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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节你是俺的财富,来了,怎能离开

    readx;后边跟着前队冲进的辽军在惊骇中叫苦不选。

    这什么箭呐,威力大不说,竟能不歇气地射?

    在这该死的夹道里,弯刀长枪够不着对手。放箭?你得有那个机会不是?

    盾牌也没用啊。挡头顾不了腿,遮前就露了背,人家的箭是配合默契从各角度射来,怎么都能射中要害。任你有霸王之勇,三头六臂,可破不开夹道,够不着对手,刀耍得再好,密不透风却总是传说,挡不住弩箭钻入。只要进了夹道,每骑都必定有两处要害被击中。

    想圈马而出,空间所限,只落得你马挡我马,马嘶人喊乱做一团,还是个死。人死了,战马掉不了头,又继续向前方跑去。

    外面远处的千夫长被城门洞的自己人挡住视线,只听到里面惨叫惊呼,不知发生了何事,看前马奔腾而进,后马跟随,似乎不影响进攻,一咬牙就传令催促探路人马加强攻击,争取一举拿下。

    契丹人是野蛮游牧民族,虽然在这个时期已经**了,但那是当官的享受,军中仍然军纪严酷,战时无令不得退却,否则杀无赦。

    千把人作战又不是可混水摸鱼的大兵团战争,不能当逃兵,否则谁退谁被看得清楚。这位千夫长更是个铁血冷酷家伙,无令敢退的下场是必死。

    参战辽军一咬牙,凶性大发,拼了,让俺们冲进去,定杀得你赵庄鸡犬不留。

    二百战马先后涌入,匹匹无大碍地进入赵庄,可马上的骁勇铁骑却都成了光溜溜的死肉猪,只等废物再利用,猪头好换钱。

    千夫长伸脖子死死盯着重新恢复宁静的夹道。

    那里,尸体破烂,血迹斑斑,全是他的部下的。一些庄中老农拿着铁锹、手钩,清理着夹道尸体,居然个个不慌不忙,还兴高采烈有说有笑,仿佛他们清理的不是恐怖战场,而是金玉满堂的宝地。

    可恨这古怪庄子有伸出城墙的四五十米长三角堡垒,辽军只能避在更远处以防被棱墙上放暗箭射杀,在二百多米距离外,无法射杀这些放肆的老农。

    这是你娘的怎样一个村庄?

    地狱魔鬼也不过如此吧?

    大宋官军是渣,不想,这里的宋民居然有如此气候。

    能把胆小懦弱的大宋草民训练成铁士,这个赵庄主看来的确有两下子。

    不过,越是这样,越要趁早消灭。

    否则等他越发强大,日后必定成为俺们南下打草谷的重大威胁,不知要枉死多少大辽儿郎。

    千夫长心中发狠,下定决心,喝令再调二百铁骑准备伺机强攻城门。另外调三百弓箭好手向靠近城门的左侧三角堡垒和城门一带猛烈射击掩护,三百勇士下马架简便梯猛攻三角堡垒。

    以低射高,任你射术再精,看不到人,也只能抛射。

    千夫长惊愕看到被抛射的地带,墙垛处突然露出一片片巨大木板,一头正搭在城垛上,上方遮得严丝合缝,显然那里都埋伏着人,却仍不见半个人影露头。可,任你对着城垛口怎么射击,也听不到半点惨叫。

    狡猾小民,技此此尔。

    不敢露面,如何侦察敌情,如何抵挡上城?

    千夫长冷笑一声,命令勇士抓紧时间攻上棱墙,杀光赵庄男人,今晚歇马此处,纵情享受,人人有巨财可发。

    大辽将士顿时个个士气大振,持盾咬刀,勇猛攀登。

    此地镇守的教头,同样在冷笑。

    他用潜望镜一个原理制成的侦察镜看到敌人已经快爬到城墙顶,一声唿哨,顿时带支架和轮子的挡顶大木板向后稍一移,垛口处突然伸出一把把大盾斜挡在前,和木板一起护住起身的弩手。弩手各找最近目标,弩箭连发,把攻城辽军勇士的要害一人赏三两下。

    梯子上的辽军没被当场射死,也跌下梯子,或压箭深入体内遭到中创,或摔插而死。还在地上的辽军随后遭到猛烈射击。

    仅仅片刻间,一人能赶得宋军三五个,甚至几十上百个仓皇逃窜的三百大辽勇猛敢战之士就躺倒城墙根,寂然一片,连个**的都没有。

    千夫长这次看清楚了,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武器?居然能连续射击,而且力能贯穿两层铁甲?若是宋军都装配了这种武器,哪以后再想肆意攻城夺地抢掠,可就难了。

    大辽的千人铁骑可破上万宋边军,岂料在这个农民庄子,在不到四分之一时辰内就折损了一半,连个残废的活.口都没有。

    此城,不用上万大军配以抛石机等猛攻,休想攻取。

    崔家情报不准,太坑人了。也许他们为了谋取赵庄好处,有意隐瞒情况,牺牲俺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卖国求荣的贱骨头,为了利益,什么事干不出。回去后定要好好教训他们,讨到足够的补偿。

    千夫长既惊又恼,当即放弃攻城,不敢收拾城下尸体,直接整队转马向河东而去。

    河东庙西庄是赵庄夫人的娘家,(张氏的娘家,官方叫庙西庄,因临近山丘上的一个古老破坏的小小谷神庙得名)破了那里,收获想必也不会小,而且极可能逼得赵庄离城作战。他们没有战马,又是乡兵农民,直面厮杀不行,和俺们的游击骑射硬碰,只能是被屠杀的份。

    畅快的赵大有看到辽军撤离,顿时冷笑:俺的城门可是三重,一重闸板,中间铁叶大门,夹道眺望塔里藏着一层铁栅门。这都没用呢。还有磷火弹、**、炸药也没上。你不领教够滋味,不让俺试验一下新产品的威力,就想离开?这怎么可以?

    你是俺的钱财,既然主动大老远来了,就别走了。

    嗯?想去河东?

    听下了地狱的崔家的话,还把歪主意打到俺夫人的娘家头上?哼哼,别做梦了,去了也不得好,俺好心给你们省事。都死在这吧。

    唉,本想多用手弩杀你们,好得到完好马匹,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居然不肯配合,那只好冒着损失马匹的心痛......

    一摆手,床弩射击。

    都仔细调好射击角度,尽量多杀人,少伤马。那可是上好的战马,不是大宋养的那些拉车耕地驽马,还没阉割,都是上好的**。大宋最缺这个,一匹值老钱了。

    辽军此时正忙着赶阵亡同伴的八百匹战马离开,并且离了数百米远,都以为很安全。可随着一阵嘎崩声,可怕的呼啸声响起。顿时许多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就被弩枪毙命穿飞了。

    哎呀呀,俺的战马呀。

    尽管只一轮就把连辽将和数十亲卫在内的辽军杀了个干净,赵大有却不爽得很。

    毕竟再怎么小心翼翼,这种低级武器还是把一些战马和辽军钉死在一起。这损失......

    可也不能怪战士们。只能惋惜。

    千夫长想回去报告赵庄特殊武器,报复崔家,抢掠张庄,截杀赵庄民团等等计划,随着千人队全部命归大地,都落了空。

    赵庄保住了杀敌秘密,高高兴兴地收马,清理战场,砍掉尸体的头以石灰保存好,单等换钱。

    至于无头尸体,庄主说了:“本来准备用来肥草地的。可太多了,一怕天不够冷引起瘟疫,二怕挖太多坑伤了苜蓿草的根。那海边林子里的野兽啊鸟啊,大冬天没吃的,怪可怜的。就把尸体送它们享受吧。野兽吃野兽,正相应。养好它们。咱们清闲了,打猎了也有干头不是?

    庄民们搞不清这是庄主自己想的,还是慈悲又冷酷的神秘莫测少二庄主的主意,都感觉此话够邪恶,个个眼神诡异地答应着赶紧收拾。

第75节世界那么大,你该去看看(上

    大宋的险恶形势和后世某些时期极其相似。

    同样富裕,同样软弱不堪。

    北有强悍北极熊,南有南越、大理国等小霸,东有恶倭美霸变成西有凶夏而已。只因这时代的海上力量普遍五渣,大海难以征服,大宋还略有点优势,才没有海上大患。

    华夏的险恶形势从未有实质改变,后来四周强敌不减,又添了海外强敌,更加险恶。

    造成这种完全被动局面,是统治者自私愚蠢、历史局限性,也是权力至上愚民国策下,国人严重缺乏自由开创精神和冒险勇气的后果。

    辽人打“草谷”,边军待城中。

    宋军怕死不敢出战,美其名曰,战事一起影响两国睦邻友好邦交大局。

    辽人来烧杀抢掠,干尽一切能干的恶事,怎么就不担心睦邻友好大局?

    这种事,你单方面起劲,有个屁用?

    有用也是反作用。

    很可笑的理由,满朝大员却说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辽人同样抢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你抗议,也只会抗议,严正交涉,人家当你放屁,高兴了踩几句,不高兴,根本不屑搭理。你敢怎么着?你能怎么着?可人家抢你打你,还抗议,甭管它国大国小国强国弱,顿时权贵们就惊得不轻,一个劲地声明回应,用最擅长也是最蠢最虚荣的文字游戏委婉示弱。

    若是因国民不长眼,不顾“大局”,“冲撞”了国际友人,事再小,再有理,只要人家稍一抗议,必定严惩国民并强制其认罪道歉。

    任何理由也掩盖不了大宋虚伪胆怯的本质。不能维护国民尊严安危,国再富,统治者也是不称职的。

    洋大爷,是统治者惯出来的。

    崇洋媚外是一代代统治者自私自利的愚民政策愚出来的。

    休怪国民没骨气。

    辽人也不打大宋禁军重兵驻扎的城池。

    也许是以此回应感谢“友邦”的慷慨配合,也许是太清楚只要不危及宋官的安全,这些猪对手就不会阻挠自己干任何事。他们南犯,通常先纵马绕城恐吓一番,看着宋官宋军的窝囊废样,挑衅戏弄开开心,然后放心地入境抢掠,行凶更狠,更肆无忌惮。

    宋军就眼看着辽人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攻击抢掠。

    无数百姓在兵火中填于沟壑,家园被抢光烧毁。

    火光烟尘弥漫中,大宋年轻妇女俘虏被绑手串在一起,或凄惨哭嚎,或目光呆滞神色麻木,步履蹒跚,跟在辽骑马侧。

    小娃娃的尸体被辽骑挑在枪上耍玩、示威、警告。

    辽骑追杀戏弄的青壮男子则竭尽全身气力挣扎逃命,力竭仆倒在地者,被马踩踏。跑得快的却被辽骑纵马赶上,在血淋淋的弯刀逼降下,自己温顺地绑手串成一串,老实去燕地为奴,不听甚至敢反抗的极少数青壮,被随手一刀砍下脑袋。

    赵岳得报,并被父亲抱在城上用望远镜亲眼看到一幕幕人间悲惨。

    心被刺伤,目眦欲裂。

    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亲眼目睹,哪怕他再厌恶宋人懦弱麻木浮华自私,哪怕这些人对他只是NPC,可人天生的悲悯和物伤其类深深刺激了赵岳冷硬偏执的心。

    愤怒改变不了什么,却坚定了赵岳严惩国内国外罪魁祸首和改变世界格局的决心。

    此次辽军南犯,持续两个多月,大肆破坏抢掠,给沧州造成巨大损失,直至大雪开始飞扬才猖狂地满载而归。

    赵庄人奋勇出战,可有了战马却不会不擅骑战,真要纵马和往来如风的辽军争锋,只是白白损失忠心宝贵的赵庄青壮,给庄民徒添悲哀,最终也只能局限在拯救了河东河西附近地区的那些百姓,于大局无补。

    沧州灾难过去了,却重启藏在赵岳心底的绵羊梦魇。

    冲天怒火压在他心理。

    当哥哥再次为儒腐思想找赵岳理论,好心想开导教育幼弟要忠君爱国敬孔圣之类的,一直不理哥哥的赵岳这次一时没控制住,猛烈暴发了。

    奶奶的屋里。

    微笑沉默的赵岳瞪着寄予厚望的哥哥,听着微言大义喋喋不休,突然收了笑脸,淡漠道:“拜托,请说人话。你说的那些,小弟怎么听不懂。”

    赵廉一滞,瞬间涨红了脸,气得不轻。

    忠孝义悌礼智信仁是他信守的做人原则。

    弟弟对哥哥不敬,甚至污辱,违背他信守的原则,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可同样也拘于此。弟弟太小了。哪怕弟弟真是神童,有超人的智慧,其实什么都懂。赵廉也不会失去信守的风范和友爱宽容。

    骂不得,打不得,赵廉无奈地看看奶奶和母亲。可两位至亲长辈却自顾有说有笑,似乎根本不关心两兄弟的矛盾。

    怒火出笼的赵岳毒舌症发作,可不管哥哥多羞恼无奈,也不管哥哥对他是真的一片真诚关爱,又指指面前摇头摆尾和他玩耍的看家狗旺财,冷冷问:“哥哥,你看狗狗饿了,你念诗讲大道理给它听,它为嘛仍叫唤要吃的?”

    “你”

    赵廉的脸更红了,觉得弟弟在诡辩,却一时找不到有力理由反驳批评。

    虽然天生具备政治敏感和一些必要政治素质,但和那些老辣不要脸的高官大儒相比,他的火候还差得远。

    赵岳不理哥哥的窝火,伸手把一块肉骨头扔给狗狗,淡漠道:“你看,它为嘛不叫了?”

    你还来劲了你?

    赵廉压压火,努力保持风度,和颜悦色道:“小弟,你说的和我说的,能是一码事?”

    赵岳立马冲来:“我说的你不懂啊?”

    “哥哥不是要当忠君爱国爱民的好官么?那我这么跟你说吧。”

    “从古至今,平民百姓关心什么?”

    这个答案简单。

    赵廉张嘴想说,却又吞了回去,反问弟弟:“你说关心什么?”

    他不想被再带沟里去。

    赵岳摸着欢快吃肉的狗狗,声音又恢复淡漠:“当然只有两样,吃和性。”

    “吃为生存。性为延续。这是生命本能。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哥哥以为人能说话就不是动物了?人和动物没有本质区别。”

    不等哥哥反驳这种“奇谈怪论”,赵岳拍拍小手上的狗毛,跳下椅子,走到门口,拉开门,望着门外飘飘扬扬的大雪,轻轻叹惜道:“家园被毁,不知正有多少灾民在寒风暴雪中哀伤哭嚎丧亲失友衣食无着。”

    扭头看看哥哥:“哥哥怎么不用孔圣微言大义去救助他们?你所忠的君、敬重的高尚大儒怎么没顶风冒雪去帮助灾民?他们家宽敞得很,粮食衣服多得很,怎么不把供养他们的灾民领家照顾?”

    赵廉尴尬了,脸更红,无言以对。赵岳却愤怒了。

    “爹爹刘伯伯他们带人冒严寒在收养孤儿寡母,在安排灾民住进崔家堡,在帮助建避雪窝棚,在努力送衣供粮送盐甚至送碗筷。而这一切能力是我带来的,是全体庄民,包括奶奶们和母亲的血汗换来的。”

    “你喋喋不休的东西有什么用?你的忠君爱国爱民之心之愿有什么用?不依赖家里支持,你能为这个世界做什么?”

    “教人饿着肚子学之乎者也,空守节操?”

    “你所学的一套套怎么说都有理,难以反驳的车轱辘话。你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圣人和微言大义,就是天地至理?”

    “它是政治哲学,社会哲学,还是科技哲学?能指导社会进步、社会公平、民生幸福,还是能富国强兵安定世界?它有毛用?”

    “士人学历史,学习、拔高、扭曲、宣扬、强调圣人之言,为的不过是如何当官,如何成大官,不过是以文字游戏更有效控制愚弄百姓。即使是你眼里的清官名臣,最终还不是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大局,自觉问心无愧,实则光明正大地盘剥百姓,牺牲百姓的幸福尊严?”

    “请搞搞清楚。人都是一样的生命,来人世走一遭是为享福,不是遭罪。百姓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承受苦难提供牺牲?”

    “你也是百姓出身,你愿意这么一生?我们赵庄不愿意,所以反抗。你可以逃脱,但凭什么要求百姓付出?就因为他们不是庄主的儿子,没你聪明?”

    “孔孟等人传下的被无限拔高扭曲的道德准则微言屁义,孔孟自己做不到,不吃不喝的神仙也做不到,为生存辛劳苦涩挣扎的人能听进去?**满身的凡人俗人能做到?”

    “没人能做到。你怎么办?”

