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反应
赵公廉的演讲打破了佛门子弟抱有的那些民族性里外不分、国家民族有难就躲避深山悠然旁观,等等可笑信念可耻思想,减弱了僧人对沧北官府的仇视心抵触意识,也刺激了僧人在国家民族危难中的危机感紧迫感和使命感。
他表达的善意也初步赢得了这些僧人的信赖与追随。
现实也逼得僧人们不得不追随依赖,否则失去沧北官府的庇护就得饿死冻死或是被犯边的辽寇随意杀死。
赵公廉的演讲内容也飞速传到了朝廷,传到了外边。
沧北军上到官员将领下到战士和沧北及天下百姓一琢磨也觉得:是呀,都是人,凭啥俺们拼死拼活劳作和抗击外敌,而刮个光头念念经喊喊慈悲的就啥也不用干只等着享受和逃避就行了?和尚出身又不比俺们高贵,原本也都是些贫苦卑贱的......
正秋收的几十万只会念经的僧人从演讲中感觉到了赵公廉对他们这类佛门子弟的深深鄙视,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周围的百姓或多或少的同情感没有了,变成有形无形中流露的对他们的反感与敌意,就连看押他们的河间府烂人军也嘲笑他们。
你们这些烂兵特娘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本都是有罪的社会祸害,居然也有脸嘲笑我佛门神圣子弟?
僧人们,尤其是高僧们心中很不愤。
但佛门事实上行了上千年的不顾国家民族危亡与百姓痛苦的阴暗龌龊本质与无耻罪孽被揭,光鲜的外衣更破了,旁观俯视众生沉沦俗世万般疾苦挣扎的世外高人傲慢心气也就泄了,在更加恶劣的生存形势下只能更老实了,干活更卖力。
而且,在客观上,无论他们愿意不愿意,都得承认如今的大宋微薄的人力确实无法再长久承受养活这么多白消耗钱粮的闲人的巨大负担。
朝廷即使不悍然灭佛,人口庞大的佛门早一天晚一天也得被忍受不了沉重负担的百姓唾弃甚至仇视攻击而遭受重创。到了那时,不肯自食其力的几十万僧人就得饿死,不想饿死就得星散社会去骗甚至去抢,去过另一种罪恶更明显的不劳而获生活,制造更大罪孽。佛门还是得衰败,同时也是在进一步拖垮大宋。再有异族趁虚杀来,佛门怕是跟着也灭亡了。
佛门遭灭之前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包括高僧在内的僧众都不肯面对现实,继续闷头过逍遥神仙日子罢了。
他们都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寄生社会到实在混不下去了的那一天再说。
佛门智慧广大,又有传承上千年的避灾历史经验。总会有办法度过艰难时期的。佛门能传承上千年不绝,早已证明了度劫的高明。
这种心态,这种作法,佛门并不觉得羞愧,只会自负、自得。
因为佛祖在乱世时也会闭眼的,按佛门说法是不忍心看到世间的血腥苦难,说是天理循环,战乱劫难是世人作恶太多该承受惩罚的天意。也就是佛祖在天意下也无可奈何,不用顾劫难中世人的死活。劫难过了,再开眼出来‘慈悲’。
佛祖尚且如此,肉体凡胎的僧人逃避责任、与世人争食、不顾世人苦难又有何值得羞愧的?
世人苦难是活该倒霉。
谁叫你不当和尚、之前不虔诚把钱粮奋力孝敬给佛门呢?有大难了,佛祖自然也不会庇护你。
总之怎么也是佛门有理,所为都是应该的。
只是这一次,佛门再也逃避不了了......
骤发的移民狂潮下,大宋人口和社会财富突然就暴减了,佛门没了从庞大人口和社会财富基数上无声无息悄然剥夺和积累起乱世度劫所需巨额钱粮的基础和时间。等佛门从疯狂移民潮形成的杀掠惊恐中恢复过来,惊觉不好,怕是乱世将至,开始着手全力化缘和愚民忽悠钱粮正干得起劲时,朝廷又突然灭佛了,打得佛门又一个措手不及,所有的历史经验和佛门度劫的智慧这次都不好使了,结果只能老实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到了这一步,佛门几十万汉子不帮着分担背起百姓负担、不担起解救民族危亡的责任,又能如何?
不干,先饿死被异族强盗杀死的就是他们。
赵公廉震慑与安定了全体僧人。沧北被弃置的广大庄稼也不用发愁没人收割了,被迅速颗粒归仓。随即屯田僧人收割团又浩浩荡荡南下,在大军的看押下帮助收割沧州与河间府同样缺人收获的田地。入军的武僧则转入训练值守沧北边关。
如此,吃住得好又不用农活辛劳的军僧更拥戴沧北官府,进一步收心。
屯田僧众与军僧分离两地,高僧无法影响驻守边关的军僧,佛门整体势力被进一步切割分裂,更容易被分而治之。
收获大量无主粮食,分些给宿太尉,剩下的不用上交朝廷。这是朝廷事先答应赵公廉好的。沧北军的生活有了更充足的保障,不必被卡着看朝中诸贼的脸色。僧犯吃食也有了着落,僧心安定。赵公廉控制沧北更多了主动权。
通过吸纳武僧和强壮有力凶恶能打两下子的僧人,抽空了僧犯闹事甚至造反的武力骨干,消除了最大隐患,沧北也补充了四万多兵力。四军州紧缺的边防人手有了,个体武力整体上还比叛逃前的边军大幅提高了,防务不再空虚。
叛逃沧北军到了海外并没有编入正规军中,而是列入各地的“国民警卫队”,实际是防卫内地安全的民间准军事组织,除了比例数量极少的军官是专业军事人员仍吃军饷外,剩下的就是民兵,种田做工放牧打渔......适合干什么干什么。
移民狂潮和之后,大宋各地的叛逃军无论是官是兵也是彻底拆散到各地如此处理。
不论是逃民逃军,只有少数凶恶懒惰惯了不肯服从安排踏实劳作,想在新环境中仍混社会靠各种不法手段谋生,对社会稳定有威胁的不安定分子,或是勇武也愿意从军厮杀的才被编入军,也是增强一下南军的基层实力。
事实上,海盗帝国的百姓,不论城里还是乡村,不论工人还是农民,不论是老板富商还是官员地主家庭,家家都得有列入国民警卫队的,除非家中没有成年男人或科技等法律准许不能用于打仗冒险损失掉的特殊人才。
你说我家只我一个成年男子,我不会武艺,懦弱胆小怕死不敢杀人不适合打仗,我见不得血,就不参加卫队,或是我有钱有势,我能雇人或调人代我参加。那都是不可能的。
当帝国的公民,享受着帝国无限美好的生活与公平公正待遇,还想着象作宋人时一样有战斗有灾难就让别人去死去挡灾,自己缩后面安然享受别人牺牲换来的安全和社会财富。这种自私懦弱心态与行为是法律明确不允许的。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这是一方面。
越是自私懦弱怕死,越是畏缩保守胆小,越是得参加卫队。
就是要以参加战斗与军事训练来锻炼胆量逼出勇敢坚强开拓进取与社会责任感以及民族荣誉。
帝国要的是一个勇敢有担当的开拓型民族,不要有一万种优点就是懦弱苟且畏缩甚至里外不分的民族。谁不肯改变,谁就不配做这个国家的公民。谁只想推托保家卫国责任,国家就强迫谁必须参战。死了也活该。
这是帝国的国策与意志。
帝国的主宰——国王都得参加战争,尊贵的亲王都得上阵浴血杀敌呢,其他人的小命有那么金贵可逃避责任?
海盗帝国有南北两只精锐大军,还要设置遍布全国的不限数量的国民警卫队,这是安全形势并不乐观的国情的需要。
两只正规军要震慑国内,更要负责对外征伐,接下来几年任务艰巨,有众多苦战在等着,顾不上国内的小灾小难。
国内呢,岛屿众多,原始森林广布,未扫荡清理的大量岛屿上生存的野蛮愚昧土著或原始森林中漏网的土著就是海盗强盗安全隐患,时刻威胁着各地的民众生产与生活。
身为远来的外族人夺了土著的生存空间,岂有夺了占领了从此就能安心享受的。
你抢了人家的,就得时刻准备抵抗人家来报复。
这个浅显的道理是普适世界及任何时代的。
清理野蛮土著,对抗土著侵略与祸害,这是个长期的需要耐心与时间的活,只能靠国民警卫队在日常中一点点做好。
从大宋逃来的军队,既是拿过刀枪有最基本军事素养的,到了帝国当了公民天然就是国民警卫队成员甚至是骨干。
这个没说。
平时习武强健身体和意志,闲时参加集体军事训练,有事就操刀上阵。学校也配备武术课,成为体育一部分。
这样一代代坚持下去,整个民族的身体素质与精神意志就必然慢慢改变。
这是赵岳一力坚持的国策。
他可不想再看到他来的那个世界那样,中国明明是武术文明之源大国,弄来弄去却精华灭绝,习武传统消失,国人被嘲笑为病夫、好欺负的弱鸡仔,反而是棒子国倭国什么拳道刀流武术武士精神成了荣耀,被中国人崇拜学习的可悲潮流。
一个民族想雄立世界,精神和肉体都得强健。肉体强健更利于精神强大。
就算在热武器时代,会武功的军队也比不会的骁勇善战。至少在体力和支撑精神消耗上就强过一般人。
所以,赵岳高度重视公民的武术素养,要帝国汇编武功精华,并把习武传统推广和维持定为永远的基本国策之一。
回头说沧北也有了几百僧医和学徒分置各军,各军州要紧的军医也有了。
有了几千尼姑,四军州缝缝补补等必须有的女人活多少也总算有人干了。
至于厨子,那更丰富了。
军队的伙食好了。僧人厨子还多得用不了。
厨艺高的僧人用在军队做大锅饭纯是浪费,时间长了也会毁掉手艺,就偷偷先弄到海外当烹饪学校的老师和高档饭店的厨子,强迫这些僧人把精妙厨艺和心得发扬光大。和其它技术一样,可不能再随人死了,手艺就白白失传损失掉了。
中华文明最可恨可惜的就是有绝活的人敝帚自珍,宁肯死了带进棺材里也决不传给外人更不肯广泛传授教导。
为了鼓励传艺,帝国既设立专利保障法,也组建公司以股份大股东形势保障传艺者的切身利益。
你就放心地传吧你。会的人越多,搞得越大,你的收入和长久获益就越大,并且还有美名布天下,真正名利双收。
另一方面,沧北接收僧犯之顺利与安定让朝廷,包括皇帝赵佶在内是喜忧参半,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甩到沧北的大/麻烦甚至是凶险灾难就这么轻易让赵公廉解决了,再次证明了赵公廉非凡的治世能力与胆魄。
为沧北边关迅速恢复实力与安全,不用担心辽寇杀入大宋内地危及江山了,很是欣慰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气的同时,朝中君臣又实在想不明白了,赵公廉怎么就能如此轻松玩转此事?满怀怨恨愤怒杀气的僧人怎么就那么老实好安抚处置?
到底是赵公廉太厉害,我们太无能?还是僧人太弱太胆小,远没有朝廷担心的那样虔诚狂热有智慧手段难对付?
眼看着沧北井然有序稳稳当当,朝中应该欢喜大笑的,实际却是太多官员心中总有一种很不甘的情绪。
皇帝赵佶的心情更是复杂而矛盾。
他不得不再次承认赵公廉确实与众不同,大宋江山确实需要赵公廉支撑,但也更忌惮嫉恨甚至敌视了。
对赵公廉,他有一种强烈的无法可治,束手无策的挫败感耻辱感。
让赵佶痛苦,心里没着没落的是,他最信任和心理上已经高度依赖的陶大仙和随身小道童二人就从戒备森严的皇宫神奇消失了。皇宫中的人谁也没发现陶大仙师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谁也说不清。
自赵佶坚定下旨灭佛后,陶大仙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封留给赵佶的信,上面写着他泄露了天机,得罪了漫天佛门神仙,必被惩罚怕是命不久矣,再呆在宫里会给皇宫带来灾难,为了皇帝的安全不得不离开。之所以肯对皇帝泄露天机,不惜得罪神佛,一方面是感念皇帝的恩义和忠诚于道教,愿意献身,另一方面也是他修仙资质有限,虽修道有成,但怎么也修不成仙的,早晚是个死后入轮回的结局,不如就趁佛道之争的天时结个恩情于皇帝,希望赵佶这位转世的上仙在得道重归仙班大享仙乐后能不忘伸手帮他一把,把他从地藏王必然重罚他的地狱苦海中解救出来,渡个长生鬼仙,不入轮回之苦就行。
赵佶好生感动。
但这只是一种一时的情绪。他若真的成仙,肯不肯伸手帮陶大仙脱离苦海是两说。
皇帝这个物种是最自私霸道的。别人怎么对皇帝好都是应该的。皇帝不需要必须回报。
有恩必报,有义必还,这不属于皇帝的风格。
第237节掠北1
仙风道姿,气度风范出众恍若真仙下凡,道法口才心智上能牢牢忽悠住深通道家典籍又聪慧过人的赵佶,武功高到能秒杀疯魔而小宇宙暴发战斗力呈非人态的高僧,入皇宫迷惑皇帝有足够自信和能力不怕其他道士挑战或陷害,想离开皇宫时就能神仙一样神秘消失,有这个综合素质的所谓陶大仙自然是赵岳心中的骇客道长——无量。
赵佶成了事实的阉人,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迁怒身边人甚至杀人,加上之前的御用道士林灵素事件,他也不再敢轻信想入宫指点帮助他修炼成仙道法的道士,整天疑神疑鬼的生怕有人借各种形式害他,在这种情况下,普天之下,还敢入宫并能玩赵佶于股掌之中的道士也只有无量道长一人。
赵岳的师傅无名道长是一代绝世奇人人,但他可干不了无量的活。
说无名道长是个假道士有点冤枉了他,老道本质是半个道士半个俗人,也熟悉和信守一些道经,但真拿手的只有武功和杀人,平生研究的只有这个。他也只好这个。若要他入宫忽悠皇帝,只那臭脾气就陪不了皇帝。皇帝一言不对他意,怒而随手杀了皇帝大闹皇宫才是无名道长最可能干出来的事。
无量道长冒险入宫自然不是助皇帝成仙,也不是闲得无聊的想寻玩皇帝的冒险刺激。他唯一目的就是忽悠皇帝灭佛。这不是赵岳请求的,也不是海盗帝国的意图,纯粹是无量道长自己想达到这个目的,当初自己主动入宫的。
自古道佛不两立。赵岳只是不喜佛门。而无量道长则是一直鄙视敌视假慈悲真贪婪的佛门众僧,想为道教铲除对手。
也许无量道长真的有什么预测的神能,早知道赵岳会怒而起了灭佛的决心,他早早入宫等着顺势一推果然得手了。
宋王朝今年一通狠折腾,等到沧北稳定安置了僧犯,至此江山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皇帝与统治者们似乎又能安心苟且富贵下去。
但国家的财力、物力、人力经此一遭都削弱到极惨,国力虚弱不堪,异族一发力侵略,大宋怕是会应声而灭或分裂。
而这是赵岳最担心的事。
他决不允许出现这种完全无法控制的混乱,不许事情脱离战略计划。否则他想最快完成政治目标的希望就泡汤了。
赵岳在起意和强力推动夏收计划的时候,也万没想到宋人会如此疯狂地叛逃差点儿就直接让宋王朝亡国了。
当时的移民狂潮同样把赵岳惊得不轻。
他一面为宋人口如此流失和善恶两类大分离他能更快实现东方战略而振奋,另一面则咋舌不已。
一小心玩大发了,差点儿玩塴了。
宋国成这样了,却还不能让它自然灭亡,更不能让它分裂成军阀割据各投异族政权为靠山参与异族间战争让汉人为异族国家的利益去牺牲。
此时金国才崛起不到三年,兵锋犀利,战无不胜,又创造了一个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奇迹,以微弱兵力强攻有二十多万辽军精锐把守并且有能征惯战的辽国军事大拿——北院枢密使,即俗称的北院大王萧干亲自指挥防御的辽国首都上京,女真勇士在没有蓄河水决堤溃城等可借助的任何大自然力量帮助下,仅仅以绳索爬墙为主要方式,以一个时辰不到就神奇地攻下了这座城墙极其高大坚固防御极其雄厚充足的坚城,杀得城里二十多万辽军只顾抱头鼠窜,弄得怒火冲天又无可奈何的萧干大王也只能仰天长叹着悲愤夹在混乱的败军中也狼狈逃命。而按正理,这样的攻守方兵力对比,这样的坚城,上京城怎么也不可能沦陷。就算被破了,那怎么也得耗个一两年甚至数年。可女真勇士就是做到了。庞大的辽军就是莫名其妙地转瞬就又大败了。金军小族再次狠狠打了骄横不可一世的大辽国的脸,轻破了辽首都等于把辽国的脸彻底打肿得分不清模样了,再次把契丹人的威风雄心霸气尊严重重跺在脚下的烂泥中。女真则大受鼓舞,越发咄咄逼人,威视四方,气焰冲天,但此时整体实力还弱,侥幸破了上京也只能洗劫而去,并不能立马就从此占据了辽首都。毕竟金国的人口与兵力还是太少了。辽国还是庞然大物的老大,挺得仍较稳当,离轰然倒塌还远着呢。而按赵岳的计划,辽亡,宋才能亡。
那么就得努力平衡一下。
得让辽国也变弱。
嚣张到极点的金国也得适当削弱和教训一下,好让小金能和大辽各有优势。斗起来旗鼓相当彼此消耗得更惨些。
至于小小的西夏小强......
干脆就让它消失好了,省得这家伙仗着地理位置总能站在四处趁火打劫的优越位置上得意。
没了西夏小强的威胁,弱宋就安全了许多。方便赵岳实现以寇灭寇等一系列战略计划。
辽国呢,两大有威胁力的邻国一灭,一弱不经风,没了后顾之忧,它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斗金国,斗得更精彩些。
事实上辽国也正是这么干的。
回头来看夏时。
相比于宋和西夏,辽统治者更惊恐于海盗的可怕,野蛮贪婪的心这次也没敢南侵玩趁火打劫。
他们在宋夏收时也南侵抢过,却整体失败了,不但没得到大便宜,而且还被沧北军反抢了。
想趁海盗肆虐宋国时趁火打劫,只赵公廉领导的十万沧北军就不好对付,硬打的话,损失不能轻了,却损失不起。
最重要的是,海盗已经报复过他们敢抢掠海盗盯上的夏收好处,凶悍洗劫了莫霸二州,都杀到了腹地的涿州那,攻城拔寨随爆炸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哪里还需要消耗人命爬墙强攻,兵锋直接威胁到了燕京,战斗力惊人,比金军更瘆人。
辽国,至少是统治燕云地区的燕王耶律淳早尝够了海盗的苦头,实在是怕了海盗,哪敢挥军南下从海盗嘴里抢食。
同时,辽国也立即意识到,宋国遭受海盗之灾人财物流失惨重,这次即使不倒,对辽国也没真正的威胁力了。
以后再也不用顾忌宋金联手搞南北夹击共同对付辽国了。灾后人口薄弱的宋国能在西夏兵锋的严重威胁下旁观金辽之战自保就不错了。而眼下就意味着一个天大良机——狠狠教训小女真的良机。
宋国正在遭难,乱做一团,无心更无力北顾。海盗正忙着抢掠宋国,无数海船正忙着全力抢运人口物资,没有兵力也没有战舰能同时兼顾着北上抢掠辽国。如此,南部和海上都不会有威胁打来。
而不耐炎热的女真正缩在金国避暑,隔着大辽,根本不知宋国之惨变,不知辽国南边的军事压力没有了、天下的形势大变了,在忙着夏收和休养积蓄实力,按往年惯例怕是等天气一凉爽就会又集结打来,这次抢辽国的目标极可能是中京。
嚣张自信的完颜阿骨打必定想攻中京再次重重打击辽国,以便再夺上京并真正占据辽首都,把上京及周围广阔的辽国领土真正占为金国领地。他盘算得美,却不知世界变了,万万想不到辽国能胆大的在此时节主动挑衅并悍然杀入金国。
那么在这么多有利条件下,何不趁着无后顾之忧、女真也不备的机会,化被动防御为主动进攻,赶紧抽调防御宋国的燕云几十万边防主力汇同辽北军一齐杀入金国?
辽国并不缺乏智者,不是不知道庞大辽国为何却总打不过小小女真,不是不知道骄傲的大契丹为何被欺负得这么惨。
自从女真造反以来,这几年,辽国集大兵团作战,屡战屡败,没有一次是胜利的,哪怕只求据守坚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仅仅小胜一次有点儿安慰与希望。越是汇聚大兵团作战,越会败得越快越惨不可言,丢尽大契丹的脸面和自信。
几个人十几个人的游骑哨探等小团体作战也不行。辽单兵不敌女真。只敢拼命一项就远不比女真人骁勇。
但,几百人千把辽军与女真小部队之间的遭遇战却时有胜利,至少不是一触即溃出现成千上万辽军战马武器给养啥也不缺却被随便几个女真兵就能吓得肆意撵着追杀的耻辱场面,更没有出现女真军还离得老远呐就望风而逃的可耻。
这里面藏着深刻的问题,有很大的学问。
辽国统治者,包括只知玩乐享受的昏君天祚帝耶律延禧都清楚问题的一些所在。
人口庞大的游牧民族——辽国,也并不缺乏骁勇善战的骨干将领。
但大兵团作战,各部总是会我怀疑你会伺机抢先逃跑让我倒霉垫后被杀,你也不信我会奋勇作战支持你和你共进退。上了战场,排开阵式,辽军的眼睛不是盯着对面的敌人,而是总把心思放在留意兄弟部队会不会先跑啥时候逃上。
只有出自一个部落或一个军营的几百或千人队,将士们相互熟悉,有感情有共同利益,心里有底才可能敢放手血战。
所在,辽国这次进攻不是把凑成的近百万大军象以往那样集中一起合力扑向金国寻求主力大决战式大胜,而是化整为零,分为一个个千人队,也不以骑兵突袭,就以步兵和步行为主,利用女真人少占地大、境内荒野山川多原始森林极多利于潜行与藏身,由军中也许权势地位卑贱却真正骁勇善战的将领带队秘密钻山穿林,铺开了面悄然迅猛扑向女真各地。
如此作战就不需要尊贵大人物亲自上前线坐镇大军统一指挥。
而没了势大位尊却有好处就强占有危险就怕死总先逃跑的猪头贵族掺和,这本身就先保障了此战术成功的基础。
猪头权贵领兵打仗的缺点可不止是贪功和怕死,那臭毛病多着呐。
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冒不得险,走哪体面排场讲到哪,在战场上也照样穷讲究极多,随心所欲,骄横跋扈脾气大,不懂装懂,任性瞎指挥,承诺的事说了的不算数,算数的不说,尽搞虚的欺骗的,视将士如草芥,乱罚乱杀将士......
