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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3节开了挂了

    耿南仲吓慌了神。

    他满脑子只顾臆想肮脏的野兽辽军与凶悍沧北军联手破京城,先捉了他满门,猖狂粗暴凶野押他游街示众......妻儿老小满门惊恐无助,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而凄惨哭天嚎地......狼狈不堪跪在冰冷雪地中,鬼头大刀砍下......太可怕了,两条腿下意识只想甩开大步竭尽所能跑,跑,跑......恍恍惚游魂一样云里雾里,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是正在和该死的谭稹这个阉贼“比武”争斗,而辽军和沧北军没来,一切恐怖结局都只是这个该死却确实有小聪明的太监信口雌黄臆测乱讲的......

    而谭稹却是从数千阉宦大小阴人群体中一路斗智斗勇硬拼出头来的,

    那种竞争之残酷恐怖比官场中的竞争难度高了不知多少倍,阴险歹毒残忍了不知多少倍。官场争斗总还有很多有形无形的条条框框的约束与顾忌,官员们再无耻再阴狠也尚需要注意个争斗方式与脸面,要格外注意影响,而宫中太监、宫女们的争斗方式却是没有规则没有下限,除死之外没任何顾忌的,极度的残酷磨练出了谭稹极度的狡诈灵活,只要命,不要脸面,练出来了,最擅长抓住机会一举斗倒对手,定鼎胜局。

    他一瞅耿南仲那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的丑恶样,心中越发鄙视之,暗骂:“敢瞧不起咱家是个没了把的废人!?自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更自负是个持仁义廉耻........威武不屈的最体面最光荣士大夫,高居右相宝座,是最威风的国家领导人之一,却就这点胆气,被几句话就吓成这样了?!若是国家真有了那种大难,就这样的宰相,能指望他什么?呸.........

    此时不抓紧他惊慌失措的空档趁势追击,说服皇帝,彻底底定下胜利,踩下这老不要脸的家伙,还待何时?

    想得明白,心思也快,全靠这张嘴搏得老皇帝宠信的嘴皮子更是利索,谭稹立即道:”陛下,“

    这突兀一声陛下,不成想把赵桓吓得猛一个哆嗦......

    赵桓和耿南仲是一路货色,而且还蠢笨不堪,和耿南仲一样正沉浸在臆想的京城沦陷的恐怖情景中......

    从小就严重缺乏安全感的他,仿佛看到了辽军与沧北军如发狂暴走的野兽群一样发着惊天动地到能吓死人的那种呐喊,冲过打破的城门洞,翻越了高大的城墙,铺天盖地的蝗灾一样源源不断弥漫进京城.........满城乱窜疯狂到处杀人放火抢掠.....沿途遇到个京城人,就会象满身鲜血的恶鬼一样狰狞狂笑着挥刀舞枪信手砍倒捅穿......

    那砍掉的头飞得好高好高,仿佛高到了刺眼的太阳上;

    那失去脑袋的脖腔子窜出的血喷泉一样喷得.......

    那乱枪捅烂的尸体更象破了无数洞的漏水布袋一样......而且还被乱军乱枪故意高高挑到空中再狠狠摔下来.......辣么吓人,而联军却过节一样欢呼大叫着更加兴奋更加凶恶可怕,无数大脚踩着尸体,趟着血水继续向城中漫延开来,很快漫延了整个京城,并联手转眼凶猛打败了皇城御林军,杀得,吓得御林军如受惊的小兽一样只顾四散而逃......

    然后,最可怕的一幕来了,

    联军破了皇城,亢奋狂叫着轰隆隆冲入了一向庄严肃穆安宁的皇宫,一路肆意乱杀乱砍,惊恐万状的弱鸡太监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被海盗勒索得宫中所剩不多的宫女们,因为都是老的对乱军没什么诱惑力不值得珍惜的,虽然吓得如老鹰进了鸡窝一样惊叫炸起乱窜,你推我,我踩你的绊倒摔倒在地悲惨无助哭叫,或仓皇跪地拼命磕头求饶命,额头都磕出了血,可是还是被乱军无情地挥刀.......他和父皇快吓死了,正龟缩在内宫某偏僻墙角......藏着,孤伶伶发抖,最后,被乱军搜到了欢呼着一拥而上凶恶踢打.......抓了......非人的羞辱折磨来了.......最终却也难逃一死,乱刃分尸甚至示众千刀万剐......

    赵桓在那声陛下的叫唤猛一哆嗦后,盯着耿南仲那转身想跑的惊恐之状又猛地想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叫着跟着逃跑,但却双腿软得象棉花,这一跳不但没跳得成,而且连站都没能站起来,

    这,虽是极可耻的糟糕事......堂堂大国天子居然在危难时连逃跑都没能力.......但在此刻却等于少了最可笑的一项丑态表现,仍是坐着,也算保住了他这个新帝至尊的一点脸面。

    对赵桓的懦弱胆小糟糕表现,谭稹并没有半点意外。

    谭稹是宫中老宦官了,可以说是看着赵桓是怎么忍受太子宝座的凶险煎熬一点点长大的,他太了解赵桓的懦弱无能。

    但,他没有象鄙视耿南仲一样嘲笑赵桓。

    此刻趁势底定胜局要紧,不是轻视赵桓的时候,也不能露出瞧不起皇帝,那是找死........再怎么不堪可笑,赵桓也是皇帝,不是皇帝的家奴可嘲弄的.......所以他立即又以更恭敬严肃的姿态对正茫然转眼瞅向他的赵桓说:”陛下,“

    等赵桓多少回了点神,他又恭敬叫了声陛下,再定了一下赵桓的神,让赵桓能听进去他的话,成侯那份贺表,奴婢在伺候着读给太上皇听时也算知道了内容。奴婢觉得......那奏折虽出言不逊,对陛下有大不敬,但此事不可以往常的眼光对待之。“

    在赵桓被唤起新心思,以不善的目光狠狠盯起他时,他赶紧又说。

    ”陛下登基堪称是对太上皇尽孝道临危受命担重任。“

    ”您接位,代替了太上皇理政,使太上皇可以不必硬撑着欠佳的身体承受每日处理复杂繁重没完没了的政务之苦折磨,这是值得史书上大书特书的孝道美名佳话。“

    赵桓听了这话,凶狠的目光缓和下来不少,但仍然目光闪烁着不善,只是听得更仔细了。

    他明白,这死太监要说的极可能就是他父皇的意思,至少是父皇的一些心思,否则这死太监绝不敢这么说。他也极想知道在赵公廉那份狂妄大不敬的“贺表”一事上,他父皇到底是怎么看的,对现在的赵公廉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这极重要。

    因为他这个皇帝当得,必须按他老子的心思来干,不能有违背,

    否则,他的下场就决不是当爹的训斥儿子几句那么简单......

    谭稹此刻是决不容耿南仲能回过神来想新辙对付他或打断他要说的,立即又说:”但,今日的大宋王朝毕竟已不是往日的富裕昌盛、一切尽在手中掌握之时了。眼下的国势如何危急,陛下比咱家这样的卑贱无知内宫奴婢更明白。“

    ”本宫,呃,不,是朕,是朕,当然比你这个该死的下贱奴婢更明白国家大事......“

    这是赵桓心里本能一样反应的话。

    当了皇帝,终于坐在那个位置上了,赵桓的底气和自信怎么也比当窝囊太子时足了,有了点皇帝应该有的骄傲。

    心思乱冒间就听谭稹说:”这事冷静些,以奴婢来看,赵公廉虽言词自大无礼,不守君臣之间的规矩体统,但主要的应该还是看到了咱们大宋江山的极度凶险,怕是因太担忧大宋江山的命运,太焦虑着急,一冲动才会有此冒失之言。“

    ”他极可能是怕陛下仓促上位太年轻又缺乏治政经验和成绩树立的威望,忧心陛下在这最危急的关头受阴险自私小人蒙蔽了教唆了而误判形势做出什么重大国策失误,导致大祸降临,雪上加霜,让国家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可怕乱局,使本就凶险万分的国势更加凶险危急。这是忧国忧民,是爱国啊,而不是真的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而有意挑衅陛下威严吧?”

    “毕竟,赵公廉今年承受了一连串太多家族之殇,辛苦创造积累的亿万家财没了,连祖宗数代辛苦创立的基业也赔了进去,庄子都丢掉了,是丢在他这个骄傲的奇才后代手里,这,如果对有大志向的赵公廉还不算什么,那么,家族亲人一次性死得只剩下因在梁山看望小孙子而巧合逃过一劫的亲祖母、他困在梁山谋生立业的弟弟,以及在他身边才没跟着赵庄一同遭难的二妾氏母子,其他的大老婆小老婆及孩子、父母长辈、族中兄弟亲人、忠勇的庄户父老乡亲,一下死光了死得太多了,这种打击对他的刺激可想会多大。”

    “与这世上其他人在今年的国难不幸相比,赵公廉家的遭遇无疑更惊心动魄,他无疑能更深切地感受到国破家亡的可怕与痛楚。他比任何人更害怕真到了国破家亡的那一天。此外,他家的遭遇......怎么也和朝廷有些关系,沧州知州郑居中不作为......他承受了这么多不幸与屈辱,人还能保持正常,没发疯已经是不易了,心中必然有大怒也有大恨,胸中怨气如何能小了?如此,上奏折对新帝您难免会言词带上火气.......设身处地,扪着良心说,这,是不是也可以理解?“

    说着这个,谭稹瞟着回了神正凶狠盯向他的耿南仲,”陛下可得注意了,这某些人啊,表面是最可靠的忠臣大才、儒家大贤典范,实际是嘴皮子上的能耐,说得花俏,言词锦绣,似乎胸有万策,下笔更能一挥而就千言,真干事却实无一能,连庸才都算不上,却偏偏没有自知之明,而且还只顾自己的阴险无耻私利与面皮,不顾江山大局,恃权任性乱搞,一旦闯下大祸,危险若降临到京城,危及他自己头上,他只会抛下君王私逃,哪管后果。这,是最可怕的奸臣狗贼啊。“

    耿南仲一听这个,那老脸一瞬间如猛灌了一千杯老酒一样瞬间猛涨得通红,

    羞的,更是气得,

    怒极张嘴想犀利反驳,却气得脑袋嗡嗡一片,两眼冒金星,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词反击。

    因为他刚才的表现正是谭稹说的那样不堪。

    而赵桓偏偏都看到了,并且受他影响也差点儿拔腿跟着他那样不管不顾后果地只顾自己私逃保命。

    他之前在惊恐下流露的神情举止确实证明了点他敢恃权任性闯祸却不肯承担后果的本性......

    赵桓虽蠢却也想到了自己的不堪而不禁脸一红。

    他到底年轻,心还没机会随着当皇帝久了而变得那么黑厚无耻,他本性也并不算坏,至少不算邪恶,此时良知犹在,不象耿南仲之流的官场老不羞早已练成了神功,面皮厚得刀枪不入,年轻人还知道羞耻,还是有一颗知耻上进心的.......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耿南仲的品行不可靠、能力也不值得他如此依赖宠信重用,对谭稹提醒他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只当是谭稹是在为了打击踩倒耿南仲而花言巧语竭尽诋毁之能........这狗东西是为了帮他父皇继续遥控掌权并为了更容易操控他这个儿皇帝而刻意想毁掉他对唯一可信可用的人才耿南仲的信任守用,是居心叵测,太可恶,太可恨,太可杀......

    皇帝这种很特别的物种,一旦登基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心态就会变了,就算以前是足够精明睿智的人,绝大多数也会变成这样:只听他愿意听的,只信他愿意信的。事实怎样,这不重要。唯我独尊。有权就是任性。就象赵佶在历史上干的那样。实际操作上,太多皇帝也分不清这个那个到底是不是事实,意识不到事实的重要性、危害性......有的玩败了国运,加速了王朝灭亡,有的直接玩亡国就栽在自己手里。

    而耿南仲在赵桓眼里,即便真是堆大便,那也是他最珍贵最堪用最信任依赖的那堆闪光金大便......

    所以谭稹否定耿南仲的大实话是白说了。

    但他绞尽脑汁最后做结论的话却是起到了作用。

    ”陛下,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陛下以前是个宫中人人都不得不称赞一声仁善孝义的好太子,如今也会是个好皇帝。您的慈悲宽厚英明光辉必将笼罩江山大地。奴婢恳请陛下莫忘了赵公廉在奏折最后特意写的那四个字‘莫——忘——初——心‘。“

    谭稹此刻的表现如开了挂一样精彩,干得太漂亮,用表现极其出色都不足以形容......

第94节捏着东方所有种族命运的少年

    谭稹的表现,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是赵岳或沧赵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专门安插在皇宫的超级间谍,实际却是和沧赵半点关系也没有,和赵岳更一千杆子也打不着。

    他此刻超水平卖力忽悠全是为了阉人那种狭隘扭曲心的斗气,只为打击踩倒耿南仲,报心中私恨,尽管他是遵循了赵佶不想多事的心思,实际却根本不顾事实如何,也不关心这么说可能误导皇帝对赵公廉判断而产生祸及江山的灾难后果。

    但,赵桓听进去了,真听进心里去了。

    ”莫忘初心“四个字是当年赵公廉对当时还很年幼的他说过的,郑重其事提醒了他,从此一直深刻在他心底,并且随着他慢慢长大而逐渐多了他自己对这四个字的理解,也有了更多在凶险宫斗中逼出来的感悟与应对策略......

    他咬牙坚持了自己悟的初心:全力当一个懂事听话的太子;虔诚孝顺父皇的儿子;日夜思念和伤感已故皇后亲妈的最无辜最可怜皇子.......

    父皇赵佶对他的资质显然极不满意,不认为他是个适合将来接大位掌大宋江山的合格太子,多次起了念头想果断换掉他,另立贤能,当然,所谓贤能实际是爱屋及乌另立宠妃所生的皇子当太子,但念在对贤德却被他活活气死了的早故结发妻子皇后的一点暗藏心底的愧疚心,念着自负是杰出艺术家文人圣德君子皇帝该有的仁慈心,以及被可怜无助的太子常常可怜跪拜哭诉哀求他看在已故母后的情份上帮帮他......太子虽愚钝而事实上却如此孝顺懂事老实听话好操控,再加上郑皇后无子,不得不把赵桓当亲子来保着太子位以间接保住她自己的皇后位而出力,赵佶每次都会自动打消掉换掉他的念头。

    熬太子这么多年,孤独无助无能的赵桓实际就是靠莫忘初心这四个字默默坚持到今天的。

    他,成功了。

    由此,赵公廉无疑是山一样压在他心头的阴影,却也是无人可比拟的偶像恩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畏惧甚至极恨赵公廉,但也很感激。

    那时,他在宫中太弱小,年幼,没妈管,爹不在意他,宫中有人成千上万,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关心他真心待他好,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保护他愿意为他去死,就连分配给他专属于他的太监宫女内传纵然命运和他紧密连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却也不向着他,不忠于他,敢下套搞事嘲笑作弄他甚至勾结外人帮着宫中那些一心想除掉他这个太子的势力整治他.......这时赵公廉出现了,山一样压来,却是在宫中唯一能逗他开心,让他感觉找到了一点安全可靠,无形中也扭转了他的被动凶险局面,保护了他安慰了他,并鼓起他的士气坚持活着,好好活着,一定咬牙坚持活到登基那一天的——人......

    当然,时移世移,情况不同了,他能听进去,最主要是他极害怕赵公廉造反,愿意听到赵公廉是忠臣不是在嘲笑并反对他做皇帝。尽管他虽蠢也很明白:赵公廉即使百分之百是忠臣,那忠的也是他父皇,认可和拥戴的是他那聪慧过人而才华横溢,又对赵公廉有知遇之恩的他父皇,而不是他。赵公廉的奏折怎么着也有贬低他而追捧他父皇的马屁意味.......而他父皇也肯定会喜欢看到赵公廉奏折中的这种心思或者说是政治倾向。

    他父皇不会因赵公廉对他的无礼而对赵公廉起了怒意.......事实也没有。他父皇特意要奏折看了,知道了奏折中的大不敬内容,却始终什么也没做,没任何惩罚赵公廉的指示。

    而现在,听了谭稹的大忽悠,此刻再回想那份奏折,赵桓冷静再一想,也感觉赵公廉可能是忧国忧民焦虑冲动所致,对他并无恶意,而且相反,是对他这个新皇帝有所期待,要不然又何必在奏折结尾特意加上莫忘实心四个字做结束语?

    不论怎样,赵公廉没逆反心,不会造反就好。

    ...........

    赵桓二思了半天,最终到底也没敢盲从耿南仲的千番保证没事而下旨抓捕赵岳。

    经谭稹一分析吓唬,懦弱胆小怕死之极的赵桓的犹犹豫豫没个主意的特点没了,无论耿南仲怎么劝也不敢听了。

    他极惧赵公廉造反,更怕沧赵和辽国勾结一起对付宋国,在惊恐未去,没想明白之前,他什么也不敢对赵二做。

    谭稹煞费苦心,如愿完胜了耿南仲,这是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能压过老耿,不容易呀,太不容易了,他还懂得胜不骄,强忍着冲空的得意矜持地看着失败的耿南仲那满脸的窝火不甘心......心情如五月天喝了碗蜜,那叫个甜,那叫个倍爽......

    耿南仲气得憋得要发狂,却无可奈何。

    他一向得益于赵桓天性的懦弱没担当,现在也失利在这,根本扭转不了,只得恨恨放弃劝说,抓捕作罢,但回去后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恨,身边一特招的儒生侍从见他如此愤怒难平又没个主意,就讨好出了馊主意,一番耳语,耿南仲正百爪挠心一样难受,一听建议,顿时眼睛一亮,转眼有了更完善的一个对付赵岳,嗯,准确说是克制和挟迫赵公廉的点子。

    赵岳自然不知道掩藏在深宫的这场精彩内斗,做梦也不会想到宫中特产的又一个大阴人居然‘竭尽全力’帮了他。

    此时他已经到了东城区,来到了昔日的文成侯府前。

    自离开北城后,他就一改慢悠悠缓马而行悠闲游览京城的架式,无视京城严禁纵马的限令快马奔行。

    东城区是很多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京中不少衙门也在此处,把守禁军更多,巡逻也更加严密,但却再没人阻拦他京城纵马,沿途遇到了无数拨巡逻禁军都没上前喝阻,都是远远看到五骑奔来,居然立马就避瘟疫一样避开了,就算拐藏不到别处,至少也躲到街边,空出当中的大道,权当没看见这一行人的违禁奔行,自然也就更没禁军为此捉拿赵岳问罪了。

    这一路也再没人跳出来玩刺杀或正义执法什么的搞事,

    似乎满京城藏着的歹人和不知多少各式居心叵测的坏蛋,突然间都消失了,似乎东京突然变成了无害无恶的天堂。

    五骑行进也就异常通达顺利快速,不多时就达到目的地。

    赵岳快马而去的居然是昔日他大哥在京城居住生活的府邸,这大大出乎京中所有人意料。

    沧赵家已经没人住那了。那也不属于沧赵了,已经卖掉了,虽然至今也没人住那,就那么一直闲置空着,但却是朝廷的财产,传闻当时还是皇宫内孥收购的,应该属于皇帝所有。

    重要的是,如今沧赵家族和朝廷是对立的,几乎是造反要爆发大战了,赵公廉或沧赵家的人不可能再回京住那,那么,赵老二来这干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目的.......

    有心的,看热闹的,凡知道赵岳到了昔日侯府的人无不伸长了脖子留心这里,心中满满的好奇,一时间京城各处议论纷纷........

    太多人诧异不解。

    但,有人一听闻或一亲眼看到,顿时那脸拉了下来,满眼闪烁着阴冷凶狠或失望。但,也有人骤然得报,却顿时如释重负般长长松口气,随即又或眯眼或背着手盘算起什么,比如蔡京,比如童贯,比如赵佶......

    更有人得知后,居然高兴到喜出望外,失态到当场哈哈大笑起来,很奇怪.......比如正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又恨极沧赵满族不灭的耿南仲.......

    小小草民少年赵岳入京后的一举一动牵动了太多人的心,到了京城昔日大哥的家这一突兀举动更是瞬间引得包括太上皇赵佶在内的无数达官贵人以及满京城上上下下的各色人等瞩目.......

    其实,到了此刻,宋王朝全天下的人但凡是个有点见识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位尚且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沧赵家的那位纨绔老二的孩子,此行进京的结果,已经在无形中决定着大宋王朝的命运.......

    这孩子如果在京城顺顺利利,和朝廷和谐达成了什么,那,大宋王朝趟过眼下的,国家极度虚弱混乱加辽军虎视眈眈肆意敲诈并极可能趁机南侵,这种最可怕的双重压力下构成的巨大危机,就多了不少成功的把握。

    反之,朝廷对沧赵彻底翻脸了,双方闹崩了,这孩子在京城落难了甚至死掉了,那么,大宋上百年江山就极可能进入完蛋的快速倒计时,至少至少会爆发大规模内战,让本就万分艰难的宋王朝雪上加霜........

    威名赫赫的沧赵家族PK大宋王朝,仓促以一隅之力PK一国,昔日相知相得的一对君臣佳话变成君臣反目成仇相知相斗的大戏,这种史无前例的精彩戏码让满有天下穷极无聊的太多人期待上演,求过过眼福,求大脑震荡,求的就是那种心跳的刺激.......太想看看擅能创造奇迹的沧赵在这场大内战中到底能不能又创造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传奇战迹,但在大呼过瘾的同时也要承受奇迹大内战带来的可怕灾难后果:刀兵四起,烽火连天,田虎、王庆、晁盖等反王反贼趁机发力,还有暗藏的天下不知多少野心家、暴徒、歹徒再趁机捣乱......人命如草芥.......

    宋王朝经此一战,即便不会应声轰然倒塌,也必定越发奄奄一息,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再想度过危难,得到喘息之机并奋发努力获得复兴,让江山得以继续长久传承下去,那必定全是做梦。

    满天下的无知者,朝廷中的自大者,都不相信赵公廉在太仓促间能凭着沧北那些人手就能战胜朝廷夺取江山,不认为沧赵和朝廷开战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大宋王朝善待天下人,政治经济政策是历朝历代空前宽松的,百年养仕更是极得人心,政权根基还是很雄厚的,决不是仓促崛起仅仅十几年的哪个家族能轻易推翻的.......沧赵虽神奇,也照样不行。

    而知兵的童贯、见识太广的老贼蔡京等极少数人却内心里清楚:大宋王朝的根已经烂掉了,哪还有什么极得人心,你放眼看看,如今的天下还有几个好人?还有几个念着宋王朝好的良善者?沧赵打败朝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极大。

    只是,若沧赵和朝廷开战,那最终得利的九成九不会是沧赵,沧赵注定坐不了江山。

    得利的只会是辽国或南边那个虽弱虽小却对大宋一直不服也不肯老实的南越小政权。

    沧赵在大战后,即便没衰弱到兵微将寡不堪一击,被辽国趁机灭掉,也只会是大宋四分五裂后一下子冒出来的众多诸侯中的一员罢了。

    大大小小的众诸侯也不用得意,包括闹得早而势大的田虎王庆在内,都是苟延残喘猖狂取乱得了一时之利,不用笑得太大声,或迟或早都得被游牧蛮子消灭或威逼着投降而吞并了,到得那时,五胡乱华的惨象会再次历史重现,汉人能否再次度过种族大危机不被胡人灭种,那就难说了。

    胡人虽野蛮愚昧无知却也是懂历史的。

    草原上的各族蛮子们至今也还在念念不忘祖宗们当年的五胡乱华盛事,无法忘记那种大利与胡人无限的得意荣耀嚣张快活......占据中华宝地舒服生存,不用再忍受北方祖地那无尽荒漠的风沙苦寒贫穷.......并随意吊打、欺压、奴役、盘剥、屠杀自负是先进文明种族的骄傲汉人,拿汉人当两脚羊杀、吃,吃不完就随便杀了丢弃.......那可是快活四百年啊,可惜啊,没了,汉人又起来了,好怀念......经历了那次霸占中原却没能趁机灭掉汉人,再有机会,胡人岂会不全力彻底灭绝汉人族群?