    “必然变得妥协世故,说一套,做又一套,不变,你就是世人排斥的废物独夫。最终只能匹夫之怒,以头跄地,守着空理想忧愤而死罢了。”

    老奶奶和张氏停止说笑,看着焦躁不堪怒气冲天的小人,耸然动容。

第76节世界那么大,你该去看看(下

    太长的历史流毒不浅。

    华族自身确有刻在骨子里的种种恶习弊端,屡屡被西方拿来嘲讽鄙视。身为这个种族的一员,带着鲜明的烙印,赵公岳没资格诽议。

    就算要算账攻击,也得先找历史上的一代代统治阶级。况且西方也浑身疮。

    应该反省,但不必妄自诽薄。

    只是身为科技狂人,有件事让赵岳无法回避,无法视而不见。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热衷权力更擅长耍权。

    在漫长的历史中,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产生这种恶风:

    社会精英以垄断的知识优势和宣传地位,利用,扭曲,甚至编造先贤传说的言论事迹,制定推崇一条条腐儒准则,一身光鲜,傲坐高堂,正气凛然地说着假大空伟光正的谎话套话,愚弄制约无识的百姓,让百姓成为只知低头吃草,不知抬头看路看世界,专为统治阶级攒肉供血的猪羊,自己却寡廉鲜耻为所欲为。

    权力控制**,禁锢思想,控制了一切,唯我独尊,不可拂逆。

    由此产生“老子说了算;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等思想也就毫无意外。

    民主、自由、平等,对民众的诱惑力、杀伤力也就格外巨大。

    自然而然,权力精英们为了自己享乐,什么国家利益、民族前途、民众利益尊严,统统都是可以牺牲的,统统都有价可以出卖。

    违背他们自己制定的道德礼法准则,对他们而言,这算什么事?

    但草民做就不行了。

    口诛笔伐,搞不死你也搞臭你,扒你一层皮。

    作为这个星球上唯一的领导者、智慧生命,人努力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不是为狗屁政治而政治。

    可权力是一切,本应该在生产领域奉献聪明才智、创造财富的绝大多数精英,却投入权力游戏,或一心钻向权力。

    太多聪明人集中到权力中,必然在内部产生激烈凶险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互相牵制下绊子,最终归结为牵制人类的快速发展。

    另一面,为共同私利,就打着国家啊、大局观啊,齐心协力愚弄忽悠平庸百姓,以供养他们高贵享乐的生活。

    野心家则打着各种光明旗号,哄骗,诱惑,强制驱使平庸百姓盲众,制造战争等灾难。

    盲众追随野心家,痛快地破坏毁灭掉熬干数代人心血才建成的文明成果,而后再自己付出无数血汗重建。

    野心家何其自私可恨。民众何其愚蠢可悲。

    尊权不尊科技,直接导致科技落后。围绕权力产生人情关系第一,自身利益第一,而非科技人才的能力和成果第一。

    科研经费安排不公且不说,赵公岳呕心沥血搞出的科技成果产生的好处,不得不主动分掉,否则难做人。

    身受其害,深恨之。

    权力至上带来的种种恶风绵延流传不绝,毒害后世,遗害无穷。

    当然,眼下操心的是如何迅速壮大实力,应对不久就会来临的历史变局。

    如何扭转世界,继续科技梦想,那是更以后的事。

    时间紧迫,流毒神马的都得抛一边。

    这个聪明能当大官的大哥是计划中重要一环。有他相助配合,施行难度大减。反之,不但无益,还极可能被其亲手毁掉一切。

    “你看到庄里的巨大改变,知道科技文明有多神圣多大力量了?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爱它么?”

    哥哥脸色阴沉,皱眉不语。

    油盐不进?

    赵岳更火大:“你所谓的学问绝大多数是废话,完全可以挑拣归纳为语言德育素养课就得了。你们这些学子却把宝贵的青春生命主要放它上面,日夜辛勤钻古纸堆,奋力学没用的东西,以夸夸其谈,谁也掰扯不过你们为能,空有千言,实无一能,说的一套套,就是拉屎往坑里边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有比这更愚蠢可笑的么?”

    “知道你不爱听,不赞同,在让着俺。

    可人贵在交流沟通。你是俺最亲的哥哥,俺关心你,家族需要你,俺才对你说。别人想听想开启眼界,还听不着呢。你当我闲得没事,还是话唠爱BB?”

    这时,张倚慧看小儿子火越来越大,情绪渐渐失控,怕气伤了幼子,也担心兄弟感情破裂甚至反目,不得不出言提醒:“三郎,公廉是至亲哥哥。对哥哥不得无礼。”

    赵岳压压火气,向奶奶和母亲笑笑,放低声音对哥哥淡漠道:“认为我说的大大不对?”

    “我是不可能都对。

    那你学的那些微言大义都是对的?

    你到孔庙问问孔夫子,他敢说他从不犯错?敢说他说的都对,都能做到?”

    “不是疯子,不是虚伪透顶不要脸的,谁敢?”

    “话不说不清。理不辩不明。世界是在争论与不断否定、纠正、探索中进步的。

    我是神童,能预知未来。比你多无数见识。即使说的不都对,有偏颇处,可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而人生、社会,方向问题才是首要问题。搞不清这个,一切都是扯蛋。搞错了,就要付出惨重代价。”

    “你不信小弟能预知未来?”

    “那你总知道小弟听不懂,更不会说士人文绉绉的话吧?”

    “迹徽宗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于是蔡京以狷薄巧佞之资,济其骄奢淫逸之志。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他日国破身辱,遂与石晋重贵同科,岂得诿诸数哉?昔西周新造之邦,召公犹告武王以不作无益害有益,不贵异物贱用物,况宣、政之为宋,承熙、丰、绍圣椓丧之馀,而徽宗又躬蹈二事之弊乎?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故特著以为戒。”

    赵岳背了宋徽宗亡国的评价,冷冷道:“这个皇帝就是你敬重仰慕的当今。

    他为了享乐,会重用蔡京、高俅、王黼、童贯、梁师成等奸贼。这些人中,有的还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卒。你看小弟身在家中却能知道。

    这证明什么?”

    “帮咱们忙的童贯就是宋末六贼之一,带西军打仗。你很快会听到的。这也是娘叮嘱你称他大将军,而他个阉人不怒反喜的冥冥原因。”

    别说赵廉,就是老奶奶和张倚慧听到这些也震惊不已。

    老奶奶对小孙子暗示大宋会亡国,一直半信半疑,现在则信了九成。

    她很清楚,小孙子是有鬼神莫测之能,但写东西用的是据说后世会出现的简体字,说写都是大白话,不太识宋汉字,更不会写。

    他听不懂圣旨,对宋文言是真不懂,也没兴趣,从不学习。不可能靠自己编出这么有深度这么复杂的文言文。

    也就是说,小孙子没有说谎,大宋真会亡在这代皇帝之手。

    赵岳盯着惊骇的哥哥,语气平和了许多。

    “跟你这么说吧。若这世界不是多了个我。不久的将来,北方野人会来把爹娘、明月,还有整个赵庄人割草一样砍掉。

    而你这个忠君爱国爱民的名臣大清官,守城奋勇抗战,却无一外军相助,最后带着全家和全城人一同成野人屠宰的猪羊。糊涂死了还认为光荣值得。这就是你原本的命运。”

    “思绪烦乱,心里堵得慌?”

    “你是独立的生命、有独立的人格,也应该有独立的思想追求和自己的东西,什么事都问老师学老师,你自己的脑袋干么吃?

    难道说远古洪荒就有当今的数算知识百工技巧?”

    “你才十四,考上进士也只能当个官场玩物小厮,干不了想干的事,别急着在官场浪费时间。所以有大把时间,想不通,慢慢来。”

    “我说的,你都不信,你看看咱家的变化,总该相信科技的力量吧?”

    “冬天没事,放下狗屁微言大义,把娘给你的书都好好看看,了解什么是科学的辩证法,什么是真正的哲学,认识一下科技前景和社会政治经济等方面的新见解。

    不理解,不认同,不要紧,先记在心里,就当是准备以铁打的事实否定的目标吧。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老窝在沧州能有什么见识?

    世界那么大,你雄心勃勃,难道不想,不该去看看?

    明年春暖花开,和公亮哥哥出去逛逛吧。

    扎根现实,脚踏实地,用自己的眼睛头脑看清社会,看到问题,以实事求是和辩证的态度寻找最佳答案,把自己历练成有能力解决实际问题的真正才子,才不负文成之名。”

    “还有,奶奶那么疼爱你。她老人家一辈子没出过河北。咱家有这个条件,你难道不想陪奶奶悠然见识一下真正的大宋?不想让她到温暖的江南轻松体验一把生活,检查一下各地店铺,好好开开心?”

    笑嘻嘻看看奶奶,“至少俺知道,奶奶一直奇怪富裕的江南怎么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穷得要卖儿卖女,对吧?奶奶。”

    老奶奶笑微微点头,轻嗯一声笑道:“是呀。奶奶看到小豆芽,就是奇怪这个。现在有空,咱家也有能力。奶奶想趁着还硬朗,去各地走走,开开眼界,也散散心。

    公廉,你不会不让奶奶如这个愿吧?”

    赵廉赶紧表态:“孙儿当然愿意。孝敬奶奶,让奶奶开开心心每一天,是孙儿应该做,必须做好的。”

    说着又看看母亲,对赵岳说:“要不弟弟也去吧。这样娘也能出去散散心。等咱们稍大些,能替父亲分忧担事,父亲就可以......”

    赵岳自然是不会去的。

    没那个土豪时间浪费。

    至于母亲也心痒。有一天,他会亲自保护母亲玩得更痛快。

第77节惊与喜

    张倚慧带着小儿子回去了。

    老奶奶看着又眉头紧皱的心爱大孙子,看到孙子眼里深深的困惑迷茫,轻轻叹口气道:“奶奶活了一把年纪,还算有点见识,却也不知你弟弟说的到底对不对。

    可奶奶知道,你和三郎就象一个人的两只手,单只都能破开黑幕,透出亮光,却撕不开混沌重建朗朗青天。

    三郎看你上火,对你无礼,是你这个哥哥让他感到失望了。

    他是想让你当个革新除敝的新皇帝呀。

    你不干。他会干,而且他有能力颠覆这个世界,统治天下,却,治不好天下。

    奶奶算是看出点眉目来。

    三郎他不喜政事,志不在此。

    他只喜欢他所称的科技研究。

    他所做的一切,除了保全家人,大概就是要一切为他的梦想开路。谁阻碍他实现唯一的愿望,谁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敌。

    那些违逆他期望意愿的人在他眼里又是什么?

    用他的话说,不过是阻挠世界进步的该死蝼蚁。

    孙儿啊,你想想,如果你不帮他,他不得不自己当皇帝。可他厌恶政治,不耐烦不擅长治国,天下乱糟糟的,导致他想干的事遭遇挫折、反对、阻挠,以他的坚硬冷酷,藏在骨子里漠视生命的个性,他会干什么?”

    “大开杀戒啊。”

    “他不是凡人心,对俗事杂务缺乏耐心,不是一般的缺乏,急眼了,必定运用他无法想像的手段让这世界尸积如山,血染大海。

    奶奶相信,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会不惜把这世界的人杀到只剩下支持追随他的。”

    “孙儿啊,你是咱家长孙,比三郎大十几岁,几乎可以算作他的父辈,要为弟弟做出榜样。

    你这当哥哥的也有责任维护他,有责任帮他把最喜爱的,也对百姓有利的愿望实现了。”

    赵廉点头。

    “乖,别想那么多了,想坏脑袋,这种事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的。三郎说的有道理,搁置争议,先彼此了解。

    不是说知己知彼才百战不殆?

    就算要说服他,打败他,你也得先了解他,还要比他更了解那些东西。”

    从这就能看出老奶奶对两孙子的区别了。

    大孙子才是亲孙子。

    “别在这发呆困惑了。奶奶看着心疼。回去好好看那些书是正经。”

    ................

    沧州满目疮痍,乡野一片愁云惨淡。

    皇帝震怒,后又高兴。

    这与沧州百姓灾难无关,都因崔家。

    崔家两官都在东西府台干过多年,如今更位居三品,分管人事财政,他们满门居然是间细,这么多年,大宋丢了多少机密财富?

    关键是,他们有太多接触皇帝的机会,若搞刺杀......

    太可怕了。

    无比惜命的赵佶怎能不震怒。

    杀。

    铲除内间,赵佶有意破了官员默守的皇帝不杀士大夫的底线。

    众臣震动,从举止恭敬,转为眼神充满恭敬。

    有效立威,皇位更稳,所以高兴。

    蔡京、潘家、沧州知州等官员上下齐手,贪欲的胆子之大,居然把崔家地只报给朝廷一成。

    因知州立功受奖,又有蔡太师撑腰照顾,明年转任江南富地,时间紧迫,所以急于把此次的好处全部捞走,也掩盖事实不让后任者发现把柄,所以其余土地都降些价拼命私下转卖。

    大宋重商轻农。

    东京官员不会在边境险地买地。地方主官都是异地短暂任职,也不会在此买地,所以买地的都不是强势人物。

    卖到现在,只剩下柴进家的地周围、盐山县的崔家地无人购买。

    原因很简单,没有三两三,无人愿意和强邻为伴。

    至少,地是要浇水的。邻里很难避免冲突。

    柴家身份特殊,是皇家展示自己慈悲大德的标牌,家中打手众多,不是特别牛B的,谁敢争锋?

    盐山却是因沧赵在。

    沧赵是矛盾体,慈悲,有大德,可杀人也不眨眼。关键让人感觉很邪乎。似乎有上苍特别关照。

    你没见横行上百年,牛气无匹的沧州霸主崔家想谋害沧赵,结果没整倒人家,却把自己玩得满门灭绝了。

    还他娘的居然是他们投靠的辽人亲自出马把他们屠了。

    你说这事怪不怪?邪乎不邪乎?

    你没见沧赵的人早就在崔家的盐山土地上到处查看溜达?

    而且连死那么多人的崔家堡都不放过。

    人家早盯好了。

    这样气运正盛的强势邪气主,你敢去招惹?

    乐屁屁了的知州发现了这个问题,顿时急了眼,地卖不出去,几十万两银子就没了,很想找沧赵谈谈。但以前和崔家狼狈为奸,勾结太紧,现在哪有脸上门求人。

    其他部下分量不够。又不敢威胁要挟沧赵。

    卡这了,难办了。

    潘统制是勋贵之后,有家传护身法宝“不要脸”,又事关切身利益,于是主动出面解决知州的难题。

    早有准备的赵大有盛情接待,听了来意却只是一笑,带统制大人来到河边一个水泥池子旁,稍一扫上面积雪,指着堆得高高的人头对惊骇的将军说了:“两千辽寇人头,卖你,助你得战功升官。”

    树食指,笑眯眯的,“一百贯一个。童叟无欺。”

    潘统制脸露惊喜,这是应了先发财后升官,双喜临门?可一听报价,顿时想骂娘。

    二十万贯?你怎么不去抢啊?

    有求于人,不好翻脸,只好呵呵道:“此乃赵家升官的战功,本帅岂敢有非分之想?”

    赵大有顿时眼微露不屑,淡淡道:“俺家想升官,还需这个?”

    平淡的话却让潘统制如闻惊雷,猛然想起猜忌的沧赵真正身份,身子一哆嗦,汗顿时就下来了。

    这些日子数银子,乐得找不着北,居然忘了这碴!俺他娘的找隐藏的皇家人买隐瞒皇家得来的地,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啊。

    “瞧这小脸白的。怎么了潘大人?俺的慈悲沧州皆知,不吃人的。”

    赵大有声音放低,略略拿腔拿调,嘲弄的眼神却让潘统制分明感受到五个惊魂大字“俺吃定了你”。

    搞不好,崔亡天降的横财功劳立马成了夺命毒药,潘家满门的生死祸福极可能全捏在沧赵一念间。

    哪还敢反抗。

    潘统制猜不准沧赵是想揭发收拾他们这些狗胆包天的贪官,还是别有意图,此为仅仅是个警告,吓得差点儿给跪了。

    好不容易撑住身体,汗都不敢擦,赶紧恭谨地低声问:“请庄主,呃,请大人示下。”

    赵大有眼望苍天,背着手按小儿子交待的,淡淡道:“没什么示不示的。开国勋贵总是要照顾的嘛。”

    这话落潘统制耳中就成了“俺皇家念着你们当初的拥立功劳,你们又和皇家休戚相关,所以此次即使犯大错,也高抬贵手,不就势揭穿灭掉你家满门,算你们走运”。

    他稍稍松口气。

    赵大有说得含糊。

    潘统制也不好明确谢恩,只得把目光转水泥池中的人头上。

    嗯?

    这几张面孔看着眼熟哇。

    崔二父子及总捕头的人头居然在这?还放在最上面,连伪装成辽人发式都不屑做?

    是啊,江山是人家的。人家说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这点小事需要伪装么?

    这时,赵大有呵呵轻笑道:“崔二这群逆贼傻蛋不是俺灭的。他们没脑子,来俺这里赖皮,恰巧被辽军铁骑顺手屠了。这里真脑袋不够两千,差三百多个。俺想凑个整好算账,就添了他们的人头。多个人头多分功劳。总比杀良冒功好。呵呵,想必潘大人也不会介意吧?”

    潘统制哪敢质疑拒绝,捏着鼻子认了,还得表示会配合掩饰好。

    赵大有露出欣赏之色,拍拍潘统制的肩膀,笑道:“回去告诉知州,看在蔡太师的面子上,俺不难为他。盐山的地、崔家堡,临堡三里内属清池的地,崔家码头,加上崔家在府城的一处店铺,俺要了。这两千人头就算是购买钱吧。”

    “要他嘴紧点,办利索点。俺是粗人,脾气不好,没有耐性。”

    .........