这些贵族占据着契丹上层社会,享尽了好处,却心里只有他自己的利益得失,最不在乎辽国尊严利益的正是他们。
由这样的猪头带兵,将士没了战斗好处的指望不说,还心怀怨恨和战争恐惧,没有信心,没安全感,土气全无,根本不肯卖命杀敌,心里巴不得高高在上的猪头权贵老爷们全死在乱军中才解恨呢,它能打胜仗不打败仗,那才是怪事。
辽国的这次战术说穿了就是分兵玩游击战。
仗着大国人口足兵力多,由能服众的强将分别带领小部队进攻敌国自主灵活作战。欺负的就是女真人少兵力寡。
各部充分发挥游牧民族灵活机动战斗的传统与优势,各自为战,互不统属,自由发挥,对总部预先大致划分给他们的毁灭目标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战就战,想藏就藏,想逃就逃,所获战利品,钱财大头归个人,牛羊马等则与将士所属的部落或所部大军平分。
如此,各部从将领到普通士兵同甘共苦同进同退,共担风险和收益,有荣辱与共同生共死的良好局面。
如此,在身处凶险的女真境内,不会遭到友军拖累,同时也孤立无援,辽将兵个人仅仅只为了自己的小命与利益也得全力奋勇作战。战死了,那没办法,是本事不济命不好,不怪别人牵连,而能活着回去,那实实在在的好处可就有了。
辽国的这一招确实一下准确击中了将士的心理,极大激发了将士们的战斗热情,积极性空前也可能是绝后的高涨。
辽军对女真还有个游击进攻战的最大优势就是了解女真各部落分布,更熟悉金国的地形。
毕竟在女真造反之前,辽国从皇帝到基层军队甚至牧民每年闲时就会热衷当强盗玩“打女真”的杀人游戏,以此抢劫财富并变相削弱女真族的人口与实力,发泄游牧蛮子的兽性和身为强国统治者大族的身份优势感,间接加强辽国对女真的威慑力与统治力。到处玩打女真游戏,玩太久了,玩得太熟悉太擅长,到了今天也就有了再次搞类似打女真游戏的基础。
第238节掠北2
金国是近乎原始野人部落为主体构成的奴隶制国家。
完颜部落当初造反时领导的那几个大小部落以及后来招降的和辽人混居的部落都属于熟女真,文明开化程度还好点,至少有文字书籍一说,知道文化是什么,金军中有统帅或独挡一面大将才华的将领几乎都出自这些部落。其它的更北方更偏远的女真部落属于生女真,实际就是生活在白山黑水间靠渔猎为生单纯掠夺大自然的野人,连种地这一说都没有。他们连最简单的种菜都不会,没这个意识,蔬菜都是采集野生的,仍是依靠天然供给,老天给什么就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
有句话叫作:因为野蛮,所以强大。
还有句话叫作: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时来运转。
悲惨的女真族靠野蛮的强大抖胆抗辽神奇胜利建国了,战无不胜,打怕了辽国,翻身做了主人,这日子就好过了。
因为从辽国或不识时务不肯忠勇效忠女真的附近杂胡部落掳掠了大量食物与钱财物资做生存保障,也因为掳掠了大量契丹人或杂胡当奴隶,金国但凡有点能耐有点战功的女真人就有奴隶可驱使和糟塌,有分到手的钱粮物资可享受,这下是彻底不干活了,无论熟女真还是生女真连渔猎的生存老本行都不干了,传统渔猎成了消遣或展示勇武的游戏,唯一要做的事是打仗,平时则傲慢凶残地看着奴隶干活并拼命享受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只有最没本事,不能为国征战的女真人才仍是奴隶,仍得继续辛劳干活自求生路,只是民族地位比其它奴隶高些。
也就是说,女真完全成了强盗族,以前是一味地掠夺和破坏大自然,现在是一味地掠夺和毁灭其它人类族群。
金国就是单纯的强盗国,专以到处烧杀抢掠为主来生存,和赵岳一力创立的海盗国行事作风有些相似。
一个强盗国,一个海盗国,作风相似,但本质却绝然不同。
有条件了,金国不是努力加快文明进化,而是整体转化为杀戮抢劫机器,不重视自身生产,重视工匠和制造却比汉儒教统治者更鄙视科技,只把工匠当好用的奴隶而一味驱使和践踏。你再是能工巧匠,再有科技创新头脑,也只是没战斗力的下贱可耻的人,只配当奴隶干活。工匠活得辛劳悲惨如在地狱不说,还动不动被随手杀戮以展示女真勇士的武力凶残和大金国的强大可怕。震慑匠奴拼命温顺老实干活,累死折磨死拉倒,就更不用说金国会注意培育人才发展科技研究了。
也就是说女真继承和发扬的仍然是人类本能的野蛮原始单纯掠夺与毁灭那一套,只是由野蛮族升级成了野蛮国。
诸位看官请想想,五百年后同样是女真建立的清朝都不知科技对国家兴衰的决定性作用,而一味提倡之乎者也,大力愚民和遏制科技发展,何况是这时代真正愚昧到无知的野人女真。
金国的诞生是专门屠杀和毁灭世界,一切都围绕着这个主题进行,如果它有这个毁灭世界的能力的话。
这样的国家民族是人类的共敌,不可能有长久生命力,随着时代发展,必然被文明抛弃,走向灭亡甚至灭绝结局。
而海盗国当强盗并不是金军那样打到哪就毁灭到哪,不烧房子毁庄稼毁城,不肆意破坏当地人辛苦建立的物质文明,掠夺的财富也不是女真那样用于挥霍享乐就怕死时没挥霍尽,而是用于设立学校、医院、工厂........用于支撑孩子们的营养供应及接受免费教育,用于能抽取更多的年轻人不用急于填在满足国家物质需求的劳动生产上,能有机会安心接受实用知识技能培训,形成更庞大的技工团队。同时善待掠来的异族技术人才,给予岗位让其有发挥能力和凭技术谋生的机会。高度重视把异族会的所有技能挖掘汇总起来,无论是生产还是生活上的,哪怕它只是一种异族独有的腌菜技巧,都吸取精华形成本国的技能知识经验,并设立学校培训班什么的广泛传授给民众并发扬光大。这样也有利于培养出更庞大更丰富更扎实的人才梯队。也高度重视自身生产自给和提高。总之尽一切努力保障国家民族的可持续性飞速发展。
作为同时代的强国,两种绝然不同的治国理念和生存意识注定了一个会更强大,一个只会猖狂凶恶一时。
等金国耗尽了由积累悲惨困苦数百年形成的骁勇善战悍不畏死,变成野蛮愚昧依旧却腐化堕落无能的种族,那时,破坏人类进步的报应就到了,不用海盗国刻意打,它自己也会迅速灭亡。
历史上,金国就是这么灭亡的,仅仅存在了百八十年就被蒙古人发声呐喊轻轻一推就象女真灭掉的北宋一样倒了。
只是,一代枭雄完颜阿骨打只是个土著蛮子,不可能知道金国的历史命运。愚昧而正骄狂自信的女真人也不知北方蛮子民族建立国家总是起也忽焉倒也忽焉,不知迅猛崛起随后就必然是更迅速腐化衰败由荣耀巅峰直跌再次沦落为悲惨。
蛮子就是蛮子,愚味无知没有长远眼光不会因其一代精英喷涌而出震惊了世间而改变本质。
骄狂女真不知海盗国在悄然盯着他们,不知自己只是海盗国改变东方改变亚洲的屠刀和棋子,也不知打得已经没了骨头,示弱承认了金国政权并事实上在哀求他们罢兵和平友好相处的辽国胆敢主动挑起战争并敢悍然杀进金国来侵犯他们。
原始部落制,金国必然是战时集兵一起出击,闲时兵力各归自己的部落该干嘛干嘛。
可悲的是,金国整体上是由众多女真小部落为主组成的,部落广泛星散各地,大多数部落人口稀少,一个部落男女老幼总共只有百八十人甚至只几十个人的很常见,在金国一点儿不稀奇。
这种情况在辽人凶残张狂热衷玩打女真时如此,部落人少方便逃跑和躲藏嘛,是辽人残酷屠杀削弱和拆散女真大部落人口造成的,也是女真那时的现实生存需要形成的,小部落除了方便躲避屠杀,以女真单纯依靠掠夺大自然的生存方式,太多人汇聚一地,当地的有限食物资源也断然无法支撑。金国建立后,这种情况仍然如此,没大的改变。这是习惯了故地。习惯了自己当老大说了算的各小落领导也不愿意和别的部落整合为一体失了领导位子听别人支使。
这在打温顺了的辽军突然反杀进金国时就悲哀了。
女真骁勇震天下,但满万才不可敌。
星散各地的小部落面对辽军潜伏进来以千人队突袭,部落就那么几个能打的战士,如何能抵抗得住成心报复的辽军?
只能是惊愕后张狂叫嚣“你还敢上门来欺负我们,我家完颜大王必定狠狠教训你们辽贼”,威胁辽军害怕而主动退缩却没效果,于是就变成仓皇抵抗一下,结果惊讶发现自己也并不是以前集兵攻辽时一人却非辽军数十上百人可敌那么神勇,自信地象之前在战场上一样野兽般狂叫恐吓着辽军奋勇冲锋,就算能杀好几个辽军却会被乱刀乱枪乱箭轻易搞死。于是部落男女老少只能抛下一切撒丫子逃跑,又变成当初“打女真”游戏中当猎物的那种悲惨对象。
只是这一次他们逃进山里躲藏也不大靠谱了。
被金军欺负惨了憋屈久了的辽军不再有过去的高傲不肯钻山吃苦,这次不怕累,不怕麻烦,就是要报复,就是要狠杀女真找回昔日的大契丹勇士骁勇无敌的风采和大辽上国的尊严,也不怕没财物收获浪费时间,他们本就是钻山潜行而来,而且没有作战限制,有的是时间浪费,所以精神振奋,个个狂叫着奋勇追杀进山林中,疯狂屠杀毁灭发泄......
辽军各千人队避开完颜部落这样的强大地,专寻弱小下手,在强将带领和指挥下灵活出击,按目标势力不同,千人队甚至化为百人队迅猛分击势力太弱的附近女真小部落,却仍是以众击寡没有对手,到处肆意行凶,见人就杀,遇人就砍,遇到的金国男女老幼一个不放过,所到处拼命烧杀抢掠,能抢则全抢走,不能的不论是庄稼还是房屋瓦罐全部毁掉,拼命摧毁一切,极尽破坏之能,辽军也擅长这个,毕竟他们对宋北方百姓和不肯屈从的杂胡历年来一直就是这么干的。
战事的顺利、再次看到女真的弱小胆怯、收获之丰,辽军从将领到士兵都越杀越有信心,杀红了眼,抢疯了心......
杀过去,抢过去,烧过去,女真根本不是俺们的对手。杀光女真人,灭其族,看没几个人了的金国还怎么嚣张。
杀
这很自然地成了辽军的口号和心态。
辽国以近百万兵力铺开面骤然突袭金国各地,以绝对兵力优势碾压过去,这一手真就把沉浸在嚣张狂傲自得的金国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打蒙圈了。
面对奋勇起来疯狂肆虐各地的辽军,完颜阿骨打等金军高层气疯了,怒极了,却一时间真没有好办法对付。
一时又有了当年被辽国当猎物一样肆意屠杀欺压时的那种悲愤却束手无策的强烈耻辱无奈之感。
在历史上,辽国南边有人口多得吓人国力也空前富裕强盛的真正大国大宋,总担心宋真会联金夹击大辽,不得不布重兵守南边防震慑和防止宋国杀来,被牵制了大量兵力物力财力精力,同时还得防备豺狼心性毫无信义的西夏小强时不时亮出獠牙抢掠辽国西部的人口与财富搞趁火打劫,根本不可能抽调燕云的主力兵力,更不可能集中全国的兵力与优势去收拾女真。在历史上的抗击金国中,除了自大还在的开始那阶段,辽国其余时期就一直是处于被动防守处处挨打的尴尬中。
辽国越是急于扑灭金国争取主动而一次次集大军在抵抗中求决战胜利,却越是败得惨,败得没信心没胆量主动进攻。辽国也不是没考虑过分兵杀入金国玩游击战,在金国内部搞破坏重创金国人口根基和嚣张气焰,但实在抽不出优势兵力。
而金国则相反,每战必胜,越打越有信心并找到了辽军的弱点越会打,总以集兵在辽军漫长的边防线上灵活突袭重点进攻,打得辽国防不胜防,被动惊恐忙着四处防火灭火,损失惨重,焦头烂额,穷于应付,辽军越发丧失信心和勇气,逼得辽国上层一心想求和,辽皇和猪头贵族们只盼着金军抢够了别再打来了,以比金国不知大多少倍的体量却愿意认小向金国纳贡换平安,哪还敢主动挑衅引起战争。金国牢牢牵制住了辽国兵力,玩好了以攻代守,根本没有防守的忧虑和必要。
可这一回不同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辽军祸害,金国上层搞不明白辽国怎么就敢抽调燕云的主力专门攻击金国。
毕竟论起来,金国虽然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一再肆意侵略辽国,但终究还是刚建立的小国,连高丽国都比不上,比起来更远没有宋国对辽的威胁那么大。按道理来说,辽国不应该把全力对付金国为首要目标。它应该重点防范宋国才对。
尤其是听说宋国有个强硬派士大夫赵公廉,此人不但胆大敢干,而且才华惊人并仇视鄙视辽国,早公开扬言要夺取燕云十六州全宋国北方防御天险,就是敢也有实力反侵辽国。只这么一个大威胁就够辽国以重兵防范了,辽国怎么就敢不管不顾地抽兵来打金国呢?难道是宋与辽又亲密友好了,私下达成了协议商量好了,辽国可以放手专门对付金国了?
可怜的女真不得而知,惊急无奈之下只能赶紧把完颜部等女真大部落主力分去各地灭火,并传令各部落向大部落甚至金国京城集结以抱团抗战。
第239掠北3
金国想以女真军强大的战斗力扑杀一股股辽军并吓退其他辽军,同时把受难各部落解救或接应汇聚起来增强抵抗力并反扑,但真做起来那有那么容易。
他们不知道这次辽军没有猪头贵族领军,也没有统一指挥,就算金军主力扑灭了几股辽军狠狠发了威也没大用。
辽军各队各自为战,各谋生路勇夺战果,彼此之间就没有联系,分散得远,不是手机电报时代也无法保持紧密及时的联系,更没猪头统帅会被金军又吓怕了而传令各军撤退并带头逃跑。
这次敢带队来杀入女真内地的辽军将校最起码是敢战想大抢女真发财而主动请战的。
金国发起反击,怒极自然比以往更凶狂无比,战斗意志和战斗力更可怕。
但别说广布各地的辽军不知道有兄弟部队遭遇金军大部队的屠杀消灭,也没人通知命令他们撤退,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轻易退却。
他们已经杀入了迷,更抢疯了,有专门的人负责接应战果把战利品从扫荡没了女真威胁的地界源源不断地送回国分给他们所属的部落和家人。尝到了甜头,也杀出了信心,又知道金国没那么多兵力和人口能及时全面反扑,所以继续疯狂。
而幸存的女真各部落人在天罗地网一般的攻击下,没能力出山林藏身地硬闯沿途各地随时可能碰上的辽军,靠翻山越岭潜行,如何能很快汇聚起来?如何能及时逃到安全的大部落集起兵力反击?
女真大军杀到附近了,辽军也不是那么害怕,不象以前那样闻金则崩溃赶紧逃散。
打不过野兽女真大军或精锐部队,还可以提早转进嘛。
就是突然遭遇了金军也可以立即跟着将领逃跑,不必象以往那样在当官的凶横逼迫下硬头皮硬战送死。一边疯狂屠杀洗劫女真部落,一边时刻防着女真各部落集兵反扑呐,始终有游哨盯着四周,一有不对头就立即窜入之前潜行而来或待过而已经比较了解了情况的附近山中树林中躲藏或潜逃而去。
反正是步兵强盗,抢的好马连同牛羊物资钱财都及时送回国内,当官的骑马临时代步也骑得是抢到的驽马,随时丢下也没什么可惜的,步兵将士们自身更没什么牵挂和舍不得抛弃的拖累,避开金军锋芒撒丫子钻山再集结很方便,抢的有吃的,山林中自然也不缺喝的水,就在山林荒野中潜藏也能耗得起。
金军,有本事你就追进来吧。
虽然女真比草原游牧民族更擅长爬山,山地战是女真的强项,但女真人太少,未必有那么多人手入山追杀,更不用说大军围堵封山。敢凭少数人追进来就拖着以优势人手慢慢阻击逐步杀掉。
别以为俺们辽军就不会借助山林资源设埋伏下套杀人。
最重要的是,金国全面起火,那点可怜的金军主力根本没时间专门在一地耗着收拾某一股辽军。击退了这的辽军,就得赶紧奔往别处救火。金军一走,辽军再出来继续行凶,当地的女真百姓也趁机逃走了,但他们的房子庄稼还在啊,这是跑不了的,烧了、毁掉也是战果,也照样解恨。大搞破坏也是战略目标,也是打击金国。
金军对这种全面开花的战术真就毫无办法解决,辽军胆大了就是吓不逃走撤退,也不集结成大军决战,就是继续分散各地潜伏和伺机抢掠破坏。金军就只能救一处是一处,四处拼命救火并集结起兵力,疲于奔命,眼见一处处部落无力快逃的男女老幼惨死尸骸和残垣断壁片片烟火狼籍,金军上下无不仰天悲啸,杀气冲空,可干瞪眼没好办法。
就在金军主力四处出击却穷于应付,焦头烂额悲愤怒吼之际,海盗火上浇油突然来趁火打劫了,攻击的正是辽军不敢侵犯的金国核心区,但不是来毁灭完颜部落之类的金国根基大部落求杀人的,而是专门来抢劫的,一抢一个准。
金军主力调走了嘛,核心防御空虚。真正的军队只有镇守京城的一千女真精锐。
金国官员和各部落长尽管这样也有足够自信不惧辽军不犯,女真男女老幼皆是能战的,被辽军犯境肆意攻击屠杀哪是人太少太分散被各个击破,换这你试试,若是辽军不知死活敢来核心区攻击大部落,定叫辽狗再知道我大女真的厉害,但这种自信对海盗国没用,哪经得起意外打来的海盗军突袭侵略。
带队抢劫的主将正是海盗北军的海军突击队将主屠龙剑孙安,又被无量道长神神秘秘的称为帝国新教神仙谱中四大天王中的增长天王。海盗南军主将林冲则是无量道长口中的持国天王。
其他的二神,多闻天王、广目天王应了谁则暂时秘而不宣。
海盗国的南北全体将士们尽管不理解林冲这样的南军主帅超级大佬怎么会和北军区区一部主将孙安是并列的神将,但,但凡了解点林冲家与赵岳源缘又有点头脑见识的,都知道这个持国二字怕是有深义的,怕是林冲被沧赵王室寄予了厚望以托国的希望视之。林冲与孙安同列天王之尊,不管是不是真的上应神位,在王室人心中无疑林冲分量更重。
将士们当然不知道,无量道长是偶然听赵岳闲侃一时兴起说过这时代还没出现的小说后顿时有了想法。
老道极熟悉道佛神仙事,上识天文下识地理,知识广博,三教九流之能无所不知,要不然也忽悠不住也极聪明又深怀戒心的皇帝赵佶。他太聪明,只听赵岳当时随口一说封神榜三百多周天神位就清晰记住了,并很快灵活用上了。
老道虽然没在新教神仙谱中搬抄上这些神位以新圣经典籍形式明确下来,因为他知道赵岳不会同意。新教实际只能也只有一个神——代表整个宇宙意志和秘密的上帝,有诸多化身被世界各宗教各自信仰为主神的上帝。但他却搞了玄虚。
将士们也不知,老道以此暗示沧赵建立的帝国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有天道庇佑的真正正统王朝,以这时代愿意迷信的天意助帝国拉拢民心和大将效忠心,除此之外,在他内心里其实还有一个说法,或者说是他自己对帝国诸大将的评价。
比如关于林冲的。
他认为,林冲这个人虽然有文化,行事儒雅仁义,但其实是有另一种狠和可怕的人物,正象封神演义中魔家四将的老四魔礼寿一样,明面没其他三兄弟那样的致命法宝,但暗里却拥有深藏袋中的可怕魔兽花狐貂,照样是能吃人要命的。
他称林冲是持国天王应世,其实是在代沧赵家族表达对林冲的信任和厚望,也是在提醒甚至委婉警告林冲,你最好一直保持你表现的正面力量,一生尽心竭力报效沧赵家族,千万不要犯因有什么不满甚至怨恨而愤然噬主的可怕另一面。
林冲现在过得一切都顺心快意,毫无不满,更不会有反意,只想着竭尽全力不惜生命也要报效赵岳的救命之恩和沧赵的知遇之恩,其心其意志忠诚无比,别人诽议句沧赵家族外围的成员他都万万不能容忍,何况是自己干噬主造反,自然此时也体会不出无量道长有预见性的善意警告,但若以后真遇到了就会领悟了道长的远见深意。
无量道长真会相面,防的是以后,而不是沧赵家族在赵岳哥俩支撑下正强盛到帝国人任谁也不敢有逆心的现在。
老道称孙安为增长天王是看重其能力,二是欣赏显得凶悍的孙安骨子里其实是个憨厚的为情义肯牺牲自我的忠义勇敢者。他希望孙安能随着帝国大业一同迅猛成长起来,相信还很年轻的孙安能成长为独挡一面独震一方的帝国顶级大将。
孙安呢不知道老道的深意,但听说了这事却很高兴,准确地说是极振奋。
这时代的人迷信呐。
孙安从天王位之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凡,自然欣喜,也领会到沧赵家族,嗯至少是赵岳对他的厚望,因而奋发。
他可是清楚无量道长和赵岳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在一些帝国大事上,无量道长实际就是赵岳的代言人,代表了赵岳在某些方面的意志和决心。
随他出战的有参谋长兼结义兄弟乔道清,及本部五大将:日游神腾戣,夜游神腾戡、腾蛇星庞万春,以及和庞万春是结义兄弟的血光星雷炯、死气星计稷。有突击队将士一万人,皆是能水战也能上马陆战的两栖军好汉。
五将的神位绰号也是无量道长有意起的传开的,暗示的是诸将的本性和特点,或许也有他看透的神秘命运和结局。
这五将都是桀骜不驯的凶货,个个狂傲而凶残好杀。也只有在孙安这样既有足够本事压制他们,又重情义讲义气性子宽厚能容人能拢住人心的主将手下,加上颇有些神奇能力的乔道清帮助震慑与协调关系下才能团结一致发挥应有的作用。
同行出征的还有青面兽杨志所部骑兵营七千多人。
杨志一直心怀恢复五侯令公杨家将荣耀的神圣家族使命,心里总自我压个沉重的担子,有强烈的迫切,拼命习武学兵法和练兵就是为了这个,有机会首战,打的还是最凶狂可怕的金军,他如何肯放过,自然踊跃申请,也得到军中总部的理解支持。只看在杨志的左右大将是赵岳曾经的两心腹侍卫头子的份上,这种积极的请战,北军总司令部也会点头。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
况且此次又不是只抢劫金国。有的是仗打,有的是功让众将去立,又何必在此事上较真扫杨志的心不肯答应呢。
杨志也有无量道长给的绰号,是神话四大神兽星座中的北方玄武星。
老道批命说杨志不适合到南亚热带作战,否则必满怀遗憾的遭遇早早夭折,一切愿望也就全化为泡影。实际上除了神秘的命运预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老道看出杨志的体质特殊不象其他人那样能慢慢适应热带气候与复杂环境,去了必死。
这个批命,杨志反正是极迷信老道的,也正是忧虑无法去南亚建功立业,越发迫使他急于在北方多立功抢杀敌。
北方玄武星出来了,海盗国将士都想知道四大神兽星座都应在谁身上。
老道说:东方青龙星正是九纹龙史进。南方朱雀星正是此时尙在赵公廉身边的小李广花荣。
他暗示的是史进勇猛有些自大莽撞也有些好色,但也如五行东方木德一样能助长生机,是有益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史进极讲义气。而花荣,长得帅,有少人能及的特长,神箭如朱雀之厉嘴无坚不破杀伤力太强,本领高,心思灵活,聪明,有文化有教养,行事和言语风格容易讨人喜欢和信任,但也骨子里狂傲而性如烈火,执拗,有极凶悍嗜杀的暴戾一面。
至于西方白虎星,老道不肯指出,只说此人尚且不在帝国,效忠的还是宋,日后必被普济宝亲王擒来,到时便知。
不过,来抢金国核心区的一万七千海盗军虽然都能马战,但却没战马随船一同来。
大军乘北军动力战舰快速而来,靠近沿海时熄了动力轰鸣,改以风帆驱动来逼近。各部在夜间从海边无人处悄然登陆,同样欺负的是金国原始地貌广布、地形复杂、地广人稀、居住在海边的人更少、便于军队掩藏和潜行。登岸后,各部连夜徒步突进,在间谍和发展的女真叛徒带路党的积极引导配合下,各奔早了解掌握精准的预定各目标,到了要打的本部第一个重点目标后,各部才在附近潜藏着休整,养好了体力和精神,天亮或第三天才突然展开攻击。
此行抢劫重点不是钱粮,而是第一是金国的工匠人才,第二是战马和马场,这是为了加强深入突击的速度和机动性,第三是牛羊,还有金国饲养特有的鹿。
有一种大角鹿如小号的马,美味营养价值高,强壮有力极耐寒,还可以当马骑和拉车,饲养大角鹿的女真部落常常用它骑战冲杀,让外人看到了以为是传说的神仙出战一样,帝国朝鲜半岛那边早想多弄些饲养繁育。
第240掠北4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东北是宝地,只说煤炭铁等矿产就很富有,在辽代已经有不少矿场开设,是辽铁器重要来源。
这后来也成了金国能灭亡辽国的一个重要物质基础。
此时,金国已经集中俘虏力量优先加大了辽统治时就有的几个重点矿场,搜集工匠加强了冶炼规模。
因为路况太差,很多地方不是野兽出没的危险森林就是随着雨水河流影响而会移位变化的更可怕黑泡子人兽皆吞噬的沼泽陷阱,交通运输条件太差,人口又太少,技术条件也不行,金国实在没能力大肆修固从矿山到城镇的路,不方便运输沉重的铁锭铜锭粗胚等,为了节省人手和时间减少麻烦,金国就把深加工工坊也大多开在了矿场,让工匠就地把金属冶炼成需要的成品,比如武器,比如精品金银块。
把这些成品再运回城镇或京城自然就容易多了,实在不方便用车拉的地方,用马用牛驮也能很快搬回来。
这几年金国战事顺利,矿场也一直平安无事,矿山产业越来越显示出支持金国对外扩张的重要性。
海盗虽然偶尔会抢来,但不会深入内地和凶野围追的金军大战,更不会抢那些沉重的不方便带着迅速撤退的死物。
金国早听说过海盗的厉害,知道辽国被海盗屡屡侵犯祸害得不轻,但他们不以为然。
辽国弄不住海盗,总被肆意抢掠,那是辽军不行。我大金国勇士骁勇无敌,不怕海盗。
海盗敢来象祸害辽国一样祸害我大金国试试?