    蔡京和童贯等人才不相信赵公廉以及家族品德高就决不会当大宋的反臣逆贼。

    他们这种深知政治本质与官员所谓忠君爱国本质是什么的老鸟,半点也不儒腐,更不会幼稚,很清楚政治利益才是唯一的。赵公廉会不会反宋,品行志向与感情因素可能起点作用,但最终取决于沧赵集团能不能从中获取到想要的政治利益。赵公廉眼下对朝廷摆出的咄咄逼人,所为的一切正是为了政治利益保障。赵老二进京的目的也只能是为了这个。

    赵公廉若优先选择不反,那也仅仅是因为顾虑到一反会造成的上面所述的种种可怕后果。

    反了,宋王朝固然完蛋了,窝囊气出了,却很可能会失去得更多,汉人亡国灭种的历史后果,沧赵万万承受不起。

    这是童贯和蔡京等人有点把握沧赵不会真反了的根本依据。而不是耿南仲那种分析与自负心态。

    当然,事情就怕万一。

    若朝廷就是不知死地硬逼,那沧赵为了活路,也就顾不得这个那个了,先反了再说。

    所以,无论是谁,无论愿意不愿意承认,宋室江山的命运、甚至包括汉人的命运在内的整个东方人的命运此时都等同于捏在了沧赵家的这个少年手里。

    这个少年若是执意仇视宋王朝,不肯妥协,向家族传达了朝廷必须灭亡,沧赵才能生存下去的信号,那一切就完蛋了.......而大陆和海外的所有异族则会全都乐了.......

第95节能犯的错都犯了,上

    赵岳到昔日侯府的突兀举动,满京城的人,无论是哪种心态哪种猜测,却全都是解读错了。

    这与政治以及赵岳进京的目的完全无关。

    他来这,仅仅只是想把它临时当个歇脚和吃午饭的地方。

    赵岳心里话了,我就是想在这吃个饭而已。

    毕竟已经过中午了,早到午饭点了,我饿了,又只熟悉这,所以来了这。

    他根本就没想过他的这个举动会引起京城人什么看法,也不在乎京城人怎么看怎么想的。

    这座面积并不大的院落实际是属于赵佶的,或者说是属于皇宫的产业,因为当时是大内掏钱买的,且一直再没动。

    也一直没人想买了或讨来占用了。

    尽管这套房产布置不奢华却住着极其方便舒服,某些方面比超豪华的王府都诱人,比如完善的供暖系统,比如特意开了下水道的坐便器、无异味厕所、洗澡间......都是京城独一无二的先进,但是,所有有条件住上这的并且想占了羞辱沧赵的人不知为什么,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这。狂妄如当年的大内媪相影子皇帝梁师成都不敢伺机侵占了进来体验享受一番。

    此时,大门上贴着封条。

    封条是开封府衙门的,不是刑部的,更不是大内的御条,风吹雨淋的有些日子了,已经有些破碎陈旧,但还好。

    在无数人或明或暗地关注下,赵岳驻马略打量了一下这里,点头轻嗯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

    打头的宿良下了马,几步走上台阶,径直挥戟一击斩掉了锁门的铜锁,无视封条,推开了大门,破了开封府的禁令。这等于是在当众挑衅和污辱开封府衙管理京城地面的权威。

    开封府在宋王朝的政治地位可不同于其它州府,在宋人心里不仅仅是京城的府治,直接管着天子脚下重地,它还是天子的脸面,因为从开国太祖起,到后面多代皇帝,都一直有个传统,就是当皇帝兼任着开封知府,直接管理着府衙权以保障安全,后来随着宋统治深入人心,江山稳固了,皇室把权力握紧了,对开封府的直接高度掌控才慢慢放开了,皇帝渐渐不再直接管理府衙,而是派人权知代管,但仍然习惯名义上兼着知府,并且所派之人皆是相当于相级的深得皇帝信任的国家重臣,属于超高配,就比如仁宗朝赫赫有名的包丞,包丞代治开封时,其资历威望在朝中的实际影响力与权力已经是宰相级的有数几人之一,属于绝对举足轻重的朝廷大佬了。开封府知府的政治地位也就非常了得,不仅仅是京城市长那么简单。就算到了赵佶朝,实际不再挂名兼任了,开封府沦为正经地方府治了,却也因为开封的地位太重要而格外关注。历任知府也都是朝中有数的三品大员,差不多和六曹尚书同级,而且实权和影响力比六部中的一些尚书还大不少。

    宋朝传承了唐治,六部品级高,但一些部的权力职能削弱了,确实有些掉价了,威风还不如京府衙门,就比如兵部。

    不论怎么说,赵岳进京后做的一系列胆大凶事,在此前还可都归类于破坏朝廷法制,而且是被逼的被动应战,勉强找脱罪理由还可说声情节极其恶劣,但尚属情有可原,类似于封建时代常见的那些背景牛叉横行不法的纨绔衙内行为,特别在于是在短时间内连续做案并且干多了点,侵犯的对象也高级了点,属于破了纨绔不法纪录的,性质呢,说它严重,它极严重,根本就是在等同于造反,但,说它不严重,它也不算什么实在无法容忍接受的,也就是胆太大,纨绔太嚣张不知轻重地胡闹大了,但,此刻当众撕破了开封府封条,要进入开封府禁止进入的地方,性质却严重了,这等于在打皇帝的脸。

    但,赵岳丝毫没犹豫,似乎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不知畏惧为何物,提马上台阶,径直进入府中。

    其他人紧跟着骑马而入,

    进去了也不关门,就那么大门敞着,在周围不知多少人的密切窥视关注下策马快速进入院落深处。

    “观众“们无不惊骇心跳,又不解赵老二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在众人起了各种心思时,转眼间,他们又惊愕看到,这座实际是被皇帝赵佶严令封锁的,实际上也无形中成为一种京城大忌讳之地的没落无人院落,居然还有人在里面偷偷摸摸住着,而且特么的貌似住的人还不少.......

    赵岳一行闯入府内,破锁声和开门声不算什么,北风凄厉呼啸极大得掩盖了动静,但五马在院子中奔腾急进,沉重的铁蹄声却是太响亮了,大地轰鸣不是寒风能掩盖得住的,而且地面还是水泥的,蹄声格外响,终于惊动了住在这的人。

    第一进房子中,有人啊的一声刺耳惊呼,显然是极其意外地惊骇看到了赵岳他们敢破了封锁擅自冲了过来。

    随即各处屋子里一阵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桌椅翻倒声响不绝,几处房屋的门纷纷咣当咣当打开了,转眼间各屋三三五五涌出了不少人,全是二十多到三十多么岁的青壮汉子,高矮胖瘦面目不一,穿着也五花八门不一,但俱是京城寻常平民之色,也俱都披头散发,只由条旧布条充当抹额胡乱扎束着乱发,也都拿着根长短不一类似哨棒的光滑木棒。

    有的显然刚才还在烧得暖洋洋的火炕上,躺被窝里舒舒服服睡懒觉,惊变一来仓皇而起,披衣穿裤子找鞋子......难免狼狈不堪,不及穿戴好就赶忙跟着冲出来,有几个家伙一手拿着木棒,另一手还不得不提着来不及系好的裤子........

    眼前这伙,约摸有三十几人,冲出屋子后,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虽然充满着惊恐不安和惊诧意外,却更充满着阴狠凶戾之色,显然都不是善类,为首的几个显得更强壮的汉子待略看清赵岳一行后,居然一抖手中哨棒凶悍扑击过来,有的较劲砸马,有的窜上前来一蹦老高,抡棍子恶狠狠劈头盖顶就砸,显然毫不顾惜会要人命,不怕犯法,显然是做恶老手。

    后面的汉子,有的眼神一狠,紧跟着抡棍子冲上来,有的则惊慌失措犹豫不决是跟着头目攻击还是趁此机会赶紧溜之大吉.......有机灵狡诈的却已经出了屋子就径直狂奔向后院,要么是想从后院翻墙逃走,要么就是后院还有更重要的人物在免费住着昔日是赵公廉和祖母等主人所居的更好的房舍,急着去通风示警,紧急请示老大什么的问怎么办.......

    这伙人居然如此凶悍敢斗,暴露了行藏居然不是第一时间逃走,也不知是无知还是做恶太多习惯了而胆横无畏。

    但赵岳这边哪会怕这么些东西围攻。

    宿氏哥俩乐了,大叫着:好汉子,有种,来得好,之类的胡乱喊,手中大戟已呼啸抡起,下护战马,上护其身,纵横劈斩,毫不留情,转瞬放翻了几个最凶狠冲在最前面的家伙,还不满意地又改口乱叫:废物,全特么废物,就这地痞打架的破身手也敢对爷爷逞凶........你们这些人渣太让爷爷失望了.......好好打,再勇敢凶悍点.......我特么叫你好好打,你特么没听见咋的........嘿,还特么想跑?哟嗬,原来是以攻代换逃跑时机,还懂得战术?我明白了,不错不错,都是犯罪人才啊........

    他哥俩把这意外遭遇的血腥冲突无疑是当了好玩又刺激的争斗类游戏而乐在其中。

    龙虎二小将也没闲着。

    五骑都遭到了攻击,他俩要自卫,也要护卫赵岳,一出手却是另一种风格,沉默,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面罩中露出的眼睛沉静却冷酷凶悍,背背的钩刀与腰挂的直刀双刀齐出,打开了围攻到近前的家伙,又策马追击见势不妙想溜的正逃跑的,下手同样凶猛无情,但却用的不是削铁如泥的刀锋,而是刀背,但照样砍中就能放翻.......杀散后催马撵着这伙来路不明的汉子直追向后院,片刻后,后院也响起厮杀惨叫声、怒吼声、污言秽语辱骂声、唉哟声、梯子倒地的轰轰响声........

    对方人多,赵岳也不得不出手,但没拔剑,只挥舞着他那根特制的马鞭子,鞭子照样能要人命,但他没下死手.........

    大门外偷窥的人惊愕地看着这场厮杀,这无疑又是一场大意外。

    谁能想到这所京城人都视为不祥之地大忌讳的院落,平常甚至靠近路过都不一定愿意,居然有人敢住并且敢斗赵二........

    惊愕后,有心的定定神,再一瞅赵岳挥舞那根长长的古怪马鞭居然就能挡住众歹徒的围攻,并且能打得对手伤势惨重鬼哭狼嚎争相溃逃,他们的心就不禁一震,眼睛一亮:着啊,这肯定是真赵二,绝B就是那传说中的沧梁小霸王........

    当年,赵岳南下,为教训那些地方衙门的贪官污吏如附骨之蛆一样肆意欺凌敲诈路过本地的当时朝廷向沿海空白区强迁的内地百姓,就曾找借口当众用马鞭子活活抽死一个州级的捕头,打的还是当时专权正鼎盛的蔡京的知州门生的脸,其行为之嚣张凶残,事后却屁事没有,连牛逼无比的蔡京都只作不知此事,赵老二就出大名了,更出名的是他这条鞭子.........

    天下虽大,能人虽多,但能把区区鞭子耍得这么如雷贯耳般出名的,也只有沧赵家的小霸王了。

    上面一直无法确定进京的到底是不是沧赵宝贝嫡系子孙赵二,又苦于不方便出手而无法揭下五骑一样的面罩来辨认确认,这下可好了,不用费事费心思去扒面罩了,只此人这一手堪称独一无二的鞭子能耐就能说明一切了。总算有最重要的消息能对上交差了,大人们这下该满意了,这功劳怕是小不了.........

    得赶紧报上去。

    一时间,数个身影悄悄离开了这,嗖嗖如风紧着去见上司抢功........

    但,童贯等获悉后,先是大喜,越发笃定了之前的一些判断,盘算得更来劲了,却转转眼间消化了消息的冲击,又沉静下来,或者说是在努力平抑消息带来的喜悦冲击,努力恢复并保持住冷静理智,坚持多些猜疑,万一判断错了呢?

    天下能把鞭子耍得厉害的难道真只有赵二一个?

    那又不是什么太难做到的事。

    耍鞭子而已。

    只要多练练,只要把鞭子特制一下,嗯,尤其是蓄谋的有意专门用人练这一手而冒充赵二进京哄骗取信朝廷.........

    唉!

    坏就坏在,京城中根本就没人真认识赵岳。

    三司使大佬权邦彥,如今深得太上皇信任,是职掌“财政部”钱粮收支与调运的绝对重臣,工作干得也出色,众臣皆服,连老蔡京都称赞人才难得,尤其在眼下国家财政空前困难之时,是度过此难关缺不得的度支官员,他是沧州人,更是赵公廉旧交,对赵庄了解比较多,曾经在赵庄居住编修过字典,认识沧赵家族的人,自然也见过沧赵家族视为子孙兴盛吉祥宝贝的赵小二,可惜,那是太早以前的事了,赵小二那时还是个撒尿玩泥巴的小屁孩,如今长大了,传闻那么多,描述赵小二形象的五花八门,仙童、魔鬼......什么说法都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要多神秘就能有多神秘,谁知赵小二特么的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如今,物是人非,赵公廉与权邦彥因早年的士林名望之争早翻脸绝交没来往了,自然没机会成为沧赵家的座上客再见到长大了的赵小二,只怕赵小二现在站在权邦彥面前,权邦彥也认不出来,或不敢确认了。

    女大十八变。这男人也能啊。

    龙生九子,种种不同,有的龙子它就不是龙形,和龙差距太大了。人也一样啊。

    要是朝廷根据赵公廉的长相去主观武断推测赵小二的长相定然是什么什么样,怕是会谬之千里,一点不沾边,闹出大笑话......毕竟,赵小二可是个混蛋啊,和其兄赵公廉那绝世风采完全是两类........相由心生,相貌上恐怕也是差异巨大........

    更可惜,上次朝廷派钦差队暗察梁山,也没见到赵小二本人。

    那小子恰巧不在梁山上,闹得如今朝中居然无人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唉!

    谁特么长着前后眼,能知道就这么个大宋无数混账衙内之一的败家纨绔会成为今天朝廷必须高度重视的人,而能留心早早就了解清楚了,此时也好容易辨别真假。

    难知到底是不是赵岳本人亲自来了。若是沧赵耍了一手,借赵岳之名只派了几个无名小卒专门来试探朝廷,而朝廷中计了,露出不弄死沧赵不会罢休的整体朝政态势,那就坏菜了。

    赵小二是个赫赫有名的不着调大混账,但赵公廉精着呢。

    不得不多长个心眼防着,省得被耍了坑坏了。

第96节刹不住的京城新势力

    朝廷忧虑什么,与小民无关,至少是与眼前正忙于从侯府仓皇逃命的这伙不明身份的凶人无关。

    堵着大门看戏的观众不清楚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能从形象打扮上大致判断可能是在今年的国难中家破人亡变得一无所有而悲惨流落京城求条活路,结果投亲不着之类的,又身无分文衣食无着,也无家可归的难民流浪汉什么的。

    因为如今京城管得严了,开封府与巡城禁军共同把控京城居民情况,对全城人口布控排查极严,以避免再次发生皇皇京城在不知不觉间又成了最方便黑社会滋养壮大的天堂的惊天大丑闻暴现,也防止恶民构成暴力团体再次危及皇城的大害,这些难民在京无业或懒惰不肯以吃苦干活换饭吃,又因全城大拆迁全面清理棚户区、贫民窟,以及京城不再允许外地人随意入京随便占个无人住的空房子就能定居下来摇身一变成了京城人,他们在困窘中于京城也无处可安心落脚,加上害怕被官方强行清理出京城甚至被干脆无罪抓捕起来刺配金印,由合法自由民转眼成了服刑的罪囚,被官方强行罚为朝廷的矿工、大户家的耕奴等苦力强行发配各地,无奈之下才躲避到这座无人的昔日侯府藏匿求存熬过眼下的要命严冬.........

    你还别说,对这类难民来说,这满京城虽然即便拆除了全部棚户后也仍会有无主闲置的好房子可侵占利用.........如今的京城人口少了太多,刨除驻扎京中的二十几万军队,剩下的人口怕是连当初鼎盛时期的五分之一都不如,还比不上过去稍大些的中等州府的人口数,以前紧张到万金难求的象样房产如今也自然有了点富裕的,而且朝廷就算廉价处理这些无主房产,想以此吸引外地有钱人、商贾什么的来京购房定居落业以补充京城人口并加速京城恢复繁荣,却仍应者寥寥,一是灾后京外也没什么大户了,几乎全被海盗或移民狂潮连敲诈搜刮带强抢而扫光了,你想想,连田虎王庆这样的独立而军事力量势大的反王都成了没了金银财宝美人美酒........挥霍享乐的穷光蛋,其他宋境大户们还能有个好?人没死在灾难中,已经是幸运儿了。京房根本卖不动......但论起舒适、方便、最安全最适合落脚藏匿的地方也唯有昔日的文成侯府这一处无主之地。

    这里就是处京城的犯忌之地、不祥之地,官民都有意或下意识避着这,似乎生怕无意中沾上晦气,

    又被开封府封了门,没有圣旨就不得重新开启,开封府衙役和巡城禁军排查人口再严也不会查这。

    这又是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城区,属于通常讲的高档社区,虽然也有很多普通居民定居其间,街面上忙忙碌碌的多的是平民百姓,但巡逻禁军更多更勤快,谁特么会想到难民流浪者胆大得敢在巡查严谨的这里把闲置的侯府悄悄当了窝点......

    但赵岳清楚眼前的这伙人是怎么回事。

    藏匿在此的这数十汉子就是京城乞丐,全是以乞丐京民方式活动在京城的恶乞地痞歹徒。

    金庸大侠书中所说的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势力更是遍布全国南北的牛逼第一大帮派——丐帮,各位看官们都知道,它在历史上的宋代是根本不存在的。

    城市中有乞丐帮派,但也就是零散各地的这一小伙那一小伙的,由几个人或至多几十个人结伙占地盘行乞的松散组织,根本不成气候,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强大武力势力,虽难免行邪恶暴力事,但总体上就是社会中的最弱势穷苦群体。

    但,在这个世界中,类似金大侠描述的那种丐帮真的出现了,至少近几年在富裕兴盛到人们几乎忘乎所以的京城存在过,并且势力不弱,一度是京城中势力最大、行事最猖狂残忍也最邪恶无下限的黑帮之一,杀人放火抢劫拐卖人口......无恶不作,而且以令人可怜或忽视的弱者面目出现,做恶极具欺骗性,也极方便在京畿地区到处游走做案而官方难以侦破........

    但就象老话说的那样,再强大嚣张的黑帮团伙,若是遇到较真了的官府铁了心打压铲除,它也是渣,

    国家暴力机器一较真轰隆隆开动,纵然张狂牛逼到自信天老大他老二,只要上天不出手就没人能收拾得了他的那种不可一世的黑帮势力也得转眼化为乌有,成为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笑谈的又一个历史云烟恶事话题之一。

    此前,因侯府拍卖的巨款无意间引暴了京畿成了黑帮暴力团伙天堂的可怕现实,朝廷大为惊恐,相关官员上下空前齐心,苦心思虑施计下套,并动用了当时灾后仅剩下的二十多万禁军全体出动,搞了史无前例的严打专项斗争,成功地把京城大大小小全部的地痞流氓黑帮扫荡了干净,也把衙门中那些勾结放纵和大力为黑帮提供方便的贪财不法贪官污吏狠抓了一批,与黑帮团伙等同,全部列入罪犯......

    乞丐当时也在严打与严格清理之列,

    不止那些冒充乞丐的健全人全部清理了,连真正残疾到确实丧失了劳动谋生能力的乞丐也照样全部扫除出了京城,并随同被刺配外地的黑帮分子贪官污吏,一同押解到遭受海盗洗劫的沿海、江南地或是各地的矿场安置......

    刺配的健全者歹徒等,自然可以做流配地方的厢军或官府军管的屯田配民、矿场苦力。

    残疾乞丐在这种朝廷惊恐震怒的残暴无情严打风暴中就惨了。

    他们干不了活,纯是废物和社会负担,

    此时的朝廷可没心情考虑仁善人性体面形象,也没能力顾及这些人的生死,原本极富裕昌盛时,国家也照样无视这种还不如野草有用的类群,何况是国力匮乏江山都可能不保的时候。

    这些残疾乞丐绝大多数甚至连路都不能走,负责押解的军队都是海盗不要的军痞恶棍,自然不可能好心地找马车拉着他们走,更不可能找车用人拉着走那么麻烦操心,

    所以,强弄出京城后,弄到了远离京城与人烟的荒野之地就抛下了,任这些乞丐饿死或被扩大了生存空间开始进入幸福环境的野兽吃掉。

    健全者,在押解途中不老实的,也会被毫不留情地立即杀掉。

    乱世用重典,这是必然的。

    乱世,人命如草芥,军队乱杀也是必然的。

    残疾乞丐者中的那些双腿健全能跟着赶路的,也没好下场,

    本就是被黑恶丐帮控制着在京畿乞讨弄钱粮的工具,讨到再多钱粮也只是饿不死就行的工具待遇,饥寒交迫,全是身体极虚弱者,加上押解途中,军队有意饿着这些刺配者,免得吃饱了有了闲心思也有了力气伺机逃跑,他们越发虚弱不堪,连正常的刺配者都饿得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甚至会走着走着突然倒地不起,直接死了或被军队立即拖走悄悄杀掉抛弃了,他们这种残疾虚弱者又如何能跟得上被强迫快速行进赶路的队伍?

    一倒或一拉下,更会被官兵就势当碍事的垃圾一样捅死丢弃,尸体都不会埋,就那么暴露在沿途随处,要么被野兽享用了,要么就会是当地人担心引发瘟疫而不得不主动出手处理了........

    但,不论怎样,京城经此一严厉整顿,治安环境顿时变得大好,没了张狂的犯罪团伙这一群那一帮的得意洋洋晃着膀子到处作恶,连有碍京城市容、大大损害天朝上国体面,却在往常不好下狠手清理的残疾乞丐也都再不见一个。

    按理说,如此彻底的大清理整顿,严打的时间才刚刚过去没多久,加上禁军奉命严格把握城门清查来京者,尤其严禁残疾者再有机会进入京城混好日子,京城如今根本不应该又存在乞丐,

    但这最古老的行当之一,就和似乎无法禁绝的黑社会一样就是有强大到无法想像的生命力,京城就是有了新乞丐。

    这些新乞丐要么是当时严打的漏网之鱼,要么是夹在普通居民中平常有营生而没显示出大恶行径的邪恶无良者。

    在海盗敲诈之灾后,朝廷看到京城形势好转,新编的禁军也稳定可用了,京城危机不那么严重了,可以采取些强硬无情治理措施了,也是财力支撑不起等多种政治因素的考虑,就断了对居民免费的每日粮食发放,要居民们以参加大拆迁或什么自主的劳作营生换钱粮生存,

    这一不能不劳而获吃免费国家粮了,没了待在家中舒服悠闲喝着热水聊天打屁赌博.......好日子混,往日享受了太多天子脚下的便利与体面,养成了恶习早惯坏了的京中一些人就立马开始有变化了,对朝廷大为不满,起了贼心思......

    拆迁这活,要顶着一日严酷过一日的寒风,忍受着饥饿劳苦,更得忍受着官方监工凶暴呵斥鞭打催促赶工以及各种肆意耍权污辱刁难苛刻......

