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舍生取义
宋云婉冲出船篷,就看到五人在水中游开,然后被船迅速的超越。
这些人,为了减轻船的重量,居然不惜纵身入海。
这一刻,宋云婉似乎明白了唐宁所谓的军队思想教育、弘扬精神的用意。
也明白了唐宁让情报部的人到北方战场上收集英勇的普通士兵、普通百姓奋力抗争的事例,然后在《明报》上撰写出来的目的。
还明白了唐宁为什么要修建英雄纪念馆,建造烈士陵园。
就是为了让每个士兵明白自己为什么成为一名军人,为什么而战斗。
正因为明白了,所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值得去做什么,也就敢去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
显然,施福也感觉到了载着唐宁的那艘船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些,还知道这里已经离南澳很近了,顿时焦急万分。
“给我开炮,给我炸,给我炸……”
施福气急败坏的下令,现在他再也顾不得活捉唐宁了,如果再等对方拉开一些距离,恐怕就要脱离视线了。
再说,相隔近两百丈的距离,能不能打中那艘小船都不好说。
“轰轰轰……”近二十艘大船疯狂的开火,小船在命令下,继续追击。
由于距离和视野的原因,根本谈不上精度,完全是凭运气和感觉,所以大多数炮弹偏离很远。
但是,也有几发运气好的,落在小船不远处,炸起一道道水柱。
还有一发直接在小船上空掠过,很是惊险。
躺在船篷内的唐宁,神色依旧平静,好像睡着了般。
突然,“轰”的一声仿佛在耳边炸响一般,唐宁浑身一颤,然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宋云婉不时的会观察一下唐宁,突然看到这一幕,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着眨了眨几下眼睛,确实看到唐宁睁开了眼睛后,这才喜极而泣的上前:“姐夫,姐夫。”
唐宁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所以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听到宋云婉的喊声,意识这才归位。
“婉儿?这是哪里?”唐宁挣扎着坐起来问道。
“海上,我们在海上。”宋云婉连忙说道,之前的平静早已经荡然无存,仿佛找到主心骨的孩子般。
“轰轰轰”的爆炸声又连续响起,唐宁才想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唐宁不顾身体的虚弱,亲自出来察看了一下情况。
宋云婉不放心他,在一旁陪同。
船上的三个士兵看到唐宁醒过来后,也是大为欣喜。
不过大家都知道,形势不容乐观,就算敌方的火炮打不中自己,在这种骚扰下,也会影响到船速,从而让敌方小船追上来。
如果敌方船只再追上来,凭现在的几人,恐怕是很难挡住。
唐宁想了一下下令道:“把前桅杆和后桅杆砍掉……”
几人听到皆是一惊,不过在听到唐宁的策略之后,都觉得可行。
“姐夫,你的身体……”宋云婉有些担忧的说道。
唐宁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现在好多了。时间不多了,快行动吧。”
宋云婉不再多说,和两个士兵一起动手去前桅杆。
相比于主桅杆来说,前后桅杆要细很多,所以砍起来也容易一些。
随即“咔”的一声,前桅杆被砍掉了。
两个士兵上前,迅速将上面的帆和绳索卸下来,宋云婉则是将唐宁带了出来。
两个士兵又将一根绳子系在唐宁腰间,然后一起抬着系了一根绳子的桅杆丢进海中。
船速在这个时候刻意的放慢了不少,唐宁站在船头处,稍做准备,然后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海中。
宋云婉和两个士兵认真的观察着,宋云婉手里不停的放着绳子,心里也在默数着。
只要时间一到,唐宁还没有浮上来,就立即拉绳子。
还好,仅仅几息时间,唐宁的脑袋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宋云婉向旁边一个士兵点点头,那个士兵迅速的解开系在船舷上的一根绳子,然后递给宋云婉。
宋云婉接过绳子后,不再耽搁,一个纵身也跳入了海中。
她左手的绳子是系着唐宁的,右手中的绳子是系着被扔进海中的那根桅杆的。
宋云婉的水性很好,她钻出水之后,连忙向唐宁游去。
有了先前的呛水经验,这次唐宁谨慎了许多,呼吸的时候尽量随着海浪的节奏起伏。
在感觉到了腰间绳子的拉扯力量后,他尽力游过去。
没有多久,两人碰面,然后一起向着桅杆游去,周围还不时的有炮弹炸出一道道水柱。
唐宁没有忘记三个士兵,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却是看到船只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而且越开越快。
在这个方位他可以看到后桅杆,但是后桅杆却没有倒下,尾帆还在调整着方向。
唐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拳砸在了水中。
宋云婉就在唐宁身边,看到唐宁的举动,也知道唐宁心里肯定不好过,但她没有出声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唐宁也不需要安慰。
唐宁的计划是,砍倒前后两根桅杆,然后五个人分成两队跳海逃走。
砍掉前后桅杆后,还有主桅杆在,船速虽然会慢一些,但依然会继续前进。
敌人距离还有百丈开外,很大可能会被迷惑。
等他们追上那艘空船,再想在黑夜中,在茫茫大海中找到几个漂浮的人,难度无疑会增大许多倍,这能为自己争取不少时间。
而且,这里离南澳海岸线已经不远了,郑军在这里呆得越久,暴露的可能性就会更大,而己方的增援则随时可能出现。
这个计划是很有可行性的,唐宁和宋云婉依照计划跳海逃生了,但是三个士兵却没有按令行事。
他们为了让唐宁逃生的机会更大,商量后决定暂时放弃逃生,因为无人控制的船肯定没有有人操控的那么灵活。
没有人控制方向,一旦偏离航向,敌人很可能提前看出问题。
如果将后桅杆砍掉,船速也会进一步降低。
要让自家大人更安全,自然是把船开得越远越好,暴露得越晚越好,引开敌人的炮火,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他们此时,正是这么做的。
经历那么多,唐宁早已经不那么多愁善感,也不允许自己感情用事。
平复下心情,他回过身继续向桅杆游去,宋云婉立即跟上。
第一五二章 神秘洞口
一把抱住桅杆后,本就有些虚弱的唐宁确实累坏了。
宋云婉却顾不得休息,她先将绑在唐宁腰上的绳子系在桅杆中间,用望远镜看了一下方向,然后开始推着桅杆前进。
炮弹已经不往这个方向飞了,即便偶尔有偏离很远的流弹,也距离这里至少几十丈开外。
唐宁自然不会让一个女孩一直推着前进,在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他一只手搭在桅杆上,然后尽量自己游。
其实,对现在的唐宁和宋云婉来说,最让他们担心的不是体力,而是寒冷。
军火库中有厚实的军服,但是在水中没有一点用处,还会增加自身重量。
唯一能增加体温的,恐怕只有酒了。
在茫茫大海中,唐宁都能够从水里捞出一瓶酒出来,确实让宋云婉惊呆了。
现在的她成熟了不少,虽然心中仍然好奇,但却知道有些事情不要去问。
低度的红酒肯定不顶用,所以唐宁拿出的是一瓶白兰地,有四十多度,属于烈性酒了。
两人酒量都不好,自然不能多喝,感觉冷了就喝一两口顶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云婉欣喜的道:“姐夫,我看到海岸了,我们快到了。”
唐宁的精神也是一振,但他知道,说是快到了,起码还有两里左右。
但是,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动力也足了很多,他不由多喝了两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海岸线越来越清晰,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可是,在离海岸只有几十米远的时候,两人却有些踌躇了,因为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处长长的绝壁悬崖。
无法直接上岸,如果离得近了,还容易被海浪拍打到悬崖峭壁上受到伤害。
悬崖至少有十余丈高,很陡峭,显然很难爬上去。
没办法,那就只有沿着悬崖继续游了,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
宋云婉看向唐宁,问道:“姐夫,我们向哪边?”
唐宁对南澳的地形了解很少,也不知道这里更靠近哪里,所以只能凭感觉了,随手指向了右边。
不过,唐宁不急着动了,先补充下体力要紧,他又从水里捞起两个面包和两盒巧克力,宋云婉已经见怪不怪了。
巧克力和面包在很久之前,唐宁就拿出来给她吃过,所以也没怎么稀奇。
两人将食物分食完之后,稍微休整了下,便又继续开始游了,毕竟在水里泡久了总归不好,上岸了才能安心些。
差不多游了一刻多钟,两人经过一处U字形的悬崖,唐宁只是瞟了一眼便准备掠过去,因为这里也没办法上去。
眼尖的宋云婉却是轻咦一声说道:“那里有个洞。”
“有个洞?”唐宁有些疑惑的看过去,但是他却没有看到。
“姐夫,你过来一点,在那个尖石头后面。”
唐宁连忙退后了一些,随着宋云婉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黑呼呼的大洞。
“走,去看看。”唐宁立即决定道。
宋云婉却有些迟疑了,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唐宁又从水里捞了一会儿,拿了两把冲锋枪出来,还有两个弹匣。
宋云婉没再说什么,还一马当先的游在前面,唐宁立即跟上。
在靠近了悬崖之后,两人放慢速度,并尽力对抗海浪的冲击,终于摸到了那块光秃秃的大尖石。
说是尖石,其实是因为它成锥形,上面尖的部分,长年累月的在海水的冲刷下,早已经被抹去了棱角。
两人爬到尖石上,被海风一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唐宁更是觉得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没时间耽搁,唐宁开始观察起来,发现自洞口上方以下的悬崖壁,都向内凹了一部分进去,应该是被海水长时间冲刷的结果。
正因为如此,那怕是站在悬崖上面向下观察,也根本看不到下方有一个洞。
而这个洞口也比唐宁想象中的大多了,起码可以让好几个人并排进入。
看着黑呼呼的洞口,宋云婉转头问道:“要进去吗?”
