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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2节贼中贼4

    马元很想乱箭射死赵岳的马和随赵岳出战的随从,这样众将快马齐上就能轻易活捉赵岳,一切要害问题就解决了。

    可惜,赵岳一行在离二百多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除非是传说的射雕手或用神臂弩才能射到。

    马元、赫连进明、来泳儿都擅射,却离射雕手的本事还差不少。而神臂弩只配置边军和驻守京城的禁军。清真山流寇大军转战千里,攻破洗劫州府众多,杀了不少镇守大将,得到上万张弓,不乏精良宝弓,却弄不到神臂弩,此时对赵岳只能干眼射,还不能让赵岳看出恃众包围的任何异动危险迹象,否则惊着赵岳掉头跑回矿城不肯再出来,那可怎么办?

    有风传的消息说,由南向北劫掠沿海的海盗已经抢到了密州。大密州隔着小莱州就是登州。也就是说,强悍的海盗已经离此不远了。而京城派来追击的京军十万也正步步逼近。殿帅高俅统领的三十万精锐禁军追剿海盗,据传也正加紧了北上步伐。

    这三股势力都是马元心中的大敌,而且随便一股到来也不是清真山流寇大军能抵抗承受住的。

    这只庞大群体是东拼西凑聚起来的,只靠同一个信念支撑才暂时安稳牢固聚在一起,经不起真风浪考验。

    眼看强敌到来,移民出战海外的大海船却还没有一点踪影,海外独立称王梦想怕是要成泡影,马元心中空前焦虑。

    赵岳来到阵前却驻马淡然扫视,沉默不语,一点不符合传说的嚣张冲动毛躁纨绔形象。

    赵岳等得起。马元等不得,也没心思琢磨赵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尽管此刻谁先开口谁就是被动示弱,他也只能先开口。

    “赵岳,你不顾信义耍诈拿了我誓同生死的结义兄弟相威胁,够卑鄙无耻,丢尽了你英雄沧赵一门的脸。”

    赵岳既无小人的得意也无君子恼怒,面无表情,似乎没听见污辱挑衅,一点反应也没有。

    沧赵家族品质如何天下自有公论,不是一个流寇贼首马元嘴上说说就能否定的。敌我交战,胜就是真理,没卑鄙不卑鄙。

    兵者诡道也。

    大汉民族军事高人前辈早有定论,后辈一代代奉为金科玉律。马元怎么也算是员朝廷重将,也不会不懂得兵者信条。

    赵岳不屑和马元斗嘴费心辩驳这个,也没任何必要。

    打仗么,不是开辩论会,无关乎道德和正义,这时代没有世界警察,也没有各国干涉,结果如何,只凭双方硬手段。

    马元得不到回应,没拿住话柄先机,不禁一阵气闷又诧异,心中大恨暗骂:“赵岳啊赵岳小儿,你是名门之后哇,不是我马元这样的卑微出身,怎能连家族声誉和自己的脸面尊严都不在乎?这个纨绔果然是沧赵家的败类,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再恨再鄙视不是个东西也没鸟用。马元无奈只得直开正题。

    “赵岳,为救结义兄弟,我本应服软退兵。可为了追随我的百万兵民能转移海外谋一条生路从此能幸福自在生活,我又不得不先放下结义情义硬狠下心强借你家的海船一用。你沧赵一向以慈悲恤民为本,为何就是不肯借出海船帮助饱受苦难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叛离大宋,如今正陷入走投无路的上百万汉人脱离死亡浩劫?这难道就是你家信奉的慈悲正直公平人性?”

    这话怒吼出来,赵岳诧异了一下,不禁再次仔细打量外表粗豪的马元,然后笑了笑。

    出战的反军却被马元的话深刻感染了,怒了,激动了,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远远的赵岳充满质疑、焦虑……甚至刻骨仇恨。

    麻了格隔的,我们走投无路了,只是想借你家的海船用用逃到海外,又不是要灭你家满门抢你家的钱财,你沧赵为何就是硬抗着不慈悲心软借我们用一下?

    黑暗无良的大宋就那么值得你家效忠?

    皇帝都不在乎你家了,任百官联合起来不断侵蚀剥夺你家利益毁你家声望,你家为何还对昏君狗皇帝忠心耿耿?

    你家的文成侯一向坚持正义公平,可你家的慈悲天下在哪里……

    即使隔着二百多米远,赵岳一行也能听到反军众人群情激愤义愤填膺下发出的沉重呼吸声。

    马元招揽了人心,激发了士气,暗中也是为了万不得以时不顾被捉的结义兄弟的生死翻脸和赵岳硬干做好了大义铺垫,结果仍没得到赵岳丝毫回应,此时也不为此气恼诧异了,扬声大吼道:“赵岳,你有我兄弟为威胁,我有大军为依仗,破你矿城杀光你们不难,既然今天你我必有一战,为避免多死伤无辜,我建议这次仍斗将。七战四胜制。你胜了,我马元无话可说,立即撤兵退走,从此不相扰。我胜了,你放了我兄弟,把家中和梁山的所有较大海船都借我一用。我上百万兵民必有厚报。”

    “赵岳,你号称沧梁霸王,闻名天下,又身负父兄伟烈英名,不会不敢应战守诺吧?”