    而且累死累活一天能挣到的钱粮也极有限,

    干得好领的多的人家,所得钱粮也不够两天吃用的,第二天还得咬牙来坚持干,这是朝廷有意的政策,不让你闲着生事,逼你疲于奔命。领得少的就更不用说了,得的钱粮管家中当天的饭能勉强填肚子不至于饿得受不了就不错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起了心思的怨恨胆大者,他们可不愿意去遭那罪,也丢不起那面子,更不甘心每天累死只那点钱粮收获......

    并且从朝廷的拆迁大计中看到了某种良机,自然就忍不住行动了,

    有的到处钻营找关系,又搭上旧的新的官方关系,有了衙门与军中内应,安全又混起了地痞,并结成一小伙一小伙的不起眼不至于引起上面关注的团伙,加强打架斗殴欺负人的实力,便于更有威慑力地敲诈勒索收保护费,又过上了以前京城最常见的那种威风逍遥底层强力小人物的惬意生活。

    最先袭击赵岳的那些人就属于这一类。

    另一类就是新乞丐构成的黑帮。

    京城民间的新黑势力自然没了严打以前那种势力与机会。

    严打前,黑势力团伙真是嚣张自在快活坏了,横行商圈、码头、街头.......

    那时,连寻常京中小官小吏或权力靠山不够硬的豪商之家都惹不起他们,都不得不强忍恨意低头ft忍受各种团伙的嚣张威胁敲诈甚至当街寻事挑衅随意欺凌殴打教训。

    最自在兴盛生存发展,最鼎盛的那个黑道黄金时期已经过去了。

    在上升高度到朝廷和皇帝都在警惕关注下,这些新势力团伙自然不敢把下手对象放到能继续享受吃公粮的权势群体身上。也没有根子不硬的豪商可敲诈玩弄。

    京城如今一时半会是没富豪了。根子不硬的豪商如今都在当拆迁苦力混活命呢。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些不得不参加拆迁换食的百姓群体,也只能是这些群体。

    大拆迁这些日子以来,每当拆迁大军结束一天的辛苦劳作,散开各处带着钱粮垂头丧气疲惫不堪地回家。这些新团伙就会出手了,要么展示了暴力实力与凶残可怕震慑住......天天掐着时间点到拆迁人的家查看收入实情,“公平合理”按比例挨家挨户“收租”,要么干脆在半道上下黑手打闷棍,把目标的当日所得全部抢走.......

    这后一种作恶方式的主体就是丐帮了。

    新丐帮成员的整体战斗力比不上新地痞黑帮,争地盘争不过地痞对手,无法象地痞团伙那样按实力与地盘划分,分片霸着一个个居民区从容收保护费,就采取截胡手段在半道对拆迁者下手......

    为了抢劫成功的效率与掩藏面目踪迹,拍板砖打闷棍下手更狠毒........

    作案多了,引起民愤大了,到衙门告状的多了,自然会引起官方的一些警觉和调查,抓捕........

    黑乞丐们做案就得更小心算计好,也有便利处,却是不用象地痞黑帮那样局限于某一地盘不能随便垮区作业,乞丐们可以满京城乱窜,想去哪去哪,逮到合适机会就随地下手,然后远离事发地而去。

    但,做案可以随意流窜,让开封府衙门就算有心重手整治,也一时很难措着头绪一举收拾掉他们,可这落脚的能提供藏身安全的地方可就没那么自由随意好选了。

    黑丐们,有的团伙不得不利用暂时还大量存在的贫民窟棚户区游击藏匿,今天一个地方,明又换到别处了,这让官府摸不着头脑,搜查和抓捕增加了数倍困难,但黑丐们也不得不每天费心费事东搬西藏,过得仓皇忐忑不得好安生。

    而赵岳眼前的这一伙黑丐就是很明显比其它团伙聪明的团伙了,胆子也够大,敢安窝长久在此,行事也比其他团伙更凶残狠毒有力......

    只是他们再聪明狡诈,再千算万算,也万没算计到此地旧主家的人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进京并且突然奔这来了。

    赵岳也是事先知道这藏着伙乞丐歹徒,才有意来这解决午饭的。

    否则,这没人住,什么也没有,赵岳一行来这难道是喝风当午饭啊。

第97节何来的积极性?

    侯府成了贼窝的消息自然是隐身京城的锦豹子杨林和贼祖宗时迁汇报给了要进京的赵岳的。

    杨林、时迁早知道这事,侯府抛弃了,并且沧赵家族再不会回来了,但他们仍留意此地,只是并没有出手收拾黑乞。

    昔日堂堂文成侯府,连朝廷为顾忌和哄骗赵公廉而都不敢轻动,区区肮脏邪恶乞丐人渣却敢盘踞为护身窝点,玷污沧赵威严,真好大胆子,该死,赵岳一来,很方便出手,不怕引起京城人注意,岂会不就势教训教训这伙乌烂垃圾之徒......

    赵岳一行没刻意下死手,但也杀得这些家伙哭爹喊娘狼奔猪突......

    平常翻高墙进出此时为逃跑的梯子倒了,根本没机会逃,急眼间,有人喊:我们只是什么也没有的可怜乞丐啊,我们只是无奈地暂时借住在这,我们是无辜的好人啊,没作恶啊,你们不能这么没人性地追杀我们.......

    这种一看硬的狠的不行,杀不出逃跑机会,就换了方式试图哄骗五骑无知......扮可怜哭喊哀求,结果换来的只有更狠......

    毁掉了梯子就断了这伙人的逃生路,

    也杀怕了这伙人只顾转院子乱窜.......他们不敢走正门被禁军抓个正着。

    雕龙嘿然一笑就跑去了府门,向聚在附近正盯着这的动静却不敢进来查看情况的禁军招招手,笑呵呵喊:“进来,进来,这里竟然有好多好多青壮汉子啊,都困后院里逃不了了,抓了都是你们的,我们只想在此清静一会儿”

    他这么似乎是随意一喊,巡逻这一带的数队禁军原本很顾忌赵岳,不想掺和进来,但一听这个,顿时都眼睛一亮,带队的几个伙长用眼神一交流商量,立马就带着手下过来了,轰隆隆冲入府中,把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的黑丐全抓了.......

    巡逻禁军何来的如此积极性?

    自然不是出于职责良心,

    良心这东西,他们身上都没带着。

    积极,仅仅是有大利可图。

    如今的禁军成员要么是一身恶气、习惯了披军皮干恶事的京军混不吝老军痞,也就是保家卫国打仗不行,祸害本国弱势百姓却一个顶三还要厉害的军匪,要么是强编入军的此前京畿地痞黑社会成员中的强壮能打者。

    后者所在的黑帮当初被朝廷下套算计,中计了,有的被骗或被老大有意安排入军为内应,属于自动入军上了套,全被押了起来,其余的黑社会由驻扎京畿各地的禁军整体一致行动封城突袭全抓了个正着,收缴了凶器后,和自动入套的先行者全部押解到城外荒野看押着接受禁军粗暴凶狠挑选、淘汰、整训......

    那些嚣张自由凶残惯了或死爱面子或纯是不知死的没脑子浑人恶货,落难在押了还不忘争名出风头闹事,充不怕死令人佩服的英雄好汉,仍想亮亮好汉风采,以赢得落难弟兄们继续崇拜和更多拥护,或猜到了朝廷收编的用意,妄想以能服众有分量的突出身份赢得挑兵的禁军长官的重视重用.......在期间必然表现得能闹事、桀骜不驯、危险不服管......以及武力高强,罪大恶极,已习惯了做黑老大甜头,野心已生却难去,留着只会是祸害,有机会就必然挣脱军队约束,拉着追随的弟兄们集体叛逃去占山为王,干脆直接当了更自在的强盗反贼闹腾得更大更欢更实惠......的各帮派老大老二、双花红棍......这些家伙全部在挑兵与整训中被禁军盯上了,一批批做了杀鸡儆猴的娃样子,在弟兄们面前被吊死、活活打死饿死晒死烧死......各种瘆人的死而毫不留手地全部直接清理掉了。

    黑帮派中总有不能打却阴险狡诈,为帮主老大出谋划策拿主意的狗头军师,不少的正是智多星吴用这一类的落魄书生。

    这种所谓人才,考不上科举当不了梦寐以求的体面威风官大爷,并且无财无势在社会中混的极不得意,却自觉有真才实学,一身能耐出众、智计无双,可惜却权贵都瞎了眼,无贵人赏识收用他,失意时间越久越是倍感屈才了,看到京畿乱象,敏锐或因遭受了黑帮祸害结果无意中察觉官府管控无力的混黑良机,再一瞅那些无知无识,往日在他心里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穷酸市井混混、乡野小人物入了黑帮却转眼就能过上了那种要钱有钱,要什么就能搞到什么........威风八面快活得意滋润的小日子,尤其是,他囊中羞涩,心中有无限才子佳人浪漫妙想,却无力得到貌美如花如意美人的青睐为妻,非常想睡哪个风情万种妖媚女人却就是攒不够钱,嫖不起,只能干眼馋上火干靠,憋屈得很,而那些渣子却女人随便睡,他唾涎已久却始终可望不可即的美人对他只有鄙视白眼,对那些人渣黑社会却娇声媚眼温柔多情不要钱白睡甚至莽原倒贴......这一对比,刺激就大了.........心中恨恨......穷怕了,弱怕了,困窘没面子怕了,心一横,就找机会靠上了黑帮......

    知识总是有用的。

    黑社会也需要识文断字能记账理财,能出点子,能制定规矩,能.......能让老大格外涨面子的书生狗腿子......

    做了老大的智囊心腹臂膀,好处就来了,

    而且被凶残能打的往日他最怕的这种暴徒凶货尊敬着,他潇洒轻言一声就能使狗一样指派着这些强徒干这干那,早前想睡却就是睡不着的女人这回如贱狗一样随意玩弄践踏,女人还得忍辱甚至忍着他暴力殴打发泄而全力奉承讨好他........这种肆意妄为拿捏一切的威风体面刺激实在是无法用语言以言表,比特么当官做老爷都过瘾,由是感叹:原来人生这么美妙。原来人生应该这么过。原来当坏蛋才是人生最快意的事......早知如此,我特么早就该.......

    也由是沉迷,不可自拔,自然也更积极混黑当好出色的狗头军师,尽展书生的黑暗才能,而到了被清剿落难时,却因为只长着张嘴,不能打,当矿工或耕奴都不顶个人而显得没用,又是心机多的极危险分子,结果成了第一批被杀的鸡。

    最嚣张最有威望的头头脑脑全死光了,

    剩下的黑帮成员们一看禁军原来是这么凶残这么可以随意杀他们,原来朝廷是这个态度,这回是对他们这些人真下了毒心......就吓坏了,终于认清子残酷现实,都特么老实了,再不敢寻机耍二虎逞英雄好汉气了,

    随后被挑分成两帮,

    一帮被官兵不知押哪去了,可能集体被禁军随便杀掉了,活着的也是发咐全国各地当矿工什么的奴隶苦力,生不如死,说死就死,最好点的结局也无非是刺配地方充入厢军或屯田苦力。

    另一帮就是禁军苗子了,在无良邪恶老军痞的凶残刀枪威逼与故意玩人整人的整训下开始了苦逼军训......

    朝廷为尽快整训好这些精壮坏蛋补充为可用的禁军实力,保障岌岌可危的京畿安全,由禁军大将们亲自监督施行早已在东方流传开了的赵公廉首创的治军之法:练队列,站桩练军姿,一站就特么在当时正是炎热季的大太阳下晒两个时辰甚至会罚站一天,下雨天大风天也常常照样练......无令就不准动一点,能动的只有脸上的表情,否则除非昏倒了,敢不听令乱动者,往往就是立马拉走砍死,绝对凶残无情杀无赦,若是禁军大爷们心情好点或懒得简单一刀了事时,最轻也是数条枪杆子拥上来狠抽,往死里打,伤痕累累却第二天还得接着来,决不可能因祸得福就此休病假什么的得到可偷懒的机会;

    关小黑屋?

    沧北军流传出来的惩罚教育将士的这种温柔方式,这里是根本没有的。

    搞严格紧急整训呢,哪可能让匪徒们有悠然躺小黑屋子想七想八舒服歇着的。

    敢不老实听话?

    直接砍了才省事省心,对这帮凶恶胆大家伙才有足够的威慑力.......

    整训,还有蛙跳,长途拉练,负重拉练......绕着禁军看押地圈禁起来的荒野就绕圈跳吧跑吧,不累瘫了不算完........

    残酷的整训把这些匪徒整得二麻二麻的整天不知东南西北,连集体闹事反抗的精气神都没有,起反抗甚至报复的念头都没了力气,但却每天还得咬牙使劲吃饭,使劲振奋精神努力表现努力坚持下去,

    因为,这种残酷整训也是残酷淘汰,

    表现不好的,身体素质不行的会被挑出来拉走,然后就不知所踪了,不用想也清楚:消失的弟兄们要么当整废了的废物被随手处决了,要么最幸运的也是成了奴隶苦力,不知发哪个深山野地险恶疙瘩去吃苦挨饿受打煎熬着死掉........

    初步挑出来的二十多万凶恶精壮地痞匪徒,经过残暴整训淘汰后,剩下不到二十万编入了禁军,

    结果,新禁军总额超出了朝廷预算要保留的四十万镇国的京畿兵力,

    也就是说,这些人成了禁军一员了也还得接受长时间的考验,出现问题的仍然会被冷酷淘汰,因为更凶恶强勇危险,下场更不堪设想。

    同时,原禁军的军痞们也会面临淘汰,表现太糟糕的照样会和匪徒一样下场,只是要求相对宽松了些......

    这样一来,相比被罚去别处不知干什么了,甚至不知已是死了还是侥幸尚且活着的同类,选入禁军的这帮子黑社会却是下场最理想最幸运的了,摇身一变由该掉脑袋的死囚变成了吃皇粮的军大爷,而且还是待遇最好最体面的禁军,并且仍在京畿花花世界住着......尽管是脸上刻了特殊标记的方便区分防止逃跑,敢逃,各地人抓到就可以就地正法报功的贼配军,但这已经让经历了地狱式整训的匪徒们长长松了口气,大感庆幸也感觉满意,能按下混黑社会的那种自在逍遥心思,安下心混混军旅,给朝廷卖卖力,试试看走这条合法的路能不能混个正经前途更加威风体面,吃国家饭也最安全有保障......

    而老军们虽然被处罚了一批,甚至也被当儆猴的鸡杀了一批,但在新军中提拔成了头头脑脑,至少是成了可指使小弟的老资格,上面怕军变,也不再肆意克扣军饷,日子比以前更顺心了,虽然军队管得相对严了,但也没多大怨气.......

    由是,新禁军练成了,队伍稳定了,至少象那么回子事了,似乎能担负起保卫京畿并威慑地方的职责。

    说实话,这样的禁军,论敢打敢战,论个体武力素质与争斗经验,论整体战斗力,还真就比以前的老实兵强。而且是强不少。

    以前的八十万京畿禁军,虽然是高俅“知耻而后勇”大面积裁撤了烂兵,征召了全国的良民好汉子或地方厢军精锐补充而成,并加以重新严格编练整训出来的新禁军,但是,再怎么重视,再怎么练,它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可用强军。很快就又退化成和各地没战事磨练的厢军一样的混日子兵。

    因为,从朝廷相关部门大小官吏到军中大小军事领导与后勤文职管事,都习惯了上下齐手默契地肆意克扣军饷。

    这是第一个最严重挫伤将士为国奋勇而战的忠心与积极性的陋习致命缺陷。

    当兵,随时准备拿命冒险,却连吃的最基本要求都保障不了,整天没油水凑合填饱肚子,自己该得的却被上面贪了去,自己要担负一切军队的苦累差使,上面的人吃得油光水滑红光满面,精神头足,还不用受苦受累,如此,谁特么愿意出力效死?

    愿意效死也是白受累白死,有点功劳苦劳也都是属于上面人的,功还不够上面分的,真正出力有功的能得到什么?

    再者,就算品行高尚素质高,不计较个人得失,就是甘愿卖命,那也得有那个体力在战场搏命厮杀呀。

    吃得不好,纯特么猪食一样,上了战场怎么可能有体力支撑最消耗体力精力的恶战?

    怎么可能不败?

    这样的兵一打仗,即便相信能打胜,也常常是在死伤几个人后,受惊了就轰——溃散,争相逃走。

    当官的不准败逃?

    切,你爱谁谁去,老子才不听你哄骗威胁吆喝呢。战场可不是军营,都跑,你惩罚谁去?你敢惩罚谁去?

    战场惹急了爷爷,就背后瞅冷子捅你黑刀子让你吃冷箭暗算“光荣为国战死”.......看你还怎么克扣俺们的钱粮,怎么耍官威肆意羞辱殴打惩罚俺们不把俺们当人看.......早特么恨你不死想收拾你了......战场上你还敢没个B数......

    而现在的禁军却是好杀好斗的,当黑帮坏蛋时没事还得找事斗一斗呢,何况成了军队有正当杀人权.......

    当然,这种新军的战斗力也得看对上什么样的敌手。

    剿贼抓盗......打内战,一般情况是可以一用,表现得可圈可点,甚至能相当不错,但一对上强悍不怕死的对手就会露出不堪本质,不行了,

    对上凶野可怕如野兽的陌生外敌卷着漫天凶威煞气杀来,那指定是完犊子货,照样是望风即溃不堪一击的可能最大。

    但无论如何,京畿的这些禁军都是不可能有职责良心这东西的。

    唯利才上,余者皆是屁。

    赵岳他们堵住的这帮子黑乞,对禁军来说,那就是黄灿灿的可爱钱钱、白白得的除恶护京功劳......

第98节怪象

    禁军积极参与抓捕,先不说功劳,只提小钱钱。

    宋王朝惨遭国难后,前所未有的特殊社会环境自发地迅速催生形成了一种绝对新新鲜事物。

    社会总是这样,

    环境改变了,下面总是会紧随着环境变化而先一步在朝廷下达政策前悄悄自发玩出应对举措。

    现在的宋王朝,就象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那段令许多类老板挠破头的劳工慌一样,不,比那个更严重无数倍......

    比如,

    原本无地的百姓如今全都有自己的田地了,甚至都成了遍布全国的大小不一的小地主和房产大户,谁家若没有个几十亩比较好的地和三五套房产,都不好意思出门说自己是宋国人,若不是实在种不过来,官府也不允许自由霸占太多无主田,那抢占的田地会更多,不占白不占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由一无所有的最贫困棒子一下翻身成地主老爷的机会可能空前绝后的就此一次,事关子孙千秋万代的生存........自己家的地都顾不过来了呢,也就没人给原来的地主老爷们干活了。

    其它行业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比如工坊、商业什么的,国难后,城乡到处有那么多无主商铺作坊可白占了,从前为主家效劳的掌柜的、伙计们,自己懂经营或会制造,从前的主家则要么死在浩瀚可怕的国难潮中,要么被洗劫得比以前的穷人更贫穷,就算仍有豪宅与营业产业,却至少短时期内没财力再重开工经营了,那谁还傻乎乎地继续给原主效劳而不自己占处产业当主人自己发财......

    这个问题对遍布全国的所有原统治阶层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没了可雇佣和剥削的劳力,这等于直接生生掐断了统治者的生存与挥霍享乐权。

    这问题还能不严重?

    这还了得?

    总不能让统治者自己操劳,自己带着家中剩下的刁奴打手们亲自干吧?

    家中动不动就几千上万亩田地......自己就算肯拼了命,那也干不过来呀。

    而对奴仆打手们来说,自己当奴才低三下四效劳主人,那是有好处:在主人面前是任打任骂的狗奴才,够卑贱没面子,可转身在其它人面前,他就是有靠山不可招惹的大爷,威风八面到甚至能主宰很多人的命运......某超级富豪不都说过:再穷也要扎在富人堆里?给主子当奴才最重要的是,不用那么没白没黑累死累活地劳苦干活却没指望没个好日子活.......若是要象佃户雇工一样的那么卑贱劳苦累死累活还挣不到几个钱,别指望好日子能临头,那,谁特么还愿意继续当忠犬效劳老爷们?他们又不傻,个个刁钻凶横自私懒惰得很,若是必须要象农夫......一样吃苦遭罪,那,干嘛不为自己辛苦自己干,还不用听主子肆意吆喝奴役?眼前又不是缺乏无主产业可凭武力自由霸占了,不是不能从此自己当自由逍遥大爷.......

    所以,对劫后余生的幸运老爷们来说,这种问题是致命的最紧迫的大事,必须立即得到解决。

    可朝廷忙着朝廷最担忧最迫切的江山安危、钱粮赋税等军政大事,根本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立即照顾到下面的琐事.......下面的事只能由下面的人自己先想招解决。正是,上无政策,但下有对策。

    如今,抓捕的罪犯、犯事的地痞流氓、碰上事了的百姓......不再是关牢房里押着白白耗着当惩罚或发配、秋决杀头........

    一审完了,区分出凶险程度,紧接着就是地方官府上下一心的雷厉风行,迫不及待做出相应的各种标价出售处置,

    送人情也好,卖了换小钱钱也好,抓到的人都是眼下最好最受欢迎的货物。

    这种违法卖人行为,还会被上至权势家族下至豪强士绅盛赞是为官急群众所急,忧群众所忧的为民好官贤德盛举......

    好管的和能干的犯事者,比如顾虑多胆小的读书人或倒霉的寻常百姓,全卖去或送人由主家看着当种地开私矿......

    危险的不好管的,归有军队看守的官方矿场当矿工苦力赎罪,不老实,在刀枪下也只能老实干活,

    这也是地方官的重要政绩工程,尤其是朝廷被海盗连抢带勒索得极度缺乏铁料打造兵器......的此时,在这个时候能大把献上铁料,急朝廷所急,功劳之大可想而知,朝廷一喜,皇帝看到了忠心与能力,那仕途岂不就大亮了?

    这有更大的好处.......

    极少数最凶恶能打最危险的死囚徒,也不上报申批杀掉了,人为的弄残,削弱其危险能力,也照样能当矿工苦力用.......

    原本的坐牢或流配几个月几年的案子,如今全悄然变成了当苦力几月几年,并且刑期都会跳着高地使劲往上翻。

    现在各地官府抓人都抓疯了......

    国难时趁机发了国难财,却没根没靠也没恶势力的小民千万别犯事,也千万别碰上事。

    否则,甭管你遇到的事多小多无辜,小到甚至都不用官老爷们在堂上用嘴随便训斥一番赶走了事,无辜到是受害者不得不动了手自卫,如今也统统是了不得了的大案了,只要一动用到了衙役出面,或是被衙役们听到了信闻风而至,那你就没跑,最轻也得当苦力一两个月的砍砍柴、收拾收拾大户家因秋收无人可用忙不过来而还挂地里的玉米棒子.......

