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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71节梁山迎来第一场大挑战

    祝家叔侄为避免被势头正盛的强大二龙山半路趁机打劫,特意绕着向东走再转向南,但二龙山还是察觉了。??

    自打败霹雳火秦明的围剿后就一直没动静的桃花山山贼,在海盗不再登6抢掠时突然有了动静?

    二龙山三巨头此前就诧异:桃花山怎么连夏粮都不抢了?凶残霸道嚣张的祝家叔侄啥时候变成了安分守己的好人乖宝宝?

    取得了大胜,心腹主力几乎未损,大扬了凶威,按这家人的性子不应该是这么表现啊。

    事情异常必有妖。

    三巨头分析过这个恶邻安稳的原因,深知祝万年之能,了解祝家叔侄的狂妄胆大,还暗暗担心之前收纳的摇山神王登榜以及七八千桃花山贼有诈,不得不防着奸诈的祝万年搞里应外合破掉山关险要争夺二龙山,现在才确定原来祝万年是想撤离青州。

    他们从来没小视过祝万年,都把注意力从积存粮草整军备武进攻青州城的重点上立即转移到桃花山贼这。

    席军师智多星吴用亢奋起来。

    他热切看着晁盖道:“哥哥,祝家叔侄手下这万把人马可都是难得的精锐。咱们山寨若是能吞并了,势力一下翻倍不止。”

    二龙山虽然兵够多,却是之前贩马损失了几乎全部忠心能打的骨干,还折了小霸王周通等三头领,以至不得不高度重视并以混编收买严格整训军事素质较好有战斗力的蛇角岭这伙叛军重视毒角蛟秦会等人来完善骨干,效果不错,这才逐步恢复元气。

    因为贩马是公孙胜主持的人手损失,吴用不好说才没直接点出山寨缺乏亲信骨干喽罗。

    当然,晁盖和公孙胜都明白言下之意。

    后来吸纳的投奔者也有些素质不错的,但补充的人手大多是乌合之众。

    象宋江在白虎山和清风寨招揽和强行吸纳为炮灰兵的地痞流氓恶霸素质就更不堪了。这些人武力不一定差了,但心里根本不想当随时打仗会死掉的强盗,忠心根本谈不上,只因盖了金印反贼标记无法继续混大宋顺民在民间自在做恶才不敢叛逃。

    至于青峰寨这伙人,那就是一群整体战斗力差却心性不良的凶徒,也就是燕顺、王英、韩伯龙还算讲义气才值得收留。

    晁盖也动了心,却也有顾虑,转头问公孙胜:“公孙先生怎么看?”

    公孙胜正琢磨祝家叔侄离开青州的目的地。

    想寻找海盗投奔?

    不可能。

    青州就沿海。虽然海盗这次没来青州掠夺人口,但在青州更容易加入海盗,总比南下没入山东内6有优势。

    况且,海盗这次明确展示了不要罪恶者这个招纳标准。

    祝万年又不蠢,清楚自家满手血腥一身罪孽,正是海盗排斥甚至严历打击的对象,想投靠也没机会,只怕还会有杀身之祸。

    况且以祝家四人那习惯当主子的自大狂妄心性,野心勃勃,也不会甘愿低头当小听海盗随意指使。

    不投海盗,那离开青州就是不想和势成的二龙山竞争,死了吞并二龙山之心,想去它处另外开辟理想的根据地罗。

    关键就在他们想去哪。

    若是杀往梁山泊寻仇并顺势占据八百里水泊作为祸乱天下来争霸基业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是极大。

    祝家这四位幸存者可都是自负本领又忘恩负义却牢记仇恨的睚眦必报狠人。

    尽管不知道桃花山贼没有船怎么打梁山,但公孙胜还是大致断定了祝家南下的目的,至少是之一。

    那,要不要就势借二龙山力量杀死祝家四人,为梁山消除这股不小的隐患威胁呢?

    公孙胜略一分析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以二龙山目前的势力,无论是头领还是兵力都足以打败桃花山贼。

    如今对晁天王忠心耿耿的霹雳火秦明能克制骁勇的祝万年。以劈山雷任森、闯塌天殷泰、毒角蛟秦会、打虎将李忠等人的武力为支柱,完全有能力碾着祝家龙虎彪打,加上天生神力刀法也了得的晁天王以及毒蛇箭万大年配合…….

    啧,打败桃花山完全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想一并杀死祝家四人,尤其是除掉祝万年这个文武兼备的主心骨,只怕没有把握。

    祝家四人都狡诈机灵着呢,没一个傻子,知道打不过还不会跑?

    这家子可不是什么对山寨兄弟讲义气,能和部下同生死共患难的人物。

    危急时当断,他们必定会立即抛弃部下自顾逃走。

    况且,以祝万年的精明和也有心计的祝彪,撤离青州不可能对二龙山没有防备,必有后手。

    从他们南下却绕着最近便的二龙山这一带走也可知其有备。

    如此,想在6地除掉祝万年这个大患,怕是难能。

    只有在不擅长也无路可逃的水上,才是困住杀死祝万年的可靠方法。

    那还是留着让祝万年去打梁山好了。

    以梁山泊的水上优势,收拾没船的桃花山贼应该有把握。

    就算桃花山强盗不是去打梁山,只是想避开二龙山另择地落脚生存壮大,扎根山东,对梁山形成威胁,这也未必是坏事。

    梁山这片特殊地盘不怕威胁多。

    眼下形势变了。梁山不需要周围的州府安宁祥和来避免朝廷注意力。周围兵匪混杂,局势越混乱才越容易从中取利。

    有祝家这伙强横的祸害吸引注意力,应该对梁山更有利。

    转眼盘算好了,公孙胜对正热切眼望自己希望助拳加强说服力的吴用歉意一笑,对晁盖道:“天王哥哥对吞并桃花山有顾虑吧?贫道一时也算不清利弊,只等哥哥吩咐。”

    晁盖微点头沉吟。

    吞并桃花山势力无非两种途径。

    一种是以优势威服逼迫祝家叔侄投降,收其为将,吞其众。

    这条应该行不通。

    就是能行得通,以祝家人那毒蛇心性,收在山寨,放在身边,怕是引狼入室,早晚有噬主夺位之险。

    这种人,知其心性,谁敢收留重用?

    那只能是另一种方式,杀死祝家子及其亲信,收其众。

    但怕是不是那么好杀的。

    祝家子虽然嚣张狂妄自大,但祝万年很精明,心里算计二龙山是一回事,面上却不止是和二龙山井水不犯河水,而是主动避让一些地盘的利益,从不和二龙山争锋较劲,虽然不明说也从不接触,却展现的是一种以退让来赢取友好共存的善意。

    以嚣张霸道最爱挑衅生事的祝彪也从不招惹二龙山人马。

    祝家这样一搞,外界就会有两山友好,至少非敌的印象。麻烦就在这。

    是敌,眼下反而好了,有动手强吞的理由。

    可惜外界认为两山不是冤家对头。

    晁盖顾虑的是:强吞时一旦让祝家子逃走,那二龙山不顾绿林道义恃强凌弱强吞弱者同道的恶名就必定会被报复心切的祝家子刻意夸大四处宣传,闹得纷纷扬扬,至少山东河北没有不知道的,二龙山名声就一下子臭了。

    混绿林却不遵守维系绿林秩序的最基本法则,这是大忌。

    不讲道义的名声传开了,以后哪个英雄好汉还愿意主动来投靠?谁不担心投靠了被杀主吞其众?

    混黑这活,全仗着讲信义有名望有面子才能混得开,武力硬实力吸引人只是一个方面。

    同一地区,大家都是混黑的,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各方不能守望相助,那也至少得表面和谐,不能同行相残让官府得利。

    哪怕二龙山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标明政治立场,有别于其他传统绿林,但在任何人眼里仍然是强盗仍然得遵守绿林法则。

    河北田虎列土称国,已经建立了政治统治,基本摆脱了绿林框架,但以其贪暴凶狂习性也仍然在默默遵守绿林法则。

    他对看上的绿林势力也只能以强盛威势和好处引导胁迫着令其自愿低头或不得不屈服投降,坚持竖立起家的义气大旗,不敢放弃绿林原则以国家武装身份随便杀其主强夺不肯自觉投靠甚至碍着他政治目标的山头.

    正是义气让田虎的伪晋国得以继续壮大。

    田氏手下的能人不论是被迫的不自愿加入,还是被官场好处吸引主动积极参与其中想搏一把政治前途谋个开国封侯,都能在田虎坚持的义气下追随着效力,至少在伪晋国不倒,或田虎不疯自毁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信誉形象前能暂时团结追随。

    其势已成气候的田虎都只能老实这么搞,二龙山又怎么可以挑衅道上法则当破坏规矩的出头鸟。

    正如公孙胜所料,果然,晁盖掂量来掂量去,以他的性子绿林思维习惯和爱面子,还是否决了吴用的建议。

    “军师,杀祝家子怕是难以全功。”

    “剩下的桃花山部众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也没有抛弃祝家子,现在说走就都跟着离开熟悉的老巢老家,可见对祝家的忠心。

    这伙人数量太大,实力又强,个个是不好驾驭的凶悍歹徒,强吞了怕是人在心不在,难以消化,留下隐患,有事怕是起妖蛾子。”

    吴用叹口气,摇着羽毛扇子点点头道:“哥哥说的是。那就放他们随意去吧。”

    他也不是不清楚强并的利弊和由此可能引的一系列危害。

    只是随着二龙山的迅稳健壮大,有了根基实力,从落脚当强盗反抗朝廷起又展得太顺风顺水,难免生了骄心,因而小视大宋的根基力量,如今萌生了强烈的政治野心,不再甘于当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钱有势有面子有威风的区区草寇军师,希望晁盖带领大伙快走上开国路,又总感觉展得太慢,远远落在田虎、王庆的后头,至今还只能窝踞在二龙山当强盗,连青州一地都没拿下,怎么能和那两伙已经占据大宋数州府招兵纳税正式列土建国展得轰轰烈烈的诸侯竞争江山?所以太急切想壮大实力奠定争江山的基础,这才想不顾绿林法则强干一把。

    另外,吴用心里也不认可坚持以绿林法则为本来吸引人才。

    想争江山,还是得走正规政治路子。

    以替天行道为响亮旗帜,以推翻大宋腐朽统治解救万民为强大号召力,如此才能招到文武各种人手,打破以绿林身份只能吸引武夫杀才的限制,逐步建立起文武兼备的格局,不瘸腿才有资格较力天下。

    可以说,吴用在这个世界的新局势下,原来的贫贱基层书生的狭窄低劣眼界已经得到极大开拓,强盗智囊头子当得有了新境界。

    当然,他当开国宰相功臣的心虽然热切,却也不是完全自信地投入进去。

    心底嘀咕的是就算搞不倒大宋,但二龙山强大到朝廷不得不高度重视,在皇帝的眼里有了分量,那么到了不得不向朝廷妥协受招安的时候也能有更足的谈判本钱,换得的利益能够大,照样能一跃当上高官,不负平生才学。

    说到底,他改不了的仍是骨子里的投机取巧墙头草小人物本色,没有自己坚定的政治理想追求与主张。

    这也是北宋书生共有的通病——有才学骄傲自负娇气而圆滑缺骨,只能随大流混,投敌卖国也自诩是识时务的俊杰。

    二龙山没有阻击截杀,少了这个最大威胁阻碍,桃花山悍匪顺利甩开青州,再无顾忌。

    但浩浩荡荡南下仍然是小心翼翼的架式,尽量不闹出声势,一路既不屠杀欺辱百姓也不抢掠还幸存的富户,并且尽量选择不惊扰人的地方走,急行军扑向南方。

    他们不张山贼旗号,不说自己是青州桃花山山贼,打的还是官兵旗帜,冒充官兵,一半兵是战败秦明和平时抢县城积累的官兵打扮,一半是百姓武装,祝家叔侄更是标准的大宋大将架式,手下骨干头目都是宋军将校架式,骑兵数百,拉钱粮的骡马众多,扎营帐蓬也全是从秦明逃军那得到的宋军装备,有如此完善的力量,又不拢民,坚持自食自用。不和内情,瞧不明白的沿途百姓还以为这是支不知从哪里紧急调来的纪律严明追剿流寇海盗的凶悍精锐官军。而队伍中的“百姓武装”则是负责帮助军队运送粮饷的乡勇。8

第672节寒芒

    以民壮协助打仗,兵民一起行军,这是朝廷用兵的惯例,太正常了。桃花山贼寇太有欺骗性。

    如此作派当然不是怕过境的官府派兵堵截追剿,而是祝万年想尽量掩饰行动。

    只为避免过早惊动梁山让沧赵家族闻风有时间准备。

    毕竟,梁山实力有限,但沧赵家族实力不俗,有时间就能从沧州紧急抽调力量走运河或海上及时增援梁山。

    祝万年并不知道赵庄“遇难陷入困境”的事,自然顾忌沧赵庞大的工农商业属从乡勇武装和商务早验证的不凡水上运输能力。

    陆地行军,上万兵马和携带的庞大物资拖累,再急赶也避免不了缓慢,两条腿赶路岂能和路程稍远的水运比速度?

    另外,赵公廉的官身优势和在大宋官场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个重大威胁。

    沧赵家族即使没有力量从老家抽调人手保护梁山,有了时间准备,也可以通报朝廷从容逼迫梁山周围的官府合力剿匪。

    如此照样能达到解救梁山的目的,还省了沧赵自家的麻烦与消耗。

    官就是官。匪就是匪。官匪不两立。

    眼下宋朝形式异常严峻,海盗退走了,清真山流寇折腾惨大宋再投靠海盗的类似恶性事件成了朝廷首要盯防目标。吓怕了的皇帝担心流寇贼患再起,严旨催促各地官府严防严办,违者重罚。而梁山离东京太近了,消息传达很快。

    通往梁山路上的官府,尤其是梁山周围的官府在得到朝廷的明确催逼下,再想以匪灭梁山,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名正言顺彻底铲除沧赵在梁山泊的支点,却有必尽的剿匪责任和朝廷盯上的压力,找理由推拖一番,但仍得只能硬头皮万分不甘的参与剿匪。否则被沧赵盯着参奏,没有能站住脚的脱罪借口,或玩黄雀在后玩脱了,让桃花山强盗顺利占据了梁山泊成为大患,那后果难料,至少梁山周围官府的文武主官先得倒霉,必定被追究罪责。处理的轻重只看皇帝心情。

    问题是变态而充满杀机戾气的皇帝此时心情极糟糕。

    而赵公廉越是面临倒台,皇帝却越要给赵公廉面子以糊弄安抚住。

    处罚失职,相关官员只怕丢官回家自己吃自己是最轻的。

    整梁山是为了利益前程,若结果是玩丢了官,没了权力前程,那还玩个屁。间接帮梁山打贼寇是唯一出路。

    这就是沧赵家族仍有官场护身府的好处,也是祝万年细心算计到的方面。

    因为二龙山是蔡京主导的朝廷打击的重点对象,势力仅次于二龙山,闹得还比二龙山张狂的桃花山强盗也让官府瞩目。

    对这伙紧急南下的半兵半民队伍,沿途官府不是乡间无知百姓,很清楚这不是追贼过境的官兵,恰恰正是流窜贼寇。

    官府甚至比公孙胜更明确桃花山强盗南下的目标正是梁山泊。

    沧赵家族和祝家的死敌仇怨,沿途官府没有不清楚的。

    在这个时候,祝家突然丢弃最适合当强盗的青州巢穴,带领贼众大举南下,不为趁机找梁山泊寻仇,又能为了什么?

    还能是青州这处安稳生存地待得太舒服,祝家脑子不好,集体抽疯想自虐,主动迁到山东别处承受各州府出兵剿灭?

    但他们自然集体装糊涂,也装聋作哑,既不出兵阻拦,也不上报朝廷,任这伙人随意过境。

    这其中的原因不只是想利用贼寇对付梁山那么简单。

    海盗和横扫过境的清真山流寇的强横威势已经把这些官府吓成了惊弓之鸟。

    部下厢军经官府此前有意无意放任投奔海盗以消除难查的内患而兵力不同程度大减,剩下的将士除了极少数热血为国的,都是海盗都不要的烂军,新补充的厢军不是牢里的凶恶罪犯,就是民间的地痞无赖流氓恶棍,整训时日又太短,以这样的地方军离城主动去打上万悍匪,还能指望有好结果?

    别忘了,烂军没资格投海盗,却最有资格和可能投降流寇当强盗,照样可以背叛朝廷成为破城杀官的大患。

    要是新编的大量罪恶官兵主动呼应过境贼寇趁机搞叛乱,那可要了老命了。

    沿途官府最怕这个,整日如坐针毡,酒再香也不敢多喝了,美色最诱人也不敢玩了,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更不敢睡踏实了,一夜夜半睁着眼迷糊,打点了一切准备好随时逃走,成天督促武官看紧军队抓紧整训都来不及,哪有胆子招惹过境的贼寇?

    各州府武官们成天面对为国打仗不行做恶却一个顶两的军痞歹徒兵那一张张邪恶面孔眼神,日子更是难过,日夜紧张得不行,盔甲武器亲卫时刻不离身,随时准备应变新军叛乱和贼寇打来,只恨不能化身无敌神魔镇住军心,也保住性命不惧过境贼寇,或者能天降福音赶紧把自己从这里调走,或是有迷神大法能遥遥让皇帝下此旨意,好转眼脱离这诡异莫测的险境。

    可惜,没有福音,也没有神通。

    文武官僚只能瞪眼干熬。

    当然,期间更不乏迷信搞笑的官员,暗里偷偷摸摸请了道士和尚为自己祈福施法,想借道佛力量达成心愿。

    结果,一时间有可能具有神通的各种人物成了官僚倾情对象。

    官僚家争得死去活来。混得要讨饭的“神人”也能一下子飞上枝头金银满盆。

    历史上金军杀来,北宋官场的各种丑态再次提前上演。

    过吧,过吧,去富裕的梁山狠狠抢狠狠杀,尽情发你的大财吧。

    只要不来犯我城池,随便你们怎么过境。本府就当不知道。

    这自然而然是所有沿途官府的心声。

    可是,就算陷入如此荒唐困窘危险境地,这些官员仍念念不忘的是陷害治国大才玩内斗,仍惦记着借强盗之手铲除沧赵家的梁山,桃花山强盗一过去,貌似危险解除了,这些州府的主要官僚们松口气又幸灾乐祸等着看强盗如何杀沧赵人。

    祝万年统悍匪一直避开沿途官府城池和繁华地,自然不知道官府上演的丑态,但一路顺利,能猜到官僚们是什么心思。

    他为自己算准了官府会有的动态而得意,又进一步看清了官府的软弱虚伪无耻。

    加上沿途遇到的村镇,霸气大户荡然无存,往日牛气的城堡庄院一空,人口也由繁盛变成极其稀疏,有的甚至成村人都跑了,显然不是去投海盗了就是被官军杀了,他也意识到大宋王朝已经是外强中干要倒了,对占据梁山后大展宏图推翻宋统治列土封疆甚至一跃称帝更充满了信心和渴望。

    二龙山这边。

    公孙胜放任祝家去打梁山,但要及早提醒一声尽早防范。

    他不动声色回到家中交待既是毒蛇箭万大年徒弟又是特意安插在二龙山的特工杨保赶紧发报通知梁山。

    不想,小杨保嘿嘿一笑,点头示意已经通知了。

    这小子果然够机灵敏锐,怪不得如此年少却能入了赵岳的法眼担负重任。

    公孙胜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团队默契,欣慰地抚须微笑,然后放心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梁山这边一向重视情报搜集,不知桃花山强盗何时离开青州,但也觉察到祝家子正率领悍匪南下,怕是其意不善。

    主管梁山情报的旱地忽律朱贵在获悉二龙山这边的警告后,知道桃花山剩下的这些强盗个个是悍匪不是那么好打的,梁山面临着第一次凶险挑战,赶紧找主持梁山的道士军师何玄通召集头领们商议对策,并立即发报通知赵庄这边的赵岳。

    赵岳狠狠敲诈惊吓教训了郑居中后,就回到老家陪陪祖母宁氏,说笑解闷逗老人家开心,既是尽孝,也是休息一下缓解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神经。

    他又不是铁打的,也累得慌,顺便主持一下庄上后续事,避免当家的祖母再费心操劳而影响身体康健。

    整个夏收计划结束。

    剩下的是以船队之利欺宋王朝无海防沿江沿河深入大宋内地接收投奔的百姓和逃军,不再攻打官府和登陆抢掠。

    经历了上次朝廷“积极主动配合移民”,早有预料,后续工作不用赵岳特意提醒和布置,帝国也会抓住机会接着运作下去。

    空荡荡的沧州经过短短时间就有人了。

    最先补充来的人口是沧北四军州的百姓。

    这是赵公廉之前以辽军来袭北方有大战为借口,提前动员百姓南迁才来得这么快。

    战时令辖区百姓搬迁以避兵灾,这是边关地区的惯例。

    赵公廉有意调动沧北百姓南下补充沧州人口,那些皇帝派来监管的官员不知内情,赵公廉能干得合理合法理直气壮。

    没毛病可挑。

    实际上连皇帝的眼线们也忙着把家眷搬走。他自己职责在身不能离开,却也得防着不可测的战事恶化祸害了家人。

    有信安军、乾宁军和蓟州府的主要文武默契配合,沧北四军州的将士家属更是南迁的主力,并且都主动跑沧赵家的地盘。

    倒不是将士家属们知道赵公廉在造反,连他们家当兵的子弟也不清楚这事,他们哪知道去?

    集体自觉投奔沧赵自然是感情上的事。

    家中子弟为侯爷打仗呢,算得上是侯爷的兵。侯爷又是护犊子的好官,爱兵也关心将士家属的生存状况,沧赵庄堡威名在外,又有实力保护属从百姓,有难这节骨眼上不投侯爷家求安稳投谁?

    小老百姓背井离乡,没根没靠,到了沧州两眼瞎,又没钱被人所图,沾上就是负担,想投靠别人,也没人愿意接收啊。

    这是战乱之中百姓的悲惨和无奈。有沧赵这样的目标人家可投靠依靠,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结果,沧北百姓到了沧州却是看到这里也遭难了,有大把的田地固定资产等着人白占,哪还回更危险苦寒的沧北干什么?

    绝大多数人来了就不走了。

    包括沧北将士家属在内的太多人优先选择沧赵,宁肯当侯爷家的佃户,也不当自由民,这却是因为自由民是朝廷的主力纳税赋和服劳役对象,负担沉重甚至要命。

    官府的便宜可不是好沾的,那些无主的田地可不是真那么轻松白得一下子发了。

    而侯爷家不纳税,从属佃户一般也不用服劳役,租子比官府要的轻多了。

    沧赵家族可是有名的慈悲良善人家,不但不对佃户敲骨吸髓,还有难帮难有苦帮苦,病有医子有学老有养,当沧赵佃户还有保护甚至有尊严,不用受刁吏的窝囊气和暴力。

    以前限于人满,想当属从佃户还挤不进来,现在好了,这的人没了,自己可以当了,哪会不争着来?

    这从侧面反应了封建社会小小百姓的又一种辛酸无奈状况。当权势家的奴仆佃户都得挤破头的争。

    于是,赵岳欣喜看到家族地盘很快充满了人口,无人打理的庄稼得到细心耕耘,又有了充足人手可用。

    但来投的人太多,光是成群结队的近十万沧北将士的家属就安排不过来。赵岳趁机找借口把盲然听指挥的人移走。

    反正郑居中一心巴望皇帝欣赏他把他调回中央当高官,正可笑的等着圣上恩旨一到就离开沧州呢,觉得沧州和他无关了,根本无心再管沧州的乱摊子,更何况管难得好的棘手流民事,也没能力管。而石符练则忙着控制和训练新补充形成的烂军,想抓紧时间完善防御,生怕海盗或辽寇转眼又来报复逼上头他只能等死。老通判是自己人,其它的官吏则没了。官府也就没人在这时候派奸细混充逃难百姓来监视,有,也在干多了已经老练成熟的偷民手段下随着混乱消亡。

    所以,尽可放手稳步一批批严格审核后移走沧北将士的家属。

    就在这时候,赵岳接到电报。

    祝成年觉得翅膀硬了、时机到了,想强夺梁山?