唐宁先没有回答,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一把信号枪,对着洞口就开了一枪。
嗖的一声,明亮的照明弹飞入洞内,一下子将里面照亮,两人也看清楚了。
“里面很宽敞。”宋云婉出声说道。
“那就进去看看吧。”唐宁肯定的说道,并递给宋云婉一个打火机和一把信号枪还有弹药。
两人一前一后的小心爬进了洞中,然后微躬着身子并排而行,脚下还湿漉漉的,显然这个洞被潮水淹没过。
这也很好理解,大海潮起潮落很正常。
只不过让唐宁惊疑的是,才走了十多米后,里面居然是一个陡坡,而且洞的大小并没有因为陡坡的存在而缩小多少。
陡坡下面一部分还是湿的,但上面却很干燥,说明涨潮的时候水没有淹上来。
两人小心的爬了近十丈后,到顶了,接着便是下坡。
唐宁又拿出两个打火机,当成蜡烛放在旁边的石壁上,顿时将周围照亮。
“这里面居然有水,整个通道都被淹了。”宋云婉很是惊疑的看着下方。
而唐宁眼睛却是一亮,随即欣喜的道:“这里,莫不是藏宝的地方吧。”
宋云婉一惊,立即想到当初唐宁拿出来的那张图,她也看过,一比照之下,和现在的地形真的很像。
“宝藏?”宋云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个财迷,现在知道这里很可能就是宝藏地之后,焉能不兴奋。
“我下去看看。”宋云婉连忙说道。
唐宁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等等,还不知道这被水淹的地方有多长呢,这么冒失的进去探查很危险。”
宋云婉想了想说道:“我的水性我知道,一口气游四十丈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感觉不行,我会立即返回的,我不会拿性命冒险。”
潜游四十丈可是一百多米了,这可是非常厉害的,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而唐宁,大概只能游十丈左右。
为了保险起见,唐宁立即说道:“把外面的绳子拿进来系你腰上,如果到了十五丈还没什么发现,我就要把你拉回来了。”
宋云婉点点头,立即出去将桅杆上的绳子解下来,然后拿了进来。
唐宁把两根绳子接起来,比了一下长度,留了大概十丈。
因为他觉得,洞里情况不明,又看不见,肯定要摸索着前进,这肯定会大大影响到宋云婉的速度。
留十丈,一来一回就是二十丈了,那也有六七十米左右,超过了很多普通人。
宋云婉已经迫不及待了,在将绳子系在腰间后,两人一起走下去。
唐宁在有水的边缘停下来,手里抓着绳子。
宋云婉稍稍准备了一下之后,深吸一口气,便毫不犹豫的钻入了水中。
第一五三章 宝藏显身
唐宁看着身前的绳子迅速的向着水里面钻去,说明宋云婉在不停的前进着,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他不是紧张有没有宝藏,而是担心宋云婉的安全。
虽然宋云婉的水性比他好很多倍,武功也强很多,但在唐宁眼中,她依旧是个女孩,是一个年龄不大的丫头。
想到这里,唐宁鬼使神差的伸手抓回一截绳子,这相当于他把绳子又缩短了一大截。
没一会儿,绳子就绷紧了,唐宁二话不说,立即开始拉绳子,提醒宋云婉距离到了,应该回来了。
随即,唐宁开始慢慢的拉扯绳子,好让宋云婉能够顺利的跟着绳子一起回来。
可是,唐宁感觉手中的绳子松了很多,拉扯起来很轻,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迅速加快了拉扯的速度,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力气。
没一会儿,整根绳子出了水面,哪有宋云婉的影子?
唐宁看了看绳子末端,很整齐,明显是被刀割断的。
唐宁知道宋云婉身上有一把军用匕首,显然这绳子是她主动割断的。
“这丫头。”唐宁咬了咬嘴唇,早应该想到这丫头不会这么安分。
凭自己三脚猫的水性,唐宁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担忧的等待着。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像一个世纪般,依然没有宋云婉回来的动静,唐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也没办法这样干等着了。
他飞快的将绳子绑在洞壁一块岩石上,将绳子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管不了自己的水性,毫不犹豫的钻入了水中。
说他不理智也好,说他不自量力也罢。
唐宁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姨子命丧此地,哪怕救不回来,还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只能说他唐宁命该如此。
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下半辈子良心都会不安,也没办法向妻子和老丈人交代。
唐宁拼命的向前游,可是刚游出几米,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撞到了什么。
嘴巴不由的张开了,大灌了一口水,连忙把嘴闭上,随即就感觉到一双纤嫩的手推了自己一把。
唐宁先是一惊,接着就是大喜,连忙调转身子往回游去,后面还有一只手推着他的腿。
没一会儿,唐宁就出了水面,他爬上来之后,立即转身看去,一个娇俏的身影也从水中钻了出来,不是小姨子宋云婉又是谁?
等宋云婉爬上来后,唐宁有些生气的质问道:“谁让你把绳子割断的?”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多担心?”
看到唐宁这般生气,宋云婉本能的有些胆怯,唯唯诺诺的解释道:“我感觉快到了,所以才割断绳子的。”
“还狡辩。”唐宁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打,却一时不知道落在何处,最终啪的一声打在屁股上。
宋云婉整个人都僵住了,低着头,伸手捂住被打的地方,羞赧又感动。
因为她知道姐夫是真的非常担心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姐夫的水性。
可即便如此,明知非常危险,甚至九死一生,但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下来救自己。
此时想起来,她是真的后怕不已,为自己刚才的任性后悔不迭。
如果再耽搁一点时间,以姐夫的水性肯定坚持不了多久,既无法游到那头,也无法再游回来,最终的结果不敢想象。
真的发生那一幕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兄弟,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
还好,还好,那种情况没有发生,宋云婉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为了平复心情和转移刚才的尴尬,她连忙激动的说道:“姐夫,真的有宝藏,里面真的是宝藏,里面不知道有几个大缸,我撬开了一个,一摸里面全是银子。”
说罢,宋云婉还从腰间掏出一个大银锭递过来。
可是,唐宁并没有接过银锭,她也没有看到唐宁脸上露出笑容,更没有丝毫兴奋,似乎还没有从生气中恢复过来。
宋云婉不敢再说话了,低头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唐宁还能怎么办?捋了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牵着她的胳膊爬上了顶处干燥的地方。
唐宁又变戏法似的背着宋云婉拿出了厚厚的衣服,还有一些纸和几个空木箱等。
唐宁先将木箱砸散,架起来,然后将一瓶白兰地洒上去,再点燃几张纸。
没一会儿,篝火便生了起来,这也是他要进洞的原因。
只要能给他提供一块空地,就可以就地取暖了。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无意之举,就发现了宝藏埋藏的地方。
之前花了几个月时间没找到,现在没再刻意去找,反而自己出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磨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当然,能够找到也和唐宁的见识有很大关系。
如果换一个人来,就算不小心进来了,恐怕也不会轻易下去探查,除非他知道这里很可能是藏宝地。
所以说,冥冥之中,一些事情自有天意。
突然,宋云婉指着进来的洞口说道:“涨潮了,洞口要被淹了。”
唐宁借着火光看去,果然发现海水上涌,那偌大的洞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海水淹没。
似乎想到什么,唐宁的脑袋又转过来,向另一侧的下方看去,发现之前被淹没的通道,水正在退去。
宋云婉也看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呼道:“真是神奇。”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有多少人能想到会有这种奇观。
唐宁猜测吴平应该也是偶然之下发现了这里,才想到把这个神奇的地方当成藏宝之地。
也许是为了炫耀自己藏宝之法的高明,还故意弄出一首歌谣来。
好像在说,我就是告诉你们,你们也找不到。
这也许是那个巨盗在人生最后时刻弄出的一个恶作剧吧。
两人就静静的等着洞里的水位退下去,并没有让两人等多久,那原本被水淹没的通道便全部显露了出来。
随即,两人不再耽搁,一人拿着一个打火机便走了下去。
唐宁不担心洞里的氧气不够,因为这个洞的地形构造中蕴含着典型的帕斯卡原理,少不了大气的作用。
上架感言
经过七十天,终于上架了,虽然没能通过三江、强推后上架,有些遗憾,但并不会因为这点遗憾而失去创作信心,反而需要更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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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一触即逃
踩着泥泞的地面,两人微躬着身子缓缓前行。
之前将整个通道淹没的水已经全部退却了,只留下一些小水洼。
洞壁上方偶尔还会有水滴滴下来,真是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巧夺天工。
通道中没什么奇特的,长年累月的洪水冲刷,抹平了岩石的棱角,也让通道变得平平无奇。
大约走了五十多米,宋云婉一指前面说道:“姐夫,看,大缸。”
说罢,宋云婉快步冲上前去,唐宁也跟了上去。
走到近前,入眼间,果然是一个个大缸,分成两列。
大缸约摸三尺高,需要差不多两人才能环抱。
第一口大缸的封口已经被打开,两人走过去,果然是满满一缸的银子。
不过由于大缸封口被打开,所以里面浸满了水,宋云婉随手将自己先前从里面拿出的一枚银锭扔进去。
随即,两人又随机打开几口大缸验证了一下。
“金子……”
“珠宝……”
金银珠宝分门别类的装着,而且都装满了,唐宁估算了一下,价值五百万两银子应该是没有问题。
五百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大的横财,传言中谁若能得到,铺路到潮州还真不夸张。
虽然很不舍,但在唐宁的要求下,宋云婉还是将缸口给重新封了起来。
随即,宋云婉说道:“姐夫,你先留在这里吧,我出去找人过来接应。”
唐宁问道:“南澳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宋云婉随即将唐宁被绑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唐宁便知道,南澳现在应该已经被自己人控制了,顶多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我们一起出去吧。”唐宁决定道。
宋云婉有些担心的说道:“现在控制南澳的,应该主要是吴六奇的人,虽然此人在平定南澳叛乱很用心,但他的为人我们不了解。”
“万一就我们两人先遇到他的人,他有了什么别的心思,可就麻烦了。”
吴六奇这个人,唐宁知道他的一些信息,此人能力是非常不错的,广涉经史,精通兵法。
最落魄的时候沦为乞丐,还当过驿卒,可谓是从最底层一步步凭能力爬到今天的。
不过按照正史中,此人在清军南下后,迅速的投降了,而且非常的忠心,做出了不小的政绩,最终成为一方大员。
但是从一些事例中又可以看出,此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反而颇讲义气。
康熙年间,在他落魄时曾资助过他的一好友被一大案株连,吴六奇不顾前途,竭力相救,最终帮助好友脱身,一时成为佳话。
此人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是在效忠清廷的过程中,制造了不少杀戮。
从此人的人生轨迹可以看出,吴六奇对家国天下的概念性不强,只要能发挥自己的才能,是大明还是清廷,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