    赵岳碰到的这数十个黑乞精壮罪犯,那可是难得的好劳力,在如今到处是“老爷”却就是没劳工能效劳利用的新时期,这些汉子可是值钱货,个个能卖个大价钱,而且是京畿的权势大户们也会打破头主动来抢着要和买的上好苦力货物。

    禁军们积极抓走了黑乞,在赵岳冷漠无声的注视下,他们不禁一阵阵头皮发麻,识趣地还积极主动帮着把死在院子里的几具尸体清理走了,并且出了府门还主动帮着把敞着的大门给轻手轻脚关上......压根儿没敢趁机搜查乞丐窝找钱粮外快......也是没工夫耽误,得忙着赶紧联系罩着自己的上官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出手“货物”,若不然,这意外的大油水与功劳就会被不知多少京中的牛逼大人物盯上、全刮走.......极可能毛都没他们这种小人物一根。

    府里干净,清静了。赵岳一行才下马,把府里大致查看了一下。

    这一看把赵岳都看得咋舌:

    和别的富贵人家一样,在这处府邸是有较隐秘的地下室的,用于储藏一些不方便摆在外面的东西,撤离前自然已经全部清空了,真正机密的是那条通往外面的地下暗道,已经被水泥彻底灌封死了,朝廷曾经仔细翻查过这却一无所获,这伙非专业搜查的黑乞丐更没本事发现暗道,但几个地下室他们都找到了,并且把它当成了隐秘的储藏室,里面储藏了大量的粮食蔬菜,数量之大足够这伙七十多人的乞丐悠然吃一个漫长的冬天,显然黑乞们是想在此安全舒服地猫冬了。

    即使刚刚遭受了无法忍受的国难重灾,大宋的粮食如今也不值钱,收的无主秋粮太多了,足够宋王朝消耗好几年的。

    蔬菜,因为受海盗也勒索走不少,又正赶上冬天,价格还高些。

    眼前的黑乞储藏也没有野味肉食什么的稀罕品,连宋国目前能吃到的比较多的河鲜也不见半点.......他们这种隐混在京城最底层的黑分子根本不可能收藏到河鲜,

    河鲜是目前京城唯一能吃到的主力肉食,自然得到几乎上升到朝廷高度的重视。

    渔夫们打来的河鲜来京城出手,在城门口就会被收走,根本不需要深入京城费事费力冒寒风到处卑微受气叫卖。

    京中文武各权贵府邸都专门有人在城门附近盯着进城渔夫,好及时为府上的老爷太太们抢购到河鲜。因为冬天打到的河鲜有限,京畿地区,人口曾经过多,水域污染兼捕捞过甚也不是河鲜丰富产区,为此权贵之家的采购奴仆常常还需要为争到一条鱼而不得不相互争执、妥协几番,就连皇宫大内为陛下能吃上新鲜肉不至于天天啃蔬菜而专门在城门处设点收购.....

    注意,便收购,是给钱的,

    而且随行就市,价格绝对公道,几不还价,甚至会多给渔夫点以鼓励,绝没有过往常见的那样以权欺人巧取豪夺,

    因为若是再耍横玩硬的无耻的,渔夫们吃亏受辱了,冷了心或怕了,就会不再进城出售捕获,这其实就是种特殊时期特殊国情下的一处垄断型生意,市场由卖方说了算.......不进京,渔获就算卖不掉,自己吃了也是极大的幸福啊......

    如今可不是以前了,能吃到肉的才是绝对的大爷!

    区区以前达官贵人们根本不会稀罕的河鲜,如今珍贵到即便再有钱有势都未必能想吃就能吃到,得盯着问。

    况且渔夫自己家也需要吃些河鲜以补充所缺的肉食以及满足空虚太馋的胃口。

    由此。若被权势者弄怕了怒了,没人进城卖河鲜了,城中的达官贵人们就更悲剧了,连最后一口能享受到的河鲜权也没得吃了,这种结果绝对会让本就心情糟糕透顶,正窝了一肚子邪火的主子们能把敢耍横坏了事的采购家奴活扒了皮.......

    习惯太久了骄横霸道贪婪如皇宫大内的采购太监,如今对卑贱如泥的渔夫也会人性化地讲理,大方,如遇到想要的河鲜,或是认定眼前的渔夫是难得的可利用的渔货好手,即便仍端着咱家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人的架子,也绝不会露出往昔的刁顽霸道恶相,完全和以往不同了,至多语气稍硬点叮嘱渔夫下次注意打点什么什么,那可是咱们陛下想吃的鱼之类的,通常是收敛凶顽扭曲心态,牛逼却和颜悦色地和渔夫说话,有时甚至会太忧心对生活不满意的陛下一怒要了他的命而低声下气地哀求相熟了的渔夫高手:你今天啊,明天啊,可一定一定要捕到什么什么,比如那美味的黄河鲤鱼,

    区区量还算比较可观的河鲜尚且是如此,京畿地区更少也更难打到的山珍野味就更是天价也难得的东西了。那根本就不是京中的一般权贵能指望着花天价,不惜代价也要吃到就能得到的。

    这方面,皇宫大内是最优先得到保障的,谁也争不过皇帝家,谁也不敢和皇帝家争不是?

    皇宫这头就已经几乎垄断了对山珍野味的采购了,还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收获,下面还紧挨着眼巴巴的宰相、皇亲.......

    所以,藏匿侯府的黑乞们再狠毒再精明刁钻.......也是没资格没机会得到河鲜的,野味就更不用提了。

    地下室这的藏品都不值钱,量大,总共也不值多少钱,但,眼下却是最特殊的时期,这些东西的意味就大大不同了,绝对是大案的大罪证,大到能令人发指:黑乞们抢掠的对象可都是最困难的拆迁大军每天挣到的那点钱粮。

    参加拆迁的人,年轻力壮,干活麻利干得好的这一类,累死累活干一天,他也不过是挣到一斤糙米加买菜的七八文钱或是一斤玉米面加几枚铜钱,次的弱者慢者辛劳一天能赚到的就更惨不可言了,怕是连自己吃饱一顿都困难,更不用指望还得养活家人,

    好在大多数人都是干出来的社会底层百姓,能吃苦也能干,

    而不能吃苦不能干的,都混地痞或黑乞了,剩下的不得不当拆迁工的自然几乎都是昔日京城黑心牛逼大户们,也绝大多数家里没年轻女人与不懂事的无辜小孩子要养了.......都归了海盗国根据具体情况分散各地安置了。

    这是种海盗仁慈的提前救助解脱,而不是仗着强大无敌凶横强硬拆散一家人的残忍。否则,不用多久,留在宋国的人,尤其是皇权所在京城的京城人,就会成为金军刀下最悲惨最绝望无助的血海游魂......

    就靠抢劫拆迁者那点收入,黑乞们就短短时间内积累了如此多的食物储备,而且雕龙还在乞老大霸占的房间里搜到了数百贯钱,而被抓捕走的那些人以及死的那些黑乞必定是把分到的钱藏在身上随身带着的,这部分还没算......

    这得凶残打闷棍拍碎多少拆迁者的脑袋才能积累起眼前的这些钱粮。

    这伙歹徒真是疯狂歹毒到可怕,都是该死该杀掉的.....

    赵岳重重呼口气,仰头默默看看乌沉沉的天,心里只盼着这令人堵心的一切都赶紧成为他企盼的过眼云烟.........

第99节一惊一乍

    赵岳家领导的海盗把宋王朝刮惨了,京城也困窘到了极点,赵岳此时进京也承受了自家闹的后果,没肉吃......呵呵

    不过,此次冒险进京是为了大事,而且随时都可能有未知的凶险降临,也顾不得计较口腹之欲。

    赵岳前世没有爷爷奶奶照顾,父母又趁着改革的春风忙着挣钱养家,他在还是个小孩子时就已经开始习惯了自己在家照顾自己,会做饭,会洗衣服,养鸡放羊喂狗........等到留学到了国外就更得全部依靠自己的双手,又是独生子女,时代特色,朴实而疼爱他的父母难免会在生活上力所能及地尽量娇惯着他,他和别的小孩子没什么不同,都好吃,而且嘴刁,所以做饭不是问题,人又极聪明,虽然没有做大厨的那种天赋、学习兴趣及耐心,但,做菜手艺还是很有几样拿手的。

    他也不是这时代的人,不讲究主人不操贱业不下疱厨。

    龙虎二卫年龄比赵岳大个六七岁,但都是赵庄早几批收养的少年孤儿,他们走武途,被赵庄当贴身侍卫培养,练成了一身好武艺,也是等同于陪着赵岳长大的,又是特种训练培养出来的军人,野外生存都不是问题,区区做饭,小事尔。

    他们自然不会吃那伙乞丐做的和午饭吃剩下的饭菜,只想想那帮人的肮脏形象和行为,做的东西看到了就恶心。

    眼下没事了,有现成的食油蔬菜......三个人就立马动手解决午饭问题,

    没有鸡鸭牛羊肉、蛋......只萝卜白菜土豆......也是能整治出鲜美菜来的,反正这帮黑心乞丐储备的东西挺全乎。

    切个萝卜条,拌上盐和稍许酱油,没味精,浇上一些配了佐料的滚烫的油,顿时一道脆辣天然香鲜的凉菜就出现了。

    白菜就来个醋熘的,清爽开胃可口。

    土豆就来个麻辣丝的.......大冬天正好吃这个顶顶风寒。

    主食,做了锅米饭,又在大铁锅的锅帮上贴上些豆面玉米面和一起做的大饼子,这玩艺吃起来香又长力气还顶饿。

    顺手还炒了锅香香的黄豆当零售。

    此次进京甚是凶险。

    尽管赵岳太了解北宋末这帮子废物君臣那懦弱到灵魂里毫无血性的怕失去权势富贵怕遭罪怕死......而瞻前顾后苟且到极点的特性,估计从赵佶赵桓父子到蔡京童贯等必心怀忌惮而不敢真对他怎么样,但也未必不会自负权谋心计怀着自大侥幸心里想着捉他当人质,更有耿南仲这种不通实务却正春风得意的儒腐胆大书生疯子官僚,仅仅为了个人的面皮、私仇、功利名声私欲,一看到了报复机会就会任性地出手,根本不顾国家安危、江山大局......这都难免会厮杀,

    所以,接下来在京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不测的事呢!

    这顿午饭就算能吃踏实了,可晚饭就难说了,下午别遇上事,一遇上......晚饭还不知有没有命吃、在哪吃、啥时候能吃上呢。带上点顶饿的零食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大用.......

    宿良宿义哥俩,那是这时代典型的乡镇大地主豪商家出身的娇贵大少爷,虽然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也算是会做饭了,有东西做饭就能做,做得至少能吃,不至于干看着粮菜饿死,但这对二哈货怎么可能是做出好菜的好厨子,至少赵岳是不稀得用他们......

    哥俩没资格做饭,烧火都不是把好手,但也闲不着,还有五匹战马得有人喂呢。

    他们笨手笨脚烧了两大锅热水,然后加上些大米、多多的玉米面豆子面和豆子,一股脑都泡上,拌了拌,倒到侯府那石头做的巨大马槽里,大冬天的很快就凉下来,不烫不凉的,有汤有料,既能饮马也能喂饱马,加上蔬菜,马也爱吃......这也没草料可用来喂马,黑心乞丐们又没牛羊可养,岂会费劲偷运并储备牲口用的草料,尽管马是得吃些草料的,不能全整粮食,这是马的肠胃决定的,但哥俩也只能用粮食蔬菜喂马。当然,如此喂养,几天是没问题的,马还能更有精神。

    马喂好了。人也吃饱了。

    其间什么事也没发生,没任何人来侯府找事,甚至就连府外巡逻的禁军都似乎轻手轻脚轻声的没闹出啥大动静。

    绣虎去窥探了一下外面,然后咣当一声栓上虽关着却一推就开的大门,这点响动倒是把经过的巡逻军吓了一跳......

    谁也不知道可能是赵老二的一行五人栓了门猫在昔日侯府里在干什么,或要干什么。

    附近有太多双眼睛在紧盯着这里,但却无一人试着钻进去监视侦查。

    赵岳却是领着弟兄们要在乞丐们烧得暖暖的火炕屋子里舒舒服服睡会午觉,

    歇歇马,迷惑一下满怀猜忌的那些人,更是为了消食和养足了精神以应对接下来的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不测交锋。

    此次的对手虽然都是些陈腐可笑的官渣,但也不可否认那一个个也都是修了千年的老狐狸精,对外虽然不行,对内,那可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的绝对人精,那坑人、害人、杀人的种种鬼计、凶狠毒辣程度,甚至强勇敢干,道道多着呐。

    在对手的地盘,对上这一群老贼,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不养足了精神和他们斗,怎么可以?

    权邦彥和欧阳珣,这两深入朝廷内部的超级高级间谍,一个在三司衙门,一个在兵部,表面上是坐在办公室中忙着忧国忧民,忧愁如今糟糕的大宋江山局势,心里实际上也在偷偷为赵岳捏了把冷汗。

    他们俩心里清楚,冒险进京的真是赵老二本人。

    他们俩也实在搞不懂,明明赵公廉有办法整治得朝廷妥协老实,无非要多花点时间多耗费些心神而已,赵岳又何必如此干冒奇险偏要亲自进京搞什么快刀斩乱麻.......与冒的险相比,这不值得.......可也都明白,这个沧赵老二就不是常人能理解和想像的人,那胆子和盘算从小就离奇地大,一旦做了决定,就没人能改变......

    赵岳进京前还特意电令他们俩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出手解救而导致暴露身份,没错,这次是命令,而不是要求。

    如此,权邦彥和欧阳珣怕赵岳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凶险时,自己却只能干瞪眼看着,可,赵二是王后的命根子,也是国王陛下最依赖和疼爱的儿子,加上那些偏爱赵岳的老太太.......总之决不能让赵二出了闪失。这可太难为人了......

    ............

    满京城的人,谁也料不到在这么凶险的环境中,赵岳心大得竟然敢借着昔日侯府就那么安稳放心地睡大觉。否则他们必定会把眼珠子瞪出来并惊掉一地大牙。

    事实上也没人敢去窥探。

    赵岳一行进京连连遭遇的几起大事虽然是麻烦,但也无形中向全京城的人证明了区区五骑却极强悍,不好惹。

    连顶级的刑部武林高手——两位身经百战不知斗捉斗杀过多少强鹰悍匪、江洋大盗的总捕头,率领部下二十多个最精锐高手怼上五骑,结果却也是被一并秒杀得份,如此高手惹怒了五骑都毫无自保之力,京城中的这些人,包括大内秘谍司高手以及权贵们家暗自豢养的保镖高手,还真没谁敢牛逼地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治住赵岳一行,没谁敢夸口自己不用怕。

    刺杀赵岳的那五个神射手,包括从使用的巨大强弓就能知道必是射雕手级别的罕见契丹人高手英雄,在偷袭一击暴露了行踪后,随即全都几眨眼就被人整死了,这件事太让人惊骇,引起了京中太多有心人的警惕与高度重视。

    赵老二冒然进京,果然是早有准备。

    沧赵家族或赵公廉果然安排了人潜伏在京城暗中保护进京五骑。不是任五骑孤单地在京城冒险瞎闯。

    京中各相关部门和相关人都紧急出动了,

    都想趁势顺藤摸瓜最快追查到那股实力可怕的潜伏力量,一举挖出并清除干净,削掉五骑呼应,也及早铲除京城隐患,可惜到现在时间过去快两时辰了,什么也没查到,在如今混乱的巨大京城也确实难摸着头绪......这就让某些大人物害怕了......连带着也让负责盯梢五骑的那些探子也心生畏惧忌惮不敢冒险,生怕一冲动抢功,自己也成了莫名其妙死掉的......

    侯府静悄悄的,只偶尔有战马的响鼻声传出来。

    不知五骑在府中干什么,探子们隐匿各处眼巴巴干等着,眼珠子都盯得都快流出来了,等得这个心焦啊,却又不敢擅自翻墙去侦察,否则死不死的放一边,只被捉住了审问也是大祸,只能咬牙坚持熬下去,好在,终于,咣当一声,门栓响,大门又开了,五骑终于又亮相出来了,也不关门,就那么丢下洞敞的府邸,径直策马走了,其间头都不回半点。

    这情景让心思敏锐的人顿时一惊,心一凉:把昔日的侯府弃之如敝履,沧赵岂会再回来?

    怕是我家大人此前料测的好事是想错了。五骑根本不在乎侯府的这架式,哪是赵公廉还有心有朝一日荣耀回京升任什么太上皇圣旨曾承诺的本国有史一来最年轻最有为的宰相的意思......

    赵公廉不会回来了,这,这只怕是真准备好了随时和朝廷彻底翻脸,要造反了。

    祸事了,祸事了,

    这可糟糕了.......

    惊恐中立即飞奔而去。

    不少探子不够聪明,但随后也琢磨出不对味了,也急三火四地赶紧奔去再报告主子一声......

    这一通报,上至修道装神仙的太上皇赵佶,下到朝中皇亲贵戚宰相权臣勋国大将......无不都是一惊。就连耿南仲也猛吃一惊,但随后,这老家伙又哼哼笑了,眼露不屑,神显得意,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玩这种小把戏想误导吓唬满朝文武和君王,哼,能骗得住那些愚蠢之笨,能吓得住那些无才无德也无忠勇为国的败类烂贼官,却糊弄不得我耿南仲.......

    赵公廉肯定不想反,也不敢反,所为的一切都是在变着花样地威吓强逼着朝廷承认他在本朝的特殊贡献和地位,想要朝廷给他更大的特殊的权力,否则又何必派人来京这么多此一举......

    他这么自负地这么认为,其实也没想错。

    错的是他并不真了解沧赵的底细和暗中的最根本政治目的。

    赵公廉,你是有罕见的奇才,可你也太自大了,太小视了天下人的政治经验和智慧,你终究太年轻,还很幼稚......

    耿南仲眯着老眼,捻着胡须,喃喃自语着,自信自己这次吃定了赵公廉。

    满京城的相关人都越发密切关注碰上五骑的行踪。

    五骑快马离开了东城区,居然又出人意料地径直去了南城,吃着炒豆子悠闲地逛起了正忙着搞大拆迁的南城贫民窟.......

    东京汴梁城,东贵西贱,北富南贫,

    南城是贫苦京城人最多,居住最集中的地带,曾经密集着上百万人口,此时要拆的棚户规模自然也巨大到惊人.......

    赵岳带着四个手下似乎毫无目的地在拆迁区到处瞎转悠着,有时还特意驻马细看拆迁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负责巡查监督拆迁项目的什么权臣家的高贵官僚子弟呢。

    而负责盯梢的可苦了,

    有马骑的还好点儿,只是被五骑牵着鼻子东一头西一头的被动瞎跟着走,还不敢跟得太紧太明显,

    没马骑的就惨了,只能咬牙凭两条腿大开11路,充分发挥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三不怕.......的精神全力追赶.,累得跟狗一样直吐舌头.......

    这还不算什么。也就是苦点窝囊点。

    可怕的是,有的人太聪慧敏锐或太惊惧多想了,洞脑大开,觉着赵岳查看南城,嗯,也此前实际也查看了东、北两城区的情景,此一系列举动莫不是在查看京城灾后情况,等家里造反成功夺了京城开国称了帝好重新规划京城?

    或者是在暗中观察盘算着造反后如何更轻松地攻克京城.......

    这么一想,有的人立即吓得要尿了,

    这一类探子无疑是跟得主子太紧,和主子一样起劲算计坑害过沧赵,又往日恃权过得太得意作孽太多,既和沧赵结了大仇,被沧赵心中仇视,又无形中背负的民怨太多,属于作恶该死而沧赵一造反就必杀了报仇并收复人心的利益团伙。

    和主子身份地位不同,但性质是一样的,是利益链条上,到时候跑不了主人也跑不了他的一根绳上栓的蚂蚱。主人会倒霉被诛杀,再没权耍没富贵享了,他这样的奴才跟班只会更惨,怕是生不如死,这如何让这类人能不害怕?

    另一类探子则先是惊恐了一番,后,牙一咬,脸一翻又释然了。

    老子只是个被主子当狗使唤的卑贱小人物,朝廷若是倒了,是大人物承受不了失去,我怎么也还是我,江山更替,谁会在意我这样的草芥........老爷少爷们他们倒霉不倒霉、死不死的,关我个贱夫屁事。若真的是沧赵造反当了皇帝,对我这样的人更大的可能反而是件好事幸运事吧?!沧赵家那多能耐,那是开明仁慈并且能领导天下极度富裕兴盛的.......

    就在满京城的有心人死盯着赵岳一惊一乍迷惑不解时,赵岳一行又突然离开了南城,直奔京城核心区而去........

第100节一个高官的得意

    世上从不缺少疯子。

    少年总爱任侠使气行。

    总之有些人的行为会让人感觉没道理啊,甚至简直不可理喻......但事实是世界上每天发生的无数事情,其中的绝大多数只是人们随心所欲想到了就去做了的,与道理不道理、合不合逻辑无关,而不是理智的深思熟虑才做出的。

    想喝酒了,就去喝酒。过半夜了在街上无目的地瞎逛,他就逛了。今天心情不好,它就是莫名其妙不好了,稍有事就是想发火......今天心情倍爽,没升官,没加薪,没考第一升级为学霸,没天上掉馅饼.......但它就是神清气爽瞎高兴.的得瑟.......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没有为什么。哪那么多为什么?

    人是有感情,有情绪的,人就是这么复杂。

    只有那些习惯了用审犯人的眼光看人,或玩阴谋惯了或时时身在阴谋斗争中的人才会留意感觉你这种表现不对啊,它不符合逻辑,尤其不符合你的性格与一惯的表现,这指定里面有什么问题,值得怀疑........

    赵岳的行为似乎正明明白白向世人验证着这些。

    京里的那些大人物们对赵岳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实在看不懂,无不在猜测和大为恼恨:这个不知到底是不是赵老二的家伙到底想玩什么鬼把戏?他是在故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耍着我们玩吗?他到底怀着什么阴谋.........

    政治人物最不喜欢的就是把握不住。

    他们习惯于控制一切,尤其是对本国人。

    权力与规则管不到的外国人控制不住也就罢了,就比如正待在京城肆意搞事威逼朝廷的辽国使节。一旦有控制不了的本国人出现,尤其是有分量的或值得关注的人如此,这是他们万万受不了的,也是最不能容忍的。

    这种特征,往往越是官大权大社会等级高,往往越是严重。

    所以你常常看到上位者,即使在家里,面对亲人,他也会难免习惯于长官的角色及长官发话那套模式对待老婆孩子甚至他亲爹亲妈,我是老大,你必须听我的.......绝大多数官都避免不了这种状态,尤其是在官本位,权力才是一切的国度。

    这也是那些官员在吃喝嫖赌......腐败时也常常会不自觉地说着在工作或面对公众时说的那些假话套话空话.......还当有趣。.当然也是时不时地开会学习、讲话,天天说,时时要准备说,习惯了,说太多了,都熟到根本不用过脑子了.......

    无处不流露着浓浓的官味,也就是控制一切的本能一样的下意识习惯。

    在权本位国家,尤其是在专制独裁国家,谁是官,一眼就能瞧出来,

    他只往那一站一出现,其它什么也不做也不说,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也能知道此人必定是个官,别管是政治官还是其它什么官,也别管是现任官还是已是过去式了,总之就是管人的官或曾经管过人的官。就算此人刻意掩饰身份与举止言行也隐藏不住身上的官味。因为身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行为......太多习惯性细节,无一不在提示着此人的真实身份面目。

    这种特征最严重的自然正是天下至尊——皇帝。

    有权的皇帝会如此。

    没权的皇帝,比如空架子儿皇帝赵桓,会更想控制一切,也会......不由自主地习惯怀疑起一切。

    这也是赵公廉以及沧赵家族没犯什么错,根本没罪过,反而对宋王朝有无人可比的贡献以及眼前最现实的抵御外敌稳定江山的关键作用,但从赵佶到下面的官员却就是有了并始终坚持要铲除掉沧赵满门的想法的一个极重要原因。

    沧赵曾经之强,朝廷有了无法完全掌控的不快感觉。赵公廉能力太强,敢做敢为,胆子太大了,就算没露出桀骜不驯以及对朝廷的失望与怨恨之气,但,朝廷感觉到难以驾驭了,那也是,就得铲除。

    此时,京中疑心重的人曾经高度怀疑和警惕赵岳一行逛南城怕是要跑.......

