有下人跑腿传达，两人也随时都有管家在侧的，实在不方便的还有自己的管家出面去办理。而这两人也是难得的偷闲，奉旨不做事。而太极宫里说自己惰于政事的李二，却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勤政，只是好似把这两人给忘了一样，一闲就是将近一个月。
八月底，李恽派遣的晒盐的人员都已经坐着大船到了长安了，李二这才想起自己软禁了两个人在长安城的。想了一阵，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了，这才传旨召见。
李恽派遣过来帮着晒盐的人都是之前自己挑选出来的，并不是王家的人，那些人大多都识字且机敏，李恽还舍不得，索性就派了自己之前挑出来的那部分人回长安。然后最核心的部分，李恽也是准备就教授给这些人的，但是王福不同意，最后抽调了王家的五人随队前往。除了这些人外，李恽还组织了上百艘大船运送货物，这次可就不同以往了，盐、糖以及白酒占比是几乎一样的。
而且李恽为了保险起见，还组织了六千多南卫军随船队出发，反正现在手上有府兵了，李恽觉得有了这一千府兵在手，就是整个南洋的所有国家一起攻过来也是不惧的，索性就多派了些护航的人手。为此几乎把桂州等地的兵力抽掉一空，程处嗣为了预防蛮子闹事，还紧急的给补充了五百骑兵过去。
而李二接见卢承庆的地方也很有意思，特意的选在了春明门的城楼上。而当卢承庆气喘吁吁的爬上城楼，见到李二行完礼之后，却是发现李二没有理他，而是在直勾勾的看着城外。卢承庆有些好奇的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李恽派回来的船队是昨日夜间就已经到达了华清宫下，但是却是被李二传旨要求今日早上再入城。领队的巫继承就下锚歇了一晚，今日早上才过来的，而这个时候庞大的船队正在靠岸。桅橹如林、旌旗如云，上百艘楼船首尾相接，怕是得有数十里长，至少卢承庆一眼望过去是没有望到头的。
胡康年带着衙役早早的把码头上所有的人都给清空了，就是以往堆放在码头上的所有货物也都临时的存放到了别处，就这胡康年都还不知道地方够不够。而史太监也早早的安排了一个大太监领着一队禁卫到了此地，负责警戒以及分配。上次李恽和各家谈好了以后，这次的货物就不再直接进入内库了，而是各家就在这码头上分配好了后直接拉走，只是货款单独的进入内库。
卢承庆陪着李二看了一会下面忙碌的场面，然后就在李二的招呼下坐下了。李二上次没有见到李恽的船队，这次是特地跑来看的，顺便看看自己的货物。到底是皇帝，李二最开始也是有些惊讶的，但是很快也就调整过来了，这些东西说起来都是他的，这点格局李二还是有的。
但是卢承庆却是有点翻转不过来的样子，陪着李二坐下后都还在想那些船以及从船上搬下来的东西，以至于坐着的时候都有点走神。反应过来的李二有些鄙夷的看了还没回神的卢承庆一眼，开口说道：“子馀看了这些东西，有何感想？”
卢承庆这才回过神来，回道：“皇上，越王爷好本事，只是此事怕是有与民争利之嫌，惹人谤语啊。”
李二哈哈笑了一声后说道：“无事，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安州那种穷乡僻壤闹着玩的，他一个闲散王爷弄点钱就弄点钱吧。”
你是皇帝，你说是就是咯，卢承庆只好回道：“皇上说的是。”
李二没有继续笑了，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我这个当父亲的，儿子弄出点东西，我跟着受益一点，你们也看不下去，非得让朕成一个无权无财的穷皇帝才高兴，是吗？”
卢承庆赶紧站起来回道：“臣不敢。”卢承庆是有官身的，范阳郡公，因此自称臣。
李二哼笑了一声说道：“嘴上说着不敢，手上做的事却是敢的很啊。李恽做点生意你们非得说什么操持贱业、与民争利，可是你们哪一家没有生意呢？说几句话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开始明抢了，子馀，这就是世家之道吗？”
这帽子有点大，卢承庆不想戴，只好回道：“皇上，承先还年轻，有时行事难免失于急躁且遇事不明。这次的事臣以为他定是受了那萧峰的蛊惑，才犯下这般错误的。”
李二伸出了手，史太监把一卷卷宗递到了李二手上，李二接过来啪的一下扔到了面前的矮几上：“你自己看看吧，这是卢承先和萧峰的供状，你若是怀疑这份供状的真伪，可遣人去探望一下，看朕有没有遣人给他们上刑。”