    赵岳眼里亮起寒芒。

第673节各展其妙战水泊,上

    赵岳不是神,智商再高也猜不到祝万年没船凭什么那么有信心能强渡八百里水泊一举夺取梁山。

    他掂量了一下梁山与桃花山的武力对比,感觉若祝万年真有妙法,还真是能威胁到梁山生存。

    官府力量根本靠不住。贪官污吏烂军不火上浇油趁火打劫就烧了高香了,且必有阴谋。不是助力,反得分兵提防。

    以梁山实力硬抗?

    近万杀出来的悍匪,加上官兵捣乱PK包括鬼脸儿杜兴领导的独龙岗一千兵在内的梁山系三千多点兵力…….

    即使赵岳对梁山军的势力有一定信心,也没敢轻敌大意。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尤其玩冷兵器战的手段远胜后世人。

    重要的是家族撤离大宋后,没了大哥当宋官提供保护,沧州老家怕是保不住。梁山就成为唯一落脚点。不能有闪失。

    他决定赶过去,但回电中没提这点。

    要给梁山首领们压压担子,让他们习惯自己面对挑战,不能老指望他费心思破解,只明确指出最好趁机除掉祝家,至少要杀死祝家灵魂人物祝万年。此人文武兼备,不好对付,留着是个重大隐患,再说也该死了。

    另一方面,赵庄这的事,他也不放心。

    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乱哄哄反复折腾。

    若依赵岳心思,这次夏收计划时,祖母应趁势离开,悠然享福得了,可祖母不答应,只能顺着老人家的意思。

    现在,刘文已经去了大哥那就近加强力量。家属都走了。连祖母身边也只剩下必需的两贴身丫环负责照顾。除了侍卫、厨子夫妇,庄上只剩下李助带领李懹、黄钺、金鼎及老教头和庄丁负责一切事务,面对千头万绪乱哄哄人潮,有事必烦祖母。

    老太太成精了一样,哪会看不出来赵岳面上一如既往轻松闹笑心里有事。

    “宝贝儿,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呀身子骨没问题,你别担心。”

    “李助那孩子能干着呐,治大州大府也游刃有余,还应付不了眼前这点人口迁移小场面?就算有点事,我也累不着。”

    在老太太催促下,赵岳留下奶兄弟小刘通帮着打理事务,自己带着清真六蟒及得用的雕龙绣虎乘一艘小船走运河秘密南下。

    温奇温显也早走了,去了台岛。

    赵岳很重视这小哥俩的潜质,把二人和之前太年轻的郭盛、吕方一样当后备军事人才培养,想让有闲的师傅亲手调教一下。二人在那里能结识岳飞等年少朋友,顺便也学习新东西,全面提升素质。

    ………………

    祝万年统悍匪轻松顺利来到梁山泊,却是选择在东昌府这边的泊边树林驻扎。

    这厮考虑的可是周全。

    他信心十足而来却仍做了两手准备,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强夺梁山泊不成,驻扎泊东边也方便及时向东转移。

    半年前,他就在沂州准备了个巢穴当后路。

    沂州就是抗日有名的沂蒙山区那一带,山多,地形复杂,宋时,这里水土保持远比后世强太多,植被茂密,森林不少,野兽众多,地理更复杂更利于土匪盘踞,向东又方便冲到沿海州府搜船逃到海外,坐镇的知州高封又是个捞钱欺民有能耐、剿匪却无能也无心的废物,沂州官府极不得人心,百姓不是逃走就是暗暗痛恨官府,沂州自然是祝成年眼里理想的退路山东根据地。

    还有个重要原因是,沂州聚集着山东闹强盗军时因趁机犯法而逃走的叛军。

    这些山东各州府的叛军,在当初报复杀上司当祸害痛快一下后,除了投蛇角岭的那些,都跑回家想逍遥度日,结果却遭到重新组建的官府追查甚至通缉,不得以只能继续逃走,很自然的就汇聚到了便于藏身的沂州这成了强盗,相熟相得的聚成一伙伙,多的百把十人,少的只二三十人,很零散,不成气候,也不大敢大肆做恶,只求容于当地混着。

    后来,罪责轻的,随受不了官府追究而逃跑的家人趁着混乱在密州一带被海盗审核后接纳走了。

    罪恶重的无法响应逃走的家人投海盗,或不愿离开大宋想继续享受强盗滋味的,有的就近投了青州各山头,但绝大多数仍盘踞沂州享受无拘无束自己说了算。

    至今,沂州还剩下上万甚至更多叛军。

    高封这浑球官手下有强将重兵也惧于叛军人多,不敢,也懒得费心去剿匪。惹得有心护民也想建功的兵马都监李飞豹不满。

    此前叛离蛇角岭,让宋江招揽的算盘落空的镇世横行十三太保中的老二狐狼王俊老三恶虎郝晸也是因此转移到这,利用武力和也是叛军的有利身份逐步吞并吸引招揽叛军,自己各立山头当了逍遥大王,并且都有了比蛇角岭还多的兵力。

    祝万年也是盯上了这两伙有军事素质有一定战斗力的叛军,想着机吞并收服为己用,不为后路也要布局沂州。

    东昌府的知府田师中在历史上,南宋高宗赏识其表现的才干忠心和操守,曾交托重任令他防守长江,他却跟着防守长江的总司令杜充痛快的丢弃职责丢下大军只顾逃跑了,导致抗金局势进一步糜烂,金军过江差点逮着高宗赵构,吓得赵构更丧了胆,气得当时在杜充手下当小将的岳飞对这两个狗官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自此更有心自己创建带领一只抗金军。

    田师中是这么个东西,才能肯定有,而且远比一般人多,是个奸诈无耻聪明人,谋算得比发配在梁山周围的原沧北武夫们可是深远周详,早打好盘算,看到报复沧赵的机会岂会放过,因而对桃花山强盗驻扎在本府辖区是喜出望外,不但不赶紧出兵围剿阻击,还要好好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妙策发挥起来,先任祝万年叔侄在泊边从容准备好攻梁山事宜。

    梁山为应战,已经提前把东山酒店关门了。

    军师何玄通,以及欧鹏、马麒等头领都好奇祝家子怎么渡水泊打梁山。

    探子紧盯着,看到祝家叔侄得意洋洋占据了东岸酒店舒服住下指挥喽罗们抓紧时间伐木造木伐,起初看到这个还冷笑不屑,不以为意。

    就凭木伐也敢想打下梁山?

    但很快,探子们就察觉不妙,眼神一凝。

    这伙悍匪居然是在以铁链加强木排的稳固。

    每个木排两头各编一道。而看架式,铁链无数,准备得很充分。

    想破坏木排,从上面用斧子劈断铁链不难,但上木排无疑是和悍匪直接厮杀,和以劣势兵力硬拼优势悍匪无疑,还不如考虑设法用远程武器直接歼灭。

    想从水下劈铁链,那很不得劲,不是力量奇大水性极好的,怕是连劈十下八下也未必能砍断。而铁链交叉绞着一根根树木编的木排,木头之间的空隙很大,别说刀片子和箭,就是长枪也能从空隙捅下去。在下面砍木排无疑是找死。

    破坏不了捆扎,巨大的木排就比船难对付多了。

    宋王朝境内的船再大再坚固也是密封的木板做的。水鬼可以潜到船底凿开洞让战舰进水沉没,还不用担心船上攻击。

    若是用爆破弩轰炸,想从远处抛射弩枪准确落中木排,就是后世先进的铁舰大炮在波动的水上也没那准头,得靠密集攻击以数量去碰运气。梁山可没有那么多爆破弩枪消耗在木排上。

    除了阮氏三雄和张顺的远洋舰队要对付上万里漫长海路上可能遇到的无数海盗,不得不装备了众多炸药弩枪外,就是海盗帝国的其它海军装备的也不是很多,因为射中高高的船帮炸毁对手主力战船消灭其首领并不难,不用装备太多,如此,调一两只内海舰队来,以其装备也未必能炸掉近万悍匪乘坐的众多木排。况且也不值得如此消耗。

    若用手雷破坏,这也是不易。

    人能扔出去的距离有限。用机械抛掷又和弩枪一样不靠谱。那首先得人冒箭雨靠上去,和近战肉搏差别不大。

    并且,在平展展的木排对付手雷可比在船上容易多了,随手随脚就能把手雷弄水里。

    即使这伙悍匪不识手雷的厉害,在炸了几个木排吃了大亏有了认识后,悍匪还能不知把这圆溜溜的小东西丢开?

    这样一算,祝万年搞的木排战术还真难对付。

    梁山泊形成不是几年时间而是有几十年了,周围广阔的荒滩湿地上形成的森林不是一般的茂盛,碗口以上粗两三丈高的树太多了,可做木排的材料太充足,以近万悍匪日夜不停在泊边树林就近砍伐制造木排能有多难多慢?

    不过是短短几日夜,众多巨大的木排就造好了。

    一个木排满载的话最少能载三四十人,弄到水上又以铁链纵横连在一起,很快形成一片极其宽大的水上漂浮陆地。木排与木排纵横连接间还不是紧靠在一起,有很大空当,间隔大小,人能跳过去,还可划乘,但连接一起却能加强单个木排不具备的稳固。近万悍匪在这样的渡水工具上近似在移动的陆地上作战,优势兵力一下子就展现出来。

    让梁山探子更惊讶的是:一个个三角架钉上木排,竖起木头,宽大的布匹装上后立马就是一张张风帆,虽然做衣服的薄薄麻布不是船帆的标准用料,太简易,架不住大风,也容易腐蚀烂掉,但此际做攻梁山临时用足够了。

    这样一来,驱动广阔连排的动力最大难题也解决了。

    祝万年考虑得很周到,也确实有才。

    他和三侄子处心积虑报复沧赵对付梁山,也是为了可能逃亡海外要横渡大海却怕到时急眼间弄不到足够的海船,不止想出了如此的木排法,从立足桃花山开始就着手打造铁链,还为了有渡水和水战之能,刻意训练水军。

    他利用桃花山后山的一条过境河流,在夏季让手下喽罗轮番都去学游泳,挑出会游泳的和有水战潜力的强盗单独编制,重点拉拢住,再制造一些木排,练习在水上作战,但不提是为攻梁山,只说是为可能去海外占岛立国逍遥做准备。

    如今来打梁山的近万悍匪就是这么来的。

    这也是祝万年的底气所在。

    游泳在后世文明发达社会才慢慢成为有钱有势人物的一项健身体面运动,也是众多百姓愿意参与的活动。可,在这个封建时代,别说权贵,就是稍有点身份的人也绝大多数不会游泳。

    只有靠水上吃饭的人才不得不掌握游泳能力。

    那是贱业,是没别的出路的穷苦人才干的活。在封建时代,光是当众赤身裸体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象李俊、张顺、阮氏三雄这样的水上好汉,别说在权贵眼里,就是在百姓眼里也不是欣赏的,只在同类中才体面。

    因而,普通百姓会游泳的也不多。水多的江南,以水战为能,会水的比例才略高。

    祝万年和龙虎彪三侄子都是有钱有身份的北方地主家族出身,不用亲自操持贱业,自然也一点不会水,在陆地是猛虎恶郎,可到了水上就是称砣,是任人在水中宰杀的对象。

    所以,不止手下要这么练,祝万年和三侄子也轮番积极参与,并且更加刻苦练习游泳和水战能力。

    如此既是起带头作用,也是明白,一旦用到这些本事的时候,在茫茫水上,多一点游泳水平和水战能力就多一点生存保障。只为保命,付出再多辛苦也值得,何况还有刻骨的仇恨以及巨大的利益为驱动。

    造好了优良的水战根基,祝万年丝毫不耽误工夫,立即点兵出征,行前做了战前动员,描绘了打梁山能获得的巨大好处,只金山银山的美好幻想就轻易激起悍匪们的狂热战斗激情。

    众匪徒挥舞兵器亢奋得嗷嗷叫,无不表现奋勇,声传十里,水泊边一股迅速形成的凶戾杀气直冲天际。

    祝万年满意一笑,留下相对劣于水战的三千多悍匪由最能打也有心机谋略统领能力的祝彪和军师万俟德带着留守泊边大营保护财富马匹粮草,也是守护后路,自己和龙虎两侄子统领六千大军迅速登上连排。

    梁山探子惊讶看到,如此广阔的连排扬帆后乘着东南风移动一点不慢,向水泊深处的梁山猛扑了过去。

第674节各展其才战水泊,下

    今天艳阳高照,风不大也不小,正是水上搏命的好天气。

    巨大的连排乘风鼓浪平稳向水泊深处很快漂去。

    桃花山强盗从打败的秦明手下官兵那得到的弓箭众多,加上平常打县城等积攒的,参战六千人近半配制式弓,背着满满的箭囊。即使留了些弓和不少箭给祝彪做守营防御用,出战悍匪仍然拥有数万只箭,还有同样是从官兵那得到的几架床弩利器。

    如此,悍匪的远攻能力更加强悍。

    这也是祝万年当初为拉青峰山强盗参战共同对付秦明许诺并承兑桃花山只要弓箭帐蓬,其它的任青峰山取去的原因。

    桃花山有粮食,占了官兵的粮草只是增加南下的拖累。

    祝万年不要这些粮草,南下也不抢掠,就是为了便于加快行军全力抢时间。

    至于需要的比山贼武器更好的刀枪等官军制式武器,祝万年也没要,不是不想,而是总得给青峰三虎点甜头才能成事。

    木排上装配的大小各种盾牌也众多,有的是抢的官府的,更多的是自制的木盾,没蒙铁皮牛皮,但也够厚够坚固。

    当山贼自然有天然的木材优势,有心准备,就近取材造大量盾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若是遇到远程攻击,如此多的各种盾牌配合,能把悍匪们遮护得很严实。

    梁山水军想凭远程武器优势在水上拦截击溃来犯,怕是没那么容易。

    宏大的连排浩浩荡荡迅速在水泊逼进,气势磅礴,势不可挡,简直能横推一切阻拦。

    悍匪们或坐或站,感受着夏季水泊中独有的清凉,体味着横行无敌的滋味,无不得意洋洋信心十足,看到远处终于出现的几艘梁山盯梢快舟拼命划桨退避冲来的庞然大物的仓皇相,悍匪们更加得意,凶威气势更高涨,笑得更大声。

    柱戟傲立前首的祝万年,在众亲信卫兵和悍匪头目的簇拥吹捧下,一时间也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摸着唇上短须开怀大笑,眼中的凶光却更盛。

    沧赵,你欠我祝家的血债今天终于要好好偿还了!

    赵岳,你这个长辈眼里象征子孙兴盛的沧赵吉祥物最好在梁山等着受死!

    我要亲手把你折磨够,再亲手砍了你,剁成肉泥,让你在阴间为家族做子孙皆成鬼的象征吧!

    尽管从东南借风之力去梁山几乎是最远的路程,但行进快。八百里水泊也不是指纵横直径有那么远。桃花山强盗一大早出发,时间抢得紧,离梁山还远时看不到目标,水上茫然一片,又不熟悉水泊,难免走了些弯路或被芦苇荡阻碍了去路,不得不费事调整航向,但还是在临近中午时分清晰看到了梁山就在前方。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

    悍匪们离梁山其实还有数里远,但感觉成功就在眼前,不禁越发亢奋起来。

    不时的有人发出欢呼鼓劲声,气焰更加嚣张。

    但就在成功在望的热切中,前方一大片芦苇荡又出现了,而且环顾左右居然望不到边际,似乎成了无法逾越的水上屏障。

    众悍匪不禁恼怒的骂起了娘。

    这怎么回事?

    怎么湖泊深处还能有这么大片的芦苇荡?

    这不是耽误事吗?

    老天也太照顾沧赵家了,眼看就杀到梁山能大开杀戒大抢了,居然设置了这么个大障碍挡住了去路。

    但身为梁山附近人的祝龙祝虎,以及当初跟着从祝家庄逃出来的亲信,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心中不快但并不感到意外。

    梁山泊不是地陷聚水或地下有泉水来源等原因形成的湖泊,和常见的天然湖泊不同。

    它是数十年前那次黄河发大水,泛滥成灾冲垮河堤改道冲到这,因这一带的总体地势低洼才形成连通各处河流的水区。

    它的出现与占地面积如此庞大意味着当时人口大量遭灾,曾经吞噬了无数人命,不知有多少男女老幼当时跑不过迅猛扑来的洪水,根本逃不及而被无情吞噬,尸骨埋在这浩瀚的水下淤泥中,如今的平静荡漾其实是凶恶可怕与罪孽的存在与象征。

    这里一处处一片片芦苇荡长得如此繁茂茁壮,如此的枝绿叶翠,说不定正是淤泥中有太多的尸体滋补才如此。

    水泊广大,又沟通多处河流,有活水来源,鱼虾王八众多,物种丰富,水产丰盛,水鸟品种也不少,尽可悠悠生存,是极其优良完美的难得山东地区水上生态圈,也带给这片地区的人和生物无限的食物和美味,尽管不是暴发的财富来源,若没有沧赵商务盘踞,这里的人守着水泊便利也照样会在沉重赋税下贫贱之极毫无希望,表面却仍然呈现的是生机勃勃一片美好。

    沧赵家族霸占了这里,也改变了这里的贫困落后凄惨。

    初次来到这里的外地人,住在舒适的梁山酒店,食美味,喝美酒,畅快之余出来闲逛,面对这片海洋一样浩大却有海洋没有的芦苇绿意生机的水泊美妙自然景色,看到周围屏障一样环抱的生机勃勃森林,怕是会禁不住发出赞叹,酒酣耳热,心旷神怡之际,浮想联翩,有才的指不定会诗兴大发而连做几首吟风弄月的好诗,无才却骚情的也得吟几首搞笑的顺口溜。

    但这里是凶地,如同表面诱人的妖女魔女。

    哪怕有功德盛名广布天下的沧赵在,也改变不了水泊的凶地本质事实。何况沧赵家族慈悲的另一面也是噬血的。

    而这片水泊原本是高低起伏的陆地,成了水区,陆地框架却不会变,并不象常见湖泊那样总体是中间水深,而是深度毫无规律,只有长年生活在这片水区的人才能大体掌握水下情况,在水泊深处遇到广阔的芦苇荡就没什么可惊讶的。

    眼前阻路的芦苇荡肯定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天然高地。

    祝万年不是梁山泊周边人,但也不感觉意外。

    想调整这么巨大的连排航向另找足够通过的路不是容易事。

    驱动连排缺不得东南风力的帮助,否则根本是蜗牛爬行一样。

    祝万年很镇定地指挥继续前行,靠近些芦苇荡后,下帆停下,解开了几个木排放出去侦察芦苇荡情况找通路。

    不负所望。

    侦察者很快就发现了两条能通过这片迷宫一样的芦苇荡水道,而且惊喜看到两条水道整体都比较直,大致能一眼看到头。

    通过水道也发觉这片芦苇荡确实够深广的,怕不有三四里。过了这片区域,再往梁山几乎就是一片坦途。

    真是上天保佑。

    众匪徒都直呼运气。

    看来不是老天在帮沧赵,而是要借桃花山势力灭掉沧赵才特意在这片天然障碍中留了后门。

    祝万年立即下令把连排解开横联变成两竖,如此就较容易地调转方向,分左右从两路以方便的人力划桨通过水道。

    因为之前预料过这种情况,有准备,众匪齐动手,改排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漂浮陆地一样的宏大连排变成了两只水上长龙,直如蛟龙在水,威势不减。

    但,也因为这一路进军太顺利了,梁山肯定有不少船只,这点连内地远处的人都知道,清真山流寇还曾来抢船出海呢,但却一直没遇到梁山人来阻击,只看到一拨哨探小船来侦察又吓跑了,从此再没遇到梁山人,这未免太不正常,怕是有阴谋。

    不用祝万年提醒,悍匪们也注意到芦苇荡可能就是梁山泊阻挡住大军进犯的最后依仗,芦苇荡中只怕有埋伏。

    都收了之前的嬉戏嚣张轻松,不用划水的悍匪纷纷持盾备弓戒备起来,并注意护着水手。

    祝万年自负本领,为鼓舞士气,传令防火防冷箭后,亲自带亲卫和几个精通水战的头目乘单木排选一条水道在前面开路。

    众匪眼瞅着首领和几个探路的木排一直顺利通行,直到快通过了,有示意安全可行的旗子飘扬,顿时稍松口气又亢奋起来。

    梁山人一直没出动阻击,说不定是他们知道根本挡不住祝首领的高招干脆放弃了,选择了守山。

    或者正装船赶紧逃走?

    一想到梁山有护商武装却不可能有很多善战人手守山,陆战不可能打过近万强盗对手,极可能在忙着搬走金银财宝逃跑,悍匪们的心一下子热切得滚烫,对芦苇荡的恐惧也抛脑后了,纷纷怪叫催促水手加劲快划。

    杀灭威名赫赫的沧赵,一战扬名天下,又发大财,这些可就在眼前呢。

    “我说兄弟,这时候可别偷懒省劲。赶紧划呀。”

    …………

    两条长龙气势汹汹进入了相隔很远的两条水道。

    众匪仍然保持高度戒备,胸中却并没有多少畏惧。

    没发现一点油迹,到了这时候,就算梁山人不缺火油,想埋伏芦苇荡中伺机布火油放火也来不及了。木排上众多弓箭能阻止靠近。

    梁山人在远处倒油,那就是笑话了。

    不说有厚厚的芦苇荡有效隔着流动,火油离得远,等飘过来,长龙也足够冲出去了。

    敢就近在水下倒油,那也不大可能,光是怎么把比水轻的油在水里倒出来就是困难活。水中人就在箭雨下等死吧。

    唯一要防的是冷箭。

    若是梁山敢派水鬼来破坏木排,水下一砍铁链,上面就能发现,乱枪捅下。谁敢来谁得死。

    祝万年打造的连排战术毫无破绽。

    众匪徒越发信心十足,只架好盾牌护得严实些,铺天盖地的冷箭射来也不是多大威胁。

    何况梁山又能有多少弓箭来偷袭?

    木排全部进入水道,正奋力行进之间,突然,浩瀚的芦苇荡迷宫中骤然响起雷鸣般的击鼓声和刺耳的锣声。

    悍匪们吓了一跳,本能把盾牌护得更严实,从缝隙中紧张偷窥四周。但看到的只有随风摇晃的翠绿芦苇丛。

    惊天动地的噪声似乎在靠近。

    果然有埋伏。

    梁山人杀来了,大战要在狭窄的水道中展开了?

    那个很牛气嚣张也威名赫赫的沧梁小霸王想在芦苇荡中和我们硬干一仗?