    那里棚户太多,连绵的多是低矮简陋的茅草屋,街巷狭窄而不规则,东扭西捌的,而且坑坑洼洼积雪或泥泞不堪,极不方便车辆通行,也就是极不方便水车和急调大量人员汇聚去救火。那一旦被人为的多处纵火,在北风凛冽的此时就很容易形成火烧连营的可怕后果,根本救不过来,不方便的环境也极大限制了救火能力,人多也没用。

    而大火一起,烈焰滔天,浓烟滚滚,未必没有祸及全城之势,未必不能把整个京城轻易葬送进去,此时的南城,人又多,七成以上的拆迁者就汇聚在此处,大火一起,人多,怕不是救火的便利优势,反而会加剧惊恐混乱失控........

    南城一乱,一失控,甚至整个京城都失控了,已身陷京城,很难脱身的赵老二一行想走,不就有机会趁机逃跑了?

    更重要的是,

    经此小小一把火就能轻易毁掉京城,或者说是就能轻易瓦解掉京畿的一切政治优势与防御优势,甚至能直接毁掉大宋王朝整个中央政权,或许连两位陛下在混乱惊恐中都会难逃火海......那,沧北军再造反,连兴师动众南下都不用了,怕是不用靠硬冲硬打一路攻城拔寨最终费劲攻打城墙不是一般的高大坚固、守备力量也不是一般的充分的京师.......

    真到了那时,以赵公廉多年养成的就是敢而且能正面硬撼辽国的无匹威势,以及沧赵家族多年努力牢固竖立在民心官心中的仁慈大度有义守信....良好形象,只怕沧北军在驻地把自立为王的大旗一举,天下的文武官员、将士就会明步懂事地第一个抛弃已经名存实亡的大宋朝廷而投奔赵公廉,然后就是天下人的群起响应,再然后的结果就不用多说了。存在了上百年的宋室江山指定是就此成过眼云烟,死得钉硬钉硬的,根本不可能有凝聚人心与力量翻身再夺回政权的希望......

    那么,沧赵家族敢不敢犯大火烧京城的滔天大恶呢?

    嘿!

    让整个朝廷羞愧的是:沧赵有什么不敢的?有什么需要对京城人忌讳的?

    反正,如今的宋王朝,怕是整个天下也没几个好人了,不是坏蛋也基本是无良者。而京城的这些人就更是.......

    在政权更替的关键时刻,坏蛋人渣,死了有什么可惜的?牺牲掉无良者有什么可谴责的?史书评价能怎么糟糕法........

    以往的正常朝代更替,死的可都是本民族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倒霉的绝大多数是无辜的百姓,而这次却不用这样,那么,这就不会是令发指的罪过,相比,反而更应该肯定是保住了本民族元气、大利于本民族长治久安和复兴而兴旺发达的大功大智慧,是应该广受后人赞颂的历史盛事、最经典政治事例、千古美谈.......

    最让朝廷羞愧的是:

    若是沧赵一把火烧光了满京城的达官贵人以及享受了太多便利总是满脸优越感的京城无良百姓,此事传到天下,只怕引起天下震动后,更多的却是人们幸灾乐祸,甚至欢呼雀跃拍手称快,而不是群愤而起齐心坚决反对和讨伐沧赵......

    最可怕的是,进京的是赵二,沧赵家那个盛传没脑子的,行事一向不着调的,凶横胆贼大似乎无所畏惧的,荒唐任性到满天下最有名的纨绔少年恶霸,而不是以理智与重视操守名望著称的赵公廉等什么沧赵达人,这样的一位你完全无法预测他的心思以及又想干什么的少年,性子一起,点子一来,他有什么不敢干的?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后生可畏呀!

    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就是得干的十几岁少年才是最可怕的!

    道理根本讲不通,也没道理可讲,他就那么干了,就是不怕判死刑地冲动上前捅了你一刀。你能怎么着?

    少年心血来潮的行事,谁也根本无法预测,很难控制,更难防范.......

    这种猜忌曾经把京中的一些人吓得不轻,严令紧盯着严防死守......其实是多此一举,是完全自己吓自己想多了。

    赵岳又突然一拐向京城核心区,这让提心吊胆的太多人大大松口气的同时,转而又更迷糊了:这小子又想干什么?他怎么在混乱的南城不闹事趁机逃出京城呢......

    赵岳很快拐上——御街,也就是核心区的那条极宽也最平坦美观的水泥路——中央大道。

    这条大道直通皇宫,沿路有不少京中的要害衙门,有很多有名的商铺,比如酒楼、书店......也住着最多达官贵人和富豪,两边分布着众多大大小小的独立豪宅区,是外地人进京送礼求官.....办大事必须来此一游开眼或一行碰运气的地方。

    这条街令京城人念念不忘的是:

    不久前曾经上演过令满京城的人都惊心动魄的,大相国寺疯魔僧众疯狂追杀大内禁军与皇后的历史亘古未有的精彩却可怕的大戏:那些突然发狂了,如魔鬼一样的可怕疯子僧高手可是沿着此路一直闯入了皇宫,杀到了大内皇帝面前......据说只差一点点儿,当时的皇帝赵佶就死在了疯魔僧高手的可怕攻击下,好悬啊......

    硬拼,刺王杀驾险些得手,太瘆人了......

    人们倒是不是担心嚣张而强勇的赵岳一行也能创造如此骇人听闻的奇迹,感觉那不再是可能的事,

    毕竟,上次的瘆人大戏完全是个意外。

    谁也想不到慈悲的僧侣会突然集体暴动并且化身魔鬼,而且专门对付皇帝家........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怪事,打了个京城毫无防备、皇宫猝不及防。

    皇宫御林军缺乏对这种事的经验和应变能力,应对时多处失当........表现糟糕到令人失望,更令皇帝震怒......

    重要的是,赵岳一行只区区五骑,在人们的印象里,再能耐又能如何

    众人不知道的是,

    赵岳就是有能力只凭一己之力就能闯入皇宫杀掉皇帝以及很多上朝的重臣权臣。

    赵佶父子如今还能盘踞皇宫称孤道寡,那纯是沧赵家族按整体战略计划在此时还不能就这么随手杀掉了而已。

    否则这对父子早死得硬了,哪还有机会仗着皇权继续玩权术谋算沧赵及天下.......

    这也是赵岳敢进京冒险的主要因素。

    他有硬闯出京城牢笼的自保能力。

    至于随身的四个手下,在万一时,自有潜伏的人手给予帮助,能提花收藏保护。

    四个人之所以也愿意跟着来冒这种险,龙虎二卫是保镖职责,必须的,死也要死在保卫赵岳上,不避千难万险,也真有点不怕死和甘愿为赵岳牺牲的精神。宿良宿义兄弟俩,却不是不怕死,也未必甘心为赵岳或陪赵岳死,主要是出于一种迷信产生的信心与勇气。

    赵岳自出道以来,无论是才十岁刚出头还是长大的现在,无论走南还是闯北,从无败迹。

    小事不算,大事上,无论是谋算还是孤身硬战,赵岳就从未失过手,谋无不准,战无不胜,堪称纵横天下。

    不止宿氏兄弟,就连整个海盗国的人,凡是真了解些赵岳的神奇的,都有些盲目迷信沧赵老二真的是在世神人。

    人间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托身为人的神呢?

    何况这对兄弟都是退化成典型的不愿动脑子的梁山二货,嚣张,冲动,好弄奇冒险,又正是精神头最足,精力旺盛却无处用的年纪,就怕小日子过得太无聊太没刺激,二哈性子一发作就会不管不顾,什么险不险的,先痛快了再说.......

    赵岳逛南城,再突然来京城核心,自然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少年常见的随心所欲。

    京城人好奇的是:这五骑来御街完全陷入没跑的冒险境地,莫非是为不惜身的大事想拜访什么衙门什么高官?甚至是想直接请求进宫拜见皇帝或太上皇?亦或是,公然拜访辽国使节,要找辽使算刺杀的账,或表明沧赵已和辽国勾结?

    使节所居的驿馆也算在这条街上啊,虽不是正当路边,但也就在离大道不太远处。

    京中不少大人物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有的紧张的甚至憋了口气.......

    这其中,唯一哼哼冷笑着进一步有了把握而放松了身心大为高兴的只有耿南仲一个高官。

    他精心安排的好戏就要上演了,并且自信能克制得沧赵使节没脾气,最终得老实按他的盘算做了死咬辽国的狗........

第101节龙行虎步的一群书生

    走在中央大街上才能再次领略到东京汴梁城曾经的富奢辉煌。

    路边时不时就会有的酒楼店铺什么的,虽然都关门歇业了,虽然没有科技时代那种结构与气派,但这时代所能达到的工艺与豪华都淋漓尽致地得到体现,虽然装修得风格各异,但都是那么精雕细琢古典豪华,韵味十足,尽展优越富足.......

    赵岳几年前来过一次,曾经陪母亲仔细游逛过,但今时还是不同于往日了,

    随着他家对宋王朝在方方面面的巨大影响与强力推进,有了前十几年的逐步积累,这座已经做了宋王朝上百年京城却一直没什么太大变化的封建君王时代都城,在最近几年加速变化着,甚至并没有因为沧赵商务的突兀快速没落并转眼消亡的巨大不利影响因素而有丝毫停止这种变化,仍日益奢华、辉煌、极致糜烂......似乎在默默验证着一个道理:一个家族或某个人某个小团体再有才能,对社会对国家发展再有用,它被整治不行了甚至被刻意灭了,对国家也不会真有什么大的坏影响,灭了就灭了,没了就没了,无足轻重,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球缺了谁都照样转........

    这也是包括赵佶在内的朝廷不在乎沧赵商务毁灭,并且执意彻底毁灭沧赵家族,却自信不会误国亡国的重要原因。

    他们整天待在京城里,被家中贪占的如山财富,以及东京城维持在表现的奢华繁荣兴盛不衰,给迷醉迷乱了心智。

    而事实,不说团体了,就说某个人的作用,有时是能开拓创造一个促使整个人类社会在本质上有飞越的时代的,甚至能决定整个人类的命运,

    比如创立相对论的爱因斯坦,从本质上加速提升了人们对宇宙的探索与认识,并延生了能毁灭地球的武器,

    比如量子论的创立者........

    只是,宋王朝这一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天朝上国盛世景象也突兀地戛然而止了,从此再不是宋王朝能有的了。

    沧赵商务在宋王朝被灭,那么,宋王朝统治者白来一般轻松得到并尽情享乐十多年的富裕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沧赵家族这么多年默默付出的一切、牺牲的一切,都到偿还的时候了,

    不还不行,并且连本带利一把就清利索了......宋王朝为此差点全陪进去。没全赔进去,只是还需要它起点作用。

    几千年来,一代代王朝的统治者仗着国家政权暴力机器任性耍权,理所当然地咨意盘剥享乐,却不知感恩回报,反而视民如牛马草寇,视恩如仇,谁能力太大对国家功劳太大就利用完了弄死谁满门的无耻王朝戏码就到此为止吧。

    作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不是日后才有报应,是立马就报,现世报。

    赵岳要这帮坚守着儒腐信条迷醉在糜烂中的君臣明白的就是这个道理与新的游戏规则。他不需要这些人后悔、忏悔,只需要这些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要让他们家亲口饱尝自己孽造的一切苦果。

    但,此时再看到中央大道两侧关门倒闭却仍展露着豪华辉煌的......即使是赵岳,也仍然不禁要赞叹几声。

    中国人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没有创造力,就是把聪明才智和创造力不知用到与科技发展不相干的什么地方去了。

    赵岳尚且如此,从未来过京城的龙虎二卫与宿氏兄弟就更是如此了。

    他们四个虽然见识过帝国科技的精彩建筑,但都是乡下土豹子,骤然看到这时代的标准辉煌不免惊叹合不上嘴了。

    五个土豹子的表现,让御街这吃权力饭吃饱了撑的闲得难受的家伙们看到了,听到了,都撇着嘴鄙视地瞅着五人......

    再没落了,也是京城人,即便是叫花子,那也感觉自己就是比那些“乡下人”强百倍......

    是沧赵人又怎么了?还不一样是土财主乡巴佬?

    对这些路人对自己的既难免忌惮甚至畏惧却又极度鄙视的微妙心态,赵岳自然不以为意,全做无视了。

    龙虎二卫和宿氏兄弟则不是不以为意了,当然也不是羞恼,而是反鄙视:谁才是真正优越的大爷,我们自己清楚,你们这些京城人不清楚。你们只是一群一厢情愿并习惯了自以为是的人,如今都落这凄惨境地了,连吃个鸡蛋都是奢望了,都已经属于时代淘汰的种群了,却还得意洋洋的不知死活........

    就这样,五骑沿着大道不快不慢地一直前进。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包括超级间谍权邦彥以及欧阳珣在内。

    突然,从前面路东边的一处豪华园林式区域内涌出来一群人,

    是一大群,

    大致一瞧怕就不下于三四百人之多,

    一眼扫去就能知道这群人都是读书人,虽然有老有少,穿着打扮也都显得陈旧寒酸,但穿的是读书人才有资格穿的儒服,戴的是这时代的学生帽——儒冠或儒巾,从走路的那种气势,以及赵岳眼尖能清清楚楚看明白的神情......都无一不表明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和自信是国家精英而极富有优越感的那种昂扬牛逼劲......

    耿南仲精心策划的好戏得到机会上演啦.......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五十不到的人,也是唯一一位穿着官服的人,赵岳是认不出穿这种官服的人是哪个衙门的,只知道此人必定是个大官,文职高官。

    这老头带领众人走得龙行虎步的,倍精神,倍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勇武过人不畏艰险的英明武官呢,瞧那王八步迈得那个牛逼节奏,瞧那牛逼而自信的神情气慨,也能判断出此人必定是个当下正得了势而春风得意的重要部门大官。

    奇怪的是,这老头手里还拿着块小木片,区区一块小木片能有多重?却是双手托拿着,显得很庄重正经。

    细瞧,嗯,原来是块灵位牌牌,

    赵岳的心思一动,再看这群人横排开了,浩浩荡荡全都径直大步堵来,居然把前面那么宽阔的通路全堵上了,赵岳就有些明白了:这九成九是专门来堵我的。

    那牌牌不是这时代读书人心中的上帝:孔夫子孟夫子的,就是宋王朝开国太祖的,前者的可能最大......

    这必定是来声讨我家教训我的。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个偏执迷信汉家大忌规则无敌而脑子跑偏了的家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阴险馊主意......嗯,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耿南仲。

    只有他这样的当朝右相兼京城有名的大儒君子才有这个资格调动起这么多的腐儒傻子书生来闹......

    怎么着?

    武斗不行,也不敢真下死手用武了,这又改了文斗了?

    想把我强拉入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拿舆论来压人,用最擅长的嘴巴能耐挑衅诋毁搞臭我家名声,间接毁掉我家?

    赵岳心里这个鄙视呀,啧啧嘴,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

    附近的闲人们却是眼睛亮了,一个二个的脸上露出饶有意味的笑容,甚至是兴致勃勃迫不及待的架式.......

    龙虎二卫也瞧明白了,瞅着这群人气势汹汹,嗯,好吧,浩气冲空,气势磅礴压来,不禁一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朝廷和京城这帮子懦弱无能的家伙也只会,只敢,只能玩一玩这种令外敌耻笑到怕是能笑死的无耻软手段了。

    舆论若是能敌得过战刀,哪还要军队做什么?

    嘴巴若是能挡得住野兽辽军金军的侵略屠杀,哪还要富国强军做什么?

    沧北军摆明了要造反了,朝廷这居然派这群嘴炮废物、假正经儒官来挡锋芒,真是不知所谓........

    宿良宿义虽然在赵岳身边常常不愿动脑子的犯二哈,却不是真笨真蠢,几眼后也瞧明白了,然后却是都呵呵笑了。

    宿义笑道:“瞧瞧,大冷天的穿得这么......风流,这帮人这是干什么呢?”

    宿良笑道:”还能是干什么?没见由他们老大为代表举着他们家祖宗的牌位吗?”

    “这不用说了,肯定是如今没肉吃了,没美人睡了,没了一切奢侈享受,日子太难过了,又没本事改变这一切,就怨恨上死的爹娘祖宗不灵没保佑他们了,却又不好骂出口就装孝子贤孙闹着集体上坟嚎哭抱怨和祈求祖宗保佑他们呗!“

    附近的人一听这个对话,不禁都翻翻白眼,脸上或是鄙视之极或哭笑不得的神情:人家是来专门堵你们拿道德大义压你们削你们的,你们这俩莽夫居然愣是没看出来?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啊!不傻的都能一目了然。你们得多二才看不懂......

    可这哥俩装二货还装上瘾了,还在说呐。

    宿义应着兄弟的话嗯了一声,却又疑惑地以二声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宿良煞有介事又笑道:”嗯,当然,也可能是东京这地界今年地气不好,倒霉临头,这家里更走了霉运,死了重要的人物了,今天天好就集体赶着送葬搞搞大祭礼,排场排场,展示一下家中实力和孝心。“

    ”这些读书人可是都很讲究的,尤其是在丧事孝道上更讲究得厉害,这是演给活人看好长脸呐,即便个个是无耻之徒,满门伪善的君子,可在这种事上装也得装得象那么回子事。省得让人看出他们一窝子的伪孝假正经,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

    宿义又嗯了一声,瞅瞅越走近越是走得气势汹汹慷慨豪迈的人群,咋舌大声道:“可这家也太能生了。一家这得有好几百个孝子贤孙呐,就这还不算女的。他们家死的这位主莫非是猪转世的,一生就一窝接一窝十几个的不重样猛生?这也太吓人。要他们家这么生下去,那大宋王朝还不得都是他们家的人,江山不得成他们家的了?”

    大声说着却随即又疑问地嗯一声:”可我看着又不象啊?兄得,你瞧他们那神气,我感觉不是死人悲伤啊,都特么吃了耗子药似的只只正临死前的亢奋快活着呐。“

    ”哦,你说这个呀。“

    宿良解释到:”他们呐,家里不是死了人了,也必定是闹着祭祖宗呢,对祖宗心怀怨恨,心不真诚,这成了演孝顺了,人太多,气氛闹大了,又不认真,就失神分心假装不好悲伤孝子样,露出内心的真实情绪了。嗯,再看看又感觉九成九是家里死人了,死的是年纪够大,资格够老,活得够久,却不能够带给他们家里好处反而要拖累他们的人,所以虽是丧事却难掩解脱的亢奋。还有哇,活得太久的人终于死了,这按观念属于喜丧,亲人不用悲伤,反而应该高兴甚至庆贺。嗯,他们就是在高兴,今天大游行一样来这一出就是在展示庆贺死得好之意。嗯,嗯,肯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宿义也煞有其事地一副恍然大悟神势,点头赞同道:”兄得,你好眼力。应该是这样了。“

    ”可我怎么就是感觉看他们假模假式地不顺眼呢?“

    ”兄得,你瞧清楚了。“宿义指着更近了的这群家伙,大声骂道:”这群假孝顺假正经的子孙真不是个东西,这还自觉是知书达理品行高人一等、社会地位也高人一等的满门读书人呢,简直是在污辱斯文,丢尽了孔夫子的脸面......“

    附近的闲人听到这里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两二货不是真二啊。原来他们什么都明白。

    原来他们所说所做的才全是在演戏,纯粹是在变着花地骂这群堵着路逼上来找事的读书人虚伪无耻,亢奋参与结伙批斗,目的是露脸想挣面子却实际是根本不要脸。更是在诅咒这些人不自量力在主动集体找倒霉甚至找死......

    看明白了,想到找死,闲人们心里一惊又一紧,却是想起了此前赵岳一行所闹的几件血案.....包括看热闹的无辜者,死伤了好多人啊,

    都下意识赶紧离焦点区域处远些,免得一会儿溅一身血,甚至自己也成了被放血的,但随即却是更兴致勃勃了,宁肯躲在各处屋檐下干受严寒折磨与可能有的惊吓,也决不肯进屋子避寒风暖和舒服着,个个伸长脖子亢奋等待着大戏上演。

第102节正公度

    宿良宿义的变相羞辱谩骂,走近的这群读书人也大致听到了,全都怒了,刹那间群情激愤.......

    为首的官员老头更是浓眉飞扬,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圆睁,海下漂亮的长须无风也自动,何况有不小的风。

    他大步流星逼到据说是赵岳的这一骑面前约丈处,突然高举起双手托的牌牌在头顶,瞪着赵岳舌炸春雷般大喝一声:“赵岳小儿,你看清了老夫手中奉的是什么?”

    这老头好大的嗓门!

    小身板不雄阔,也不强壮,也就是个中等个子微胖的老文官,却硬是喊出了张翼德喝断当阳河震退曹操的百万大军的音量甚至气势,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音量和肺活量,想来是经常争辩和批评教训人练出来的,不愧是嘴炮儒生战斗族......

    赵岳没吓着,但也不禁大大诧异了一下,瞅着这老头心中惊叹,好笑,但帽子遮掩下的面目仍是一片平静、淡漠......

    官员老头在猛然暴喝时死盯着赵岳的神情,尤其是露出的眼睛,想判断一下正对面马上高大的人到底是不是要整治的赵岳本人,结果什么也没瞧出来。他也不气馁,紧跟着又如雷大喝:“赵岳,圣人面前,你还不赶紧下马跪拜?”

    这声大喝,仍死盯着,观察,

    结果却是不止对面的骑士没什么反应,

    就连其他四骑也恍若未闻般无动于衷,扫视着他和众书生,该是什么表情仍是如常。

    这老头不禁有些郁闷,但无疑更怒了。

    自他成名以来,虽然一直窝在太学当教授,只混了个太学监小官,没什么令人眼热的朝政真权力,甚至在京中很多只是有点钱或有点见识与胆量的寻常人眼里连属于正经官身都不算,连摸到清贵官员身份的边都不算,没谁真敬畏他,但也从未有年轻人敢当面如此无视他的存在或无视他发威喝斥。

    就连当年臭名昭著在京城简直横行无忌的高俅之子高衙内碰到他,不说敬他怕他,但也从不敢耍牛逼二虎气当面和他叫板,遇上了多半是绕着走,因为他是当代大儒,是士林精英,代表的是孔孟大义和读书人的脸面,身后站立的是全体大宋王朝的文官与全天下的读书人。

    更让他气恼的是,他的身份加上亲手奉着孔圣人的灵位在此,等于是如皇帝亲临相似的如孔圣亲临,却仍然被无视。

    这就触犯到他的逆鳞了。

    “好个嚣张跋扈的沧赵家族,狂妄到连孔圣人都不放在眼里了。真是无法无天!”

    他火冒三丈,怒声大吼,

    那原本就惊人的音量居然还能再拔高拔大几分,这一吼越发显得声音如雷鸣轰隆隆滚过,如雷贯耳,气势磅礴.......

    实际上他心里却得意洋洋:沧赵小儿再嚣张凶残胆大又如何?在老夫面前,他只有当众受无情喝斥吃憋的份!

    赵岳挟其兄之威,入京敢随意大杀地痞无赖,敢疯狂追杀碍了他的禁军,敢伤害那些公子衙内,敢张狂硬顶冲撞并伤了皇族子弟尊贵福王爷,更敢杀刑部要员总捕头,也敢肆无忌惮破开封府的封条,等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挑衅皇权,敢做了这么多的罪恶,犯了这么多忌讳,却还没事人一样敢继续在京城瞎逛逞威,但他岂敢当众挑衅我等?

    赵岳小儿再不学无术,再年少无知,再娇纵胆大,他也决不敢当众伤我一根寒毛!

    他不敢杀老夫,更不敢象对待其它人那样耍横逞凶残无畏对我们这些读书人当众大行凶......