在知道大明已无药可救,清廷能够让他施展抱负后,便毫不犹豫的投降了清军。
对效忠的对象,他也能做到很忠心,同时又能做到忠义。
可以说,用好了,此人是一把非常不错的好刀。
而现在,这把刀就掌握在他唐宁的手中。
不过,在进驻潮州府,成为吴六奇的顶头上司之后,唐宁并没有第一时间重用吴六奇。
他把黄海如从南澳驻军中抽调到水师,却没有招揽吴六奇这个南澳的最高指挥官,他就是要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人的心性,同时也是对他的重用。
因为对南澳,唐宁也是很看重的,让吴六奇这个对南澳既了解,又有能力的人与郑芝龙的人周旋,其实就是对他能力的认可。
从一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此人的表现很不错,也很忠心,所以唐宁早就决定在南澳被自己全部占领后,就可以让吴六奇担任其他职务了。
但是有郑芝龙的事例在先,唐宁觉得必须要改变一些自己的想法了,不能太过相信他人的人生轨迹。
他们的人生轨迹可以作为一些参考,但不能被当成某种标准。
毕竟所处的时间和环境不同,当事人的想法和做法,说不定就会天差地别。
能谨慎的时候,还是尽量谨慎一些,唐宁最终同意了宋云婉的提议。
而且,宋云婉单独一人行动,即方便,效率也会高很多。
唐宁作为新军的掌舵者,也需要保持充沛的精力和精神状态。
因为他清楚,导火索已经被郑芝龙点燃,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
给宋云婉备了一些必要的物资和武器之后,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一下,宋云婉便钻入涌进来的海水中,从进来的洞口游了出去。
为了方便自己能够快速找到这里,宋云婉在洞外做了几处标记,然后才纵身跳入冰冷的海水中,继续向右方游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进入这个洞中之前,新军水师与郑军水师已经开战了。
在将掩护唐宁撤退的那艘船炸沉之后,施福虽然有些可惜,但能够把唐宁除掉,也算是能交差了。
直到现在他还没看出来,自己被那三个新军士兵给蒙骗了,只当是唐宁已经随着那艘船沉入了大海。
可还没等他收拢船队撤离时,被炮火吸引过来的叶大成,带着新军南澳的船队杀来了。
叶大成带来的可不是没有装备火炮的小船,超过一千料,排水量超过三百吨的大船超过二十艘,这些船随便一艘都比施福的旗舰要大很多。
当初被新军缴获的荷兰船,在这支船队中,也只能算得上中等船只。
因为这支船队超过光是配备了先进火炮的荷兰船就有三艘。
这几艘荷兰船都超过了一千五百料,排水量五百吨的船只也有十多艘,叶大成的旗舰更是超过了四千料,排水量超过一千三百吨。
施福的旗舰放在叶大成的旗舰面前,简直就是小不点了。
而且,新军这些大船上,不但装备了大量的红衣火炮,还几乎都装备了那种先进的火炮。
虽然船队在数量上远远少于施福的船队,但是一开战,新军水师就占据了绝对上风,打得施福毫无还手之力。
仅仅一盏茶功夫,施福就有两艘大型船一毁一伤,其他中小型船更是损失惨重。
叶大成好像疯了一般,炮弹不要钱一样疯狂倾斜。
而且用的不是实心弹,而是一炸一大片的开花弹,非常的恐怖。
这还是他在两百丈左右的距离便下令开火的原故,要是再近一些,或者视野再好一些,施福的损失绝对会翻倍。
“撤退,撤退……”施福大喊着下令,旗舰带头逃跑。
他此次只带领郑军水师的一小部分,正是因为要躲着新军水师,所以才在晚上偷偷摸摸的接应。
怕什么来什么,而且已经将首要目标除掉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就算叶大成不来,施福已经做好了立即撤走的准备,现在又被叶大成胖揍一顿,更无心恋战了。
第一五五章 汇合
叶大成追了没有多远就没有再追了,一方面是因为施福逃得太快了,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得到了唐宁的消息。
那些留下来阻击的新军士兵并没有都牺牲掉,连周排长都还活着,只是他们所在的船被击沉了,他和几个士兵借助周围的漂浮物活了下来。
当然,如果没有及时被救起,他们迟早也要活活的冻死在冰冷的海水中。
还有最后那三个掩护唐宁和宋云婉离开的士兵,也有两人侥幸活了下来,这两个士兵知道的情况是最新的,也是最真实的。
“全面给我散开去找……”
叶大成再也顾不得去追施福,留了几艘船继续在周围搜寻己方士兵,其他船则立即按照两个士兵所指的方向,分散开来全力搜寻。
“嗖嗖嗖……”一发发照明弹不时的升上天空,将一片片海域照亮。
在叶大成率领船队向着海岸线的方向搜寻时,宋云婉终于上到了岸上。
她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之后,立即将腰间的绳子解了下来。
绳子后面绑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仔细一看,里面还套了几层。
所以海水根本没有机会渗进去,还可以让塑料袋漂在海面上,为她节省了不少的力气。
打开塑料袋后,宋云婉从里面拿出一个挎包,挎包里有干净的衣服,还有食物,冲锋枪和弹药等。
换上明显大了一号的德军军装,挎上冲锋枪,背上挎包,宋云婉立即离开了这里。
向岛内飞奔了一段距离,宋云婉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也没有看到人烟。
沉吟了一下,她来到一空旷处,直接拿出信号枪向空中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嗖”的一声,炫亮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很远都可以看到。
宋云婉没有呆在原地,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地方隐藏了起来。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宋云婉也不再等了,继续向南澳岛的中心方向奔去。
在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宋云婉拿出手枪,砰砰砰的朝着天空开了三枪,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很远。
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待宋云婉离开一段时间后,有一队士兵匆匆的来到这一块区域搜寻,一无所获。
他们正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但不是新军士兵。
如果是新军,肯定知道会用枪声回应。
因为这种连续的、有别于鸟铳的枪响只有新军的枪能够释放出来,识别性比较强。
寻找无果后,这队士兵立即上报,但晚上的消息传递需要时间。
“嗖”的一声,宋云婉又在一处地方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听到了有一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但她躲在树林中,没有急着出来。
暗中看着那些士兵在搜索,直到有人大喊道:“是新军的人吗?我们是吴六奇将军麾下的士兵。”
宋云婉沉吟了一下,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然后冲着不远处喊道:“怎么证明你们是吴六奇的人?”
听到宋云婉的声音,那队士兵明显一愣,没想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还是连忙要过来。
宋云婉急声喝道:“别过来,在无法证明你们是吴六奇的人还是郑豹的人,你们就呆在那里别动。”
领队的百户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喊道:“是宋将军吗?”
“我是宋云婉,去通知附近的新军士兵到这里来见我,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报告给你的长官。”
“是。”那个百户也不多说,交代留下的士兵一切听从宋云婉的命令后,自己带着几个士兵立即跑回去汇报。
这队士兵确实是吴六奇的人,郑豹的主力早已经被消灭,郑豹本人都被吴六奇削了首,麾下或逃或降。
逃掉的,也只敢小心的躲藏着,不敢轻易露面。
这一点宋云婉也知道,不过她不但防着郑豹的人,同样对吴六奇也没那么强的信任,毕竟她对此人并不怎么了解。
现在是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差错,要是吴六奇知道了唐宁单独一人,身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宝藏,难保他不会起一些其他心思。
宋云婉一直处在戒备中,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她就会从准备好的退路立即离开。
最终,一个游击带着几百人和一个排的新军士兵赶了过来。
确认了新军的身份之后,宋云婉暗中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看到宋云婉穿着一身明显大了一号,又有些怪异的服装出来,众人都有些诧异,包括那个排的新军士兵,但没人多嘴去问。
宋云婉问向那个游击将军道:“南澳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游击将军立即恭敬的回答道:“回宋将军,南澳如今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我们现在主要是在清剿那些逃散的溃军。”
宋云婉点点头说道:“那些人已经不足为虑,别再浪费时间了。唐大人有令,我们接下来要消灭叛贼郑芝龙,请吴将军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出征。”
“我现在没时间去通知吴将军,你代我传达吧。”
那个游击顿时一惊,连忙应道:“末将领命。”
随即,他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这倒不是宋云婉假传消息,而是唐宁的意思。
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宋云婉问向那个新军排长道:“南澳有我们多少人?”
“有两千人。”
宋云婉一惊,特意强调一句的说道:“不算吴六奇的人。”
新军排长肯定的回答道:“对,不算吴六奇的人,这两千人都是从府城支援过来的,昨晚才到,现在就驻扎在南澳军营。”
“那叶大成将军呢?回来没有?”
“宋营长,这个我现在还不知道。”
宋云婉稍一思索,便大概猜出了原因,应该是叶大成向府城申请的援军,但又没将详细情况说明。
援军抵达后,知道南澳的叛乱已经被平息,便回到新军军营驻扎。
从这一点来看,叶大成应该还没有回来,不然没有找到自家大人,他肯定会带着援军出动的,不可能还在军营中驻扎。
没办法,吴六奇的人暂时不能用,那只能亲自去军营调兵了,但这里离新军军营可有些远。
宋云婉刚带人走了没多远,一个士兵惊呼道:“看,照明弹。”
宋云婉微微一惊,立即转身,看到远处果然有一道光芒正在缓缓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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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互相勾结
“海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宋云婉便大概确定了位置。
“走。去看看。”宋云婉立即改变了注意,调头向着照明弹升起的方向冲去。
这个方向和她来时的方位相差不远,她大概猜到是叶大成的人发射的。
没有多久,她又看到第二发照明弹,不过是在另一位置,但和上一次的位置相隔不是很远。
此时的叶大成,心情很是不好,因为他的船队已经快到海岸了,但还是没有发现唐宁和宋云婉的踪迹。
以他的猜测,一般人根本游不了那么远。
即便有一根桅杆帮助,但是海水的冰冷很容易让人失去知觉,他很担心唐宁和宋云婉坚持不了那么久就沉入海底了。
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
似乎祈祷有了效果,突然一道亮光从海岸方向升了起来,正是一枚照明弹。
“照明弹?”叶大成猜测岸上的人为什么发射照明弹,显然是发射给自己看的,传递某种信息。
“难道,是大人已经上岸了?”叶大成希冀的想着,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因为他对唐宁也有着迷之自信,他也相信唐宁是那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殒落呢?唐大人肯定是自行上岸了。
随即,叶大成顾不得寻找,立即下令加快速度向着海岸驶去。
当靠岸之后见到宋云婉的一刹那,叶大成的激动心情真是无以言表。
“大人呢?大人在哪里?”叶大成急切的问道。
宋云婉立即安慰道:“叶团长,放心,大人现在没事,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听说还需要登船去接应,叶大成有些不明白了,追问道:“难道大人还在海上?”