弄不死他。
保证杀得海盗死伤惨重一次就怕了。
海盗就是海盗,玩玩水,欺负欺负儒腐了已经变得懦弱胆小矮化了的辽人在行,想陆战我大女真猛虎勇士?
哼,差得远呐。敢来战就是找死。
客观地说,金军也确实有资格这么自信。
那是以少胜多,总能创造战争奇迹的辉煌经历硬生生打出来的信心。
若是没有武器代差,同等数量的将士较量,同样都是悍不畏死,训练有素的海盗军仍真未必能干得过金军。
女真人从出生就挣扎在诸多险恶间,一生真正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几乎与一切斗,打小在战斗中成长所成的战士不是后天训练的能比的。哪怕武艺高女真战士很多都不一定行。女真的战斗素养、战场敏锐度奇高,象天生为战争而来的。
但,尽管如此,金军小看海盗还是大错了。
科技的力量远不是猛虎野兽一般的强大战斗力就能比的。
女真的清朝,数万蒙古骁勇骑兵拼命进攻只三两千拿着原始火枪的八国联军却几乎全军覆没,拥有数亿人口的自大清朝大国,首都被欧洲那些面积没中国一个省大,人口更没法比的小国联军几千人转瞬就不战而占了,这形象说明了问题。
女真pk海盗,拼野蛮已经落伍了。
勇悍的女真族再不怕死也注定败亡。在赵岳处心积虑的灭族计划下,金国比他们的后裔建立的清朝会输得更惨。
现实是,狂傲的女真不知道科技时代已经悄然迅猛到来,不知道自己是被飞跃的时代淘汰的种族。
打得强大无比的辽国都惨败再惨败,金军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已经有了统一天下的万丈雄心。
自然,他们也不知道,海盗不深入金国内地抢掠,也不抢核心区和要害地,却不是不敢、不能,而是没到时候。不能过早削弱金国以免耽误女真收拾辽国。也是金国刚立国不久家底太薄了,从辽国抢来的那点财富,海盗根本不稀得抢。
就比如这一次,海盗杀来了,却仍然不稀得去攻击女真的城镇夺钱财什么的。
马场被抢。矿场被抢。制造的武器、提炼好的成品金银铜铁......被抢。金属粗胚和金属工具也被抢。工匠被抢光。精通采矿技术的人才、有经验的采矿工被抢。从辽国和渤海国抢来弄来的最好用的汉人不论是工匠还是矿工什么的奴隶都救走了。海盗不知何时潜进来的,突然在金国各地发动袭击,得手奇快,撤走也奇快,沿途又嚣张洗劫牛羊马鹿......
除了不会什么只能当卖命苦力的各异族奴隶,其他有用的全被抢走了。
海盗国有的是异族苦力可消耗,不稀罕抢这些并不老实的奴隶。留着船上运载空间好多抢人参药材兽皮牛羊马鹿......
完颜阿骨打坐镇京城,本就被辽军全面开花的游击战刺激得愤怒之极,正拼命想办法挽救,骤然又听到这个消息,被打击的当时脑子嗡得一下子差点儿脑溢血直接挂了。
好不容易被唤醒过来,完颜阿骨打到底是一代骇人的枭雄,意识稍一清醒立即就进入应对状态。
他有点儿不明白:海盗能潜伏进来不算什么。无非是和辽军一样欺负金国人少。但他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得手呢?
马场、矿场不是缺乏防守的,都布有兵力,平时用于看押监管奴隶死命干活和负责押送成品到城镇。
虽说这些兵都是女真战士中最弱的,但也是骁勇凶悍不怕死的,打仗也比辽军强。况且这次为了防范辽军胆大心太恶毒也悍然突袭破坏这些地方,又调派了些精锐去进一步加强防御。虽然没什么名将坐镇,有头脑的善战将校都抽去分赴各地截杀震慑辽军了,但只这些几百甚至上千的真正女真战士凭着马场矿场熟悉而有利的地形加上驱使成千上万的奴隶助战就是不可战胜的,最起码是不可轻易攻破的。对上海盗,它怎么就说完了转眼就完了呢?
女真不愧是战斗民族,反应是迅速的,连最底层的人也知道什么是重点,应该赶紧向上面汇报清楚什么。
从最近的遭难地紧急来的汇报中,很快的,阿骨打就了解到了海盗的战斗情况。
原来,除了突袭打得驻军虽不缺乏警惕却仍有些措手不及、海盗人数也较多之外,海盗真正厉害的是弩箭和妖法。
矿场修筑的坚固石头关障和防御体系,若是辽军,数万人进攻短时间内也休想撼动,但对上海盗就卵用没有。
海盗不可怕,会妖法的海盗就可怕了。
一阵天雷轰鸣,远远就炸得防守金军血肉横飞震得魂飞魄散,负责指挥的将校头目在示威和呼喝中总是先被轰掉。天雷巨响硝烟弥漫中,简单堆砌的石头关都可能应声塌掉。防御缺口一开,海盗立马就咆哮呐喊着杀了上来,不用妖法了,换了方式,远远用弩箭,二三百步甚至三四百步外就能贯穿铁甲夺命,更别说是只有破烂皮甲可穿的那些镇守矿场马场的女真劣等兵能抗得住的,木盾再大再厚也会被弩箭射穿,铁盾也照样能射透,强大的冲击力下连带后面的人都被射飞甚至射死,以盾防射击根本不顶用,而且如此可怕的弩箭连射还很快。这已经不是人能硬抗得住的打击。
更可怕的是,接近到几十步时,海盗大白天却亮起了火把,原来是又换上了妖法。
只见一个个黑乎乎长条形家伙冒着烟飞过来,随即就是可怕爆炸,虽然妖雷声比之前的小不少,但照样能轰倒数人。
再然后就是吓人的呐喊中闪亮的刀如一片片闪电般猛扑杀上来。
海盗也甚是骁勇,大有和女真人一样的逢战悍不畏死奋勇杀敌奋抢战功,而且个个武艺不低身手敏捷,只这一点就不是矿场马场守军能对付了的,且海盗和女真军一样在混战中会自动结成一伙伙小队合力作战和冲击。
命大还没死的那点女真军死了头领,没了统一指挥,没有骨干头领在弩箭和妖雷打击下还能站着象对付辽军那样带头奋勇冲杀展示勇武为部下撑腰壮胆,又被射被炸得崩溃,晕头转向,哭喊乱叫,有的惊恐逃窜;有的丢下武器抱头蹲地口中念念有词,祈祷满天神灵宽恕和保佑,希望信仰的神灵能显灵镇压这些海盗妖孽,可惜神灵就是不显应不理睬信徒的仓皇却虔诚乞求,结果吓得只顾发抖,胆小迷信的甚至吓瘫在地动弹不得。
乱作一团,没几个还能抖胆奋勇抵抗的,有也转眼就被数把乱刀剁翻,这样的守军如何能抵挡海盗的狂猛冲杀?
只能是被一边倒的砍杀在地,就象被女真杀败和嘲笑的几十万辽军一样不堪。
矿场马场就这么转瞬就破了。
完颜阿骨打听着一个又一个大同小异的惊恐汇报。
“妖法?”
他瞪眼喃喃着,但到底不是底下那些愚昧无知的野人女真兵民,有一定听闻和见识,判断那应该不是什么妖法神通,而应该是火药,一种被海盗搞明白了真正威力并且制造出可怕武器的火药。
火药在这时代已经不稀奇。
宋国就玩火药武器,并且玩出了不少花样。
宋国有的这类武器,西夏也有,辽国更有,并且不次于宋国的。比如以火药催发或加强威力的各种弩箭。
以前和辽军交战,金军也屡屡尝到过辽军火药武器的滋味。完颜阿骨打本人就领教过。但也就那样,威力和威慑力并不大,就是声音听着可怕。而且装填缓慢,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常常是一次性的。知道了,熟悉了,就没什么可畏惧的。
海盗做的无非是更巧妙更好用了些更厉害了些。应该总有法子对付的。不必那么害怕。
“什么妖法?”
完颜阿骨打转眼间见身边的人也有不少信了妖法之说,甚至骄傲又无畏的勇士也露出惊恐之色,气得本就焦躁恼怒之极的心越发恼怒,不禁怒吼一声,一巴掌把面前的桌案拍成了一堆乱木头。
面前的将校和男女仆从被阿骨打的雷霆之怒和犹如实质的凶悍吓得赶紧跪了一地。
阿骨打愤然而起,本就瞪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目闪骇人的凶光扫视众人厉声喝道:“那不是什么妖法,更不是什么道术神通。那是火药。”
“火药,火药,你们这些狗才难道没听说过?”
“咱们以前打辽国难道没见识过?你们少见识过了吗?”
他气得鼻子咻咻的又怒吼:“不就是软蛋硬战不行就取巧,造个东西在战场上闹个吓唬人的响声,也有些爆炸杀伤力?居然就信了是什么妖法?居然吓成这样?蠢猪。你们都变成了废物辽人也有资格鄙视嘲笑的蠢猪吗?”
“你们还是不是骁勇无敌更无畏的我大女真光荣勇士?”
众人羞愧,纷纷表示明白了,不怕了,请大王恕罪,别生气,别气坏了大王金贵的身子。咱们女真族和大金国还指望着大王领导走向更辉煌的胜利过上更好的好日子呐。
军将则积极请战,要结兵奋勇追击海盗,必把海盗杀个落花流水,让海盗晓得我大女真真正的勇士的厉害,云云。
阿骨打借发怒吼醒了部下,震慑安抚了人心,但嘴上说着火药不足畏、海盗没什么可怕的,我大女真勇士才是可怕的,而他心里却不会如此轻视火药的威力,更不会幼稚地轻敌。
他这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打老了仗了,活到这把年纪,不是毛毛躁躁冲动不稳喜欢一味逞强冒险的小年轻或莽夫。
他心里清楚,矿场马场的守军不是那么脆弱不堪吓的,能被海盗轻松击溃甚至团灭,海盗必然有强悍难敌之处。
原本他还有心亲自带兵出击,要就此好好教训一下海盗,杀狠一点,争取震慑住海盗从此不敢再侵犯金国。但在了解清晰了海盗在各地的作战情况后,他虽怒到无法冷静却保持了理智。
既然海盗已经得手了,迅速撤退了并没有继续大肆破坏金国各地,此来的目标也不是屠杀消减女真人,那么最理智的作法就是让海盗离去。
以他的强悍自然不愿意低头,更不愿意对海盗示弱退缩。
但没办法。
他虽然体格异常雄健,武艺高强,箭法超众,胆识和勇武超人,在后辈精英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的此时实际上是女真第一勇士,别说是尚年少的儿辈,就是有熊虎之力的弟弟完颜乌乞买也不是对手,但这对付海盗不顶用。
海盗的弩箭可怕,怕是传闻的宋或西夏才有的神臂弩,上弦又快,比神臂弩无疑更厉害。这已经足够可怕。
加上不了解的火药。
关键是,兵都出去了。他手头只有一千卫队,也没有大将,身边只有个虽已经显示了勇猛大将资质却还太小并不堪真用的宗弼在,这点力量,在辽贼威胁潜伏四处作恶未必不会打来时,要守卫京城保卫大将和重臣的家眷,要防御完颜本部根基民众,要......他哪敢擅自出兵去追击海盗。
他内心里其实很担心海盗没吃亏变得更猖獗又起意来打这里。
真打来了,按海盗可怕的武器优势,他领军也未必行。
第241节掠北5
雄强了一辈子的完颜阿骨打咬碎了牙强忍愤恨,放任海盗兵分数路撤退沿途又大抢了无数牛羊鹿......上船逍遥而去。
金国核心统治区自然是金军四处抢掠敲诈到的牛羊战马等财富分配最多最富裕的地区,海盗虽然没抢掠城镇的财富,但金国的损失已经算得上惨重,更是奇耻大辱。而海盗真抢了乡下就退走,其实是让阿骨打在愤恨之极中也稍松了口气。
算起来,海盗嚣张凶横但此次并没有杀多少人,更没肆意祸害人命,抢劫中以吓跑人为主,对不自量力敢张狂反抗的坚决剁翻,其他的放下武器任其逃走,也不纵火行凶大肆抢掠或破坏当地人的生活用品,但武器全抢走了,哪怕它只是一把女真人日常切肉吃的手叉子也不放过,还抢走了些女真女人小孩及少有的主动愿意跟着走的女真家庭。
矿山也没遭到破坏。
海盗有威力可怕的火药,但并没有炸塌矿场和作坊,也没抢走或消灭矿工,采矿可以继续,就是提炼加工成了问题。
包括女真技工在内的工匠及学徒一个没有了。技术活自然就没法干了。
没有失去就不懂得珍惜。野蛮愚昧的女真这时才深刻意识到工匠不可替代的存在价值,有点后悔没给予区别善待。
但他们也不是太在意。
海盗是强盗。女真也是。没了工匠,还可以再抢嘛。
那些工匠奴隶本就是抢来的勒索来的。
只是再想轻松勒索到技术高的工匠怕是没地了。
辽东在当初还属于辽国时,工匠和作坊早几年就被海盗在解救汉人时顺手反复重点抢劫过,无论是汉人还是异族各类实用人才,海盗一律都不放过,连其家庭甚至家族全部打包带走。剩下的那点工匠,在金国帮助渤海人造反建立渤海国后,做为交换条件之一,除了实在老弱不堪用的,已经几乎全被金军勒索走了,却闹来闹去闹了个归齐还是归了海盗。
金国并不知道他能抢掠的辽国紧跟着也会遭到海盗有重点的抢掠,想从辽国身上弥补工匠缺失怕是没什么大收获。
论天下的强盗谁最懂抢劫的精髓,谁最会抢劫,那无疑是海盗帝国的强盗军。
海盗计划抢辽国的工匠和兽医什么的各类人才,那么执行时指定能很有经验地把人才不说刮个干净也漏不了几个。
但无知的人是快乐的。
金国核心区统治者,包括完颜阿骨打在内,对工匠一事很乐观。他们心里此时在为此次的海盗事件暗暗庆幸。
这一次海盗仍然保持了不乱杀不乱破坏的一惯优良传统作风,明明是强盗却和其它强盗不一样。
女真人实在难以理解海盗的这种作风,觉得:既是凶悍强盗又怎么会讲仁义人性?
难道是为了让遭劫者有人手有条件能生存下去并迅速恢复生产继续创造财富好方便海盗下次再来抢?
女真蛮子没文化,但至少懂得剪羊毛这个质朴的道理,觉得海盗所谓的强盗者仁义其实是居心叵测,并非真仁慈不乱杀乱毁。他们不禁破口大骂:你们海盗把俺们的家当当羊毛剪了,这次抢得了手,还想着有下一次啊?
有混在金国统治圈中的“我辈读书人”汉奸卖弄说:“海盗不乱杀乱毁的仁慈,除了为下次再抢,聪明不竭泽而渔,也是信奉儒教,至少是受我孔孟大道真义的感染开化才如此。据可靠消息,海盗国也是以汉人汉文明为主体的国家嘛。”
他如此说,除了儒教书生传统地不注重实际调查而习惯一拍脑袋凭空自以为是的真有些如此认为外,主要是想提醒和刺激女真蛮子重视儒教,也就是会重视和提升他这类汉奸在金国政治上的地位及待遇,日子能过得更有尊严更惬意些。
先是当效忠辽国的汉奸,后又当效忠金国的汉奸,一再背弃祖宗和民族,彻底不要脸了,死后没资格埋入祖坟,也没脸在地下见到列祖列宗,若是再不能在忠心耿耿效力的异族这混得自在得意,那也太对不起我辈读书人的身份了。
你们女真人全是无知的蛮子,除了打打杀杀,你们懂什么?
以后,大事还是尊重地多征询一下我辈读书人的意见吧你。
这次吃辽国和海盗这么大的亏就是不重视我辈读书人的价值和智慧的结果。早对我好,早重视我,早好了。
女真整体上确实是愚昧无知,此时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对儒家文化是什么都没听说过。
有金将一听汉奸书生这么说,立即用好奇和满怀希寄的目光盯着那汉奸兴奋急问道:“你是汉人,也是读书人,你有文化聪明,那你也知道怎么制造海盗那种火药武器?”
屁,我知道什么呀我!
我只知道孔孟大义和汉民族最博大精深的阴谋伎俩玩权手段,深知汉民族从肉体到精神上的弱点,哦,还有,我会数数,会算术,会写表章文章诗词歌赋,会记帐算账写信记录东西......嗯,我就是比你们强。你们连1+2等于3都不会算。
至于火药,那是什么东西?
奇淫技巧而已。
我辈读书人是优雅高贵君子,不屑于研究那个搞那个。那是下贱而蠢笨读不成书的人才从事的谋生手段。
想要制造火药,抓个相关的工匠来研究不就行了。
汉奸书生心里这么嘀咕,但他知道蛮子粗鄙只注重实用性,更知道,女真这次是被火药真炸怕了,眼下迫切想搞明白这方面其中的道道,更想拥有那种火药武器,所以他不能说出口。
那金将没文化却半点儿不傻,惯于打猎捉鹰的眼睛更不瞎,一瞅汉奸书生的神情就明白了,也不懂说话要注意给人留脸面,女真不是和野兽搏斗就是战场厮杀,说话从来都是习惯直来直去的,要不得含蓄委婉,所以大嘴一撇张口就失望道:“哼,原来你这个高傲的文明人也不懂火药啊!那你在这炫耀什么?这不废话瞎耽误工夫吗?”
汉奸读书人脸一红,心恨这金将蛮子如此呵斥他太不懂人情太不尊重他,但在野兽女真面前不敢怒更不敢流露恼恨。
却又有金将满怀希望地盯上书生:“不会火药也情有可原。文化人也不可能啥都会。我想知道,火药据说是你们汉人发明的。你们汉人最懂。你有文化,见识广,那你至少应该知道怎么对付火药吧?”
不会造,懂对付也行啊?
只要能有效克制火药,我大女真骁勇无敌勇士再对上海盗也不用害怕了,照样杀得海盗屁滚尿流不敢正眼看俺。
那汉奸书生闻言眼睛一亮,张嘴就想说什么,却转眼又闭上了嘴,那脸臊得更红了。
他本想说火药怕水啊。
但这点事,至少完颜阿骨打清楚得很。人家是有丰富的对付火药武器的实战经验的。
他懂的这一点常识,若是傻比比当卖弄说出来只有更丢人。就不必再现眼更被鄙视轻看了。
这位金将失望下更重地哼了一声,连骂都懒得骂那汉奸了,只感觉被愚弄羞辱,自己丢人了,再不正眼瞧汉奸一下。
满腹忧虑的完颜阿骨打则不耐烦地对面前的金军众文武道:“火药,问他个书生有什么用?他只会卖嘴,不会干事。你们难道不知道?”
这位女真王从骨子里看不起汉人,更看不起包括宋朝全部官员在内的汉人读书人。
在他的认知里,汉人那么多人口,占着那么好的地方,堪称被神偏爱,却被辽国甚至西夏小国肆意欺压,就是汉人不行,汉读书人统治者全是只会卖嘴和风花雪月享乐的弱小草包。汉人之所以这么弱这么可笑就是弱在儒腐坏了脑袋上。
什么孔孟仁义,什么书画诗词歌赋,什么君子文雅风流,什么......统统有个鸟用。
仁义能抢来财富?能让国家民族强大?
学儒是能当饭吃,还是能不被欺辱屠杀?