    斗将趁机缠住赵岳好一拥而上捉活的是马元的既定策略,七战却是临时决定的。

    马元看到赵岳一行为首的,包括赵岳在内也只有六人,其他随行的十几人凭直觉都只是强壮些的兵卒,能上阵较量的怕也就六个人,七战之约成,斗将人手不够,有本事又自负的小霸王赵岳就不得不上场。

    这就好了,缠住捉了更方便得手。

    让马元快活到心跳加速不少的是,赵岳终于有了回应。

    赵岳又笑了。

    “如你所愿。”

    “具体怎么斗?是一对对来,还是七对一齐上?本公子赶时间,可没工夫老在这破地方跟你们耗着。”

    语气充满天下广泛传闻的骄横自大纨绔形象意味,让反军轻视又愤慨。

    马元则心中狂喜,强抑制着,假装平静,刻意放慢语速吼道:“你赶时间,我也没时间拖在这。如你所愿,一齐开斗。”

    吼声中,马元一挥手,赫连进明、来泳儿和围城军中最能打的其他四将一齐策马上阵。

    对面的赵岳果然只有六个人能上阵,只是离本阵不太远就停下了,距离反军仍在百米开外,应该是怕暗箭偷袭。

    马元看得清楚,狞笑一声,心说:“嚣张小儿,你中计了,敢上场就没你逃脱机会。”狠狠哈一声催马提速加强冲击力。其他六将也紧跟着加速冲锋。

    反军阵前的骑将之前就得到马元交待,这时候也个个打起精神,伺机冲上去围攻。

    驻马静静等待的赵岳六人眼看马元等快马如狂风般卷来,近了,更近了。战马狂飙引起的惊人暴烈煞气扑面而来。

    温奇温显小哥俩深吸口气,控制着紧张,突然,控缰绳的手甩起,掌中暗藏的石子狠狠打出。

    对阵的马元、来泳儿正逐步紧握武器提升力量准备给对手狠狠一击,最好能借马的强大冲撞力一举杀死对面的无知嚣张少年小将,却闪眼瞅见一物飞来,心中惊骇暗叫不妙,却根本反应不及,额头铁盔当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中。

    这一击力量奇大,加上战马已提起速度的冲劲速度,威力更强,打得马元、来泳儿脑袋猛然后仰,脑子嗡一声,哪还骑得住飞奔的烈马,直接后倒飞起从马屁股方向掉了下去,摔得比此前的周兴等更惨,躺地上一时没了知觉,更不用说动弹反抗。

    温奇温显怕自己紧张中失手误了大事,打了一石头后又立即摸出另一块当补手,上场驻马不动也是为了掌握飞石的准头。他们没有没羽箭张青那种出神入化的飞石绝技,在奔行的战马上可没有准确暗算对手的把握,结果却欢喜地看到准确打中了,顿时松口气,丝毫不耽误,赶紧催马冲过去依计活捉落马的二蟒。

    生擒了这两反军核心领袖,局面就基本掌握在手中了。

    骁勇凶恶颇有些战斗力的马元、来泳儿没想到对手居然还有这一手,没等好好展示一下能耐和狠辣就直接歇菜了。

    他们的结义兄弟赫连进明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后果只是比马元他们稍晚了几秒钟到来。

    负责收拾凶暴蛮子的是小刘通。

    赫连进明对算计了周兴皇甫雄连带王伯超一齐栽了的刘通恨之入骨,此刻只想用手中狼牙锤最狠一击直接打死这半大小子。刘通瞅着凶猛冲来的蛮子的大光头,心想这厮尽管绰号铁头蟒,但若是一银砖砸中脑袋,也必铁定脑袋开花死得噔硬,他撇撇嘴只得转移目标,猛然砸向赫连进明的胸口。

    赫连进明已经知道了刘通有暗器手段,一直严防着这一手,没戴头盔的脑袋更是防护重点,但真面临偷袭,快马奔行间,又是这么近的距离,眼睁睁看到有东西砸来仍然没能躲过,三角银砖打得他护心镜碎裂,心脏停跳了几拍,正中的肺部更是一阵滞息,但他身躯雄壮,马术强悍,没有被打下马去,只是浑身一阵无力。

    这时,战马冲到刘通跟前。赫连进明惊恐,生怕刘通趁他脱力而一戟杀了他,强提气横锤防范。

    不料小刘通持戟做势威胁吸引对手注意力暗里却另有厉害手段,错马转瞬间猛然甩蹬侧身飞起长长的大铁腿如电狠狠踹中了赫连进明的肩膀,踹得乏力的赫连进明马术再精骑术再敏捷也坐不住奔马,着沉重铁甲的沉重身躯轰隆一声也掉下马,转眼间就被下马的刘通扑上去反扭手腕捌到背后铐住了。