    他若是敢,那就是在和全天下的读书人作对,是在向全体大宋文官集团公然挑战。士大夫们先岂能饶得了他家......更是当众践踏孔圣人的神圣,等于是在否定和践踏全天下人信守的古老传统习俗,是在和整个汉民族的灵魂信仰叫板,必会惹怒了全天下的人,等于是在向全天下的人叫战,犯了包括无视王法纲纪当强盗当反贼王的田虎王庆之流悍匪在内的任何人也不敢犯的种族大忌讳,那乐子可就大了,直接转眼就毁了赵公廉艰苦奋斗这么多年在士林中创立的地位,也彻底毁掉了沧赵家族牺牲了一切才艰难竖立和换来的美好名望.......

    这种结果太可怕了,别说区区一个赵公廉和沧赵家,就是最伟大最有威望的皇帝与皇族也万万承受不起......

    谁敢犯,谁就等于当众自绝于国家民族,自绝于社会,必会众叛亲离,不死?不灭?还有它想........

    这是这儒教官老头敢无畏地带头来当众堵和踩京城一游后二虎凶名更盛的赵岳的根本原因,不是他信义守节,眼里容万万不下邪恶不正之风和强梁而迎难迎险而上不怕死。

    他事先想得精明周到着呐,目的就是进一步和当红辣子鸡耿南仲拉近关系,更为了趁机大出风头闯出无匹美名......

    为了此举能轻易带来的惊人好处,冒严寒承受点区区辛苦算什么。

    悠然自得坐在温暖的班房当官老爷是舒服了,可坐一百年也不会有如此收益.......如此奋然付出,太值得了。

    这也是耿南仲盘算得精妙和苦心准备并毅然出手的得意处。

    沧赵家的人凭着军事优势,敢肆意杀人放火,敢无视国法,敢威逼朝廷,但他就是不敢触犯儒教代表的一切。

    赵公廉不敢,沧赵家那位一切说了算的老太太也决不敢,

    那么,他耿南仲就能利用无形却威力无边的儒教威力逼得赵公廉为了表明其符合并一直在全力信守和追求儒家精神讲求的气节,表明他始终属于和忠于本民族和社会,也为了向全天下人证明他的捍卫国家民族能力和志向不是假的吹的,就不得不明知是计,明知那样做对他最不利,也得硬头皮按他耿南仲所指的方向无奈地去和辽国决死大战,自取灭亡......

    当一个人强大到权力奈何不了他了,那就用不可触犯的种族传统规则约束他、搞臭他,最终轻松收拾了他.......

    用道德杀人是儒教人玩多了,干久了,也最擅长的事,此前的历朝历代,有太多这种经典战例可借鉴并证明威力。

    远的不说,就说本朝。

    当年,一代文坛领袖欧阳修,那是何等威望何等士林风光,可一个小小道德事件泼脏水就弄得他声名狼籍,百口莫辩,狼狈不堪,差点儿就羞愤自杀了都.......从此再没脸也没机会挤入相权大佬行列,让当时的太多人美美松了口气.......

    与著作甚丰,惊才绝艳,大名鼎鼎的本朝欧阳公相比,没有名作,只会抓生产和治军打仗的赵公廉算个什么东西。

    欧阳公对上儒教的神圣与所列的规则忌讳,都轻易身败名裂........用同类的手段玩死赵公廉又能有什么难度?

    手拿把掐,手到擒来尔。

    这些来参加堵路和声讨赵岳的人都是京城的读书人,其中为首的领导群正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也是如今国难中大量官员死亡与流失后形成官位空缺而随时可能补上官的准官员,科举搞进士当官来不及嘛,眼下的动荡形势和千头万绪的紧急政务太多,朝廷也没条件没心思搞什么开科取士,太学生自然就成了最直接的受益者,今日领头来闹事,一是响应教授的号召,二是间接拍耿相爷的马屁,当然所为的一切最终只是为了有机会早日轮上当官,当好地方好职位的官......

    其他的就是京中杂七杂八的书生,

    有的是吃饱了撑的又憋了一肚子邪火要发泄的权力及相关家族子弟,这种书生不多,都被此前曹腾等衙内诡异死亡事件吓着了,不敢来,或家里警告不准参与斗沧赵这种凶险政治大事,来的这点也只是缩在最后面,离得五骑远远的,才敢跟着起哄呐喊助威也耍威风露露脸,踩牛逼小霸王,畅快一下;

    剩下的有的是破产形同乞丐的昔日富豪家子弟,

    这一类极多,得意公子落难成这样了,极度愤恨不平,不敢朝朝廷喷火,就得找别人......

    再就是穷酸没才华没机会科举出头却满身优越感的那些京城书生......这一类是最多的,不少的胡子都白了,功名心却不但不减,反而越老朽不堪越是心热到饥渴难耐......有的甚至抱着不顾一切凶险也要抓住机会搏此一把的心思。

    陪伴在官员老头周围的十几个人,则是几位国子监老师以及礼部的小官小吏。

    参加闹事的全体,都有个唯一的目的:拍右相的马屁,出风头搏名头,争入权力者的法眼,得当官或提拔重用的机会。

    耿南仲几乎平地飞升一样一跃当上右相,政权军权一把抓,成了朝廷最特殊的官员,他的朝廷没有根基,在官场几乎没什么同党密友,没哪个实权官员真支持他追随他,但在京城士林文化圈内却是很有名望,大儒密友也有几个在社会上有分量的,在读书人中间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否则他也没资格当太子的属官兼老师,再有新政治权势加成,一发出号召,自然不愁没读书人响应。事实也证明了,简直是应者云集。

    当然这其中承诺只要积极参加此事,不干拆迁活也发钱粮,而且多发三倍,这一点对正陷入空前困苦却仍想飘着寄生京城社会不肯放下架子也不肯吃苦干活换生存的京城穷书生们也是最直接最现实的吸引力。

    来随便踩踩小霸王,只需扎堆振臂喊几句平常都吹烂了的漂亮口号就能得一系列好处,那,何乐而不为呢?

    要是响应了耿相暗中的号召参加活动,却要喝寒风饿肚子,那就没意思了。

    耿南仲也丢不起那张相爷脸。

    耿南仲精心准备好了这场大戏,然后满怀成功的热切盯着赵岳等待着出手时机,却是被浇了好大一盆冷水:赵二居然去了南城,可能要跑,那他费心准备的一切就全白费了,还怎么展示高妙手段竖立起官场威望?

    更要命的是,还怎么要挟赵公廉不得不听话地率领沧北事实上的叛军和辽军死拼同归于尽。

    赵二一跑了,那,就意味着沧赵家族放弃了和朝廷的妥协商谈,跟着的九成是失望彻底死心,毅然决然和朝廷决裂。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不知轻重的赵二一行居然没闹事趁机逃走,而是大大咧咧地又晃进了京城核心区,简直是生怕在京城不倒霉甚至不死。

    耿南仲这个高兴啊,也进一步确信沧赵无心真反,一想到妙计要得逞了........就亢奋得不行,差点儿忍不住在班房中翩翩起舞一番,就算没得意忘形,也手舞足蹈一番,向屋子里的同党及来办事的官员好一番委婉地唏嘘卖弄.......

    而负责具体办,早早聚集起人手的这位带队官老头也是由耿南仲一样的满怀激情,到担心赵二跑了,失去机会,到终于迎来了上场表演并且主演的激烈情感历程。

    他早精心准备好了腹案,

    今日要痛快地狠喷一场,发誓要把他的嘴战实力发挥到极致,

    要让满京城的人,尤其是满朝廷的要员们都好好看看他的锦绣才华与出类拔萃的浩然正气勇气担当.......而不得不佩服他,从此另眼相看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太上皇和皇帝看到他一颗火热无畏又不乏机智的忠君爱国心.......

    也终于真能畅快地狂喷向赵二,纵情表演了。

    他耐心等着赵岳在御街上无知无畏地向他的陷阱走来,最后迫不及待地率领大队杀了出来.......

    让紧张又愤怒的老鸟欣喜的是,随着他无敌大帽子扣上去,可能是赵岳的人终于抗不住劲了,有反应了。

    赵岳笑眯眯地缓缓问:“老头,你这么有活力,这么威风,又是哪位呀?”

    “老头?”

    自尊心受挫,感觉赵岳是在有意污辱他的尊严,他越发怒了,但傲慢地没吱声,而很气派很不屑地怒哼一声。

    旁边捧哏的自然大有识趣会配合的人在。

    一个恭敬紧服侍陪伴在老头身边的汉子嗔目盯着赵岳,以无限敬仰地语调叫道:“赵岳小儿,你听着,这位大儒是我礼部的侍郎大人,姓正,名讳公,下度。我家大人的名字是正直公正无私的标准之意,他也正是这样高尚的才德君子。”

第103节能犯的错都犯了,下

    正公度这名字的涵意可简称为正义的度量、也就是此人出生与存在社会其实执掌着人间正邪是非的标准。

    这老书生就是正义,他就是正义的审判官。

    他说什么是对的,那什么就是对的,说它错了,它就是错了;说谁是邪恶的,谁再善良正直也是罪孽该死的坏蛋.........

    这么吊炸天的名字、解释与身份介绍,赵岳虽然心够大,见识够广,可猛一听,也不禁被弄呆了。

    他隐约想起,古老西方神话中似乎有这么个牛逼天神代表正义光明,专门执掌对人间的正邪审判与刑罚。只是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记不大清楚了,一时想不起来了,只朦胧感觉似乎是主神宙斯的哪个儿子或闺女什么的。

    给孩子起这么有意义的名字,这样的父母是对孩子寄予了多么深切美好的愿望与祝福,期待是多么高多么光明........

    可再一瞅眼前这位正公度老先生那庄重严肃的神情中闪烁的满眼对世俗功名利禄的极度渴望促发的爆棚的战斗激情和阴险,赵岳又不禁一阵恶心:这人得多不要脸,才能如此坦然地让身边的马屁精如此介绍和吹嘘他,并还真当之无愧地自认为他就是正义之神在人间一样的伟大令人敬畏拜服的光辉人物.......

    会说话的眼睛暴露了肮脏的思想境界与**贪婪程度,那么,这老家伙此刻表现得再是满身满脸气昂昂的正义公平劲,言行举止再生动演示着什么叫满满的社会正气正能量,也丝毫掩藏不了其虚伪、自大、贪婪、无耻、阴毒下作........本质。越是表现得正气凛然、高尚无比、说的就是公理、审定的就是公道正确,就越是反衬出他已无耻到了什么惊人程度.......

    这老家伙可能往日里代表正义,站在了道德至高点上喷过太多人,有过太多辉煌喷人历史与厚脸不破完身不败的辉煌战绩,已经习惯了认为他就是名符其实的“正、公、度”了,如今才能是这个表现.......

    这可能是最无耻的人了吧?

    他最擅长和最大的本事就是够无耻了吧?

    利欲熏心到不知羞耻为何物,完全是不要B脸了都。

    这人怕是已经不是脸皮多厚颜无耻的问题了,而是,他把天当成了他自己的脸,戳不破,不怕骂,已经成圣成神了。

    赵岳忍不住拉开面罩嘴部的缝隙,露出嘴,狠狠向地上呸了一声,胸中汹涌起的那股子恶心劲才稍缓了缓。

    平静了一下翻腾的心绪,赵岳再看这位老先生那昂昂自信、随时准备完美进入这场狂喷模式表演秀的神气劲,看着老头因为他呸了一声而瞬间点爆的羞恼愤怒.......老头血脉贲张,小眼睛眼冒寒光火星,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了,露出了森森的大牙,脖子梗起来了,拳头捏起来了并且捏紧了........这是无敌狂喷暴打的小宇宙要暴发啊,他又忍俊不禁地笑了。

    儒教崛起并进入兴盛的宋王朝京城,果然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不但有耿南仲这样的标列史策让人惊叹、鄙视、耻笑到掉大牙的名丑奇葩士大夫大人物,而且还有名不见经传,本事却丝毫不逊色耿南仲的如此最佳配角。

    想想也是。

    若是没有足够的同类陪伴与助势,耿南仲也不可能创造出丑得那么令人叹服的历史。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想不到此次京城一行竟然能遇到这种小丑界的奇葩,倒是个乐子,碰上了,不玩玩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龙虎二卫和宿氏哥俩也不禁笑呵呵的笑出了声,一个二个的饶有意味斜眼瞅着正公度以及他身边的这群小小丑,对正公度迅速怒极而充分流露出来的蓄势待战、蓄势要疯狂大战的架式,都不屑地哼了声,撇撇嘴:老头,就你这弱鸡小身板,随便伸伸指头就能一指捏死了你,你还那么自信能战则必胜个屁呀!

    天下乱了,时代不同了,曾经富裕兴盛一时的大宋王朝要完蛋了,只凭一张嘴巴就能翻天覆地决人生死的环境不在了,现在,一切刀子说了算,而不是孔子说了算。谁握着刀把子,谁的刀最硬最锋利最凶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嘴巴再厉害顶什么用?

    你就是能说破大天去,对现实又能改变什么?

    宋王朝该灭亡,它还得按计划按节奏地灭亡。嘴炮无敌却铁马刀锋一来就集体恭敬一跪卖君王卖国家民族卖百姓的丑剧该上演展示文人无骨懦弱无能丑恶本质,照样得必定按时上演.......又一个浩然文臣君子却误国害民的笑柄必定出现.......

    再说了,自负嘴上的能耐,斗嘴就一定能胜了?

    正公度,你这种陈腐的老渣渣,感觉自己是神呢,却不知你面对的人正是神一样的人,

    斗嘴,你今日也必定完败到脸再大再厚也没脸活下去。

    再瞅瞅这群书生,

    已经被赵岳呸得躁动鸹噪起来,一个个亢奋地蓄势瞪眼准备随时响应正公度发威而振臂高呼一齐声讨沧赵,为正公度此行呐喊助威并竖立和维护好此行是正义的大旗.......

    “你们激动什么?”

    四将冷笑:“你们也都是渣渣,今天都得成渣渣.....爷爷今天定要亲手让你们上演什么叫虚伪无耻什么叫统统废物。.”

    五骑的这些情绪举动和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

    赵岳呸一声又笑了,正公度没立即转入开战模式开喷,他身边这位礼部小官马屁精介绍者却先怒了忍不住火了。

    他一手伺候他亲爷一样扶着正公度,另一手一指赵岳,横眉立目,满脸正义愤慨之色,厉声大喝:“赵二,你敢对我家名闻天下的礼部重臣要员不敬?”

    “当着孔圣的灵位,你居然敢不立即下马恭敬跪拜尘埃,还敢傲踞马上?你好大的胆子,好骄横无耻你!”

    赵岳瞅瞅这位官场太常见的小丑,瞅着他那如同他亲爹被污辱被当众肆意殴打而愤怒之极的丑态,忍不住又笑起来。

    下马跪孔夫子?

    你们想的是借孔夫子的名头威逼我下马跪拜你们吧?

    就象虔诚的信徒跪拜神像一样,享受跪拜的是那些世俗神徒吧?

    木雕泥塑的神像能知道什么?

    跪拜得再敬畏虔诚,它也无觉不知道啊。

    若真有慈悲无限的神,它又岂会要你磕破头的跪拜证明你是如何的弱小卑贱微不足道让你更自卑更了无生趣?

    若神真是这样,那不拜也罢。

    强者只会尊重强者,只会在意同级别或更强者的态度。

    弱者,再怎么敬畏再怎么虔诚,强者也不会拿他当回事,该抢就抢,该打就打。

    一切还得靠自己努力自强强大。

    那些拿神说事,眼巴巴盯着信徒捐款的神徒若真信神存在,那么对每一个拜神的人都会跟着一同跪拜,而不是只有皇帝王爷达官贵人什么的拜者的身份够贵重、捐得钱够多或出于什么形势、环境什么的客观需要,甚至是出于被强盗什么的危险性吓得逼得才一同跟着拜拜并回拜。

    神徒应该对每一个信徒都代神回礼以最虔诚的回拜才是。

    就象吊唁时,亡者亲属对吊唁者一样。

    亡者是亲人的衣食父母什么的,有养育之恩什么的,英灵去了天堂成了神灵。亲属要代亡者答礼回敬吊唁者。神也是神徒的衣食父母啊,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他们难道不应该和吊唁中的守灵孝子贤孙一样感恩回敬对待拜神的信徒?怎么可以侍立甚至盘坐在神像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跪拜呢?

    亲属不回敬吊唁者是对亡者的不敬。神徒把自己当神的代表,对信徒不回敬,也是对神的不敬。

    最有意思的是,对神捐款,捐人民的币。

    神就算要花钱,那至少也得是金子吧?凡人纸币对神,用来烧火都不是好材料吧?

    更有意思的是,有拜者牛逼捐的是美元、欧元什么的大把外币。

    而神徒们识别外币的能力也是不凡,识货,见之越发动容,对此人越发热情,礼敬有加,陪聊,陪茶,陪逛,陪.......

    这就有意思了。

    难道中国人拜的敬的神,却不在意中国人的币,却是更喜欢享受美国的币欧洲的币?

    现在的那些人啊,骗钱的成功率太高,太容易得手了,高到都自大到完全不用在乎表演细节了,也太不敬业了。

    赵岳联想起前世见识到的这些趣事,再瞅瞅正公度一脸傲岸肃穆越发高举的孔夫子灵牌,不禁笑着摇摇头:这老头倒是比那些装模作样的神徒显得更虔诚认真许多,更注意细节操作......可是,你这么大岁数了,今天这么风大冷得天,你小身板又只嘴巴有劲的这么弱,却把牌牌举得那么高那么用力那么久,也不怕撑不住了当场吐血累死.......

    他身边的四将则不怀好意地瞅着正公度:有种你就使劲这么举着,一直这么虔诚庄严地举着,我们就是安坐马上舒服等着看着你,就是不理你,让你放不下牌牌,累死你呀的老不羞......

    坚持举了这么久,太欠缺锻炼的正公度老先生,两只胳膊都麻了。

    他这么多年哪遭过这种罪呀,更没遭遇过这种对手遭受羞辱挑衅却始终冷静理智到淡漠无动于衷的冷遇和轻蔑对待。

    他感觉两只手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怕是要奉不住灵牌了,要坚持不下去了,也不傻,不会按五骑眼巴巴盼着的那样傻乎乎一直这么高举着不但没威力,反而更惹人耻笑,也更让对手轻蔑。

    助威帮着涨势的这位下属先开喷了,却是在对手的冷淡看笑话的无动于衷简单对策中也是已演不下去了,辞,也说干净了,喷不下去了,急需要他这样的宗师级骂战高手赶紧接手,他终于装逼不下去了,投入赤膊上阵。

    “赵岳小儿,本官今日稍一试你品性,你对圣人居然都毫无敬畏之心,可见你果然是传说中的恶霸魔鬼一样的大恶之徒,降世人间,你家把你当成吉祥瑞儿,你实质却是专门祸害苍生,蓄意破坏人世间伦理纲常规则的万恶该死者。”

    他以直接攻击诋毁赵岳开始了狂喷大战,意图激起赵岳的强烈回应。

    唱独脚戏,无人争锋虽然过瘾,但老这么唱下去,对手根本不在乎,那就是丢人了,

    也难以碰撞出火花,发挥不出潜力精彩,也就不可能把戏演下去并演好了演嗨了。

    老家伙希望能激怒赵岳,

    一愤怒热血冲头,小小少年太稚嫩,就容易失去本就不多的理智和精明,就容易出错被牵着鼻子走陷入彻底被动挨打,也更容易落入他正公度早盘算好的引导操控中,最终安全表演完这场朝野俱都在凝神关注的最重头大戏,达到逼沧赵主动去送死的政治目的,然后,预期的一切好处就下大雨一样一个劲地降临了,就敞开美名与怀抱尽情地笑吧,享受吧........

    当然,他也想如此再试探试探,

    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沧赵家真正的老二,以便即时调整和周详好下一步的演出,不然岂不是算错了对象白费劲?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对面的这个人仍然眼神如恒得淡漠,似乎压根儿没听见他的恶毒诅咒与诋毁。

    倒是另外的四骑都眼中瞬间露出恼怒,齐齐瞪向他,那山咄咄的目光也许还有杀机冲动。

    正公度最爱喷战教训人,但屡战不败狂傲自负,眼睛却不瞎,善能识别区分人当对手,否则眼瞎,大嘴巴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招了祸,别说至今不败的战绩了,就是性命前程也早没了,早不知身死何处,坟头草都长树一样高了。

    他被四将盯得头皮发麻感觉到危险,心中不由自主担心起若是被四个卑贱莽夫冲动一怒随手杀了,那可就死得太冤了...........

    他感觉自己太靠前了,离这五骑也太近了,

    下意识想退远些,可身后身边挤的是满满的人,根本没地挪,也退不动,心慌中又赶紧一瞅最可能是赵二的人仍然平静,嗯,没凶险,似是不敢应答他这种道德至高点的质疑,他胆子又回来了。

第104节果然不凡

    “赵岳,你家可知罪?”

    正公度直接进入审判模式。

    评定别人的功过是非,这个,他最喜欢了。

    以往,在他还只能窝在国子监当老师时,他就多次根据朝局走向、揣摸的圣意及某人在朝中失势怕是要倒台了,而借助一些公众场合抢先发表对某人的见解评定,不留情面,敢说,质疑其品行、用心,否定其功绩、气节、忠君爱国心......慷慨激烈尖锐......总能振聋发聩,赢得满堂喝彩,甚至震得满堂目瞪口呆......虽然得罪了些人,吃过报复,但也没吃什么大亏。

    象他这样的有名清流,就是以攻讦为职业混仕途的,不攻讦就没了存在的意义与存在官场的价值,会寂寂无名浑浑噩噩被官场无情淘汰,而且个个既穷又硬,没什么油水实权,别人就是想报复他也没什么好下手剥夺狠教训的,本就是官场最边缘化的教师,还能进一步打击边缘化他到哪去?

    在文人掌天下,文官就是天的时代,被攻击者也不敢蓄意报复太狠太招眼,免得本就处于失势可能完蛋的被动糟糕处境中,又得罪了全体清流喷子甚至士大夫群体群起而攻,进一步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不完蛋,这下也完了。

    混官场,最不可得罪的就是以清流官员为代表的士林。

    报复狠了,结仇了一个,往往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不被蜇得体无完肤、身败名裂、丢官罢职,马蜂群不会罢休。

    总之,骂人,弹劾攻击官员,评是非.......这是清流的权力。权大如皇帝也不能不让他们说话。

    怎么着?

    你品质不堪,为官不忠不敬不好,一身缺陷臭毛病,辜负了圣恩,丢了我们官员的体面,还不让别人说你了?

    说你几句,宏扬正气,公道评价一下你的品质功过,揭露你丑恶真面目,揭痛了你,你就要耍势力逞凶狂打击报复?

    不能惯着你嚣张,

    决不能纵容不让人有说公道话的权力的歪风邪气形成气候。否则,堂堂清流还怎么在官场生存下去?

    打击报复敢玩横的?

    那就彻底搞臭你,喷不死你.......