    就在当天,知州舍车骑马,顶着大风,脸色青紫地急匆匆亲自赶来,把相关地契奉上,已卖的相关清池地收回转送,没点明的店铺也是最好的,并表示自己嘴很紧,就是对蔡太师也不会乱说半个字......

    他或许不信沧赵和皇赵是一家,但沧赵肯定了解大部分真相,绝对有能力把事捅到皇帝那里,有能力让包括老蔡在内的所有当事人都倒霉。

    赵庄用两千人头换来巨大利益,从此粮多人多地盘大,发展更有利。

    知州和潘统制用人头换来朝廷按人头军功奖赏制给的二十万贯,没敢多报一个,自然也舍不得少报,心痛店铺地损失的那些银子,又庆幸保住了脑袋,还添了军功。升官更顺。

第78节包打一切

    搞笑的是,皇帝见潘统制如此有能力,又信得过,青眼有加,升其为沧州知州,军民一把抓,继续在边境保国安民。

    小潘回转京城当大官享大福的美好愿望落了空。

    然后,小潘又暗暗庆幸留了下来。

    因为,转年开春不久,知州谋得更好职位——杭州知府,调任,带着献给蔡太师的七十万两银子,和落自己腰包的近二十万两,坐运河的官船赶往京城拜谢太师,并面圣谢恩接受新职务。

    谁知,连同小潘好心派遣护送的五十禁军在内,运银子的船神秘消失在山东境内。只剩知州一家主仆惨死在船舱里。

    凶手还留了字体生涩难看,却充满狂野杀气的血字:沾便宜者死。

    沾便宜?

    沾谁的便宜?

    灭掉崔家的辽军的?

    崔家隐藏的漏网余孽势力的?

    看字体,书写者要么不太会写字,要么是不太会写汉字,一字之差,凶手身分迥然不同。

    能轻易在运河上悄无声息成此大事,可想而知凶手的胆子何其大,战斗力何其强悍。

    从现场的惨状看,凶手是何等狠辣。

    加上尸体上的密集箭孔和极可能是弯刀造成的伤痕,忤作判断是辽军的可能性最大。

    也许人家在屠了崔家时就盘算好了,地拿不走,却可以等宋官卖了钱后再拿过来,所以有一只精干辽军一直潜伏在境内盯着,最终得手。

    甚至还可进一步推断,凶手应该是辽地特意保持汉人发式的汉人军。只有这种相貌、语言、生活习惯和大宋相符的人才便于混在大宋。

    安坐京城等着暴发的蔡京由强按大喜转极度惊怒,宛如从天堂猛然跌落地狱,却在此事上无可奈何,干吃哑巴亏。

    欺君罔上的大秘密不能以官府实力大张旗鼓地追查。

    毕竟才执掌相权不久,现在的他根基威望和关系网还没织那么深,不能一手遮天,只得以追究妄杀朝廷要员的罪名,派心腹监督催促相关部门侦察此事,争取追回银子。

    这些当事人在惊疑不定,茫然无绪。

    赵家庄的一些人正笑得欢畅之极。

    赵信、赵越望着赵岳,大赞:“三郎的智取生辰纲说法当真是妙不可言。看来,咱们以后有的赚了。保准让那蔡老头等贪官奸佞心痛死。”

    .........

    主领抢劫的李助安然而坐,慢慢喝着茶,瞥向赵岳的目光却由敬佩转向带些敬畏。

    从一力决议冒天大风险突袭崔家,到现在算尽占尽九成好处,报仇雪恨,惩罚罪恶,扬眉吐气,捏住潘知州,一步步一环环,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这种布置得多周密,多巧妙!

    小娃娃神奇莫测,传说智近乎妖的诸葛亮只怕也要自叹不如干拜下风。

    他还这么小,长大了会何等了得?

    怪不得不把天下人放眼里的师傅会对他如此尽心尽力成全。

    嘿,跟着他,俺也是福运不浅呐。

    赵岳是典型达到目的就失去兴趣的人,狂人。

    前女友对他的科技痴狂症只是稍有怨恨,因为这是她爱他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对他的吃完摞爪就忘,甚至爪还没摞就忘了的特点,深恨之。

    你想,从被盛赞讨好的聪慧、娇艳、绝色、善解人意、风.骚,高大上......N多美好词汇形容的白富美,完事后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可能是科研对象。这对几乎什么都不缺的高傲公主得多难堪?

    可爱情这东西可能是世上唯一违背等价交换等价值规律的奇妙存在,从不是付出越多,得到就越多,更不是你有多爱她,她就有多爱你。

    傲娇的公主知道赵岳爱她。

    也可能是赵岳根本不在乎其他人,而唯独对她特别,让她误以为是爱情,但这就够了。

    能够被一个类似精神病。却充满魅力的天才科技狂单独牵挂,已经是上帝开恩照顾了。就不要强求太多。

    深深迷恋,有怨却无悔。

    女友明知赵岳的特性,却并没有真正的抵制力,每到那时候都无法拒绝爱人的**。甚至她会比赵岳更兴奋。

    因为在这一刻,爱人眼里心里,她是唯一存在。这个男人全部属于她。

    和前世一样,赵岳有太多事要做。

    陪着大家呵呵几下,表示了开心,他就转移了注意力,催促胡子爹带他去奶奶那,尽快把哥哥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不错,他连哥哥的婚姻也管。

    府城有个不得意的小官养了个宝贝独生女,名叫周丽婉。

    小姑娘非常漂亮,聪慧异常,心有大志,稍大后,嫌名字不够大气,自己改名叫周宏伟,并常常感叹:“可怜身为女儿身,不能昂扬须丈夫。”

    恨自己是个女的,空有才华壮志豪情,却不能象男人那样建功立业,威服天下。

    赵岳听说后,立即让人仔细侦察落实了要紧的因素,然后和父母说:“为防止哥哥被蔡京等奸臣招为女婿,趁他们还在观望哥哥的成长,应该早定亲,到时好有借口推辞。......那周家小姐就不错。”

    当然,赵岳主导此事的事实得瞒着哥哥。

    哪有幼弟包办快成年长兄婚事的?

    荒唐。

    以赵廉的要强拧性子,肯定难以接受,难免不快,甚至反感抗拒。

    长子的婚事,赵大有这个当爹的说了也不算,得有最疼爱大孙子的老奶奶定夺。

    张倚慧使了些手段,让周家十二岁的小姑娘和长子,在上元夜恰巧相遇,相识,聊得投机,有点儿心心相印的感觉,这才准备后续的事。

    老奶奶听了,当时没表态,一直拖到今天。

    嗯,总算她考查合格,定下了。

    能有文成伯当女婿,周父更高兴。

    小姑娘果然非同一般,定亲后常常借与赵明月玩耍相伴学习为由,长住赵家。她为人很大气,接受新生事物非常快。大有培养前途。

    赵岳很忙,就把培养具有新时代理念的皇后大嫂的重任交给了奶奶和母亲。奶奶是主负责人。

    柳树吐芽时节,赵岳给奶奶、哥哥、马公亮、搭个闷得发慌也想和死党出去转转的柴进等人送行,单独对哥哥说:“别怪小弟罗嗦。此行,你是带着艰巨任务的。

    泰山,回来再赏。坐船直奔东京,先见童贯,把水泥制造法交给他,讲明水泥在建造城寨的快捷、省钱、省事、坚固耐用等优点,告诉他,若他去西军当差,咱家能为他弄到五百匹未阉割的真正战马。二者都为助他成功。此时的童贯还是真想干翻事业名留史册的,也能干成点事。

    牢牢抓住他这条线,让他帮你见到皇帝,把礼物送上。

    以后每年都会有新鲜礼物,让皇帝一直念你的好,记着你,越来越喜欢你,当你要考进士当官时,再大攻一把,其利自现。

    另外,再拜访一下蔡京,也送上镜子,不必加金银财宝等礼。

    咱当帝系,不当他派系一员,要以年少借口灵活应对,只要他不把你当对手政敌,认可你,至少不厌恶排斥阻挠你的好事,这就齐活了。

    小人得罪不得。

    大奸大恶智谋如海,手段老辣,更不可轻忽。

    在东京,万不可多管闲事,心肠一定要硬起来。

    天下可怜人太多,你现在救不过来。瞎逞能,不如藏拙。否则一时不慎,就可能惹了咱们抗不住的人,招致大祸。若有心,等你成了东方皇帝、世界总统,再好好拯救万民不迟。”

    看到哥哥闪烁的眼睛,赵岳突然冷冷道:“你若异想天开,想学成真本事,帮助皇帝治理好国家扭转乾坤,做个忠孝节义九德具全的名臣。我劝你趁早死心。否则,奶奶、爹娘、明月、我,包括你在内,死期都不会太远。

    记住两句话:皇帝只为他家的私利。大宋的圣人只有,只能有一个——皇帝。”

    “谁比皇帝还能干,比皇帝还象圣人,必然比皇帝更有威望。谁的下场就是死。”

    “不要用咱家独有的超时代手段给皇帝支招解决难题。你只是个少年。有事一定多和奶奶商量。”

    “我不知道最出色的政治家应该具备什么素质,也不知道你缺乏政治家的什么品质。只知道你有奶奶的坚毅,但缺乏奶奶现实灵活的处世态度,没有她的狠辣老道。

    奶奶出来游玩散心是目的之一。她能一路控制,提醒,帮助你把握一些事,避免你犯错误,这才是根本。”

    赵廉一直不吭一声。

    赵岳轻轻叹口气。

    “再说,你要更烦了。请哥哥念在最爱你的奶奶的安危上,凡事好自为之。切莫冲动任性。保重。”

    又去感谢拜托随行保护的李助,叮嘱此行的侍卫头子童刚多听李助和有外出经验的侍卫的话。

    看着五十多人的队伍慢慢远去,赵岳对哥哥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倾向,心有隐忧。直至实在看不到了,这才慢慢跟父母回去。

第79节捂出痱子就好了

    父喜长子,母疼幺儿。

    为什么?

    华夏的传统,也是现代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的传统:父亲是家庭的顶梁柱,责任重。

    长子能尽快分担家庭重担,所以父亲喜欢。

    而母亲出于母性,更关注需要更多保护照顾的幼子。

    这是生存的选择,与男女感情差异,关系其实不大。

    赵岳能看出哥哥忠君的思想其实并没从根本上动摇,是因为他了解被洗脑的人会怎样疯狂偏执。

    九0后00后不过是能从信息渠道了解‘伊斯兰国’疯狂恐怖暴行,知道邪教某一家人在烟台某餐厅,只为练胆,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疯狂杀死一个和他们完全不相干的良家妇女等邪恶事。

    作为八0后,赵岳却是亲身经历过亲戚中的轮.子功信徒是怎样愚蠢可怕的。

    儿女亲人不如宏扬大、法、成神重要。

    把家里辛苦积攒的钱财全部虔诚捐献,弄得家人老无所养,病无钱医,甚至饭都吃不上,自己落得为生存当妓、女玩物打手,痴迷不改,乐在其中,家破甚至人亡。这还是中毒不算深的行为导致的。

    重的,聚众反社会,四处害人,还自信在行善积功德,完全灭绝人性。

    被腐儒洗脑十年,性子又不是一般的拗的赵廉,岂会轻易改变信守的准则。

    赵岳本打算让哥哥多了解些新思想新知识,用时间和事实慢慢扭转哥哥,可不耐烦和急躁愤恨一齐发作,一时没压住火,很仓促地猛击哥哥一锤,把哥哥伤得不轻,但在思想转变上的作用?

    啧,效果太差强人意。

    但愿聪慧的哥哥能在此行中看清残酷现实......

    极了解孩子的母亲张倚慧更能察觉长子心里的盘算,也就更暗暗担忧。

    对她和丈夫来说,不仅仅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孩子都是心头肉,都是最珍贵的宝。哪个也不能有闪失,更别说牺牲和自相残杀。

    长子如此聪慧出色。小儿子更神奇。若能兄弟齐心,团结合作,必定其利无匹。反之,那情景就太可怕了。

    这兄弟俩没有一个善碴。

    长子其实主要由宁氏老夫人照顾教导养大。

    因为张倚慧要和丈夫为解决赵庄上万张嘴而共同奋斗,还要照顾闺女,孝敬老人,太累,没有时间和精力。

    长子受奶奶影响极深,加上遗传,心慈却不心软。而小儿子非凡,很明显天生心硬,思想自有乾坤,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必要时,这哥俩都能狠下心。

    小儿子之前安慰说:不会上演玄武门之变的。若哥哥就是不改变,至多让哥哥留在家中孝敬奶奶。

    可,打小就有雄心壮志的长子岂是能放弃理想的人?岂能甘愿被拘在家中混吃等死蹉跎岁月?

    小儿子曾说:其家兴焉,必人才倍出。娘,你看唐李在惰末,家族不是最大的,更不是最强的,充其量算个中等,可嫡亲三子一女个个了得,闺女都能打下半壁江山,族亲中也多有人才,所以是他们家出头了。这才是历史的必然。

    张倚慧再对比自家,怎么看怎么觉得和唐李好有一比,何其相似。区别无非是自己不如窦氏能生儿子,丈夫不是李渊的妻妾成群。

    因此,只要一想想长子的那股子拗劲,张倚慧就不是发愁了,而是心惊胆战。

    若长子真不改变,必然是兄弟反目。

    以小儿子的神奇本领,有整个赵庄人崇拜信仰拥护追随支持,长子再擅长政治也不是弟弟的对手,但,长子不会认输,矛盾只会更激化。

    到一定时候,即使有长辈从中平衡,唐李家的惨剧也难免重演。

    唉!

    孩子笨蛋,父母愁。孩子太厉害,当爹妈的也未必省心。

    可怜天下父母。

    在母亲的提心吊胆中,赵廉一行按赵岳的计划,东京、江南顺利转了几个月后,北上游了热闹雄伟的泰山,在酷夏来临时节却返回家中。

    老奶奶似乎年轻了好几岁,红光满面,精神十足,腿脚利落,身板挺直,显然身体很好,心情极其舒畅,只是目光更沉淀。

    分发了礼物,她笑眯眯说:“年纪大了,耐不得热。家里好,回来避避暑。”

    在父母幼弟的关注中,明显消瘦了的赵廉象往常一样笑着行礼问候,然后就一头扎进自己屋子,不再出来。

    马公亮和柴进却个个没心没肺,神情倍爽,一身轻松,笑笑闹闹,各回家,又再聚首,都在赵家特意布置的那个书屋里继续读书。

    老奶奶摸摸镇定自若的小孙子,对忧虑满面的儿子儿媳轻笑着说:“让公廉捂痱子吧。痱子出来了,一切就好了。不用管他。”

    哪能真不管。

    张倚慧把照顾的重点立马从幼子转到长子身上,安排少言寡语安安静静的小豆芽照顾长子,防止长子出什么意外,自己亲自负责长子的一日三餐,顿顿不重样,都是长子爱吃的。

    酷暑过去。赵廉总算出来了。

    人瘦得直打晃,眼睛却明亮凝练了很多倍。

    看着刮个圆溜溜光头,穿着跨梁小背心小短裤小拖鞋,一身清爽自在,满脸笑眯眯的幼弟吸溜着蜂蜜冰棍站在门口,歪着小脑袋望着他,赵廉笑着接过另一只冰棍,嘎崩咬下一块,美美品尝那股透彻心脾的凉意,慢慢蹲下说:“这东西不错,这个残酷夏天就指着它活命。”

    然后突然盯着赵岳,苦笑问:“哥哥是不是很蠢?”

    赵岳看看蓝蓝的天,又伸手抓抓哥哥满脑袋的长发,笑嘻嘻道:“最聪明的人都有你这样过。小弟也是。把长发剪短些就好了。”

    赵廉会意地笑了笑,转眼看到父母和两死党笑哈哈地出现,不禁有些愕然。

    马公亮和柴进象赵岳一样打扮,脑袋上一水的光瓢。而父亲的长发也变成仅够扎起来,胡子也修整得短而漂亮,整个人显得年轻精干许多。

    再看周围,府中来来往往的家丁,头发也都是短到不能再短。

    柴进嘻嘻哈哈过来拉起赵廉,摸着自个的光溜溜脑袋,得意洋洋笑道:“看,清爽吧?舒服极了.......羡慕嫉妒恨吧?”

    马公亮看柴进不着调,过来笑道:“哥哥别理这二货。这些日子没你在,俺受够他耍宝显摆了。走,先理理发,再去游泳池玩个痛快。”

    拉着赵廉就走,“三郎在后院修了三个很大的游泳池,一个是咱们的,一个.......周围有沙滩、草坪、凉亭、鲜花、树荫、躺椅、水球......有各种特制的泳装,在那玩耍纳凉读书,哎呀太爽了.......家里都喜欢。老奶奶们开始看不顺眼,可后来也说好呢。”

    望着终于恢复活力的长子笑着远去,当爹妈的长长舒口气。这些日子,他们心里比长子更难熬。

    张倚慧现在只觉得身轻如燕,心情就象当初新婚时那样兴奋快活。

    她拉着幼子,一边走一边笑着低声道:“三郎,还是你赢了。”

    赵岳摇摇脑袋,看看有些迷惑不安的父母,笑嘻嘻道:“是咱家赢了。”

    “对,对。是咱家......”

    偷偷摸摸暗中侦察的绿竹回到老太太那汇报了看到的一切。

    老奶奶轻轻嗯了一声,感叹道:“唉,总算雨过天晴了。不容易呀!”