    悍匪们惊疑不定,紧张扫视四周,纷纷搭弓上箭,越发做好应战准备。

    他们的注意力被引开了,因为不怕水鬼从水下破坏,都只顾盯着四周,生怕自己是那个中冷箭的倒霉蛋,没命发财。

    真正的埋伏手段其实就在水道附近芦苇中,在噪声一响的时候就发动了。

    总共二百来个水鬼,身着迷彩鲨鱼靠,戴着鼻夹,叼着透气的长芦管,悄无声息滑入水中,转眼就潜到早盯准的木排下。

    带队偷袭的是水军副将原石碣村的刁桂、刁椿。

    水陆马三战皆能的傻小子奎三也在其中。

    他曾是横海魔王的二金刚,最得力的打手,以水战最强,平时傻乎乎,一打仗却有心眼,此刻游鱼一样悄悄潜在木排长龙阴影下,从腰间摸出一把老虎钳子咬住木排中间部分的一环,粗壮的胳膊一使劲,长柄杠杆作用下,咔一声轻响就剪断了铁环的一边,又抽出带锯齿尖刀用力一下子就把大拇指粗细的粗糙绳子划开大半,力气太大,刀太锋利,差点全割断了绳子。

    他并不把铁链绳索直接弄断,完活又潜入就近的另一木排头继续破坏……

    渐渐逼近的如雷噪声、木排水手的奋力划水和发力声、芦苇荡的摇曳声……..共同掩盖了剪断声。

    木排上密集遮盖的盾牌人身人影挡住了阳光,也遮住了水下,让本就透明度低的泊水越发阴暗不清,越发难以发现下面有人。

    奎三干得利索,一个人就包了好几个木排。

    其他水鬼没他那么大的力量,水性也未必能及得上,却也干得起劲有成效。

    除了奎三这样的强者,其他人都是两两一对,分头负责一起破坏木排两头的铁链和绳索,搞完一个转身又和另一个配对干。

    木排上的悍匪感觉鼓声更近了,神经不禁绷紧,一双双凶恶眼睛扫视芦苇中,终于有冷箭穿过芦苇射了过来,有倒霉悍匪被射中破绽处,发出渗人的惨叫,这让他们更紧张了一把。

第675节大战三敌,上

    冷箭弓力强劲,但并不多。

    悍匪们感觉:梁山武装果然没多少弓箭,也没多少人手能玩得起强攻。

    时间不是太长,大概是虚张声势吓唬人,却看到扰敌之策并没有吓溃对手阵脚,冷箭也没多大杀伤力,人手不足,打不过防守严实的众多悍匪,强攻难胜,鼓声锣声渐渐远去,在一阵似乎是发泄失望怒火的狠敲几记后,噪声很快彻底消失。

    水鬼们已离开木排,悄悄潜回芦苇荡中,沿着不同岔道游到离两条直通的水道远处的接应船上,顺迷宫般岔道迅速离开。

    低低连排上的悍匪被茫茫无际的芦苇荡牢牢遮挡了视线,自始至终没看到进攻的船只踪影,不知道船只到底在哪里。

    祝万年虽然处心积虑攻打梁山,自然一直注意搜集梁山泊情况,但对水泊深处仍然一无所知。

    梁山水军控制得极严,外人无法深入探测,敢来窥探的都有来无回,周围打渔熟悉水泊的原土著居民,比如石碣村人上梁山为沧赵家干活赚大钱,实际都早移民走了,当地已没有了解水泊的,别说歹徒,就是有心的周围官府也不清楚泊里现状。

    桃花山悍匪在完全陌生的浩瀚茂盛芦苇荡中如同睁眼瞎,对看不见的埋伏无从下手,只能闻声瞎放箭,船走了也不知。

    已穿过芦苇荡等在外边的祝万年骤然听到鼓声,不觉得意外,但也暗吃一惊,急回头看,直到噪声消失了,木排长龙仍安然无恙还在照样稳稳前进,手下被冷箭袭击了也没多少损伤,他这才放心。

    期间,他和负责前面开路的几个木排虽然是单排可以灵活搜敌,却也没骁勇的带领上百悍匪杀入芦苇荡搜索反击埋伏。

    这人精明得很。

    此前奋勇当先亲自在前面探路,在众匪徒眼里这很危险,都赞叹大当家带头闯神秘莫测的芦苇荡水道真是神通无畏。祝万年自己却清楚,就算这有埋伏,为了引诱木排长龙进入水道,也不会对探路者下手早早暴露踪迹。前面开路的反而更安全。

    祝家叔侄四人是地主豪强出身,心里视别人的命如草芥,对自己的命可是金贵得很,又是尊贵的众贼之首,有兵有权,一切说了算,遇到神秘危险的芦苇荡,岂会放着众多手下不用真的珍惜手下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去探险。

    众匪徒错误以为他是英勇而爱惜部下的好首领,那是他们愚蠢无知无识,只能听人糊弄摆布,此生只有盲目卖命的份。

    等埋伏暴露了,梁山人展开攻击了,这时候再自负本领,敢骁勇杀入芦苇荡,那就不是英雄好汉而是脑子进水的傻瓜了。

    且不说根本摸不清底细的芦苇荡中到底藏着多少敌人有什么厉害武器,单只复杂如迷宫的荡中无数岔道水道,不知情者冒然进入,只怕就得陷在里面左转右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怕是不用攻击就得困死在里面。若再有神出鬼没的偷袭,那更死定了。

    若是没有无法撼动的广阔陆地般连排为立足点,梁山泊就是对这里了如指掌的梁山人主宰的天下。

    在这个浩瀚水域,纵你水性强悍无对手,能沿着八百里梁山泊游好几圈,是十分英雄,杀人如割草,天下无敌,可脚下无根,纵横不得,情况不明,再强悍也只能在梁山人的算计与攻击下饮恨。

    对这些,祝万年在来之前就有充分分析,都考虑到了,鼓舞士气该逞强时会逞强,不该逞强时,他绝不会冲动任性。

    看到梁山人骚扰进攻时间并不长就放弃了,祝万年不禁挺直腰杆顿顿戟刀冷笑一声。

    区区惊扰战就想吓退我麾下专门训练出来的近万悍匪大军?

    这种妄图吓唬我放弃强夺梁山的小儿伎俩,怕是那嚣张狂妄不可一世号称沧梁小霸王的赵岳小儿想出来的吧?

    赵岳小儿不学无术,连他自己家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从不识字读书,不过是仰仗父兄威名家族势力和庇护才混了个好响的名号罢了。别人惧你大哥权势才能,敬你家强横势力,不得不让着你敬着你惯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智勇皆强的大人物了?

    你当我是那些荒废军事、贪生怕死、无心打仗更不敢冒险的大宋乌烂废物将领了?我是能吓走的?

    哼!

    真是幼稚可笑。

    祝万年瞅着木排长龙奋力从芦苇荡突出来,回头再看坦荡无阻的前方,盯着轮廓更清晰了些的梁山,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对周围悍匪们笑道:“待木排纵横相联再变无敌的水上大地,咱们就可以平推梁山,把沧赵家族在此创立的威名一扫而光。”

    众匪徒自然欢呼吹捧响应,眼中无不放射贪婪凶光。

    赵岳小儿,你就在梁山等死吧。千万保持住你的狂妄无畏形象,可别缩头当了凭船只便利仓皇逃跑的纨绔丢尽威名脸面。

    梁山船多。在四通八达的八百里浩瀚水泊,梁山人若是乘船及时逃走,这还真没法对付。

    祝万年心里确实担心这个。

    悍匪们担心的却是沧赵家族积存在梁山的金银财宝被及时转移光了落得空喜欢一场。

    因而,桃花山强盗从上到下都越发着急杀上梁山,更加奋力前进。

    祝万年等着两条长龙出来组队,环顾间突然看到远离长龙的芦苇荡不同岔道中纷纷窜出船只。

    这些船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能载十几个人的,绝大多数是只能载三五个人的小船,连木排都顶不过,怪不得藏在芦苇荡中无法察觉呢。

    祝万年警惕地盯紧这些船,也怕埋伏这的梁山人趁着木排长龙还没出来大军无法接应以快船的便利来突袭围杀他。

    在外的单排上悍匪也骤然紧张起来,上百人一个个下意识张弓架盾握紧了武器。

    一会儿要发生入水泊以来的第一次猛恶凶险交锋?

    凶悍匪徒们既紧张又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久闻梁山好汉骁勇善战,不知真假。到底是怎么个战斗力?是不是凭着赵公廉的权威,无人敢真招惹才闯出响亮名头?

    来,有种你就过来和爷爷打一场。

    咱们好好较量一番,试试看到底是我们桃花山好汉厉害,还是你们梁山水军英雄。

    但,梁山人只是远远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过来趁势强攻之势,也无挑衅,船只钻出芦苇荡后都是直向梁山方向急划而去。

    祝万年松口气,眼瞅着一艘艘小船离去,当看到芦苇荡中再无船只出来,不禁醒悟地抚须大笑。

    埋伏的船只是不少,但都是载不了几个人却便于埋伏偷袭的小船。人数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不过是五六百人而已。

    这么点人手又岂敢冒险过来搞包围突袭。稍一耽误就会被两条长龙奋力冲出反包围歼灭。

    梁山不过是沧赵家的一个货物中转站,靠的是广大水泊挡住外界才能轻易立足梁山,武力人手太少,死不起人冒不起险。

    无论是荡外单排上的悍匪还是木排长龙上能看到外界情况的悍匪,也醒悟过来,无不哈哈狂笑。

    同时,看到伏击船向梁山快速赶去,强盗们更担心梁山上的赵岳确知不敌而立即乘船逃跑了,越发嗷嗷叫着鼓劲前行。

    随着悍匪们乱叫乱动,有的为鼓劲为欢喜或发狠甚至象在陆地上一样习惯的乱跺脚,随着承载重力的木排又承受水波荡漾…….多种因素合力下,被剪断一边的铁环扣被逐渐抻开拉直,因缺乏冶炼技术和铁匠人手也求量不必求精而粗制的铁链既无精铁的韧性也无钢材的坚硬度,不少损坏扣铁性很脆,在合力下随时会崩断;被割开大半的草绳也在逐渐断裂。

    可这些声响都淹没在悍匪们的嚎叫声、猛烈的划水声等噪声中,悍匪们浑然不知木排下的变故,不知自己已经身处绝境。

    祝万年的木排没有中招,就更不知道了。

    他瞅见逃离的梁山船在离开三四百步外后都纷纷停了下来,又调头对着这边似乎有阻击迎战之意,其中一条只能载三五个人的小船更是拉在后边,只这么一条船居然也敢调头孤独地摆出应战架式,他不禁诧异了一下,又笑了。

    那条小船上只有两个人。

    一个壮汉坐在船尾,显然是负责架船摇橹的。

    另一汉子柱枪挺立在船头,身量不算高,体魄也不显粗壮,赤膊,上身穿件暗灰色坎肩式无袖甲胄样金属物件,下身着比较卡身的鲨鱼靠短裤,光着两条笔直小腿,赤脚踏船,短短的头发近乎光头,脸庞和露出的肉都是漂亮的古桐色。

    此人正是负责阻击悍匪的梁山水陆两栖军首领兼梁山主将——摩云金翅欧鹏。

    祝万年瞅着这位遥视自己的汉子,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挑衅之意,心中诧异:这人形象并不高大威猛,却瞧着很精壮利落,手柱的是分量不会轻的铁枪,应该是个人物,在梁山有一定地位,极可能就是负责此次埋伏偷袭的指挥者。他站在前面挑衅我是什么意思?莫非埋伏失败,很不甘心,或是回去没脸向赵岳小儿交待,又感觉有两下子,妄想以斗将杀我来达到目的?

    光头?

    这人莫非是个不遵佛门戒律守不得清规的贼和尚?

    是个无知无畏犯杀戒却信佛门说法的不怕死狂徒?以为为慈悲的沧赵效命打强盗是功德之举,死了能成神甚至成佛?

    祝万年知道梁山有个个子不算高的欧姓重要头领,但从来没见过,只听和梁山交过手的侄子们有所描述。欧鹏的形象和他想像的马上盔甲大将相差太远,他一时无法确认。

    但无论是不是颇有威名的欧鹏,祝万年都没放在眼里。

    他看透了梁山虚实,断定梁山无力招架侵犯,吞定了梁山。

    大势已定。

    剩下的都是无足轻重的末节。自然一身轻松。

    敢挑衅?

    想斗将?

    欺我不习水战?

    你却不知我也是练出游水会水上争锋的。

    就算你水上战斗力高,可我的本事怕是强你太多,你的依仗不足取。在船上争斗,我照样能迅速杀掉你。

    你不怕死?不服?

    好。

    我给你个机会。

    看看你这狂徒有何本领敢挑战我。也让你们这些缩在梁山依仗官场权势逞强的沧赵强徒知道我祝万年的厉害。

    他不是冲动冒失,确实是本领高强可以自负,想亲自出手一战扬威,让手下悍匪更信服自己,也就势打出更大威名,以盛名传播天下的梁山好汉当垫脚石,踩着欧鹏上位,让天下人皆知我能慕名投靠,让梁山周围的官府皆畏。

    这一战有很多实际利益,而且机会难得又有把握。

    而欧鹏也确实想借这个机会挑战一下祝万年。

    他曾听赵岳说过这个祝家的灵魂人物有五虎上将之姿,祝万年的武力已属于超一流这一层,不在青州虎将秦明之下。

    欧鹏自知尽管努力习武、天资也不错,但至少目前应该还达不到赵岳心中的超一流境界。

    他想以祝万年当称量,看看自己离超一流身手到底有多大差距。

    超一流高手可是稀罕物,天下之大,却总共能有几个?

    很难遇到的。

    太多人活一辈子也见不着此类高人的身影。这简直得靠缘分才能有的眼福。

    欧鹏镇守梁山,除了赵岳这种超人般根本让人生不起比试心的存在,想找个测量自己水平的对手一直没机会。

    有祝万年这样的尽可放开手脚往死里打的超一流对手,又是在有利的梁山泊中,进退自如,欧鹏也视为良机难再得。

    就算斗不过祝万年,欧鹏自信以自己苦练的两栖作战本领,杀不了此人,也能借水自保。

    况且,一流和超一流都已是天下少有的强者。这二者间的区别是模糊的,只是个大概的划分说法。超一流高手并不一定能杀死一流强者。单打独斗,比武决生死,影响胜负的因素同样很多。武艺造诣高,不意味着吃定了造诣低的。

    二人都有心一战。

    双方的部下也看出来了,都鼓噪起来支持自己的首领。

第676节大战三敌,中

    祝万年铁戟一指欧鹏,傲然大喝。

    “梁山贼酋,你想和本王斗将?”

    梁山强吞祝家庄,在祝家人心里无疑是强盗行径,视沧赵家的梁山只是披着合法皮有保护伞,本质和其他强盗没有区别。

    欧鹏尽管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称呼梁山,但清楚祝万年的心思,不屑一笑,昂然道:“祝贼,你可有胆子应战?”

    祝万年仰天哈哈大笑,笑声中有无尽杀机冷意和自负。

    他一挥手,令同排手下都分散撤到其它木排上,然后指指只剩他一人的脚下木排,向欧鹏邀战示意。

    欧鹏一撇嘴,让架船的唯一手下跳下水去了别的船上,然后指指环绕在祝万年周围的上百悍匪。

    祝万年不屑地冷哼一声,挥手让手下离远点,退到弓箭射程之外威胁不到欧鹏的地方。

    欧鹏大笑道:“祝万年,你是个人物。”摇橹向祝万年而去。

    祝万年撑竹稿也把木排撑向小船,以示无惧,实际也是稍展示一下自己熟练撑木排是通水上本事,向欧鹏无声地施加压力。

    在双方将士盯视下,二人很快相遇。

    祝万年自负身手,又想加强展示自己精水战以威慑住对手心神,抢先占据心理战优势,突然从木排上腾空而起稳稳扑上船头,人在半空,锋利铁戟已抡起凶猛斩向船舱中站立的欧鹏。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欧鹏意识到祝万年会水战,看到居高临下凌空一劈来势异常凶猛,暗叹此人果然了得,怕脚下船板撑不住猛烈一击碎掉,又不肯傻乎乎硬接吃亏,急退步避开,也泄一泄祝万年积蓄的强横锋芒。

    祝万年力量收发自如,居然能及时收住劲,双脚刚落在船头,铁戟已化劈为刺,又是迅猛一击,直撞欧鹏前心。

    欧鹏目光一凝,长枪如蛟龙出洞挡开突刺,枪身一颤电挑祝万年咽喉,还以颜色。

    祝万年神色微变,上身微后仰避开急挑,大喝一声,铁戟横扫千军。

    欧鹏急变招甩枪荡开了铁戟。

    他一双赤脚扣紧船板,如钉子一样定在那里,脚下有根,身上有力,双方兵器猛烈相撞,他只是上身一晃就势化解冲击。

    而祝万年穿着锉底战靴,看似在木头上更占便宜,实则不然,而且露出并不真精通水上的破绽,这一撞,又随小船一晃,身形不稳,脚步不禁动摇错乱,侧退了一步,在小小的船头腾挪不开,差点儿一脚踩空跌落水中。

    欧鹏一看,原来祝万年自恃的水上本事只是个半吊子,是练过,也有成效,但比久浸水战的自己差远了,心中顿时有数。

    外行哪知内行的秘密。高才生也无法和真正的业内专家比专业。

    速成班就是速成班,缺乏时间形成的深刻了解和底蕴。

    所以,祝万年可没觉得对手的船战功夫比自己强很多。

    他认为欧鹏是沾了站在船舱比船头更利于稳定的便宜,毫不气馁,沉稳身形,脚下发力,纵身前扑,摆手又是一戟。

    ……

    两个人急风闪电,在小小船上各展全身本身迅猛急斗。

    铁戟银枪在烈日照射下划出一道道吓人寒芒,爆出密集交击声。

    双方手下看得眼晕,惊心动魄间都不禁咽着唾沫屏住一口气,盯紧了这场意义重大的生死决斗。

    欧鹏没摇晃小船以精湛的水上技能欺负祝万年这种半吊子来取巧,使出在梁山数年苦练的枪法武艺大战。

    这场激烈凶险交手时间短暂,欧鹏却深刻认识到祝万年在戟法上的精深造诣和过人勇猛,不禁暗暗赞叹确实是罕见高手。

    以他的水战本领,在船上和在陆地厮杀的差别不大,战斗力也就减少一成。祝万年的本事却怎么也得降低二成,脚下不稳,无法真正放开手脚施展出全身能耐。

    可就是这样,欧鹏也只能打个平手,占不得稳定上风,更别说迅速杀掉祝万年。

    若是在陆地交锋,尤其是马战发挥不得摩云金翅的灵活与速度的腿功,欧鹏自付正常情况下,自己还真不是祝万年的对手。

    可惜了,祝万年这样的文武双全大才,偏偏是个凶残歹毒自私的恶霸豪强,心胸狭隘,唯我独尊,不自量力只想自己称尊,心里也只有他自己捎带着祝家的利益,没有半点为国为民族观念,视不如他的汉人皆是卑贱不足惜的草芥,当国家民族有难时,不但不会奋勇挺身救国救民,反而会恃能趁火打劫,祸国殃民,加重汉民族灾难,现在已是血债累累满手血腥,不可用。

    那祝家三子龙虎彪其实也是难得的骁勇人才,可都和祝万年一样为人不堪,而且还相比没脑子,更狂妄,更不可用。

    皆不可留。

    二爷有令,杀无赦。

    那就在这浩瀚水泊趁早消灭掉祝家败类,为这片祖宗用几千年牺牲无数性命才打下的土地减少点灾害吧。

    祝万年厉害。他欧鹏也不是弱者。

    在宋江领导的梁山集团中,一百单八将有不少被埋没的人才。

    比如正直公正的执法人才青眼虎李云,至少应该是战场督管梁山军纪的最佳人选,却安排去管营造这等完全不相干的杂事。

    细读过水浒的都知道病尉迟孙立武艺高强,杀伤力很强,就算挨不上五虎级,也怎么也属于八骠骑前列人物,却只是小将。

    刀法不凡的神火将魏定国等也是如此。

    而象火眼狻猊邓飞、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等都是有战斗力,更有潜力的将才,很有成长性,品行兼优却都被忽视了。

    欧鹏就是其一。

    他有很强可塑性,不受重视却自己摸索着成长了,表现在征方腊时轻易杀败小养由基庞万春,能在庞万春偷袭时单手抄住冷箭,虽然没防备是连珠箭,不幸被射杀阵亡,但只此一点也能证明他成长起来的战斗力,可见潜力不凡。

    自诩忠义的宋江为达到个人目的,拢着梁山好汉为朝廷送死当染红他顶子的铺路石,梁山好汉死得太冤。

    时空转换,这个世界的欧鹏际遇完全不同了。

    赵岳深知其能,了解欧鹏个子不高,貌不出众,不爱出风头,话少,不会拍马屁讨领导欢心,也不会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很容易被忽视,却是个为人精细能担挡一面的大将之才,发掘其两栖作战优势主领梁山两栖军,更把梁山军事委以托付,在武艺和知识思想上更予栽培。

    如今的欧鹏对自己的一切都充满信心。

    此战之后,他就要聚一位年轻美貌正适合婚龄、因自己个子不高而格外喜爱的大长腿美妹成亲,对未来更是充满希望。

    有了八骠骑前列的一流本事,他又浑身充满干劲,此刻丝毫不惧强悍凶恶又奸诈的祝万年这个对手,有把握杀掉此贼。

    较量够了,已认清了自己水平,动了杀机,欧鹏不再硬拼,脚下突然发力摇晃。

    小船猛烈一晃荡。祝万年自恃的半吊子水战功夫立马露馅。

    他脚下虚浮,被晃得一踉跄,闪眼瞅见欧鹏如钉在船上一样仍稳如泰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水战差距,脸色大变。

    这刹那间,欧鹏暴发,在摇摆不定的小船上脚步稳定前移继续加强摇晃,同时,长枪如电扫向祝万年胸腹。

    沧赵帝国专门为大将打造的合金枪,不但枪杆象腊木一样极有弹性,而且枪头异常坚韧锋利。

    这一扫和锋利的刀斩来没有区别。

    祝万年骇然变色,身形不由自主乱晃间摆戟阻挡不及,急仓皇勉强后退,也是侥幸,险之又险逃过一死,但为今日水战特意所着的坚韧精良皮甲却被枪尖切开,在胸膛部位被从左到右划开个大口子,连护心镜都几乎被切成两半。

    他吓得骇然出声。

    感受到胸口受伤,有一长溜鲜血沿皮甲裂口的横线处流出,又感觉到疼痛,知道皮肉受创,不禁更惊。

    好厉害的枪!

    好快捷的身手!

    好强的水战功夫!

    欧鹏以敏捷最出色,一击没成,按赵岳命令誓杀祝万年,后手紧随着就攻了上去,长枪急挑,由下往上再次扫向祝成年。

    祝万年到底本领高强,这次用戟及时挡压了一下才避免了上下开膛的下场。

    欧鹏尽展杀招,一边摇晃船只一边充分发挥自己的水战与敏捷优势,紧接着猛攻。

    杀得祝万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胳膊腿等部位又再中招受数处伤,虽然都不重,有的伤轻微的只是划破了表皮,但伤口长,只不断失血和影响行动怕也是能要命的。

    祝万年在小船站不住脚,十成本事剩不下一半,直接降为二三流战斗力,在发威的蛟龙般攻击下只有被动挨打。

    他在船上无处躲避,坚持下去只是送死,立即狠击一戟,借欧鹏招架的反作用力,趁稍纵即逝的空当赶忙就势跳回自己的木排,上船威猛牛逼,下船却狼狈不堪,引得观战双方一齐大呼。不同的是,悍匪们是惊呼。梁山军是欢呼。

    在相对稳定不少的木排上,祝万年猛喘几口大气缓缓伤痛与此前屏住的呼吸,站在木排中央,顾不得理睬伤口,横戟紧盯跳上船头有追杀下来趋势的欧鹏大喝:“无耻狗贼,你摇晃船只取胜也算英雄?”

    水战水平高就不是真本事了?

    有优势不用,难道你马战强,陆战能,我就要陪你打马战陆战?

    那不是舍己之长,暴己之短,专门往对手的强项上撞自找难堪甚至自寻死路?

    傻子才那么做。

    这可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较量,是敌我战场争锋。

    就算是比武较量,那也是有什么优势使什么优势。比武比的也是综合素质。又不是用暗器毒药对付你,胜之不武。

    还能说你今天心情不好,状态不佳,取胜没有优势,就改天在你满血最强悍的时候再打?

    轮上了,碰到了,不管在什么地方是什么状态,那都得瞪眼打。

    你不擅长水战,那是你本事不到,是你的问题。

    欧鹏心里不屑。

    但他不是多话爱争辩的人,又知道祝万年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是用说话在争取部下及时过来支援接应。

    瞧着祝万年抢占了木排中央,料知其想利用优势位置在自己跳到木排边缘没有腾挪空间时会猛力发难,欧鹏也不惧。

    他冷笑一声,不屑用船上的弓箭射杀,要亲手宰了这条凶狂狡诈狼王,正要划船靠近些跳下去再打。

    祝万年看到部下划木排过来太慢根本接应不及,紧张地大喝一声,全身较劲准备狙击。

    不料,他这声暗含恐惧的大吼似乎有魔力,还是专门毁灭己方的魔力。

    随他声起在辽阔的水泊上飘荡,已大半钻出芦苇荡的两条凶猛长龙中,突然有木排散裂开来。

    木排上的悍匪们猝不及防,脚下一软,惊呼一声一齐跌落水中,不管水性精不精,猛然间,毫无防备,心神失守,都有一口水直接呛死的。

    随着惊呼声,其它连排应景般也纷纷散裂。

    近万悍匪下饺子一样落入水泊。

    一时间,气势汹汹满怀信心的悍匪们由下山猛虎,至少是成群组团的恶狼,转眼间成了落水狗,混乱一片。

    悍匪们到底练过,水平高低先不说,至少都会水,入水后没呛死,本能就会狗刨向水面钻。

    一个个脑袋惊恐钻出水面,重见蓝天白云,悍匪们这才缓口气,心里稍安。

    此时再看平常根本不在意,总视而不见的蓝天白云,能顺利地呼吸,这才感到天空是那么美妙,空气是那么美味,生命是如此弱小却那么珍贵。

    原来活着就是那么美好!