“叶团长,先不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见宋云婉卖关子,叶大成只得忍着性子。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宋云婉故意将大人一人丢在海上不管,他叶大成可不管是不是大人的妻妹了,一定要军法处置。
事实证明,是叶大成想多了,当宋云婉带着他来到深澳湾一处悬崖附近。
然后神奇的钻入水中把唐宁带出来时,他感觉像做梦一般。
当得知这里居然还是吴平的藏宝之地后,更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唐宁可是被冻坏了,匆匆的对叶大成下令道:“来得正好,把洞里的宝藏全部搬回去,这次打郑芝龙的粮饷有了。”
然后就冲进船舱内换上干净衣服,窝了起来。
看到自家大人没什么事,还发现了一个巨大宝藏。
叶大成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然后就是一阵狂喜,毕竟宝藏没人不喜欢,所有士兵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心情真是从谷底又一下子升到了顶峰。
洞口还是处于被淹没状态,叶大成先让一部分人带上工具进去,外面再布置一些人接应。
大缸没办法直接抬出来,所以只能砸缸夺宝,蚂蚁搬家。
进入洞里的人把财宝装进袋子中,用绳子系紧系后抬到洞口周围。
再由一个士兵潜出去,把外面人手中的绳子拉进来系在袋口上,然后用力拖出去。
如此反复,一袋袋的金银财宝被运上了船。
一直忙到天微亮才结束,然后船队调转航向,向着南澳东面驶去。
而此时,有一支更庞大的船队正带着森然杀气向着潮州府的方向冲来。
潮州府城,有人散布唐宁谋逆,已经被南安伯郑芝龙抓往福建受审的消息。
但消息还没传播开,就迅速被平息,那些传播谣言者被治安保卫团联合衙役迅速抓捕归案。
因为唐宁巨大的民望,百姓几乎不会相信传播对唐宁不利的谣言,除非是亲眼见到。
而治安保卫团、妇女联合会等组织,不说无孔不入,但也深深的扎根在民间了。
再借助老百姓的力量,这些破坏分子几乎无处可逃,即便有少数漏网之鱼,也不敢再轻易造谣。
因为躲得了第一次,很难躲得了第二次、第三次。
郑芝龙这个精心准备的环节,刚开始就夭折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
虽然潮州府百姓深信他们的唐大人不会有事,但现在身为主事人的宋云舒心里却无法平静。
唐宁被郑芝龙阴谋绑架她是知道的,为此她还紧急派出两千兵力去南澳支援。
现在还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她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心中的担忧却始终无法消弥。
毕竟郑芝龙耍弄那么大的阴谋成功的将人绑架,肯定不会再给机会让自己这边把人救回来。
如果夫君真的被郑芝龙绑架到了福建,宋云舒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唐宁对潮州府和惠州府的作用,甚至比一皇帝对一国家的作用还大。
皇帝倒下一个,还可以重新扶植一个起来,而潮州府和惠州府,却没人能替代唐宁的位置。
宋云舒无法想象,一旦唐宁被郑芝龙绑架的消息得到证实,两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心中无限悲痛,但宋云舒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她已经暗令吴殳整军备战。
因为有一点毋庸置疑,只要自己的夫君受到一丝伤害,她必定不惜代价杀到福建去,必诛郑家满门。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夫君还没有消息,小五又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荷兰人大举向潮州府的方向而来。
“郑芝龙……”
宋云舒的性格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对郑芝龙的行为感到非常的不耻。
通过卑鄙的手段劫持自己的夫君也就罢了,居然联合外夷来进攻潮州府。
荷兰人的行动如果和郑芝龙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宋云舒敢保证,如果不是荷兰人得到了自己夫君被劫持的消息,借他们一个胆也不敢再犯潮州府。
也不可能这么巧合,自己的夫君前脚被劫持,荷兰人后脚就到了。
这说明郑芝龙和荷兰人早已经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了。
荷兰人的船队肯定在郑芝龙的配合下,暗中潜伏在距离南澳不远的地方,只等自己夫君被劫持的消息被确认,就立即行动。
聪明的宋云舒将郑芝龙和荷兰人的阴谋分析得七七八八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双方确实暗中勾结在了一起,郑芝龙为荷兰船队提供掩护,让他们分批潜伏在福建海域。
荷兰的探子还跟着郑芝龙的人一起进入了南澳,甚至还进到了总兵府,有郑芝龙掩护自然没有问题。
荷兰人亲眼看到战斗发生,确认了唐宁被劫持,然后跟着郑芝龙一起撤离。
正因为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荷兰人才敢动。
唐宁被劫持,新军水师有大半力量外出护航,南澳水师所剩船队又被郑芝龙吸引走,此时正是向潮州府下手的好时机啊。
所以野心勃勃的荷兰人再次向潮州府伸出了贪婪的魔爪。
那里有他们觊觎的先进火器,那里有庞大的财富。
潮州府城的发展他们荷兰人是看在眼里的,舰队指挥官加龙可是亲自在潮州府城呆过一段时间。
当然,那段经历并不愉快,是他加龙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所以现在要加倍讨回来。
恐怕唐宁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荷兰人会这么快翻脸吧,不过唐宁即便想到了也没机会,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俘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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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三国混战(上)
此时的郑芝龙已经回到了福建漳州,一边在漳州坐镇,一边等待着唐宁被押到他的面前来。
“唐宁啊唐宁,都说你料想如神,你可算到我郑芝龙要拿下你。”
“哈哈,天选之人,可笑,可笑啊。”
现在郑芝龙的心情可谓出奇的好,感觉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成就感了。
至于他和荷兰人,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荷兰人想利用他郑芝龙将新军的水师吸引走,然后方便他们进攻潮州府。
他郑芝龙又何尝不想借助荷兰人的力量来消耗新军的力量?
所以他下令,只要新军的水师出现,即便有实力将其消灭,也不要力战,以最快的速度脱身。
他可不想把新军水师引到福建来消耗自己的力量,也不想好处被荷兰人得了。
如果新军水师紧追不舍,他郑芝龙还准备了后手,会将荷兰人偷袭潮州府的消息及时传达给新军知道。
他不怕荷兰人不上当,也不怕新军的人不上当。
荷兰人想要取得最大的战果,就必须得趁新军准备不足,尽快下手,所以根本等不到他郑芝龙的水师将新军水师引到福建来。
至于新军,潮州府是他们的根本,一旦潮州府有失,他们连最后一丝救援唐宁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在不能及时救出唐宁后,只要有点头脑的新军主将,便会立保潮州府不失。
已经好久没有让郑芝龙有如此开心的事了,他一边独自饮茶,一边捋须笑出声来。
算算时间,唐宁应该快被押到了吧。
果然,没有等候多久,便有急报传来。
塘兵传来了施福的塘报,郑芝龙眉头微皱,还传什么塘报,直接把人押过来不就行了,莫非有什么变故?
郑芝龙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查阅塘报,脸色立即变得异常难看。
“真是一群废物。”郑芝龙气得直接将旁边的茶杯扫飞了出去。
哗啦一声,茶杯摔得粉碎,单膝跪地的塘兵吓得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活人被抓住了,那么多人看着,居然让人给挣脱了。
施福有那么多船,那么多人,居然不能将人活捉。
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一个活着的唐宁比一个死掉的唐宁价值大多少吗?
就算要直接杀掉唐宁,他郑芝龙宁愿是荷兰人下的手,而不是他自己人。
谁知道新军在得知是他郑芝龙的人杀了唐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也许唐宁死了,潮州府和惠州府会陷入内乱,但还有一种可能,那些人同仇敌忾,放下成见联合一起来疯狂的进攻福建。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很大,因为他郑芝龙都不得不承认唐宁在潮州府和惠州府的威望很高。
不但是在军队中,在民间也是一样。
这种威望,他郑芝龙都自叹不如。
如果唐宁活着被他郑芝龙捏在手上,他就捏住了潮州府那些人的命脉,让他们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范围。
可以说,这次事情施福没办好,办得很不好,让郑芝龙很失望,甚至比上次黄冈之战中的失败还要让他失望。
因为活捉唐宁的意义比一个小小的黄冈之战重要多了。
当然,郑芝龙不会只相信施福一家之言,他自然还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当听说施福一开始踌躇不前,从而让新军的接应船先一步赶到之后,郑芝龙差点儿气得吐血三升。
这才觉得自己派施福这个胆小鬼去执行这次任务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就算把施福杀了,也无法挽回了,郑芝龙只得紧急下令整军,准备应对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的变故。
同时,郑芝龙再度派出更多的斥候,他要尽快知晓新军与荷兰人之间战斗的更多消息。
此时的新军已经与荷军在潮州外海交上火了,澄海港的新军水师大部分担负护航任务,剩下的还被叶大成调去救援,所以留在港口的只有三艘主力战船。
其中一艘是改装过的荷兰船,排水量超过五百吨,另两艘是排水量只有一百二十吨左右的鸟船。
而荷兰人的船队数量,则是超过一百艘,其中三十一艘主力战船是他们荷兰人的,排水量最小的都超过了五百吨。
荷兰人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恢复实力,自然是一边建造,一边从其他殖民据点调派过来的力量。
其余七十余艘小船,则是郑芝龙派来协助荷兰人的,也是为了给荷兰人更大的信心。
虽然实力相差悬殊,但新军的三艘战船却没有丝毫退缩,在得知荷兰人庞大的船队向着潮州府驶来时,反而主动迎击。
不止新军水师行动了起来,港口的各种商船,还有造船厂、兵工厂全部动员了起来。
宋应星当机立断,和兵工厂几个负责人商量一下,把铸炮厂能用的炮全部拉了出来,紧急装在商船上投入作战。
按照权限,他们是不能私自动用兵工厂的武器,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所有人都同意这个决定。
此举也得到了商会会长程功的大力支持,小环也全力配合,带头将麾下的船只贡献出来,将船上的货物卸下,将大炮拉上去。
澄海县的治安保卫团、造船厂的员工,兵工厂的员工、闻讯而来的百姓,还有商会的一些会员主动把自己工厂的员工招过来帮忙。
一时间,无数股力量自发的聚结在了一起。
也许有些人是为了自己利益,但更多的人是真正的无私奉献。
因为他们知道军民一家亲,保护潮州府不但是新军的责任,也是每一个生活在潮州府的人的责任;
他们知道,只有保护好了潮州府,大家才能有安稳的日子过;
他们还知道,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就能保卫自己的家园。
一艘艘被装上火炮的商船驶出港口,驻军士兵先行登船去支援,其次是治安保卫团的,船上配有懂得火炮操作的技师,其中还不乏葡萄牙技师。
恰逢克劳迪娅率着商队抵达,大小船只有十五艘,在听闻消息后,她当即决定将自己所率商船全部投入战场。
葡萄牙人的商船都是要远洋贸易的,为了有自保能力,都装备了火炮,所以称它们为武装商船更贴切。
虽然火炮数量没有正规战船的多,但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了。
克劳迪娅之所以这么痛快的下定决心帮助新军,自然不是因为感动,实在是葡萄牙人和新军之间的利益捆绑得太深了。
如果新军损失惨重,他们葡萄牙人的损失同样不会小。
更重要的是,如果让荷兰人得手,这对葡萄牙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今天袖手旁观,这件事情带来的恶果以后肯定会应在他们葡萄牙人身上,所以克劳迪娅才没有多做犹豫的决定施出援手。
当然,克劳迪娅还想趁此机会让唐宁看到他们葡萄牙人的友善和诚意。
在新军危难之际,他们葡萄牙人主动伸出援手,自然能够赢得好感,以后应该也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所以,克劳迪不但让自己的商船立即参战,还派人向蚝镜求援。
如果能够迂回到荷兰人的侧后发起偷袭,那就更完美了。
葡萄牙人这么卖力,这所有的前提是克劳迪娅还不知道唐宁被绑架的消息。
只当是新军水师主力前去护航,所以才造成后方空虚,才给了荷兰人机会。
新军固然会受到一些损失,但不会被消灭,等唐宁将护航的水师收拢回来,就该荷兰人头痛了。
第一五八章 三国混战(下)
“轰轰轰……”
潮州府的近海海域,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偌大的战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荷兰人和郑芝龙一方,新军与葡萄牙人一方,三国混战。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有那么多战船。”
“该死的葡萄牙人,他们怎么会加入进来。”
加龙很不可思议的望着海面上发生的一切,心中很是愤怒。
唐宁被抓到福建的消息不是应该在潮州府传开了吗?潮州府不是应该陷入混乱吗?