辽国也是马背民族,曾经也很强大,女真虽勇却不是对手,被契丹人肆意欺压屠杀了上百年,如今却不行了,反被俺们女真这样的小族反过来尽情抢掠欺负,还不是辽国统治者,尤其是上层热衷学南朝的儒教文化和做人也弱化可笑了。
立国,卫国、治国,还得是我大女真的骁勇强悍,还得靠快马弯刀,还得靠实用的真本事,比如制造强弩和火药。
哼,鄙视我们野蛮没文化。但我们正是野蛮而强大,就是能欺压抢掠文明国文明人,就是当了你文化人的主子。
那汉奸被完颜啊骨打毫不留脸面地当众极尽轻蔑凶悍的呵斥,先是惊得浑身颤抖,两腿发软,脸色苍白如纸,冷汗都流下了,被包括奴仆在内的在场的所有女真人更鄙视,后见阿骨打没真教训他的心思,不会因心烦而随意砍了他,他心里安稳了些,转瞬又回到羞耻心上羞臊得脸都紫了,再不敢吱一声,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谄媚讪笑着躬腰退到角落。
女真人越发鄙视之。
这种所谓有本事的汉人读书人真是连鸡都不如。鸡急眼了还敢啄人呐。这个读书人虽也是个人,却敢做什么?
完颜阿骨打却不在这方面多浪费心思和情绪。
他在庆幸。
意外遭遇强悍海盗的抢掠,但金国的核心部根基总算没遭难太惨,这已经是件好事了,不值得庆贺,此仇早晚必报,但确实值得庆幸。
以前对海盗没真正的了解,太轻视了,没高度重视和加以防范。随着攻辽的节节胜利和金国的日益稳固,女真确实有点太自大了,变得盲目张狂自信......
这都是教训。
好在女真承受得苦难吃过的亏太多了,有这个教训,不可怕,能承受得住,反而是得到警醒,有利于以后。
对这件事的得失,阿骨打想得通透,并不沮丧。
但他担心海盗感觉金国遭遇辽军大破坏正陷入内乱好欺再杀来,为保根基地,他赶紧下令调了一万精锐军回防老巢。
有重兵在手,他的心这才安稳不少。
他相信打仗最重要的是人。只要人足够勇猛。武器厉害又怎样?
就象当初舍生忘死冲击辽军几十万大军一样,英勇快速冲上去混战在一起,别管是弩箭还是火药,威力再大还能在双方交织在一起的混战中用?海盗还能真和我大金国勇士一样不怕死?还能在混乱中用火药连自己人甚至他自己也炸了?
有厉害火药用还不是照样得被勇猛无敌的金军杀败.......
制造武器的工匠眼下都没有了,研制火药就更别想了。完颜阿骨打有了对付海盗的主意,转瞬就抛下对火药的迫切却不切实际念头,把心思又全转到怎么破解辽国这次的阴谋上。辽军满地开花地破坏,对金国的损害更大,更紧急。
可到底怎么才能克制辽军的这种大失大国战争风范与体面的无赖手段呢?
人口少兵力不足的弱点,除非是神灵出手,否则怎么也无法很快就弥补上。就算是去抢杂胡人手来补充人口,金国目前也抽不出兵力呀。全用于防范海盗和截杀到处都是的辽军强盗,兵力还忙不过来呢,根本就不敢抽走人手去抢掠别人。
连调兵猛攻辽国逼迫辽国主动退大军全力回防的手段都不能用。
辽国肯定留有兵力做机动防范。他人多可用兵多啊。
大金国若是敢在这个时候抽兵去威逼,辽国也不必死守硬战,只要守住核心城池,宁可牺牲一些地区的利益,以损换损以兵力牵制来犯金军就行了。而金国却拖不起时间,损失不起,犯境辽军少了威胁只会更猖狂,一耗,金国就完了。
说来说去还是缺人手。
唉妈呀,真是愁死个人。
这时,尴尬在角落的那个汉奸突然再次勇敢站了出来,提出建议。
“大王,咱们大金国有帮手啊。”
“嗯?”
完颜阿骨打和在场的人都立即把目光投到那汉奸身上。
阿骨打道:“你是说渤海人?”
有金将立即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渤海弱鸡好干什么?渤海人造反建国是靠他们自己吗?哼,是我大金国帮忙震退辽主力军,渤海人才杀败辽东的契丹部落有机会称国。”
汉奸在一双双狼一样的眼睛盯视下紧张地吞吞唾沫:“大王,诸位,渤海军攻打辽国,帮咱们逼迫辽军退兵是不行。但咱们可以调他们来金国帮助驱赶辽军呐。”
有女真冷笑:“哪还不一样?辽军不济,但也不怕渤海军,岂会吓退?”
“是呀。”有人符合:“逼渤海军来助战,却被辽军杀败甚至杀灭,只会更助长了辽军气焰。还不如没有。”
汉奸却有了勇气,摇头道:“非也。辽军并不敢和我金军交战,闻风即逃避。咱们只要渤海人来冒充就行了。”
“还有,咱们兵多了,那些奴隶也就不敢趁机闹事甚至反叛逃走了。至少渤海军可用来震慑奴隶。”
完颜阿骨打听了不禁嗯了一声,微点头赞许。
汉奸得到鼓励顿时勇气值暴涨,“我辈读书人”的气势与自信也再次出来了,侃侃而谈。
第242节掠北6
书生自信道:“大王,我汉儒有名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辽国凶残成性,骄横贪婪太久,祸害各族太久,恨它的种族多了,可不止是渤海人与我女真。正是招人恨的失道寡助。咱们能拉渤海人助战,也能拉其它更多种族助战。“
”比如东部隔海那些岛上的野人、比如北方森林中的红毛绿眼睛杂毛白种杂种部落。他们可都是善能战斗的好手。”
“无非是要付出些什么代价而已,利之引诱下肯定能说通那些贪婪好战又穷困之极的野人。“
”有帮手可用总比没人可用强吧?总比牛马财富被辽贼抢光,更被大屠杀破坏掉咱们的人口田地家园的好。”
在场的女真都大点头,
感觉这汉人总算说了点有用的,总算显示出了点什么儒教啥的读书人的用处。
不过这读书人是鬼点子多,但不要脸还一肚子坑人的坏水,一点不爽利,让人讨厌又不可当兄弟信任。
嗯,以后可得好好防着点。
可别一不小心就招了他的算计,不知不觉就被他坑死。
还是俺们女真人好,骁勇能打还团结可靠,有啥说啥,说得来就是兄弟,说不来,相互不搭理就是了,不服就当众痛快干一场,分出个高下定下了尊卑关系就顺了,彼此明白彼此,不会背后耍阴的下毒手,不用警惕着防着被同族害死......
而汉人那么大个国家种族却那么可欺可笑,怕就是哪啥教文明发达有文化,坏见识坏心眼太多,太不团结,内斗狠。
那汉奸读书人可不知女真人是怎么想的,一见都点头,顿时得了意了,以为这下子无知的女真蛮子总算见识到“我辈读书人”的厉害了,这下子总算重视我了,兴奋之下差点儿飘起来,不禁意气风发,越发有了精神,也越发卖弄得起劲。
“还有哇,“
”咳,嗯——“
在众多瞩目中,他很想从容优雅地喝口完颜大王谦卑下士亲自奉上的香茶润润干渴的喉咙,再三国孔明一样拿把扇子摇着,在蛮子一片崇拜的目光中把高明的谋略款款道来,并赢得一片喝彩,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重赏。
可惜,蛮子就是蛮子,只懂得打打杀杀,不懂得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更不懂得礼贤下世招揽人心这么高深的学问。
完颜阿骨打如坐榻的可怕狗熊一样坐那纹丝不动,脸上只有严肃狰狞,只有暗藏焦虑和若有所思的锐利目光紧盯着他。
蛮子不懂暗示。没茶可润润干渴的喉咙。
又没道具装逼,汉奸书生只能满怀鄙视地潇洒昂扬挺立,展示一把“我辈读书人”的儒雅君子名士风采,不想却反了作用,只迎来女真人一片焦急下凶恶催促有屁快放的目光,他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放下摆谱,赶紧把主意快说完。
”还有,还有,咱们一定要派人赶紧去要求那些已经顺从我们的草原部落立即来助战。“
”我相信会有来的,这又解决了部分问题。但我也相信绝大多数部落,尤其是颇有实力的大部落不会来,至少是表面答应得痛快敞亮实际却拖延着时间坐山观虎斗,等瞧准了风向才会决定是帮辽国还是帮我金国。但一定要去要求,要通知到了。就算他们不来,咱们也能从这场危机中分清楚到底谁是真朋友,谁是应该教训甚至灭掉的假情义,以后也方便......”
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力量对抗敌人。这是弱小者对抗强者的必然手段和必由之路。
这位汉奸书生未必真懂这个道理,但他熟悉汉人拉帮结派内斗传统和政治手段,很精通这个,此时是灵活运用而已。
他的主意其实绝大多数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毕竟,想说服海岛上的那些更愚昧也更固执保守的野人部落仓促下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时间。而拉拢北方原始森林荒原上的野人部落,比如通古斯杂种,路途遥远,道路凶险难行,更需要时间,而时间现在却是金国最耗不起的。
每拖一点时间,别说是一天几天半个月,就是仅仅一刻钟,金国就会又不知损失多少财富死伤多少人口。
而要离得不远又有紧密联系的渤海人迅速出兵来助阵,看似完全可行,其实也未必靠谱。
但有主意总比没主意好。总是壮大金国的良策,眼下利益可能不大,但长远利益可观。主要是,儒生的建议无疑是给面对辽军之灾完全束手无策的金国上层统治者打开了一条思路,有点儿豁然开朗之感。
完颜阿骨打不是只懂打打杀杀骁勇善战的一般蛮子。
他是中国北方历史上最杰出的一代枭雄,虽然没多少文化,囫囵吞枣也没读过几本书,但仍然极有谋略。这是天生的和后天残酷磨练甚至硬被逼出来的政治才干。能和他比肩的只有推翻金国统治,一样以弱扫强创造了奇迹的成吉思汗。
他早想过要渤海国出兵,但不抱渤海国能慷慨仗义努力相助的希望,也不肯轻易低头求人让渤海人轻看了女真。
最主要是,他实在看不上渤海人的战斗力,感觉就算渤海男丁全拉来也不顶用。
既然没用,那又何必丢脸求人白让渤海人看了笑话也看到了金国的致命弱点背叛金国走向完全独立的机会呢。
但,这个儒生的建议说得确实有道理。
无论是归顺金国的杂胡,还是金国的盟友渤海国,不论他们会不会真来相助,不论能不起大作用,通知到并要求赶紧出兵助战却是必须的。
真来助战有真部下或盟友的意义,怎么也会大大有利于缓解女真本身陷入完全被动的眼下危难局面。
假的甚至冷眼旁观根本不伸手,也可通过患难见真情的考验,有清晰识别真假敌我的意义,有利于以后算账的长远。
你在我女真有灭国大难时肯仗义相助,那有功,也是值得信赖和重视的归属,事后自有重赏和重用。
你若是想看我女真的笑话,想做墙头草从中取利,甚至巴不得我金国和辽军拼个两败俱伤,那事后自然得罚。
到时可别怪我金国挥刀对你这个归顺的部落或盟友国下杀手,别怪我不讲情义没有信义凶残抢光杀光毁光你的一切。
而且,完颜阿骨打由此引发了思路,想得更深远。
他无师自通地想到了也想明白了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力量对抗敌人的路子和必要性。
女真不就是人太少才被辽国有机会钻了空子并由软骨头突然又恢复了胆量和信心?
那就解决人口太少,可靠的人口更少的弱点。
指望金国本族现生现养快速增加人口和兵力是不现实的。但是象这儒酸书生说的可以拉人变相增加女真人口啊。
北方和东北部可不止有杂毛胡人,还有偏居着不肯或不敢参与进来对庞大的辽国打仗,仍只顾缩那继续蒙头靠自己传统渔猎独立艰难生存的不少生女真部落。这可是一笔宝贵人口财富。
以前鄙视其胆小无识也不知团结女真族享受翻身当主子统治者好处而忽视了这些部落,没稀得用上。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既然同属于女真人,那就有责任有必要加入进来。
必须加入进来。
不同意不行。
那些自私只顾着自己当部落首领自己说了算而偏安死守祖地不让部落归附金国的,都该死,都得杀掉。
那些愚蠢保守死脑筋、无胆也无识不敢抗辽,或是不喜打仗只知顾惜族人性命的部落首领,也统统该死,也得统统除掉。
没了这些猪领头的主持局面带头抗拒招唤,再以利诱之,配合武力威胁强逼之,这些没了主心骨的部落众自然就从深山野地出来了。
等他们参与了战斗,知道了辽国虽大却没那么可怕更不是不可推翻的,有了勇气和见识,又尝到了战利甜头,族人家人全好过了,再不用面对荒山野兽和缺衣少食的艰难可怕,他们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敢战盼战的勇士并认可和忠心金国。
如此不仅能弥补此次被辽军屠杀损失掉的人口,还极可能壮大了。女真本部更有实力了。
还有,在此基础上,还可以把海岛哇北方啊的野人部落招来,名义上也归类于女真族,把其大首领封王,善待其部众,先笼络着用。那可是比女真勇士并不差多少的凶猛战士,甚至比女真人更野蛮凶残。聚拢起来无疑是只强大力量。
同样让这些部落尝到对抗辽国的甜头,在战斗中也检验出强弱和可不可靠,再把并不真心追随女真的头领利用战斗或什么手段逐一除掉,换上忠心拥戴女真的人统领其本部,并把骁勇善战的部落真正划为女真同族待之,如此一来......
至于怎么能有效说服这些凶残和野兽一样却又自私愚蠢保守之极的可怜家伙们愿意来投,完颜阿骨打也有了主意。或者说是他想起了有个招揽野人部落的天然最有利条件——气候。
如今的北方是一年比一年冷了。或者说是气候越来越变得很奇怪。
夏天没比以前凉爽,奇怪的常常更热,热得人喘不上气来,有时能热死个人。而一过夏天,特别是进入冬天又变得奇寒可怕,那真是能冻碎石头更别说是人了。以猛虎野狼狐狸强壮皮毛厚实和耐寒,这几年也常听说和遇到过活活冻死的。
据说如今每到冬天,北方林子里的老虎狗熊鹿啊什么的就纷纷南下找地过冬,越来越多的涌入高丽半岛避寒。
以早习惯了衣服破烂,简单披个兽皮就熬严冬,早冻出来了极抗冻的皮实耐造女真人也感觉越来越禁不住寒冬了。一进入严冬大雪纷飞时,好动的女真人也不敢随意出门乱走,都猫在屋里烤火。
也幸亏有火炕和火地这种聪明事,据说是南朝的沧赵家族发明完善的,也不知真的假的。反正辽国人知道了,也立即学会了用以过冬。普通人家还省了老远伐木头运回来再费事造木板做床的辛劳和耗费。
女真人从辽国这听说了也慢慢学到了,并且有了创新,不但有炕,有地火龙,还可以有石头泥巴造双层墙的火墙。
东北有的是林子,有太多还是人迹罕至的幽森神秘可怕老林子,部落中再老再有见识的老人也不知这些老林子深处到底藏着什么,只有许多吓得人晚上不敢睡觉的传说,部落中即使最勇敢最优秀的猎手也不敢轻易进去闯一闯。但这些林子不少的就在部落不远处甚至就在家门口,伐木砍柴太方便了,冬天有的是烧的。烧炕,烧火墙尽管可劲烧柴。
这下是真暖和了,甚至太热了,热得憋气,大冬天也不敢一个劲大烧火。
女真人数百上千年挣扎在冰天雪地中顽强求生存,其实就是苦挨,挨过去算命大有福,挨不过去是福薄该死。有了火炕,女真从此幸福多了。再冷的冬天也能熬过去了。
火炕这事简直就是专门为女真这类穷苦到极点的北方种族发明的。说起来真应该好好感谢发明的人。
嗯,若真是宋朝的沧赵家族发明的,所有享受到火炕的便利与美妙好处的北方种族确实都应该重重感谢沧赵。
只是,那些偏居封闭深山不肯归附金国的生女真、封闭的海岛野人、遥远北方的部落都孤陋寡闻,仍不知火炕其妙,还在一年年死抗着熬冬挨冻受苦。而且冬天越来越冷,人烟越少或越往北,那冬天越是不可想像得寒冷难熬。
那就走深山出来,南下来,都加入金国人群中来,那冬天就好过了。
完颜阿骨打相信只这一条理由就足够打动那些部落,能迫使其甘心归附的也只有老天爷以气候暗助女真的这个原因。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真正敞亮了,焦躁的心安稳多了,心情自然好起来。
他不知道祸害金国败坏他基业的海盗背后的主子正是沧赵家族,更不知道沧赵家有个赵老二在襁褓中时就起了彻底消灭和同化女真等东方一切只知索取不知补偿的野蛮种族的念头并随着长大而付之具体实施,不知他以及部下的骨干越是凶残狡诈骁勇善战就越是赵老二眼里阻碍人类文明进步的该死者,是,只是得用利完才能弄死的祸世人形兽棋子。
第243掠北7
完颜阿骨打对汉儒无好感,鄙视宋国读书人,但对久闻其名的沧赵家族和名震天下的文成侯赵公廉这样的读书人却是真心佩服,甚至有些自叹不如的敬仰感,每当想起来,在内心深处里会有冒险南下结识一番的冲动。
正是深受辽国的践踏甚至随意屠杀,承受了太多苦难,正是遭遇太多所谓的读书文明人与所谓的高贵仁善官员的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等无耻贪婪凶残迫害,深知天下名士大人物太多是沽名钓誉的伪高人伪君子伪慈悲者,真有佛陀心与能力的太罕见,完颜阿骨打才对真正慈悲讲信义广济了全天下的沧赵家族有感动,有敬重。
女真种的玉米、土豆、原本东方没有的蔬菜.......归根结底也是福源于沧赵家族的。
女真族在建国前能吃饱饭喂好战马,说到底也是沧赵家族慈悲的结果。
完颜阿骨打自觉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对沧赵家族有强烈的好感与好奇。
他偶尔对亲信部下会大叹赵公廉这样的人物才是几千年出一个的大德奇人是真风流名士,叹惜这样的人才为何偏偏出生在懦弱可笑的宋国是汉人而不是女真人。就算他是契丹人也行啊,相信也能招揽到手。可惜偏偏落在宋国被糟塌了。
若不是明知道赵公廉这种对本族本国坚守忠义信念如生命甚至高于生命的士大夫决不可能招揽到麾下为他这个异族人所用,他真想亲自上门去真诚拜访赵公廉并虔诚恳求结拜为生死相依永不背弃的兄弟,从此依为大业臂助,把一个帝王能给予臣子的信任、权力和富贵荣华一切全给了,让赵公廉活得和他一样尊贵荣耀,一样轰轰烈烈名震当代。
如此,这段并肩战斗高歌奋进傲啸天地的君臣情义必成为史上最耀眼最感人的佳话,事迹必名耀史册。
可惜啊,不能。
连试也不用试。
只听听那些有关沧赵家族和赵公廉的传闻就能清晰判断那是怎样一个铁骨铮铮的骄傲家族骄傲的人。
这个传奇家族已经傲啸王侯的巨富尊贵过很多年,驰名全天下,却始终不改最初的朴实忠义骁勇家风。这样的家族,这样的成员未必把世人最看重的荣华富贵当回事,怎么可能为了权力为了富贵荣耀而背叛自己的祖国祖族故土?
若是幻想用权力富贵诱惑打动其归附效力,尤其还是为异族,那是对沧赵家族的污辱,也必定自取其辱。
至于用情义与知遇之恩感动,那只怕只有宋国的皇帝用这一手才好使,异族王用,怕是只落个笑柄。
既然不能收用,那么只要赵公廉没被宋国及时糟塌死,只怕双方早晚就是对手。
在完颜阿骨打眼里,满天下人,也只有赵公廉才配当当他的对手,并且自信论打仗,赵公廉这个旷世奇才也决不是他对手。
交锋的过程中可能有胜有败,相拒相持不下的时间可能长了点,但最终他肯定能战胜赵公廉,必定是最后的赢家。
余者不足论。
都是待死的鸡尔,却不自量力妄想挣扎反抗顶住他万丈雄威。
有这种思想,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和赵公廉为生死对手立即硬碰硬比个高下的冲动。
潜意识里,他也有最终的对手必是也只有是赵公廉及所在家族的微妙预感。
在这个时代的这个世界,是骄傲的完颜家族与同样骄傲的沧赵家族争锋的舞台。余者都只是配角,甚至是小丑。
应该是这样。
完颜阿骨打丝毫不惧,反而亢奋得极期待必名动史册的这一战。
他真心祝愿赵公廉在他灭掉辽国能腾出手来收拾宋国前千万千万别被宋国早早就糟塌死了。
若是不能和赵公廉这样的绝世豪杰大英雄公平一较高下,心愿落了空,那真是此生枉为旷世英雄。
女真好战。完颜阿骨打更以战为生命。
自负英雄,自当会尽天下英雄方死而无憾。
他还真预感对了,却不知被他自动无视了的沧赵纨绔老二——少年赵岳才是那个真正可怕的黑手。
他已经老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此生没机会亲眼见识到赵老二的厉害,而他的英雄兄弟们、他的杰出后辈们会见到,但却是最大的悲哀。他渴望与沧赵一战,他的后辈在碰得头破血流后却不会有这种期待,只会巴不得赵老二赶紧被上天收了去。
不过,此时他仍对沧赵家族有好感也没错。
因为沧赵家的海盗祸害了金国,却会更严重地祸害辽国。战略目标是平衡一下各国势力,但确实也间接帮了金国熬过此次辽军大举入侵造成的大灾。
女真统治者听取了汉奸儒生的主张,立即着手去办。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个。
招揽各地野人的事,因为是仓促下初次打交道,彼此最起码的了解与信任基础都没有,自然很难迅速成事。
这个先不说。
单说渤海国。
果然如完颜阿骨打预料的一样,渤海王高永昌在得到了通知,获悉金国正遭遇的极度凶险危机后违背了盟国信义。
高永昌立渤海国,认金国为爹,那是迫于渤海人弱小不堪的形势,逼不得以。
既当了国王,谁不想牛逼闪闪的一切自己说了算?谁愿意向别人卑微称臣把本应该自己享受的好处孝敬别人?
身为一国之主,高永昌就算不为遭受太多磨难的可怜渤海人着想,也会为他自己的野心和王权利益认真考虑。在金国被辽军以绝对优势的人口与兵力凶残欺压和屠杀,金国必定损失极其惨重的情况下,他巴不得更凶猛贪婪的野兽女真的男女老幼损失殆尽,丧尽人口基础,只剩下能打的几万金军和辽军拼死厮杀想报仇却被灭绝,而辽军也同样损失惨重。
最好是辽大军与金国同归于尽。
次一点也最好是金国灭亡,辽国则军队精锐和干将尽折,军力国力从此一蹶不振,成了柔弱无力的羔羊。
如此,他的机会就来了。至少是好日子就到手了。他即使不能象女真那样趁机大吞辽国一跃成为北方第一大国,渤海政权也至少能稳当了,他这个国王就没忧虑惊恐了,再不用时刻怕金国吞并渤海国或辽国来扫灭自己。
高永昌背信,但也不是完全置金国的出兵要求不理。
他不太敢。
在不知具体详情,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他至少要做做样子,免得万一金国挺过了这次难关实力犹存,到时报复的第一个目标却是他。他已经很了解女真的报复欲之强和凶残强悍。
另外,辽国毕竟仍稳稳当当是第一大国。金国虽强却还太小。
作为夹缝中求生存的渤海国,在这时候仍必须帮助金国共同抗击更强大难倒的辽国,帮金国就是帮自己。只是怎么帮要讲究个度,要讲究个巧妙。要既帮了,却还不耽误金国照样灭了,至少是残了没威胁了,而辽国也大虚了,好对付了。
这些盘算只是几转眼间就能想通透的。
所以,面对眼神阴险的金使,高永昌仗义地当即愤然谴责了辽狗的凶残无耻,慷慨激昂表示渤海国是大金爸爸真正的亲儿子,这毫无疑问。眼下亲爹有难了,渤海儿国有孝敬义务,自当奋全力去相助大金爸爸。
“请尊贵的金使放心。本王定当以最快地速度调集精兵猛将支援完颜大王。必不惜一切代价以全盟约。”
表了这个态后,自然就是转入吐苦水说出兵困难。
要不怎么拖时间?出兵后又怎么施展支摇金国的那些巧妙?