    老天有眼,老子还活着。没被突然莫名其妙发生的散排灾难淹死,真特娘的幸运。

    但转眼,他们的欣慰就变成了绝望。

    这里可是号称方圆八百里的梁山泊,不是特娘的桃花山后的河流。

    自己是会水,可在大海一样茫茫的水泊上,哪里才是能落脚的堤岸?

    眼前除了能看到,也许也能游到,却精疲力尽好不容易去了却会被象是杀溺水狗一样被人轻易杀死的梁山。其它陆地连一丝影子也看不到。除非老天开恩神奇赐予千里眼才能找到岸边陆地。

    自己就算有那个游水技巧和体力,又在这茫茫中应该往哪里逃才能登岸?

    何况有快船之利的梁山人又岂会让自己游走获生再当强盗。

    希望梁山人心软放自己一条生路任意逃走,这种美事想都不要想。

    放走我们干什么?

    难道给机会让我们聚起实力日后再打来?

    沧赵慈悲,可杀人时也够狠。沧赵家族人的凶猛可怕威名和慈悲名声一样的响亮。

    绝望。

    无论水性多强的悍匪也陷入无边的无助无奈和恐惧绝望中。

第677节大战三敌,中下

    祝万年猛听到惊天动地的惊叫声,霍然回头一看。

    自以为毫无破绽能横推一切的连排居然转眼成了水波荡漾中的散木?

    近万骁勇悍匪有的绝望抱着木头浮着省点游水的劲,有的惊恐拽着芦苇避免沉底……

    拿手里的弓丢了,在水中半浮半沉。腰刀在梢里,没到战时,没拔出来,和箭囊及一些弓箭一样还或挂或背在身上,此刻却没人顾得理会这些武器用做防身反击。

    都忙着争木头求抱呢。

    新近砍下来的木头水分大,不成排,单个散落着半沉在水中,浮力有限也不平衡,载不了多个悍匪抱着露头呼吸,不赶走同一根木头上多余的人不行,人多木头少,不争木头不行。而比重轻的盾牌、长枪…….丢在水中漂得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

    以铁链加固的木排怎么会散掉?

    没梁山人攻打上去破坏铁链呀。梁山人是怎么无声无息做到的?

    难道会妖法,还是沧赵仁德,象传说的有大气运,无情的上苍也眷顾帮助?

    转眼间,摧毁梁山的大军成了待宰的落水狗。成功在握翻转变成了必死无疑。

    这个变化与打击太大了,大得心大,神经又歹毒强悍的祝万年也完全承受不起。

    他只觉得心中烦闷,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着他的血飘洒向木排和水泊,那几个惊恐得忘了奋力过来接应他的单个木排应景也突然纷纷散了架。

    排上祝万年的亲信侍卫和愿意为祝家冒险打头阵的铁杆心腹悍匪头目转眼也下了饺子,没一口水呛死,算他命大。

    祝万年的心沉到底,冷不防自己脚下的木排也随即遭殃,没散架,却被人在水下掀动。

    由铁链绞的木排,木头与木头间有较大空隙,平展水上随波荡漾,也许有比单纯绳索扎紧的木排更好的坚固性稳定性,却容易受局部猛力而变形。木排骤然突起一块,就在祝万年脚下附近,平衡打破了,突起造成数根连体木头面倾斜,祝万年立脚不住栽倒,心神恍惚间不及抓紧木排,结果一下滚落入水。

    转瞬水没头顶,急速下沉。祝万年从打击中回过神,憋得慌,在浑浊不清的昏暗水世界中也更惊恐,急忙向上游。

    但,他没有阮氏三雄或练出来的欧鹏的水中本事,还拿着几十斤重的大铁戟,堕得哪能浮上水面。

    惊恐间憋得喝了口浑水后,祝万年才想起阻碍所在,急忙丢下心爱铁戟,奋力挣扎这才钻出水面咳嗽着呼了口气。

    但,这也就是他此生能呼吸到的最后一口空气。

    一只锋利的分水刺背后袭来一下扎进他后心,力量之大,轻易扎了个前后通透。

    祝万年身子一软,全身的力量似乎转眼被魔鬼吞噬掉了,没入水中时艰难地扭头瞅向身后,死也要看清到底是谁卑鄙偷袭能幸运一击杀了自己。

    烈日当顶照耀下的水中能见度还可以,一张瞧着憨傻气,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凶猛的大脸蛋子落入祝万年眼里。

    水中神猛刺客,正是赵岳格外多关心些,也最听赵岳话的傻小子奎三。

    傻小子在芦苇荡水道破坏木排没破坏够,觉得好玩。别人都完事撤退到船上,随船走了。他却不上船,在水中直接游出芦苇荡,打仗不傻,靠近了散排,就在附近芦苇中藏身,瞧准了机会才潜过去,趁着木排上的悍匪注意力集中到欧祝争斗上,借着两条长龙出水道的巨大噪声、众匪徒喊得惊天动地的助威喧闹声掩饰剪铁声,又做游戏搞破坏。

    算计了这几个单排,他满足不少,又盯上祝万年。

    知道这是个贼首,还是赵岳要求一定要除掉的坏人,他又潜了过去。

    傻小子长得高大,力量更是强猛,舞动最爱也最趁手的两根四十多斤重的纯铁獠牙棒跟耍小木棍似得轻松,水性更是了得,速度耐力一样不缺,在大海中尚且如蛟龙,在水泊这种平静的湖水里更是玩似的,游鱼般悄悄潜到祝万年的木排处,没傻乎乎逞能窜上木排直接和祝万年放对,不是知道祝万年很厉害他不敢,而是趁手的狼牙棒没带着,只有针一样轻飘飘的分水刺和那把老虎钳子,用这个打不开心,就潜入木排底下,头下脚上猛力狠蹬了一下,结果一下子放倒了祝万年。

    一入水就是傻小子的天下了。

    祝万年就是条毒蛟龙。傻小子也敢上去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祝万年极不甘心死去。

    他还有宏伟蓝图没创造呢,还有帝王的尊贵没享受,临死反扑,悄悄拔佩剑想杀死傻小子来个同归于尽也算够本。

    傻小子眼尖着呐,

    一把扭住握剑反刺来的手臂,不慌不忙把分水刺插回梢内,轻易夺了宝剑,一把揪住祝万年扭转过来的前顶发,宝剑在咽喉处猛力一抹。祝万年脑袋断了下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如此精明有才华,正当鼎盛之年却死在个傻子手里。

    傻小子摘了坏人脑袋很高兴,岳哥儿肯定会更喜欢我奖励好多好吃的。

    祝万年若是知道傻小子杀他只是好玩和为点好吃的,在地狱做鬼也会冤得哭死。

    奎三并不立即浮出水面,而是趁着血迹没浑浊湖水,准确很快钻到之前祝万年丢铁戟处把斜插在淤泥中的戟捞了,把脑袋插在了戟尖上,这才叼着宝剑,双腿连蹬水露出水面。

    欧鹏在船上大约能看清整个过程,一看傻小子出来了,不禁大笑着赞了句:“俺们的奎三真是好小子,岳哥儿没疼错。”

    说话间接了铁戟,向空中一举,对水中漂着琢磨如何反击保命实则只能等死的悍匪们大喝:“祝万年万年不成了。首级在此。你们看清了。”

    众悍匪看到那只熟悉的大铁戟,不用看那滴血的脑袋也知道祝万年完了,聪慧神勇有谋的大当家的已做了无头鬼,再也强悍威风不了了。他们心惊胆战,心丧神死,最后一点反击意志也迅速消了个干净,只等一会儿轮到自己上路。

    麻了隔壁的,什么奇才妙想连排计,什么轻取梁山发财又成势,全是狗屁。

    此行根本是来错了。

    全错了。

    不但祝万年算计不成反被算计,主动上门送了命,还连累近万弟兄们也陷入八百里水泊绝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全得死球。还是杀鸡一样任人随便宰杀,毫无反抗机会和能力。死也是窝囊死。

    这难道就是算来算去算的是自己?

    这就是,莫作恶,否则你看老天放过谁?

    此次武力算计梁山的可不止这伙悍匪,至少有三方敌人必须对付。

    欧鹏还有别处战场急着去策应,又大喊:“不想死的就老实缴械投降,服从指挥争做贡献。我家主上慈悲,或可宽恕你们一次,给你们个活下去的机会。若得梁山收留,你们才会懂得什么叫做活得有人样。不听者皆死在这里吧。”

    这时,傻小子已经出水蛟龙一样从水中跃上小船。

    欧鹏欣喜地拍拍傻小子的宽厚肩膀,忍不住又夸奖了几句。

    这时,从芦苇荡中突然钻出一只小船,轰鸣着飞快驶到欧鹏这,原来是后世湄公河上常见的那种动力小渡客船。

    欧鹏丢下铁戟,和傻小子一起上了动力船,向东岸的东昌府辖区紧急驶去。

    水中悍匪得知作恶的自己还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不禁萌生了希望,正怀着忐忑希冀等待着梁山人下一步行动,转眼看到动力船出现,听着新奇的机器轰鸣声,瞅着小船飞一样离去,不禁个个目瞪口呆,这下对神秘莫测的梁山更怀了敬畏。

    也许也有了求新生的动力和一些美好憧憬才愿意试探着变乖顺些。

    当然,不乏一些人感觉有机可乘又起了邪念,表面装老实,心里盘算着一旦到了梁山就依仗人多.......

    梁山泊确实有不少船。

    利于在整体水不够深、航道不是一般的复杂的水泊使用的小船自然众多,自千石以降的较大船也有几十艘。

    自去年郑居中变相封锁赵岳家在沧州的商道,走运河发货的二十几条比较大的河船不能从沧州运货了,就改为运人,沿运河不断把那些孤苦无依的逃难者一家家悄悄收起来转运到梁山泊,再运到出海口由海航移民走,后局势恶化,为避免被人盯上引起注意招来危险,就全部撤回,都在梁山泊转为梁山这的商品渡泊运输船。

    但这里如今没有一艘较大海船。

    即使能载十几个人的海船也都调走归了海军参与夏收计划了,以便于随处可靠岸的优势抢运移民,并且不会再回来。

    既然海盗“洗劫”了赵庄,海边的码头和海船自然更得包括在内,那就得做得象样点,无论是沧州还是梁山这边,海船,尤其是海盗用的上会抢走的较大海船都不能留,免得让朝廷中有心人不怀疑也盯着海盗怎么不把沧赵的海运断根。

    况且,梁山通往出海口的这条航道,自此以后肯定被有心人刻意盯上,盘查刁难下不方便通行,梁山海船也用不上了。

    祝万年盘算的夺梁山占海船,以梁山为基点,以大海为退路,进退自如的计划注定落空。

    欧鹏只带领小船和几百个两栖军将士阻击祝万年的大军,除了有老虎钳子这种简单宋人却不知限于技术也造不出来的工具,有取巧获胜的把握,也是实在抽不出人手和大船才冒险执行破敌计划。

    人手主力和大船都要用在别处应对要硬干一场的挑战。

    守梁山的陆军主将花刀将孟福通带着两栖军副将马麟,陆军部将——青州收的边将张彪、王用、白虎山县尉马保,以及负责梁山屠宰制革业和酒店的胡六、阮八、张屠、孙柜等打仗好手一齐出战,带梁山军近两千人,在祝万年率军上木排雄心勃勃展开征伐时也从梁山乘大船避着浩浩荡荡攻来的悍匪大军,仗着精熟地理从另一片水域快速赶到东岸,悄悄登陆,从主将到兵卒皆是步战,从树林潜行摸向祝彪处。

    鬼脸儿杜兴的一千独龙岗兵也抽出一半参加这边的战斗。

    毕竟桃花山剩下的这九千多人几乎都是敢打敢杀又忠心祝家的悍匪,经历过和官兵大战,有经验有胆量,还是很有战斗力的。留守东岸的祝彪手下三千多悍匪不是那么好对付。

    这些悍匪为保住山寨数年积累的财产,必定拼命厮杀反抗。

    孟福通部想一举剿灭东岸众贼,若没有和祝彪手下相当的兵力参战,很难压制住玩命的众匪,以寡击众,在祝彪的营盘中混战,梁山军虽强也必有大死伤,而且就算取胜了也根本截不住四处逃窜的众多逃匪,更难阻杀掉本事不凡的祝彪。一旦让匪徒们四散逃走,有大量落入官府之手的一招供,梁山军队实力和拥有的热武器秘密就会暴露,麻烦就大了。

    梁山军到达东岸时,祝万年也深入了水泊,看不到祝彪这的厮杀,就算听到也来不及回军救应反围杀梁山军主力。

    桃花山强盗的营盘就驻扎在东岸酒店一带。

    这一带附近没有树林,视野比较开阔,能及时察觉有敌来袭,因为曾多年是梁山商品发散地,长年累月被来往的众多客商流民等各种人员和车辆反复践踏,野草稀疏,只有零星的供夏季乘凉的大树分布,也很难火攻,从水泊取水也方便。

    桃花山强盗伐木做木排,首先构建了结实的营寨为落脚点,以防官兵或梁山人强攻或偷袭。

    保命的盘踞地,悍匪们自然不敢马虎糊弄,即使都是不爱干活只想以抢劫来不劳而获的懒鬼,不愿大热天受累,却也在营盘上下了大功夫。一圈粗木构成的栅栏扎地很深,编得很密。这种坚固,就是以牛马攻城车冲撞也很难迅速破坏掉。

    营盘和连排一样,在悍匪们心中都是周围的烂官兵或梁山人不可攻破的堡垒。

    祝彪是享受惯了的大少爷,当然舒服住在东岸酒店里躲避酷暑,此时正在酒店躺椅上半躺半坐着悠然喝茶听亲信吹捧,享受伺候,得意洋洋眯着眼睛幻想着以后的诸多美事,丝毫不担心本家小叔叔和两哥哥率六千悍匪大军扫平梁山会出现什么意外。

    只要不发生能破坏掀翻连排的恐怖暴风,出征大军就是无敌的。而今天风和日丽。梁山水泊绝不可能出现天灾。

    祝彪的信心和美好心情不是没有根脚。。

第678节大战三敌,下

    此次重返家乡,有雄兵在手,心胸狭窄占有欲报复欲极强的祝彪,很怀念昔日横行霸道却是守法安全良民身份的祝家庄大少爷生活,对老家有很深的念想,也有念念不忘的仇恨,曾想顺道先把老家独龙岗拿下,杀了鸠占鹊巢的丑鬼杜兴早结此仇。更新最快

    但,祝万年对独龙岗祝家庄可没有丝毫感情。

    他此生压根就没来过,连点印象都丝毫没有,此行怀的是大志大目的,心里急切赶时间,哪会对区区乡间土堡有兴趣。

    先夺回祝家庄占着干什么?

    先把兵力消耗在独龙岗,折损宝贵人手,浪费时间?

    分兵,消弱攻打梁山和防备官兵杀来的兵力,守这个进退皆不方便的独岗,让官兵有机会一举困死围剿掉?

    祝彪提这样的建议,有没有脑子?

    真是幼稚愚蠢!

    祝万年腹诽不已。

    不过,祝彪桀傲不训,性子偏激凶狂任性,对不如他有本事的两亲大哥都没放在眼里,以前对他爹的话也未必会听。

    祝万年知道他和祝彪虽是叔侄关系,他是长辈,按说能训斥晚辈,但双方岁数相差不太大,没家破之前,两家相隔很远,祝家庄是祖业,由正妻之子祝朝奉继承了,他和祝永清是后娘养的,在外地生存,相当于被赶出家门自立家业,两家关系并不亲近,往常几无往来,自然也没什么感情,如今落难了,祝家人需要合力渡难关,他的本事高能力强,才能以长辈身份当大当家领导三侄子,这几年在桃花山磨合,深知祝彪的狷狂品性,所以对祝彪的执念,祝万年没有训斥,只能好言劝解。

    “拿下了梁山泊,有了立足之地,站稳根脚,下一步自然要对周围用兵,进一步发展壮大。独龙岗,囊中物尔。那个沧赵走狗什么鬼脸儿杜兴的不过是等死之囚。阿彪,你心愿必能得偿,不必急于一时。且让那杜兴义务为咱们先打理着攒足钱粮。”

    祝龙、祝虎虽然有和弟弟一样的冲动,但听了祝万年的话也赞同,帮着劝说了一下固执闹起性子的弟弟。

    三兄弟人在青州,但无一日不想着打回老家,对独龙岗变化有所了解。

    现在的独龙岗早不是过去的独霸一方的祝家庄了。

    老户都没了,也不知是当初破庄被官府大量杀害或发配了,还是被新霸主杜兴赶走了,以至于祝家庄带出来的旧亲信来秘密打探,居然不认识当地任何人。包括昔日的李家扈家两庄在内的住户全是新面孔,都是流民,等再来打探,又换了陌生的。

    祝家在独龙岗的人脉根基和影响力早已荡然无存,不但没人拥护祝家再回来当主子,还被当地不断流失转换只是暂时居住独龙岗耕种攒钱粮的陌生新户严密防范着,祝家以强盗身份打回来,除了不得人心的暴力,凭什么能在此稳定立足?

    杜兴带部下搬到了容易防守也更宽敞的改造后祝家庄城堡。

    祝家往日费了许多心力设置的防敌陷阱盘蛇路成了杜兴的护庄屏障,并且也改了,不再是引路的白杨树,到底有什么秘密,庄上防守严密,外人无从打探。探子来此稍一打听盘蛇路的事就被抓了,和敢来乱闯的其他陌生人一样,都有来无回。

    急切间攻打,只盘蛇路就难对付。

    就算仗着优势兵力能很快打下来,那也指定得损失不少人手。

    而九千悍匪是祝家好不容易积攒培养起来的立足之本,需要依赖的地方多着呐。能不能立基梁山泊打天下,主要靠这些骨干老人手,悍匪变得精贵,损失不起,若是损耗在独龙岗,杀了杜兴,抢到了钱粮也得不偿失,只是痛快了一下。

    况且,经海盗一闹,独龙岗流民户也趁机跑了不少。

    又有浩浩荡荡数十上百万清真山流寇横扫梁山泊周围州府,虽然没有经过位置偏僻大队人马难通行也难打的独龙岗,这的暂时居民也闻风主动寻去,带着刚收获分得的夏粮跟着流寇的保护走了。

    眼下,独龙岗没走的那点居民都转去了原祝家城堡居住,由杜兴和庄丁保护以防动乱潮,乡野没有人烟,没可轻易杀抢的。

    如此,那还着急去打什么?

    去硬碰自己设下根基的盘蛇路钉子,主动往陷阱送死?

    杜兴已经不是当初仓促接手独龙岗,缺威望,也没有多少可靠人手可用的小小管家了。李家庄、扈家庄、祝家庄都不存在了。独龙岗如今只有个独霸一方的杜家庄,田地广大,不缺钱粮,已经培养起了势力根基,手下武力也不是好欺的。

    耍性子硬去打,若是落入陷阱被活捉了,那可真叫报仇不成反如了仇家的意。

    杜兴既除掉了死对头隐患,又捉盗杀贼有功,可得官府重重嘉奖,名利什么好处就得了,一定会乐得笑咧了嘴。

    陷阱那玩艺可不分你是大将小兵本领高低。盲目闯进盘蛇路,谁都有可能是倒霉的那个。

    对这一点,玩陷阱害人出身的祝家三兄弟自然比谁都清楚厉害。

    但有句话叫错打错招。

    不是算计周详做出的决策就是正确最好的。

    这世上总有事叫意外,叫偶然,叫碰巧了。正是如此,世界才充满奇妙,有了惊喜。

    祝彪若硬任性而为就可能冒失对了。

    先打独龙岗,梁山这边既没有足够兵力,也不方便现在就暴露实力,还真没好法子对付。梁山不方便派兵来支援。官兵解围,不可能指望。那,杜兴的麻烦就大了,独龙岗一千梁山军危险了。桃花山强盗在独龙岗一耽误时间,周围州府的官兵在得信的朝廷和赵公廉盯上的压力下不得不出动追剿,即使磨磨蹭蹭并不真打,祝万年在重围下也没机会准备木排,打不成梁山了,只能引军逃往别处,反而能逃过劫难,祝家势力也能得到保留,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梁山这边也想到独龙岗软肋,没提前撤空,也是看准了祝万年精明又能压住祝彪必会尽一切力量抢时间攻梁山。

    可惜没人支持,祝彪再任性也只能放弃先打独龙岗,但心思憋在心里,一直较着劲。

    此刻,他就琢磨,拿下梁山,布置好了这片新基地,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杜兴。

    独龙岗老家,祝家人不能占着,也决不能让别人享用。就让它荒废掉。到时候,他要带兵亲自去打杀去破坏掉。

    “敌袭”

    一声撕破嗓子的吼叫突然从东寨门方向远远传来,吓了酒店中喝酒耍钱悠然闹哄的众匪和头目一跳。

    祝彪也眼神一凝,但随即是不屑的冷笑。

    无论来的是梁山人还是东昌府官兵,他都不怕。

    梁山那点商卫实力在悍匪大军压境下,老巢保不住,自身难保,逃命都怕来不及呢,能分出什么人手来打这?

    东昌府官兵?

    大宋内地军有什么战斗力?

    青州要地的兵都不行。安逸惯了的东昌府兵更不行。

    那些烂兵根本打不得仗,三千悍匪足以应付。营寨又扎得结实,拉钱粮物资的大车又顶在栅栏处添了障碍,进一步加固了防御,又有不少弓箭压阵。官兵只怕打都打不进来,敢来多少杀多少。

    随即,急敲的光光报警锣声和官兵来袭的哨兵乱叫声传来。

    果然来的是官兵。

    祝彪不惊,反而大笑。

    但刺耳锣声嘎然而止,被接连几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切断取代了。

    有寨木轰然倒塌和悍匪惊叫惨叫传来。

    花刀将孟福通带领弟兄们从树林潜行到营盘东门对面,营盘周围一两百米内空荡荡没有树林遮掩,再潜行近些根本不可能,唯有强攻。将士们只在树林边缘稍一露出踪迹,营盘高高哨塔上的悍匪虽然热得无精打采值勤却也立即发现了,赶紧发出警报。

    梁山军对暴露了也不在意。

    此次穿宋军服,化装宋军,本就是冒充官兵剿匪形式糊弄悍匪来强行破寨的。

    宋军服这玩艺,海盗帝国给宋廷省钱好支撑下去,减轻了宋朝的财政压力也就是减轻点百姓负担,所以没怎么抢,却也弄到不少。梁山军扎根宋境,玩计谋用得上,存有数万套,平常在梁山当训练服和工作服穿。反正隔着浩瀚水泊,外人也看不见。此刻化装个二千来人自然是轻而易举。而哨兵悍匪看到了,自然当是官兵打来。

    要破坚固的营寨,靠人力蛮干,既难代价也大。

    此行要的是速战速决。

    还有其他路敌人要对付呢。必须抢时间才能抽调兵力赶过去。

    梁山军把准备好的强弩立即发射。

    这种弩箭和中那个好汉蓝搏用的那种相似,具有烈性炸药威力,正是远攻避免近前冒险的破堡垒利器。

    马麒把第一只箭射在哨塔上,轰隆一声就炸塌了。上面的几个正报警和张弓戒备的悍匪应声或死或伤栽下来。

    紧跟着,紧闭的寨门也成了破烂,守门的悍匪在巨响中倒下一片,受伤的惨叫,幸运的惊恐转身就逃。

    值勤的悍匪们不胆小也不那么怕死,是敢战的。

    但,他们多是些原本的平民,就算知晓有炸药这回事,也没见识过,对火药一无所知。其中有宋兵叛军成悍匪的,知晓飞火神鸦之类的火药武器,但那是边军配备的,内地兵几乎没机会接触,听说的传闻,也没这么可怕的威力。

    这帮迷信时代的人,骤然遇到天雷般的可怕手段,再凶悍胆大,再自负骁勇,又哪有胆子对抗一响能杀一大片的攻击?