    在这种国情氛围下,正公度每战都会竖敌遭受些或明或暗的打击报复,但,收获却是很大,比损失的大多了,至少他出名了,由区区太学寻常到无人注意的一员教员一跃成为京城清流中的名人,并且越来越显赫有名,他的疾恶如仇,性烈如火,忠直敢言,又文采出众,出口成章,见识卓越尖锐.......的名望就这么踩着别人竖立起来了,并且传入了皇宫,连赵佶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人物,更引起了太子宫的注意,太子正势弱,正需要正直敢言的清流发声呐喊保位子,由此和太子的心腹耿南仲在京城最时兴的一场文会中结识了,并一见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都是官场边缘化最不得意的;都是自觉品行高洁才华横溢却不能上位一逞胸中万丈雄心抱负而郁郁不得志却野心并不减,反而更烈的;都是明眼瞅着满朝奸佞富贵得意,有心为国除贼却无能为力的;

    最主要的是:

    都是没权,没油水,没人送礼巴结,也不会经商什么的营生赚钱创收,只能靠位卑的微薄俸禄自己吃自己;都是寡人有疾,君子风流,士子爱美好色,最喜红袖添香雅事佳话,却眼馋京中众多高档楼堂馆舍中的如云诱人美人,也想进去潇洒得意风流快活,却囊中羞涩,又自负才华,却实无李杜之诗才,更无柳永、李清照那样的本朝词才,滛不出能让青楼美人甘愿自荐枕席甚至掏银子倒贴的佳作,得不到美人另眼青睐,曾经自负地去试着碰过运气,甚至打起太子老师、太学著名教授的高大上旗号增加魅力,结果在最势利眼行业自然碰壁丢了人,留下笑柄,心中愤恨却也发憷,从此只能对那些场所望而怯步,自然更没钱购得如意美人入门为妾随时享用,但寡人之疾却是难以遏制,君子风流雅事是必须要搞一搞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偷偷摸摸钻那便宜能消费得起的下等地,和一眼望之心实难生爱的粗鄙女流凑合着玩玩发泄发泄........但即便如此节省了,银子却仍然远不够花的,只能委屈家人过着清汤寡水的清贫日子,受老婆孩子白眼,但那项雅好开支是断断不能省的......自然越发感觉怀才不遇,郁闷不平,也越发强烈渴望翻身出头当大官掌大权的日子.......

    往日里,二人相聚常常大为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天下谁人识我才华知我心啊!知交半零落啊!

    结果,存在感几乎没有的太子突然就如愿登基了,出人意料真就坐了大位当了皇帝,耿南仲也,嗖,飞起来了,一飞冲天。作为耿新相的知交密友兼敢说敢干也能干的大才子,正公度也时来运转,很快从原本绝无可能当上正经官的臭老九,终于跳离了他厌恶透顶的国子监牢笼,进了最清贵的礼部,并且一跃直接成了右侍郞。

    虽然在礼部只是三把手,没有根基,没有可靠人手,也没有实权,一切好处都握在尚书与左侍郞手中,但这已经改天换地了,正公度最擅长内斗,自信满满,有新皇帝这条龙尾巴拽着,他定能踩下这些先帝旧臣,总会有志得意满那一天。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随着时机变换终于混起得意了,却也同样尝到了时机变换的苦果,京中没美人可嫖或纳了,那些高档场所几乎统统关门了。仅剩下的还在勉强维持的,里面也没他们能看得上的美色可享受了,仍是舞不起风流佳话。

    但,正公度如人生开了挂了,尝到了喷人的大甜头,精神振奋,如今自然更加勇猛好斗。

    为了回报好友的提携,更为了向新帝证明他的价值,他此次也必须全力表现。

    抖擞精神,鼓起勇气,气势凛然盯着赵岳。

    “想当年,你那兄长赵廉不过是个偏远边关的乡野小子,虽有些聪明,有些可取之处,却也没什么真出奇之处,偶然得了点小机灵,发明了拼音字典,这是读书人的幸运事,本应该在自豪的同时却更应该自知不足,那是小聪明,注音字典,早就有了,并非是他首创,更不是他真的已经才智到出类拔萃,本应当有自知之明,谦虚谨慎,可他却没有.......”..

    在此事上,正公度吧啦吧啦好一通狂批。

    拼音字典一事,是大宋的士大夫们,包括天下太多的自负聪慧的读书人始终暗暗诟病而耿耿于怀的事。

    都自觉比赵公廉更聪慧更出色,至少家世家教与长见识的背景远比赵公廉强太多了,结果却是让区区乡野村夫野小子想到了,做成了,得了莫大功绩名利,拜了爵,成为士林佼子新贵,从此走上平坦的仕途,家族也一跃由乡野贫民成了贵族........都极不甘心,极不服气,但受形势所限,这些年都一直压在了心里,不方便把心中的否定与不屑当众喷出来。

    正公度这一喷却是喷出了天下读书人憋太久想喷而一直没喷的心里话。

    正公度喷得痛快,听到的读书人也大呼痛快。

    早该有人这么忠直诚恳地公开质疑与批评,打掉赵公廉的嚣张自负与护身光环了.......

    随着助威叫好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正公度享受着所领的团队加附近围观旁听的人一齐支持和赞颂,他越发有了信心,开始飘飘然,越发无情地敢说。

    “乡野小子就是乡野小子,粗鄙无识,素质低下,有幸被陛下恩点为状元郎,赵廉不知这是皇帝念及他家上百年抵抗辽贼的那点功绩虽微末却精神尚可取之处而有意成全他彰显他,以鼓舞天下人心,还真当自己是那种惊天伟地的旷世奇才料了,不知守谦卑,到处张扬。这倒也罢了。毕竟少年心性,难免如此,不足为怪,状元之荣,也确实值得骄傲一下。”

    正公度似乎很公道地为赵廉辩解了一下,

    如此说是为了展示他的评价公正客观可信,却也是为了先抑后扬的转折。

    “但是,陛下把他收在身边任用,让他这种对官场和朝政一无所知的小年轻经手皇帝亲阅和批复的各种大事,目的无疑是在爱护他,培养他,让他长长经验见识,多些真才实干,也尽快成长成熟起来,好更能为国效力。陛下此心何其珍贵博大有爱?此恩对赵廉何其厚重?

    亲生父母也远比不上啊。

    这是多大的幸运和恩情。可是呢,赵廉是怎么做的?”

    “哼哼,他仗着陛下的仁慈怜惜栽培心和做事之便,欺上瞒下,骄横无畏,玩弄他刚刚领会的那点可笑权术,干涉国事,欺凌朝臣,气焰嚣张到居然妄称自己为小相,

    这才刚披上官服踏足官场呢,就敢与当朝诸位德高望众真正有治国能力和大功的宰相们相提并论了,

    只是个类似皇帝身边内侍的小人物,还没当上朝廷的正经官呢,赵廉已经想和满朝的干了一辈子治国大业的功臣勋贵众臣叫板并试图压一头了。这是多么狂妄不知恩,更不知自己斤两的无耻行为?嗯?”

    “后来,陛下一看这么不行,怜惜赵廉别无知无畏地走上邪路,就放他离京为官,任为京畿重区知县,放手支持他历练实干,仍是恩比天高地厚待他保护他,可他呢,是怎么做的?”

    “上任就露出乡野粗鄙小子的野蛮凶狠,滥杀本县不认可不赞同他所谓创新而不遵守法度常理的胡搞的下属,以及爱国地主与良知商人,以凶威震慑人服从他。

    陛下念其年少想为,不想挫其难得的少年做事锐气,又大度宽容了他,并且随后还增加了他的权力,

    二十岁啊就能掌管起京畿重地两县重任,等同于当知州的重用栽培,后更是再调回中枢,放在身边,进一步加以教导栽培。大家怜惜他家不易,也一直都友善宽容,没对他这样的少年官员加以批评和严格要求。”

    “赵廉也在成长,似乎沉稳知礼了。

    大家本以为他终于长大懂事知道该怎么做人做官了。包括陛下也如此,却都料错了。”

    “陛下再次降厚恩,不惜违了官员不得在老家为官的规矩,放赵廉回老家执政,并且寄予了最深切的厚望。

    二十多么岁就当了沧州这样的边防重地的长官,年轻得能让满朝的文武官员自叹不如而羞愧死,军政一把抓,赵廉的威风与在天下人心中的名声及深切期待一时无两。其他象他这个年纪的官员,却还都在各个衙门的低层打转,在慢慢熬着历练,不知此生有没有出头之日呢。

    这种鲜明对比,这种陛下重恩以及和全天下的人一样的对赵廉的重视与期待,赵廉是多么幸运!”

    这些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生了哄鸣,再次有了当年的感慨。

    赵廉当年那么年少就当了重地知县,也就罢了,二十几岁就成了知州并且是执掌边关要害的重地,当年可是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创造了先例,破了大宋官场纪录,这已经够惊人的了,

    但那时的皇帝赵佶也正青壮想为之时,虚荣自大也任性就是敢干,如此破格重用赵廉也不算什么。那高俅不就是先例榜样?赵廉当时得宠信虽大,却连当时的第四第五都算不上。没赵廉的本事却比之更年轻混得更显赫风光的大有人在。

    但,如此年少就担任边防重地知州的就赵廉一个了。

    这就吓人了。

    事关国家安全的边防要地岂是能任性轻予的?

    安排在京城当富贵显赫的少年高官,与在边防当,那意义与分量是完全洋同的。

    象沧州之类的边区要地,本朝历来都是委任朝中威望极高能力也极强的要员担任压阵的,比如包拯.......

    赵佶屡屡破例任官也就罢了,也太信任赵廉的忠心与能力,太胆大了。

    古往今来,泱泱中华几千年历史上,论有赵廉如此际遇的也只有汉武帝时的冠军侯霍去病一人了。

    此事在当时引起的轰动太大了,各种质疑、各种不好宣之于口的羡慕嫉妒恨,都压在了人们心里,直到今天由正公度勇敢地扯开了,掀起了共鸣与轰动。

    此人能凭嘴巴闯出大名,果然不凡。

第105节疯子、折射

    正公度感受着众人的共鸣,得意地厉声道:“可是,赵廉又是怎么做的?”

    “肆意诛杀沧州主要官员,事先不申报朝廷批准,完全视国法纲纪为无物,目无君上,再次辜负了圣恩。”

    这话又引起一片激烈的赞同声、助威声讨声........

    正公度紧跟着声势又愤恨无限地大喝:“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了。赵廉率军杀了几个辽贼,在沧州立了点微末的守边小功。陛下没苛责他,也没失望地把他调离老家,而是再厚恩升他担了沧北高官,领沧北四军州军事。赵廉确实有些实干才华,胆子更是大,不畏国强兵猛的辽国,就是敢战,此令人赞叹也。朝廷和全天下的人也给予了他至高的荣誉与期望。”

    说着这种又似是公正极公道极可信的话,他重重感叹一声,随即怒视着赵岳:“可如今呢?”

    “陛下一直以来都给予了赵廉最大的栽培、最大的信任、最大的重用、最大的宽容体谅,对最宠爱的亲儿子皇子也莫过如此了。满朝的官员也对赵廉始终给予了最大的宽容支持最深切的理解与期望,可赵廉如今却拥兵自重,把朝廷卫国的边军当成了自己家的私军,妖言挟众,肆意诛杀朝廷在沧北的命官,无视王法天威,并以兵威威胁起了朝廷。”

    他愤愤一指赵岳:“这个沧赵小儿来到京城更是嚣张凶残,无法无天,拿着朝廷的宽容、大家的理解当好欺,肆意而为。你兄弟俩怎可如此辜负陛下辜负朝廷,更辜负了满天下人对你们家如此的宽容支持信任友善和期待?”

    这话一出更是掀起了风暴。

    谴责和声讨声如滔天巨浪一般能轻易淹没五骑。

    可是,赵岳听着对他大哥的功绩和品行的变相羞辱和否定,仍然平静如水,无动于衷,仿佛根本不受汹涌浪潮的影响。实际上,他早预料到并习惯了这种翻脸无情,而且关注和在意的是别的,敏锐地感觉到了点什么,琢磨出味了。

    眼前这老不羞虽骂得恶毒骂得狠,但却是话里有话啊,

    不是单纯为了出风头邀名才悍然跳出来只顾冒充公正大妈来大肆批评否定个痛快。

    他怕是想以此逼迫他家干点朝廷希望的事,或是希望逼迫他家按朝廷期望的某个方向发展吧?

    此人是个正经八百的中央官员,而且是排名第一贵重的礼部高官,所为所言不会是寻常读书人那样单纯,符合朝廷甚至皇帝心思的政治动机必然有,否则就是傻蛋了,冒险跳出来争斗一场却是没真正意义上的好处,只招风引恨,朝廷会嫌弃他在这个万分敏感时期多事而格外不喜。

    这个老匹夫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赵岳大致也能猜测到一些,

    无非是继续忽悠他家给朝廷卖命而已。但朝廷到底想逼他家怎么个卖命法,这个要搞清楚了才能把住朝廷的脉搏.......

    赵岳始终淡定不吱一声,一行面对如此激烈甚至恶毒的攻击仍然没反应,这让正公度吃惊不小。

    他很怀疑自己面对的人并不是赵老二,甚至不是真正的沧赵嫡系心腹,仅仅是梁山上的打手小人物。否则怎能忍受这样的谴责与挑衅,做到平静如水,没任何激烈情绪呢?

    若真是搞错了对象,演错了戏码.......

    唉!错了也得继续错着演下去。不能太在乎是不是白费劲了。做了此事,好处总会有些的,不会白干。

    既然批评赵廉打不到痛点上,不起作用,他立即转入攻击沧赵家族,自然包括梁山之主赵老二。

    富N代官N代过得豪奢嚣张得意,怎么都是应该的有资格的,被各种羡慕崇拜吹捧;屌丝若逆袭成富豪贵人,稍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就会被各种质疑、不屑、挑剔,恶意鸡蛋里挑骨头嘲讽漫骂,揭其过往贫贱丢人历史底子,大力谴责声讨.........

    这是一种常见的社会现象,原因很复杂,大家懂的。

    沧赵家族由屌丝飞跃成豪富与贵人的崛起,也是这样,从一开始就遭受各种质疑、不服、排斥、下套陷害........如今因为沧赵破产了,还欠着巨额外债,政治上更失势了,若不是朝廷迫于形势而不得不暂时妥协,沧赵家族早就被朝廷带头亲自出手凶狠干掉了,也因此,到了今天,终于在这位先生的嘴巴里开始公开幸灾乐祸地大胆全面否定、嘲笑、谴责。

    “若说赵廉当官多少还有所为,多少对国家有所贡献,不全是污点错处,那么,他的家族沧赵这些年的所为就堪称是天人共愤了。”

    正公度义正辞严大声说:“沧赵所在赵庄本是边关僻壤野蛮愚昧贫贱之极的庄子,自有宋以来,上百年都一直是穷得饭都吃不上,时时面临饿死。是我大宋对民宽厚仁义有能,赵庄这样的贱民群才能生存下来,代代得以生息至今。”

    ”赵庄能由最穷苦的边区贱民猛然翻身富裕起来,再不愁衣食保暖,这是当时的陛下的恩典。赵廉不过是草创了本拼音字典,陛下重视文化,更重视对万民的识字读书教育,把赵廉由一个区区边远之地的乡野无知也没正经教养的少年封了爵,并且是越过子、男两级,直接封了中等爵位的伯,还是最美好的文成封号。

    文成是唐初,屈身远嫁最艰苦的高原野蛮愚昧地的尊贵公主才有的美名。文成公主为国为民牺牲了自己的终生幸福,化解了唐初的国家危难,并且把我中国的文明传播推广到了世界上最荒凉最困苦野蛮之地,让那的生番蛮子懂得了如何才是真正的人,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她做出了无人不敬佩称赞的圣女女神一样的伟大牺牲与历史功绩,让文成美名得到真正体现并在世人心中竖立,铭刻历史,闪耀千古,也感动着千古世人。赵廉却是什么身份?当时又何等年少?又何德何能?陛下赐他如此美名,这是何等的恩典?也寄予了陛下何等的期望或者说是美好祝愿?他却又是怎样回报陛下的?“

    ”沧赵家族借着陛下的隆恩,也由当初的那个整天为怎么带着庄户活下去而愁死了的边区贱民头头一下子成了贵族的荣耀爹,而且也得了陛下的恩典,满门老少都成了有勋位的体面人。赵庄从此开始由贫转富,走向兴盛发达。这又是天子对沧赵多大的恩情厚爱?“

    说着这个,正公度心里那个痒痒啊:要是皇帝对我这么好,那该多好啊。赵廉,沧赵?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得到了那么大的恩典,而我却居然没得到。我正公度可是官宦人家出身,天生高贵,自身又是何等才华何等高洁品行志向,岂是赵廉之辈能比的?却中进士窝在太学只能当个区区根本不算官的教书先生那么多年........这太不公平了,太屈我才了.......

    当年赵廉发迹时,他就有这种强烈情绪,却气运不佳,有苦难言,也不敢得罪赵公廉,一直憋心里这么多年,而今天不同了,终于可以畅所欲言痛快地好好说说了。

    在场的读书人以及围观者中不少的也是类似正公度这样的心情。

    赵公廉,沧赵,你,你们幸运得意的也太久了,压了天下十几年呐!现在终于倒霉了笑不出来了,这太解恨了.....

    骂他,骂他满门老小,狠狠骂,毫不留情,如此才能解憋太久的气。

    可惜的是,现在仍然不能真的把他家踩在脚下尽情跺上一万脚,还不能直接把他们跺进万丈深渊.......

    ”天子是如此厚待,朝廷和大家也是如此友善宽厚对待,可沧赵是怎么做的?“

    ”仗着庄大丁多和野蛮凶残,加上天子恩赐的权势地位,横行乡里,凌霸整个沧州,耍奇/淫/技巧小聪明,巧取豪夺,从此暴富了。如此还不满足,更不知收敛,把店铺开遍了天下,到处抢占当地优势买卖,耍强权与暴力,大发横财。用巧取豪夺积攒起来的惊人财富,拿出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对百姓施以小恩小惠,竖立慈悲良善仁义美名,并佐以使人吹捧等其它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养望扩大影响,把自己整得仿佛是九天圣人下凡尘一样美好、伟大,沽名钓誉,哄骗天下。“

    说到这,他一指赵岳怒喝:”赵二小儿,你自己说说,若不是你家不知感恩,肆意逞强作孽,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样债台高筑再次陷入贫困窘迫的境地?你家若真的那么仁义可敬,又怎么会在如此困境却没有得到天下人的同情和帮助?“

    这家伙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赵岳竟感觉无言以对。

    总不能直说:我家把自己抢了,不是真落魄了,相反,更豪富了,我家把世界抢了,钱多得没处花去。而没人同情帮助是因为,你,你们,还有还在宋国的全天下人都是只沾便宜不记恩的翻脸就不认人的形形色色坏蛋。

    赵岳无语地瞅着正公度。

    正公度敏锐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越发得意,随即铿锵有力地总结道:”作孽太多,自有天罚。你家遭难,这是天意。“

    下了这么有力的结论,他又冷笑说到:“你家恃武逞强惯了,卖弄忠勇坚强美名搏取天下人的敬仰惯了,到处竖敌,仇家太多,又总喜欢借打辽国的名义扬名,践踏了辽邦的上国威严,结果和辽国结下大仇,成了辽国的心头大恨,又因富可敌国的无数财富所招祸,赵庄在今年遭到辽军重兵攻击抢掠,紧跟着又遭受贪婪狡诈之极的海盗洗劫,此灾,本是你赵庄自己引来的大祸,自己的事,应该你赵庄自己抗,却空狂妄自大没抗住,不怪自己,反而怪沧州军不管赵庄......岂有此理。”

    赵岳本不会对这老家伙的言行生气。

    内斗传统嘛,向来是翻脸敢说,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为达到目的不惜恶毒无耻之极。正公度此刻也不过是很传统很标准的极力表现。

    但是,正公度理直气壮一口咬定:赵庄之灾是赵庄活该倒霉,兵灾就应该自己抗,和官府无关,这调调,赵岳还是不禁心头火腾,起来了,怒了。

    万民向国家交税纳粮,为国流血流汗、牺牲生命在内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万民必须尽的责任,不尽不行。国家,或者说是朝廷要不要保护万民,这就不一定了,不是义务,更不是责任,愿意保护就保护一下,若是感觉不划算,不愿意了或是懒得作为,那就不必保护,死的贱民再多再惨,那也仅仅只是个数字与字面几句文字汇报而已,不必真在意。简单地说就是:你必须为我牺牲一切,但我不必为你做点什么。正公度要表达的其实是这种意思,或者说是这种心态。

    而这种心态却正是坐江山久了,高贵惯了的统治阶层的惯有心态。

    尽管早在孔夫子时就清晰表达和强调过百姓、民心对江山的重要。唐太宗也明确说过百姓与统治者的水与舟的厉害关系,历代统治者也不是不懂,早就懂了,但只要享受江山久了,高高在上飘着俯视众生习惯了,就必然视万民如草芥。

    统治者凭什么敢对万民如此傲慢!

    陈胜、吴广可是早就喊出:天下将相,宁有种乎。

    小民,一个好欺,一群也可欺,但天下万民不是统治者掌握国家暴力机器就能想欺就欺想耍就耍想杀就杀的。

    小民的力量,早已在历史上反复展示过证明过了。有再强大的军队,再铁打的江山,万民也说推翻就推了。以正公度之流为代表的读书人、聪明人统治者却敢如此自我感觉良好的如此牛逼的忘记了,无视了......

    这还是在大宋王朝岌岌可危,说倒随时会倒的情况下尚且如此,可见傲慢骄横卑劣的惯性是多么强大不可避免。

    赵岳压不住情绪,怒视着正公度,手下意识就握住了马上挂的剑,但此时的正公度已经进入了往日早习惯了的近乎忘我的痛快喷人表演中,居然并没察觉杀机,说得更精彩更有劲了,谴责了沧赵家族虚假仁义辜负万民辜负圣恩.....转而又攻击赵岳本人。赵岳恶名在外而且太盛,让这老家伙有充分的素材和理由尽情诋毁,并且诋毁的更合理更具有可信度......

    吧啦吧啦,滔滔不绝。

    但如此,赵岳猛然暴发起来的怒火杀机反而又压下了。

    ,这就是一个,不,是一群该死的疯子,

    整个阶层不知自己享乐到头要很快灭亡了,越是将灭越是不自知地疯狂傲慢疯狂作死。历史好进入下一循环。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或者规律。

第106节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将死之人,赵岳还是大度的,忍不住生气,但又能恢复理智压住火了。

    且让他多疯狂一会儿,让他说下去今日说个痛快。

    他所说的实际上也透露了宋王朝此时及以后的很多很多人心,很有代表性。

    应该就此多了解一下天下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赵岳也摆手压了压,示意被激怒到怒火沸腾正抓着刀把子的四将压下立即砍了老匹夫的冲动。

    正公度越说越精神,浑然忘了寒冷,忘了手捧的灵牌时间太久也冻累手,又猛喷了好一会儿才气竭口干的暂停。

    这时他才惊觉四将对他虎视眈眈随时会冲上来砍他的杀机,不禁一惊,

    也才猛想起他今日来堵赵二可不单纯是往日那样高高在上训人寻痛快,而是有重大政治目的,

    必须巧妙完成激将和逼迫沧赵听话的最终目的,若是玩砸了,那后果可不止是失掉了操心费力的好处,以后的命运前程也悬了,所以他立即又补上要圆回来的话,也是重点必须要点明的。

    “你们这么凶狠地瞪着老夫做什么?”