    赵廉清理了头发,只是剪短了,也并没有去游泳,而是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奶奶面前,一进门就跪下了,跪行到老太太面前,低头羞愧道:“孙儿愚钝不孝,累奶奶操心。”

    老太太拉起轻飘飘的长孙,上下打量着,满眼的心疼,好半天才擦擦眼睛,拍着心爱大孙子的手,笑着说:“孙儿啊,想通了就好。造不造反的,切不管它,就象你弟弟说的,且行且看。

    咱家是百姓,只有这条命珍贵。哪能任人宰割?

    活人不能叫尿憋死。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省得到时任由蛮子砍杀,死得冤枉不值。”

    末了,她意味深长说:“功名利禄、宏图霸业都是虚的。能做多少做多少。一辈辈过得踏实就好。理就是这么简单。”

    赵廉苦笑。

    理是简单,可有几人能参透做到?看俺脑筋伤得这个惨。

    其实在东京,他就死心了。

    一个事关国民荣辱生死的皇帝对大利军事的水泥、战马兴趣缺缺,对个相面整理仪表的镜子喜爱得不得了,对沧赵特意在京城用青楼女子组建调教出的新式乐队,和她们表演的爱情等劲歌热舞入迷。

    这样的皇帝和南唐后主何其相似,命运也应该相差无几吧?

    童贯,一个狂热地要在军事上一展才华,一心大建功业的有理想太监,终于去了西军,踏上征途,却在五百匹战马上以差价一下弄走十万贯。还落得沧赵满意、西军欢迎,皇帝满意,群臣也多有赞赏。

    这证明了什么?

    再看那个高俅,一个玩花样足球的地痞无赖懂什么军国大事?

    可他偏偏极得皇帝依重信赖。

    皇帝为提拔高俅真是煞费苦心,先让高俅入职守卫皇宫的禁军指挥,再一步步提拔,在军中升官速度那个快呀,若不是顾虑众臣反对,还有非边境征战大功者不得任三衙太尉的祖制限制,只怕会一下把高俅升到武官之首。

    得了大利益的童贯投桃报李,更为了进一步收拢赵廉,好心提醒,透露说:皇帝已计划好了,到一定时候把高俅下放到西军,托给守卫边境的大将刘仲武,侵功来“镀金”,为高俅以后顺利升迁打下基础。

    所谓德高望众的蔡京?

    哼,不提也罢。

    太虚伪,太阴沉老辣了。

    再看江南百姓。

    若没有赵岳所描绘的科技世界对比,赵廉从边境不堪之地,骤然目睹江南的富裕祥和,一定会觉得大宋真好,可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

    累死累活的农人,落后的工具,糟糕的效率,可悲的收成,年复一年感觉不到变化的生活,耀武扬威的贪鄙小吏,横行霸道的公子衙内,一件件官场丑恶.....

    曾经让赵廉羡慕渴望的官员的端庄正气仪表官容,落在赵廉眼里就成了一只只瞪眼拼命比精明,拼命比谁更会当官,更会捞钱享受,更会欺世盗名的恶狼。

    而最要好的兄弟兼死党也对忠君爱国不以为然。

    这就让赵廉更难受了。

    柴进也就罢了。他家和皇赵有大仇。

    马公亮居然说其实他对当官根本没兴趣,努力考科举,不过是家里期望,兄弟在身边是榜样,也有好胜对比心起作用。他的兴趣在商业,对新书中讲述的那些商业新模式新产品新手段着迷。

    他父亲也说了,三郎是在玩天做棋盘,星做子的游戏。

    这么带感的事,当二哥的怎么可以不参与?

    和兄弟搭档,自由自在地给自己人当官赚钱理财,难道不比为别人卖命,还要受窝囊气好?

    对花季少年来说,同学好友在思想影响和杀伤力上才是最大的。父母老师苦口婆心说一万句,只怕顶不上同窗好友随口一句。

    这一路上的一件件事,都一步步摧毁着赵廉想坚持的信念。

    孩子们在学校听的都是咱们的社会是多么美好,人都是多么高尚.......可长大懂事了,却发现根本不是老师讲的那样,等踏上社会,在残酷无情的现实中碰得头破血流阵阵绝望,那种巨大打击......

    赵廉就是遭遇了这个。

    正是叛逆的年纪,聪慧过人的赵廉焉能不反思转变?

    这是赵岳唯一的信心来源。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大章,看俺这身痱子,求票求收养

第80节一步一环

    一晃到了崇宁四年,即某元1105年。赵岳四岁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张近开始在河间执政,为瀛州知州,高阳关路安抚使,执掌军政大权。沧州在他管理范围内,会变得比以前安全很多。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一直干到1112年,而且会有个叫赵鼎臣的幕僚陪他到底。

    年初,赵廉成亲了。

    对‘恨不能化男儿身,越马扬刀斩辽寇,收燕云’的小妻子周氏,赵廉非常满意,非常尊重。大家也都喜欢。

    只是‘爱管闲事’的弟弟说了,女人太小,生孩子不好。满十八才好。赵廉夫妇虽为夫妻,却是分房睡。

    小周和赵明月一如既往地忙着学新奇古怪却有用的知识,当小先生,干得欢快,没觉得自己已不是‘少女’了。

    小潘知州老老实实干了几年,终于靠着连年买沧赵砍来的辽寇脑袋、加上自己的一点战功,在去年冬天如愿以偿地升回京城享福了。

    小潘全家都大大松口气,对皇帝越发感激和忠心。

    赵佶感觉到了,暗暗纳闷。

    这时,身边小太监梁师成隐讳提点:“奴才听说过一点消息,奴才在想,是不是沧赵的缘故?毕竟他们同在沧州杀敌呀。”

    于是,龙心释然,大慰。

    新来的知州是蔡京的人,很自负嚣张,更嫉恨少年得意的赵廉。

    他盯上赵岳的大嫂,原本想趁着赵周还没成亲破坏掉婚约,把聪慧绝色小周献给皇帝当个新版小周后。

    不想,小周冷笑,非公廉不嫁。

    这这么一个闺女,视如掌上明珠,爱逾性命,又自觉不适合当官的周父不稀罕升官当外戚,自然支持闺女的选择,并索性弃官搬家到赵庄教书去了。

    此时,赵佶有心思,却还没倒出空大收女人。

    毕竟班底还远不够扎实。更有向太后管着。不能尽情得瑟。

    知州不识趣,不请自来,在婚礼上还大放讽刺挑衅话,当众质疑赵廉的忠君之心、人品和才学,顿时惹得满座哗然。

    外地客或愕然或愤怒,各有心思。

    沧州嘉宾却都恼怒地盯着知州。

    且不提和沧赵的关系。赵廉是俺们沧州的荣耀,名载史册的荣耀。你这个来沧州屁股还没坐热的东西就想害赵廉,一二再地打俺们的脸?

    不是因你身份,俺们早一拥上前把你揍成连你妈都认不出的猪头。

    赵岳在母亲身边盯着这位“我就污辱你踩你了,你能把本官怎样”而颇有些肆无忌惮的知州,嘴角露出一丝后来让世界都畏惧的冷笑。

    赵大有大怒,掐着知州的脖子,一路拖死狗一样生拉硬拽到城堡外,扔地上狠踹几脚,冷笑道:“夹好你的尾巴,老实当你的官。不然,身死族灭对你是轻的。滚蛋。”

    河北东路最高长官张近稳坐喝酒,压根儿当没看见。

    知州颜面尽失,身上大痛,心中大恨,招呼部下拿赵大有治罪。

    部下却一个个如死了爹一样,无人敢动根手指。

    禁军统制和老沧州指不定在心里还暗骂:“文成伯的上骑都尉爹,是你个知州说拿就能拿的?你才几品?

    就算你靠山硬,敢动,那也得俺们和沧州军听你的。俺们打不过赵庄三堡上万乡兵,军功靠沧赵,爹娘亲戚朋友还指望靠沧赵多挣钱。

    你有什么能耐?能给俺们什么好处?

    瞧你恨不能把沧州刮得天高三尺样。

    嘁!”

    知州只得涨红着脸,在同僚的嘲讽眼神中狼狈而回,一时奈何不了沧赵,在心里暗暗谋划。

    不想,仅仅几天后,他的独生宝贝儿子在和他人争风吃醋中从青楼跌落,当场摔成瘫痪。

    自己的车轿也因马匹突然发狂,在‘下乡视察’的路上乱跑狂奔,导致车翻毁人重伤,好悬要了命。

    知州吓着了,

    “好你个沧赵竟敢谋害朝廷命官”,胡乱猜测不幸根源,把宝贝儿子的事也归在沧赵阴谋上,却也只能先老实养伤。

    因为顶头上司张近根本不搭理他的控诉。

    证据呢?

    而且还是你无礼在先。

    重要的是,文成伯的脸是你能打的?

    想献女色邀宠?

    不耻你。没人管你。

    可,强拆文成伯的婚姻,想以皇帝的私欲利益压文成伯,让身在局中的皇帝不能维护赏识的赵廉,甚至从此厌恶赵廉?

    盘算得很好。

    只是,你把皇帝的名声置于何地?

    羞辱士林娇子,谋害读书人的偶像,折整个士林的尊严脸面,皇帝都不敢轻易做,你算老几?

    你的胆子得有多大?脑子得进水到什么程度?

    你问问蔡京敢不敢象你这么做?

    你这种贪鄙狂妄蠢猪活着纯是恶心人,丢尽读书人的脸。摔死活该。没摔死,已经算便宜你了。

    更让知州恼恨惊恐的是:八月京试,赵廉被皇帝亲点为状元。

    其实是早内定了。

    因为皇宫换上了沧赵敬献的花玻璃窗,美观大方亮堂,耐用,不惧风雨.......并且挂上了沧赵献上的配套新颖漂亮窗帘。

    这一下,亮闪闪的皇宫少了阴沉腐朽气,才是真正的美仑美奂,恍若天宫。

    琉璃何等昂贵。沧赵为此花费巨大,送的还不是奢糜之物,忠心可鉴。连老太后都欢喜赞赏,夸奖沧赵忠心能干。

    嫔妃们看着玻璃镜中自己的娇艳,还指望沧赵送上更多好东西,譬如漂亮衣服、新歌曲......让皇帝更喜欢自己,也纷纷跟着老太后起哄。

    最大的受益者赵佶自然更加欢喜。

    还有,赵廉根据弟弟特意提供的后世史学家评价赞颂赵佶才学之语,适当加点合适的新点子,写成赞颂赵佶能在文治方面建大功的策论,正拍中皇帝的得意和心痒处。

    帝自然大喜。

    这样一来,赵廉不当状元都没天理。

    那些象沧州知州一样心思的考官,心中嫉妒排斥,不敢让赵廉落榜,却寻事狠压赵廉的名次,结果惹得皇帝很不痛快,当堂念了赵廉卷子上的诗: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少年奋发时!

    喝问那些考官:“这样的诗,你们谁能做来?这样的心胸壮志,你们谁有?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联的忠君爱国有志天才少年臣子?”

    “嗯?”

    呵斥一通,倒也没惩罚考官,只是打脸更狠:封赵廉云骑尉、直天章阁。

    云骑尉不算什么,差胡子爹的虚阶一大截。

    但,宋代的殿阁之臣有“一经此职,遂为名流”的说法。

    名相刘挚就是得皇帝赏识,获得“集贤殿修撰”的“高级职称”,步步高升。

    赵廉如此年少就获得高起点职称,实际差使是在翰林院公干,在皇帝身边干秘书、参议等工作。

    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赵廉和弟弟有约定:17岁必须是进士,而且高中。20岁必须是知县,26岁必须当知府,掌军权。

    现在,赵廉实现了第一个约定,念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之类的诗词,开始在皇帝身边扮演好忠心上进,又善解圣意,擅能让皇帝开心的优秀好少年角色,谨慎地开始仕途生涯,默默冷酷地观察一切,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的官场经验和能力。

    至于那个小知州,自有弟弟收拾得他比死还难受。

    赵廉的到来,最高兴的是权邦彦。

    ‘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相聚,从此在官场有了相互支援的最坚实同盟,不再孤单,如何能不兴奋?

    只是这种兴奋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权邦彦调回沧州管一府教育。

    原本历史上他也是这样,不过这回却是赵岳谋划,让哥哥巧妙利用那些嫉妒者主动鼓动皇帝拆开‘赵权盟’。

    权邦彦回到沧州才方便赵岳慢慢渗透思想拉为同伙。这事让哥哥直接干,风险太高。

    谁知道权邦彦会不会改变?

    这位可是可以为大宋牺牲一切的抗金名臣,信念和性格都不是一般的坚毅。

第81节寂寞如雪

    赵岳发现自己沾上了自言自语的毛病,不是才发现,在古版骇客道长无量打发徒弟李助送来第一批爱科技的读书人不久,他就发现了。

    那时,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对穿越客最可怕的事是——如雪的寂寞。

    世间人头涌动,我却孑然独行。

    身边人声鼎沸,我却如陷幽谷。

    无人理解你想的是什么,没人能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面对整个世界,空费万语千言,却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没人和你有共同语言。更没人能跟上你的步伐,更别提并肩同行。

    如此怎么能不孤独寂寞?

    人是有感情需求的,有交流的**,即使不需要爱情,也至少要有知识相近,爱好相似,能谈得来的朋友。

    赵岳没有。

    憋狠了,怎么会不自言自语?

    只能自言自语。

    李助亲自送来的科技人才,据他师傅说都是这世上最爱好,最有悟性,最有水平,至少是最有潜力的百工人才。是无量道长从游走天下这么多年寻找结识的奇人异士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最靠谱的精英。

    骇客道长的诚心和努力毋庸置疑。

    可是.......这就是这世间最杰出的科技人才?

    两个老工匠:沈义、李二,都曾是大宋官匠中的顶梁柱,各有所长,都心灵手巧,都有一身精湛技艺,但嘴笨,性子倔强,没眼力劲,不会混官场,当不了官,到年老无力,自然划为无用废物,被清理出官匠坊,又收养了几个年幼聪明孤儿当徒弟以承技艺,结果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花多挣少,落得贫穷潦倒,难以支撑生活,能活蹦乱跳到现在,全是骇客道长的功劳。

    三读书人:丁远航、吴大用、莫丁问。

    家中都曾经是富户,却不善经营,考不上官,爱好又极费钱,所以也成了骇客道长特意救济资助的对象。

    另外三个居然是小道士,俗家名:周三求、李时济、钱智启。

    这六位都很年轻,都的确对科技有着狂热的兴趣。

    换句话说,都是极能花钱却不擅长赚钱的主——为研究而研究,单纯的科研人员。

    他们看着赵岳的眼神先是惊愕,再就是兴奋期待,仿佛眼前的小人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现世凡间的散财童子,冤大头大金主。

    个个满脸是笑,眼睛都放光了。

    这得**到什么程度啊!

    赵岳摸着鼻子想:真难为骇客道长能坚持这么多年无私供应他们只挥霍不产出。怪不得清高自赏自诩陆地神仙的道长会酷爱杀人劫财。

    期待很高,口头考了一下他们掌握的数理化知识,结果一盆凉水罩头而下。

    无非是,加一些或对路有用,或纯属瞎琢磨的伪科技发现。

    努力安慰自己,聪明有兴趣就好。

    兴致勃勃教了几天,赵岳一摔粉笔,沮丧透顶。

    光教那些科技符号就费尽口舌。

    为什么要用这个奇怪符号表示啊?

    这符号怎么会代表这个含义呢........

    他们学得很认真,很较真,也不耻下问。

    可你娘的,哪那么多为什么。

    俺前世学的用的,它就是代表这个。

    发明者当初就是这么随自己灵感定的。难道俺为了迎合你们的喜好习惯见识,就废除这些,再和你们商量着费力费心重定?

    那得浪费多少时间,更会打乱俺已经形成的牢牢知识秩序和研究。

    看着一张张狂热却迷茫执拗的脸,赵岳怒了,一拍桌子喝问:“是你厉害,还是俺厉害?俺是教授,还是你是教授?

    没有为什么。俺就这么定了,你就这么掌握这么用。”

    这年头,冤大头太难找。无量不管俺们了,断了财路,可不能再得罪小金人。

    ‘科技精英们’不服气,但都老实了。

    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让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

    赵岳压了火气,重新测试这些人所擅长的领域,好安排他们各自主攻的领域。

    画了些二维图形,诸如:不可能立方体、彭罗斯阶梯、恶魔的音叉,考查眼力空间想像力。出些题,考查计算能力、逻辑思维逻辑推理能力........

    最后,打发脑袋已经锈了的两自负顽固老工匠去庄上的工厂帮忙,让实战开启硬灌他们新的技能,发挥他们的余热。

    其他的都年轻,老匠人的徒弟还都是半大少年,接收能力强,可以继续理论加实践学习。

    赵岳根据他们的水平和特长,把写好的相关知识的书扔给他们,引发他们的兴趣,让他们自己讨论,从最简单最基础的知识起自学。实在搞不懂的,先汇总在纸上,等着每天下午某时间段集中解答。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对他人可能只是个有趣的问题游戏,对赵岳却是残酷的现实。

    比如说,想有发电机,就得先有生产相关零件的工业母机,可没有电,没有动力,哪来的工业母机零件?