    那么粗大坚硬的木头都转眼成碎片,人哪抗得住这玩?

    没看到弩箭,不知怎么发生的爆炸。

    不少悍匪以为官兵中有会妖法的高人。这都是只会抡刀子的凡夫俗子,谁能抵挡妖法?

    更有迷信思想重的看到哨塔、寨门和弟兄们一起在巨响中飞舞毁灭,鲜血断肢到处飞溅,太渗人了,死的太惨了,心中有鬼,还以为是自己当土匪做恶要遭报应,上天应验因果,今天就轮到包括自己在内的弟兄们还债偿命,吓得肝胆俱裂。

    跑。

    对不可知不可挡的危险,这是生命本能。

    这些悍匪惊叫着抹头亡命而去,一带头跑,其他悍匪纵然有想坚持战的也立即跟着逃。

    又不是有伟大情怀与牺牲精神的革命义士,悍匪岂会有人愿意奋勇顶在这守住门送死给别人争取生存机会。

    东寨门的守兵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向营里窜。

    杀进去的通路转眼打开了。

    孟福通一步窜出树林,横大刀带头冲了上去。

    祝彪算计着报复沧赵和杜兴。曾在青州鸡公山落草当大王的孟福通也吃过祝家暗算的亏,今日有缘,自得报仇。

    此行的副将马麒知其心思,双刀在手,大喝一声杀,和近两千梁山军一齐紧冲了上去。

    进入营寨后,马麒带着五百步行的骑兵飞奔抢向营中放马处。桃花山强盗有数百战马,必须第一时间抢到手,否则等悍匪们反应过来,骑了战马,即使不抵抗,逃走也方便,梁山军都步行,根本无法阻拦住。

    营寨中的悍匪们也是自信营寨坚固,若有敌来袭,自信完全来得及冲上去防御,也没把官兵放眼里,结果没轮到值勤的,有头脸身份的聚在酒店中避暑陪祝彪乐呵,其他人没那么大脸,只能在野外干顶无遮无挡的烈日暴晒,在稍阴凉些的帐蓬下懒懒散散赌钱闲扯甚至喝酒睡觉,马营这根本没设守卫,只有十几个养马的在没精打采忙碌照顾战马和骡马,被马麒等迅猛一冲,这么几个马夫惊呼逃跑也转眼就完了,战马落入梁山军之手。

    马麒甩了下刀上血迹,一瞅这的战马,不禁乐了。

    感情悍匪们也是准备随时应接大战的,战马居然都备着鞍,只是肚带松着,马嚼子没戴上,就挂在马上,战马可以悠闲吃喝,一有战事,悍匪们迅速紧上肚带,勒上马嚼子,转眼就能化身骑兵投入战斗。

    也许他们盘算的不是守营,而是追杀官兵。

    看来,桃花山强盗很相信自己的战斗力,自信能把来犯官军打个落花流水。

    此时,这却方便了梁山骑兵。rw

第679节大战三敌,续

    片刻间,梁山五百骑兵就在营寨里的东北面下风口的巨大马棚前形成。

    马麒令三百人留下守住马棚防止有悍匪抢剩下的马逃走,带着其余二百人策马凶猛冲击,进一步搅乱军营。

    酷暑之末,烈日呈夏末余威。

    又值中午,烈日更毒。帐蓬下的悍匪热得都敞着怀,甚至光膀子赤脚,可汗仍流水介往下淌。

    敌人攻入营寨太快,犹如无人之境般深入迅猛,转眼就杀到眼前。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原来半点靠不住,当值守军也不顶事。应战根本没事先想像的能从容,悍匪们顾不得穿衣整甲穿鞋,惊恐拿起手边武器,乱哄哄叫嚷着汇聚展开抵抗。因祝彪和亲信骨干悍匪多在酒店快活,危急间外面无人主持大局,匪徒们身边缺乏有效组织指挥,越发混乱不堪,各自为战。

    军团作战,不组阵形,形不成各兵种相互配合的团队力量,在帐蓬间东一伙西一撮零散,哪是列队奔进的梁山军对手。

    此次大战是梁山泊第一次危难,并且是多股敌人压境的挑战,梁山军心中焦急,可没工夫只在这和对手慢慢厮杀。

    拿出平时苦练的全部本事,人人奋勇作战,进展也神速,可仍然感觉太慢,为迅速打垮悍匪抵抗意志,梁山军动了手雷,一路冲锋间,哪悍匪汇聚起来人多、叫嚣最猖狂就往哪丢颗手雷炸散。

    悍匪们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可怕战斗,听都没听说过,在远箭近雷轰击下,死的就算了,没死的无不被伴随箭雨的可怕爆炸吓得魂飞天外,明知挡不住,也就不敢再汇聚起来妄图抵抗,节节败退,甚至抹身溃逃。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再凶悍勇猛,一遇到真正的硬仗挑战,锋锐受挫,军心士气很快就散了,没有誓死抵抗意志。

    主将孟福通在二十几个亲卫奋力追随下冲在最前头,急速穿行在密密麻麻错落的帐蓬间形成孤军,无疑等于陷入悍匪重围,但宝甲轻便却异常坚韧,宝刀异常锋利,武艺高强,区区匪徒哪是对手,敢挡者,人多也抗不住宝刀狂猛劈斩,纷纷倒下。

    梁山军不属于帝国编制,只听赵岳调遣,满山人都把自己当成沧赵家兵赵岳家仆并以此为傲,多习惯称赵岳为二爷。

    二爷有令,最好就此杀掉罪恶隐患祝家仔。

    那就得必须杀掉。

    祝万年和祝龙祝虎去打梁山,困于水泊,难以活命,此时也许已经死了。只剩下个最嚣张凶残却武艺高强不好对付的祝彪。

    按战前计划,武艺最强的孟福通此次的唯一目标是祝彪。

    只为报昔日私仇也誓杀此獠。

    祝家仔盘踞青州嚣张太久。这口恶气憋心里好久了。

    主持战斗则由副将铁笛仙马麒,和在边关血战磨出来、战斗经验丰富的张彪王用具体负责指挥,余将协从。

    梁山军此次只用刀盾兵和弓弩兵两种战斗形式,深入营寨按平日苦练灵活形成远近攻防兼备的一个个战斗小组,刀盾兵在外,负责拦杀敢抢近的敌人和抵挡箭矢;弓弩手被护在内,能相对从容冷静观察远敌,及时射杀敢放箭反击的贼寇,需要时也拔刀杀近敌协助刀盾兵。围攻的对手若是很多就丢手雷炸开,在头领指挥和带头冲锋下也猛力突进。

    孟福通强行突了进来,见沿途惊慌失措的悍匪们大多徘徊在奋勇抵抗与溃逃间,不禁心思一动,一边狂奔直扑酒店,一边大喝:“上锋有令,投降从军者不杀。敢战敢逃的,杀无赦。这里被包围了,你们谁也逃不走。”

    其他梁山将士闻声也跟着大喊威胁着:“祝万年祝龙祝虎已经在水泊喂了王八,敢反抗的皆死。剩下数千众皆降。你们没头领,没出路了,不归降从军获得新生还待何时?”

    营寨有两个出口,一个在东,方便去树林伐木造木排和割草喂马。另一个在西,对着水泊,方便取水生活和上木排攻梁山。

    这时,独龙岗那五百梁山军也从潜伏地扑出树林急堵向西门。

    被炸蒙了也被梁山军骁勇善战杀蒙了的悍匪,听到去打梁山的弟兄全军覆没、三个当家的都死了,并没有多少怀疑。

    他们不知眼前的官兵是梁山军假扮的,到了此时,相信官场背景深厚的梁山必是早和周围官府勾结好了,早设下了圈套,在来梁山的路上不截杀,其实就等着利用浩瀚水泊的天然优势来算计,以绝对把握达到轻易把他们一举全部剿灭的目的。

    大当家的边排战术虽然高明厉害,但对手有天雷手段,铁链扎的木排在可怕爆炸下也只是碎片的下场。深入水泊打梁山的弟兄没了连排依仗,失去立足地,落入水中再敢战能打又如何?在那么大的水区根本无处可逃,怎么可能不败不降?

    可恨大当家的巧计一场,却不但送了自己和两侄子的命,也毁了六千弟兄,更可恨这会连俺们也遭殃。

    众匪没了心灵寄托失了指望,皆沮丧透顶,越发惊慌,抵抗意志狂降。

    眼看敌人根本无法抵挡;什么坚盾利牌在爆炸面前都没用;战马落入敌人之手,官兵骑兵战力强悍,四处冲击,势不可挡,并且利用留出来好作战的栅栏附近一圈空地快马盯着截杀试图爬栅栏逃走的,自己不用指望能骑了马迅速逃走;西门外也有伏兵;东门不用想了;其它地方却是高大的栅栏和马车挡着,没想到费力建造的坚固堡垒挡不住敌人却成了自己逃走的牢笼。

    无处可逃,又打不过对手,逞强只有死路一条,听到官府宽大招降,也知道海盗一闹,各州府官军正缺人,象他们这样的敢打的该死坏蛋却正是官府重视招揽的兵,投降确实有很高机率不但不用死还能摇身一变由贼变成吃公饭的官,虽然不想当贫贱窝囊无自由的官兵,但绝望心慌意乱下,不少悍匪听话的丢下武器乱叫着投降,被梁山军喝令老实撤军营中央帐蓬蹲着。

    耻辱蹲下听命运安排,但还好,至少眼下安全了,不用再冒着可怕爆炸追杀费劲瞎窜。

    还不死心,敢不听招呼逃得快的,立马用爆炸弩箭招呼,杀死一些后,吓得乱逃的悍匪也不敢乱窜了,纷纷缴械投降。

    梁山军原准备打一场恶仗,没料到悍匪也是不堪一击。

    果断分兵看押俘虏,剩下的继续扑向深处。

    酒店中的悍匪头目被爆炸声惊得纷纷窜出来,万没料到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官兵居然如此能打,更没料到营寨会失陷得这么快,简直是几眨眼的工夫形势就全变了。

    惊恐中,有的贼目观望询问情况,有的凶横,还飞奔着想去按计划的那样迅速组织指挥反击,却看到部下居然如此不堪片刻就败了,还大面积丢了武器投降蹲了一大片了,只有部分还在边打着边逃,但也不时有一片片弃械大叫投降去了中央空地。

    贼目们不禁目瞪口呆。

    不多时,孟福通带人就全力杀到了酒店附近,看到一片着甲的,知道是骨干贼目,大喝一声不降者死。

    追随的侍卫和一些梁山将士一排箭雨跟着大喊射向还敢横武器站着甚至冲来的贼寇头目。

    没死的,看着死得好惨好快的弟兄和受伤倒地惨叫无助的弟兄,看到坚固盾牌也被弩箭射穿照样非死既伤根本没用,无不心惊胆战,瞅见对手转眼又齐刷刷举起强劲弓弩,有铁盾牌护身的也吓得连忙先趴下,免得成了箭雨重点射击目标。

    孟福通无心理会贼目死不死降不降,只盯着杀祝彪。

    因为一直没看到目标露面,他焦急担心,一个劲前冲,挥刀杀掉沿途伺机攻击偷袭的贼目,终于冲到了酒店前,却遗憾的听到这里趴下的几个土匪中有人积极献功说:祝彪已向西门跑啦。

    原来,爆炸响起后,听到官兵杀了进来,玩乐正开心的贼目们大惊失色,纷纷丢下酒杯赌具跑出去查看。祝彪也震惊不小,无法想像内地烂兵也能如此厉害,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喝令头目赶紧组织抵抗,急令身边的侍卫亲信给他披甲抬枪。

    耽误了这会工夫,他晚出来一会儿,落在贼目后面。

    提枪急奔出来举目一扫远处,看到部下大举溃败、官兵突进迅猛简直如无人之境,更察觉到那让他惊惧的爆炸威力,亲眼目睹官兵制造的爆炸一炸一片,中者缺腿失胳膊脑袋残缺血肉模糊如僵尸烂鬼,尸体与残肢鲜血飞舞在尘埃迷漫的半空,那根本不是人能抗拒得了的。

    太可怕了。

    碰上这种攻击,武艺再强也顶不住。硬上,只怕是送死。

    祝彪的见识并不比部下多多少,一时也没想到会是火药能造成如此杀伤力,也疑心是官府为对付他们这伙有战斗力的悍匪而特意请高人帮助施加的某种杀人妖法,也猜测到梁山和官府勾结,这是个早设下的收拾自家叔侄的圈套,叔叔哥哥怕是……

    心瞬间沉到了底。

    大势已去。

    这厮到底是长久当豪强主人当家的,不但骄横骁勇能打,心眼也比贫贱出身缺文无识的手下多,此地不可留,稍一犹豫就决定逃走,根本不招呼忙着组织抵抗的头目,抛弃忠心骨干,更不会管寻常匪众,就让这些人送死代他牵制敌人赢取时间,他径直悄悄奔向酒店后侧这的马棚,闪眼看到西门也有大队官兵正奋力围堵过来,唯一生路即将被断,急得他急把战马的鞍桥肚带扎紧,顾不得给自己的战马戴上马嚼子就跳上马,狠抽战马向西门飞奔而去。

    他身边十几个侍卫亲信自然是紧跟主人行动。

    祝彪连他们也没示意逃走,有抛弃他们的嫌疑,但这些人都是祝家老人或后收的铁杆心腹,还是坚定不移跟着主子走。

    酒店这的马棚也不缺战马。

    有头有脸的贼目能在酒店舒服着,他们的配马都是挑出来的较优良的,相对珍贵些,随主人身份也不能象其它战马那样随大群照顾,也放在酒店马棚这单独喂养。这样也方便在需要时立即就近用上。

    祝彪的侍卫也都有自己的战马,也自然放这养着,紧跟着收拾好马匹,紧跟着祝彪飞奔而逃。

    祝万年、祝龙、祝虎的战马也在酒店这单独得到更好照顾。

    他们的战马自然是最好的。祝彪的侍卫却没骑走,不是蠢得吓得忘了乘更快的马利于逃跑,而是主人去打梁山了,这几匹战马在守营中用不上,祝家人又都是独性子,悍匪头目也没人敢私自借用一下触犯忌讳,这些马没放马鞍子,都急着逃跑,匆忙间哪有心思耽误时间换马鞍子借用。

    祝彪逃得及时,在独龙岗军堵死西门前逃离了营寨。

    他本领高强,摆枪上护身下护马,又有铁甲保护,冒着阻击的箭猛冲,在飞奔的战马上也确实难以被射中。

    负责堵击的独龙岗弓箭手虽然苦练箭术,整体比桃花山强盗的射击水平高,但都是寻常将士,不是花荣那种连天上飞鸟都能轻易射下来的能耐,箭雨也射不中飞奔的祝彪,刀盾兵赶紧奋力扑过去阻挡,但哪挡得住。

    祝彪马撞枪挑,硬闯开了条路,仓皇向树林间一条道路飞奔。

    他的侍卫没那么大本事,在箭雨和阻击中落马了近半,余者却也紧跟祝彪逃了出去。

    桃花山军师万俟德是个书生败类,不会武艺,没战斗力,但小精明很强,战事一起感觉不妙就乖觉紧随祝彪,凭机灵和马快,虽中了一箭,却趴马上也跟着成功逃脱,箭伤在大腿,难受却不致命,此刻也不是娇情时,他惊慌紧张下能忍受折磨。

    孟福通万万没想到,那么自负骄狂的祝彪居然会连打一下努力挽救局势都一点不争取就直接跑了。

    他的目标就是杀祝彪,岂肯轻易放弃,赶紧奔到酒店马棚,一眼就相中了祝万年的马,熟练从别的马上取了马鞍子配上,也顾不得戴马嚼子就飞身而上,哈一声打马就追。

    他的亲卫赶紧骑了贼目们放在这的马,跟着追杀下去。

第680节当年过抢红包呐

    祝彪脚底抹油溜得早,却被箭雨和刀盾兵阻击耽误了时间,闯出去后感觉安全了才顾得上亲信侍卫,放慢了马速。更新最快

    孟福通追赶,能看到祝彪一伙在树林中急窜,骑的是祝万年的马,速度也可以,又熟悉地形,能抄近路截杀。

    祝彪虽是本府人却不熟梁山附近地形,进了树林就只能沿既定林间路纵马奔走,吃亏了。

    在梁山泊东岸的连绵山势树林中,孟福通一伙急赶,成功截到了祝彪一伙。

    祝彪遇阻大吃一惊,但看到孟福通只带这么点人追杀自己,挫折羞愤自负加上为夺路不得不打,他怒极上前冲杀。

    此时也顾不得害怕天雷妖法不妖法了。

    面前的官将和官兵明显是挥刀箭厮杀,应该也不会妖法,否则还不早放出大招,何必冒险硬斗?

    孟福通岂会畏惧。

    当年在青州,他就是刀法高手,才得了花刀将的美誉。

    那时的祝彪想逞强吞并鸡公山势力,却未必能打得过孟福通。

    如今,祝彪刻苦努力加祝万年精心指点,枪法大进,怎么也属于八骠骑的一流水准。但孟福通在梁山也有飞速进步,武力有质的提升。

    一个急于逃走而拼命。一个誓杀之,不肯放过。都冒足了劲。

    这一战,鹿死谁手难说。

    二马盘旋,长刀对长枪,刀光霍霍,枪芒如电,急舞激战,阻塞了窄窄林间小道。

    狭路相逢,唯有拼命。

    双方手下也呐喊着激烈交锋。

    祝彪侍卫和亲信绝大多数本不是弱者,人数还相对占优,但作为战败急于逃亡一方,心神不宁心慌意乱,战力打了折扣,被一照面就射死几个粗壮貌似强悍的后越发慌乱不济,再被孟福通的侍卫配合默契连射带砍,不时有落马的。

    祝彪没料到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匪侍卫会败得这么快,也没料到对手刀法如此犀利强横居然是罕见高手。

    惊心动魄恶斗了这么会,他尽了全力也没讨到便宜,不禁心惊焦躁。

    只和这位罩面盔遮脸不知真面目,一言不发却似和他有不共戴天大仇的凶狠官将一对一单挑也没把握。再纠缠打下去,一旦手下溃败,自己怕是会被冷箭射死围杀。

    官军,除了霹雳火秦明那样的个别傻叉,不都是苟富贵贪生怕死,至少是不肯拿命冒险的腐朽大爷兵吗?

    这些官兵是怎么回事?干嘛个个这么玩命?

    祝彪困惑,愤怒,心慌,枪法乱了,越想逃走却越是抽不得身,枪法越乱。

    惊急间,两个勇猛老家旧人亲随突然玩命冲上来助攻,祝彪这才得机会抽身,没趁机合力杀对手,而是立即狠狠打马无情而去。

    那两旧人见骁勇善战的主人甩下他们自顾跑了,不禁惊怒不已。

    他们想的是既然兵对兵打不过对手,那先冒险拼一把侧攻协助主人杀了对手主官,削去这个最强敌人,再凭主人之勇,大家一起迅速消灭官兵。这样一来,形势就反转了,大家就都安全了,结果却......

    不是这样啊!

    祝彪王八蛋,我入你八辈祖宗。

    你让我们这样的卒子当主攻斗大将做你逃走的垫脚石,你它妈的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忠心吗?

    你还是人吗?

    无情无义,纯畜生啊!

    到这会才深刻认识到祝彪是个什么东西,再恨,再碎碎念也晚了。

    他们那两下子,二打一又哪是孟福通的对手,惊恐间想逃走却转眼被闪电一刀斩了一个。另一个也随即被戳死。

    其他侍卫也想逃却被堵住路,失了祝彪更没了勇气,急眼试图夹击孟福通冲开路,却被夹击,这下死得快死得光。

    但孟福通被献身救主的挡了挡,又遭到夹击,虽然凶猛杀掉了纠缠者,却耽误了时间,让祝彪又拉开了距离。

    狗头军师万俟德甚是刁滑。

    他趁双方忙于激战,无人有暇留意他时,下马牵了,强忍腿上箭伤,一瘸一拐却迅速钻树林绕行在前面远处骑了再逃。

    奈何,祝彪马好骑术高,抽身晚却反超了他。

    孟福通决不放过祝彪,成功截住了却又让祝彪跑了,火气上窜,怒吼一声:“祝彪小儿,你恶贯满盈,哪里走?”

    纵马急赶,

    却见前面狂逃间惊恐回顾的人正是背叛他曾差点儿算计了他性命的昔日山寨军师万俟德,心火不禁更盛。

    这缺德畜生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是坏事干尽,毫无廉耻节操。

    该死。

    盛怒下,飞马间也张弓急射,正中败类后背。万俟德惨叫一声落马。

    孟福通顾不得察看万俟德死活,打马而过,又试着奔射祝彪,但被精于射箭的祝彪或躲或挡都避开了。

    后面追随的侍卫没飞马奔射的本事,只能紧跟主人。

    万俟德没射死,却被狂奔而过的乱马活活踏烂。

    且说祝彪在前面拼命逃命,顺林间小道在树林山势间拐了个弯,看不到追兵了,心里好受了些,前进了不多会儿却惊骇发现前面没路了。

    放眼是一望无际密集茂盛的树林,骑马根本无法奔行。

    听着后面急赶来的马蹄声,他想也不想就弃了战马钻入树林,

    急拔剑挑断勒甲丝绦,狠狠甩下沉重盔甲,浑身一轻,步行也快,弯腰低头一气猛钻,听到后面追兵片刻没停下马就进了树林,大有不杀了他不罢休之势,而且着沉重盔甲居然能追得很快,他急了,知道这次真是到了生死的最后关头,慌忙把沉重又钻林子碍事的铁枪也丢了,只仗剑玩命向树林复杂深处没头没脑地一个劲猛钻。

    孟福通的盔甲是海盗帝国远超时代的精工合金产品,防御性强,看着不轻却并不重,着甲徒步追赶也照样很轻快。

    和侍卫寻踪迹奋力追到祝彪丢枪处,放眼急搜寻,却早不见了祝彪的身影。

    孟福通和手下都学习掌握着梁山军训练的追踪侦察军事技巧,又曾是山贼出身,爬山钻林子老本行都是好手,能抓住祝彪逃走的踪迹,一直追下去迟早能杀了祝彪。

    可这片山林广大又复杂幽深,人迹罕至,梁山军也不熟悉,孟福通一伙更是头一次进来,在这样的环境下,别说迅速追杀掉目标,就是想保持追踪住一个全力逃亡躲藏的强悍者也不易。

    孟福通还有另一场要紧战斗要赶紧去参加,没工夫和祝彪捉迷藏浪费时间。

    他瞅着茂盛的树林,明知道祝彪从那个方向潜逃,却只能遗憾叹口气。

    这次算祝彪命大,便宜他了。

    果断放弃追杀。

    几个人捡了祝彪的枪甲,沿途收了敌我丢下的战马,急急返回东岸酒店这。

    营寨这的战斗早已结束了。

    祝彪不义,弃军逃走。桃花山贼众的心彻底凉了,丧失了斗志,

    东西出口又被“官兵”封锁了,翻栅栏又被马麒的骑兵截杀看得紧,战下去是死,逃又无路,没了主心骨,惊恐散乱的贼众是悍匪也精神崩溃,酒店西的悍匪没打就跪了。

    在梁山军监视下,两千多降匪老实听指挥,把营中钱粮物资等桃花山老底搬上转停到酒店码头的船上。

    人多力量大。

    孟福通返回时,物资已经装完,降匪搬运工也上船被马麒带着一千梁山军先押去梁山,正消失在茫茫水泊中。

    剩下的梁山军迅速打扫战场,把悍匪丢下的武器装备装上船,把没死走不了的匪徒,无论伤势轻重一律搜出财物,然后辣手统统直接凶狠抡刀结果了,根本不讲什么人性慈悲、人权、宽大优待俘虏那一套。

    这时代不是讲人权讲利益支出,结果讲得社会形成罪犯人权反而比好人更大更受重视的不合理世界。

    扭曲的人权搞得好人在面对犯罪侵害时都不敢放手反抗,最好的选择只能是逃避,或任贼肆无忌惮偷抢。你逃不掉,又没本事战斗就倒霉吧。有本事反击,能打得歹徒满地找牙也不是幸运,不陷入防卫过当由守法受害者倒霉被动成了罪犯,医疗赔偿费和时间消耗等也能折腾死你。而歹徒走上那条道就有哪一天栽了的觉悟,大不了是坐牢,还能吃上免费公饭,在监狱大学镀金提高犯罪手段和人脉,出来后再混能更厉害,有恃无恐反而能放手犯罪,当坏蛋当得好爽好牛逼。

    桃花山悍匪没一个好东西,无不两手血腥,罪孽只是或多或少或重或轻而已,都是该死的,死,不冤。

    况且,梁山军可不会把帝国制造的珍贵疗伤药浪费在这些受伤歹徒身上。

    大宋太多好人还享受不到呢,只能用土方治疗伤病,岂有歹徒却能享受到的道理?