渤海国本就是被辽贼盘剥太惨的穷苦人穷苦地。人手倒是有一些,虽是草草组建的一些队伍,不是什么精锐之师,远比不得大金国勇士,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总算还有些人手可用不是?只是,俺们太穷太难了,只说军队就缺马少甲缺武器,更缺钱粮。没钱粮怎么用兵打仗啊?!
没足够好处,只凭嘴巴强迫将士们去为金国打仗,能不能说服了调动了是个问题,就算能,怕是去了也不会真心相助,更不肯死战。
这个就不是本王和将领们到时能真正控制的。
这是人心人性啊。
将士们就不肯用命,我们能怎么办?能杀一个,还能杀很多以震慑全军?这时候敢那么大杀嘛?
渤海军缺的东西太多,缺乏战斗力,更缺乏战心。就怕去了也没用。
还有哇,集兵调粮也需要时间......
巴啦巴啦......
总之渤海国出兵慢,出了兵怕是也不顶用,这个,金国真不能怪他高永昌和渤海全体官员们不肯尽心。
另一边。通知归顺金国的那些草原部落出兵也同样收获寥寥。
草原部落的生存就和狼群一样现实而残酷,自身得有实力。没实力或实力变弱了就得灭亡就得被更强的吞并。
所以他们唯一的信念是以强者为尊,追随强者行事,保存自己并从中谋取好处。
这个强者是指随便什么种族,包括汉族,只要是能依靠的强者就行。
至于忠贞信义?
那是什么?
有利有好处才讲忠贞信义,才追随你战斗。没这个,跟着你怕是得死得灭亡。
命没了,部落没了,权力没了,那我干嘛要跟着你干?
我又不傻。
就算我傻,那也得你是值得我舍命相助的义气大哥呀。
可金国是什么?
女真野兽啊。你行事,一切全凭凶横强来,只是拿我当奴隶随便使唤随便盘剥随便杀的。咱们之间哪来的情义?
眼下的局势是,猖狂骄横的金国倒霉了。显然是辽军抓到了金国的致命弱点全面爆发了狠。
辽军这次玩得高明,势大,不再是过去的金军压着辽军随便揍。金国在风雨中飘摇,这下子极可能随时灭亡。
在这个节骨眼上坐山观虎斗,等着抢落井下石的好处,既抢金国也抢损失不轻虚了的辽国才是聪明的最应该的做法。
所以,金国数路使者冒着随地随时可能遭遇辽军游击队的凶险拼命跑啊,如在草原荒野上艰难觅食的野狗一样四处寻找并通知那些归附的部落。各部落也或痛快或犹豫后都承诺了出兵。但最终真正出兵的只有几个小部落,几可忽略不计。
所有大部落,只要是独立在金国实际统治区之外的,全都没实际行动,连渤海国那种做做样子都不做。
他们知道,就算金国挺过了这次危难,事后也不敢凶猛惩罚他们这样的袖手旁观大部落。
损失惨重的金国虚弱了,想在辽国威胁下得到喘息机会恢复元气,绝对不会再把所剩不多的实力再消耗在他们这些部落身上,只会理解宽容着再争取他们的友谊和支持。否则他们这些大部落也不是好惹的,联起手来实力也可观。若是金军残了还敢凶横霸道不自量力来打来抢来杀,那就叫女真人尝尝草原各部落联军的厉害。辽国也不会对找灭亡的金军闲着。
这样一来,金国的危急形势就无法真正缓解。
一切还得全靠女真人自己来。
辽军的形势相反,自然一片大好,在狂杀乱抢中似乎能看到灭掉女真族的希望,越发英勇凶狂。
但在总体大利的情况下,辽军犯了个关键性错误。准确的说是辽国愚蠢还有些骄傲自大的统治者犯了个大错误。
如今的女真部落到底和往日的不同。
作为造反成功者和虎视四方的强者,女真各部落无论多大多小都或多或少有金军抢来分配给部落的异族奴隶。
杀嗨了,杀疯了的辽军不但对这些效劳女真的杂胡奴隶视同女真人而乱杀,连投降女真的契丹同族也一样照杀不误。
第244节掠北8
辽军游击队对金国境内遇到的异族奴隶也不分青红皂白一概乱杀。
首先乱杀杂胡本身就是个错误。
这些杂胡不过是女真的奴隶,同样是遭遇不幸的外族,被金军强掳来受尽了折磨,连牛马都不如,根本没人的待遇,生不如死活得凄惨之极,在女真的残暴下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不是诱人美女或什么人才统统都是卑微之极命悬一线,灵魂就徘徊在地狱之门的门口,每天,甚至每时每刻人都可能永远倒下。
他们也恨透了金军,无时不渴望能逃脱奴役,也有不少的极度渴望有机会报复女真,只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而已。
这本来应该是辽军在掠夺财富之外能顺便收获的一股力量。
若是解救了这些奴隶,就算不能添加一份战力,至少也能得到这些人的感激。
相应的,辽国会来事的话收留这些难民不当奴隶践踏,稍稍善待之,也会得到这些人很大程度上的忠心追随。要知道这些奴隶很多是战士俘虏,本是本部落骨干勇士,若是逃回各自的部落,极可能还引来这些部落对辽国的感激与忠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啥叫幸福,心不知满足。
对杂胡民族来说,契丹人不是玩艺,肆意奴役盘剥,可恨,但自女真崛起,对比女真的残暴可怖,契丹人还是好的。
只是小小的女真反而凶强无敌,庞大而傲慢的辽国反而弱小不堪了,这才让辽阔的北方西方无数杂胡部落,尤其是大族大部落才暗中联合起来共进退,左右观望,当了墙头草。
北方面临重新洗牌,风云诡鹬,前景扑朔迷离。
在这种时代大变迁的剧烈动荡极凶险时期,身在其中必须慎之又慎,一个不慎就是身死族灭,杂胡这种冷眼旁观不顾“祖国”辽安危的背叛态度,除了游牧蛮子不讲信义的传统,主要是为了保存自己不在两强的争斗中当了炮灰牺牲品。
他们本就不是契丹人,本就是暂时臣服契丹统治奴役而已,何来忠诚可言?
大难来临,只顾自保,情有可原。换成是契丹弱小时,他们照样也会这么做,祖上就是这么做的。
这导致辽国只能依靠本族“孤军奋战”,只有治下好驱使的汉人可当炮灰,越发被动势弱,战争形势越发不利。
越是不利,杂胡越是观望着不肯相助辽国。
但,辽军这次玩对了策略,突然又雄强起来,充分展示了大国的战争潜力与优势,让杂胡部落重新看到了辽国仍是那么强大不可轻辱,金国也不是那么不可制,而对辽国又畏惧了,这本是个极好的辽国重新恢复驾驭杂胡的机会。
可惜,真正掌握辽国权力的猪头贵族在金军打得辽国惨败再惨败时仍不适应时代急剧变迁而放不下上国的架子,这一看到最有威胁的宋国不行了,似乎辽国又是霸主了,就更放不下架子了,并且比以前雄霸东方时更加傲慢张狂霸道凶残。
因为憋了近三年的屈辱,习惯高高在上的他们痛恨造反的女真,却更痛恨没女真的本事却也敢背叛大辽的杂胡。
所以,猪头贵族们纷纷对出征的本部落辽军叫嚣:“杀女真,毁灭金国,更要杀光其它背叛者附逆者。敢不服从我大辽的部落和人,不管他是加入了金军的战士还是当了金国的奴隶,统统该死,统统要灭掉。“
”不狠狠教训他们,这些贱种就不知道我大契丹的厉害。要让这些杂种彻底灭绝......杀,给老爷我狠狠杀光他们......”
耶律延禧这个和宋王赵佶一样傲慢自大也一样骨子里极懦弱荒唐的昏君也雄起亲口对全体大军叫嚣:“杀。狠狠摧毁遇到的一切。大契丹的勇士们,把朕的天威霸气广布下去。“
”本狼主命令你们毁灭敢接到参战调令却观望不前甚至公然跟着女真造反的所有部落,杀光一切敢效力女真帮助女真强大的人,不管他是什么种族是不是女真的奴隶。朕看以后谁还再敢藐视我大辽、谁再敢为女真出力......”
向各方不老实甚至不对付的势力苟且妥协求和平求团结支持,那是弱者才干的事。强国不用委屈自己那么干。
我大辽国强大,我大契丹勇士兵多将广人口多,不需要理解和原谅那些观望者背叛者感化他们支持,杀光他们就得。
这就是耶律延禧的心态。
广大的参战普通辽军辽民几乎连字都不识,只有传统的放牧种地打仗本能,他们知道什么?懂什么?
老爷叫杀,那就统统杀呗。
反正此去就是当强盗杀人抢劫的,进了金国地盘还管杀谁不杀谁抢谁不抢谁?
谁耐烦去区分?
一路杀过去,抢过去,烧过去,毁过去就是了。那多痛快多带劲又省事省心。
至于识字有些头脑的将校同样和普通将士一样野蛮凶残,习惯了当霸主时肆意行凶的强盗,本部老大叫杀,这是命令,执行了有功,皇帝又亲自下令了,这是旨意,必须得执行,干好指定有重赏,飞黄腾达的机会到了,那还手软什么?
于是,近百万辽军强盗进入金国后对遇到的一切人都一视同仁凶狠杀过去。
辽军太多,金人太少,辽军觉得小小金国不够自己祸害的,兵力多得没地铺,有力没地使,上方有令在先又贪婪杂胡的财富,又不敢去招惹完颜等女真大部落,于是很自然的扑击金国附近的所有杂胡部落,尝到甜头越发贪婪凶残,自然漫延扩大到更远的杂胡部落。
进军开始时很顺利。
金国被杀得措手不及。星散各地的金国外围部落纷纷遭殃,被洗劫一空。
而这些部落中正悲苦绝望的异族奴隶们骤然看到辽军来了并且杀得女真如摧枯拉朽,顿时眼睛亮了,以为自己脱身地狱的时刻到了,这个高兴啊,热烈欢迎往日他们也痛恨的契丹军,是战士俘虏的,不少的更是抄起各种能找到的家伙,石头、农具、木棍......拼着虚弱甚至残疾了的身体奋勇帮辽军杀女真,能打倒一个是一个,想狠狠发泄久积的悲惨与仇恨。
本就是契丹种的奴隶自然更有盼头更振奋了。
大辽打来啦。同族来解救我们啦。跳出苦海狠狠报复女真野兽的机会来啦,一时间无论男女老幼都兴奋地......
可万万没料到,辽军是终于扬眉吐气主动打进金国了,而且明显占了上风,但却不是渡世菩萨更不是知耻而后勇来解救他们这些蒙难者的。
当一个契丹奴隶汉子欢欢喜喜大叫着迎上来却被迎头的辽军狞笑间劈头一刀无情劈成两伴,后,一个饱受摧残的契丹妇女奴隶又哭又笑地半疯半瘨迎上来也被辽军一口钢刀闪电般劈倒,又一个四五岁的枯瘦契丹小孩奴隶惊慌哭泣着扑向熟悉的同族军队打扮,渴望得到同族勇士的温暖拥抱关爱和有力保护却也被照样无情砍倒,飞起的脑袋上肮脏枯黄的小脸还保持着那份依赖与渴望的神情,当看到来的辽军从带队将领到普通士兵全体都只顾凶狂推杀过来,对面无论是什么人迎来的都只是一片让人心寒绝望的森寒刀光时,契丹奴隶们蒙了,其它异族的奴隶则先是惊骇,后是愤怒,滔天的愤怒。
契丹奴隶在麻木的蒙头蒙脑仓皇不知所措中悲愤地想:你们这些大辽将士当初没本事守护住供养你们吃喝的俺们,让俺们的部落被女真野兽肆意屠杀抢光,俺们幸运活了下来却成了更悲惨的奴隶,生不如死,俺们不是背叛了大辽啊,俺们是被掳来无奈在这挣扎活着啊,俺们无罪啊。是你们有罪。是大辽无能皇帝、草包贵族老爷、狗屁大将军有罪,是你们该死。现在你们打来了不但不救俺们,不知羞愧忏悔,而且居然把俺们当成大辽的耻辱想抹掉、当效力女真的叛国罪人,象杀野兽女真一样全屠杀掉?
非契丹种奴隶则在麻木中爆发怒极,大恨:契丹杂种真不是人,护不住俺们属民,当统治者白享受俺们上百年血泪供奉不说,在俺们在这苟活着暗暗对比女真感觉契丹原来还算好的统治族而心向你们契丹时,你们居然亮出魔鬼行为,比女真更凶残地对待俺们。原来你们契丹人和女真是一样的野兽所化,都不是人,都是该诅咒该被神灵惩罚的恶魔......
在辽军不分青红皂白只顾迅猛屠杀追击中,契丹奴隶本能哭叫着委屈四散逃跑。而其它异族奴隶,尤其是战士随即把仇恨怒火转向了辽军,石头、农具、木棍更凶猛地打向辽军,反正是没力气逃跑了,那就拼命反击辽狗吧,拼死算解脱。
他们自然挡不住武装齐全、身强体健、兵力又占优、报复与贪婪等强烈情绪下士气正盛的辽军游击队,怀着无边的恨意一片片倒在血泊中,但人数较多,比此地奴役他们的女真人多多了,这一玩命扑击也打死打伤了不少辽军。
而契丹奴隶一看逃也照样被同族追杀,悲痛中很不理解,有的悲愤叫嚷着稀里糊涂倒下了,更多的则是为自保也开始尽一切手段拼力反抗着逃跑,结果就真成了和女真一伙的,自然遭到更凶悍屠杀,最后男女老幼全部同样倒在血泊中。
重要的是,被本应该是辽军助力的人手一挡,女真人虽然人太少仍然挡不住,却意外获得了更多逃走的时间和机会。
肆意攻击和抢掠并没有公然追随金国的杂胡部落也遭到了各部奋勇抵抗和随后的联手反击,极大分散和消耗辽军兵力,也间接让金国缓解了不少压力,更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会危及到灭国的损失。
这是辽军此次进攻中最致命的错误,是辽国统治上层得志便猖狂而愚蠢犯的作死自取灭亡的错误,让本应该被杀差不多绝了的这些女真部落死掉的主要是逃不快逃不走本就是女真负担的老人,骨干人口与力量却得到极大保存,金国也由此得以在保住了本族主力部落之余也意外保住了本族更广泛的人口根基。
这就有了恢复力量翻身报复的能力。
辽军此次全力出击,声势浩大,奋勇折腾了数十天,战果也极可观,光是从金国和杂胡部落抢到的牛马羊金银珠宝和武器铁器就极多,但最根本最主要的战略目的并没有达成。
这场战斗只是辽国在末日时光中的最后一次猖狂,只是让女真人更加仇视辽国,以后对辽作战时会更狂热不畏死。
因为女真看到了辽军对蒙难沦为奴隶的同族都是那么狠毒无情,何况是对造反的女真。
金国上上下下全体成员更清晰认识到造反的女真和辽国完全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势不两立的事实。
根本不可能真有辽国妥协下双方和平共处的局面。
金国原本因为成员来自四面八方,众多的各部落各有一套信念习俗和领导,所以意志和决心并不是很统一。原本不少部落认为:血战取得了如今的战果,金国有兵有战马有武器,骁勇无敌不怕辽国了,女真人不用再担心遭受辽国肆意盘剥杀害了,有牛有羊有铁锅有地有粮食有财富还有奴隶当好用的牛马可随意使唤了,日子已经很好了,不必再牺牲勇士和骨干劳力的性命继续硬战辽国了。辽国毕竟太大太强,不是小小女真拼命就能打倒的,就算能打倒了也损失不起男丁,要抢要灭以后就抢灭其它好收拾的异族弄好处就行了。战斗欲望下降,没有当初的劲头了,只是在强势的完颜族压制和感召下和已看到的美好胜利前景下才勉强统一意志和行动继续斗辽国。但这下子彻底清醒了,晓得了团结一致死怼辽国的紧迫。
辽国不灭。女真难存。
女真不灭。辽国必亡。
这前一个是女真必须正视的残酷现实,后一个则是腐朽者亡、奋发者当立的朝代转换历史规律和本时代大趋势。
金国已经有了补救和增加人口的对策,又在赵岳的强力干预各国实力的平衡目的下,加阴差阳错的各种原因下,金国最终会挺过此次灾难,加上其它北方各族从辽军屠杀一切的冷酷残忍中震惊认识到辽国绝不会原谅和宽恕在金辽之争中的观望者,辽国一有机会报复绝不会放过自己,这心顿时不愿意也不得不偏向虽然更残暴可怕却尚且还弱小还需要帮助的女真,让辽国成了真正的天下共敌,女真则间接成了受益了全部好处者,那么此后就轮到辽国倒霉了。
第245掠北9
此次带队奋勇进攻金国的辽将中不是没有见识远的贵族清醒者。
其中,有个杰出的辽皇族子弟在此次战役中终于脱颖而出,成为最亮眼的新秀,他就是历史上的西辽大帝耶律大石。
此人此时不过是辽皇族众多子弟中的一位常见年轻人,平时虽显聪明有主见有担当有破除陈腐的锐气,但也就那样。
没真正的权势者会高看上他重视他的作用。
国难不意味着有能力的人就会得到重用甚至依赖。
相反,越是国家动荡危急,内斗和自耗就越是自私凶残激烈无所不用其极。
你看看民国时期乱相就知道了。
就算有一时的妥协和谐,在危急局势稍一缓和后,自相残杀就会越发凶险激烈。有太多往日得意的人在国难中想保住和扩大自己日益动摇的权势与利益,也有太多往日不得意的人想趁这个机会出人头地取代旧权贵成为新权贵,也尝一尝往日只能在旁边干瞧着眼馋的那种大权在握、颐指气使、万众瞩目的美妙滋味。更有甚者起了野心,对高高在顶峰往日不敢正视的尊贵王权有了觑觎之心,重点自然不是卫国抵御外敌,而是内耗夺位,为此出卖国家利益勾结外敌也很正常。
这是中上层在乱世中的动态众生相。
下层呢,不论是官是军还是民,不用提有没有能力,但凡有点胆量敢做的就会起了以前不敢有的贪欲,趁着社会秩序混乱、统治监管无力甚至干脆缺位而钻空子拼命去捞自己能触及到的所有好处,让自己更有钱权,家中日子更好过些,甚至盼望着也能尝尝往日想也不敢想的上等人那种金杯美色醉生梦死的享受没白活一世。走私、抢劫、黑店下毒图财害命、陷害同僚......你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所有丑恶手段都会出现,至于贪污就不算什么了。胆更大的草民也敢觑觎皇权而造反。
乱世,英雄辈出,但同时也是魔鬼毕现的时期。
谁是英雄,谁是魔鬼,这个不是能用正常社会中的道德来评判的,得看谁能闯过重重复杂诡异凶险之极的斗争获得最终的胜利。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再是魔鬼,只要他是最终的成功者,掌握了话语权,那他的丑恶形象也会美化转变为光明正义英雄无比。
总之,越是国家民族危难了,内部越是糟糕,众生不是迷茫痛苦麻木随波逐流活到哪算哪,死了算完,就是各显神通,各种势力纷纷涌现,各方势力各有首领各有利益,在乱世极度紧张的社会资源中,你争我夺,往日讲究的风度礼仪行事规则没有了,互不相让,也让不起,谁让谁就得成为灰溜溜的失败者,满门灭绝不稀奇,内斗停不了手,直到折腾得国家元气彻底耗尽轰然倒毙,好了,不用争了,外敌成功了,成了新统治者。
耗倒了国家的各方势力仍不能安分,又不得不迫不及待地转为另一种内斗——争相向外敌新统治者献媚邀功,又是你踩我,我害你,你杀我满门,我灭你全族,无所不用其极,争取自己成为新统治者最欣赏和信任的那个人那股势力......
至于不肯向新统治者屈服的那部分人和势力,在国家存在时以一国之力都不能抗住外敌的严酷现实下,只凭他们残存的这点力量,自然在新统治者和投降派之间勿需语言多勾通就会有的默契配合联手凶狠打压下挣扎来挣扎去难免灭亡。
这是人心,是时代剧烈变迁时残酷的历史规律。
这种可怕的人心与历史规律,身处乱世的人谁也逃胶不掉,如今随着辽国走向灭亡而自然而然应验在耶律大石头上。
有才有胆,在众多猪头贵族中显得比较另类,也意味着有一定威胁,至少是有一定竞争力,耶律大石得到的不是皇帝欣赏,也不是权贵们的拉拢重用,反而让皇室生了一点忌惮,遭到皇室与其它权贵一起时不时有形无形的打压教训。
别人都是草包都不行,就你能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乖乖老实点,别想跳,更别有你仗着皇族身份而产生什么不应该有的念头。否则,哼哼......
耶律大石不止有政治头脑和军事才能,他自身的武力也是不错的,骁勇敢战,在以往参与的战斗中有所表现。但他一直仅仅是以皇族子弟英勇报国的个人身份出现的,虽是自然有一定的官位在身,但从来没有领兵权,只是随军战斗部将——除了自家的亲兵侍卫家奴之外再无一兵一卒可调用的光杆部将。
在历史上,再过几年,辽国更糟糕了,首都上京早属于金国了,南部中京也沦陷了,精华国土失去大半,江山岌岌可危,局势已经败坏到不可挽回,阻挠耶律大石出头的猪头死了很多,优秀将领极度匮乏,他也越发成熟老辣了,才渐渐现出重要性成了真正大将,并且在日益严酷的战争局势中光芒和威信越来越耀眼,追随者越来越多,他才成了说话顶用的。
那么,此时的耶律大石就只能是憋屈的。
他内心极度鄙视荒唐无智的辽皇,痛恨那些鼠目寸光只顾自己眼皮子底下那点好处的猪头贵族,认为不知死地这么折腾下去,骄傲的大辽国早晚得被这帮废物荒唐猪败亡掉,让高贵的大契丹民族陷入苦难深渊。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精明得也不敢逞强说,说了也没用,没人会听他的提醒与警告。
他只是众多皇族子弟中的一员而已,而且武勇不是最出众的,只能算比较强,比耶律大石弓马娴熟武艺高强的厉害皇族子弟不能说很多却也至少有十个八个的。
再加上他被忌惮为可能有野心,被防着一定程度上限制着,耶律大石往日就只能满怀苦闷地随军为部将奋勇作战。
可再英勇杀几个金军又能怎样?
他的焦虑和努力无论是对他个人的雄心抱负还是对国家民族全都无济于事。
他也不是特别能打的人,在战场上遇到强大金将对手会吃憋遇险受伤狼狈失败而丢人,有时还会遭到辽强悍者嘲笑。
但这次来机会了。
近百万辽军分为那么多千人队,需要的敢独立带队出征的千夫长太多却没那么多合适将领。辽国不得不把那些实质上怕死本不敢参战却有些本事的将领也硬派着顶上去。在这种情况下,耶律大石这样的娇贵皇族子弟居然敢带头主动申请带队,这回别说是天祚帝耶律延禧,就是掌实质大权的猪头贵族们自然也同意了,并狠狠表扬鼓励了几句。
放着皇族子弟好好的尊贵安全逍遥日子不过,你居然想带兵打仗?