卢承庆却是不敢接的，他倒是不怀疑这份卷宗的真实性，也相信李二是绝对不会给承先他们上刑的，可是当时在流求，他们被李恽擒了个正着，有没有供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卢承先没了法子，反正来就是挨这一刀的，只好躬身说道：“臣弟此事确实做错了，还望皇上可以看在两家的情面上，饶他一面。”
都是世家，这点交情还是有的，又不是真的谋反，所以卢承庆还是相信李二是不会下死手的。世家之间彼此相互有往来合作，当然也会有不对付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候大家都会留一线的。
果然，李二回道：“这点子馀放心，朕还不至于杀他。”卢承庆的心却是一下子提起来了，因为李二的条件跟着就开出来：“幽州那边，你们家的地不少吧······”
第四六四章：不好的预感
在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二很是少有的亲自送客，扶着卢承庆的后背送到了宫殿门口，笑容满面的很是高兴，还叮嘱卢承庆得空可以常到长安来坐坐。而卢承庆就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了，不笑吧，好像有点失礼；笑吧，吃了那么大的亏好像确实不太笑的出来，表情纠结的很是痛苦。
卢家的地盘主要在涿州至幽州，也就是后来的京津唐一带。隋末动乱以来，此地也出了几个有名气有实力的军阀，比如罗艺这样的牛人。可是无论是谁占据此地，都是不敢去招惹地头蛇卢家的，甚至还得去求着卢家，因为卢家在此地经营上千年，根深蒂固不说，更是随时都能拿出来粮食，而在乱世时，粮食就是军队的保证。
当然了，卢家也不是开善堂的，不可能白白的出粮食的，无论是谁在占据此地，拿了卢家的粮食都要配合着卢家做事的。而卢家做的事也是不太复杂的，就是占地。当然了，这中间的方式方法可能会有一些不厚道，但是时逢乱世，那些地空着不也是白空着了吗，你看河北道，地多人少不就是浪费了吗。
从隋末到武德年间，卢家都没有停下拿地的步伐，胃口极其的大，一直到了贞观年间，李二修理完了颉利后开始专注于内政，卢家才开始有所收敛。而这个时候李二已经发现卢家在幽州一带所干下的好事了，对于卢家所占的地，李二也是既恨又忌妒的。恨的是这卢家不知收敛，居然盘了如此多的土地到名下，忌妒的就是李家的地居然还没人家的一半多。
以往的时候李二是想找卢家的人过来谈谈的，你们这样的吃相太难看了点，看是不是吐一些出来。但是人家就是不鸟你，死活不来长安你能奈我何。而且明面上的大面子还得过得去才行，人家也没有什么把柄给你，李二还不能用强，只能暂且忍着。
这次卢承先行事不密被李恽给逮住了，而且连带着萧峰也被一并给逮了，擒到了长安城，这下摆顺还是摆横就全看李二的意思了。卢承庆能当上家主，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可是这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李二编了一定超级高帽子：勾结梁朝余孽袭杀亲王，意图谋反。如果卢家不肯就范乖乖的躺下让李二蹂躏一番的话，那这顶帽子当场就扣下来了。
李绩可是就在幽州的，带的兵马还不少，这帽子要是扣下来了，李绩的兵马很快就能将卢家给围了。而且这事朝中的人都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事是卢家有错在先，还被人人赃俱获。其他家族兔死狐悲之下是肯定会出面帮着说话的，但是那个时候卢家所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去了。与其这样，卢承庆还不如就对着李二直接躺平了。
当然了，李二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一刀就将卢家这些年来的努力给砍掉了一大半。幽州附近所占的地被李二给侵吞了一多半，尤其是靠海的那部分，这些地方可都是有河流且地形平坦的好地，十分的利于耕种，但是全被李二给吃了。除此之外，卢家原来的靠近渤海湾一带的地都被李二给要了不少过去，只是要的地方还都不大，在卢承庆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纵是如此，出了宫门的卢承庆还是十分的想哭的，这次的损失太大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卢承先叔侄被李二给放了出来，但是附加的条件就是这两人终身不得离开卢家涿州祖地。