    前世,想要什么零件,自有相关的工业母机生产,即使没有,至少能用已有的母机研制生产出合适的母机,再生产需要的零件。

    可这里不是工业配套社会,一切从零开始,习惯了现代工业的赵岳,骤然到了这里,真有点抓瞎了。

    他是厉害,可不是全能的,就算全能,他一个人能干什么?

    关键是,谁他娘的知道最初的工业社会是怎么解决这些难题的。以前都是想要就有,拿来就用的。不用费这个心,谁会想这些问题。

    在这个世界,赵岳觉得还是先有鸡。

    眼下必须解决先有鸡的问题,必须先得有动力。

    无奈只得从最原始的动力——蒸汽机开始吧。

    唉,就是这么低级的要求,指望这些人在短时间内搞出蒸汽机,也是奢求,更别提发电机........

    好在他们都聪明,有一定底子,更有科研人员必须具备的强烈兴趣,反正还有时间,让他们自学成才,并担任老师,负责启发教导那些特意挑选出来的聪慧小孩。

    “真当俺是傻瓜冤大头啊?

    告诉你们,俺不是骇客道长,没那个无私奉献精神,也不需要你们为探索科技、促进科技进步而为研究而研究,研究也多是瞎搞瞎耽误工夫,徒费钱财。

    为了你们的衣领住等生存需要,从现在起,你们就得努力跟我学,尽快掌握一定的科技知识、科技方向、科学手段、科技思维方式,从事具体实践研制工作,搞出俺急需的东西,创造出效益,并教好学生。

    再想光挥霍不贡献,当挂着科技人员名头的寄生虫?

    回答就两字:没门。”

    态度很恶劣。

    但赵岳的知识极度震撼了这些人,深深吸引了他们,所以在大致听懂了赵岳的意思后,没有一个舍得为尊严面皮等呕气走的。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非常了解自己的生存能力,知道一旦离开,又不会再有个无量傻瓜养活他们惯着他们,他们流落社会准得活活饿死。

    所以不敢反抗离开。

    “热切的期待和希望落空。人生寂寞如雪啊!”

    赵岳眼望浩瀚太空,沮丧无奈地感叹着。

    旁边一个一般高一般胖的小男娃习惯地点点光溜溜小脑袋,然后又没心没肺地炸炸乎乎叫着“四哥跟俺玩”积木、小汽车等玩具。

    是的,赵岳身边总有个小尾巴、跟屁虫——同岁的小刘通。

    刘通不是神童,只是个标准的古代乡下四岁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爱玩调皮,活泼好动,从小和赵岳一起长大,习惯了跟着赵岳混,习惯了在赵岳感叹时点小脑袋,习惯了赵岳的带领和引导,也常常打乱甚至破坏了赵岳的每天安排的满满的工作计划,而赵岳从不对刘通发火,唯独对刘通表现出惊人的耐心和宽容。

    只因为他是赵岳的奶兄弟,鉴证了赵岳的存在和成长都不是虚幻的。也是在赵岳心里,这世界唯一有资格叫他四哥的人。

    赵岳从小时候就要刘通这么叫他。无视管家老刘一家人的反对。

    现在,小刘通又开始习惯听赵岳对着他自言自语说奇怪话。

    他当然听不懂另一世界的现代事,尤其是网络用语,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每次四哥这样后,就会心情好起来,会陪他尽情玩,有时还会搞些新鲜的好吃的。

    所以每次都很有耐心地听。

    寂寞的赵岳只能对着无知的奶兄弟说些无法向任何人说清或说明的事。他的身世秘密,即使是对最爱他的母亲也不能透露。

    四岁生日过后,转眼深秋来到。又是一年辽寇犯边时。

    北方,一个雄阔的道士身背巨剑,骑一匹极神骏的战马,正向着沧州狂奔而来。

    他的目标是赵庄。他和赵岳一样,也是个寂寞如雪的孤独客。

    ——大夏天的,俺怎么也有点寂寞如雪的感觉?

第82节道长无名

    原崔家堡离海边码头近,还有河方便运输,如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工业城池,人称赵二庄。

    里面主要是需要保密的民用大工厂、新兴产业工人家庭,以及渔民和部分水军居住区,没有佃农。就是个新兴工业城市。

    刘武、赵越、赵信轮流带两老教头负责这里和码头。

    三人中每次只留一人留守休整,其他两人负责海上大江大河的货物运输,顺便剿灭遇到的海盗水匪,管理渔业和海产品生产加工,及赵岳高度强调重视的海军训练。

    辽寇南下,赵大有这两年都带着李助和小儿子,在赵二庄等着辽寇。因为盐山境内没啥抢的,几乎很难见到辽骑的身影。

    李助明显成熟了很多,居然开了凡心,把大权在握的赵庄集团董事会副总监事、审计总长兼行政总监,一直不肯出嫁的大姑娘李妮勾到了手,如今孩子都生了一个。只是仍旧道士打扮。

    李妮很不理解。

    李助解释说习惯了,也方便行事。

    其实他是害怕赵岳会有一天铲了道教。

    赵岳有一次无意间说过,世上五花八门的信仰和教派海了去了,唯独华夏的道门佛门最多却不事生产,日夜说空话,专等着百姓供养。是人就要工作,他们凭什么当寄生虫?

    指责批评的语气并不强烈,似乎就是随口说说。

    但李助知道,这位神童为人简单,特点鲜明,爱憎分明,似乎很容易一眼看穿,实测不然,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这世上真了解赵岳的也许只有最疼爱他,他也最依赖敬重的母亲。

    只是,李助跟久了,已经了解了些赵岳的脾气习惯。

    有时,赵岳说的越是平心静气的平淡,意味着他心里的杀机和决心越是暴烈坚定。

    道士打扮就是时时提醒赵岳:俺是道士,可师傅和俺在帮你。真有那么一天,你得对道门手下留情。是该清理,但不可一杆子全扫了。

    赵岳哪知道李助有这心思。

    他不在乎别人的个性穿着打扮,只为表姐和李助高兴。

    在他看来,优秀古怪男女配成优秀古怪夫妻,难说谁勾搭得谁。

    自家这位表姐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受他的思想太多影响,大有当男女平等开路先锋的架势。你看看她手下的那群白领女汉子就清楚了。

    遥远北方狂奔而来的雄阔道士正是骇客道长提到过的无名,实则专为赵岳而来。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娃娃居然能折服一向眼皮子朝天的无量。

    可找赵岳却折腾得他不轻。

    他从未到过沧州,哪知道赵庄分本、二、三,三个城堡。

    一口气奔入盐山境,略一打听,

    路人立即哦一声,笑指着一方说,太好找了。往哪去,看见巨型城堡就是。

    结果是赵三堡。

    一听老道是找自家主人,把门的庄丁警惕地反复打量后,倒很客气,一指本堡,主人不在这里,你往哪个方向去,两河间的城堡就是了。

    结果本堡城门守卫被老道的雄阔沧桑吓了一跳,但仍然蛮横道:“主人不在。请以后再来。”

    老道忍着火,再问你主人去哪了?

    庄丁却翻翻眼睛,心里嘀咕:“在赵庄打听事,你连马都不下?好大牌你。谁知你是干吗的。俺主人的行踪岂能泄露给你?”

    根本不搭理。

    老道和赵岳一个脾气,谁阻挠他目的,立即焦躁不耐烦,当即催马直闯而入。

    庄丁们惊怒:这老道胆子够肥的你,也不瞧瞧这地方是你能撒野的?还敢耍狠搞硬的?

    挺刀枪一拥而上。

    谁知老道在奔马上抽双腿左右奇妙连扫。数十庄丁们纷纷跌出老远,无人能挡他片刻。

    神骏战马转瞬就冲过夹道,拐进城中。

    跑了不远,老道感觉不对劲,突然腾空而起,跃出马背,眨眼时间就拽住一个路过,察觉不对想逃避躲藏的老庄民,强耐性子,让声音尽量柔和,说:“去,报告你家女主人,就说无名道长来访。”

    庄民惊慌,却原本打算以死相抗,决不投降,不想竟是这么个结果,顿时舒口气,伸手打掉老道拽着他的大手,脑袋一昂,“俺去通报。但你最好老实在这等着。否则冤死别怪俺没事先提醒。”

    老道瞅瞅四周突然出现的一架架床弩和奇怪的棍子,挥挥手大喝:“俺无歹意。叫李助那兔崽子出来见俺。”

    可周围无动于衷,戒备森严。

    老道不是来耍威风搞破坏的,只能郁闷地老实等着。

    好在那庄民很快就骑一匹马回来了,这次态度变了,很恭敬,说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请道长喝茶。

    老道却一皱眉,抓抓脑袋,不耐烦道:“俺不是来喝茶的。俺找赵岳。告诉俺他在哪?”

    庄民顿时满眼警惕,也不搭理这问题,只是说了声“等着”,又去汇报了。

    这回,张倚慧亲自来了。

    她隔老远打量了一下老道,笑呵呵问:“敢问仙长是李助什么人呐?”

    老道也打量张倚慧,这次态度也温和了,但说的话可难听。

    “谁稀得和那小子有关系?

    俺揍过他眼睛长头顶上想抢俺名号的师傅,后来觉得他黑师傅武艺不咋地,但学问还有两下子,人不错,又赔了他一把剑。”

    张倚慧顿时就笑了,说:“若仙长着急,请去清池的庄子。我家夫君和小儿子他们都在那里准备痛击辽贼。”

    老道明显愣了一下,冲口而出:“蛋大的娃娃也打辽寇?”

    张倚慧也不恼老道粗野无礼,依旧笑呵呵地,一点一位庄丁小头目:“你,为仙长引路。到后先报于三郎。”

    又低声叮嘱一句:“态度要端正,完成好任务。”

    老道向张倚慧随便一拱手,冲那头目喝一声“利索点。”飞身上马,调马而去。

    张倚慧看着老道纵马拐进夹道,眉头微凝,有些担心小儿子,轻叹了口气,坐上马车慢慢回去了。

    庄丁头目干好了带路党,却没能完成先通报小主人的任务。

    这老道的马太快了,等远远看到城堡的模糊轮廓,骤然加速,很快就把头目甩出老远。等他大喊着拼命催马赶到。老道已经扫开城门守卫,直接冲进去了。

    好在听狼狈不堪的守卫们说李姑爷认得老道,有他陪着进去了,带路头目这才轻出口气,又赶紧进去找小主人。

    老道既不是敌。任务完成到哪算哪,但不能不干。

    老道对眼前奇特的建筑布局视若不见,瞅着并马缓行的李助道:“当年的傻小子已经这般大了?五年还是十年了?俺忘了岁月。”

    语气似乎有些沧桑感慨。

    可接下来的话又是难听的。

    “真不知你眼皮子朝天的师傅是怎么想的,什么眼神,居然定你当传人。你瞧瞧你这干巴瘦的小鸡崽样,也就是能玩玩单打独斗,欺负一下那些废物。”

    “战场争锋,破敌万里,横行世间,就你这小身板?

    能顶个毛用啊。”

    “战阵得累死,下海得淹死,雪原得冻死,沙漠得干死.......还金剑书生?武就是武,干书生屁事。顶这么个外号,也不嫌丢人......”

    骄傲的李助现在特别的好脾气,特别好欺负,听着老道的污辱喝骂,也不脸红尴尬,只是一脸苦笑,还得时不时谦虚谨慎恭敬地表示一下嗯啊之类的赞同词。

    招惹不起呀!

    这主就这臭德性,关键是本事大得非人。

    如果说师傅是脱却凡尘的睿智半仙。那这主就是藐视世俗,横行人间的魔王。

    当年,连自负天下无敌的师傅以最拿手的剑术都挡不住他十合。这还是比武切磋。搞真杀,啧,不敢想像。

    这样的强者哪是俺能抵挡的。

    哦,对了,老道比三郎还毒舌。

    李助思想出轨,猛然想到这碴上,顿时有一悟:这一老一小真他娘的像,某些方面太像了。

    都有独有的惊人本事。都有与世间任何人也不同的独特思想。都特立独行,我行我素,无视太多东西。都看着象碗清水,实则谁也看不透。

    他们才是同类人,至少在性情方面是。三郎应该是老道的种才让人感觉更合乎常理。

    只是,老道找赵岳做什么?

    这大小怪物凑在一起,会........

    恶人自有恶人磨。怪物还得怪物对付。小怪物的毒舌一定能憋死老怪物的毒舌........

    呵呵,那一定很有趣。”

    李助想着想着,不禁失神笑出声来。

    ————俺糊了。得游泳,喝几口海水换换气去。今只一

第83节小毒物PK老毒物

    老道见到赵岳时,赵岳正领着奶兄弟打太极拳。

    前世他少年时期学过几手传统武术真功夫,太极拳更得过些真传,天天以武术锻炼身体,提高身体素质和精力,所以虽然变成科技狂,却不文弱,相反身手利落,身体相当强健,要不然白人大妞岂会那么长时间跟他。

    今世从能走路不久就开始了前世的习惯,并把它教给了身边的很多人,比如亲奶奶。

    在家的时候,赵岳每天都陪奶奶一起练。

    这是孝道,也是祖孙俩加强交流的一种方式。

    有时母亲也会凑趣加入。

    此刻,他打得很慢,很认真,锻炼的同时也透透气,换换脑子。

    旁边的小刘通就是当玩了。

    身体在跟着比划,脑袋早不知转哪去了。

    他的太极拳是赵岳手把手教的。

    每天当小尾巴,也得跟着练这个。否则四哥就会不高兴不讲故事,不陪他玩,好吃的更不会有。

    别看老道粗鲁暴躁,但看到这一幕,他很安静地站在一边,往嘴里丢着什么东西,很有耐心地等着,尽管眼里嘴角都露出一丝不屑。

    但看了一会儿,老道似乎察觉了点什么,眼里露出一点兴趣,看得专注起来,偶尔还会跟着比划两下。

    赵岳又打了一刻多钟才收功。

    小刘通顿时高兴了,立即停止瞎比划,拉着赵岳指指老道叫着:“四哥,四哥,你看他有好吃的。”

    怕赵岳不重视,又咽着口水强调一句:“红豆豆,大豆豆。没吃过。”

    赵岳早看见了道长嘴角的白沫子,只是不动声色,现在也只是拍拍刘通的手。

    刘通就不嚷嚷了。

    他已经习惯了四哥的一些暗示动作,当下耐心等着四哥把他想吃的弄过来。

    老道直接过来,俯视,粗声大气问:“小娃娃,你就是赵岳?”

    雄阔的身躯象山一样堵在赵岳面前。宋人说的身高九尺,大概就是指这种人。

    赵岳平静地仰着小脸打量老道,没有一丝惧色。

    老道模样一般,但任何人看到第一眼都会印象深刻。

    高挺巨大的鼻子,猛虎般锐利黄眼睛,没有胡子。

    在这个世界,赵岳还是第一次看到刮胡子的。

    老道胡子刮得干净,脸上只有青虚虚,让赵岳看着感觉清爽。

    但其它就不清爽了。

    满脸灰尘,流露着沧桑,有些小伤痕,不是刀剑伤,不知是什么原因形成的,看不出年纪,只能判断中年或中年以上;

    截得极短的头发乌黑,没戴冠,不扎巾,用个不知什么玩艺胡乱扎着,随意歪斜在脑后;

    灰不灰黑不黑的脏道袍;脚上的北方蛮子做的高腰马靴也有些破烂;腰间插着柄道士的标志物——拂尘,本色应该是白的,现在成了杂色,还散发股臭汗味,估计当马鞭的作用多过其它........

    这形象落赵岳眼里,最强烈的感受不是邋遢,而是,别扭。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感觉特别不协调。

    无名?

    应该叫猛虎道长才贴切。

    这一定是个奇葩存在。

    目高于顶的骇客道士是奇葩,能和他做朋友的只能是同类。

    老道没得到回应,瞪起那双可怕的眼睛,更粗声大气道:“俺这么大年纪,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礼节,礼节小娃娃懂不懂?”

    赵岳笑了,慢条斯理道:“按礼节,你该先介绍自己,再问话吧?”

    老道呃了一下,张嘴想强辩点什么,却听赵岳又笑眯眯问:“敢问仙长在哪座仙山、哪座仙观修行啊?”

    还仙,仙个屁。死了都一堆烂肉。

    老道嘀咕一声,瞪眼道:“五台山,云台观。俺叫无名,就是无名小卒的无名。咋样?小娃娃满意了吧?”

    赵岳不理质问,瞥了眼后边正强忍笑意的李助,小脸上故意露出困惑,问:“五台山?不是大和尚的地方吗?”

    老道本能地一撇大嘴:“皇宫御花园,俺想住那,谁能赶走俺?”

    赵岳点头。

    老道也不知小娃娃是赞同他的话,还是别的意思,就见赵岳向他伸出一只小手。

    “干吗?想要礼物?”

    老道有些不愤:“俺是客人,大老远来,不管饭不说,连口水也没有,小娃娃还妄想这个?”

    赵岳皱眉道:“你偷看偷学俺的太极拳,难道不应该有所回报?”

    “偷?”

    老道不屑地哼了声:“你那也叫武艺?”

    语气又一轻:“嗯,太极拳?

    也有那么点新意。俺承认受到点启发。可俺没礼物。要不,俺收你当徒弟,教你点真本事咋样?”