好啊,不论你是不是想带兵想掌实权想出风头想疯了,无论你有没有野心,这次都如你所愿。
你以为百万大军杀入金国定能打得小小女真惨败,你身为其中一员就能立大功从此出人头地不用再屈着了?
英勇、敢干,不错,但幼稚。
金国,那是虎狼窝。女真人口少,整体不敌我军,但局部战争却是凶险。女真人确实比我辽军更骁勇善战。你孤军深入金国,若是倒霉正好遇上疯狂反扑过来的金军主力,嘿嘿,那你的下场,嗯嗯......
还想去?不改主意了?
好,有种,是我大契丹的好男儿,我们都支持你,你就放心地去吧。
就算你命好能从虎狼窝活着回来,那又能怎样?
权力还是在我们手里。我们想要你憋着,你还得倦着憋着。你带领的或许也趁机收了心的残军回来后能起什么作用?
顶了天了,那也不过是个千人队而已。
到时还不知能剩下几个人完完整整回来呢。
这就是辽皇与众多猪头权贵们对耶律大石的龌龊心理话。
他们巴不得能多有几个耶律大石这样的皇族子弟去参战呢。
凡是不够忠心可靠的和有竞争威胁力的皇族子弟全死在金国才好呢。这样,皇帝就安心了。贵族们也更踏实安逸了。
在这种情况下,有自负勇武与胆识忠心的皇族子弟听说了耶律大石的光彩事,也纷纷跳出来积极主动申请带队参战。
比如:在长城北生活和带兵的皇侄耶律得荣,耶律得华、耶律得忠、耶律得信、耶律国珍、耶律国宝。
这些皇族子弟有精明的,有鲁莽二愣子,请战也有两种心态。
最典型最主要的一种心态是:耶律大石,我皇族中就你能吗?我的本事比你耶律大石强不知多少倍,我一个人能打你耶律大石好几个,论杀金军的数量,我比你多很多,比你有经验,胆量也比你大,你耶律大石敢干的,我有什么不敢的?风头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出了。我决不能让皇帝和众大臣及贵族们觉得我不如你。我决不能让你得功回来压我头上......
另一种心态是:好,耶律大石,你是好样的,不是嘴上光说说,是真忠勇报国,不愧是我尊贵骄傲的大辽国皇族子弟。你忠勇敢拿生命冒险付出,我佩服你。但我也不是皇族中那些尽吹牛耍嘴本事只敢在窝里横的武夫废物子弟,更不是没了我大契丹立身根本的勇武、骑不得烈马拉不得硬弓上不得战场为国杀敌、却自负聪明读书多有诗书词画风流有大才在治国上有栋梁大能的虚伪没用读书子弟,我不是软蛋,也是忠勇报国的,我和你一起参与出征,咱们比比谁干得更精彩。
这两种心态区分得并不是很分明,是纠结的对耶律大石的敬佩又不服。
这些个皇族子弟却是辽皇信赖依重为统治臂助的,本不大舍得让他们去冒险,但无法阻止,否则太寒了其他将士的心。要是让将士们知道了皇帝让他们去打仗送死却舍不得皇族子弟也去冒险,那军心就散了,谁还肯去金国真用命?
未战已败,也不用出征了。
辽皇的成年儿子都有可能成为帝国的继承人,确实不能深入敌国冒险,免得轻易折了让帝国没了继承人,若是被金军抓住了更不好,不光丢了大辽脸面也会被金国趁机示威和狠狠敲诈陷入被动,如此皇子不参战,情有可原。这也就罢了。
但其他有能力的皇族子弟也必须有不少人参战送死。
大辽首先是皇族的大辽。皇族自己都不肯为国献身,凭什么让其他人舍生忘死一战?
这无形中成了全军的心声。
说到底,金军在辽人心中太可怕,参战辽军对杀入金国纵情烧杀抢掠有极大期待,但同时也总是难免有畏惧。
在这种呼声逼迫下,耶律延禧也发了狠。
由实权贵族们心照不宣默契配合纷纷出面推荐强逼,索性趁机把皇族中那些看着碍眼、或家族没什么用养着纯是浪费大辽国孥的纨绔祸害草包等平常不好处理的子弟,无论能不能打全强行打入出征大军中。
“国家有难,幸天降洪恩,宋国弱了,南疆无忧,此,挽救大辽颓势的良机就在眼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是大辽国人人英勇奋发时。我皇族子弟不是宋国那些养在深宫高院内只会读书玩女子的弱鸡,身为我大契丹人也是骑得快马抢得刀的,虽出身尊贵不易轻身犯险,但在这个要紧之时也得积极参战为国献身杀敌,否则只当米虫有何脸面享受国恩?”
这就是辽皇借众多权贵之口之手强逼他厌恶或想废掉的皇族子弟参战送死的正大光明理由。
说得有点儿冠冕堂皇,但确实符合民心军心和国家大义。
为了激励军心和堵住倒霉皇族的嘴,耶律延禧索性把他厌恶或无视了的几个成年儿子也派入出征大军中听令随战。
所有出战者皆全看本事,生死由命,此战中谁也没有特权。
这下,即使明知道辽皇根本不在意这几个儿子死活甚至巴不得全死在金国战场的心思,却也没人能说什么了。
但这也间接苦了其它一些得势得意的皇族。
比如长城南生活的狼主御弟,也是狼主信重而统领重兵负责镇守燕山府路南疆震慑沧北大军的耶律得重。
耶律得重有四个得用的孩儿:长子宗云,次子宗电,三子宗雷,四子宗霖。个个一身本领,堪称骁勇善战的大将。
他积极配合调兵北上,却本根本没想过让四个儿子也参加北征去冒险,但皇子都参战了,皇族中能打的其他子弟都参战了,他的儿子岂能例外,无奈何只得也咬牙忍痛把四个宝贝儿子派出了,只能精选本部精锐随儿子以多些安全如意。
论起来,这股风潮是由耶律大石挑头引发的,本是符合国家利益的壮举,也是好事,但却无意中得罪了许多人。
但,无论如何,他终于有了自己统兵打仗的机会。
独立自主,一切自己说了算。
尽管只是区区一个千人队,不是他希望统御的千军万马。但可尽展他最擅长的领导才华,能展露他的真正光芒。
对他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乱世要来了,光有个体面却光杆没权的尊贵皇族身份是没用的,必须有兵有实权,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抓到手。
相信这次只是个起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此战他收获的比他战前最大胆期待过的成果还大得多得多。
第246掠北10
宋国衰弱再无力威胁辽国,这让辽国上下一片欢腾。
辽皇和猪头贵族们一下子有了精气神,又神气活现的,又开始安心尽情腐化。
知道辽国终于能腾出手来全力攻击金国,也第一次有了带兵权,耶律大石原本也倍感振奋。
觉得天一下子亮了,压在契丹人和大辽头上撕不开的满天乌云这下终于要消散了。
但在得知众贵族对所部参战将士下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屠杀命令,更亲耳听到皇帝也下了这个荒唐命令后,他的振奋激昂情绪一下子就灭火了,焦急下想极力劝说一概屠杀不对,可没人会在意他个着急去金国送死的皇族小年轻的见解。
耶律大石不懂那句后世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名言:细节决定成败。
大略方针目标定好了,方向对了,这只是打下了成功的基础,到底能不能成事,还得看执行中的细节。各细节整治不好,最完美再有前景的战略构想也全白搭,甚至只是启发了别人最终为别人做了嫁衣。
但耶律大石天生的政治本能和敏锐的政治嗅觉直观感觉一概乱杀藏着极大凶险,恐怕会毁了此次倾力一战的成果。
可惜他说不算。
欲强行多说几句,换来的只是一片“妇人之仁;不敢大杀,怕这担心那,你也算我大契丹无畏的好男儿?你这嘴上无毛的小子懂什么国家方针大计”等等嘲讽。
耶律大石愁肠百段,却仍只能憋着,在酒馆喝多了,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郁闷失落无奈和焦躁,狠狠掷杯于地,起身愤恨道:‘杀,杀,杀,就知道一味呈淫威耍狠的硬来。堂堂大国行事怎么如此不分善恶不分敌我不顾体统?“
”这么乱杀,我大辽的大国威信还能有得剩?“
”为国行事如恶魔,以后谁还敢再对我大辽抱有希望和好感?难道大辽想成为天下的共敌吗?大辽还是过去的强盛无敌的大辽吗?对付个小小女真都不行,对上全天下的反抗者,辽国凭什么敢自信能不惧?“
他的怒吼震惊了酒馆中不少人。
有人觉得有理,但更多的辽国人不以为然。
宋国不行了,以后怕是周边强国想怎么欺负就能怎么欺负的弱小可怜虫。剩下的唯一大国辽国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这心态就和另一世界中的凶强北极熊国突然崩溃解体了,剩下的唯一超级大国自由女神国的心态是一样的。
契丹雄强了上百年,已经形成的骨子里的骄傲自信很难在金国打击的三两年内就彻底消散掉,一有机会就会反弹。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可惜他们只是无知的蛮子,极少有人能意识到这其中的厉害。
话说秦桧还有两个好朋友呢。何况是天生有身份有地位又精明过人的耶律大石。
有同在酒馆喝酒陪着耶律大石的好友,包括三两个和耶律大石交好平时跟着耶律大石混的皇族子弟闻言都大惊失色。
这是诽谤朝廷质疑和讥笑皇帝的大罪啊,这里是酒馆,不是你自己的家,你可真敢说,不要命了?
半醉的耶律大石被友人捂嘴架住一提醒厉害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酒意顿时醒了不少,赶紧继续装醉着胡言乱语却再不敢诽议任何朝廷事发泄郁闷,并且被仆从和一两个关系铁的此时还敢当众仗义相助的友人搀扶着赶紧离开了酒馆。
他装醉回到家却是越想皇帝的荒唐残暴越是害怕,生怕被捉拿下狱甚至直接砍了,心中惊惧不安,很后悔酒后失态,好好吸取了教训,并且准备好了随时弃家逃走,一夜未敢睡,但最终却什么事也没有,辽皇连呵斥教训他都没有。他仍然如常的顺利带领着一个千人队出征了,而且也没人从中耍手段报复他而在这支千人队作文章让他带的净是不堪用的人手。
居然连间接把他害死在凶险的金国征途中的手段都没使?
耶律大石行进在北上的路上环顾浩浩荡荡兴奋又紧张的辽军,又看看自己的队伍,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更惊疑不定。
这完全不是骄横的辽皇和众猪头权贵们的风格呀。他们为什么这次这么大度宽容了?
思来想去。
难道是看在我奋勇当先为国效力第一个请战的份上?
难道是顾忌我现在有了些英勇名声,担心杀了我会影响全军的士气和勇气?
......
想了一圈,耶律大石想明白了。
不是皇帝和权贵们变好了甚至英明起来了,也根本不是他们大度。
他们之所以不杀他,连问罪都不搞,只是因为他们想放任他去金国送死,并且基本已经把他当成了个死人了。
在这个特殊时候,这些猪头们也有心了,对一个将死之人耍淫威都懒得耍。
就算他能侥幸活着回来,命运也操纵在这些真正的权贵者之手。
这些人想玩死他就跟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想什么时候收拾就能什么时候动手,根本不稀得现在就和他计较。
耶律大石心中一阵悲哀。
他从未有过象现在这么渴望成名这么着急上位掌权。
这为他日后的一切行为开启了信念——权力,要不惜一切手段夺取大辽最高权力。谁敢挡路就坚决铲除谁。
一直跟他混,此次和他也同在一个千人队中出征的那个皇族好友看到耶律大石的神情变幻不定,知道大石还在纠结酒馆那事,就安慰他没事了,皇帝既然大度不立马追究,你就不必再担忧了。
随后漫漫行军路枯燥乏味,闲得无聊,这位皇族子弟又说了自己对大屠杀命令的看法:”宋国瘫了,还有谁是我大辽国的劲敌?女真?哼,那只是以前无法腾出手好好收拾它。这次定一鼓作气灭了它......不足为虑。大石兄弟,你想多了。“
出身高贵的皇族子弟们有天生的优越感,辽国皇族傲慢自大的特质更是生命组成部分,不落难那一天就难以失掉。
这位皇族是这么想的,很自然。
”我想多了?”
耶律大石从对权力的渴望中回了神,瞧着好友也是如此傲慢糊涂的样,心中一急不禁冲口而出道:“宋弱了,大辽就无敌了?,好。那么请问,那个一次就几乎掠尽了宋国根基,这几年来肆意抢劫我大辽国的海盗又算什么?“
一提起海盗,别说是那位皇族子弟,周边凡是听到话的辽军辽将皆哑口无言。
耶律大石扫视到众人对海盗的有愤恨更多的却是畏惧与无奈的神情,他的心情也一黯,焦虑忐忑的心越发烦躁。
想说点海盗什么,张张嘴,却对海盗实在不了解什么,又闭上了嘴。
只感觉海盗贪婪无比,也凶横强悍无比,对人口和财富都是那么欲壑难填。也许还有居心叵测,并非大家感觉的那样海盗统治者只喜欢和习惯四季皆郁郁葱葱没有难熬的严寒的南方海外生活根本不稀罕大陆领土。
可,万一海盗又喜欢过过有冬天的日子了呢?
万一这帮崛起得和女真一样神速也比女真更强大得惊人的强盗又转变了主意连大陆也要占了呢?
万一海盗象抢宋国一样的大举来抢掠辽国甚至想毁灭辽国,就辽国这个熊样子能挡得住他吗......
没有答案。
只能越想越郁闷得想吐血,心里象着了火一样难受。
最终,他放弃无聊的忧虑,回归眼下的现实,幽幽叹口气道:”我恐大屠杀后,宋弱了是不足为虑了,但换来的我大辽难得的这次优势和重为霸主的良机却全都失去了。到时天下皆敌。大辽亡无日矣!“
他那皇族哥们大吃一惊,赶紧阻止他道:”你还敢这么说?你难道真想被问罪砍头吗?“
耶律大石苦笑一声,点头再不言语。
但进入金国,他说了算,自由了后却对随行将士果然而强硬命令:”我不说大屠杀是错误的。但我们也不能真那么乱杀。比如,在金国凄惨为奴隶的我族人,他们并非是自愿效劳女真的,只是被强掳了,无奈,并非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杀他们,解救他们。他们会感激我们,自然追随我们,不但不会成为我们摧毁女真的阻力,而且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还有,也要尽量少杀其它族的奴隶。“
”请相信我的话。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尝到听我命令行事的好处。我也相信此战中战后会赢得你们的深切感激。“
最后,他重重道:”因为,我至少让你们减少了要杀的敌人,让你们有了更多生存下来的机会。“
这个理容易懂,账不难算。
所部辽军尽管有的仍不以为然,更多的是感觉私下擅自违抗皇帝的旨意不对,但军令下还是照做了。
反正有罪也是老大顶着。老大只要不强带大家造反不投降女真,他说什么就按他说的做呗。
这里可是凶险无比的女真野兽的地盘,由不得闹意见耍性子。必须高度团结。必须严守军令。否则别说立功发财了,全都特妈的死在这,一个也休想活着回去。
是金子总会发光。
随后的战事清晰验证了耶律大石的正确。
这队辽军没有肆意乱杀,顺手解救了悲惨的同族,也尽量放过了其它族奴隶倒霉蛋,结果极大减轻了杀人的压力,女真人没耽误杀,财没耽误发,战损了将士,兵力却未减反增,有各族奴隶纷纷追随加入进来,比他们辽军更奋勇杀女真发泄仇恨,并且也有了人手帮着搜刮和转运抢到的财富,原本的进攻障碍阻力真成了辽军力量,更有利于削弱金国实力。
加上耶律大石渐渐绽放了卓越的领导才能,指挥灵活有力,攻击速度快,攻击的女真部落多,却一次次及时避开了金军主力发狂的到处侦察截击,结果,在所有辽军游击队中,这只队伍最终成了战损最少,收获最巨,还有数万各族奴隶信众热烈拥戴的幸运者。相比其他队伍的损失之惨,耶律大石在辽国的英明睿智骁勇善战名声也暴涨......
在这场大屠杀攻击中还有一位脱颖而出,却不是契丹人将领,而是位汉人,他就是历史上投宋又叛投金军的郭药师。
郭药师是在辽东渤海人造反后,燕王耶律淳挑燕云地区被海盗抢和接走汉人后残存的汉人组成怨军时成为辽将的。
这只不肯投靠海盗宁愿为低贱仆从军为契丹人打仗的队伍,可想而知主体都是什么人。
这只拼凑的汉人队伍果然忠勇于辽国,在此后打击渤海国和对抗金军的战斗中显示了比绝大多数辽军不怕死的特点,也显示了比绝大多数辽军强大的战斗力,焕发了异样的光彩,入了辽国统治者的眼,成了哪最危险就顶在哪的最佳炮灰。
奋勇效劳却换来这个待遇,让这只怨军产生不满。
自然而然有将领因怨恨而渐渐产生叛逆心,这时候又想起投海盗另找主子效劳了。
可,这一次,海盗没象以前那样有神奇预知能力一般及时来接应接收走他们这些想叛逃者。
怨军人多嘴杂,人心各异,有告发者,叛迹很快暴露。
辽军突袭包围了这几部分顶在各处凶险当炮灰的怨军,所部汉将张令徽、刘舜仁、董小丑等全部被杀。
叛逃轻易平息了,剩下的怨军将士仍然愿意效劳辽国,但怨军的强悍战力与不可靠让辽统治者开始很不放心。
时,辽皇族重臣大将耶律余睹象在历史一样向北院大王萧干建议,怨军留着必是大祸害,干脆杀光整个怨军。
萧干也这么认为,而且身为领兵强人更心黑手辣,但到底没杀。
因为当时辽军表现实在不堪,越聚重兵想打大胜仗却越是败得惨,庞大的辽国居然被小小女真打得几无招架之力且束手无策。在这种本族兵力无法依赖的危急糟糕情况下,怨军的作用堪称不可或缺,是当时最得力的敢死队和救火队员。
于是怨军得到辽统治者表扬的忽悠,得到重视,待遇稍好了点,所部将领得到升官和奖赏,军名也改为美名常胜军。
因郭药师年少壮,貌颇伟岸,而沈毅果敢,以威武御众,人多附之,又忠心可鉴,战功不凡,故升郭药师为都管,押常胜军,后又封为涿州留守,张觉、甄五臣、赵鹤寿等汉将为部将。监军萧余庆。
于是就象诸葛亮在中说的一样:由是感激,所部汉将愿把生命的全部都虔诚奉献给伟大的辽皇。
更加忠勇地为辽统治者卖命。
但等到此次冒凶险而必不可少的和辽军一样成为杀入金国的力量时,这只单列的军队已经死得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第247掠北11
能成为名炫中国北宋末史册的反面大人物,郭药师果然不是一般人,脑子就是好使。
或许是身为异族深知辽统治下的异族苦难和人心,郭药师也认为大屠杀命令是不对的,其中隐藏的祸患怕是不小。但他自然不敢象耶律大石那样借酒发疯诋毁辽皇和辽权贵。他很清楚自己没任何发言权,战前什么也不说,战中却和大石一样做了。也就有了战后意外的大收获,一跃成为辽国的真正大将,不但能领导残存的汉人军,部下还有了杂胡和契丹将士。
他曾反复幻想过的美好,这下是真得荣华富贵了,如另一世界的台独XX独一样腰杆硬了,嚣张起来.....
这是后话。
此战,可想而知女真从本族人口到财富,损失会有多惨重。
在女真等疯狂反击中,辽军损失也不轻,但发了大财,空前骁勇不怕死地继续到处祸害女真和能攻击到的杂胡部落。
只是,得志便猖狂的蛮子万万没想到,搏命厮杀大抢劫一场,最终受益的却不是自己,也不是贪婪的辽猪头权贵。
因为耶律大石在战前曾经一闪念头担心过的事,海盗杀来了。
这是辽国上上下下打死也没预料到的事。
因为整天忙着南防宋国、西防大夏国、北斗金国,又失去了辽东,没了侵略和敲诈半岛上的高丽国的陆地便利,海路又是海盗的天下,辽水军不行,若敢出海就纯是送壮丁奴隶和武器船舶,再说被海盗祸害的也没能下海的装备了,辽国到现在也不知半岛已经是海盗的北方基地永远没有棒子国了,连半岛棒子族都没了,棒子汉子在倭岛正忙着和小鬼子夺地盘挣命,海盗国收留的棒子女人小孩大多数则分去了南方各地,东一个西几个的在汉统治下温顺勤劳生活......再不成族了。
所以,辽国不知海盗还有三十万北军没参与抢掠宋国就在半岛一边练兵整治半岛治安一边盯着他们随时会打过来。
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海盗在抢运论千万数的宋人口及时转移和安置都忙不过来呐,居然还有兵力可用并且还敢抽众多船只北上兼顾抢他们。
金国呢,地盘和半岛接壤,很方便去抢棒子国,但也不知道半岛巨变。
此时它还不够强大,在忙着进掠辽国,玩以攻为守的同时,金国还没能力分兵或抽空去抢掠敲诈半岛这边。
棒子国的人口可比此时的小小金国多太多了,兵力、城池、武器装备、物质财富、文明程度等等综合国力更强多了,比金国是大国,尤其是最擅长据城寨打防守战,和金国比什么都耗得起,还不是此时的女真人想欺负就能随便欺负的。
金国全力对付辽国随时可能展开的重兵反击尚且颇有压力,此时也根本不敢在背后再竖立个并不那么弱小的国敌。
若不是对抗辽国的战争形势整体处在上风,有巨大压力但没有危机感紧迫感,说不得金国还得放下狂傲,主动上门屈膝厚礼结盟棒子国,不求共同出兵对抗辽国欺压,也至少得求得棒子国别旁观着玩趁火打劫祸害金国让女真后院起火。
本就是刚仓促崛起的夹缝小国,没底蕴,什么都缺,什么都得靠抢,若是遭到两大国重兵不断夹击陷入顾头就顾不了腚的两难就完了,耗下去,整个种族最后能不能有人活下来都是个大大的疑问,还敢妄想什么鸿图霸业?
所以,女真对棒子国的策略是以打得辽军都惨败的辉煌武力威慑棒子国不敢起歹念,同时友好通商互补,和平相处。
棒子国还存在时,先是隔岸观火,兴高采烈看着女真造反狠揍也欺压攻略他们太久的辽国,幸灾乐祸观赏双方恶战惨死,喝酒鼓掌吟诗作赋欢歌......打吧,使劲打,都死光了才好呢,那我大高丽的几十万雄兵杀上大陆收拾残局吞并消化了北方就是新霸主了,以后就可以象辽国那样雄霸天下威压四方,想抢谁就抢谁,想灭谁就灭谁,定要先把儒蠢懦弱的宋国狠狠教训了,光想想把宋国那让人眼馋得要死的肥厚之极的财富敲诈到手,从此骑在汉人脖子上纵情享乐汉人的血汗成果......
前景美滴很呐。
棒子们亢奋了。
津津有味旁观金辽两国、宋夏两国打生打死,浮想连篇......