卢承庆很是郁闷的让人打马去了郑府，准备和郑元俨聊一下。而就在卢承庆刚刚到达郑府的时候，李二再次给了卢承庆一闷棍：梁朝余孽萧峰，被李二封为归义男，就安置在颉利的隔壁，准备学习舞蹈了。
被恶心的够呛的卢承庆直接在郑家的大院里就跳着脚的开骂，虽然不敢指名道姓，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他在骂的是谁。
待到卢承庆骂够了，郑元俨才拖着他去了密室。一坐下郑元俨就神色凝重的说道：“李恽的船队回来了，你瞧见没有？”
卢承庆骂了好一阵街，嘴有点口渴，喝了好大一口茶汤后才回道：“瞧见了，那个李二就是在船队抵达的春明门上见的我，咋了？”
郑元俨回道：“算日子的话，那李恽不过是刚刚回到安州，可是马上就安排着人送来了如此多的货物，可见他当地已经形成气候了，咋们要是不抓紧的话，这好处可就沾不上了。不仅如此，还有个十分要紧的事，据我得到的消息称，李恽这次不光送货回来，还连带着送的有不少人过来。”
卢承庆赶紧问道：“人，什么样的人？”
郑元俨也有点抓瞎，回道：“不知道啊，这些人一下船就被李二的那个随身太监给亲自接走了，想来不是一般人。要知道这些货物这个史太监都没去接的，而是安排了个管事太监去的，可见这些人比这批货物重要啊。”
卢承庆听了也有点紧张：“可曾遣人去打听了？”这个时候卢承庆身后站着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出言说道：“老爷，郑老爷遣了人去了，小的也遣人去了的，只是这会消息还没回来。”
郑元俨也回道：“是啊，子馀勿急，我还遣人去了萧府给萧瑀递话，看他知不知道。”
两人都在着急，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又没什么法子可想，只能坐下来喝茶汤。郑元俨借机岔开话题问道：“今日子馀去见李二，如何？”
卢承庆苦着一张脸摇头道：“别提了，那李二不愧是杀哥宰弟的人物，狠着呢。实不相瞒，德邻，这次我卢家可是吃了大亏了，幽州一带的地被李二给砍了大半不说，就是原来的地都被吃掉了一些，这些还都是熟地啊。”
郑元俨安慰道：“地？为何李二要地呢？”
卢承庆回道：“我如何得知啊，他还专挑的是靠近海边的地，却是不知为何。”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奇怪，可是怪在那里却又都说不上来，只是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六五章：行动开始
郑卢二人等回来了自己派出去的人手，却是没有等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就是前去萧瑀府上的人也没带回来相应的消息，因为这事萧瑀自己也不知道。
这事倒也不是李二父子保密工作做的有多好，只是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了。李恽是想着这事是给给自家老子的，压根也就没对外讲过，也就家里的人知道，整个长安城估计也就只有程咬金知道一点。而李二那边也是同样如此，李二最开始也没把这事太放心上，直到李恽派的人到了长安才开始重视，而且是顺带着就敲诈了卢家的地用来做这事。
而且这次李恽拉回来的盐不少，李二见识到了晒盐的好处，也就更加的重视这个事了；但是呢，李二是拿这事当自己的私事了，赚得的钱也就是皇帝的私产了，最终都会入自己的内库。之前因为李恽给的一个小金库李二都被人喷了的，这个可比金矿来钱多多了，李二更是断不会往外说的了。
这样一来也就基本上掐断了消息的来源，郑卢两家也就自然是得不到第一手的消息了。好在两人还是有事做的，毕竟之前的安排这会也在陆续的进行了，尤其是安排过去的好手这会都已经出发了，而且是分批次出去的。而死掉的郑元寿的儿子郑经也已经在卢家一众高手的护卫下悄悄的出发了，前往南洋准备做一个‘路飞’。
而两家选拔出来的女子，居然也是悄悄的到了长安，准备接受两位家主的‘面授机宜’。其实该交代的之前两家的管事人员都已经交代了，只是这次这个事比较大，两家的家主都不太放心，而且一致认为这两人应该是最有机会靠近李恽的，索性就把人叫来了长安。