怎么还能这么快组织起这么大的反抗力量?加龙百思不得其解。
开战之初,荷兰人由于占据巨大的数量优势,所以完全占着上风,新军的三艘战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眼见着再围殴一段时间就可以将三艘新军战船消灭,却没想到突然有一艘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先后加入战场。
这些加入战场的战船根本没什么战法,到处乱蹿,看到不是自己友船就轰击。
乱打一通,虽然给加龙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实力的悬殊并不足以改变战局。
可这不是加龙想要看到的情况,他找到那么好一个机会,聚集荷兰在远东的庞大船队来到潮州府。
不是为了消灭这些简单改装过的武装船,而是为了尽快攻入潮州府城劫掠一番。
正因为如此,船队还运载了大量士兵,就是为了登陆作战。
可现在,还没摸到海岸线,就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船只给阻截住了。
虽然这些船只的武装力量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荷兰舰队,但是放任不管的话,加龙也不敢靠岸登陆。
毕竟靠岸登陆是最脆弱的时候,万一这些杂乱的武装船在背后搞什么动作,他加龙也吃不消。
所以,即便不情愿,加龙也必须先将这些杂船给消灭掉。
但随后,葡萄牙人的十几艘武装商船加入,更让加龙头痛了。
这些葡萄牙人武装商船的加入,依然不能改变巨大的实力差距,但是葡萄牙人的武装商船可是精心打造的,船员也丝毫不比正规士兵差。
所以荷兰人想要将这些武装商船快速消灭,几乎不可能。
战局一下子陷入到了胶着之中,这是加龙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克劳迪娅并没有接受船员们让她呆在岸上的建议,而是亲自参战,毕竟作为妈港总督的女儿,一些应有的高傲和勇气是必须具备的。
“嘿,先放过那些荷兰猪,去把我们新军伙伴先救回来,他们受伤好像挺重的。”
克劳迪娅不直接干预作战指挥,但一些想法她会提出来的。
作为和唐宁合作的最高负责人,她自然有权利做出一些战略上的指挥。
对她来说,救下一艘新军的战船比击沉一艘荷兰战船更有意义。
随即,葡萄牙武装商船的策略改变,改以掩护和拯救新军、大明的武装商船为主,然后再骚扰荷兰舰队。
只要将时间拖得越久,就是胜利。
在海上的混战越发激烈之时,后方依然处在忙碌之中,尽可能的投入一切可以作战的力量。
由于兵工厂投产的时间不长,所以生产出的火炮数量不多,在将所有火炮都尽可能的拉上商船之后,宋应星觉得还远远不够。
不到一百门火炮,加在一起才能顶得上几艘荷兰船的火力,相差太多了。
突然,宋应星想到了什么,然后又和几个兵工厂的负责人商量一番。
随后,一艘艘小船冲出了港口,其中还有不少是征调过来的渔船。
起初这些小船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双方的注意,因为在这样的大战中,没有配备火炮的小船对大船几乎够不成什么威胁。
即便是想要用火攻,也是非常困难的,荷兰人更是不在意,这些小船刚好可以交给郑芝龙的人对付。
郑芝龙的人也想立功,所以驾驶小船主动冲过来。
而新军这边,驾驶小船的基本上是治安保卫团的,也可以称他们为民兵,平时他们也会接受相关的训练,主要担负治安的工作。
战时,他们也可以投入作战,现在港口的新军士兵已经全部派了出去,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们头上。
很多人有第一次战斗时的紧张和害怕,但没有人退缩。
看到一艘敌船飞快的冲过来,一个中年人立即从船上拿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这东西上面有一根细细的绳索。
他用打火机点燃这根绳索后,绳索嗞嗞的冒着黑烟,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东西向着敌船来的方向丢了出去。
看到一个黑呼呼的东西飞过来,船上的郑军士兵也是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躲避。
可随着“咚”的一声,那个东西没能扔到船上,直接落进水中。
“哈哈……”船上的人不由嗤笑出声,这玩意儿落入水中,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可是,他们的笑声也只是持续了一刹那,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水柱在旁边升腾而起。
水柱卷起碎铁片和掺杂在里面的石头飞射开来,引起一片凄厉惨叫,整艘船顿时失控了。
这个东西自然不是点燃火绳的震天雷,其实它的原理和震天雷差不多,只是点火方式和里面的爆炸成分不同而已。
点火方式是用的导火索点火法,而爆炸成分却是二战德军的军用炸药。
炸药的爆炸威力可比黑火药要厉害多了,因为炸药的主要作用是爆轰,而火药的作用是爆燃。
所以后世火药主要是作为枪弹的发射药,炸药才用来真正的产生杀伤力。
军火库中有不少炸药,唐宁想着拿出一部分给兵工厂,可以让宋应星研究一下更先进的爆炸物,又可以再分装一些手榴弹。
因为对眼下的新军来说,手榴弹的实用性要更强一些。
所以经过定量分装之后,外壳用生铁包裹,再配上导火索和雷管制成的导火索点火法,就是简单的手榴弹了。
也可称之为微型炸药包,简单易用。
一时间,一个个黑呼呼的圆球冒着黑烟在空中飞舞,有的落在敌船上,有的掉入水中,但最终的结果都是轰轰轰的疯狂爆炸开来。
气势汹汹而来的郑军船队,顿时被炸得狼狈不堪,一艘艘破碎的小船散落在四周,海面上漂浮起一具具染血的尸体。
还有一些落水的伤员和主动跳水逃生的士兵在大声呼救着,却根本没人顾得上他们,好不凄惨。
有些小船显然不满足只炸毁这些郑军的小船,他们艺高人胆大,瞄上了荷兰人的大船。
其中一艘小船趁着荷兰船和葡萄牙船混战之际,趁乱冲到一艘荷兰船的左舷,然后直直的撞了上去。
由于船头上绑着三根尖尖的长枪,这一撞之下,长枪扎入荷兰船的船体上,将两艘船暂时连接在了一起。
可吨位相差那么大,光靠这一撞自然奈何不了这艘超过五百吨的荷兰船,几根长枪也不可能刺穿厚厚的船体。
小船上的三个船员却不以为意,他们将一个大包裹放置在船头处。
其中一人猛的一拉大包裹上的绳索之后,三人连忙一个纵身就跳入了海水之中。
第一五九章 以小搏大
“哦,该死的,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甲板上的荷兰士兵看到三人跳水的一幕,很是不解,他们不明白这几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好吧,他们成功的把他们的小船连接在了大船上,但是随着海浪的冲击,要不了一会儿,小船自动就会被海浪冲走了。
他们最大的成功就是把船扎了几个小洞吧,真是愚蠢。
几个荷兰士兵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神色。
突然,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乎在同时,整个船身都猛的向右侧倾斜,甲板上的人还有各种物资像倒地葫芦般向右舷滚去。
有几个士兵正抱着炮弹往炮膛里面放,这突然的一下,手中几十磅的炮弹直接脱手掉落。
“啊……”一个士兵凄厉惨叫一声,因为炮弹砸在了脚上。
圆滚滚的炮弹砸在他的脚上之后,又迅速的顺着甲板滚下去,碾过一个士兵的身体。
还有一个倒霉蛋,刚好滚在右舷挡板处,一发三十六磅的炮弹突然滚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脑袋被重重的砸了一下。
三十多斤的大铁球这般冲过来,人的脑袋怎能承受得住,脑袋当场被砸瘜。
几个弹箱侧翻,里面的大铁球轱辘辘的四散开来,将那些摔倒在甲板上的士兵砸得嗷嗷直叫,好不凄惨。
那几个伸着脑袋住下看的荷兰士兵,整个脑袋像烂西瓜一般直接爆开,血肉飞溅。
在船体向右倾斜到一定程度之后,又猛的回落,这个过程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
那些滚向右舷的士兵、船员、炮弹等等,又迅速的向左舷冲来,一些倒霉蛋又再度被炮弹二次碾压,整个甲板一般混乱。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感觉船体正在向左侧倾斜。
“哦,天哪,我们的左侧船体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海水正在不停的涌入船舱内。”
“哦,完了,我们完了。”
顿时,船上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这么大的洞,救是不可能救得了的。
船是必沉无疑,现在最紧要的是在船沉没之前怎么救自己吧。
不远处的那艘葡萄牙船看到刚才和他们作战中,大占上风的敌船突然陷入一片混乱,很是好奇。
“刚才的巨大爆炸声,好像就是从他们那里发出来的,我看到了爆炸产生的水柱……”
“看,他们的船体开始发生倾斜了。我猜刚才有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左舷炸破了他们的船体。”
船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望远镜仔细察看起来,刚好看到有一艘小船将三个落水的人救起,那艘小船上的人一起看向那艘荷兰船,欢呼不已。
“唔,我们的伙伴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显然,这个葡萄牙船船长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可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艘艘小船携带炸药包,见缝插针的冲向荷兰船。
当然,也有一些小船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只要是让小船近身,并成功的引爆炸药包,即便是体型庞大的荷兰船,也受不了。
毕竟炸药包的威力太大了,近距离爆炸,连坦克都承受不住,何况是木制船。
加龙的旗舰没有参与作战,主要是统筹指挥,迟迟没能锁定胜局,已经让他颇感焦虑。
突然,一船己方战船船身倾斜,正在下沉,让他大为震惊。
在他寻找原因时,望远镜的视野所及之处,看到一艘小船撞向另一艘战船的右侧,几个人迅速从小船上跳入海中。
随即轰的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球在那艘战船右侧升腾而起,烟雾弥漫。
发生这声爆炸的正是撞在船体上的那艘小船,小船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
可是大船也很不好过,加龙都能看到整艘船发生了巨大的晃动。
可以想象,在这样的大幅度晃动中,整艘船会陷入怎样的混乱中。
加龙又拧动了一下望远镜的套筒,看得更清楚了之后,他脸色大变的咒骂道:“哦,该死的,那艘船要完了。”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加龙亲眼看到那艘船的船体上破了一个大洞。
这么大一个洞,除非主来了,否则谁也救不了。
他算是知道另一艘船为什么要沉了,破这么大一个洞,谁都得沉。
“该死的,快去救援。”
“快传命令,别让那些小船靠近,那些小杂鱼比该死的葡萄牙人还可怕。”
但是,在这样的混战中,没有无线电通讯,命令传递哪有这么迅捷和方便,能不能传送到都是问题。
反而是新军这边,一艘小船就可以换一艘大船,顿时士气大振,不少人主动请缨,申请由自己驾船撞过去。
以小搏大,太划算了。
一时间,得知这种小船威胁的荷兰战船,仿佛老鼠见到猫一般,一边退却,一边开动火炮狂轰。
固然让新军的小船增加了伤亡,但也吸引了荷兰战船的火力。
克劳迪娅再度改变策略,命令一边掩护小船靠近,一边轰击荷兰战船。
在这种默契配合下,一下子扳回了先前的劣势。
一些小船还学聪明了,迂回向荷兰船队的后方,准备去攻击运兵船。
运兵船的灵活性和火力都要差一些,而且上面还那么多士兵,一旦被击沉,简直不可想象。
“混蛋,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加龙咆哮着吼道,真的要被吓出一声冷汗,连忙调派战船去护卫。
阵型变得越来越混乱,加龙又要不停的下达各种命令调整队形。
“那些白痴,全都是白痴。”加龙对郑军的发挥很不满意。
同样是小船,为什么新军的小船就能那么厉害,郑一官麾下的那些蠢货起不到任何作用。
“轰”的一声,又一艘战船被新军的小船得手了,加龙的头皮一阵发麻。
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三艘战船要完蛋了。
在这之前只有一艘船被新军的战船击沉,三艘被击伤,还有几艘被后来加入的葡萄牙人击伤。
但新军的三艘战船都受了重伤,葡萄牙人损失的更大。
可谁也没想到,辛苦作战那么久,都比不上那些小船造成的破坏力。
视野中,已经可以看到海岸线了,可是这短短的距离,就是不能突破,更不能奠定胜局。
加龙已经开始怀疑这次与郑一官合作对付唐宁和新军是否正确了。
主力已经不在的新军水师就这么厉害,他们的陆军能很差吗?