    再说,还有紧急任务,谁有那工夫体贴关心歹徒伤情。

    利索杀掉,一了百了才是最优选择。

    七八百具匪徒尸体被堆到一处靠水泊的沙石地上,浇上些油,点火烧掉。留几个人看着烧光,别有火漫延到树林草地。

    独龙岗将士把营寨中的骡马大车弄去独龙岗收用,架车坐车悄悄快速返回杜家庄,防止东昌府官兵趁机去搞事。

    这一战,梁山军也死伤了七八十人,算敌我伤亡比例很低,却仍然让人心痛。

    都是团结得象亲兄弟一样,愿意同生共死的战友啊!

    尤其可恨的是,只死伤在祝彪突围的就有二十几人,祝彪这凶手却没受到惩罚还是成功逃脱了。

    孟福通恨恨地直咬牙。

    此仇必报。

    却也没工夫多想祝彪的事,他赶紧和精通马战的张彪、王用二将带五百骑兵急奔另一预设战场。

    剩下的梁山军上船带收缴的兵器返回兵力几乎全抽调光了的梁山,和押悍匪先走了的弟兄们汇合,赶紧弥补山寨空虚。

    虽然有老虎钳手段克制连排战术,但,欧鹏阻击祝万年的兵太少了。梁山只有军师何玄通带极少数兵和几十个不善长战斗的厨子铁匠等役工民夫镇守,而且还要守山寨前后两处山关,守山形同虚设,聊胜于无而已。

    万一水上没挡住悍匪,让桃花山数千强盗冲上梁山,后果不堪设想。

    东岸离梁山太远,尚且不知水泊真实战况,哪能不担心老窝有失。

    欧鹏、孟福通要应对的梁山第三股敌人正是本应保护梁山人却恰恰相反的官兵。

    东昌府太守田师中早和梁山泊周围的州府暗中通好了气,要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一齐配合着耍好。

    目标自然是连沧赵的梁山点带桃花山强盗一并铲除。

    这把玩好了,功绩、名利、圣心与朝中权臣满意、官场前途,进一步削弱赵公廉根基的巧妙痛快报复的快活等等,就全都有了。

    梁山泊周围的州府都把此次强盗打梁山当过年一样喜庆开心,无不打着如意算盘想趁机捞一把狠的,象过年节象抢红包一样亢奋积极调兵遣将......

    和山东其它州府不同,梁山周围的官兵受此次海盗影响而流失的人员并不多。

    当初赵公廉裁撤不要的沧北军,除了安排在沧州的,其他都被朝廷安置在了梁山周围。

    朝廷如此做,除了权臣有意恶心赵公廉并和皇帝默契配合利用这些兵对沧赵的敌意加强监视控制梁山泊外,也是认为赵公廉领导的沧北四军州裁撤下的将士到底是久经战阵见识过凶猛可怕辽军的边军,怎么也比根本没见过战争的内地兵强。

    各州府驻军是有数的。有这些沧北边军过来顶上驻扎,梁山周围的原驻军自然得裁撤相同人数。

    奇葩的是原驻军留下的几乎全是些乌烂军痞。

    原因并不复杂。

    宋人不爱当兵,除了边关地区百姓为保家园不得不自动奋勇参军外,其它地方的百姓子弟但凡有良知的几乎都拒绝入伍,只是被官府强征,不得不穿上军服入军营被盘剥役使欺压受罪蒙头瞎混着,一旦有了机会摆脱这种困境回家自由,自然很踊跃。

    这落在当地官府,尤其是管军将领眼里自然就是一次天上掉下来的发财机会,岂会放过。

    不是你不想当兵裁军时就能不当的。

    谁想脱离军营束缚贱役,老子是官,老子说了算,得老子点头才行。

    想离开,你就乖乖拿钱来。

    孝敬得层层老子满意了,你才能走。否则就死待在军营受罪吧你。

    于是交钱脱军籍成了梁山周围官兵的一时风潮。

    因为有梁山商务强力带动,周围州府经济空前活跃,百姓也从中受益不少,数年积攒下来能薄有家底。

    有良知的将士,虽然也多是贪生怕死混日子的,却少宋军特有的诸般丑恶劣习,知道孝敬爹娘照顾家人,军饷能省下来,也有一定的积蓄,加上家人的支持能交钱走人。

    而一身恶习的军痞吃喝嫖赌……层层克扣后发到手的那点军饷还不够自己挥霍,哪管家人,也就没钱,这个有根,家里通常也多同样不是东西,也没钱,就算是好人也有钱,对根本不顾家的儿子,父母也不愿意出钱。

    花钱把浑蛋儿子弄回家干什么?

    不肯劳作帮着撑家业,反而挥霍拖累家人,丢尽家门的脸,甚至招灾惹祸气死坑死家人?

    并且,有良知的将士认为不当兵是幸运好事。军痞们则不然。

    军痞们也不喜欢军营约束,

    但当兵不用劳作,梁山周围没仗打没危险,也很少训练辛苦,整天游手好闲就有吃有花,有国家养着,还有这身军皮护着可以敲诈勒索欺压百姓弄钱享乐,这种好事可不是百姓能享受到的特权,他们也不愿意脱军服。

    边关来的烂兵,家在外地,在本地不用为家人的生活希望或受家人牵连而投海盗。和当地烂兵想投,海盗也不要。

    田师中的东昌府五千官兵,七成是他原来任信安军时的手下部队,剩下的是原驻军,此次流失了些将士,用牢犯和本府民间恶棍轻易就补足了兵员,根基未动,情况好得多,还有能力抓本府恶棍支援济州府这样的原驻军多流失相对严重的。

    性恶,枉顾国家利益谋私乱搞,彻底烂了军队却歪打正着得了好结果,不但不是罪过,反而在别的州府兵投海盗严重的这时刻现出优势与功劳,体现了治理能力,朝廷知道了,这就是升官的铁铁政绩。这让田师中等梁山周围官府很得意。

    天是无眼的。

    做恶不是事,只要手段高。

    有稳定的兵,主力还是边军,田师中和一同裁调来的老部下本府都监王庆绪自负更有把握把沧赵和强盗通吃,只留下一千军守城。王庆绪亲自带队,点四千军在夜间悄悄出城,潜行到离梁山泊十几里的一处僻静地呆了下来,一边放任桃花山强盗从容赶造木排并防止被察觉,一边派人不断侦察,掌握祝万年攻梁山的进度。

    梁山军提前侦察掌握了这情况,知其恶意,又不能让官兵搅和到梁山军伪装官兵消灭祝彪识破梁山势力,不得不分兵阻击,就埋伏在东昌府官兵来东岸营寨的必经之处的树林中。rw

第681节愤怒的中二青年

    听到梁山泊东岸远远传来的隐隐约约厮杀声,东昌府兵马都监王庆绪很诧异。

    梁山对抗祝万年五七千悍匪攻打,还能有余力登岸击杀祝彪统领的两三千悍匪?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梁山不过是沧赵商务的一个转运点,有据说战斗力不俗的护商守山人手,却有限,怎么可能和桃花山强盗硬碰硬较量。

    那,难道是有别府的官兵过来了?

    他感觉是这个可能,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既为能更省力更安全地剿灭祝彪一伙得功绩高兴,又恼火。

    这是老子的功绩啊。

    不知是哪个州府的老爷贪图功劳钱财,红眼了居然擅自越境抢到老子的东昌府,想抢前头夺取本应全属于老子的好处。

    想想能是谁?

    权力更大的帅司驻地济州军?

    有高俅这个牛叉后台的沂州高封?

    这两个最有可能。

    但是谁,顾不得了。

    想吞掉老子的好处,那不可能。老子决不答应,老子手下的边军也不是吃素的,都想立功财呢。

    派去监视侦察祝彪的探子没回来,具体战况不明,但等不及了,赶紧出动奔向梁山泊东岸,去晚了怕是汤到喝不到。

    祝家叔侄领导的桃花山强盗在整个山东都很有名,当然是凶名臭名张狂名,在强盗抢劫量排行榜上高居榜,名声比势力更强大的二龙山更出名,过东昌府时车马拉的钱财箱笼可不少,车辙很深,老有钱了。

    而趁火打劫抢钱财这种事,一听打仗就往后缩的官兵就很有积极性了。

    急赶间,厮杀声不太久消失了。

    官兵边急匆匆赶路边诧异,突然看到梁山泊东岸方向有大火浓烟冲天而起。顺风传来烧尸体的浓烈焦臭味。

    咦?这是打完了?

    这么快?

    是官兵胜了?

    悍匪才不会管烧掉尸体防止瘟疫这种事呢。他们巴不得天下更烂。指定是官兵胜了。

    是哪家官兵这么厉害能这么快就剿灭两三千据营而守的强盗?

    还是凶名在外的桃花山悍匪其实不堪一击,或是精锐都抽去打梁山了,剩下守营的是歪瓜裂枣,太不济?

    坏了,怕是桃花山的好处全落别府同行手了。

    不用王庆绪催促,部下大小军官就急急喝令大军全力赶去抢功劳分钱财,不然等到了一个铜板也别想捡到,只有骨灰晦气。

    东昌府官兵都更瞪起了眼,一个个眼珠子血红,满脸凶相毕露,也不怕酷暑辛苦了,个个打起精神奋力奔跑。

    梁山这边负责这次伏击的是鬼脸杜兴带领的独龙岗五百兵,配合战斗的将领是很能耍宝搞笑的中二青年宿义宿良兄弟。

    这么点人手对付数千军匪也是无奈之举,反应了梁山兵太少,将领也短缺的尴尬现状。

    赵岳刺杀辽国崔家在燕山收的猎户——钢叉将刘忠刘义兄弟已从梁山调到蜀中,以其善长山地战和野外生存能力协助陈希真、马灵的强盗军更好地逐步摧毁蜀中土司去了,梁山少了两善长打伏击的勇猛善射步将好手。

    在青州瑞龙谷收的巨汉——大力神冯金彪,归心成了梁山步军头领并接受特别训练,此次参加加入梁山后的第一场实战演练,身披坚甲,头戴狰狞罩面盔,手持特造的板门大刀,形如魔神金刚,冲锋陷阵不怕攻击,大步拽开了,巨力挥舞巨刀一路冲杀,一刀砍去就是一片,简直是人形坦克,武艺虽只是二流,却凭着巨身巨力横冲直撞,是悍匪人潮无法可挡的怪物般存在。

    冯金彪在这一战也杀出了自信,杀得过瘾,亢奋中还想参加伏击官兵再痛快暴杀一番。

    可惜他巨大的身躯太惹人注目,太容易被人记住和识别,为保守梁山秘密,只能帮马麒震慑押解的悍匪,先回了梁山。

    东昌府官兵红着眼汗流胛背气喘吁吁向西奔来,四千人的队伍拉得老长涌进伏击地,此时早忘了行军打仗逢林莫入防埋伏的最基本军事常识,军中从上到下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都只担心自己去晚了,好处都被别人抢走了。

    他们准备的是赶去对别府官兵撒野,以东道主的有利身份和武力强夺别府官兵擅自越境剿匪抢占的利益

    独龙岗伏击军不是在林间路两面埋伏,而是只在一侧由东向西一线排开,增加伏击长度并迷惑敌人。

    箭法最好的宿义埋伏在最靠近梁山泊的西头。

    这时代打仗,尤其是内地宋军习惯或规则上都是有重要将领在前面开路领队。宿义在最里头,目标正是射杀重将。

    此刻,跑在官兵最前头的正是将主王庆绪。

    无论是按便于调度指挥全军的行军规矩还是按安全考虑,将主都应该在中军,但这会是急着去和同行抢钱不是,不是敌我交锋,没有危险,王庆绪就亲自在最前面带队,全力加强行军度,也方便能到了后在第一时间凭身份喝止同行卷财离开。

    宿义伏在林中冷眼瞅着领头的王庆绪。

    尽管不认识此人就是东昌府将主,但分析官兵的急切,再从最亮眼的盔甲坐骑和气派上就能认准了必是此行的官兵主将。

    宿义瞅着王庆绪边喝令部下再加把劲边打马小跑越行越近毫无防备,戴着草帽伪装的脑袋轻轻抬起,披着野草伪装的身躯轻轻由趴着变单膝跪姿,借树木掩护,手中早握紧的弓搭好三只箭缓缓举起,把其中一只箭上弦猛然拉开,瞬间射了出去。

    埋伏地离林间小道有三四十米。

    这么近的距离,宿义自信凭自己的箭术打猝不及防定能一箭结果王庆绪。

    但,王庆绪反应极快,骤闻弓弦响,第一反应不是察看而是立即低头伏身。这一箭紧贴着王庆绪后脑飞过,射中另一将。

    那将官是东昌府偏将,不是沧北军贬调来的,而是本府军中旧人,也是唯一一个能留在本府的地方中高级军官。

    随着赵公廉赶走的沧北边军的中高级将领到来顶了职,原为官比较清正,有心为国做点事,武艺和统军本事也不一般的东昌府都监真茂调到了淄州,部下中高级军官也随之调去补充迂腐的淄州知州孙傅把将领玩死玩残的军队。

    宋朝的府和州说是同等级行政区域划分,就象后世的省与直辖市一样,实际上府比州地位高,北宋有二百州,但府只有三十多个。府的文武主要官员级别与在朝廷眼里的分量一般都比州的高重。淄州是州,还是贫穷小州。真茂调去是贬官。

    这是当初蔡京对真茂剿灭反贼祝家庄不利没能帮助蔡府门人知府抢到祝家全部财产的惩罚。

    谁敢耽误老蔡财,老蔡岁数那么大也能牢记不忘,早晚会寻借口打击报复。

    那偏将能留在安全富裕的东昌府,不降级,还能借梁山商务效应,继续凭权力帮家族财是兵部有靠山。

    这厮也为人刁滑,能迅和新知府新将主的沧北系打成一片,孝敬得王庆绪满意,又利用熟悉当地情况的本地人优势,着实为沧北系在迅了解掌握搜刮东昌府的事情上提供了不少便利,干尽坏事,坑苦了东昌府百姓,他却在本府吃得开混得得意。

    这次,他被王庆绪点将得以随军去抢劫财,却料不到此行却是杀劫,作孽太多,死期到了。

    正紧随王庆绪边行边拍马屁,搞得将主高兴,这位偏将自己更是得意开心,冷不防有冷箭射来,王庆绪躲过了,他会做人做官却不会打仗,本事稀松,被一箭贯入太阳穴,被强劲的箭力撞得身子一歪轰隆一声落马拍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了账。

    偏将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梁山周围尽情当官捞钱享福,无仗可打,安全得很,自己却会有一天被射死在安全的老家。

    王庆绪原是信安军主将,抗辽保国卫民是草包,但能当上边关大帅统领数万边军不是真没本事,只是腐朽不作为。

    至少,他个人武力并不低。

    能躲过强弓近距离射杀是这厮贪生怕死在危险的边关辽军冷箭中练出来了保命本能,但也证明有真本事。

    宿义没料到这位勒甲也挺着明显大肚子的腐烂将主居然能从他手中逃过暗算。

    他会连珠箭和一手两箭,上手就三只箭只先一只,本是打算更精准更有把握射死主要目标后,能接着不间断的快射杀领头的其他两将官。

    此次以小搏大打伏击,梁山军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字,争取以弓箭猛烈远攻让官兵摸不着林中虚实达到迅击溃的目的。

    一击不成,宿义咬牙把手中另一只箭转瞬再射去。

    王庆绪精通战场保命之道,却是防着连续暗算,早一把将身边马上的一亲兵拽挡在身侧。这一箭把那倒霉亲兵射中。

    宿义两击皆不中,大怒,瞬间张弓再射却不见了马上的目标,只得恨恨泄在剩下的将官身上,一击射中盾牌后稍露出的脑袋。轰隆一声,又一个将领落马毙命,证明宿大爷箭法确实是有真本事,不是平常瞎吹的。

    但宿义并不欣慰。

    瞅不见王庆绪在前队马丛中的身影,显然这厮是怕在马上招眼容易被暗算已经滚下马借马身躲藏了。

    宿义扫一眼找不到目标,心头火更盛。

    麻了隔壁,射不死你岂不是在弟兄们面前证明本大爷箭法不行么?

    小样的,下马躲着就能逃过本大爷之手?

    用箭不行,宿大爷过去收拾你。老子不是只会射箭,戟刀也厉害。

    中二青年豪强大少爷的脾气作,他收弓一把摘了草帽伪装,扯下防碍行动的身上野草伪装,抄起身边戟刀,从树后现身狂奔向林间道,要独身闯敌军前锋。

    埋伏在他身边的七看老大冲出去了,都一边摇头暗叹自己这主子有时候真是那什么,一边紧跟着冲了上去。

    宿义开弓动手就是信号。埋伏的其他弟兄立即或弓或弩一齐射击早盯好的目标,第一波打击专杀马上军官。

    只要消灭了主要将领,就梁山周围的官兵这尿性,没了主心骨监管督战,被乱箭杀得惊恐慌乱,不用多久必定溃逃。

    独龙岗将士平常守庄,负责向梁山押送自产的粮食蔬菜之类的,只在农忙时参加劳作,其它大把时间都在习武训练备战。

    帝**从创立起就着重强调要把敌人尽可能消灭在进攻路上,避免近战肉搏造成大量死伤。

    从无数流民百姓中专门挑选积累出来的独龙岗一千将士自然在加强搏击能力时,更注重自身的弓弩射击能力,练的时间不短了,参加伏击的又是专门挑的更擅长射箭的,可以说都有两下子,没百步穿杨射术也有快射中移动目标的一定能力,但为了更把握地一举消灭马上军官,这是此战的致命关键,都是几个瞄准一个,一齐开火总能射不死也伤得让他丧失厮杀指挥能力。

    当然,骑马军官本来就少,又队伍跑散了,前后拉得老长,进入伏击地的官兵只是一部分,骑马军官更少,梁山将士们射击范围内的军官目标有限,也不可能一人一个目标。

    一轮偷袭,中伏击的官兵将领倒霉了,有权,不用象卒子只能凭11路赶路狼狈受累,在马上威风舒服着呵斥催促部下加劲却猛然看到死神冲自己微笑,被打个措手不及,即使听到宿义的弓弦响有所防范也瞬间身中数量不一的数箭,没死也伤不轻。

    伏兵射空了马上将领立即转射眼前的穿官服的步行军官,没目标的就射官兵。

    原东昌府的下级军官不少的留在了本府继续任职,其中也不乏为人正直爱国敢战的,军营糜烂,好人难当,混得不好,受气窝囊,本地的家人也未必生活得如意,多是贫贱的,但仍坚持忠心大宋,没随时代大流背叛宋朝带着家人转投海盗谋新生。

    这种内地军官,在北宋末极少,但此来的官兵中就有这样的人,遇袭立即展现奋勇和担当,忙着喝令指挥部下就地防御打反击,却同样是梁山军的打击目标,因其鹤立鸡群般的突出表现更得到箭雨重点关照,死得更惨更快。

    战争杀人是不分好人坏人的。越是勇猛的好汉越是要消灭目标。

    忠心正直勇敢的好汉军官被杀,只怪他站错了队。

    在此关头,梁山军只为在敌众中保住自己的命,杀这些军官也不能手软。

    突然降临的可怕箭雨打击惊得官兵亡魂皆冒。

    不知林子中藏了多少阴险敌人,财的狂热如三伏天猛浇了一身透骨冰水,瞬间从头直凉到了脚底。官兵一阵大乱,有的惊恐竖盾赶紧蹲下,有的丢下武器转身尖叫着玩命向后跑…….8

第682节形势翻转的战斗

    宿义怒气腾腾冲出树林,挺戟猛扑官兵前队。

    已经跟着主人下马避箭的王庆绪亲卫正忙乱着护着主子四处观察林子设防,有的猛看到有人冲来,顿时惊叫一声。

    王庆绪生性多疑,看到林中一面射击,怕另一面暗藏杀机更危险,正注意另一面,听到惊叫提醒急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没胡子的精壮汉子,自鼻子起上半边脸罩着块草绿花布,露着两只杀机闪闪的眼睛,下半边脸还涂的青一道绿一道黑一道,让人无法识别真面目,身上穿着常见的百姓布衣还有些破烂肮脏,脚下却是双精良的皮质快靴,无盔无甲,却从手横的铁戟和咬牙切齿的愤怒凶狠神情流露出很强烈的森森戾气凶威,一看就知不是个好惹的,其意更是不善。

    此人必是个不一般的悍匪,使戟刀?莫非是祝万年那厮或祝彪?冲来的目标九成九是来杀我的。

    王庆绪瞬间做出判断,这时也听来人猛喝一声:“桃花山好汉在此。狗官军,你们中计了。不知死的来试试爷爷本事。”

    吼声中,紧跟宿义冲过来的亲卫猛烈射击的箭也到了,转眼放倒了马丛中探头探脑的几个王庆绪亲兵。

    梁山将领的亲卫也没有珍贵的内甲护身。

    宿义的亲兵和参加伏击的其他将士一样此次只穿着宋禁军才大量装配的常规精良扎甲,轻便灵活,防御力也有些,为的是迷惑官兵,其实主要是以防万一,在撤退时借树林掩护能轻松逃离。毕竟官兵太多了。区区五百人,打伏击也没把握击溃官兵。

    人少,没宝甲,又没主人厮杀本领,不能傻乎乎硬往敌人堆里闯,官兵前军是被吓散了,但官兵将主这还有二十左右个护卫和仓皇间跟着将主还没逃离的官兵,都有刀有箭不好招呼,硬上只会吃亏,以拿手的弓箭借树林掩护来保护主人才是上策。

    宿义的吼声却是让包括王庆绪在内的官军都一愣,都惊骇想到莫非祝万年轻取了梁山,把梁山尸体弄到东岸烧,设计演戏有意引诱我们这些官府伏兵冒失过来送死?

    也可能先前闻到的烧尸味根本不是人的。

    祝彪那厮据说不但凶残好杀也很狡猾,设了圈套,为加强引诱效果,杀些牲畜冒充烧人也是极可能的。

    有了这想法,官兵更惊恐溃乱。

    他们此次来打祝彪,根本没打算搞容易死伤的危险近战硬拼,即使为抢钱他们也没那个血拼勇气,取巧以弓箭取胜,几乎人人配弓,个个背着装三十只箭的箭囊,以四千人围攻困守营寨的两三千匪徒,以十几万箭雨覆盖营盘,相信悍匪根本挡不住。

    可若是祝万年早察觉到官兵在远处潜伏,耍计没真去打梁山,或是已打下了及时返回,以上万悍匪在此设下埋伏,那可坏了,等射完箭,把军官杀个差不多,再一拥而上,我们区区四千无主官兵还不得被砍得渣都不剩?