    他气昂昂反扫视着四将高声质问着,好象为正义无所畏惧不惜一死,实际心里如揣了十七八只兔子惊跳个不停。

    可惜,这种色厉内荏的喝斥只让四将更盯紧他的脖子摸着刀把子跃跃欲试。

    正公度感觉小命危险了,不禁心里怪了下自己教训人习惯了,一说得畅快入神了就一时忘了此时面对的可不是往日的那些书生后辈或不敢拿他怎么样的武官失势官什么的。对面这五个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他赶紧又补充说。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们几个武夫后生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老夫身为礼部侍郎今日不辞酷寒劳苦亲来对尔等说这些,说得狠了些严厉了些,但却是老夫的一片好意。老夫是怕你们沧赵被家中的损失和对朝廷的一些误判导致怒极攻心下迷了心窃,走上歧途,犯下万夫所指的民族大罪,将一个好好的家族留下永远也抹不掉的历史骂名。老夫是为国家担心,为咱们汉民族的命运担忧,更为幸运走到了今天的文成侯担忧。“

    ”老夫对你们沧赵的拳拳之心,难道你们一点儿也看不懂?“

    ”爱之深,恨之切啊。国难当头,赵廉他怎可如此对朝廷,如此对对他有保家卫国深切期待的天下百姓!“

    补上了这些必须该点明白的话,他一时也没话可再喷说了,就挺直身板梗抻着脖子满身昂然正气地站在那,实际是满心紧张地死盯着赵岳观察反应,更密切溜着四将的举动,生怕这四个只晓得杀人的凶悍莽夫突然杀来。

    这种假模假式的丑态,赵岳一眼就识穿了。也从这老匹夫情急下说的话进一步窥视到了朝廷对他家的阴险鬼蜮企图。

    赵岳心里越发有数,淡漠变成笑脸,笑眯眯地看着正公度,突然开口飞快地问到:”你今天吃辣椒了?“

    正公度今日象吃了枪药一样这么亢奋这么能说,火气这么大,大到这么老迈体弱却不畏严寒,怕是吃辣椒顶的。

    正公度怎么也没料到赵岳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下意识就一点头,太灵活流畅惯了的嘴巴还顺口:”是啊,没错。“

    他有风湿,很严重,却是以前当“贫贱”教书先生时本就挣得不多,还得坚持士子风流那些雅好花掉不少钱,导致家中用度更窘迫,没钱搞好家中取暖驱湿等事项导致他有了这病根,幸亏有了辣椒这神奇东西能活血驱风治病......

    这大冬天的正是风湿病者最遭罪的时候,

    他每天不吃些辣椒,浑身就生锈般,只剩下嘴巴和眼珠子能保持润滑灵活。

    点头亲口当众承认了,他才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似乎不该如此反应。

    最起码的斗嘴原则:不能按对手想要的思路来,决不能让对手的问题牵着鼻子走。

    赵岳并不理睬他的心思,紧跟着径直又笑问:”正老先生,你这冬天吃白菜土豆吗?吃玉米大米红薯吗?“

    赵岳这话问得暗藏狡诈,很刁钻。

    宋人,大冬天的是个人就得吃这些主粮主菜,不吃就没其它东西可代替长久裹腹,哪能活过漫长严冬。

    “不吃这个吃什么活命?”

    “国难的眼下,肉蛋奶麦子高粱.....什么也没有,不吃这些也能活命的,那还是人吗?”

    一众读书人和围观者如此心思。

    正公度也在如此腹诽着,一时想不明白赵岳是什么意图,但擅长内斗争辩的那根弦敏锐感觉这不是好问题,

    他想摇头断然否认,不给对手可乘之机,却在这种很难骗过人的生活必须上不能公开不要脸的拒绝承认,就明智地玩了个沉默冷对,以不屑一顾的高姿态无声地反驳与对抗掉对手的陷阱与气势。

    但这一手,在这一刻,没有用,至少是在吃的这种问题上没有用。

    赵岳一笑问:“你沉默就是表示你默认罗?”

    他根本不给对手就话头胡搅蛮缠转移话题夺取回斗嘴主动权的机会,立即又说:“想来你也不能否认,否则,你不吃这些也能活到现在,并且能活生生站在这里这么有精神这么声如洪钟的有嘴巴战斗力,那你还是人吗?”

    这实际就是在骂正公度不是人了。

    论这方面,正公度是何等的聪慧敏锐有才有识别力,又是何等的嘴炮战斗力。他岂会蠢得听不出来?

    勃然大怒。

    自成名以来,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当众骂他不是人来羞辱他。

    他瞬间忘记了畏惧,瞪圆了眼,抻长了脖子......如一只暴躁起来好斗的公鸡一样.......

    但不等他理清盛怒下混乱的思绪展开反攻,赵岳就骤然冷下脸来,

    笑眯眯的眼神变得冷酷阴寒似刀般可怕,锁定正公度,声音夹杂着强烈的诧异和震惊韵味,冷冷道:“全天下人,包括辽人、金国人、天南地北的杂胡蛮子,从高贵的皇帝到最卑贱微不足道的草民,在这个冬天都得依靠我家免费送的粮种菜种长成的食物活命,以后更得高度依赖我家给的高产味美丰富多样食物品种才能有机会继续立国当皇帝当贵人悠然高贵下去生存下去,并活得有滋有味有体面,不必沦落成只为口吃的要活命就不顾一切的相互残杀的野兽。

    而你,吃着我家的粮食蔬菜才有机会活着,还混成了体面的礼部高官,竟然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当众否定我家的一切美德功绩,举着孔夫子的牌牌说着轻巧话,放着轻巧屁,我不问你道德,我只奇怪,你这么干,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果然,果然呐,这是个圈套,是阴谋陷阱。

    正公度心中大叹,却也被骂得感觉无地自容而更怒极要狂。

    也是急眼了。

    这种端起碗吃饭,吃饱喝足了,放下筷子就骂娘的最无耻之行的屎盆子可万万不敢让对手扣脑门子上并扣实了。

    他可是就靠着道德说事,就靠着名声吃饭和混富贵的。

    名声若是坏了,就无法在社会立足了,什么富贵、什么白得的闲饭也不用想了,那等于要了他的命。

    这种事实与谴责,他本是无言辩驳的。

    因为他,以及他们这一类的人,都是整天飘在上面坐而论道只嘴上说说爱国为民、孔夫子孟夫子仁义、鸟生鱼汤什么的,玩的全是虚的空的,整天都是在谴责别人要求别人应该如何如何,自己是从不干实事,也没那个实务本事的,本质上就是一群社会寄生虫,自然也没建立什么可拿出来当众理直气壮卖弄卖弄的实业功勋来有力的反驳。

    但内斗,在儒教统治一切的汉民族内,他这一类读书人有太多优势,就是能无中生有、混淆是非、蛊惑人心,化罪为功......就是有太多经验技巧学问有词强力争辩,别看年老体衰思维已僵化缓慢,却就是能反应迅速聪慧灵敏过人......

    但是,不等他急眼拼命组织好条理立即展开狡辩反驳,赵岳就哦的一声,举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懂了。你从你祖坟家拿着灵牌出来时,你把良心拉你家里,忘了把那东西带出来上街了。你根本就没有心,又哪来的良心会痛?”

    这就是赵岳的连环炮,

    一下网开打,岂容这糟老头子有发挥的余地。

    他骂的祖坟的话有点绕,在场的一般人一时半会却是理不出头绪没大听明白。

    但正公度这样的嘴战高手,经历异常丰富有知识的大儒岂会听不懂?

    他一听就明白,更怒极欲狂了。

    “你竟然敢骂我是鬼?”

    “你家才住祖坟呢。”

    他咆哮着,但再怒极,有些话此时也不能真骂出口。

    你竟然敢骂我数典忘祖不认本家祖宗改认孔家店为祖为尊?

    老夫姓正,不姓孔,正比孔正大光明多了,强多了......我只是打着孔子旗号方便行事罢了.......

    “小畜生,你竟敢骂老夫是无心鬼?”

    ”最可恨的是,你竟然真敢对孔圣不敬。你沧赵家族想干什么?“

    ”莫非是想否定孔孟大道真理,否定我华夏民族立国立族之本,要背叛华夏本族,不认自己是华夏儿郎?”

    都这时候了,这老头还不忘硬往孔夫子身上扯强借可杀人于无形的儒教威力。

    赵岳哧一声笑:“老头,你老扯着孔夫子干什么?

    你想认孔夫子为祖宗。我可不想。我只敬我自己家的祖宗,哪怕他再卑微无名,再对我家无利。

    就算要敬先贤,其它任何人的祖宗也得放在本家祖宗之后,对不对?“

    ”我想,就是当今皇帝,他也不能硬说他的祖宗必须排在第一让天下人先拜,然后天下人才能拜自己的祖宗。要先拜圣君祖先,那也得先拜上古的圣君三皇五帝,对不对?“

    中国人是华夏子孙,更是炎黄子孙,谁敢不敬整个民族的先祖圣君?

    这可是孔夫子自己定伦理道德纲常传播天下时所明确规定的。

    就算是那些黄皮白心不知孔孟,更完全不认自己是中国人的香焦人,他也绝不敢公开否定自己是炎黄子孙。

    他若是敢,那就不仅仅是道德的问题了,他根本就不算个人。

    没有民族历史根脚的人,和石头里崩出来的一样,那是妖怪,他也配算个人?外国人也只会更鄙视他没人性。

    赵岳的话堵得正公度气血上涌差点儿气晕过去,再擅长狡辩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那小官急眼了,也是看到了出风头和拍上官马屁的机会,指着赵岳怒吼:”你这乡野贱民小儿,安敢对我家堂堂礼部上官重臣无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京城大言不惭对天下的广大读书人说理论道立规矩?“

    说不过了,就玩蛮横无赖了,论起官权、尊卑社会等级地位和规矩,来这手,对身份卑微者威胁和强行打压。

    这是有权有势者、混官场的形形色色不是官的小人物的通病,也是习惯性作法。

    赵岳无官无职,在宋王朝没任何爵位什么的体面。

    他就是个卑贱的草民,只是背后闯着强硬难弄的沧赵家族而已。

    这小官急眼间就习惯地展示社会地位优越感,鄙视,欺赵岳是宋人百姓都最看不起的偏远边关乡下草民身份来说事。

    这种不要脸的烂招只换来赵岳一行齐齐不屑地呸。

    那小官没达到意图,当众没了脸子,气极了,忍不住振臂怒吼:”你们这些刁民悍匪得意什么?“

    又指着赵岳大叫:”若不是你那丧了君子节操的兄长不思君恩浩荡,拥兵自重,凶悍威胁到京畿大家的性命,就你这样的恶名远扬、罪该万死的败类恶棍草民小B崽子也能有机会在京城如此横行?

    早被大家拿了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死了还得剥皮充草悬城示众半年以警醒天下。“

    这话明显是冲动下没过脑子的,

    是冲动下说出了京城上下藏在心里的顾忌愤闷恶毒的大实话。等于暴露了朝廷的真正用心。

第107节能犯的错都犯了,续

    正公度享受着手下孝顺的及时助阵,急思扭转局势的招法,一听手下冲动说出这种蠢话,不禁想捂额头大骂一句蠢货,但,不能,他也没及时想出破解局势的高招来,情急之下就赶紧亮出了内斗斗嘴最高大上最无敌的儒教大杀器。

    他一拐身边这位不知说错了话还在那想BB身为高贵读书人更是高贵京官的那点惯有的优越感的手下,硬生生打断了手下状态正好的继续瞎摆谱卖弄当众冒蠢气,心里大骂:“傻缺蠢货,你和高傲牛逼到连皇族都瞧不起的沧赵家的人比这方面,那不是找到优越点能扳回劣势,而是纯粹在找虐,就算人家什么也不说,也不是人家没词反驳嘲笑你,而是人家不屑说什么。你只会更被人家鄙视、轻贱,更不当回事,如此,哪来的震慑力威慑力?哪有什么战斗力攻击力?水平太差了,拍马屁你都不知怎么拍......赶紧闭嘴吧你。关键时刻还得看老夫的。要不我怎么就是你领导,就是比你德高望众混得比你好不知多少倍呢.......”

    心里狠狠秀了把优越感,恢复些信心士气,他紧跟着抻脖子摆出一副好斗却傲慢高洁的公鸡战斗鸡架式。

    “赵岳小儿,你打小就顽劣不堪,从不向学,不学无术,粗野无文,素质低下,仗着家中娇惯庇护为非作歹横行乡里,这也就罢了,毕竟,那只是你在荒蛮乡下耍横胡闹,世人看在你家对我大宋略有微功的份上,没人和你多计较。可你如今是在京城,是在天子脚下皇皇之都,岂可象在乡下一样不知礼数,在此丢人,把你沧赵家的脸面丢到了全国?”

    论世俗皇权国法纲纪、官位、社会等级.....这些统统都不好使,那,还得是礼法这杆大旗最有威力。

    正公度也是从赵岳从道德上“污蔑”他无耻一事受到启发和强烈刺激,就赶紧又捡回并坚定竖起礼这把利器,把被蠢货手下拉歪了的战斗再拽回他最擅长的领域,然后用天下谁也不敢公然触犯的孔孟之道把赵岳按在地上摩擦狠狠摩擦......

    “赵岳,你对满天下的读书人如此傲慢强横,是什么给了你如此的优越感?你凭什么瞧不起孔圣,瞧不起我儒家读书人?”

    又强扯到赵岳,嗯,也就是赵岳代表的沧赵家不敬孔夫子犯了天下人最忌讳的大忌上,强扣这顶最可怕的帽子。

    别管赵岳内心多么不屑孔夫子,他只要不是真无知呆蠢到连比皇帝都更神圣不可污辱的儒教都无畏的程度上,那么他也得害怕这顶帽子。在天下士林享有盛名,也极注重名声的沧赵家族更得怕这个,那么,赵岳小儿就得老实些,终得被“礼”打倒在地,毫无意外地成为被“礼”干倒的又一个骄横自负强大者,沧赵拥有的一切优势都得一扫而光........

    正公度想得清楚,士气再涨,勇气又恢复了。

    “赵岳,你不学无术,可知儒家是什么?可知孔圣孟亚圣代表着什么?你只怕连字都不识几个,你大哥都在奏折中亲口对圣上说过你是如何年幼顽劣不堪一向不学的。这个你不会不承认吧?你又岂会知道儒家读书人的高洁可贵处?”

    赵岳又眼神漠然不吱声了。

    正公度察言观色,尽管仍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自我感觉这是拿住了赵岳弱点,掌握了软肋要害,不禁精神一振。

    他嘴炮无敌的昔日美妙状态瞬间又回来了,

    早说惯了说烂了,精熟到都不用过脑子的教条内容再次流畅无比自然狂喷而出,但先说了个前奏做好正气教训铺垫。

    “小儿不学,年少鲁莽无知,老夫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更为了挽回你沧赵误入歧途,恐就此犯下背叛国家民族祖宗的大罪而遗臭万年,今日就好心的免费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教教你多懂些东西,让你识得是非好歹,免得到处丢人还不自知,还拿着无知当优越。”

    赵岳仍无丝毫反应,只是目光转向那些追随正公度而战的所谓高洁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此前被赵岳以他们最擅长的道德大义轻易把正公度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轻松教训了的事刺激得着实不轻,愤怒,不服,热血狂涌,但赵岳所说的,他们再不愿意听,再不想承认,却确实站住了理,

    满天下的人确实是享受了沧赵家族免费推广天下的太多种粮食蔬菜,才能在海盗如此贪婪凶残大搜刮的可怕大难后还有充足的吃的可活命甚至能悠然逍遥依旧。天下百姓才没有因为饥寒交迫,群起造反而刀兵四起,自己陷入可怕战乱......

    大宋王朝如今人口暴减,男女劳动力都少得吓死人,生产能力下降得不是一星半点,也确实只有高度依赖沧赵家给的高产粮食蔬菜品种和先进耕种技术,国家才可以继续养着这么多军队、官僚、地主、士绅.......包括他们这些不事劳作也不会干什么营生的众多读书人。宋王朝确实只能依赖沧赵在这方面的功德,才能在如此大难后还能维持住统治,继续把政权延续下去,该当皇帝的还能至尊高贵得当下去,该是达官贵人的还能文臣武官贵族体面地继续傲立京城、朝堂享受着人间优越.........正公度否定沧赵家的仁义品行,一言抹杀沧赵全部功绩,不得不说也确实是有点忘恩负义,翻脸就不认人的无耻,不是君子所为......天下人虽愚昧无识,但也不是傻子,好赖还是有数的,不是谁嘴利能说就能真颠倒一切事实的......

    这种不可否认的功绩事实和残酷现实让他们再想不要脸地强辨也一时无言以对,也不知该怎么犀利反驳才能夺回上风,良心良知什么的,那是扯蛋,这是无情的政治斗争,与良心道德无关,可不受什么影响,士气却难免因此受到不小打击,干憋着劲却无力做点什么,好不沮丧低靡,

    此刻听到老大又恢复了战斗力并且貌似占了上风,稳住了局势,他们又嗨了,亢奋地一个个瞪眼挽袖子,恨不能立即扑上来把赵岳一行全按在地上尽情暴打,不打得五骑跪地求饶岂可停手......

    赵岳瞅着这帮子家伙那一个个的亢奋豪迈’我就是正义‘’我代表正义就是要审判你‘......等等神情,很无语。

    这些烂书生现在这么拽干什么

    要不多久,蛮子杀来了,你们再这么拽这么鸟,不迟啊。

    到了那时,你们可是能亲自出手出卖君王的,这种壮举,事多大,多惊人,多体面,多令人震撼敬畏......

    教训我这样的区区草民,你们也能有这么强烈的兴致和快感?

    内斗传统,以专搞本国本族人为能为乐,真不愧是儒教国度惯着培养出来的精英群体......

    赵岳无语地想着,就听正公度那如雷的大嗓门又响起来,这一回更似要响彻天地贯穿人间。

    “赵岳小儿,老夫来告诉你,我辈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等雄心壮志和伟大情怀,岂是你这样的荒唐无知小儿能理解的。我辈读书人于国于民的作用岂是你可轻看的?”

    赵岳再次听到这串堪称振聋发聩的......大话,愣了一下,游弋的目光又转回正公度身上,就看到正公度满脸的兴奋,此前冻得惨白的脸、气得发紫的脸,这回却是红光满面,似乎这张老脸要放射出神圣的光来。

    显然这老家伙喊出了这句话,自己把自己先喊陶醉了,

    尽管这话不是他首创的,他再能吹能侃,有限的脑水也洞脑不出如此高大上的口号风暴,但此刻从他嘴里当众吼出来,似乎他就应声成圣成神了,成了天地的至高代表与法则,可以在天上俯视苍生,更可以一言定众生生死荣辱了。

    对儒教书生这种自我麻醉、自我陶醉,赵岳好笑地瞅着一副完全神圣附体状的这老头,无言地撇撇嘴。

    口号喊得再响亮再高大上,又有个屁用?

    我还喊明天我就能带领全人类实现人类的最终级理想社会,那什么主义社会呐。可,能实现吗?对改变现实有用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们是神灵能为天地立心,能为生民立命,能为万世开太平?

    这么霸气牛逼的事,无所不能的上帝也做不到啊。

    人要吃饭穿衣,要抢夺生存资源,要做人上人当老爷太太,要剥削别人不劳而获,要占有世间最好的.......要.......人性之贪婪,人心之复杂,人性限于现实逼迫的种种不得不为的凶狠选择,对此,上帝就算能创造人类,他也只能干瞪眼没辙。

    上帝最聪明的作法也只能是任人类自为。

    人类高尚平等团结一致也好,相互残杀自我毁灭也罢,都是人类自找的自愿的结果。

    真有万能的仁慈的上帝在,他也只能闭嘴静静看着。

    无非是等人类玩嗨了把自己玩灭了,上帝或是叹口气或是不在意地笑着再随手创造一批出来,接着欣赏新人类相爱相杀,不变地走向毁灭。

    星球都有寿数,宇宙尚且有生有灭有生死循环,渺小到在宇宙中和蝼蚁野草没什么区别的人类还能怎么的。

    还开万世太平?!

    一世,你也开不了。

    连眼皮子根前的兵灾,你都束手无策,只有老实听刀把子随便招呼的份,你还开什么太平?

    你自己现在的所为正是在引发战争,你在干着战争事,却说着开太平?还万世?

    好吧,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三句,赵岳真心并没有什么强烈反感的,也不想说什么。

    口号喊得响了点,牛逼吹得大了点,喊的吹的是空话,套话,大话,甚至是假话、骗人愚弄人心的话,纯粹是屁话,这都不要紧,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根本不是问题。

    人嘛,总要有点理想,总要有些不切实际或根本不可能实现,至少这一辈子是看不到的话题说说,自由梦想梦想。

    没有梦想,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吹吹牛,人生的乐趣未免大打了折扣,短暂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能二二的快乐?

    二货才欢乐多啊。人生太理智,太冷静,这不好。

    生活,总得有些东西能美好想像着,能快乐地扯扯着,人类才有了目标或方向去追求,才有前进的激情和动力。

    可‘为往圣继绝学’是什么鬼?

    不说宋代了,就截止到赵岳重生在这个世界前,中国人又继承了什么绝学?

    除了孔夫子说的,以及后辈徒子徒孙别有居心冒充孔夫子说的甚至干脆根据需要自己歪曲编造的那些空洞的教条,还有什么传承下来了?

    往圣的绝学继承下来了,还能有辫子朝什么事?火枪火药灭不死他。

    还能有八国联军只那么几个人跨越万里重洋来,毫无根基,没有后援却就是能随意虐中华?

    还能有民国战乱,饿死、打死.......各种死的尸横遍野,内斗那么精彩欢快又是那么悲惨可悲可耻无奈让外国笑掉大牙?

    还能有区区小岛上的鬼子杀来轻轻松松地玩就差点儿把几千年的老师大哥中国玩得亡国灭种?

    还能有一切都是外国的好,什么都得向外国人学,凡是中国的都不好,无论是人是文明是动植物物种.......都统统好也不好,都是低劣该抛弃的该毁掉的?

    儒教攀执政权,专门干的只有一件事:

    铲除一切学派,打压一切不利于儒教的学说,也就是斩断非儒的一切往圣绝学。

    哪怕它是完全与思想学说没关系,根本不会触动儒教道德仁义教条的科技范围的新事物,也在坚决打压甚至消灭之列,因为它能改变人们的生活,能带来巨大利益,会吸引追求现实利益的人轰轰烈烈地大举去学去研究,降低儒学的吸引力,削弱儒教的人才后继实力及长远发展。

    毕竟,天下人太多,能考进士当上官的人却是极少数的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只能务实地自己养自己,自己吃自己,必须学会实用生存技能,实用的能让穷人翻身成富人的谋生技术才是天下绝大多数人必然的选择,也必定是最热烈追捧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科技的发展,科技进步必然形成的新强力社会群体.......都会必然影响和改变社会环境,引起社会阶层的重新划分,能毁掉儒教一家独大,甚至能断掉儒教把持政权的根。

    在虔诚的儒教群体心里,尤其是在儒教政权既得利益集团心里,只恨不能社会一直那样落后,一直是高贵的君君臣臣、贫贱愚昧好骗好哄虚弱无知无力好剥削的草民........一千年不变,一万年也别变,最好永远不会变。

    到得后来,儒教最畏惧最忌惮的就是科技进步。

    身为科技家的赵岳最愤恨的是,在儒教眼里,从来就没有开拓创新的意识。

    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去钻故纸堆了,以此为能,就算能所谓为往圣继绝学了,那,谁来创新开拓呢?

    无论是世界,还是科技,新领域、新天地、新视野,新实用知识技能,谁去探索?谁去发现?

    没有开拓创新,中国人怎么能扩大生存空间活得更好更自在更有尊严?决定人类命运的社会生产力怎么能快速进步,人类怎么能产生质的改变和升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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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玩科技的精妙双手不得不举刀。充满科技创想的头脑,不得不布控世界。
俯视苍生的冷酷眼神,冷笑的嘴角,钢铁的意志,如刀的毒舌,神奇的头脑,无情的手段,无敌的坚硬背影。他是救世的普济神圣,还是败坏人间秩序规则的沧梁恶魔?
他神奇消失了,留下的是神奇莫测的身世,众说纷纭流传千古的传说,意志笼罩下的飞越世界,各国各种族褒贬不一的圣名骂名。
水浒背景,非热兵器屠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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