如果新军步兵没有因为唐宁被绑架而陷入混乱,肯定也会是一支不可小瞧的力量。
加龙可以想象,登陆后如果也遇到这般恐怕的阻击,最终的结果恐怕不是攻入潮州府城,而是被新军消灭吧。
此时的加龙,很想知道有关潮州府的真实情况,如果新军并没有陷入混乱,他就要考虑放弃行动,准备撤走了。
显然,没人会给加龙提供潮州府此时的信息,即便有,也是郑芝龙的人。
可现在,加龙已经不太相信任郑一官了。
正在加龙进退两难之际,一艘派出去的侦察船急匆匆的回来报告道:“新军水师正在返回,最多两个小时就会抵达。”
听闻这个消息,加龙神色大变,气急败坏的咒骂起来。
不管郑一官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把新军水师引到福建去就是失败。
现在战况如此胶着,即便返回的新军水师不是主力,也是压垮加龙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前这种情景都拿不下来,等新军水师的援军到了,战斗就更加艰难了。
可以说,不止是加龙,而是整个荷兰船队,对新军水师都有些心里阴影的,毕竟上次的南澳海战败得太惨了。
第一六零章 讨伐逆贼郑芝龙
“撤退,撤退……”加龙再不迟疑,立即下令撤退。
命令下达之后,荷兰船队没有仓皇撤离,而是边打边撤,以防被对手钻了空子。
但这样的话,救援行动就得中止了,他们只得丢下几艘正在下沉的船和上面的人。
“嘿,怎么回事?他们是要撤退吗?”
新军这边和葡萄牙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们还没有收到唐宁和叶大成所率领的南澳水师正在返回的消息。
虽然荷兰人连续吃了几次亏,但他们依然占据着很大的优势。
占据优势,吃了亏就这样走,连自己人都不管了,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但事实就是如此,撤退的荷兰人甚至根本没有通知郑芝龙的人。
在荷兰人即将脱离战场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新军和葡萄牙人都没有再追了,因为一番大战下来,双方都有些精疲力尽。
而且荷兰人明显有了防备,小船再想近身撞击炸船难了很多。
现在也摸不清楚情况,万一是敌人设的陷阱就麻烦了。
所以新军和葡萄牙人都默默的看着荷兰人和残余不多的郑军撤退了。
在撤离一段距离后,荷兰人和郑军也分道扬镳了。
因为荷兰人要回大员,郑军的人自然是要回福建。
荷兰人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们的伙伴新军南澳水师正在返回,去往福建方向如果不多加注意,很容易迎头撞上。
事实就是如此,毫无察觉,毫无准备的这支由小船组成的残军,一头撞上叶大成亲率的船队,唐宁也在其中。
刚吃了败仗,士气正低落,突然遇到实力强大的新军南澳水师,怎能招架得住。
几乎是一触即溃,逃也逃不掉,最终全军覆没。
荷兰人撤退,新军那些杂牌队伍和葡萄牙的武装商船并没有离开。
一边打扫战场,一边救援自己人,顺便将那些荷兰俘虏抓住,一共俘虏了近五百人。
当然,还需要防着荷兰人的反扑,直到他们等到了叶大成率领的南澳水师,才知道荷兰人为什么要逃跑了。
唐宁站在叶大成旗舰的船头处,众人看到他的身影,莫不高声欢呼,比之刚才取得的胜利还要兴奋。
放眼望着硝烟还未散尽的战场,唐宁颇为感慨。
他没想到,来势汹汹的荷兰人,却被这样一支杂牌部队给拦截在了门外。
虽然吓跑荷兰人的是自己这支船队的到来,但他们表现的神勇真的超乎了唐宁的想象。
而且,这次的阻击战,很大程度上是他们自发的,并没有新军高级将领的指挥和领导,这就更加需要他们具备莫大的勇气。
所以,并不是大明人不能战,而是没有一种力量将之凝聚起来,现在他唐宁似乎找到了这种方式。
唐宁的回归,让所有人知道荷兰人是被唐大人给吓跑了,心里愈发踏实。
郑芝龙传播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在船队成功抵港后,从府城支援过来的援军刚抵达不久,由吴殳率领,兵力五千。
还有唐宁的警卫营配合,由黄大彪率领,而宋云舒自己,则是坐镇府城,以防福建方向的异动。
唐宁被绑架过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连黄大彪都不知,所以见到唐宁之后,他只是激动,并没有丝毫担忧神色。
听闻荷兰人已经逃走之后,吴殳倒是非常的奇怪,荷兰人这么大的一次行动,怎么像儿戏似的,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
所以吴殳此番过来,一枪没发,又要原路返回了,好像是专程从府城过来迎接唐宁一般。
当然,也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做,起码船上那么多金银珠宝还需要不少兵力运到府城去。
唐宁也没有掩盖自己获得了吴平宝藏的事情,当众人知道唐宁仅仅去了南澳一次,就将传说了上百年的宝藏找到的事实后。
不但觉得很正常,还更加认定唐宁就是那天选之人,只有这种承天之大运者,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宝藏。
潮州府城,当小五将唐宁正在回到府城途中的消息告诉宋云舒时,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然后直接来到南城门方向等候。
当看到唐宁和宋云婉一起出现在视野中时,提起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滑落,没人知道她这一天一夜所承受的心里压力有多大。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她迅速的拭去泪水,只需要当一个背后的女人就可以了。
唐宁回到府城下的第一道命令是全军备战,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发布征讨檄文,历数郑芝龙十几条罪证,然后通过告示和《明报》迅速传播开来。
知道事实经过的百姓,无不义愤填膺。
“这郑芝龙,果然还是改不了恶贼习性。我们唐大人诚心与他化解矛盾,并主动让他一些好处,他居然人心不足蛇吞象,设下如此阴谋诡计想害我们唐大人,真是太恬不知耻了。”
“这郑芝龙啊,没安好心,居然早就在南澳挖好了地道,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一开始就想诳骗我们唐大人。幸亏我们唐大人是天选之人,凡事都可逢凶化吉。”
“更可恶的是,此人勾结外夷进攻我大明疆土,简直目无法纪,视我大明如无物。此等奸贼,必除之。”
“今天他郑芝龙能勾结红毛鬼进攻我潮州府,明天他郑芝龙就能勾结鞑子毁我大明,此等自私自利,无恶不做之奸贼,天下共诛之。”
“红毛鬼早被我们新军吓破了胆,听说我们唐大人返回后,立马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逃了。”
“哼,无耻的红毛鬼,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偷袭,不敢与我新军正面一战。”
原本还不想与郑芝龙交战的两府百姓,在听闻此事后,再没人提出反对之声,一边倒的支持唐宁征讨郑芝龙。
在进步学生、妇女联合会、治安保卫团的组织下,成千上万的百姓走到街上举行示威,高喊着各种口号。
“讨伐逆贼郑芝龙……”
“除灭奸贼郑芝龙……”
“为牺牲的将士们报仇,血债血偿……”
整个潮州府和惠州府立即动员起来,捐钱的捐钱,捐物的捐物。
二月五日一早,唐宁和百姓们、将士们一起歌颂和祭奠了牺牲的人们。
这些牺牲的烈士包括新军将士,还有治安保卫团的民兵,以及自发支援的百姓,他们都是英雄,他们终将被世人所铭记。
盛大的仪式过后,唐宁振臂高呼:讨伐逆贼,血债血偿!
“讨伐逆贼,血债血偿!”
“讨伐逆贼,血债血偿!”
“讨伐逆贼,血债血偿!”
英雄陵园外,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出发……”
精兵一万五千人,民夫两万人,唐宁亲自坐镇,目标直指福建。
第一六一章 新式战术“步坦协同”
福建漳州府城,唐宁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郑芝龙惊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饶是很少大发雷霆的他,也终是忍不住把施福叫过来,丝毫不留情面的臭骂一顿,然后将施福扔进了大牢中。
实在是这次的失误不可饶恕,真的把郑芝龙气坏了,所以才对这个心腹爱将彻底失望。
第二天,郑芝龙看到了唐宁发布的征讨檄文,还有痛斥他种种恶行的《明报》。
郑芝龙似乎感到全天下的人都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包括他自己治下的福建百姓。
无怪乎唐宁会得到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实在是唐宁本就在两府之地获得了比较好的名声,他治下的潮州府和惠州府所取得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
而郑芝龙下的最大一步臭棋是联合荷兰人向潮州府发起偷袭。
要知道去年荷兰人就与新军在南澳海域发生了一场大海战,虽然双方最终通过谈判化解了矛盾,但是荷兰人在大明人心中,依然不会获得什么好感。
而郑芝龙就是和这样一群外夷勾结,偷袭大明疆土,这几同叛国了。
如果他没和荷兰人掺上一脚,他还可以辩解一番,毕竟在南澳发生的事情,只有唐宁和他郑芝龙最清楚。
没有第三者见证,他郑芝龙狡辩也好,死不承认也罢,总还有话可说。
还有很好的理由:“我郑芝龙如果设下如此阴谋害你,怎么可能还让你唐宁好好的回到了潮州。”
现在,他郑芝龙和荷兰人勾结已成不争的事实,他再狡辩,也没人信了。
而且,舆论手段还掌握在唐宁手中,他郑芝龙即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铺天盖地的《明报》。
《明报》中还大肆宣扬新军此次进军福建,只诛逆贼郑芝龙和其同党,不以郑军上下为仇敌。
弃暗投明者,不但可以与郑芝龙划清界限,还有很大机会加入新军。
公开的瓦解自己的力量,这让郑芝龙很是恼火,但又毫无办法。
新军已经打出了名声,几乎三岁孩童都知道新军有神兵,再加上唐宁的各种蛊惑,这对很多人来说,加入新军是有着很大的诱惑力的。
郑芝龙越想越气,于是把气撒在荷兰人身上,气急败坏的下令道:“把那些荷兰人全部给我关起来,要是加龙袖手旁观,这些人也都别想活。”
在荷兰人决定和郑芝龙合作之后,就找一个机会让在潮州府、惠州府的几个要员以贸易的名义逃出来了,然后躲在了漳州府。
剩下的人为了不引起新军的怀疑,直接被牺牲掉了。
本来以为合作会很顺利,在漳州避难的人,自然会得到郑芝龙的保护,接他们离开漳州府也很容易。
可没想到,事情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荷兰人怂了,直接不管郑芝龙,独自逃到大员去了。
这些在漳州府的荷兰人,也只能被抛弃,现在自然成了郑芝龙的人质。
事情虽然已经发展至此,但郑芝龙还是不想独自面对新军。
既然已经坐实他郑芝龙与荷兰人勾结,他也不再狡辩了,甚至更加明目张胆,因为荷兰人的力量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和荷兰人撕破脸面,所以第一时间派人去大员与荷兰人交涉。
为了让荷兰人能够再出兵,郑芝龙甚至不惜出让一些利益。
现在,消息还没有回来,新军的兵锋已经直指漳州府了。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新军,郑芝龙知道在野战方面自己不占优势,所以布防以坚固城池或以险要之地为主。
在新军抵进潮州府的沿途,郑芝龙布设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在诏安县,兵力万余,主将是郑芝龙的四弟郑鸿逵;
第二道防线以平和县、大峰山、云霄镇组成,兵力两万,由郑芝龙的五弟郑芝豹指挥;