两人长的都十分的美丽，清秀婉约，往那一坐就给人一种很是纯洁的感觉。两人之前是有名字的，但是为了这次的行动都改了，两人变成了贞观十二年一名名叫向邵陵的犯官之后，大姐名叫向月，小妹叫向桂。而这两个名字和人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郑卢两家为了这两人的身份合法性，已经遣人掳走并杀掉了这真实的姐妹俩人。
在见到二人的时候，就是郑元俨这样的大佬都有一丝的晃神，实在是这姐妹两长相过于美丽了些。郑元俨甚至都有一丝的后悔，想着要不就把这两人留下自己享用了。好在边上的卢承庆发现了郑元俨的失身，赶紧的拉了一把，郑元寿这才回过神来。
卢承庆没有那么急色，这人对于这种事一向是以观赏的态度来对待的，而且见郑元俨有些失神，干脆自己坐下来说话：“你们的名字和此行前去的事物可都记清了？”
向月向桂姐妹俩回道：“记清了。”
卢承庆这才继续说道：“我再叮嘱你们几句，此去主要的目标是李恽，你们要靠你们自身的条件主动的去接近他，只有接近了他，成为了他的女人才有可能完成任务。对于他的作坊里的事物，尤其要上心，这也是你们此行的核心任务。”
姐妹俩人再次答应下来后，卢承庆继续说道：“你们也要注意，一来是李恽这个人可是极端的狡诈和虚伪的，你们要小心应付才好。第二就是李恽自己本身也是有不少女人的，当然了，除了程家的是正妻外，其他的都是蛮夷，各方面都比不得你们，你们也要利用好自身的优势，争取早日将东西拿到手。”
“当然了，你们也放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们单枪匹马的就去的，暗中我们也会派出人手护卫接应你们的。你们到时候需要的钱和物这些，也可以跟他们提出来，他们会满足你们的一切需求。”
两人答应下来后，卢承庆也不忘了许诺：“此间事了，你们就可以回到家去和你们的父母兄弟团聚了，我到时候也可以帮着出面给你们保媒，给你们寻上一户好人家，多了不说，必保你们后半生无虞。”
这姐妹俩虽然是来自郑卢两个家族的，可是他们的出身都是不高的，很小就被寻了来，学习文字以及各种技艺，而他们的家人也是会被圈养起来的，或是在家里做奴仆，或是做佃户之类的，成为大家族的一份子。而他们的未来其实也是固定了的，要不就是被拿来送了人，要不就是被家族里的某个老爷少爷之类的看上，成为人家的私人物品。
而向月向桂也大体是这样的，所不同的是两人这次有了其他的任务，要去做一个间谍，谋求的也不过是想解除锁在身上的桎梏罢了。至于李恽，其实他们觉得无所谓，相比于家族里的那些老人，李恽至少还年轻些呢。而至于说任务失败后可能身死的事，这两人就看的更开了，每年家族里被遗弃死掉的，被那些有身份的人要去后被大妇扔井里的可是不在少数，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其实两人也都知道，此行的风险极大，而且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回来怕是也有很大可能会被灭口的，但是就是自己身死，要是能帮到家人脱离苦海也是值得的。而且每天所处的环境实在是太压抑了，能出来去看看这个世界也是好的。而至于卢承庆他们承诺的东西，这姐妹俩倒是几乎都不信的，这些拈他们被骗去害死的姐妹可是不少。
领完了任务，两人就被郑府上的女仆们带下去了，他们还要进行一些装扮，然后悄悄的跟着船队南下。
李恽的船队里全都是南方的人员，包括巫继承等人都是南方人，原本是很难混进去的，可是这却是难不倒郑卢两家人的，毕竟李恽的船都太大了，而且在返回的时候船舱空了很多，这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在买通了一个船上的船夫之后，很是顺利的就把这两人给塞了进去。
当然了，李恽的船上可是还有兵的，为了不泄露行藏，这姐妹两人就得委屈一下了，需要在人家给她们指定的区域呆上两个月，很是不方便，毕竟吃喝拉撒都要在一个狭小的舱室里，所幸这个舱室里居然是有专门的便孔的。但是热食可就是吃不上了，只能吃干粮，不知道这样的大美女吃上两个月的干粮会不会变形。
第四六六章：惹麻烦
而随着这姐妹二人的出发，卢承庆和郑元俨也偕同离开了长安城。虽然他们各自的心里对李恽派回来的人都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却始终是探听不到确切的消息，二人又实在不愿意再继续留在长安，索性就一起返回去了，只是约定了每个月通信两次，保障交流和沟通。
而李恽那边，自是不知道长安城发生的这些事的，最快的情况下也得等到这一批船队返回的时候才能知道，而且自己这边还是一大堆事呢，李恽焦头烂额的更是没有功夫去管着两家人的烂事。