    赵岳无视老道闪烁的眼神,指指老道道袍上不伦不类缝的那个衣兜,“把你有的和那里面一样的东西都赔给俺,马马虎虎算是礼物吧?”

    “嚯?”

    老道笑了,掏出一小把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道:“小娃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听说大宋有么?

    它一粒比黄金万两都珍贵。”

    “本想叫它花生的,不过考虑它作用不小,价值高,还是叫人参果吧。这样便于以后大面积推广。”

    赵岳盯着老道笑嘻嘻的:“你不给?

    俺把云台观报给朝廷,这东西连同西红柿啦,辣椒之类的,保准一根毛都不给你剩。”

    呃?

    老道真愣了。

    “你怎么知道俺有的种,不是就这点?

    花生?

    它可不是花生的。”

    赵岳笑道:“那么新鲜的皮,岂能不是今年收获的?

    俺知道它是土里根生的。只是,仙长不觉得花生这个名字很出尘很美么?”

    老道哪管美不美,大手抓抓脑袋,突然醒悟地嗯了一声:“哦,原来在这等着俺呐。小娃娃,你可真够狡猾歹毒的。”

    这么说着,却笑起来,他点着大脑袋道:“西红柿?

    是象红柿子。

    辣椒?是辣。

    嗯。名字起得,听着象那么回子事,比俺起的好。”

    也许是奖励,把花生掏给赵岳一把,老道又盯着赵岳问:“你知道这东西打哪来的?”

    赵岳双手接过来,一粒不吃,转身都给了刘通,说:“就吃这些吧。其它的留当种子,明年四哥再让你吃个够。”

    刘通咽着口水接过,眉开眼笑的,四哥从不让他失望,却不吃独食:“四哥也吃。”

    赵岳笑笑,让刘通一边享用去,自己继续面对老道,淡淡道:“大洋彼岸么。懒得另起名,就叫它美洲好了。

    等俺的大船造好了,自然会把该搞来的都搞来,而且种得更好。

    土鳖哪懂得怎样享用它们?”

    老道眼看赵岳如此友爱刘通,如此有克制力,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这东西可来之不易。

    是他自辽东大长山岛强抢来船只人员物资,顺海洋北上,跨冰原,船碎了,强用的同行人都死干净了,杀一种强大凶猛的白色野兽为食,好不容易意外踏上另一片广茂的大地,又杀猛兽,斗毒蛇,淌险地,杀看着似是同种的野人,一路骑不断抢来抓来的马南下,又穿越险恶原始森林,遇到文明又野蛮的异族,展示强悍武功,得到神一样的崇拜,过了段时间休整好了,又造船用那些异族驾驶,穿越大海飘回东方。

    期间的险恶自不用提。

    异族都先后死在海里。只这些爱吃没舍得都吃了,密封在箱子里的东西随他侥幸上了岸。

    老道早前还游过西亚欧洲,最远到达过非洲,更别说大辽大宋南亚这些近地方,是真正的环游世界第一人,脸上的伤痕就是证明,

    他十分确定,这些东西大宋绝没有,也没有人听说过,更别说见过。

    如此稀罕物,赵岳这种正是好奇贪吃年纪的小娃娃,能忍住不尝一颗,的确难得。

    他自然不知赵岳在另一世界早吃过了,甚至还亲手种过。

    土鳖是啥意思,不懂,但感觉不是好话。

    老道没在意。他关注的是另外的事。

    “小娃娃,你怎么知道的?太极拳是你创出来的?难道你真是神童?世上真有神仙?”

    语气流露出吃惊。

    这种情绪对老道来说太难得太稀奇了。

    赵岳不理这问题,又问:“仙长为何要收俺当徒弟?难道俺骨格精奇,是习武的天才?”

    “还骨格清奇?”

    老道毒舌又开始习惯翻滚:“俺师祖一代惊天奇才,也不敢说这大话。你,充其量,哼哼。”

    也许是意识到眼前的小娃娃毒舌功力更胜一筹,有所忌惮;也许是突然细心了,顾虑打击到孩子,嘴下留情当是积德,老道只是用语气词表达了不屑。

    赵岳很平静。

    他拍拍手笑道:“既然平凡,那就不必在武艺上浪费时间了。仙长省事。俺也轻松。”

    “别介。”

    这会老道有些急眼了。

    师门绝学必须有人传承。俺找了几十年,都白瞎了。大老远来,原本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怎么个奇法。现在定了,就你了。

    所以瞪眼大喝:“你必须是俺的传人。”

第84节真是没天理

    赵岳当然知道无名道人是绝对的顶尖武术高手。

    能打得骇客道长心服口服,让李助老实温顺的人,岂会是一般的厉害。

    只是他没时间,没兴趣,也觉得没必要在武术上下功夫。

    你武功再厉害,还不是一枪撂倒。

    而俺能造出枪来。扫灭世界也未必有多难。

    只是,感觉到老道的热切急迫,赵岳也不好直接拒绝。

    骇客道长的唯一朋友么。一把年纪了。远来的客人,还带来最好的礼物。老道凶猛狂野,肯定杀人如麻,但并非真恶。一代雄迈无匹的奇人。一片好意。这些因素都要考虑。

    赵岳又不是真的孩子,能判断很多东西,当然要给老道面子。

    他正想请老道吃饭,以避开问题。

    这时,胡子爹大步流星走来,老远就兴高采烈地招呼:“三郎,辽狗不知吃啥药吃错了,有三四百铁骑来咱们这挑衅。一人三马啊。

    走,看爹收拾他们去。”

    转而又注意到有个陌生的高大道士在,又问:“这位仙长是哪方高人?”

    李助赶紧做了双方介绍。

    没等赵大有客气,老道打量着他,微微点头道:“这身板才是练武的。可惜没得名师指点。”

    说着,还不忘瞥瞥李助“苗条”的身子骨。

    由此可见,赵岳的毒舌只是为了需要。而老道的却是深入骨子里的习性,至少是习惯。

    李助不想白白挨揍,只能再苦笑。

    赵大有看看李助,瞅瞅淡淡笑着的小儿子,猜到老道让骄傲的李助吃了大憋,不由一笑,忙客气道:“射仙长夸奖。听俺娘总提起无量仙长和仙长的大名。久仰久仰。”

    老道把马屁客套当耳边风,根本不接碴,只微凝眉,突然道:“狗东西莫非是追俺来的?

    哼。俺去看看。”

    赵大有本想安排李助陪客人吃吃饭喝喝茶,自己先去对付辽人,见老道已经旁若无人地直接走了,只得一手一个抱起儿子和小刘通,来到府外上马追去。

    这时,府中一对三十左右的男女从一间房中走出,盯着无名道长早已不在的方位,一脸的震惊恐惧。

    相貌倒也算堂堂的男的,外号遁空的说:“这个恶煞竟然重现人间?”

    妖娆的女人,外号红满天的轻轻一笑道:“师兄,象他这样的高手,哪会那么容易就死在北边的冰洋上。”

    五年前,这世上还没有赵岳时,他俩就认识了老道,并留下了终生难忘的恐怖记忆。

    那一年,这对刚成亲立业的师兄妹杀了以权势害死他们师傅一家的大仇家满门、仇家的徒弟帮凶,以及投靠的所谓江湖好汉,共五六十口子。一下子名满江湖。

    之后被仇家的官府兄弟高悬赏通缉。

    刺杀不成,身上有伤,又被江湖人不断追杀,不得不离开大宋,最后辗转来到大长山岛,准备投靠实力强劲的崔家当打手暂时藏身。

    永远忘不了,那天是五月中,无名老道突然现身岛上,盯上高丽王室的一条货运大海船,开始了让人惊骇的一幕:一个人抢由两百多武装到牙齿的高丽精锐水军护卫的船队,而且是一边倒的屠杀,很快杀掉一半,屠灭了商队所有管事,吓倒收服了这股残余武装,占有了大船。

    如此不算,似乎一条大海船不够。

    老道又盯上了另一艘,而那是本岛霸主崔家的最好货船。

    老道却不管这个,直接讨要。崔家当然不给。争斗立即发生。

    崔家的江湖好汉众多,但交战根本不是龙争虎斗。

    开始还是一群人围杀一人。但很快就变成了一人追杀一群。那一战,崔家好汉死伤大半,准确地说是死了大半,因为伤者都死了。

    凶强的崔家屈膝而求,供应所有老道需要的物资,才侥幸换得性命。

    就这样,老道一人强押着崔家提供的船员和高丽武装共两百多人,架两艘大船向北驶去,从此不知所踪,至今无一人返回大长山岛。

    盾空夫妇庆幸还没加入崔家,逃过这一战,也因崔家人手大缺,乔装打扮的他们得以顺利混了进去,并靠着狠辣心计手段和功夫慢慢成为主要打手头目。

    前年春耕时节,夫妇二人奉命来刺杀沧赵。

    也许是农忙。巨大的城堡少人守卫警戒。很容易就半夜爬了进去,很容易就潜进赵家。

    可谁知赵家的窗户都是内嵌琉璃的,无法湿指破纸洞吹迷烟,也无法无声息地弄开窗户。房顶?别想了。揭了瓦片还有厚厚的泥芦苇,芦苇下面还有水泥板。

    只能设法从赵大有夫妇的门口进。

    谁知以纸片薄的小刀试着插进门缝拔门栓时,门口上方的门廊突然伸出个八指大铁爪,一张,将全神贯注撬门的红满天从大腿到肩膀抓了个结实。任她怎样挣扎努力,也休想脱身。

    同时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站在丈外望风戒备的遁空大吃一惊,想都不想蹬地纵身,挥宝刀,想扑过去救下师妹兼婆娘。

    谁知,脚下一沉,好好的大石板所铺地面轰隆一声陷了下去,石板垂到一边,露出个陷阱。

    前扑的遁空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好在他武功总算了得,在半空及时翻身,才避免了以头撞地。

    陷阱是水泥抹的,只有一丈多深,底上没有倒刺之类要命的玩艺,也不宽,以遁空的本事,即使跳不上来,也能以手脚各撑对面墙壁上来。但遁空却心更沉。

    这绝不是赵家没想到,而应该是人家有绝对把握对付他。

    果然,他听到有人笑呵呵道:“早盯上你们了。要不是俺们老夫人心慈,怜惜你们这对恩爱小夫妻,就算不在外除了你们,这个陷阱布上倒刺,盖下尖刀密布的铁栅栏,你还想活命?

    你婆娘也在撬门时就被门楣上方射出的数只劲弩直贯顶门,早死透了。”

    另一人冷冷道:“不想让你婆娘断四肢丢林子里慢慢被狼啃食,老老实实出来。给你机会。你若不珍惜。那就是俺小少爷说的该死之人。休怪俺们手辣。”

    遁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手脚各撑一面,慢慢挪了上来,在陷阱口抬头一扫外面,心更死了。

    妻子还在大铁爪中拘着,只是已离开了门口,就在陷阱不远处歪树着。四周,在五六丈外才有两个拎着弯刀的年轻汉子。

    其中一人笑呵呵道:“给你机会。有胆子,你就试试能不能救出婆娘。”

    红满天急眼了,招呼丈夫别管她,赶快逃走。

    遁空苦笑一声,说:“娘子,俺能那么做么?人活着还是得有情投意合的伴才踏实。”

    慢慢出了陷阱,扔掉背上的刀,高举双手,跪倒在地,看着那两人道:“为大长山岛崔家来刺杀,俺们不过是无处落脚,混口饭吃,糊涂活着而已。”

    这事后来就交给李助了。

    也不知李助用了什么手段,夫妇二人就留了下来。

    想不到二人还会缩骨功,只是碰上双手相扣一样的铁爪,除非是能化光而走的神仙能逃脱。

    **凡胎?

    还是省省吧。

    二人见赵岳时,赵岳笑着说:“做对神秘的间谍情侣头子吧。用你们的特长,帮刘文哥哥加强一下间谍潜伏、侦察、探听、跟踪、监视、破坏、下毒机关暗杀等本事。也帮助俺李姐夫训练护卫高手,保护俺家重要成员,对付刺杀阴谋。你们夫妇不用再外出搏命,有自己的家,就在这安心生儿育女。俺家不是崔家。在这里,你们慢慢仔细体味什么叫人间真情,人生意义、美好人生、人生梦想。”

    赵岳虽小,身上却有种让人信赖的光辉和力量。

    遁空私下对老婆说:“说不好那是什么。只是相信了他。也许那就是区别人和野兽的人性吧。崔家只把俺们当奴才打手,死了白死,没用了就抛弃。没得比。俺决心跟他干了。”

    现在,连魔王一样的老道都想收赵岳当徒弟。遁空和红满天更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城外有三百辽铁骑在不断咒骂挑衅,说的是契丹语,应该是单纯的契丹人组成的精锐。

    他们离城四五百米远,还不断分散奔马游弋,显然是听说了沧赵可能有古怪可怕的手段杀敌,只是从来没有活.口能汇报,不知详情,估计是大量神臂弩之类的,所以不敢靠近,也不敢集中停驻。

    千米外,还有一百铁骑看着其它的马,远远观战押阵。

    城上。

    无名扫视一眼辽军,扭头对踩着小板凳趴城垛偷看的赵岳诱惑道:“跟俺稍学些本事,正大光明地看,这些东西又能把你怎样?等你稍大些,杀他们如杀鸡。”

    见赵岳只回应个笑脸,老道郁闷了一下:天下不知多少人想学点俺的本事都不可得,你小子有机会传承俺师门绝学,居然还不同意,还得俺求你?

    真是没天理,半点不懂尊敬老人.......

    腹诽改变不了赵岳的心思,老道对赵大有说:“这些蝼蚁是为俺顺路宰掉的辽军报仇来的。俺的敌人,俺自己收拾。”

第85节猛虎出闸

    赵岳父子以为老道要骑上他那匹异常神骏的战马大战辽骑。谁知老道居然想不开,直接跳楼了。

    雄阔的身子一纵,居然很轻盈地跃过一米多高的城垛掩体,跌向城下。

    这座工业城为了更有效利用地形,更多容纳工厂,特意建成圆形,不是棱堡,但城墙比本堡高出两米多,连垛子有九米多高,城外百米内的地面都是水泥的。

    这么跳下去,那能有个好?

    前世赵岳曾听说武当弟子,有人能跳下十几米高墙而丝毫无损,但那应该是草地之类的,有缓冲余地。

    要在这,呵呵

    从城上跌落地面,也就眨眼时间。

    但赵岳惊愕看到,老道在离地一丈多时,屈膝双脚猛蹬城墙,顿时改直拍地面为斜窜了出去,成抛物线飞出十几米,在半空翻了个身落地。那么沉重的身躯,居然落地没有沉闷的踏地声,仍显轻盈。

    想像的肉酱惨状没出现。

    老道落地只是稍一顿就继续向前,应该是没受伤。

    开始时一步一米左右跑了几步,随后应该是平衡了身体,速度提升,变成一步两米,三米.......

    随着越来越快地远离,赵岳感觉老道似乎一步能跨出二十米。

    这种现象大大超出了赵岳两辈子对人类的认知。

    这还是人能做到的?

    奥运会冠军撑杆跳能跳出多少?

    只能用三个字概括强烈的感受:不科学。啊——

    老道的身板未免太雄壮了,瘦小的时迁有此表现还不会让人太震惊。

    赵岳有些恍惚:难道水浒中的跨涧虎、跳涧虎、飞毛腿是真有其能?难道人类有潜能,真能升级为超人,而华夏老祖宗们曾经找到点眉目,只可惜失传了?

    他的脑袋习惯性在科学上探讨这个问题。

    旁边的小刘通只当是飞人表演、好看的把戏,看得这个嗨呀,大呼小叫的:“四哥,四哥,你快看.......”

    赵岳回神再看。

    老道已迅速接近到辽骑百八十米处,亮出了身背的那柄巨剑。

    这部铁骑属辽军的核心精锐——供卫皇室的皮室军,无论是人员素质,凶野程度,还是武器装备都是大辽国最强最好的。

    此次,老道北上没达到预定目的,窝了点火,一时不爽,在大辽的土地上肆无忌惮屠杀挡路辽军。数年前又曾肆意祸害大长山岛的外贸基地,前科今科都罪行累累,激怒了辽国高层........

    奉必杀令侵入宋境,这股铁骑知道目标厉害,此刻亲眼见到老道的强悍,方知是骇人的厉害,但看到目标独身一人前来挑战他们三百精锐,又不禁冷笑:“你当俺们是那些巡逻地方的杂牌军?

    好不容易找到你,正担心你躲城里不出来呢,不想你居然主动找死。”

    带队军将一声喝令,顿时展露辽军最擅长也最难抵挡的骑射。

    一张张强弓张开。乱箭在弓弦的嗡鸣声中飞逼,远看象一片连绵不绝的阴森黑线,把急奔的老道迎头罩住。

    不说赵岳父子,就是李助也变了脸色,不禁有些担心。

    老道的巨剑,以赵岳判断,柄长至少三十厘米,剑刃一米多长,巴掌宽,说是铡刀更形象准确,分量轻不了。

    但在老道手里似乎轻若无物,巨剑、剑鞘一手一个拨打乱箭,没有赵岳想像的狂扫大劈动作,似乎只前臂和手腕在动,强劲的箭雨却被长长的巨剑和鞘挡得严严实实,也只是阻碍了老道前进的速度,却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人马对冲,双方转瞬接近。弓箭已失去作用。

    老道大吼:“穿皮甲是草鸡,着铁甲就不是了?”