第三道防线以南靖、九龙岭互为犄角,此处是通往漳州府的最后一道防线,是漳州府城的西大门,兵力一万五千,由郑芝龙的侄子,郑彩和郑联兄弟俩率领。
而郑芝龙本人,则是坐镇漳州府城。
新军这边,前锋军由吴六奇率领,兵力五千人,组成两个团,其中一个团是由吴六奇率领的南澳驻军编成,约三千五百人。
唐宁将吴六奇调到潮州后,便直接将他和他的部队编入新军建制中,并另拨两千五百士兵给他,升任他为第四师师长。
如今,新军一共也就四个师,第一师师长由唐宁自己兼任,第二师师长是叶大成,第三师师长是吴殳。
其中第二师是水师,也是目前唯一的水师部队。
按实际情况来讲,其实新军只能称得上两个半师。
因为除了第一师达到一万人的满员之外,其他三个师都不足六千人,缺员近一半。
可不管如何,能够就任一师师长,表明了唐宁对吴六奇的信任,同时对他能力的认可。
吴六奇有能力,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可以说,整个新军上下,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应该就是他了,这也是唐宁让他的第四师担任先锋的主要原因。
第一仗,不光要打赢,还要打得漂亮,所以用有经验的部队上稳妥一点。
毕竟训练再好,也不及实战磨砺来得实在。
吴六奇对唐宁的认命,自然是非常的欣喜,也非常的重视。
他先是熟悉了补充进来的两千多新军的战斗方式,对其中的阵法,熟读兵书的他一看便知。
但有一种阵法吴六奇却是无法理解,也从未见过。
可是,这种战法是唐宁发明的,并大力推广到了整支队伍中,所以即便是吴六奇,也不得不认真审视。
这个战法的核心内容便是,配备冷兵器和火枪的一个营五百人,围绕一个配备德式武器的排展开战斗。
以这个排的新军士兵为主体,一个营的士兵全力配合这个排的士兵进行战斗。
吴六奇不明白这种战术也很正常,除了唐宁自己,其他人恐怕都很难理解其中的精髓和可取之处。
因为这种战术是唐宁借鉴步坦协同延伸而来的。
配备德械武器的一个排,满员是三十六人,配备有两挺机枪,五支冲锋枪,两门81毫米迫击炮,还有二十七支98K和三十六支P38手枪,弹药若干。
这样一个有强火力输出的排,可以将它看成是一个整体,然后将其当成一辆坦克来对待。
这般设想,那一个营的步兵围绕这个排来进行战斗,就是步坦协同了。
这个战术被唐宁制定出来后,还没真正的经过实战检验,但唐宁觉得应该是可行的。
究竟是骡子是马,这次作战就能够检验出来了。
吴六奇率先抵达诏安后,并没有着急发起进攻,而是在北城外八里左右的位置安营扎寨,然后休整。
郑鸿逵获悉情况后,不敢轻举妄动,坚守不出。
翌日,新军炮兵抵达,数量只有八门,其中最显眼的是两门88毫米高射炮,每门战斗全重超过一万斤,想想都很恐怖。
幸好后世的轮式构造为运输减轻了不少的负担,十二骡马栓起来,就可以当成牵引车将其拉动。
如果是超过一万斤的红衣大炮,十二匹骡马累死了也拉不动。
除了两门88毫米高射炮,还有六门105毫米榴弹炮,相比于88毫米高射炮,这款榴弹炮就要轻多了,战斗全重只有三千斤左右。
大炮就位,进攻便要开始了。
第一六二章 炮声隆隆
诏安城的郑军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新军的动向,新军一动,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立即向上通报。
没有多久,副将登上城楼,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不过现在离得还有些远,他也看不清楚什么,但还是紧张得不敢放下望远镜。
队伍集结整理好后,骑在马背上的吴六奇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前进。”
先锋大军整齐的向着诏安城的方向而去。
八门大炮紧跟在队伍后面,借助队伍的掩盖,暂时不让敌军获悉己方大炮的情况。
当然,根据两种大炮的射程,在这个距离上完全可以打到诏安城。
但既然能够拉近距离,何不接得更近,在目视距离内射击,精度也会更高了。
在距离诏安北城五里左右一处空旷且视野较好的位置,吴六奇命令部队停下,以团为单位分成两个方阵,中间空出来留给炮兵。
八门大炮一字摆开,两门88毫米高射炮在中间,六门105毫米榴弹炮分立两侧。
在将一门门大炮安置好,弹药准备好之后,各炮手迅速就位。
首先动作的是最边上的一门榴弹炮。
“距离一千六百。”测算数据的炮长大声道。
他喊的距离单位不是米,而是步,一步大约一米五五,所以距离一千六百步差不多五里。
“距离一千六百。”负责瞄准的副炮长迅速开始调节大炮炮口的转动。
“一发装填……”
“一发装填……”一炮手打开炮闩。
二炮手,三炮手,四炮手,五炮手按流程将装定引信的炮弹、发射药送进炮膛内。
一炮手再关闭炮闩。
“基准炮一发,急速射……”
“一发急速射……”
“放……”
“放……”
操作的士兵退开,负责发射的二炮手猛的一拉火绳。
“轰”的一声,炮管猛的一退,将炮膛里的炮弹推送了出去。
五秒左右,炮弹划过五里的距离,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坠入城内,掉在一队正在集结的士兵人群中。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仿佛一块大石扔进了平静的湖面中,升起一团巨大的黑雾,还夹杂着赤红的光芒,被肢解的人体残肢和血肉抛飞开来。
离得远些的士兵,好像被一阵飓风扫过,东倒西歪的倒下一片。
身体说不出的难受,耳朵一阵嗡嗡作响,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狠狠搅动了似的。
爆炸之后几秒钟,才听到伤员的凄厉惨叫声,还有受惊吓者的惊恐尖叫声。
在城楼上的副将和几个军官连忙转身向另一侧走去查看,神色骇然。
新军的炮兵阵地,看到基准炮有一些偏差,炮兵主将立即指挥调整。
“距离一千五百五十……”六门榴弹炮全部动了起来,已经操作了千百次的各副炮长立即降低射角。
“向左五十……”
“向左五十……”炮口缓缓向左移动了一点。
“六炮齐射……”
“六炮齐射……”一炮手、二炮手、三炮手、四炮手和五炮手按照熟悉的操作流程,各负责自己的一项,将炮弹入膛完备。
“放……”
“放……”随着一声声暴喝,二炮手猛的一拉火绳发射。
“轰轰轰……”的六声,炮管猛的一缩,将炮膛内的炮弹汹涌的发射了出去。
齐射的命令就是效力射,各炮长立即指挥各炮按指令操作,各炮手按各自流程快速装弹,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炮弹打出去。
“轰轰轰轰……”一时间,炮声隆隆,恍如惊雷,大地都在震颤,远方的诏安城墙直接被淹没在了硝烟中。
吴六奇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军新式火炮的齐射。
真是惊天动地,岂是一个惊骇了得?
连他这个指挥官都如此,何况是其他普通士兵,一个个既紧张,又兴奋,心中又充满敬畏,士气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一截。
这些看客如此震憾,但对那些承受这一切的郑军来说,仿佛是末日降临,仿佛在炼狱中煎熬。
只有参加过黄冈之战的郑军士兵知道这种火炮的威力,可以炸出一个恐怖的大坑,不过那些幸存者现在不在诏安。
他们即便在这里,也没有应对这种炮击的任何经验,唯有不顾一切的逃离。
可是,哪里又是安全的港湾,谁知道下一步是逃出生天,还是踏入地狱。
运气不好可能就直接冲进下一发炮弹的爆炸范围了,然后粉身碎骨。
本来是城池防御延伸的瓮城,现在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在瓮中捉鳖,每个人都想尽快逃离这块炼狱。
飞射的弹片、崩碎的碎石四处肆虐,那是一道道夺命的利器。
闸楼、箭楼先后化成一团火球,不堪重负的轰然倒下。
城垣上的砖石被炸碎,士兵被掀飞,布设的火炮被掀翻,严整以待准备防御的士兵,陷入一片混乱。
……
其实,每门炮只发射了五发炮弹,一共还不到一分钟时间。
可即便如此,对诏安北城的士兵来说,仿佛比一个世纪还煎熬。
炮声一停,很多人像痴傻了一般,仿佛灵魂离体,然后又被眼前的一幕幕惊呆了。
六门榴弹炮停止射击之后,两门88毫米高射炮动了起来,炮口对准了瓮城城墙一处坍塌的位置。
“轰轰轰轰……”
二战中没有任何一辆盟军坦克能够扛住一击的88毫米高射炮发怒了,两门炮对着一处位置进行狂轰。
如果是对着瓮城的城门,自然是更加简便,一炮就可以轰开。
但是瓮城城门是在侧面,无法直瞄,这也是瓮城设计的特点之一。
还好诏安城的城墙不是很厚,以88毫米高射炮的威力,轰开不是问题,结果是城墙被轰开一个两丈开外的大缺口。
诏安城的大门正式向新军敞开,吴六奇用蔡司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好,好,好。”吴六奇激动的大叫三个好字。
墙破,炮停,吴六奇随即大喝一声,“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前锋军立即动了起来,向着诏安城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诏安城北城门,守军已经一片混乱,在刚才的炮袭中,不但士兵死伤惨重,连副将在内的几个军官都当场死亡。
在看到城墙已经被炸开,军心几乎一下子就崩溃了,不少士兵直接向城内逃去。
塘兵火急火燎的将最近消息带到城内郑鸿逵营帐处,郑鸿逵没有亲自到城楼上去,但他听到先前的炮击声后,便知道不妙。
看到塘报后,直接惊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杀……”
“杀……”
城外,新军的喊杀声震天,由远及近,城垣上的郑军,能够组织抵抗的寥寥无几。
第一六三章 半日破城
新军士兵们将长梯架在护城河上,再在上面铺上木板,迅速的冲过。
几乎没有敌军的阻拦,过程顺利了很多。
过了护城河之后,新军士兵便从破开的城墙缺口一涌而入,进入瓮城。
瓮城本是城池防御的延伸,攻入瓮城并不算攻进城内,一个不好还可能被守城军队瓮中捉鳖。
因为瓮城就是一个四四方方,或者半圆形的封闭空间,高墙耸立。
如果瓮城闸楼放下,主城门紧闭,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瓮城城墙上的守军则可以居高临下的肆意发起攻击,避无可避。
可现在,瓮城已经一片狼藉,城墙上、箭楼上都鲜能看到有组织的反击。
即便有冒头的,也第一时间被新军的冲锋枪扫掉。
几个士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冲到主城门下,他们迅速将两个炸药包堆在一起,只留下一个士兵,其他人立即离开。
看到同伴退走,最后一个士兵猛的一拉导火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城墙侧面。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紧闭的主城门一下子被轰开。
城内,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被郑鸿逵紧急调来支援,以图稳住混乱的局面。
突然听到这声巨响,看到城门方向那升起的烟雾,很多人的身体不由一颤,一种惊恐的情绪迅速蔓延。
指挥的都司神色一凝,猛一咬牙的大声命令道:“随我杀,把他们赶出去。”
北城门被炸开,新军士兵一涌而入。
“杀……”新军士兵的喊杀声震天。
一入城内,他们就碰到了敌人调过来的援军,双方即将短兵相接。
看着对方以密集的阵形冲过来,最先冲进城内的一个营的士兵,盾牌兵立即举盾上前,蹲下身子迅速的搭起一面平着的盾墙。
配备德械武器的士兵跟上,两挺机枪在盾墙上一架,又一队盾牌兵迅速的举盾将这些士兵头顶上空护住,以防流箭、流弹伤到他们。
一个人工搭建的简易碉堡迅速形成。
“嗤嗤嗤……”恐怖的撕布声响起,百余米开外冲过来的人群,顿时像割韭菜般成片倒下,血雨纷飞,仿佛炼狱中的屠宰场。
北城门迅速被破,这些士兵的士气本就不高,现在又遭遇这般恐怖场景,一个个身体发软。
“啊……快逃,快逃……”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神兵太可怕了……”
超过两千人的队伍,迅速的崩盘,都司很想鼓起勇气继续整理队伍再战。