李恽返回的时候还是一切都不错的，常时带着人把第一季稻种出来了，收获不错，比之前的有不少增幅，目前第二季稻都已经下种了，李恽前去视察了一下，长势不错，而且今年少飓风，看来收成也会增加不少的。
而作坊外加盐场这些也都是在按李恽的部署开足了马力生产，也得益于此李恽很快的就再次组织了船队北上，作坊的产出也很快的就能换成真金白银。除此之外也就是李恽的羊毛作坊还在建设之中，少了李义府这个行政高手，常时又时常不在，这个作坊的修造的效率自然就低了很多。但是还好了，李恽还是比较满意的，正好自己的正妻来了，李恽索性把这事交给了她来负责。
王有才再次返回了，这次除了粮食外，还带回来了超级多的香料，李恽思索了一下之后干脆命张午独立的负责盐场了，而是把王有仁给调了回来，让他单独的组织了个商队，专一的负责给自己售卖香料。而且李恽想好了，这事就是自己的独门生意了，谁也不让加入。
而王及云所代表的王家的生意这事，李恽也不打算参与了，直接将他推给了王有才，反正都是出自王家，你们去商量就好了，闲着无事的王福还跟了去，也不知道会帮那头。
李恽无所事事的正好去找自己的婆姨腻歪，可惜的是李恽设想的‘无遮大会’还是因为正妻程娇的极力反对而没有召开。但是李恽还是很满意的，因为现在就连华碧这个娘们都能比较流利的和他进行沟通了。
就在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李恽之前派出去护送那些女子的府兵们也陆续的回来了，但是却是少了一队人。开始的时候李恽并没有怎么在意，只当这些人去瞎逛去了，毕竟这些人平时假期很少，难得的遇上一个公款外出的机会，自然是要浪上一番才会回来的。但是直到了赵双全兄弟带着李恽的护卫从长安返回来的时候，这些人都还没有返回，李恽这才上了心，赶紧的派出去了一拨人去寻找。
返回的消息并不好，这一队人并没有出去浪，而是在护送人员到了汀州之后，被当地的官员给扣住了，不仅是这一队人，就是他们护送回去的女子也一并被扣了。
李恽听了之后勃然大怒，直接问前去寻找的人：“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些人手上都有本王亲自加盖了印绶的手札，当地的官员都是瞎的吗？”
前去汀州的是李恽的两名护卫，因为知道这些人的大致行踪，是乘船到了漳州之后一路问过去的，得到了消息后也是不敢停留，毕竟人家连有手札的府兵都敢扣留，只能返回来先禀报：“王爷，汀州司马是当地的一个蛮王，朝廷钦封的，委托他治理当地，因此并没有设置刺史，但是此人在当地蛮横无理，向来无视朝廷的法度的。”
这个时代的汀州也是有汉人在的，西晋末年就有不少难逃的汉人前往这一带，可是数量不多，在当地也不构成优势，说了算的还是当地的蛮王。直到唐末动乱以及后来的永嘉之祸后，汉人才大量的进入这里，形成了主体民族。而现在朝廷也是基于这个考虑，承认了当地的一个蛮王为州司马，而并不别派刺史。
但是李恽认为，既然你不认可我这个朝廷亲王的手札，那我也就没必要认你这个所谓的州司马了，老子杀个蛮王还不需要请示的。
李恽当即找来了程处嗣和独孤成等人，准备商议一下这个事怎么弄。独孤成自从李恽给他们家分了好处之后，这厮做事很是积极上心，李恽要求他第二天到，结果他当晚就快马赶回来了。而且发言也很对李恽的胃口：“王爷，咋们现在手上有一千府兵了，天下之大那里都可以去的，这区区一个蛮王，剿了就是。”
倒是程处嗣现在老成了许多，提的意见也是以稳妥为主：“李恽，你看是不是咋们再派人前去知会一下这个蛮王，打着咋们的王府的名义去。我在想这个蛮王既然受了朝廷的封派，就应该还是要受朝廷的约束的，咋们贸然兴兵怕是不太好。”
李恽跷着个腿斜跨在椅子上，瞪了程处嗣一眼说道：“好个屁，他要是受朝廷的约束还会不认本王的手札，跟他们还讲什么先礼后兵啊，这些玩意连本王的手札都不认，咋们跟他客气作甚，打了再说。”
程处嗣思量了一下后说道：“要打也可以，咋们这里现在人手足够，带着府兵去就可以了，只是咋们的船队目前只有铁船在了。”船队大部分去了长安，小部分跟着王有仁拉着香料再次去到了长安筹备香料生意，余下不多的则是在转运盐场的盐，李恽手上现在可以调动的也就只有这三艘铁船了。
李恽点点头说道：“这样吧，除了府兵，每船再带上两百团练，咋们去了是要下地干活的，这些人给咋们看着船也是好的。”
韩宁这时候突然说道：“王爷，这样一来咋们这城里可就没有船了啊。”
船老大鲁力这时也说道：“是啊，王爷，咋们作坊里的木料不多了，目前在建的除了一艘铁船外就只有一艘木船了。”