    声如霹雳。

    音未落,老道突然腾空而起两米高,巨剑向迎面撞来的两骑一扫。二骑的马槊刚递出一半,脖子就现出红线,随即鲜血喷出,齐齐栽下马去。

    赵大有和李助看得热血沸腾,兴奋地大吼一声:“好。”

    赵岳手扶城墙,张大眼睛紧盯着老道,另一手还拉着看热闹看得高兴不断向垛口上探身子的刘通,防止他掉出城外。

    他以为老道杀掉二人,会夺马拼杀。

    谁想,老道双脚在马背一点,纵身扑进奔涌的辽骑军中,人在半空,俯身剑扫鞘打,几只扎来的马槊荡开,又是几骑脖子开裂,跌落战马。

    那匹被点的战马则嘶鸣一声,后腿一软,突然趴倒,因强大的前冲惯性滑出几米,惨嘶着起不来,挡住了后面奔腾的战马,顿时跌倒一片。

    坚固的铁甲,甚至多层甲护身,对上老道居然完全失去作用。

    附近响起辽骑乱纷纷的惊叫怒骂。

    到底是精锐,虽挫不怯,老道附近的反而围攻更狠。

    老道下落时,闪电一脚踹飞一骑,砸落探槊扎来的另一骑,轻盈落在马背,屈膝弯腰,双手连扫带打,周围又是几骑转瞬落马,即使当时没死也被奔腾的战马转瞬踏为烂尸。

    周围铁骑汹涌怒啸,却硬是无人能奈何老道半点,奔腾进攻的节奏还意外被老道玩命似的凶猛杀入群中搅乱了。

    即使这只辽军骑术再精,再训练有素,一时也调整不了大队的前进攻击方向。能攻击老道的不过是寥寥几人。

    老道虎目如电,继续疯狂嚣张,这次不是腾空扑杀。

    他窜到另一匹空马上,象花样滑冰那样屈膝迅猛旋身,又是一记简简单单的横扫千军,却又是四五骑落马,外带剑鞘砸飞几只马槊弯刀。

    那匹马的背被老道的脚跟碾得皮开肉绽,惊嘶不断,却被两边的同伴夹着只能继续前奔。

    周围的铁骑察觉长长的马槊不利,纷纷改用灵活的弯刀劈砍,却仍然只有被杀的份,还绝大部分仍是脖子中招。

    赵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在马背上不断辗转跳纵的雄阔身躯,科学的眼光总算看出点明堂来:武艺绝妙是当然,但也是其表。老道最仗以呈威的是非人的力量和似乎超出人类神经反应速度的奇快。

    现在看,剑鞘无疑是厚铁的,甚至是钢的,老道执狭窄些的鞘尾,抡动起来如铁板。无人能挡其一击。巨剑重,长且快。

    皮室军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其中不缺骁勇之辈,更不缺武艺高强者,但对上老道,无论多么凶猛迅捷,却让人感觉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总是先被老道干掉。

    砍过去的弯刀也许只离老道一线,可就是没有机会再进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老道当真是虎入羊群,就在马背上往来冲杀,挡者披糜。

    赵岳以前看到“寸铁在手,万夫不当。片甲遮身,千人难敌”,总认为是夸张形容,以赞冷兵器时代绝世猛将的无敌风采。

    现在,眼前的老道不正在上演最生动形象的一幕?

    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

    被迅速屠杀掉数十骑,快冲到城墙外四五十米处,辽军总算控制着战马开始分散,迅速整队包围合击。

    赵岳被刘通的惊叫声惊醒,一瞅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怕老道久战有失,赶紧喝令:“放箭。”

    胡子爹顿时回神,几乎本能地也大吼一声:“杀。”

    先响起的却是嘎崩崩嗡嗡的床弩发射声。

    弩手早偷偷瞄准好了,以为庄主是对他们下的令,不敢怠慢,立即动了手。

    远在千米外,自以为安全的观战铁骑顿时倒霉了,一个呼吸间,百人全部落马。

    侥幸没死的还不如当即死掉。多活一刻只是多受痛苦惊吓。

第86节同病不必相怜

    城上连环弩啪啪啪啪,开始一个劲地连射。

    臂力雄健的以强弓射更远处的。

    正承受老道凶残屠杀,忙着调马整队的辽军,虽对城上有防备,但自负有重甲和盾牌保护,只策马略分神戒备,却猛然开始惨叫一片。

    身上中箭也就罢了,有自负水平高,或苦大仇深,或凶狠缺德的庄丁专射他们无遮无挡的脸。

    有的辽军也不知是太倒霉,还是长得太招人恨,脸上居然插了十几只弩箭,分不清模样,很快鲜血淋面,发出非人的嘶叫,连马都被主人惊得嫌弃了,扬蹄嘶鸣,把主人掀了下去。

    更倒霉,换个角度看,也许是更幸福的是那些挨床弩的,死的利落,也就感受不到太多痛快。

    “三朗看好刘通,躲好箭。”

    胡子爹大喝一声,提醒小儿子,提刀奔下城去,招呼骑兵出城围杀。

    这时,李助已经杀出去了。

    师傅的好友,万不能在自己眼前有任何闪失,况且,他忍耐不住了,也想试试,或向老道证明自己的身手。

    等赵大有杀到,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李助也只是捡了几个便宜,热身都不算。只得怏怏不乐命令赶紧抓马打扫战场。

    带队将主经验丰富,反应快,仅带着七八骑侍卫逃走。

    此战太吓人,一辈子忘不了。

    没完成任务,还把部下几乎损伤殆尽,他害怕,但自有说辞可避免被重罪惩处。

    恐怖的老道,更有恐怖的床弩、手弩。这些报上去让上层了解到沧赵的危害处,足够脱罪。

    眼看奔出老远了,他们这几位刚稍松口气,却突然飞起数个,一看居然是弩枪穿着。

    幸运的将主和唯一幸运的侍卫一边仓皇而逃,一边惊呼:这至少有一千二三百步之外了吧?怎么床弩还能射飞沉重的铁骑?它到底能射多远呐.......

    惊骇间又听得身后蹄声如雷,迅速逼近。

    无名骑在自己的战马上,猛然长身而起,把随手捡的一柄马槊投标枪一样射出去。

    辽将躲闪不及,被射了个对穿。侍卫随即又被另一只马槊贯透。

    这股皮室军精锐终于死了个干净。

    “敢越境追杀老子?自不量力。”

    老道哼骂两声,转马截住逃散的头马。他的坐骑嘶鸣咆哮几声,那头马老实跟随,引着大队同伴轰隆隆跑进城堡.......

    城墙上,

    一身是血,却似乎毛也没少一根的老道拄着巨剑,盯着赵岳道:“看到了?俺不骗你。”

    不是炫耀本事高强,他已过了那年纪,这时只是想让赵岳立即纳头便拜。

    赵岳拍拍被血腥吓着了的刘通,挡住刘通的视线,佩服地向老道点点头,心说:“冲锋枪只怕也没你这样的杀伤力。在这种战争中,射击手换弹夹的工夫,脑袋准得让弯刀砍飞了。哪些及得上你不歇气地大杀。”

    他对老道的武功的确产生了浓厚兴趣,不过不是为学武,而是想招相关人研究一下到底有什么秘密。

    只是这与老道的目标不相符,直接对老道说,老道断不会答应把师门绝学搞成公知。

    欺骗?

    不行。

    为了科学,对别人耍此花招也就罢了。对老道不可以。

    这是位凶猛狂野却磊落豪迈的奇人长者,武痴。在这种事上欺骗,对他伤害太大。

    左右为难,一时没个主意,赵岳只得先拖一拖。

    “道长鞍马劳顿,应该很饿了吧?

    请先回府好好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舒舒服服品尝俺家厨子的手艺。”

    没得到意想的答案,老道多少有些失望,但也确实饿了.........

    赵岳本以为老道饭后会歇一歇,谁知他似乎不知道累为何物,一刻也等不得,又拉着赵岳强收徒。

    赵岳苦笑,无奈道:“非是岳不识抬举。俺只是奇怪,道长想收个理想徒弟还不容易?为何单单看上资质平凡的在下?”

    “容易?容易个屁。”

    无名翻翻眼睛:“收徒容易,那是一般功夫。脸大不害臊的无量会的那几手至多是一般中的不一般。要不然区区李助就能当传。

    咳,算了。那小子还不错。人够聪明,剑道有悟性。还不象他师傅那样皮厚。”

    赵岳看出来了,老道的收徒心是真诚。话说半截还改口,只是顾虑自己不爱听。以老道的性子,能这样,已是太难得了。

    他可能就不会好好说话,所以赞扬个人,也让人感觉是在骂人。

    老道有了开聊的兴致。

    赵岳尊重有奇异真本事的,就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老道满意地露个笑脸,神神秘秘问:“娃娃,知道项羽、霍去病、冉闵不?”

    项羽谁不知道?

    初中课本讲大泽乡起义那几章提到过。

    好象一把火烧了人间奇迹——阿旁宫?

    霍去病?

    似乎有点耳熟,似乎是汉朝的开边大将啥的。

    冉闵?

    没印象。

    新世纪高度专注的科研精英科研穿越在这世界,前世的许多无关紧要东西都忘了,能有这历史水平已经不错了。

    不料,老道竟有些恼怒,虽然声音已经尽量放温和了,但听着还是有些狞戾气愤:“神童竟然只记的只会内战和杀了些外敌的,不记的杀了无数外敌保住我汉文明的英雄?”

    赵岳愕了一下:“你说的是冉闵?

    他这么厉害?”

    老道哼了声:“当然厉害了。唉,算了,算了,原谅你年幼无知。你知道他们都是俺这一门教出来的就得了。”

    “啊?”

    “啊个屁。你不相信俺咋的?”

    赵岳瞅瞅眼前郁闷的老道,终于点头道:“项羽,俺知道。据说几十万大军围杀不了他一个。最后自杀才便宜了一些人。今日看道长的雄风煞气,嗯,别说,真是相似。”

    老道这才满意了,有点笑模样。

    “若不是以瘟疫取巧,区区北方蛮子岂能杀得了霍去病?

    若不是兵微将寡,那些没卵子的都怕死不肯相助,冉闵又死战不退,岂会战死沙场?

    当时他要逃走,谁能挡住他?

    谁能挡住俺?”

    说到这个,老道脸上又现出恼怒狰狞之色,还指指南方:“就象东京城的那些软蛋废物一样,就会看着英雄送死,在背后坐享其利,却还说讽刺风凉话,更帮着敌人放暗箭。”

    “人渣。”赵岳赞同地下定语。

    “人渣?”

    老道诧异一下,随即道:“对,人渣。没卵子的人渣。”

    似乎感觉找到了知音,老道明显兴致更高,却先叹了口气。

    “俺这一门找到合适的传人难,找到了培养出来不易,得有不菲的财物支持。

    培养出来了,一身本领又难以安分守己,极可能战死沙场。

    自从战场死了这些,差点儿断了俺这门的传承,祖上就定下规矩,想战场扬威搏取功名富贵的,一律不得收为传人,收了也要改选。更别说那些野心勃勃祸乱天下的。”

    “俺十八出师,游走天下,相过无数出色的娃娃,至今合适的一个没有。

    虽说俺再活个百八十年的不成问题,可也怕万一呀。

    从先秦能传到现在,并不断完善,使之日趋完美。真是侥幸再侥幸。万不能在俺这里断绝了。”

    这话顿时引起赵岳的强烈共鸣。

    俺不是也这样?

    既然活在这个世界,即使不能继续进行更高深的研究,也至少别让人类最宝贵的知识财富浪费掉,再花几千年去研究,或者又走上各种极端,甚至自我毁灭........

    不过,同病不必相怜。

    事在人为。知道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老道看着微低着头沉思的赵岳,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狡黠:“任你是狡猾多智的小神童,也得照样栽俺手心。快,快叫师傅叩头。叩少了还不行.....”

    可惜赵岳抬头后又恢复无动于衷,仍然问之前的问题:“为啥选我?”

    男怕入错行。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

    俺若不合适,何必在此浪费时间浪费你感情?

    俺又不是没事干。

    “这娃娃当真是难搞得很。”

    老道腹诽后解释一下:“你玩那那,嗯,太极拳时,俺看了,筋骨力量算优,但不算突出。练武优势在反应奇快。而这正是俺这一门最重要的资质。徒弟难选就在这个。

    你很有暴发力,人够聪明,习武潜力大。配上俺绝技功法,加强耐力持久力短板,让反应更快。你的成就比俺也厉害。”

    夸了一通,怕赵岳不信服,又严肃道:“俺问你,你是不是常常眩晕?”

    赵岳愣了下,点头。

    可能是在襁褓里时想太多,从那时起他就常犯眩晕,怕小命不保,就强制少想,慢慢症状好了许多,随着长大,若不长时间,不疯狂用脑,虽也时有眩晕,却随着年龄渐长而减轻。赵岳也没在意。

    老道毫不留情道:“俺能看出来,你脑袋要坏了,不死也白痴,还不自知?”

    赵岳不再犹豫,起身下拜:“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认真拜三拜,不等老道拿捏,又对老道笑嘻嘻道:“俺对奶奶才三叩首。你就知足吧。别打量着拿俺一把让俺磕到你满意为止。否则免谈。”

第1节心慈就是造反

    老道被拆穿盘算,也不脸红尴尬,哈哈大笑一通,很是开心,点着赵岳的小鼻子笑道:“你这娃娃真是半点亏不肯吃。师傅这么大岁数了,你多磕几个头又咋了?”

    他笑话无量道长脸皮奇厚,其实自己的半点不薄。

    同类的人才能真正为友。

    毒舌的人,脸皮不够厚,哪怎么可能毒得起来?

    不过老道随即又严肃起来。

    “之前说的不是吓唬你。打今起,你就跟我学。

    本门最关键最厉害的基本功对加强反应速度有特效,对脑袋好,但最好在四岁扎基,太小太嫩。稍大又晚了,效果大打折扣。除非个别天才。

    你学会后,自个要天天修行,一日不可懈怠。那时为师回道观一趟,取些辅助治疗和打根基的好东西,顺便把你想要的那些带来。

    切记,万不可马虎大意。”

    看来老道不但武艺高强,修这一门,还通了些医术。功法似乎也真有神奇。

    赵岳心里没底,但其他医生看不出半点道道,也只好相信老道。

    见赵岳不再放刁,老实听了进去。老道长长嗯了声,笑着说:“小子,好好学吧。本门玄妙的地方多着呐。

    比如你耳力,目力,甚至感觉都比别人敏锐得多,总之那是种很玄妙的感知能力。

    你总得出去吧?

    若有人埋伏暗杀你。哼哼,自个想其中的好处。还不耽误你多少时间。等你基本功练熟了,不必扎实,你就会明显感觉到身体强健精力旺盛不少。这也有利于你的那些神奇工作不是?”

    赵岳这次是当真大喜,很甜很亲切地叫了声师傅。

    老道却翻翻眼:“别卖乖。俺估计早晚得被你气死。”

    “不过,没个亲近值得培养的小家伙斗嘴,这日子也难熬了些,人生太无趣。”

    ..................

    “武,养身,养命,保命。单对单,单欧群;步战,马战,水战、空战;空手,兵器;暗器中:长袭,短袭,力袭,巧袭。能发能接能破.爆发力,耐力,臂力,腕力,指力,腰力,膝力,腿脚力、眼力、听力、速度.....本门的是杀人本事,不是比武耍花招,讲究出手见血,一击要命。轻易不战。战无不胜,无坚不摧。不惧蛊毒.....”

    “师傅,有这本事的,那还是人吗?你能不能做到?”

    赵岳的科技脑袋被老道说得晕乎,见老道越说越玄乎,大有滔滔不绝之势,尽管知道老道是寂寞太久的缘故,也无法忍受这种长时间乱轰乱炸。

    老道吹得不爽,不满意地哼了声,但还是老实承认:“世间就没有无敌的人。武功再高,一杯毒药也得玩完。

    不过,你不要听那些人瞎说只有智将能万人敌。咱们就能一力破千军万马。前提是你得真练成了。”

    “对了,那个太极拳有意思。师傅发现慢慢打对调整状态有好处。每天别忘了事后练练。也许咱们能找到更完善的功法。”

    “啊?”

    “亲爱的师傅,你不会是拿徒弟当小白鼠吧?”

    在每天斗嘴中,老道教的愉快耐心。赵岳有武术底子,学得至少不慢。半个月后初步掌握了基本功。

    神秘绝学是象武侠小说讲的有套口诀,但并不深奥,而且很长,似乎是引气导气凝神聚力法门,不过这时候没有气功一说,老道也不懂原理。

    与之相配套的是一套动作。不是干打坐装佛。

    老道要求口诀和动作熟练后,在练习中结合在一起,要做到心灵空净,脑袋空明,却意随动转,丝丝入扣,久而久之自能应机展现威力。

    这要求似乎矛盾。

    脑袋空了,怎么还会有意识转动?