    中伏的上千官兵有弓有箭,可瞧不清林中埋伏,不知往哪里还击,被动挨打又生怕逃慢了被上万悍匪困死在这,冒着纷纷冷箭拼命向后跑,不宽的林间道上不断有人被射被挤倒甚至被同伴夺路砍杀惨叫倒下,越加剧了恐怖气氛,也加剧了崩溃。

    王庆绪惜命得很,更想逃走,这都是镇守边关时就早养成的习惯了,有危险就逃,可骑马跑必会得重点关照射成刺猬,不骑马,穿着重甲又哪跑得动,也根本不敢离开马群遮掩。

    强盗可是专门盯紧他射击,还有可轻松穿透重甲的强弩,稍露头大意怕是就得玩完。

    宿义舞戟护住头脸等要害,仗宝甲之利无视王庆绪侍卫射来的一般箭只,怒吼间转眼硬杀到跟前。

    王庆绪不敢露头,又怕来的是骁勇凶名满山东的祝万年或祝彪,不敢轻易亲自出战,眼看来敌扑到眼前连忙驱使亲兵去挡。

    平常厚待这些亲兵侍卫,好吃好喝多钱供着,不就是为在这时候用上?

    亲兵死多少也不心疼,没了再招,只要关键时能保住他王庆绪的命。

    舍身为主人挡灾,是亲兵的职责和宿命。

    这些亲兵明知自己这两下子,上去不是被眼前的强横强盗杀就是被射死,心里不愿意,可也只能硬头皮上。

    也不乏忠心王庆绪的,感厚恩,自视贱命一条,死就死吧,愿意为王庆绪死。

    十几个亲兵吼叫壮胆或是真奋勇,先从马群中冲出来一齐扑向宿义,乱刀乱枪一个劲招呼。

    中二少爷怒极如狂,很可怕的,又在梁山习武整天练啊练啊却没仗打没敌人可杀,早憋坏了,今天逮了机会哪怕围攻。

    来人越多越好。杀——

    锋利宝戟纵横。

    王庆绪的亲兵哪抗得住大将舞动的能斩钉截铁的武器,冲上去枪断刀飞盾破非死即伤。有急眼了的忠心汉怒吼着以命相扑,想以自己的命换取缠住敌人给同伴创造杀掉宿义的机会,结果确实威胁到宿义,但只能饮恨倒下,不是被戟杀就是被射杀。

    眼看亲兵官兵纷纷消亡,身边没几个人保护自己了。王庆绪一咬牙从马群中冲出来,挺大刀也杀向宿义。

    老被动死等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冲上去和对手纠缠在一起,让敌人的弓箭手忌惮伤着自己头领不敢轻易放箭,才有机会杀掉对手。没了这个敌人阻挡牵制,也才能争取到夺路闯出去的机会。

    这个账,王庆绪算得清楚,也察觉前方似乎没伏兵,骑马向前跑或许才是唯一生路。

    这厮逼急了也拼命,由高明工匠打造的大刀舞开了,刀光霍霍,威力不凡,再次证明他能当上边关大帅本不是没真本领。

    宿义被王庆绪扑上来一通猛攻,又有其他官兵牵制,猛虎也怕群狼,一时被杀得连连败退。

    中二少爷感觉在弟兄们面前又丢了脸,越羞愤,勇气随怒火倍增,大吼着抢攻反击。

    他已不是当初冒失抢赵岳的马的那个狂妄自大、本事却并不算高明、需要妹妹保护的大少爷了。

    去帝国海外大本营军校进修,经受后世才有的科学苦训,思想、武艺受指点,战斗意志和身体素质加强,又参加南军大战完成实践检验和完善,镀金后又和兄弟调回梁山担任6军部将,得赵岳和头领弟兄们指点切磋,没事干,天天苦练,本领再长。

    王庆绪虽刀法了得,但宿义了狠,不顾一切的反击,一时间扭转了败退局面,杀得王庆绪一头冷汗。

    宿义的亲兵这时也冲了上来抡刀截住围攻主人的官兵,娴熟打小团体配合战,杀得混乱单打独斗的官兵死伤连连,不多时就杀光了剩下的十几个人。

    剩下光杆王庆绪惊恐万状,连忙狠劈几刀逼退宿义,趁着宿义亲兵没围上来的空当返身急扑向战马想上马冲出去。

    可他当官享受久了,酒色财气掏虚了身子骨,这轮短暂的猛攻也迅耗尽了他体力,加上惊吓,上马时腿软没窜得上去,被宿义急步赶上,一戟把他脑袋砍飞了好远,着沉重铁甲的肥大身躯倒下,轰隆一声砸得地面都震颤。

    终于宰了官兵将主,中二少爷高兴了,中二脾气越强烈,飞身上马,带着不到十个侍卫就敢追杀数千官兵。

    王庆绪和亲信部下都来自边关,主政边军时舍不得花钱为将士配备好马,把装备军队的钱都尽量贪污了,自己骑的却自然不能凑合,都是能搞到的北方草原来的最好战马。宿义一伙纵马狂奔,追杀得极快,也极痛快。

    败逃的前部官兵看到熟悉的将主战马居然成了强盗的坐骑,更看到宿义铁戟上挑着的血乎拉脑袋正是王庆绪的猪头大脸,这下更是惊恐交加,个个比赛般玩命逃窜,为了跑得再快些轻松些,背的弓箭,持的武器边逃边丢,真被宿义几个人就撵着打。

    林中埋伏中部指挥的鬼脸儿杜兴从宿义冒失闯出林子起就提起了心,生怕这位能搞笑的中二少爷好兄弟寡不敌众战死了,却又不能分身去相助,也不能暴露兵力少带兵杀出去,只得催促部下拼命放箭,争取尽快击溃敌人减轻宿义危险。

    此时看到多数来自边关不是没有本事的官兵,居然真被宿义这个二愣子冒冒失失以几个人就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他放下紧提的心又不禁既惊愕又感觉好笑,兴奋中连忙挥军也大吼桃花山好汉在此,杀了出去。

    此时的官兵成了惊弓之鸟,哪有心思观察对手到底有多少兵力,被守在东头的宿良和部下拼命射击,不断惨叫死伤,心中只有恐惧和逃跑念头,只顾拼命向东逃,这关头回头看一眼追兵都是浪费最富贵的逃跑时间和精力。

    溃败更快。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

    其实就算现敌人没多少,逃亡的官兵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收不住了。

    寻常将士没人有心思回头试探打打看对手虚实。因为战场莫测,一回头,极可能就是付出性命的代价。

    伏击圈没官兵了,梁山军一齐冲出树林大叫着加强惊扰效果继续放箭追杀。

    结果,官兵中军被前军冲溃惊吓,也跟着逃。

    坐镇中军的是王庆绪的弟弟王庆隆,官职是东昌府第一将的重将,颇有勇力,担任此次行动的副将。

    他在中军没遭到箭雨射击,心中惊疑不定却还能保持一定冷静,有心指挥军队保持队形和防御力并接应前军的哥哥,将士却无人听他的,被乱军卷着只能跟着一齐败下去,结果本就拉得松散的后军也被转瞬冲溃,全军惊恐大逃亡,直逃出五六里地,看不到悍匪追杀了,也跑得精疲力竭的,这才慢慢收住。

    王庆隆这时回过味来,总感觉不对劲。

    从强盗的呼声和以他的观察及经验判断,埋伏的敌人极可能没有多少人,很可能是强盗用埋伏玩以小搏大的取巧。

    越分析品味当时的情形,他越是感觉可疑,

    又死了哥哥,失了军中最结实的依仗,诸般仇恨和怒火让他决心回头报复。

    官兵虽然多数是边关旧部,但惊恐未尽,浑身乏力,这会可没几个人愿意听王庆隆的忽悠冒险费劲再顶烈日回去试试。

    但,军中重要将领也是边关旧人,和王庆隆兄弟有交情,又感觉分析得有道理,从权力上也得听副将指挥,支持回去。

    杜兴这边打跑了数倍官兵对手,却无一人战死,战斗时间还短暂,这场伏击战打得太成功了。

    大伙这个兴奋,正高高兴兴收捡丢得到处是的弓箭武器,杀掉还喘气的官兵,想迅打扫完战场好离开,不料收拾得差不多时,逃走的官兵居然又回来了并且有勇气列阵式步步紧逼上来。

    杜兴和宿义宿良一瞧官兵这架式明显是有心硬战一场,都心猛一沉。

    虚实怕是被敌人瞧破了,敌人回头来报复了。

    以五百人可硬挡不住防守严密步步为营的数倍边关来的军匪。

    只瞧这些军匪多是身强力壮的,个个一身邪恶杀气凶威,也能知道是有一定战斗力的,此前只是措手不及军心崩溃才败走。

    东岸那烧尸体了,说明战斗已经打完了。过了这么久,人也应该打扫完战场撤回水泊了。

    这边的阻击任务已完成,不怕官兵去东岸察看,没必要硬战。

    那赶紧撤吧。

    要是被这么多敌人咬住,怕是不全军覆没,也至少得死伤惨重。最令人担心的是有被俘的严刑下招供泄露了梁山秘密。

    可糟糕的是,打扫战场,这会不在林子里,离林子不远可也有数百米,想借树林掩护甩脱敌人追杀来不及了。

    一杜二宿三头领一咬牙,不能转身就逃,溃败只会被官兵以弓箭大量射杀,只能列阵边打边撤。

    战场形势转眼翻了个。猎手成了群狼盯上的猎物。

    战斗几眨眼间就进入激烈。8

第1节都想撒网,上

    双方都以弓箭射击。?

    独龙岗将士整体射击水平高过对手,个体杀伤力强。

    但官兵人多势众,以量取胜,箭射得铺天盖地,而且看清了梁山军原来只有几百个人,胆子横了,又变得象之前去抢钱的英勇积极,都急着杀死对手,既立战功又能及时把山贼的丰厚钱财抢到手。

    那可是好多钱啊。

    就算当官的占大头,剩下的大伙分分,怎么也能得个一吊半吊的。当官的想独吞,给太少,流血流汗的弟兄们可不答应。

    这时候可和以前不同了。

    经海盗一闹,军心大变。当官的都怕兵变,都突然变成关心体贴将士的好官,为性命考虑岂敢不善待安抚好军队。

    独龙岗将士好在带着盾牌,布盾阵遮挡箭雨。

    只是这样一来能空出手放箭阻击的就太少了,撤退的也太慢。

    王庆隆盯着区区几百梁山军,狞笑怒喝催战,不断鼓动将士贪婪心提起士气加强进攻,誓要杀光这伙狂妄胆大的匪徒,为哥哥报仇,也立功争取把哥哥空下的都监职缺争到手,从此自己任要职依靠自己混军旅官场。

    他的当官才智不及哥哥有道,但武艺比哥哥强,更年轻力壮些更适合当兵,和知府田师中关系近,有争将主的资格和自信。

    官兵士气更高,惊天动地呐喊着快围上来。

    局势翻转,怕是要陷身于此了。杜兴和宿义宿良都暗叹,不能甩下弟兄们自顾逃走,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危急间,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雷鸣般的声音盖过了官兵的呐喊威胁。

    几转眼间,一只骑兵从林间路上狂奔而来,远远望去全是披甲的官军精锐骑兵。

    东昌府官兵又以为是抢他们前面抢劫祝彪的别府官兵闻战来了,一时分不清是敌是我该喜还是该怒,包括王庆隆在内稍犹豫间,骑兵就到了近前,却没有从背后突击强盗,而是绕过去直向官兵撞来。

    东昌府官兵这才认清是敌,急忙放箭阻击,但已来不及了。

    伏在马上的骑兵纷纷从马上起身,露出一张张抹得花花绿绿的怪异可怕大花脸,投出手中标枪射倒一片官兵后抡刀进攻。

    当先三骑铁甲罩面盔,更是勇猛凶悍,大刀挥舞把仓促射来的箭挡开,漏掉的一些箭射中盔甲却掉了下来,三将浑然无事,怒吼中撞入官兵阵中,撞飞了数个前排盾兵飞舞在半空惨叫,破了盾阵突进去纵横砍杀,杀得官兵惊恐退避,无人敢挡。

    紧跟着猛冲上来的骑兵转眼扩大了缺口,杀进了战阵,杀得官兵弓箭手一片片倒下。

    边军久和辽军打交道,是最清楚骑兵的可怕威力的。

    东昌府这些被赵公廉视为神仙也调教不好而从边军裁下的兵,看到众多骑兵迅猛疯狂冲杀个个骁勇强悍,哪敢抵抗,转瞬由士气如宏又转为溃败。这次逃得比上前更坚决更快,不但前军转眼崩溃四散,连暂时没受到攻击的中后军也跟着转身就逃。

    这次可是骑兵追杀。跑晚了慢了,转眼就是个死,哪敢耽误半点。

    趁着有前部替死鬼挡着,有时间逃离赶紧逃吧。不逃的才是傻比。

    边军来的官兵尚且如此,那些当弥补缺额而强征为军的本府罪囚和地痞恶棍兵更不堪了。

    包括官兵在内的内地人哪见过大量骑兵参与的可怕战争。

    地痞恶棍们眼见同伴被骑兵闪亮得耀眼的钢刀一片片砍倒被怒奔的战马撞倒践踏,死人好多好快,尸体乱七片片的,血淋淋好不吓人,更是惊恐而逃,却是初当兵上阵,打仗不行,比边军逃跑的丰富经验也差多了,不熟悉军旅没边军的胆子敢无令就抢先逃跑,本就拉在边军后边,又盲目随骑马将官顺山道跑,结果被梁山骑兵追着大杀,是官兵中死得最多的一类人。

    没死还没被杀蒙的恶棍兵,看到边军大多是离开山道向不利战马追赶的山野里跑这才醒了脑子,赶紧有样学样………

    就在这崩溃时,就听的有人暴吼:“官兵狗贼,你三爷来啦——”

    声如霹雳,在人喊马嘶的战场上居然也能清晰可闻。

    随声,林中又狂奔来两骑大将,一人提枪,一人拎一对狼牙棒,只瞧那棒子的粗大劲就知道分量极重,砸一下还能轻了?

    两个后来者转瞬也撞入官兵群,枪挑棒砸勇不可挡。

    尤其那对狼牙棒既粗又长,太可怕了,原来不是唬人的而是真材实料,声音吓人的汉子轻如灯草般挥舞,一抡就砸到一片。

    本还想恃勇带众将上前阻击一下的王庆隆只感觉头皮麻,圈马就跑。

    来的自然是匆匆由水泊赶来增援的欧鹏和奎三。

    傻小子奎三杀小兵不过瘾,盯上盔甲最招人瞩目的王庆隆,立即杀开血路冲过去。

    杀了这个大官,大官身边还有不少将官好杀。这让当海盗杀人长大却久未打仗杀人的傻小子怎么能不亢奋猛追?

    可惜,王庆隆马快,又有马慢的将领阻挡了追杀,王庆隆成功逃脱。

    没杀了主要目标,傻小子很不满意,又不擅长射箭,没带弓箭,不能射杀王庆隆,只狠把劲泄在跑慢的军官身上。

    诸将本就无心抵抗,看到耍狼牙棒的花鬼脸汉子如此狰狞强勇,敢挡路的死得也太惨了,心惊胆战溃败,打马争相逃命。

    将官都在伏马比赛逃跑,怎一个惊恐狼狈形容,官兵越惊急混乱,全体都有了,撒开腿脚使出吃奶的劲四散而逃。

    哗——

    真是来如海啸去如天崩退潮。

    这回不是只中伏的前军了,是全军将士纷纷把影响跑路度的累赘干脆利落地丢下,武器扔了,盔甲更甩了,连夏季轻薄的军服鞋子也觉得沉重是拖累,只恨不能脱光轻快跑,只是没时间脱,再说了,光脚狂奔山野也受不住,还是得穿鞋更有利……

    宿义、宿良带着没受伤的独龙岗将士参与了追杀。

    杜兴没参加,留下忙着救治弟兄们。

    官兵一番乱箭猛攻伤了不少弟兄,只这对射不多时就死了二三十人,重伤的五六十,连头领侍卫在内的五百多弟兄有一半以上带伤。杜兴仗着有内甲保护才在奋力阻击中没被箭雨射死。

    他心痛唏嘘不已,深刻意识到自己对正经打仗还经验太欠缺,之前根本不该以为打跑了官兵就是胜利而忙着打扫战场,最起码应该派出探子监视着敌人也不至于被官兵反扑反打个措手不及折损了这许多弟兄。

    在他带领下,轻伤的抓紧时间先给重伤的救治,有一点活命希望的也不放弃,忙完了才相互帮助着治疗自己的伤。

    宿义宿良步行,没带弟兄们追杀远就回来了。

    两中二少爷眼见弟兄们惨状,和大伙一样心中沉痛,不禁骂自己随南军打仗的经验都忘到狗肚子里了,深感羞愧。

    杜兴叹口气道:“咱们一向太顺利了,生了自大骄矜心才吃了这亏。好在弟兄们没上战场正经打过恶仗,却个个是意志坚定的好汉子,临死关头也没一个怕死怯战的,更没有临阵叛变投降的,都是好样的。”

    这么一说,独龙岗庄丁感觉自己是英雄好汉,才心情转好,恢复了些精神,赶紧打扫战场好撤退。

    梁山周围的敌人可不止东昌府官兵一伙,别处不说,只东北边的兖州军也正向着梁山泊扑来,想来分抢好处。

    骑兵追杀出近十里,把官兵彻底杀得再没胆子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汇聚起来反扑后,没追远也立即返回,把独龙岗将士收集好的弓箭武器盔甲旗帜等驮上马,带上战友尸体,抬着重伤员,大家一起迅撤到泊边,上了接应大船去了梁山。

    只杜兴独自骑了桃花山强盗的普通一匹马紧急悄悄返回独龙岗,领着从东岸酒店战场先期返回的庄丁继续坐镇。

    至于官兵丢下的战马,除了王庆绪等边关来的没有军马标记的好马收走了,其它战马有标记,不方便收用,梁山军也看不上眼,都抛在树林中任其自便。

    私藏霸占军马是死罪,本地乡民无人敢贪便宜私自收留这些军马。马识途,又久在本地,多数会慢慢自行返回东昌府军营。

    至于东昌府会怎么想,这无关紧要。

    桃花山强盗有骑兵,而且一半悍匪穿着官兵服。梁山军冒充官兵也冒充桃花山强盗,都有合理根据。

    东昌府就是怀疑到梁山头上,没证据也白费。

    再说了,官府没事也会找事。梁山人能击败祝万年的大军保住梁山,官府怎么也会怀疑起梁山实力。留下军马疑点不算事。

    你怎么确定不是祝家强盗打败了你们却没夺下梁山不得不败走它乡,心中不甘又阴险,故意留下军马不占了往梁山头上嫁祸并引你们官府注意力?

    有这借口能把水进一步搅浑。

    只要赵公廉不倒,官府就拿梁山没办法。

    而现在,朝廷包括皇帝在内生怕赵公廉闹情绪甩手不当官守边保这摇摇欲坠的王朝了。

    兖州军兴冲冲杀来,遇到的却是东昌府零零散散的败兵,看到的是一地被搜刮得干净的官兵尸体。失去脑袋的王庆绪铁甲铁盔被扒走成了梁山炼铁材料,尸体只剩下内衣,依靠内衣的珍贵,对照体型才能勉强确认哪具尸体是这位东昌府将主。

    带兵的兖军主将头皮麻。全军一盆凉水浇顶,来时的满满希望和兴奋变成了惊恐失望。

    他们只有二千左右人,哪敢去寻上门挑战骑兵,派了探子去查看,看到东岸酒店营盘空荡荡的,这才知道强盗已经离开了。

    强盗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占了梁山了,不得而知。

    兖军不敢在梁山周围驻扎寻找答案,生怕祝万年带上万悍匪从梁山杀来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败得比东昌府同行还惨。

    回头说马麒押着俘虏返回梁山。

    梁山周围环水,山根泥土还被当初持续时间很长的黄河大洪水加雨水泡透凶猛淘空,露出山体里面高耸陡峭的石壁形成天然屏障,阻碍了大军进攻。

    山根被水淹没,只有两处地势较高加泥沙碎石冲积形成的山前6地得以保留。

    一处是前山面积很大的金沙滩,环绕芦苇荡,被赵岳利用移民持续改造后,水深一处开挖建成了水泥石头的码头,其它沿水边地铺了厚厚从附近水泊挖出来的肥沃淤泥,成了梁山的菜园子。其它地方都是铺长着野草的泥沙地,正好当练兵跑马场。

    另一处是后山的鸭嘴滩,面积小了许多,向外狭长伸展,地面坚硬,野草都不大长,所以称鸭嘴,也是山关练兵兼码头地。

    还有一处叫乱石滩的不小6地不是天然形成的,本是半没在水下的乱石残丘地,被改造了。

    梁山不是一座山,是统称,实际包括凤凰山、龟山等多个比梁山低的山头。

    赵岳为加强梁山防御,不但把容易被人潜行爬上山的外围石壁炸得更高陡,还以不断转接到梁山在运到海外前没事干的一批批移民把炸下的石头清理掉,连同捡的山石拌水泥一起堵竖到附近那些更容易进山的山谷缺口处,砌成高耸坚固的石壁。

    这么干也是以艰苦劳动来先期有效鉴别一下移民。

    混进来的鬼以及品性烂的百姓很容易就露出本质,自有区别对待。

    特意费劲把乱石地修成6地码头是因为附近山壁多不高,增高增陡立炸下的泥石正好加高这片半没地。

    而且,这里接着两山夹着的通往山里的山谷。

    山谷贯通水泊,地势低,成了梁山内河,载十几人的小船能从水泊直接进来,外敌从乱石滩攻进来也更容易,也得堵上,就在这谷口修建了水门关。乱石滩垫高成6地,特意留下地势最低处当水道,省工省料。城墙下有通道,设有铁栅栏门,不防碍水流进山谷,方便运输的小船进出山里。山中大量放养的牲畜也方便饮水,养的无数鸭鹅也方便栖息内河两岸或进入水泊觅食。

    乱石滩建成后,因为这一片成了被迷宫般芦苇荡包围掩藏阻碍着的孤地,又最靠近通往出海口的大河,赵岳心思一动就把这当成了收留移民的据点。

    外来的人单独汇聚在这里停留,无法潜入山里,也不象金沙滩、鸭嘴滩那样能接触梁山人,混来的鬼没机会窃听机密,困在这,省了防范的麻烦。平时,这里当货物转运点,有时也当练兵场。

    马麒就是把两千多悍匪俘虏押解来丢到这里就不管了,带船队径直离开。8

第2节都想撒网,中

    悍匪们对梁山泊深处一无所知,哪知梁山上哪是哪。

    都是天生拙于水怎么学也不太会游泳不擅水战的才留在东岸守营,在陆地是悍匪,一到了摇摇晃晃的船上行在陌生无际的水泊就丧了胆气,有的还晕船,赤手空拳被天雷梁山军盯着不敢不听指挥,上了乱石滩看到水门关还以为接着就是上梁山了,没被分不清是梁山人还是官兵的武装借水泊更容易的全部杀死,以为官府说话算数是真想招降他们为军,心一踏实,有祝家亲信或刁顽恶徒又起了心思,不甘心当窝囊不爽贫贱官兵,也不肯为梁山效力,打算伺机夺了梁山接回祝家,继续当匪徒大爷。

    哪知,水门关无人开关出来押接他们,关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关里的牲畜家禽鸣声不时传来。

    就把他们凉这片别说树就是野草都没多少的空地自由着了。

    两手空空,没刀斧也没树木可利用,无法破水道关栅,更爬不上至少十几米高的光溜溜笔直石关,潜进山里就不用想了。

    再看其它几面,

    放眼望去全是复杂的不知尽头的芦苇荡。

    就算能从迷宫中找到出去的路,外面是茫茫水泊,没船又能到哪里去?