李恽不解的看着韩宁问道：“没船就没船啊，你们要船作甚？”
这个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人站了起来，躬身回道：“王爷，安州之地虽然有不少留守人员，也可以守住城池，可是这里毕竟靠海，还是要留下些海上力量的好，一来是可以防止海上袭扰，二来就是如若安州真有个什么闪失，海上也还有条退路。王爷不在安州的这段时间，邕州那边可是不太老实的。”
李恽想了一下终于是想了起来，这个人赫然就是自己的间谍头子王伏清。
第四六七章：安州的安排
王伏清是李恽找自己的外祖要来的那批人中的一员，起初并不显山露水，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路人甲或路人乙，但是之前在自己外祖手下时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了，所以在王有仁提示过后李恽把他单独的拎了出来，指派了一些这方面的工作给他做。
其实李恽很少指派具体的工作给他，因为李恽认为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这边的蛮子值得自己主动派人前去查探消息的并不多，也就邕州那边注意下就可以了。安南那边李恽倒是很感兴趣，只是可惜李二不许自己跟那边动手，查到消息也就失去了价值。平时李恽也几乎不怎么给王伏清下任务，反倒是王福和常时时常的给他一些任务。
而且李恽又无心在长安发展，也就不太注重那边的情报工作，现在虽然在长安留下了一个王开，但是李恽回来后都忘了这事，这会看见王伏清才又想起来。当然王伏清做事还是很称职的，至少他把安州周边的事情还是摸熟了的，比如他现在给李恽提出来的关于邕州的事就很重要，李恽也得考量一下自己把船队全带走的后果。
家里的作坊最近一段时间在开足马力生产，产出不少，当然在这个地方，作坊的安全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家里的盐船最近可是在很频繁的返回安州卸货，要是船队都不在的话，被人偷袭可就损失大了去了。
当然李恽也不是调不出船来，至少除了港口的三艘铁船外，其实还是有八艘船在的，只是这些船都不太受人喜欢，王有仁拉香料回去都不愿意用他们，这些船自打跟着李恽返回来后就一直停在港口里没动过窝，只是因为这是李恽从海盗那里缴获回来的。这些船也不算小，在海上行走起来速度还不错的，至少比李恽的楼船要快的多，可是坐惯了大船的这帮玩意死活就再看不上这些船了，宁愿将就挤一下大船也不坐这个小船。
其实也不怪他们看不上，尤其是跟着李恽在海上干了一架后，这些船在所有人眼里几乎都是烂船一般的存在。就是李恽自己都瞧不上这些船，可是现在没法子了啊，大船的建造速度赶不上用的速度，只能先把这些船拉出来先用着了。
李恽想了一下之后吩咐道：“这样吧韩宁，那些海盗的船，我带走两艘，留下六艘给你，另外我再给你留下一艘铁甲船，这样咋们多了不说，自保足矣。另外就是咋们这里的人手，现在木料紧缺，咋们准备的木料又不到年份，造船作坊的人手可就空出来不少了，你把他们组织起来训练一下。”
韩宁回道：“王爷，这些人倒是能挑选些出来，在剩下的南卫军带领下也能操练一番，可是这仅仅是在陆地上，要是想让这帮人下海，怕是很难啊，咋们这的海上能手可是去了长安送货去了，也没人能操练啊。”
李恽笑了一下，让人把孙三才和牛应星给叫了过来。这两个厮没得选，被动的跟着李恽到了安州，之后就被李恽扔给了程处嗣，然后两人又被程处嗣扔给了黄升，编进了李恽的护卫队里，被黄升给操练的很惨。孙三才倒是还好，毕竟在海盗里也算是武将了，可是牛应星这个酸措大就惨了，遭了不少罪，据说每天回去倒下就能睡着。但是几个月下来，两人的体质倒是提升了不少，就是牛应星这个书生现在都能跟着操练不掉队了。
孙三才和牛应星到了之后，李恽对韩宁说道：“人呢，我这就只有这两人，都是我从海盗窝里擒来的，别的不敢说，海上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现在我就把他们送给你，作为你的副手和军师，另外我再调拨三十名护卫给你，用来保证你的安全，争取给本王弄点水师出来。”
韩宁看了两人一眼后，这才应了下来。李恽又转头对着孙三才和牛应星吩咐道：“你二人呢，就安生的给我训练水师，不要再想其他的了，孙三才的婆姨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的在这里安个家，本王许给你一处房产。牛应星嘛，也不要着急，等到安南的娘们到了，本王给你出钱让你去挑选一个好的，也在这安一个家，房产也可以许给你。”