    不过赵岳自有办法理解。

    就好比梦游。你说他有意识,他没意识。你说他没意识。他又有意识。而且梦游的人常常能发挥出正常时无法拥有的能力。

    比如从三四楼跳下,平常不摔死也得残废,但梦游中却能丝毫无损,该干嘛干嘛,干够了,再接着睡,浑然不知自己飞人了一次。

    赵岳留心后也发现自己的反应是比常人快。

    也许是转生变更聪明更敏锐更强健了,也许是幼儿脑子装着成年人灵魂,从吃奶时就勤想太多东西,急于说话行走,多动多想,开发出了大脑和神经。

    说不清。

    不过眩晕病让赵岳想起一件忽略了的事:医学。

    这年头医疗卫生条件太差,随便得个病就可能荣升鬼王。奶奶们年纪大了,需要有名医就近照顾。家人和赵庄人也非常需要。

    北宋在医学领域的贡献是很大的。

    即使赵岳把宋贬得一文不值,冷静时也得承认这一点。

    他想到的第一个名医自然是看了几千遍的水浒人物——安道全。

    可南北情报网没打听到这位名医,即使普通医生似乎都没有。

    赵岳能确定历史大致前程,却无法确定其细节。

    不能说有个金剑书生,就一定有水浒英雄。即使是李助,也不是在认识王庆后才遇到高人学的剑,和水浒并不完全相符。

    赵岳隐约记得似乎是水浒人物在历史上有人物原形,名字事迹并不一定相符。科学家的头脑,自然也不会在虚幻的这方面较真。

    没找到安道全,却找到真正的北宋名医许叔微。

    此人当真是医术医德的典范,真州白沙人。幼年家贫,11岁那年,父母死于瘟疫,痛而开始学医,并成为一代名家,活人无数。

    当然,此时年轻的他医术还达不到那样的高度,学医,还要为生存奔忙。

    赵岳极重视此人,口述让母亲代写了封信给许叔微。

    信中提到开创性手术等赵岳知道的现代医疗手段,并承诺把那些医学名著,如、孙思邈著和。主要载金疮及皮肤疾患,有内外治处方的。伤科专书。解剖学方面的〈五脏图〉都搜集来,让他安心学个够。

    至于受赵廉提醒,赵佶提前诏令太医校正的也会弄来。

    另外,原本末年才会汇编的朝廷也开始着手。这些都是赵佶的政绩,对稳固他权位很有好处。

    赵岳目的不止为病人。

    他高薪汇集一些名医,着手研究防范治疗热带疾病的药,为日后南征做准备。

    人怕吃不上饭,更怕有病不能治,活着干受罪,还拖累家人。

    赵岳此举惠民数万,不但盐山县受益,附近地区的穷人也大得方便。

    不知不觉,赵岳就有了普济小三郎的美称。

    怀恨在心的知州一听这个,顿时大喜,上奏皇帝说沧赵在广买人心,恐图谋不轨。

    大宋最怕人造反。这事一向被当成头等大事来抓。

    赵佶即使喜爱赵廉,也不敢掉以轻心。就算他不当回事,其他官员也未必肯轻易放过。

    少年文成伯?

    俺们都是读书人,文采不比你差半点。凭什么让你享此尊荣?

    必须搞臭你。

    赵廉大怒,在朝堂上说:“俺家世代单传。这一代好不容易打破了,长辈都欢喜又担心。

    俺弟弟才四岁,因其年幼多病,家祖母恐其夭折,家中老人又多,住得又偏僻,就找了医术比较好的大夫常来坐镇,又信佛心慈,怜家中佃户贫病无所医,就拜托大夫们有空不防也帮帮百姓,由此获得些感激。

    祖母把一点善举加在小孙子头上,无非是想以众善之念保佑俺弟弟健康长成。

    这点事就成了图谋不轨?

    难道心慈就是造反?

    任家中佃农病死病残才是忠心报国?

    如此诬陷,莫非心欺青天无眼乎?

    俺爹虽是土庄主,却也是陛下恩赐的臣子,明大义。有责任为陛下安抚好百姓,维护好朝廷的尊严。

    难道别家百姓趁大夫给俺家佃农看病之际来蹭医治,俺爹能说不行?

    如果不许,俺爹被人不耻,难道朝廷的脸面就好看了?

    君子浩浩,圣人之道难道表现在诬良扬恶这种治国方法上?

    莫非觉得俺年少无根,好欺负不成?”

    看赵廉如此激动委屈,许多官员高兴,但也有官员羞愧。更多的则在嘀咕:那个“蹭”字,用得真是妙不可言。

    赵佶很认可赵廉的辩驳,理解其愤怒,只是暗笑赵廉虽聪明能干,却到底是个孩子,为官尚欠火候。

    此外,他敏感的文青艺术心又被无根两字刺了一下,心想:是呀,无根的农民、蛋大的娃娃造什么反?

    他的根是联。

    这些官员为这点风波如此起劲,难道是想毁掉赵廉打联的脸?

    由此再深了想,坏了,赵佶认为这是居心叵测,想借事起恶浪,妄图否定他的首件文治功绩,不禁有些动怒。

    联罩着的人岂是可随意欺辱诬蔑的?

    小小知州也敢带头挑事和联掰手腕?

    赵佶的心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这个皇帝对宠信的人也当真是优渥。看看春风得意的高俅就知道了。

    老奸巨滑的蔡京看出来了,在心中暗骂沧州知州蠢如猪,也不敢在这时候为马仔申辩,否则皇帝只怕会把他列入黑名单之首。

    于是,沧赵没事了,还得了点善行嘉奖,主要是安慰赵廉,意思是联就是你的根你的靠山,小伙子,你和你家就放心大胆地好好跟着联干。

    沧州知州倒霉了,摔断的腿、擦损的脸都还没好,就被皇帝调走,官升了,但没赶到海南岛,命就折腾没了。

    这是大宋皇帝惩治报复文官的最常用手段。

第2节沧赵小恶霸

    “造反”风波中,最生气的人是谁?

    不是赵廉。

    对这类事,他和弟弟早商量好对策,此次不过是小小展示一把。

    通过此事,赵廉也越发认清大宋的虚弱极端本质,心越发坚定,也对弟弟高度关爱他的安危多了深刻体会。

    若不是高度关心,一向忽略太多事的弟弟,岂会大费心思提前考虑这些?

    弟弟不擅表达感情,不是“君子好人”,但对他重视的人,把心意体现在一件件事上。他能想到的都会尽量关照到。

    赵廉面上愤慨委屈,心里却荡漾着满满的暧意。

    当然也不是皇帝。

    小事一桩,不过是至尊的过眼云烟,情绪波动一下就完了。

    最恼怒的却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权邦彦。

    强烈的物伤其类痛灼在他心头。

    骑马踏雪惯熟地赶往赵庄,一路上,他看着乡间的一处处赵叔叔所说的碉堡民居,心中的不愤更盛。

    这些民居,连拱形房顶都是石头水泥做的,没有半点木头,窗口门户是石头洞,遮上席子帘子就是挡风雨避蚊虫的门窗。

    辽寇来,百姓摘下席帘,把粮食锅碗等往小车上一放,推着就走。

    辽骑,有本事你就烧吧,破坏吧。

    累死你丫挺的也毁不了俺的家,等你们滚蛋了,俺再回来暖暖和和过冬。

    而这都是沧赵义务提供水泥建成的,先是在沧赵的佃农推广,把盐山变成无可抢可破坏之地,现在慢慢漫延向四周。不知多少人受益。

    朝廷有了水泥和新式施工手段,城池得固,边塞得坚。百姓的负担没重,反而大大减轻。

    西军多了沧赵卖予的优良战马,更有力地打击流窜行凶的夏贼。有了沧赵廉价卖给朝廷的羽绒服、皮手套,将士们站岗巡逻少受多少苦,多了多少忠心......

    再想想自己回到沧州从事的教育推广事业。

    又是沧赵印刷大量字典,免费由他发送,迅速把扫盲推向**。

    因业绩卓著,百姓赞颂朝廷,他也得到朝廷大力嘉奖表彰。

    而那狗知州干了什么?

    教育?利民?

    没钱。

    挥霍有钱。

    恨不能刮地三尺。祸国殃民狗贼也敢诬陷沧赵?

    别人宽恕。俺须放不过你。

    一纸奏书呈报上去。张近阅罢也长叹暑名。

    了解了权邦彦的心意和怒火,赵大有隐讳地看看小儿子,脸上露出满脸苦笑无奈之色,轻轻感慨道:“咱大宋,有点本事的人,心慈就是邀买人心图谋造反,爱民护民是大罪过呀!”

    权邦彦表情一变,显然深受震动。

    赵庄主表演很到位,佝偻着腰,无力地挥挥手,打断权邦彦的安慰解释,又抛出更狠的打击。

    “贤侄就别费那心思了。谁也改变不了大宋这种病态。那是祖制形成的。你强出头,只能招灾惹祸。万万不可。咱以后不慈悲就是了。”

    权邦彦先是面孔潮红,渐渐发白僵硬,嘴唇紧抿,呆呆出神。

    他开始审视大宋,反思,到底年轻,心性没固锁死,忠臣心被不知不觉撬开一丝缝隙。在赵岳特意撬动下,只怕崩溃决堤只是早晚的事。

    普济招灾,那就搞些恶名。行善难,做恶还不容易?

    赵岳冷笑。

    家里的学子,除了老户子女外,还有不断投来的年少孤儿、不少家贫无法读书的聪明孩子。汇集一起学习现代各种知识。

    这是人才储备,以后在各行各业有大用。

    家贫者多数是原崔家佃农,其他是特意打听吸纳到本堡的外人。

    这些家庭不但孩子一切免费,生活也得到关照,由地狱升入天堂。

    可就是有聪明的贱骨头不安分,享受着主家的恩德,却自觉抓住了沧赵极度重视聪明娃的心里,不感恩,尤其不知足,搞出事来。

    有个外来户王永华,粗识几个字,以前虽然同样赤贫,却总觉得自己有见识,高人一等,看不起其它无知庄户。

    这种心态如今更变本加利。

    他的十岁儿子王平在理科有悟性,得到赵岳重视,列入科研百人星火计划,由“专家”特别培养。

    王永华更抖了,干活耍滑不说,身无一技之长,还指手画脚。

    他察觉儿子学的是数理化等奇淫技巧,而且字居然是什么简体字,还有不知是哪国文字的外文,顿时就不满了。

    你这是培养俺儿子,还是毁俺儿子呀?俺儿子要当状元,当官后可以适当帮一下你家,但岂能接着给你家当奴才。

    一人不敢闹事,四处煽动串连,这天领着十几号家长来赵府说理。

    这事归当家主母张倚慧管。

    旁边的赵岳听了,一眼看透王永华的心里。

    怪不得吴大用报怨说王平变得刁滑骄横不愿学。

    有这样的爹影响教导,能有个好?

    他扫视一张张胆怯、困惑却有些不愤的脸,跳下椅子,慢慢走到王永华面前,淡淡道:“原来你是想让儿子当状元做官,不是想为俺家尽忠效劳。”

    王永华一愣,因加入时间太短,不知小娃的神奇,随即不搭理赵岳,又卖弄见识振振有词向张倚慧进攻。

    赵岳笑了。

    没工夫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世间也没有不可或缺的人。

    “既然如此,俺家不能耽误你的荣华富贵。”

    招手侍卫:“此人有小聪明,心术不正。把他的舌头割了,省得造谣生事给他家招灾。把赵庄赐予的一切都剥了,送他们离开。”

    这和想的不一样啊。王永华大惊失色。

    好处没捞着,反倒再沦赤贫,还成了哑巴。赵家不是把聪明娃当宝么?俺儿子这么有用,你们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还有俺也是大才啊.......

    侍卫是长大的孤儿,比赵岳更恨生事背叛者,哪管王永华想什么说什么,生猛拖了出去,利落一刀........

    其他家长一瞧这下场,顿时就跪倒一片,纷纷表示自己糊涂。

    张倚慧冷声道:“不是你们糊涂,而是忘恩负义。孩子领回家自己养吧。迁回三庄,一切待遇取消。如果不满意,可以随便离开。”

    她很愤怒。

    一想到小儿子从一岁起就开始当先生,太小了,不得不站长板凳上在黑板艰难写字,夏天一身汗,冬天还是一身汗,心就痛得厉害。

    你们这些狗东西,俺家对你们这么好,俺儿子付出那么多,居然换不来你们的感动和一点本分良知......

    本堡秘密不容泄露。

    这样处理你若还有歪念,那就别怪沧赵心狠手辣。

    想活着离开,做梦吧。

    王永华夫妇不知秘密,王平只是刚接触点新知识,构不成威胁。

    大冬天的,由天堂骤然重新赤贫,找不到收留处,只能当流民乞丐,天天受老婆儿子报怨愤恨,王永华只对沧赵更恨。

    哑巴了,俺还会写字。

    不顾老婆儿子劝阻,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就用树枝画“沧赵小恶霸”,霸字太复杂,还写不对。

    但宋人就爱张家长李家短传谣言瞎话,管它真假都当秘闻趣事段子传播,并加上各种想像,迅速传走了样。

    时间稍长,沧赵的恶名就传开了。

    赵岳对刘文说:“传得好。就让他免费奋力为咱家掩护吧。”

    快过年了,张倚春来看姐姐、老婆闺女和这几年生的两儿子,在院子中遇到陪刘通玩耍的赵岳,没得到行礼问候,顿时就怒火冲顶,指着赵岳恶狠狠骂道:“孽障小畜生,没看到俺这个舅父大人在此吗?你娘就是这么教你这个畜生的?”

    好赌放荡是一些人的天性,和吸毒一样,岂是能容易改掉的。

    没见某港星的父母逼得闺女给富豪当玩物替他们还债,仍照赌不误,还越输越大,不肯收手?

    张倚春娇生惯养长大,意志薄弱,更难戒除恶习。

    家有五百亩地,怎么也算财主,这几年却被逼着带佃农干活,受够了罪,不能尽情玩耍,张倚春不敢冲姐姐发火,今天邪性一起,火起,借个由头指桑骂槐,发泄怒气。

    赵岳绝不是无视舅舅存在。

    毕竟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兄弟至亲。而且这几年舅舅似乎改好了。今还对母亲说是不是放一些事让舅舅担起来。

    他逗着刘通,还考虑着一些事,真没注意到其它。

    张倚春的恶言刺激赵岳不轻。

    前世的父母虽然只是草根,赵岳却是从小到大被羡慕称赞的好孩子、科研精英,活了两辈子,他也从没被人这么骂过。

    骂他也就罢了。

    辱及父母,赵岳就不能忍受了。

    他盯着舅舅,意识到此人本质未变,也难以改变,冷声问:“你这么骂俺。你把你姐当成了什么?你又是什么?”

    “无礼,还敢顶嘴?”

    张倚春火头上,伸手就想抽赵岳大嘴巴子,却被赵岳轻轻一闪避开了。

    暗中的侍卫既惊又怒:俺们小公子这么小,你这个当舅舅的也下得了手?

    真是天良丧尽。

    赶紧现身挡住不肯罢休的张倚春,冷声道:“张庄主,请自重。”

    “你个狗才也敢挡俺?”

    张倚春就敢窝里横,知道侍卫不能把他怎样,索性放刁到底,今天不能争取挣脱姐姐的束缚,也能好好发泄一下。

    伸手又抽向侍卫。

    侍卫不敢还手,只得闪开,但仍然牢牢挡住不让张倚春冲向赵岳。

    赵岳失望地撇撇嘴,拉着刘通走了。

    屋里,正逗着小侄子,和弟媳李氏说笑的张倚慧听到吵闹,不禁皱眉叹口气对尴尬的李氏说:“看,就是这么个东西,改不了啦。

    以后哇就别当什么庄主了,就住在赵庄陪着你和孩子,享他的福吧。这样能舒服活几年。省得害人,家庭也抛弃了,整个人生毫无意义。”

    李氏当然同意,甚至高兴。

    这样丈夫就只能归她了。而且还不敢对她不好。

    否则自有心似乎越来越硬的大姐惩罚。

    张倚慧随后招呼侍卫押弟弟进来。

    张倚春听姐姐笑微微地说了类似的意思,没看到姐姐的怒容,却从姐姐阴冷的眼睛里读懂点东西:张家如今有两传承娃。你存在的意义不大了,若敢做恶,那就去另一世界向爹娘尽孝吧。

    从此,张倚春被圈了一生,本该败完家早死的命却因此活得挺久。

    张倚慧让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总负责,并派了些赵庄的人才去帮助管理和守卫。

    这事被沧赵有意传出去一部分,就变成了沧赵贪图张家财产,恶名又多了一份。

    搞笑的是,朝廷众大臣反而因此放心了。

    皇帝也满意了。

    权邦彦在自家书房里拍桌子怒哼:“诸臣如此,朝廷如此,只怕正气不兴,国运难久。”

    ——大章,大热天的,请鼓励一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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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玩科技的精妙双手不得不举刀。充满科技创想的头脑,不得不布控世界。
俯视苍生的冷酷眼神,冷笑的嘴角,钢铁的意志,如刀的毒舌,神奇的头脑,无情的手段,无敌的坚硬背影。他是救世的普济神圣,还是败坏人间秩序规则的沧梁恶魔?
他神奇消失了,留下的是神奇莫测的身世,众说纷纭流传千古的传说,意志笼罩下的飞越世界,各国各种族褒贬不一的圣名骂名。
水浒背景,非热兵器屠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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