但是他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次,硬是没有发出命令,直到护卫大喝一声:“大人,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于是,都司也鬼使神差的转身,加入到了溃逃的队伍中,也不管自己的士兵了。
“杀……”这个营的新军士兵迅速的追杀过去,更多的新军士兵冲杀进来。
营帐内,郑鸿逵坐立难安,刚才北城方面的一声惊天巨响,好像直磕他的心门,让他焦急得在营帐内转来转去。
“报……”塘兵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营帐内,单膝跪在郑鸿逵身前,气喘吁吁的报告道:“报告大人,北城门被破,新军杀入城内。”
“新军来势凶猛,刘将军不敌,已经溃败,情势非常危急。”
听闻这个消息,郑鸿逵不可置信的同时,悲从心来,“半个时辰不足,城门被破,荒唐,荒唐啊……”
营帐内的几位将军连忙涌上前,急道:“大人,形势迫在眉睫,请大人早做定夺。”
郑鸿逵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有些颤抖,显然非常的不甘。
“杀……”已经有隐隐的喊杀声从远处传来,营帐内一阵躁动。
一个游击将军连忙上前,急切的道:“大人,撤吧,诏安保不住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是啊大人,新军仅前锋营发起进攻就迅速破城,我们严重误判了形势。理当尽快撤离,从长计议方是上策。”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战我们也并非没有收获,且已知晓新军进攻路数,理应尽快上报总兵大人早做准备,才是当务之急啊。”
几个将领轮番出声劝说。
郑鸿逵闭上双眼,稍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于是,一行人不再耽搁,匆匆整顿兵马,迅速从南城方向撤出。
由于时间仓促,大量物资被舍弃,但即便如此,分散在东西城门的守军,由于没有及时得到撤离的消息,被截住了。
除了部分打开城门逃脱之外,大部分或死或降。
午时刚过,诏安城便被新军全面占领,郑鸿逵仅率不足五千残军弃城仓皇逃走,吴六奇衔尾追击。
唐宁率军两千入城,对百姓秋毫无犯,并尽力安抚。
“新军只诛逆贼,不扰百姓。”
“拥护新军的百姓,就是新军保护的百姓,从此之后,我们便是军民一家,荣辱与共。”
在将之前制定好的法令颁布下去之后,通过告示迅速传达下去,诏安的百姓也安定了不少。
随后,唐宁留下八百兵力,还有随军而来的治安保卫团一千人,便退出了诏安,继续向漳州府城的方向进军。
三千余俘虏,被千余新军士兵押向潮州府。
而八百守城士兵则立即配合治安保卫团,开始稳定诏安的秩序,并清剿可能潜藏下来的敌人。
对治理地方治安,治安保卫团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一边宣传己方政令,一边安抚受到战争创伤的百姓。
伤员会得到救治,无家可归者会得到救济,如果能够举报郑军奸细、逃兵者,还有丰厚的奖赏。
对那些趁乱打劫的暴徒,则是绝不姑息,自己能处理的,就地处置,否则就直接请新军剿灭。
诏安是离潮州府最近的一个县城,离唐宁起家之地黄冈更近,所以对黄冈、潮州府的发展情况,当地百姓多少都有耳闻。
现在看到新军对百姓秋毫无犯,还会尽力救助后,心思迅速的安定了下来,不再由于战争而恐慌,大部分人还因诏安被新军占领而感到高兴。
没有人不想过上更好的日子,百姓们也会比量,他们知道郑芝龙在治理方面远远不及唐宁,或者说郑芝龙远没有唐宁那么关心普通百姓。
所以,郑芝龙即便是闽海王,统治了福建那么多年,但并没有赢得普通百姓的心。
在诏安易手之后,由于很好的政策安抚,城中百姓的心,也迅速易主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一六四章 海陆并进
诏安大胜的消息迅速的传播开来,《明报》也加大了刊印量,并不再受到时间约束,只要有重要新闻,就立即刊印发行。
“卖报卖报,诏安大捷……”
“卖报卖报,最新战报,新军大破郑军,半日拿下诏安城,郑鸿逵落荒而逃……”
报童背着塞得满满的挎包在主街上叫卖,迅速的引来一群人。
“快,给我来一份。”
“还有我,快点快点……”
众人都有些等不及,没有多久,一挎包的报纸便被售卖一空,这一幕在各条街道上上演着。
“好,好,好啊。郑芝龙的贼军果然不是我们新军的对手。”
“郑芝龙的好日子到头了,惹谁不好,惹我们唐大人。”
谈论起诏安大捷的消息,潮州府和惠州府上下莫不是露出兴奋的笑容,也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闽海王郑芝龙在很多人心中,还是充满着阴影。
郑芝龙为祸东南沿疆一二十年,即便是没有深受其害的人,也听闻过无数次有关他的事迹。
有人说他有几千艘船,十万精兵,也有人说他有精兵二十万,甚至更多,还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可不管郑芝龙有多少兵力,新军满打满算,只有两万多人,相差悬殊。
在仇恨和一腔热血的刺激下,全力支持新军出兵,冷静下来的人们慢慢的为新军担忧起来。
所以升斗小民,也非常关注第一场仗的战况。
当获悉仅仅半天时间就占领诏安城,打垮万余郑军之后,整个潮州府和惠州府都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心也悉数尽去。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要彻底打垮郑芝龙,还有一路长长的路需要走。
潮州府和惠州府上下,全力动员起来,开始为军队服务,不少工厂也转型,加班加点生产军用物资。
话说,郑鸿逵带着残军逃出诏安城后,继续一路奔逃,丝毫不敢停留,因为后有新军不停急追。
也许有的军队进攻力很弱,但丝毫不能小看他们的逃跑能力,现如今的郑鸿逵所部便是如此。
吴六奇带着得胜之势奋力追击,急追几十里,依然追之不上。
无奈之下,吴六奇只得放慢行军速度,并收集郑军逃跑途中丢弃的物资。
郑鸿逵一路逃到云霄后,所剩兵力已经不足四千,沿途逃散了不少。
看着狼狈不堪的几千人,云霄守军心中顿时笼罩了一片阴影,诏安城惨败的消息也不知不觉中传播开来。
半日城破,万人损失过半,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紧张的气氛蔓延,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难道新军真的恐怖如斯?
与些同时,一直等候诏安消息的郑芝龙终于等到了他要的消息。
当然,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在得知郑鸿逵连半天都没有守住,郑芝龙真是怒极反笑,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哈哈……可笑,可笑,真是可笑啊。”
屋漏偏逢边夜雨,一个时辰之后,郑芝龙收到了另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人,新军水师击败我东山水师,正在向敦照前进,一路毁伤我方大小船只超过两百艘。”
郑芝龙一惊,连忙在地图上找到敦照的位置,脸色微微一变的喃喃自语:“如果击败我敦照水师,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月港……”
随即追问道:“他们有多少船?”
“大小船只超过一百艘……”
郑芝龙气得一拍桌子,“真是狂妄。”
百余艘战船就敢直冲他郑芝龙的腹地,简直目中无人。
但是郑芝龙清楚,绝不能以常理论新军水师的战力。
到目前为止,荷兰人和他郑芝龙与新军的几次海战,都还没击沉过一艘新军的大型战船。
施福与新军水师甫一接触,便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荷兰人以三十艘超大型战船围攻三艘新军战船,都没能将其击沉,反而自身被击沉一艘,击伤多艘。
他郑芝龙麾下有多少艘船,郑芝龙自己都不知道,可以说千艘,也可以说几千艘,因为大部分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小船。
料罗湾海战,让他知道,这些小船对付荷兰人的战船都很艰难,对付新军的战船更是难上加难,几乎无法近前就会被击沉。
现在,郑军水师主力被他郑芝龙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月港,一部分在福州,还有一部分,则被他安排去袭击三大商会的商船。
被派去袭击三大商会商船的,反而是实力最强的一支。
因为郑芝龙知道,唐宁也一直在防着他,所以经过福建海域去往东洋的商队,都有顺风镖局强大的护航船队。
为了能够劫掠成功,郑芝龙不得不派出更强大的船队,否则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郑芝龙之所以将郑军水师如此安排,是因为他觉得有荷兰人的威胁,在潮州府和惠州府的新军水师只能自保,不敢轻易到福建来。
否则,一旦荷兰人在侧后发起袭击,救援都来不及。
可显然,郑芝龙低估了唐宁的魄力,他直接将新军留守的南澳水师主力全部派了出来。
之所以敢如此,是因为唐宁另做了一番安排。
葡萄牙人已经答应配合新军侦察荷兰人的动向,确保其不会再有机会发起偷袭。
鉴于治安保卫团在上次海战中的武装小船发挥出的作用,他们并没有被解散,唐宁反而还派专人来加强他们的训练,让他们的作战更有章法。
一百多艘冲锋舟,谁来了都得喝一壶。
另外,唐宁将两门88毫米高射炮,从葡萄牙人那里购买的二十门超过三千斤的红衣大炮布置在海岸,作为岸防炮。
在蓬州千户所增派一千五百守军,配备六门口径75毫米的40型反坦克炮,有紧急情况可以迅速支援。
有这些预备手段,唐宁便不怕荷兰人再次偷袭,而且他觉得,荷兰人恐怕已经没有胆量再发动袭击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荷兰人找各种理由敷衍郑芝龙派到大员的使者,就是不愿出兵,想逼着郑芝龙不得不与新军决战。
因为荷兰人知道,郑芝龙已经退无可退,唐宁就算想找他们荷兰人的麻烦,也至少要等消灭了郑芝龙才有可能。
郑芝龙经营福建十余年,兵力雄厚,实力强大,岂是那么容易被消灭的?
新军不但要消耗大量实力,也会花费不少时间。
既然如此,他们荷兰人何必还要亲自去冒险呢?当个观众坐收渔利不是更好吗?
相比于再次偷袭新军,现在的荷兰人反而更想向妈港下手,如果不是葡萄牙人横插一手,他们荷兰人应该已经攻入潮州府了。
现在,葡萄牙人居然还帮着新军监视他们荷兰人的动向,真是可恶至极,所以荷兰人对葡萄牙这个老对手的恨意反而更甚。
几个将领提议,趁新军进攻福建之际,先将妈港的葡军给消灭掉。
以福尔摩沙如今聚集的力量,击败妈港葡军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这个提议最终被加龙否决掉了,因为他知道,葡军和新军这么戒备,想要偷袭基本上不可能。
妈港被葡萄牙人经营那么久,实力不能小看,他们荷兰人曾经便尝试过一次,但最终失败了,反而让葡萄牙人更加重视妈港。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妈港已经成为葡萄牙人在远东最强大的据点。
虽然以现在福尔摩沙的力量,击败妈港的葡军,确实有一半以上的成功率,但这也很容易引起新军的注意。
万一新军抽出力量,或者与郑芝龙议和,转而调集全部力量来对付他们荷兰人,那就不妙了。
这并非不可能,因为对新军和郑军来说,他们荷兰人始终是外人。
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那不但是对新军的挑衅,而是对整个大明帝国的挑衅。
加龙猜测,大明朝廷应该会尽力调解双方矛盾。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荷兰人再次出兵进攻大明疆土,岂不是给了他们一个转移矛盾的机会?这个险不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