见到两人都在赶紧点头，李恽笑了一下，突然正色道：“但是你们要记住，之前犯下的错，本王之所以不追究，是看在你们还有可用之处，这才愿意破格启用你们，你们也得努把力，给本王把这事办好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若是再有其他的心思，都不用本王出手，韩宁就能直接将你二人斩了，可明白了吗？”
孙三才赶紧回答：“多谢王爷再造，小的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牛应星直接都跪下了：“牛某一定努力做事，以报王爷的恩情。”
李恽点点头说道：“起来吧。”然后叫来了王福：“福叔，去城里寻两处房产，先把孙三才的家眷给安置下去吧。”王福应下后，李恽又想起一事来，问道：“福叔，之前跟着我们回来的女子，如何安置的？”
李恽是一个甩手掌柜当惯了的人，一回到安州就把这些人丢给了王福，好在这些事也还不是王福去处置了，因为现在程娇到了。
王福也老实的回道：“少爷，王妃将这些女子先行安置到了羊毛作坊里。”羊毛作坊还没建好，但是供住宿的地方却是提前就弄好了的，程娇见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空着，就将这些人都安进去了。
李恽又叫人请来了程娇：“小娇，那些我们带回来的女子，你让人弄点织机给他们，学着织布吧，到时候我们的作坊开起来了，他们就可以直接在我们作坊做事，好歹能有个生计不是。”
程娇是和武二妹一起来的，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而且程娇自打到了安州之后好像就和武二妹走的很近，外加一个华碧，而仆骨莎和摩丝以及罗伊又仿佛成了另一派。看来还是挑时间跟她们聊一下这个事，都是一家人分成两派容易出现争斗啊，而且仆骨莎她们那边还明显的不占优势。
这个时候武二妹也是出声说道：“王爷，王妃已经安排她们在做这事了。”
第四六八章：武二妹的小心思
不管程娇是不是在武二妹的提议下做了此事，李恽都很满意，因为毕竟这事算是想到自己的前面去了。李恽对程娇说道：“小娇，这事做的不错，那个作坊也快完工了，你先让他们熟悉着吧，等我回来就弄羊毛给他们织。”
程娇应下后带着武二妹走了，安州这边的事也就算是安排妥当了。李恽于是对着王伏清问道：“汀州那边你可有什么消息给我？”
王伏清想了一下之后回道：“王爷，汀州的蛮王叫元需，是当地蛮人和汉人女子的后代，所辖的汀州城不大，有民户越万余人。朝廷于贞观六年左右曾遣人到过此处查探，只因当地蛮汉杂居，且以蛮人为多，因此朝廷只是要当地臣服，却并不设置刺史，仅仅是任命了元需为州司马。”
李恽点点头继续问道：“当地武力如何，道路可还通畅？”
王伏清再次回道：“这个地方我们得到的消息并不算多，除了汀州有大约一万民户之外，对于元需管束的武力情况只是知道有几千人的样子，只是他们家族都在城里，并不像安州这边的蛮子在山里还有山寨。而且当地的道路极其难行，甚至大队人马压根就不好通行。”
这个时候之前李恽派去探报的护卫也出来说道：“王爷，确是如此，我们前去的时候就走了很长的一段山路，崎岖难行不说，有的地方还根本就通不过，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走，据当地的汉人讲，这段路因为汀州的蛮王横行霸道导致商贾都不走这条路，其他的行人也几乎绝迹。”
王伏清这时也补充道：“王爷，虽然前往汀州的山路很是难行，但是好在有一条水路可以通往，就是在潮州通过韩江入水，亦是可以到达汀州的。只是这条水路也是多年没有行过舟船了，具体的通过情况却也是不敢保证的。”
李恽听了也只能恨恨的骂道：“码的，这边的蛮子都是这个德性，都恨不得关起门来做自己的土皇帝，生怕外面的人进来了。咋们自打到了这边，好像去哪都是这样，打个架都还得现开路。”
程处嗣这时说道：“既然如此，咋们怕还是只能走水路，毕竟大队人马走那样的山路实在是太危险了，上次去梧州就是如此，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水路还相对安全一点。”
李恽点点头回道：“既然这样，那咋们还就得多带些团练了，因为需要有接应的人。不然到时候山高林密的被困住了的话可就麻烦了，程处嗣，你去点个几百团练跟着吧。”程处嗣带上了四百团练随行，然后这些人就很自然的被分配到了小船上去，而府兵们则是全部都上了铁船。