    没奈何,众匪们只能在这片无房无片叶遮阴的空荡荡山前空地上顶烈日或坐或躺干熬着。有伤的更是痛苦。

    好在有无边的泊水浇灭心头的火,也能解解炎热暴晒,否则怕是要晒死干死在这。

    祝万年带来的悍匪们比乱石滩悍匪更难受,还在水里拽芦苇抱木头困苦泡着,等待未知的命运煎熬着。

    梁山水军既不杀他们也不救他们,看都不看着,任他们在水中自由着。

    有本事你就游出梁山泊逃走。

    能在辨不清陆地最近方向的水泊中乱游几十里逃离梁山泊,那得算是水上蛟龙英雄了,算他命不该绝,逃走就逃走吧。

    几百梁山水军架小船就在外围打捞着漂过来的枪箭等漂浮武器。

    尤其是要回收使用的箭得抓紧时间打捞,不然胶沾的羽毛会被水泡掉,还得费事重沾。

    近六千悍匪中不乏水性不错的。

    有机灵或狡诈的表示久仰沧赵慈悲与威名,今天有缘,小人对天发誓愿意忠心投靠梁山重新做个好人,如敢背叛沧赵违背誓言必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云云,哀求梁山军允许自己帮助打捞,要立功赎罪,其实动力是怕被变相全弄死在水泊。

    到了这会,梁山人若想除掉这数千猖狂惯了的悍匪,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不需要用,任悍匪泡水里累麻了也淹死了。

    领军的刁桂、刁椿兄弟听到匪徒们的苦苦哀求,哈哈大笑,无可无不可地任这些悍匪自行积极主动出力。

    这种态度让悍匪们更心惊绝望,却更积极奋力帮忙。

    没办法。

    生死捏在对手一念间,只有努力表现才有可能争取到那一线生机。

    梁山军也不刁难这些积极分子,笑呵呵接收打捞品,还允许游累了的悍匪抓着船帮借力休息,半点不催促,只是眼神却冰冷阴森,不许悍匪上船休息,也不怕心怀歹意趁机行凶夺船。

    不怕死,你就试试。

    你要是能趁机偷袭杀我梁山军,想杀一个垫背杀两个赚了,甚至能抢船逃走,那你也是水中英雄好汉。

    给你机会。

    积极分子们无论心里盘算着什么,却无一人敢搞事,讨好的笑脸只迎上梁山军森寒的眼神,那点歹心就吓没了,只越发积极肯干,抓着船帮休息,稍一恢复些力气就赶紧自动接着奋力继续打捞武器。

    有心的还去劝说和收缴悍匪还背挂在身的弓箭刀等。

    在这些悍匪带动下,更多的匪徒纷纷参与表现,主动交出身上武器,水性不佳也奋力干活,争取多赚点同情分。

    他们以前都鄙视嘲笑沧赵的慈悲良善,此刻却只盼着传说的沧赵慈悲是真得那么伟大,能宽恕他们这样的罪孽分子。

    等马麒带着大船过来后,抱木头拽芦苇抱拽得手臂早麻了的绝望悍匪们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搏取生机,纷纷有气无力却竭力高叫着忠心投降愿从此效死,连最多疑凶顽之前不肯放弃身上武器的也抱着木头奋力蹬水过来主动上交。

    水上看得见的武器收缴打捞完了,装了一船船运走了。

    马麒让那些表现最好的悍匪上船休息,还有东西吃补充一下体力,休息好了再接着干。

    这些悍匪如闻天降福音,想上船却筋疲力尽,被梁山军拖上船后就死狗一样歪七八糟或坐或躺着好一会儿动弹不得。

    吃喝了东西,恢复了些精神头,这些悍匪不用吩咐催促就主动跳下船,开始潜水打捞沉底的武器,小小匕首也得捞。

    失落的武器还是趁早清理干净得好,过了这时间很快就会没于淤泥再难清理,梁山人捕鱼潜水难免被水底暗藏的武器伤着。

    扎木排的铁链是梁山需要的铁料,数量可不少,不用说了更得捞。

    水性好的悍匪用连船上的绳子系在铁链上,由梁山军拉上船。

    其他匪徒看到表现好的弟兄有得吃有得休息无疑是抓到了生存机会,赶忙参与全力表现。剩下那些水性差离不得木头或刁顽的后悔自己当初贪懒没好好练习游水这时候没能力表现也没争取表现,怕是被梁山人视为不可靠的或没用的,要淹死在这了。

    好不后悔,好不绝望。

    在数千悍匪的努力下,打捞工作完成了,接着是清理淹死的尸体,查找祝龙祝虎是死是活在哪里。

    悍匪即使都会水也淹死了数百。

    尸体由熟悉地理的梁山军弄到芦苇荡中那些高出水面的一处处小地方浇油烧掉,成了水泊肥料,让众匪见了更惊恐触动。

    熊熊火焰烤焦了附近的芦苇,引起一片片大火,但并不能漫延多远就被蒸腾的水气和水泊熄灭了。

    火也把摸藏到这些地方的一些悍匪烧赶了出来。

    这些心怀侥幸的悍匪只能狼狈不堪地也拽芦苇抱木头在水中无助无望泡熬着了。

    搜寻清理了好久,尸体弄完了,芦苇荡中也没悍匪藏着了,可居然没发现祝龙祝虎的踪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两个匪首仿佛凭空失踪了。

    马麒皱眉,急令刁家兄弟带快船去周围搜捕。

    相信那两凶残狡诈狗贼逃不出梁山泊,应该能在某处水域抓到。

    又命令表现好的悍匪把连着绳索的钩铙钉在那些无人抱的木头上随船拖走,载上这些差点累死的悍匪去了鸭嘴滩,又令又恢复了些体力的悍匪把木头全部搬上岸堆着,然后这些悍匪们终于得救了可以在岸上安全待着了。

    尽管鸭嘴滩上只比乱石滩多点野草和零星不大的树木,也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晒得要死,悍匪们却喜极而泣。

    能活着真好。

    比起还泡在水泊中难知命运只能等死的弟兄们,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幸运,无人看押也再没心气谋划去闯半山处的山关夺取梁山翻身当主人。

    瞧那高耸而坚固的石关,悍匪们就算眼下有上千人,有武器,有体力,有心造反也没信心能攻克这样的屏障。

    老实呆着吧。就不必去找死了。

    这时,阻击官兵的欧鹏、孟福通等头领带着人马也回来了。

    梁山守卫实力恢复,彻底没了隐忧。

    这些悍匪瞧着血战归来的凶悍梁山军和“官兵”,心中无不畏惧,搞不清梁山和官府是怎么个关系达成的是什么协议,担心还有官府一关要过,官府那些狗官想剿匪立功升官都想疯了,怕是不肯饶过他们这种有名的桃花山悍匪,能不能活命全看梁山是否愿意出力挽救,都赶紧打起精神爬起来,奋起全部体力争着抢着按梁山人指挥把梁山军获得的成堆战利品搬运到山上收好,即使是祝家死忠亲信在此刻也不敢趁着能接触到武器就伺机行凶。

    还泡在水泊中的悍匪们这会没有梁山军在附近盯着,完全自由了,却完全绝望了。

    不时有拽芦苇抱木头手臂累麻得没了知觉力竭的,落入水中拼命挣扎呼救一会儿淹死,这进一步打击了悍匪们。

    不少的恶汉杀人不眨眼,此刻却象无助的婴儿般嚎哭起来,死到临头总算有知道忏悔的,感觉对不起爹娘辛苦养育……

    有的则哭嚎自己是被官僚豪强害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恨世道不公才一头扎入强盗行做恶报复社会的。

    如此忏悔有点我本善良,可得宽恕,有机会能重新做回好人的意思。

    这是一种临死前的自我安慰。

    到了这时候,最凶残刁顽的悍匪也身心俱都麻木了,再没力气与心思想什么有机会就行凶报复梁山继续当逍遥强盗。

    都漂着麻木地等死。

    但或许是沧赵慈悲伟大,梁山人听到了悍匪们的悔过之心,终于动了侧隐之念,并没有象悍匪们感觉的那样丢下任其罪有应得死在水泊中做不得超生的水鬼肥料,终于又驾船出现了,丢下钩铙喝令悍匪们钉上木头。

    悍匪们这会看梁山军个个如吉祥天使,听着再不顺耳的喝令也丝毫不感觉恼火愤恨,一双双死寂的眼神焕发了点光彩,麻木的身躯似乎又有了些活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舞麻木不听使唤的手臂照做,随后被捞死狗一样弄上了船。

    应该是不用死了吧。

    一个个恶徒经此一遭,即使浑身酸麻无力也挣扎着叩头哭嚎感谢沧赵慈悲、感谢梁山好汉宽恕给机会,感谢……

    到了鸭嘴滩,他们听话地奋起人体潜能和幸运先到这实际搬梁山战利品累得半死的悍匪一起努力把木头搬上岸堆好,却不能象表现的好的悍匪那样就留在鸭嘴滩,又心惊胆战却毫无反抗力老实上船转押去了乱石滩,和留守营寨的悍匪团聚了。

    丢在这绝地上,无人看管过问。

    近七千悍匪在渐渐西沉的太阳照耀下又起了新的惊恐心思。

    梁山不会是把我们暂时困在这饿着,等彻底饿软了,再也没能力反抗了,再交给官府处置杀死吧?

    惊恐气氛迅速漫延。

    以往嚣张骂老天是无眼的,相信有本事就可以尽情做恶的悍匪们,一想到自己饿得绵软半死,然后被得意洋洋的狗官满脸假正气威严地一拍惊堂木指示罪状喝骂你们都是该千刀万剐的下贱逆贼罪囚,丢下行刑令牌,狞笑的官兵一拥上前轻而易举拖着自己杀鸡屠狗般随便暴虐杀死,脑袋还得悬挂示众,就一阵憋气无奈,随后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寒颤抖,猖狂勇气丧尽,听到风中起伏不断的哗哗水泊声、沙沙的芦苇声也感觉渗人得很。只是怀着一点希望,还不敢辱骂挑衅梁山人临死展示一把老子是不怕死的绿林好汉。

    赵岳顺运河正向梁山赶来。

    行到快到拐向通往梁山的河流处,三只带棚河船突然快速围堵了上来。

    船上是几十个厢军官兵。

    为首一将挎剑持枪傲立船头,看盔甲应该在地方军中身份不低。

    很快逼上来后,此人枪指船老大凶狠大喝:“立即领船。”

    船老大瞧瞧堵住左右后的三船,不惊怕惶惶,而是冷淡扫了军官一眼呵呵笑着简单单问:“停船做甚?”

    那军官眼神一眯,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与狡诈窃喜,口中却威严喝道:“船老大,我瞧你这模样,你主子想必是有身份的。但朝廷有令,本官在此征调一切过往的船只紧急去剿灭梁山贼寇。我劝你老实交出船只,听从安排,否则战时军法无情,朝廷指令不可违背,漫说是你这小小贱仆船夫,就是你家主人也罪责难逃。本将职责在身,须饶你们不得。”

    他身边的官兵也跟着刀亮枪挺凶戾大喝:‘老实点。否则爷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船老大却仍然镇定自若,嘿嘿几声质疑道:”朝廷有令强征船只去剿灭梁山贼寇?你们敢确定?“rw

第3节都想撒网,下

    人治王朝执法者总爱含混打着“上锋有令”、‘朝廷’之类的大旗号,或者干脆打着皇权名义行凶谋私违法,甚至谋逆。

    越是非法勾当,越是阴险罪恶,越是喜欢扯高大上旗帜。

    数千年实践证明非常有效,形成了传统技巧和习惯。

    法巧妙却是不少,至少非法勾当显得正大光明,坏事干起来阻力小,能更理直气壮张狂耍公权暴力达到目的。

    和背靠公权专业玩权的比,受冤的无知没门路没势力的草民能有什么见识,能知道什么?

    觉得冤,有本事,你去找有关部门喊冤去。

    玩不死你也耗死你。

    因此有恃无恐,甚至肆无忌惮。

    所谓有关部门其实很冤枉,被强拉上罪责,几千年来总是背罪责黑锅,却不得不主动捂盖子,甚至代违法乱纪者抗住在非法勾当中招惹到的没事先了解预料到的啃不动的背景硬角色的报复打击,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说冤枉也不冤枉,这至少是种监管缺位。

    当然,这还是统治秩序比较正常条件下的恶劣现象。

    更可怕的是独裁或混乱国度。那些仗着官皮军皮的想干什么罪恶勾当,直接嚣张干就行了,根本不用扯什么大旗号掩护。

    这也是社会慢慢由人治走向法治要经历的漫长历程,要付出的沉重代价。

    这其间遭殃的不止是弱势草民。一代代王朝其实就是因此不断倒台。骄横的统治者早晚要遭到历史的虐杀。

    船老大眼前的这位军官正是在借朝廷名义玩非法勾当。

    军队强征民船攻打梁山,自然根本不可能是来自朝廷的命令。

    无论是皇帝还是那些权臣大奸没一个是智商有问题的,都明白眼下缺不得赵公廉镇守沧北,找借口变相削权欺负一下赵公廉可以,但再想玩死在民间威望太高的沧赵家族,也不会在冒着亡国的危急形势下由朝廷干出触及赵公廉底线的事。

    以强盗灭掉梁山,官府再出面灭掉强盗,这种把戏想糊弄政治奇才赵公廉,那除非是太阳西升东降。

    但只要不是朝廷主持的,皇帝和朝廷就有借口安抚赵公廉,否则就是明逼着沧赵家族造反。

    沧赵家族此次主要人员几乎全部丧失在辽寇和海盗之手,沧州基业尽毁,赵公廉已经愤怒悲痛到极点,只是为国家为大义才勉强忍耐不发作,若知道仅剩的弟弟和梁山基业被朝廷玩死了,不用想也知道赵公廉会如何愤怒、能干出什么事来。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朝廷灭梁山要虐杀沧赵家族,赵公廉既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胆量能力和号召力,不一怒果断扯旗声讨朝廷而反才怪了。

    梁山周围官府放任强盗浩浩荡荡从青州穿过数州府顺利无比来从容毁梁山,这种事只能做,不能报朝廷,得让朝廷不知道此事至少要朝廷能合理装不知情,否则,朝廷为安抚住赵公廉只能下旨严令这些官府汇兵剿灭强盗护住梁山。待铲除了沧赵家族在大宋剩下的这最后一个根基据点,“悄悄”形成既成事实,再编造事实报告朝廷,那才是皇帝和权奸们都满意的大功。

    那军官听到质疑,立即明白这船老大不是能糊弄吓唬住的,没失望,反而眼里的狡诈窃喜凶芒更盛了。

    他判断这船里乘坐的人应该是梁山人,极可能沧赵家那个宝贝赵岳就在船上。

    而他奉命带上百官兵越境来运河强征船只进梁山泊只是一方面。

    这个不急。

    桃花山强盗占据了梁山又不会跑掉。什么时候打都可以自由掌握。沧赵梁山灭了,梁山周围的官府就可以名正言顺打着剿灭强盗并为赵侯爷报仇雪恨的旗号,由朝廷出面调来大量船只进攻梁山泊。赵公廉不能恨朝廷还得感激。

    劫杀掉赵岳才是主要目标。

    眼下局势混乱,到处是流民,更有叛逃的官兵和趁机行凶做恶的各种坏蛋,只要能悄悄干掉赵岳,谁能知道是谁干的?

    赵公廉再心痛弟弟,找不到仇恨朝廷的根据也只能认栽强吞苦果。

    这厮掩饰着窃喜阴险,故意一瞪眼呵斥试探道:“你这刁奴还挺横,居然敢质问军队的公事?”

    “你仗的谁的势?船上莫非有你觉得能依仗的大人物?”

    船老大仍是从容淡定,呵呵几声不答反问:“听你口音,你是濮州的军官吧?”

    扫了船头近十个凶横官兵一眼,又笑道:“这些兵是沧北口音,是沧北边军裁撤下来的吧?”

    被人一口道破身份,那军官眼睛一立。

    他原是濮州本地低级军官,沧北军过来后,因拍新将主曾世雄都监的马屁拍得好,飞快晋升为提辖。

    别看赵岳主持梁山这么久,水泊周围的人,无论是官是民,见过赵岳真面目的还真不多。

    这军官刚好认识赵岳,才被特意派来执行这个秘密任务。

    因为梁山周围官府没水军没船,民船和人全叫梁山弄走任用了,这位船老大有比较大的船,还熟悉梁山周围州府和沧州那边的口音,这位提辖此刻也进一步确认堵住的必是梁山泊的船。赵岳在船上的可能性更大了。

    他越发窃喜,眼见特意选的这处荒僻地四下无人,立即暗暗向部下发个约定好的信号。

    他身边的官兵立即暗暗准备厮杀。

    掩藏在船舱里的二十左右个官兵则得到舱外传来的暗号,立即起身悄悄举弓搭箭或端起精巧的三连弩准备随时冲出来射击。

    以弓弩发乱箭在水上射杀,这才是这伙官兵的杀手锏。

    其它两条船上的官兵也做好准备。

    这些人也是曾世雄精心挑选出来的武艺不错的可靠精锐人手,万不得以近战也是很有战斗力的。

    这位提辖官因此对劫杀赵岳很有信心。别碰上,碰上就有把握。

    做好了谋杀准备,这厮却转瞬收起凶横换了一副笑脸,温声道:“船老大,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请你船上主人出来亮亮身份吧?本官放你们走也好有理由对上面有个交待。”

    船中的赵岳听着对话,冷笑:巧言把我家当强盗对待,强征我家的船去打我家的梁山?大宋文武玩内斗的水平真是高!害能臣和同族同胞的能力真是举世无双!这本事和心思用在对民族外敌上,能有一半也行啊。

    在赵雕龙从船舱百叶窗悄悄查看了官兵情况用手语表达后,赵岳不禁大怒。

    他明显感应到堵在左右后三船上侵来的森森杀机,也猜到这伙官兵越境来运河的真正目的。

    濮州官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这江山动荡的危急形势下,狗官们也不忘算计沧赵家族,不但想一石两鸟,处心积虑还敢直接派兵在此截杀我?

    连和梁山不接壤的小小濮州也疯狂参与,再想想皇帝和朝廷所为,看来大宋官场上下是个人都想撒网啊。

    真是不逼反我家就不罢休,纯是急着宋朝早亡,狗官们一齐找死想早死。

    他挂念着梁山战事,没时间在此多耽误。

    你想见我杀我?

    那我见你杀你好了。

    几乎是陪着赵岳长大,太熟悉赵岳的雕龙绣虎二小将,看到赵岳嘴角上勾露出那种笑容,不用吩咐也知道主人是杀机暴起要干什么,立即沾水在桌案上写字,把反截杀行动告诉同船的清真山六蟒准备动手。

    此时的马元、皇甫雄等六人参加沧州大战,当然已经清楚了原来强横的海盗正是沧赵家的,当时是既震惊得合不上嘴,又欣喜乐得合不上嘴,另外也难免有些做流寇时怀的梦想和所用的旗号手段却与沧赵碰撞争锋所形成的尴尬。

    借海盗号召力,抢海盗霸主沧赵家的船投靠海盗,这得多荒唐才能干出来,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大牙。

    这事在沧赵内部成为一桩趣事笑谈,甚至是一段传奇佳话,这让六蟒感觉大好,也就不再把这点糗事耿耿于怀。

    此刻,六人和亲随只有满怀信心和斗志。

    他们没接受过培训,看不懂手语,但看到桌案上的话,顿时亢奋地点头,无不暴发出凛凛杀机,全迅速行动起来。

    赵岳走出船舱,先扫视了一眼运河和周围情况,见往日往来运输繁忙拥挤的运河上受局势动荡凶险影响变得冷冷清清,视野中别处一只船也没有,这一带又是偏僻荒野,此时难见人踪,越发意识到这伙濮州官兵用心之险恶,这才把目光落在军官身上。

    这位提辖官终于见到了渴盼已久的目标。

    其实他即使不认识赵岳,只根据梁山周围的人熟知的形象传说也能大致判断哪个是赵岳。

    珍贵的蜀锦彩绣包头,年纪不大却身躯高大雄健,英姿勃发,不怒自威,只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能让人感觉到上位者和强者汹涌可怕的威势者,天下只有沧赵家族的老二,沧梁小霸王赵岳,别无分号。

    即使是大宋皇太子,如果不穿龙袍,没有身边象征地位的威仪证明身份,没有官僚护卫助势,也不及赵岳的威势一分。

    皇太子如果悄悄独行穿便衣混人堆里,别说不认识的,就算认识的只怕也会把太子当路人甲那个谁谁,没人注意没谁在乎。

    此刻谋杀的对象和眼看到手的大功劳就在眼前,赵岳出现在甲板上,这位本应高兴得发狂的军官却一见那鲜明的彩绣标志和那根传说的长长可怕马鞭,不是暴发出杀机和战斗意志,居然情不自禁地惊退了数步,好悬没一脚踩空掉河里淹死。

    沧北来的乌烂边军可不知道沧梁小霸王的强横作派和厉害,见上官如此不堪不禁露出嘲笑。

    不就是个仗着文成侯庇护而嚣张横行的混蛋纨绔子弟吗?

    穿戴精贵,长得高大英挺点,名声响亮点就能吓住了人了?

    至于吗?

    内地军官就是没见过大阵式,没胆没用。要杀这个凶横小霸王,还得是咱们边军来的大爷。濮州本地兵屁用不顶。

    谁说咱们从沧北边关裁下来的将士都是草包废物?

    那是大爷我识时务懂生存之道不肯傻乎乎效死命,是那些当官的糊弄不了没本事用好而已,可不是没本事杀辽寇没战斗力。

    就在这些官兵乱纷纷自得起着念头,军痞凶性大发,挺枪横刀要大骂威吓着直接跳船过去砍掉赵岳脑袋抢功时,赵岳手中折握的长鞭突然毒龙出渊如电卷向面色羞窘发紫在蓄势鼓勇气发威的军官,正卷在军官的脖子上,一抖手就轻易把穿着铁甲的这位分量不轻的老几硬生生拽翻过船轰隆一声砸在船头甲板上。

    这一下差点儿就把这军官直接勒死,幸亏有头盔上垂肩挡箭铁环护帘垫挡着,否则脖子都可能直接被拉绞断掉。

    军官直接昏死过去,肥大死猪一样躺那动也不动,之前的骄横凶威踪影皆无,任人宰杀。

    船老大早料到二爷会暴起发难,嘿嘿笑着立即扑过来,也不知从哪摸出个手铐咔嚓一声娴熟地锁了军官,让手下看好了。

    官兵惊骇没反应过来之际,赵岳已出海蛟龙般腾空而起越向兵船,人在半空,长鞭纵横抽打,转眼抽得甲板官兵有五六个惨叫倒地或跌入运河,另一手拔出背后巨剑凌空一记横扫,几乎同时又砍掉了三四个脑袋。人落船上,宝剑反手一记,又是三个军匪肚腹切开倒下惨叫,剩下两个官兵吓呆了,被赵岳鞭子卷一个一甩,腿一记狠踢另一个,两人一齐砸破舱门跌入船舱,把舱里正开门举弓弩冲出来的官兵砸倒一片。

    赵岳一声不吭,一晃身就冲入了船舱,重重踩在倒下的官兵身上,脚下的不死也重伤丧失反抗力,长鞭抽打船舱深处没撞倒下还举着弓弩的,解除远处威胁,手中宝剑如电纵横,把近前的官兵一片片砍翻。

    舱内官兵在颠倒混乱中感觉赵岳快得恍若鬼魅闯进来,是杀神凶魔降临,根本不是人为,在迅猛死伤中毫无反抗之能,只剩下惊恐无意义的杂乱呼叫和惨叫,之前自诩的所谓见大阵式的边关强军好汉连猛虎面前颤抖的羔羊都不如,只有任宰杀的份。rw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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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玩科技的精妙双手不得不举刀。充满科技创想的头脑,不得不布控世界。
俯视苍生的冷酷眼神,冷笑的嘴角,钢铁的意志,如刀的毒舌,神奇的头脑,无情的手段,无敌的坚硬背影。他是救世的普济神圣,还是败坏人间秩序规则的沧梁恶魔?
他神奇消失了,留下的是神奇莫测的身世,众说纷纭流传千古的传说,意志笼罩下的飞越世界,各国各种族褒贬不一的圣名骂名。
水浒背景,非热兵器屠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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