后惊骇看到他们本也和契丹人一样鄙视着压根没瞧得起的贫穷苦难之极小小野人女真蛮子的非人战斗力,不禁惊了怕了,看到金国对自己示威又友好,吓得也不敢再盘算着趁火打劫的美事,一边接受女真的和平美意,一边却严厉防范女真越境玩偷袭抢掠。
友好通商可以,但坚决不准半个女真人入境窥探半岛内情甚至伺机捣乱。严密封锁对金边境。
这些情报,赵岳都清楚。
海盗闪电占领半岛后,为了糊弄女真安心对付辽国,假装半岛仍是棒子国,并采取了棒子一样的对金国政策。
这就导致严防后院起火并不想目前竖敌半岛的金国还蒙在鼓里,自然也不知海盗很近便抢掠他们随时会来抢。
赵岳原本没想过狠抢辽国,更没想过削弱眼下还贫穷弱小的金国。
但夏收计划让宋国人口流失得差点儿直接趴下,为了平衡各国势力就得立即顺应形势调整战略。
赵岳就是要打辽国金国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就是要趁虚而入整辽国个狠的。
宋国该死的浑蛋统治者没好日子过了,辽国这些一味索取大自然只知凶残抢掠其他弱小种族的蛮子统治者更是阻碍人类进步的腐朽该死者,更不能让其得意洋洋继续有大把财富挥霍着继续长久过得舒坦猖狂。
既然夏收计划的收获大大出乎意料的丰厚,那就干脆就势彻底改变一下东方各国的势力和斗争局势,加快目标进程。
至于必须要迅速抢运解救转移的宋人口,赵岳表示,呵呵,并不是辽国想像的那么迫切。
来不及转运的两三千万人口先屯积在海南岛、舟山群岛、台岛等宋沿海岛屿及广东福建沿海等着慢慢运。
海南岛此前就暗中早成了海盗的地盘,只是宋朝廷不知、顾不上,也没能力具体查知而已,因为两广和福建沿海也是海盗实际控制区,宋官府此前铲除光了,人口也迁移走了。如今,地形和人口复杂的广西山区也没多少人了。
这些地方的人在海盗国领土更有利于生活的新地方分散重组安置后,无罪恶该当国民的当国民过幸福日子,邪恶该受罚当苦力的当苦力接受赎罪和改造。也就腾出了接收和暂时屯积此次逃民的空间。
有吃有喝有药......
有反复接收大量逃民已经练出来丰富经验的军队和其它团队一起按成熟流程娴熟周详的管理......
又是初秋季,一年中最舒适好过的时候,没那么多帐蓬和房子住,流民们随便用些东西弄个临时遮风挡雨住处就能从容先待着,理发、去身上的寄生虫、搞好个人清洁卫生并培养成习惯,同时进行初步的思想转变教育,让逃民先大体清楚海盗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家、作为海盗国的新国民最基本的需要遵守什么、以后应该怎样正确生活......
待天气转冷,流民们再转移去南亚及南海各岛分别安置,更适合让大家逐步适应热带气候,减少水土不服和病患。
宋朝廷根本没能力调兵威胁祸害这些逃民,光是整顿灾后各地官府和军队就已经忙得宋廷上下官员差点儿要了命。
从皇帝赵佶到官僚也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激怒海盗。
都巴不得赶紧消停着能歇着喘口气。好久没悠闲潇洒娱乐了......
可不敢再出大乱子了。
若不是感觉佛门严重威及宝座更阻碍回返仙界,赵佶恨极了也决不敢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思搞事而悍然收拾佛门。
而,对赵岳来说就不存在无法抽调船只北上再抢。
于是,辽军还在疯狂大屠杀在抢劫呢,牛马羊......战利品抢到现在虽然大大减少了,却仍在源源不断由各部落等未参战人手押送回来,燕云各地却突然涌现出海盗,数量没人说得清到底大体是多少,只能说很多很多。
辽国蓟州,也就是后世的天津一带,府城是狼主御弟耶律得重守把。
海盗突然悄无声息地自水上沿河来了,天微亮时猛然发起了进攻偷袭。
蓟州城,水泥、石头加固修整过的十几米高又极厚的牢固城防,原本是十万甚至几十万兵力猛攻几个月也未必能破了的堡垒,可在海盗这转瞬就破了。
海盗船上有舰炮,虽然只是小炮,远不是后世铁甲战舰的那种可怕重炮,但照样在隔着城池三四里远的大河上眨眼间就把吊轿炸烂城门轰毁,城门洞大开。
就在城上守军从偷懒的睡梦中惊醒,仓皇起身察看时,随着几声轰鸣,几发炮弹在城头炸开,把这些倒霉辽军炸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死的幸福干脆地解脱了,没死的惨叫一片,有的屁滚尿流瘫倒城头一时动弹不得,余下的抱头鼠窜。
埋伏在城池附近的海盗也随着第一声炮响而奋然跃起,全是黑衣黑甲,黑压压一片,闷声不吭扑到城前,数十架云梯不是用来爬城进攻,而是搭在护城河上当了桥梁,两丈宽的水道天堑几转眼成坦途,海盗军娴熟准确地踏着梯子档如暴风一样闯入了城中。
最前排是铠甲刀盾兵,根本不惧城门这一带驻守的上千辽军当头以雨箭拼命阻击,砍瓜切菜般杀开城门洞附近的百十个辽军,顶着箭雨,护着身后队伍,迅猛把刀锋推进到后面的辽军大队附近。
随即,刀盾兵身后飞出一片哧哧冒烟的东西,隔着七八十米距离落在辽军仓促组建的密集防御阵中,正是手榴弹。
轰,轰轰轰......
这些手榴弹虽然用的只是黑火药,威力不够大,虽然简陋地需要火把点火,不能拉弦就炸,但个头比较大,装的药较多,杀人是没任何问题的,在精选的力大投弹手娴熟抛掷下,照样是能摧枯拉朽的远程武器。
就算有辽将穿着铁甲护得上下严实,在冲击波和纷飞的弹片中也照样遭殃,脸脖子受伤,站不住身子而倒地。
密集厚实的军阵转瞬被炸出一个个血忽啦的大窟窿。
愚昧无知的辽军蛮子骤遇这种打击,只头一波几十枚手榴弹就被炸蒙了,原本还鼓勇气想奋力抵抗一下早就熟悉且极仇视痛恨的嚣张海盗,展现一下大辽国勇士的英勇不可欺,这下在惊叫惨呼和痛苦呻吟中轰一声崩溃了,抹头就跑。
这时,杀入城中的海盗中响起了一阵喇叭声。
剌拉,刺拉,几声电流杂音后是辽军无法理解的可怕响亮声音:”辽军和城中辽人都听着,我海盗大军此来只求财,不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抢壮丁当奴隶的,更不是为抢你城池占你地盘毁你辽国的。不想死的立即放下武器,乖乖一边抱头蹲着,别防碍我军行事,敢顽抗者杀无赦。”
逃跑的辽军哪肯听这个,照样撒腿如飞继续逃。
挡不住,俺们还不能逃走?
丢下武器蹲那等你想怎么收拾俺就怎么收拾啊?
俺可不想束手就擒被你们随便砍了或是抓去海外当了苦力干那些最累最危险的活,生不如死,至死才算完。
俺们虽是蛮子,不识字,可不缺心眼。俺们不傻。
喇叭又响起可怕的巨大声音:“不听招呼,还敢任性逃跑?四门皆堵住了,你们哪逃去?弩箭上,教教蛮子怎么做人......”
这位海盗发言人应该是个话唠,嗓门大,说话的气量也大得吓人。
但在投弹手紧身后的弓弩兵却是利索得紧,立即就是一阵弩箭射去。正逃得欢的辽军顿时又倒下一片惨叫一片。
有命大又识货的看到被一箭射穿三两个的队友惨象,不禁惊叫起来:“神臂弩,是那海盗的恶魔强弩啊!”
宋军神臂弩就够可怕了,是辽军攻宋时最怕的武器。
而海盗的更是恐怖,威力大不说,还能快速连发。你们海盗装备这么多恶魔弩,还让不让人活了?
随着死亡和那辽军的渗人惊呼提醒,顿时,一片辽军吓得不敢任性逞强逃了,当啷啷丢下一地武器,照吩咐退路边抱头惊恐不安蹲着。幸运的是,海盗就象做生意那样讲信誉一样,果然并不是哄骗而趁机消灭他们,只收走武器就完了。
但还有继续逃的。
比如一个腿长跑得快,已经逃到二百多米外的一个辽校将。
“还敢带头跑?”
喇叭又响了,发言人有些愤怒小激动:“干死他,看谁还敢不听命令。”
一声弩弦响,随即是一声惨叫,
那校将即使身着铁甲也被一箭射穿,被强劲的箭力带着冲出数步轰然倒地抽搐着死了。
这下没人再敢逃了。
哗,丢武器蹲了一地。
发言人鄙视地哼一声,心说:“强盗辽蛮子果然不复从前的马背强勇了,活该灭国灭族。”
第 248节掠北12
坚固的蓟州城在辽军不可思议的惊恐眼神中转眼沦陷。
留守的专门防范沧北军越境偷袭腹地的数千辽军屁用不顶,被海盗迅猛突进分兵屠杀震慑,四门又被海盗从城外提前封锁了,逃也无路,只能困在城中乱窜,想活命,打不过海盗就剩下只能投降。
纷纷弃械投降,最终赶入没了武器战马的空荡荡军营大眼瞪小眼老实呆着,只盼着海盗象往日做生意一样言而有信童叟无欺,只抢东西不抢人不拿他们当奴隶。
海盗发起进攻时,天才微亮,蓟州留守使——狼主御弟耶律得重当时还未起床。
惊闻海盗来了并且转瞬破城,他惊骇失声道:“什么?这,这不可能。”
海盗在宋国南边忙着转运惊人的人口呢,怎么可能有那闲工夫还有兵有船更有心思又来辽国这行凶?
可能、不可能,现实都已经摆在眼前。
耶律得重在贴身仆从惊呼:“老爷,海盗转瞬破城,推进奇快,你听听杀声,快杀到府上了,快逃吧”的连声惊恐催促声中,惊得再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滚下床来在亲兵和仆从七手八脚帮助下着衣披甲......
带着府上护卫,他原本还想聚兵奋勇抵抗呢,可催马冲出府门往四处一瞧,那心顿时凉了半截。
兵灾时本应该异常混乱热闹的大街上却反常地冷冷清清的。
周围的居民也许还没起来,但更大的可能是都躲在了家中紧闭门户缩着。
不奋勇出门参战抵抗抢掠也就罢了,大辽国的臣民何时变得这么老实了,居然连逃跑也不敢随便弃家而去了
更可气的是连负有保家卫国镇守府城重责的军队也不见踪影,分兵敌不过海盗,居然也不自动汇聚到留守府这来听他统一指挥着组建起反抗大军和海盗死战。居然全不知哪去了。
眼前只剩下镇守他府邸门口的这几十个兵丁在仓皇等着他发话。只瞧那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样子就可知不堪用。
我堂堂大辽何时变得如此畏惧海盗?
我大契丹骁勇善战的军民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堪了?
耶律得重惊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一个劲往下沉,直到转瞬沉到了底。
他不了解的是,海盗在以往的贸易以及抢掠过程中已经在既受了海盗好处又饱受抢掠的辽人心中形成了一种古怪印象——凶强但不凶残,讲人性、公平公正讲信用。
盗也有道。
海盗是文明国的文明军队,当强盗也从不肆意乱杀乱抢行北方蛮子习惯的野兽之举。
无论是正经贸易还是抢劫,海盗都严守规矩,说话算数,从不搞大破坏毁灭似的抢劫,不毁受灾者家园。
对这样的强横霸道却有节制的海盗,辽国人也不知是该仇恨呢,还是该有点感激。
总之,不知不觉的,辽国人就形成一种认识:海盗来了,打不过,自己只要老实听话就不会有事,否则就是死。
就在耶律得重不知该果断弃城逃命,还是赶紧四处找找兵在哪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的十字街道传来。
转眼间,一匹雄壮战马从那条街道拐出来,飞奔向这里。
马上一员大将,盔明甲亮,手提精钢槊,正是留守蓟州地区的总兵大将宝密圣。
本城拥有的其他大将,比如副总兵天山勇,惯使漆抹弩,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的,以及耶律得重的骁勇四个孩儿:长子宗云,次子宗电,三子宗雷,四子宗霖,都带兵北上奋勇祸害金国去了,并且收获丰硕。
宝密圣仓皇急奔间看到耶律大王,远远就急喊:”大王,速走。“
猛喘几大口气又大喊:”城中兵少,缺大将。海盗凶强不可敌。末将势孤力单,挡不住,亲卫已皆死。快,快走。末将护着大王你争取杀出去。“
正喊间,后面马蹄声急,一员极其高大雄壮的海盗将带着亲兵也拐出街角急追过来,正是有显道神之称的虎将卞祥。
此次海盗突袭辽国,来时没带战马。
抽调的船有限。北军连野战军后勤军等共近三十万几乎全部出动。出战的兵力太多,想迅速运过来就没法运战马。
攻蓟州的这一路军从将领到普通士兵全部是乘船趁夜进来,下船再悄悄步行围城。
卞祥因为凛凛身躯太高大雄阔,体重大,又使的是沉重大斧子,不方便玩抢到战马后快马轻骑奔袭辽国内陆,所以被北军总部特意安排为负责抢掠蓟州城一带的总指挥,并负责接应去抢劫蓟州边军的各路军以及战利品。
现在他和亲卫所骑的战马全是刚从城中抢来的辽军战马。
而卞祥的马还是从本城副总兵天山勇家抢来的。
正是天山勇在金国打生打死中幸运射死一异常凶强能打的女真部落头人而收获的一匹宝马,按这时代人习惯唤作冲阵火龙驹,异常雄骏,爱惜之,不舍得给任何人,所以和其它战利品一道送回来后特意收藏在家中自用,结果便宜了卞祥。
当然,不止是天山勇的浴血努力收获会便宜了海盗卞祥。
辽国出征大军的战果,按赵岳的决心,凡是运回来的怕是这次全得便宜海盗,并且,辽国还得赔上老本。
不抢人口,不俘虏军队为奴隶,得留着给辽国抵抗女真,那么想极大消弱辽国,能抢的自然只有其它财富。
话说宝密圣回头瞥见卞祥马快独自一人冲在前面,又追得紧,气势嚣张几转眼冲到附近,他凶性大发,又心知这个海盗头目怕是要紧人物,若是不趁早杀了,他想保着耶律得重逃出去,只如何甩掉这伙追兵怕就是个难题,所以仗着座下是匹有灵性的宝马又和他日久相处配合默契,瞅准机会猛然勒马急掉头,宝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只凭后蹄踏地密集哒哒几声迅速转过身,宝密圣捏紧精钢槊,怒瞪双睛,大喝一声,如电挑向正猛冲到眼前的卞祥,试图突袭猛烈一击就杀掉。
他却不知卞祥本就是五虎大将级的猛将高手,自投赵岳后,得到喜欢猛人的赵岳师傅纠正武艺并点拨了武功精要,加上珍视机会和生活前景日日苦练不掇,如今不但马上功夫越发了得,步战拳脚功夫的弱项也补上了不少,还习得了为军将不可或缺的射箭等本事,射箭不算高手却也成了战斗能力全面的顶级悍将,况且他又力大如牛,更是强悍。
战场之上岂容大意?
多次参加军官抽调集训而随南军征战接受多气候实战训练的卞祥,已经在收拾南亚习钻阴毒蛮子的战斗凶险中形成了高度的警觉性、战场敏锐度和应变指挥能力,反复在南亚蛮子的毒箭毒吹针陷阱等等暗算中早练出来了防范意识和能力。
追赶间,他一直紧盯着宝密圣的一举一动,神经渐渐繃紧,越逼得紧越高度戒备警惕对手耍花样。
此际,突袭果然来了。
卞祥瞅见宝密圣勒马就做好了准备。
森寒的钢槊恶狠狠扎来,他力贯双臂,大斧呼地飞起灵巧精准扫在钢槊尖上。
交手一击,他破了此劫却没有停下来就此展开厮杀,直接错马而过,越过宝密圣这位辽大将继续杀向前。
他看到了,在那座气派的府邸门口的一群辽军中,那位头戴簇芙蓉如意缕金冠,身披结连环兽面锁子黄金甲,猩红烈火绣花袍,腰间系着碧玉嵌金七宝带的如此拉风非凡的老者,不用猜测也知必是蓟州留守使——耶律得重。
他全力急赶的目标已经不是此城主将宝密圣了,正是这位辽国大王。
收拾了,最好是拿住了耶律得重,那问题就解决了,蓟州城之战挥手可定。
海盗军不怕厮杀。但此次对辽战役最要紧的是多争取时间。
要抓紧时间抢光辽国现有的财富,瓦解留守的辽国武装,这已经任务异常艰巨,还要西征夏国,一战灭之,并且尽量争取在冬季大雪降临前把要的西夏全部人口和财富及时转移到南方,这就更难了。
时间,时间,最重要的是抢时间。
每处行动能节省出多一秒都是要紧的。
卞祥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知的庄稼汉了,已经成长为北军中能独挡一面的顶级重将,需要的军事素养半点不缺。
而宝密圣呢,全力突袭一击,也自负本领,却万没料到遇到的是个以力量称雄的猛将,更没料到看着巨大笨拙的这个海盗头子身手却是如此敏捷武艺又是如此精悍。
神力下的重斧扫在槊尖上。狂奔战马的力量加成,加上杠杆作用下,这一扫更显威力。
宝密圣就感觉双臂巨震有明显疼痛感,似乎双臂震骨裂了一般,前手脱把,精钢槊嗖得被扫在一边并且如不受控制的光溜溜的长长怒蟒一样剧烈弹跳着难以掌控。他不由自主啊的一声大叫,发麻的后手到底也没握得住弹跳的槊杆,精钢槊脱手落地。宝密圣自己在这一击中也差点儿被猛力震落马,也很雄壮的身躯在马上猛烈一摇晃。
好在他骑术精湛,武艺高强,战斗经验丰富,反应也快,身子在马上歪歪斜斜很狼狈,但到底还是坐住了,一头冷汗的同时也不禁大为庆幸卞祥没停留下来对付他也没顺手在错马而过后从他后面再来一斧子反劈。
否则,没了趁手的钢槊,空手急切间如何招架?
怕是一晃眼脑袋就从此没了。
就算能逃过反劈,又如何凭一口轻薄腰刀抵抗住长柄重斧的缠战猛击?
他却是庆幸早了。
海盗此战不是来杀人削弱辽国将领实力的,留给金军杀。卞祥刚才不是不能反手杀了宝密圣,而是有意放过了此人。
就在宝密圣努力在马上稳住身子时,后面随着卞祥冲过来的亲兵卫队紧跟着就到了他眼前。
宝密圣惊恐间急伸手拔刀,不料一张轻便好带好藏却极结实的海盗国技术才有的大网把他一下子罩在里面。不等他挣扎,撒网的海盗就一拉手中的绳子把本就身子不稳的他轻轻松松拽下马,憋屈得被两个海盗小兵轻易活擒了。
心爱的宝马转眼成了海盗的了,精良的盔甲也不会留给他,小命能不能保住,也得看海盗心情好坏愿不愿给他留着。
而稍远处的耶律得重把这转瞬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惊得毛骨悚然。
宝密圣的本事,他太清楚了。
那是他手下的总兵大将,光有脑子,懂指挥却没点过硬武力,如何能领导大军让诸凶野散漫的将士心服?
辽国可不是宋国,带兵管军的全是武将内行。
辽军也不是宋军那样只长着张嘴的文人也能颐指气使当统领的军队。
他们是蛮子,是将士几乎都不识字的马背民族狂野勇士军,向来只认武力强者当老大,文官?滚一边去。
契丹人本身也没有单纯意义上的文官,骑马射箭是人人都会的基本素质,有区别的只是本领高低能打不能打而已。
有不少文职官体质不够强健,战斗力不行,但马术却比武夫悍将都厉害。
有这个拿手的骑术也不至于被人嘲笑不是契丹种,是娘们。
可就宝密圣这样的大将却被海盗一斧子就打落武器击败了,更转眼就被活活生擒了,这,这......
再瞅策马狂奔而来的卞祥就不是之前不以为意的笨拙傻大个了,而是一头发狂全力扑来的斑澜猛虎,令人望而生畏。
耶律得重吓得掉马就逃,招呼部下的话都顾不上喊。
他的部下也吓住了,没人敢逞强试试挡挡卞祥,都下意识也仓皇转马想逃。
卞祥得宝马之利,又是战马跑开了速度全提上来的时候,宝马跑得正欢,来得极快。
耶律得重这帮人在转马耽误这点工夫,卞祥就冲近了,惊天动地大吼一声:“耶律得重下马投降,饶尔全家不死。”
耶律得重吓得一哆嗦,但哪听这个呀,越发狠狠一催马快逃。
第249节掠北13
有几个忠心护主的亲卫眼看主子大王如此难以逃掉,一咬牙又圈马转回,大叫着壮胆断后。
耶律得重得用并就护在左右的两亲卫蛮子瞪眼怒吼发着恐吓声,策马挥弯刀一齐抵挡卞祥,妄图以左右夹击的双并配合战杀掉卞祥。
卞祥冷哼间大斧左右拍击,转瞬把二人打下马,宝马前冲不减眨眼直闯到耶律得重身后。
耶律得重骑的自然也是宝马,但速度刚提起还没发力猛跑,就感觉敌人到了。
他一副大将打扮可不是装样子的拉风摆设,也有一身武艺,如今老了也是还能骑烈马杀敌的,惯使两口日月双刀。
惊骇间不耽误这位战场老鸟应对。
他阴损地甩手向后掷出左手刀,妄图偷袭杀伤来者,但被卞祥一斧子挡开。
紧跟着他最有力的右手刀也掷来,这才是他寄予希望的杀手锏。
这么近的距离太难抵挡或躲避。这次真打中了。
谁知来者理都不理这一刀,照样冲上。
而掷中胸腹的战刀却没如愿扎入甲中重创来者,而是弹开了当啷一声落地。
“啊呵?”
耶律得重惊呼失声间就感觉身子忽得被人提离了战马,后腰束甲大带被来者抓着,如被巨鹰叨起一样四肢扎散着凌空随马前进,随即被来者压按在身前马背上单手死死按着,力量之大,压得颠得耶律得重差点儿直接断了气。
卞祥如愿生擒了耶律得重,减速圈马而回,对冲上来的辽军和耶律得重的家奴打手大喝:“放下武器,否则杀了你大王。”
有辽军听了,不敢逼迫上去,免得伤了大王性命自己这样的卑贱者满门担待不起,虽然没扔掉武器却也停止了冲锋。
但几个王府家将家奴却不肯这样束手一体就擒,还想凭人多和卞祥单手使斧不灵便的便宜一冲解救下大王主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
卞祥大怒,单手耍大斧照样轻灵,左劈右砍,眨眼剁下两个最先冲上来的蛮子,
随手又一斧子把一家将砸下马,正要反冲杀上去把胆敢挑衅他的家伙全早早干掉。剩下的这几个狂吼救主的家伙却避开了他,拼命打马从旁边径直而去。
妈的,原来救主是假,趁机逃跑才是真的。
卞祥鄙视地怒哼一声,大斧一指那些驻马呆立不知所措的辽军和家奴再次大喝:“四门已封。那几个小聪明家伙逃了这也只有个死。你们想死的这,还是想死在逃走的城中路上?快选。”
巨吼震得这些家伙身子无不一哆嗦。
有个家奴当啷武器落地,也许是有意弃械,也许是吓得一时脱手。
但有了他带头,剩下的人纷纷把武器丢下,在随后赶来的卞祥亲卫逼迫监视下一个个乖乖下马抱头蹲着了......