李义府不在了，常时又不在城里，因此物资的组织居然是武二妹来安排的。而且韩宁也给李恽说了，在李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城里的物资调配这些全都是武二妹来做的，别看这丫头还小，可是管起这些头头是道的很是老练。
就在李恽准备登船出发的时候，王及云找到了李恽。李恽自打回来后就没怎么见过这个表哥，还以为他走了呢，结果居然还在。王及云仿佛是有什么私人的事情找李恽，还把李恽给拖到了一边，而且扭扭捏捏的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李恽追问了半天这厮才说了出来。也确实是私事，这厮居然看上了武二妹的姐姐武顺，想问问李恽。
李恽想了一下回道：“这个人啊，你看上了就去给程娇吧，请她给你保媒就好。别跟我说啊，这姐妹俩是投靠我来的，却不是我的人，人家的去留都是自愿的，你别想歪了。”
王及云回道：“恽弟如此说我就放心了，之前我还担心这也是恽弟的小妾，生怕冲撞了。”
李恽撇了撇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出言问道：“那个武二妹好像比她姐姐更好看也更机灵吧，你咋就没看上呢？”
王及云想了一下，居然打了个寒战，摇头说道：“这个姑娘太厉害了，我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如芒在背似的很不舒服。而且这个姑娘看着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相处的时候却感觉要低她一等一样，这样的女子还是恽弟去收伏吧，我自认没那个本事的。”
李恽笑了一下后没再说话，登上船走了。这边的事有程娇和王福，自是不用自己操太多心的，而且这种感情上的事，自己也不是行家，帮不上忙。
而在李恽带着人员离开后，王及云还真就去找了程娇说了此事。程娇别看到了这边后和武二妹以及华碧走的很近，但是对于武二妹程娇却是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说不喜欢吧，这个丫头确实乖巧伶俐，又很会说话，让人很舒服；说喜欢吧，可是这个丫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程娇总觉得她似乎有很深的心机，却又看不出来。
程娇也是知道这个武二妹喜欢自家的王爷的，这个程娇是觉得无所谓的，李恽的婆姨多了，草原上都还晾着两个呢，再多她一个也不算事。而且这个丫头也确实很是能干，李恽不在的时候很多政事甚至都是她在处理，也很得李恽的看重和喜欢，但是程娇却觉得自家夫君对这个丫头也是有些防范的，但是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在听了王及云的话以后，程娇也没有大包大揽，只是说回去和她们商量一下。而在听了程娇的话之后，武顺这个丫头倒是没什么表情，她是见过王及云的，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要是嫁给他的话其实也是能接受的，反倒是一向精明的武二妹内心却是纠结无比。
自打两姐妹跟着李恽到了安州以后，武二妹其实是很享受这边的生活的。虽然这边热了些也偏了些，可是在这边姐妹俩却是自由的，甚至是高高在上的；李恽有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居然会请她过去商议，甚至很是看重她的建议；不在的时候甚至愿意让她代为处理政事。也得益于此，这边的人甚至就包括韩宁和王福在内都很尊重她，这种感觉也让武二妹很是受用。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武二妹在这边是几乎没有朋友的，大家一是把她当一个有本事的人在看，二来也把她当成了李恽的女人，只会敬而远之。这样武二妹可说话的人就只有自己这个姐姐了，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要娶走自己的姐姐了，那个王及云好像还是山东那边的，那么远不说，自己以后可就没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