卞祥对捆起来的耶律得重道:“老实听吩咐就不会死。我们海盗求财而来,非为杀人。”
“你若不听招呼,死的不仅是你满门。我军将士性命贵得很,若是厮杀损失多了。你辽国只会付出更惨代价。蓟州城被屠城可别怨恨别人。若激怒了我王少主,此次就灭了你辽国根基,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在野兽金军的报复下挣扎求存。”
耶律得重这样的贵族王爷若是在交战中被直接杀了,也就认了,现在却哪肯就这么死了。
他还有很多荣华富贵没享受呢。
被擒拿后本就想屈膝投降换得生机,先求避过此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下有了避免屠城等的正大重要借口,他自然顺势应了要求,下令全城辽军辽人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有这位辽人大王配合,本城战事很快平息。
海盗果然言而有信,利用完了,没杀耶律得重,也没杀掉辽军俘虏铲除隐患。
但也并不是真正的所有人不抵抗就不会挨宰。
城中的贵族老爷仍在劫难逃。
被看押在府上的耶律得重和总兵宝密圣惊骇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本城贵族和官僚不断被送到他府中让他们二人亲自验证是不是其本人、会不会杀错人让狡猾的家伙真身借替身遁逃潜藏了,也看到其中有不少还是他们昔日的亲信同党。
,这些同党大权贵和高官虽然都是些自私又没什么真本事的,于国无益,但却多是本地部族势力大的传统老牌权贵,是能帮助耶律得重稳定和加强蓟州统治的有力帮手,如今跟他投降了以求活命却就这么被杀猪宰鸡一样当他的面处死了。
在一片惊惧哭喊求饶声中,大小贵族老爷和官僚或肥头大耳或瘦干却一样贪婪奸诈的脑袋被无情砍下。
一颗又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在地,随着人不断押送来砍头而很快脑袋铺了府上演武场一地。
一张张曾经那么高贵傲慢矜持奸滑甚至狂妄嚣张无耻之极的面孔现在全都变成了满脸惊惧、哀求、扭曲、肮脏......
一张张曾经数年无数次狂傲凶残叫嚣下令兵民部属“杀入沧北,杀入沧州,给老爷我狠狠杀,狠狠抢,狠狠烧,狠狠毁,让宋人晓得我大辽国的兵威之盛大契丹勇士的厉害,让卑微软弱的宋官宋军宋民都在我大辽雄风下颤栗,把宋人辛苦劳作为咱们积攒的金银财宝、布匹粮食菜品物资鸡鸭牛羊......都”拿“回来。让汉人壮丁当我们最勤劳能干最好驱使的奴隶,把温柔水嫩的汉家年轻漂亮女人都掳来供我勇猛高贵的大契丹享用......”的嘴此时或张或闭,再也叫嚣不出声音了......
这些贵族曾经在宋北边区制造过无数血案,光是幼小尚且不懂事的小孩甚至婴儿就不知被其属下在“南下打草谷”中肆意屠杀了多少,一年又一年抢掠从人丁到物质的无数财富,直到赵公廉镇守沧北无比强硬对待辽国抢掠,这种傲慢疯狂的罪恶才被打得不得不收敛。而这些人的族上更是罪恶罄竹难书,欺负弱宋无能而肆意南下烧杀抢掠,一代又一代。
辽国上百年的霸道凶残害苦了宋民,却养肥了这些契丹贵族豪门,也养肥了比契丹人自己更忠心辽国的汉奸家族。
而今天,辽蓟州积累的罪恶终于被清算。
契丹大大小小的贵族被屠杀。竭尽所能专门帮助辽国对付宋国和祸害汉人的大大小小汉奸更是重点屠杀对象。
耶律得重即使是惯能征战的武人王爷,尽管曾经对女真对杂胡对汉人......甚至对同族叛逆挥军杀人无数,见多了战场的血腥恐怖,其间也曾无数次亲手杀过人,享受杀人,把杀人当成大契丹勇士的无上荣耀,是出身高贵大权在握的快乐,可现在看着眼前的血腥恐怖,他也被吓得不轻,脑子嗡嗡直响,两耳发蒙,两腿发软直往地上趋溜,有吓晕了的趋势。
身旁的宝密圣虽是轻视人命的武将蛮子,往日杀人如斩草芥,但此刻也吓坏了,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架格格响。
他们怕的是海盗这次露出强盗的真正本质说话不算数,都怕杀光这些贵族和官僚后,最后就是杀他们。
为了活命就有了勇气。
耶律得重在比他表现得强一点的宝密圣勉强搀扶下没瘫倒,也到底没晕过去,也不敢晕,怕脑袋掉时还不知道,成了糊涂鬼还被海盗当成笑料到处传播。
他强忍恐慌,把身体里全部的力量都努力化为愤怒,以愤怒支撑他能站着开口质问。
“这,这位将军,”
满脸的愤怒勇敢,但一开口就露了馅,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吧,也可以当成是气愤激动的。
耶律得重也被自己的古怪声音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声缓缓气稳了稳情绪,这才声音比较正常地再次怒问卞祥。
“你是这次攻来的总指挥吧?”
卞祥面无表情地看看这位耶律大王,眼神更是淡漠得不见什么情绪波动,只淡淡问:“你想说什么?”
耶律得重被这个海盗巨汉头子的冷漠麻木态度震得再次一惊,心慌得一阵急跳,头皮发麻,但怒火也真得出来了。
“还说什么?你,你可是亲口承诺过本,本王投降不杀的,为何如此屠杀?还是专门在我府中当我的面杀?”
“你居然还让本王专门给你们海盗当验证人,好别杀错了杀漏了,你,你你你,难道海盗要打破信誉形象?”
卞祥知道这位主不过是怕死才敢鼓起勇气质问,阻止屠杀下去只是有那么顺带的一点意思。
他冷漠道:“耶律大王这是在喝问我?”
“......”
耶律得重很想说本王就是在喝问你、就是在指责你,但嘴唇蠕动到了没能吼出来。
就听这熊虎一般的巨汉大将又说:“耶律大王别慌。我海盗人言而有信不会变。本将不杀你。”
耶律得重一听这话。不敢相信,但还是情不自禁稍松口气,嘴上却道:“我是在问你为何如此虐杀这么多我族人?这就是你海盗的言而有信?”
卞祥却奇怪反问:“大王难道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这叫耶律得重如何回答。
卞祥也不需要回答,又说:“且不论这些人曾经祸害过无数无辜人命,早该死了。我只问耶律大王你,这些猪头贵族,你一点儿不恨他们?难道以前就没厌恶过他们,没有过索性痛快杀光他们换来至少一时清净的念头?”
“说实话,杀他们,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你们辽国。”
“你看看这些贵族与官僚哪个不是自私自利之极的蠢货?哪个不是只顾往自家捞好处,根本不关心你国家民族存亡的囊虫?”
“我杀的都是只会拖你辽国后腿、耽误你辽国对抗金国的废物祸害。你看你辽国真正需要的人才,我一个也没杀。”
“我真的是在帮你减少治理你辖区的麻烦,也是在用我们的屠刀帮你们辽国。”
‘没了这些负累和掣肘,耶律大王可要好好想想,以后再执政会有多顺利轻松,会有多如臂使指的如意?”
“你再也不用费心劝说安抚这些傲慢腐化的蠢猪,再也不用煎熬考虑怎么权衡和这些只顾自己私利却打不得更杀不得有错综复杂势力背景的头领骨干之间的利益。为此,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对这些猪头贵族与官僚,耶律得重这种极力想重新恢复大辽威风与皇族权威的皇族人怎么可能没憎恶没起过杀心?
即使是亲信同盟,他在恼恨其贪婪与愚蠢时也曾背后不止一次地大骂与喊打喊杀过。
只是不能,也不敢大开杀戒。他无法下手清除这些人而已。
否则治下就乱了。
辽国因这些人而腐化堕落,霸主雄风不再,而且有亡国的风险,但真动手除掉了这些人也动摇了辽国统治根基。
这真是病在心坎上,明知这么拖下去就得死却就是不能治,一治就死得更快。
而海盗杀光了这些人就不存在契丹内部动手自相残杀的风险了,有问题后遗症也是小问题。
没了领头羊,剩下的部众没见识,没主心骨,六神无主,无主可依靠,好安抚好对付,并且能整顿为自己的势力......
如此就能把力量拧成一股绳,没了无法对付的掣肘不说,至少更容易集聚力量压制宋夏两国消灭金国。
如此来说,海盗大屠杀倒真是在帮辽国的忙。
一时间,浮想连篇的耶律得重甚至有点盼着海盗此次进犯能一次性杀光全部拖累大契丹的那些猪头权贵。
这么想,嗯,有点儿,有点儿......
但真是对国对契丹族都有大好处啊。
反正海盗既侵占成功了必会大洗劫一切看上眼的财富,决不会手软的,倒不如也能换点有利于契丹日后的便利。
能这么想,但不能这么说出口。
耶律得重不在屠杀上多费话了,又转移话题气愤质问:”他们可都是贵族,是官员,就算让他们死也至少得给他们留点体面吧?“
说着指指那越堆越高的尸体气愤道:”你们把将死之人的随身贵重财物搜走也就罢了,居然连衣服也要扒光。”
卞祥冷笑一声反问:“体面?”
“这些禽兽不如的废物死有什么需要体面的?”
“可,可是......那,那本王想问问,你们海盗据说富裕得很,还需要夺死人之物?你们就不嫌晦气?”
“晦气?有什么晦气的?”
“这些猪头人渣所穿的绫罗绸缎哪一点儿不是汉家妇人费尽辛劳编织的?”
“良善勤劳者的血汗品难道不是这世上最高洁的?”
“晦气?你们抢劫这些血汗品穿在身上时怎么就不感觉晦气,反而只感觉舒服体面了?”
卞祥怒声喝问,一句比一句凶悍激烈。
他是庄稼汉出身,深知百姓的辛劳苦难与不易。
耶律得重的话无疑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戳中他心窝子,他怒了。
第250节掠北14
耶律得重和宝密圣被卞祥狂怒的气势吓得再不敢言语一声,生怕再多冒出个杂音也会激怒海盗凶性大发而不但放弃信誉大屠杀掉蓟州有大用的官员和骨干将校,也杀掉他们自己。
海盗军则忙着挨家挨户抢劫并顺手杀汉奸,没工夫消耗在多杀辽国人上。
辽人还是留着在抵抗女真中被金国杀金国虐待奴役吧。
省得杀多了无辜契丹人,削弱了辽国人口势力,反帮了金国的大忙,而且还会导致海盗国和契丹结下解不开的种族间深仇大恨。这种恨在骨头子里,就不方便日后海盗国吞并和快速同化吸引战后残存的辽国人口为统一民族。
历史早已证明,两个民族之间,如果一个民族整体在感情上仇视另一个,那么,必定很久甚至永远不可能真正融合。
这种恨不是具体针对那一个人,而是对其一族的刻骨痛恨与敌视。
就比如说华夏民族是世上最宽容大度的民族了,在对待投降的异族敌人上堪称高见亮节。但具体到你我他或许不恨某个倭人,甚至可能还喜欢他,但你会不恨倭族吗?
八年的野兽般肆意侵略屠杀,此前还有更久的侵略蚕食与各种敲诈勒索横行霸道草菅人命,如此民族死仇岂能忘记?
而你我他代表的就是整个民族的感情与意志。
民族间的恩容易随时间流逝而忘却,但仇恨却会基因一样一代代传下去,一旦被触痛了就可能猛烈爆发。
辽国此时还强大,女真的野兽兵锋还无法深入到辽国内地。辽人大多数虽然已经听说过女真野蛮可怕如野兽,但还没接触上,没直观的感受,还没落女真之手尝到非人虐待。等他们知道了那滋味、认识到女真的残暴之酷烈简直没人性,对女真发自骨子里既怕又极度仇恨,自然而然即使归顺雌伏于女真也不会是真心,不过是迫于金军兵锋罢了,有一机会就必定背叛和报复。而有了强烈对比,辽人才能意识到曾抢劫他们的海盗原来是那么好,深刻吸取教训就容易融入新国。
这是吞并与同化异族中可上升为整个民族感情与意志的严肃大问题,不可轻视。
但此刻蓟州城的辽人是暗暗极度痛恨海盗的。
因为,尽管海盗不乱杀乱毁,但满城正是洗劫进行时。
无论公产私产,马’甭管是宝马战马还是驽马、铁甲皮甲盔甲、武器、可当凶器的金属、钱财、布匹、皮衣毛皮、好衣服、药材......一律抢劫得清洁溜溜的。物抢,人也抢。大夫、兽医、工匠......海盗眼里的实用人才全抢,全家弄走。
满城的别人都遭洗劫了,耶律得重这位大王本人及豪华富有的家更不可避免。
府上的高明厨子、擅长养马的马夫、甭管是仆是主的大小美人......甭管他她是不是忠心辽国或主人,全抢光。耶律得重身上的华贵盔甲和好衣也照样被扒下。其它的,别说是华贵被子窗帘貂皮大衣等用品,就连这位大王的精雕黄花梨大床、家中名贵木材的桌椅都不放过。
海盗不嬚这些东西搬来搬去的漂洋过海沉重麻烦。
反正也不用自己费劲。有充足的男女俘虏人手在凶狠看押下老实卖力装车搬运并一直弄到大河上的海盗船上。
此次战略就是狠狠洗劫辽国的财富,就是要让辽国权贵们过过苦难的日子好有意志和紧迫感对抗金国。
王府被洗劫一空。
卞祥放开了耶律得重的捆绑,请这位大王和宝密圣在王府客厅喝茶。
他悠然自在地说:“野驴大王,你可别心疼你的床。身为北方人,睡火炕多好啊,多舒坦。你说你要什么床啊?我们海盗生活在炎热的南方才需要床。您说是不是?”
“是你老母。”耶律得重嘴上不吱声,心里却暗骂,“北方人睡床就不对啦?我可是尊贵的大辽国实权顶级王爷,自得有华贵最好的床熬过夏季......你们这些该死的强盗......”
卞祥不用猜不用察言观色也清楚耶律得重在暗骂自己。
但他没动怒,佯装不知,还笑呵呵道:“来,请喝茶消消火。这本就是你府上的茶,尽管是从宋国那勒索来的脏物,但确实是好茶呀。真香。您尽管喝,千万别客气。”
耶律得重和宝密圣这对苦脸主从内中焦虑烦恼,心火旺盛,却不敢发作,坐那连一丝会引起杀身之祸的神情都不敢流露,口干舌燥的,确实口渴难耐,在卞祥盛情邀请下索性喝起来,一杯又一杯。也不怕茶中有毒。
他们知道海盗若是想杀他们,直接抢刀子多省事。
对操在案板上的小命,执刀者谁还有必要额外耍什么花招费那些心思?
他们猜不到的是,这茶中却确实下了东西,更不知道自己喝的其实是海盗出产的精品——“清心寡欲”汤。
不止他们二人在喝,本城中没杀的所有辽国能臣干将,愿意不愿意都喝了。
卞祥看二人喝得郁闷却爽利,他脸上温和笑呵呵,心里却暗骂:“你们辽国和契丹一族都快灭亡了,你们这些辽人的骨干能人刀架脖子上了居然还不知全力奋发,那我们海盗只好美意拳拳帮你一把,强迫你奋发。绝了欲,不会被美色掏空身子,也少了醇酒美色的放纵享乐心思,从肉体到意志就不会那么腐朽,你们也就有体力有心劲和女真恶斗下去。”
还有,祸害了大汉民族那么多年,到今天也该有所偿还了。
不能现在宰了你们,但也决不能让你们以后能继续快活享乐。先给你们一点教训,让你们长长脑子。
耶律得重喝着茶,麻木地看着富裕奢华的家迅速变得空荡荡的,却如无视这一切失落。
他早预料到会如此。
毕竟他们契丹人抢劫别人时也这么干,而且干得更狠,东西要,人命要,剩下不要的还毁灭掉。
至少,海盗并没有把不要的或搬不走的就象他们那样无论是人是物全毁掉。
他们现在只企求别弄来弄去最后还是被戏弄着杀掉。
而海盗对自己的洗劫行为还解释说了:“我们来抢,不是象你们辽人那样只凭武力野蛮白占有别人的财富。我们替你们清除了妨碍辽国生存与强大的那些毒瘤贵族,帮你们解决了本族最重大的问题。我们和你们非亲非故,没理由白帮。那些搬走的东西就是此次帮忙的辛苦费。你们辽人付出的值得,半点儿不冤也不亏,不应该恨我们,反而应该感激我们。”
“退一步说,没了这些人啊物啊腐蚀你们身心,你们也有精神头狠狠教训女真和那些背叛你们的杂胡野人不是?’
”相信你们辽国人更恨那些背叛者,肯定想杀光抢光他们。所以呀,你们更应该感谢我们海盗,而不应该是恨。“
”你们现在恨我们,心里想什么不要紧,以后有劲头灭掉金国,重新成了霸主,到那时你们会领会我们海盗在抢劫你们的背后藏着的好心,会对我们间接逼迫你们勤俭奋发的美意心怀感激,并庆幸多亏我们今日抢了你们却不乱杀......“
巴啦,巴啦,如魔音蚀脑。
性命操控在海盗手中,愤恨是最没意义也最危险的事。
不想被海盗翻脸杀死,不管是辽官辽民还是辽军俘虏都只能听着魔音战战兢兢老实配合海盗搜刮并负责干安排的活。
当看到海盗并不把他们依赖活命的粮食也全洗劫走,居然体贴地留下一些让他们能够支撑到秋收,就更不反抗了。
迅速洗劫完,海盗也迅速走了,当天就又去洗劫别处,并未离开辽境。
但满城的辽人却长长舒口气,久悬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不用死了。也不用抓去当悲惨奴隶。还有没遭到破坏的家住,也有饭吃。这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若是换作是他们自己抢劫,绝不可能如此仁慈。
所以,牛羊财产啊,或者家中漂亮能干的闺女妻妾甚至小孩什么的被抢光了,也就不算什么不能忍受的事了。
想不忍也没招。
武器装备都没有了。连守城的笨重床弩也一架不剩。
手无寸铁,只是好宰的羔羊,岂敢招惹海盗回头报复来......
辽国的蓟州地区对阵”威压“的是宋国的东海蓟州、中部清州两个军州以及西部的信安军州的东部大部分。也就是说,耶律得重统领的大军主要任务是对抗赵公廉领导的沧北军。
至于宋国河间府领导的十万所谓重兵以及坐镇边关的重臣宿太尉,辽国统治者上上下下没人在乎。
辽国很了解宋国的那些有名的文武大臣,很清楚宿太尉是个什么样的官员,对其守边很不屑,知道即使辽国空虚任其引军来打,这位名为懂军事的忠君爱国士大夫高官也没胆子请示宋廷来打,更别说根据对手的时事具体情况敢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擅自作主机动灵活来或守或突袭攻伐和招惹辽国。
听从朝廷指挥,在对敌国的公务上不多事不惹事,安安稳稳当官才是宋官员的首选。
宿太尉这样的士大夫守边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平安安留任完了,熬到资历顺顺利利回京继续享福是正经。
连属于宋西军精锐一支的折家军,辽国也从来没真放在眼里,
知道那只是一只守‘规矩’的厉害点的守门犬而已,辽军不去打折家军地盘,折家军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岂敢在宋国如此虚弱不堪有可能就此灭亡的紧要时刻主动进攻庞大的辽国,而分散了对国内动态和暗藏的利益机会的注意力。
此次,对阵折家军和宋河北西路十万边军的云州府地区,辽国在如此漫长的防线上也只布防了区区五万兵力。
辽国也从没把河北西路军放在眼里。
尽管耶律得重己知道沧北军也发生动乱将士叛逃了大半,边境压力进一步锐减而此前又抽调了不少兵力也紧急北上祸害金国和杂胡,争取一战毁掉最大的敌人金国,顺便也进一步扩大大发抢劫横财,但在边关仍然留有近八万兵镇守。
只是留下的主体是次等兵,只配备部分边关精锐兵将为支柱。
不是他觉得留下的辽军打不过沧北残存的精锐军需要用绝对数量优势对抗,而是没这么多兵布防边关各处漏洞就不足以防范赵公廉集结沧北军突袭蓟州城或也以分兵游击战方式挥军趁虚而入攻入辽国腹地大肆烧杀抢掠趁火打劫。
此次,辽国内地军几乎全抽走了,连敢战想杀人发财的牧民百姓也参战不少,内地不是一般的空虚,可经不起战斗。
长城北的主要部落和人口暂时转移到了关内,抢劫已送回来的无数成果暂时也都安置在燕云地区由应得者自己安心管理,防止金国急眼了放弃拯救国内而集兵杀入辽国北方腹地大搞抢劫报复玩”围魏救赵‘。
如此也更怕遭到宋军北上破坏。
可不能辽军累死累活远征血战数十天,成果却大大便宜了沧北军。
辽国唯一忌惮的也只有沧北军。
耶律得重驻守蓟州也算有日子了,已经深知赵公廉的深谋远虑及厉害,深知这位宋国士大夫卓尔不群与众不同,见识过其行事是怎样的不守”规矩“不符合常规,难以捉摸。仍留重兵防范是怕中了赵公廉此前搞的辞职风波的算计。
他不敢相信赵公廉这样的高明能臣爱国者会不顾宋国和汉民族空前危急,在这个紧要关头对朝廷不公的一怒真辞职甩手不干了,怕这是赵公廉故意设下的引辽军先南下和宋国开战的诱饵。
果然,赵公廉回老家溜达了一圈,转眼又回到了沧北并且据报权力更大了,这回连河间府军队也能管了。
宿太尉领导下的高阳关路边军是没有威胁的绵羊,但一落到赵公廉手里就可能化身如狼似虎的悍卒,敢来辽国行凶。
沧赵家族可是很擅长创造奇迹的。
无疑,找到擅自调兵侵略辽国的借口,赵公廉绝对敢就手打反击战并统领大军反杀入辽国当祸害。
以赵公廉的远见卓识和胆魄也绝不会眼看着辽国倾兵一举铲除金国然后能从容碾压甚至趁机再灭掉虚弱无比的宋国这种事顺利发生。沧赵家族和辽国有解不开的死仇。只为他自己与家族生存,赵公廉也决不会放任辽国专心收拾女真不管。
耶律得重没趁机挥军南下去杀抢和破坏沧北,也是深知赵公廉报复心极强、作风胆大强硬之极,辽方若是敢攻击沧北,挑衅在先,那赵公廉就必定还以眼色,更狠的报复回来。
沧北军空虚,但赵公廉不是那么好趁虚杀掉的。以往的无数事实已经一再验证沧赵人是如何难对付。
而且,沧北也没什么可抢的。
乡野居民不剩多少。城池更是成了纯粹的军城。只有未成熟的粮食。只为这点利益不值得挥军去费事又担忧。
耶律得重想不到的是,赵公廉没借口来搞事也没强来搞事,海盗却来了,他以及他的府城被洗劫一空,而他部下的边军照样也要遭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