    赵岳就在奶兄弟并列不远处一直分心关注着小刘通的情况,怕刘通对付不了赫连进明这个凶野有本事的蛮子,手中暗扣一枚三星镖准备随时射杀蛮子解救刘通,却欢喜看到兄弟得手了,这时紧盯着他一齐扑来的两骑也到了近前。

    这期间也就是几眨眼的空当,赵岳反应奇快,甩手一镖深深射中使刀的那位的战马脖子。这位的马嘶鸣一声,急奔间腿一软轰隆跄到在地,砸得大地震颤,把背上的主人自然甩出老远。

    另一将大惊失色,却来不及做其它反应,只能咬牙挺枪恶狠狠捅向赵岳,活捉不活捉赵岳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赵岳凝神出手一把抓住枪避开枪锋,象初到矿城生擒巡哨的那个勇力猛士一样,把这位也抓了腰间大带拽下马,大喝一声抛了出去,正砸在正冲近赵雕龙的那将身上,撞得那将跌下马,和砸他的那位滚作一堆丧失战斗力。

    马元这边算计好的七骑冲锋,结果只有一位能有机会和对手赵绣虎交锋一记冲过去,等圈马回头已傻眼不知所措。

    赵岳没管打下马的对手耽误时机,直接圈马跑到刘通那边,俯身弯腰伸手把赫连进明提担到马上身前,另一手拔剑横在赫连进明的后脖子上,回身向冲上来想救主打群欧的反军诸将大喝:“都住手,否则立斩了三蟒的脑袋。”

    马元等的亲信和那些将领不得不依言缓住马速。

    其实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而且是七将出战,有六个几乎同时栽了,核心领袖三蟒还在其中,这下清真六金刚全被捉,大军无主,反军众将士已经彻底慌神了,根本不知这时应该怎么做才对才好。

    一齐上阵不过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被赵岳一威胁警告,反军众人更没了主意。

    这时候,机灵的小刘通已经跳上战马,做好了混战准备。

    脑袋还发蒙的马元、来泳儿也被依赵岳事先安排紧上来接应的矿城大汉架到马上收押了。上阵距离本方近也是为方便这个。

    温氏双雄也回到马上准备迎战。

    赵岳成功喝止了反军众将本能来攻,紧跟着又大喝:“你们放心,你们不逞强相逼,我不会轻易杀掉你们的首领,说不定还会放了他们。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们想逃到海外投靠海盗,这我能同情理解。说实话,我不在意你们叛逃不叛逃。那是朝廷该管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阻止你们。可据我所知,海盗无数海船正在快速接走你们同行。你们优先转移到登州外岛的矿场人和将士的家眷亲族正欢天喜地忙着蹬船而去,他们安全了,得到海盗保护照顾,有了希望有了新生活,也在盼着你们能得信赶紧归来上船。你们不需要自己努力找船出海,稳稳跟海盗走就得,如此干嘛还要费劲冒险强迫我家交船?”

    反军一听这话都愣了一下,神情各异,顿时嗡嗡的议论声一片,但一双双眼睛越发紧盯着赵岳。

    赵岳道:“我也一直纳闷。我家是有些大海船,可寥寥无几的几条船对你们上百万人能有什么大用?”

    “你们跟着清真六蟒劲劲地紧逼我家交船,对解决你们面临的最迫切危机有什么至关重要的意义?

    强横的海盗正在高效帮你们,你们能轻快脱身了,还在这里傻呆着干吗?

    莫非真当我家的床弩是吃素的,想试试被射杀飞起甚至分尸的那种滋味?”

    别说是反军,就是终于缓过点劲正浑身酸痛的马元、赫连进明、来泳儿也呆了。

    突然,马元声嘶力竭大吼:“不可能。”

    赫连进明和来泳儿也跟着大叫:“最近的海盗还远在密州抢掠,不可能已到了这。”

第613节贼中贼5

    海盗可能不可能已在登州沿海,你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海盗是我家的,我说他来了,他就指定是来了。

    赵岳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他清楚反军都不信都有疑问,却不费力图劳无功去解释,只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又不是我想赶紧逃走。但我相信,你们的总管周川派来报信撤退的人已经快到了。你们不信我,又不能攻击我,不妨继续傻围在这堵着矿城稍等等消息。”

    说完,他拨马押着垂头丧气惊疑不定的俘虏,和随从再次大摇大摆返回矿城。

    反军忌惮首领的性命,又起了各种心思,没人追赶。

    对赵岳来说,耍诈捉了六蟒,这场他压根不愿意打的,也不愿意伤害这些流寇的意外战斗基本就结束了。

    没了野心勃勃的六蟒主导流寇的动向和意志,这伙上百万人的群体,无论军民,包括文官领袖周川在内,海盗来劝说投靠的接收工作很容易。

    这场暴动和逃亡根本不是蓄谋已久早谋划好的,完全是偶然暴发,事先一点准备没有。

    匆匆忙忙,对海外具体情况两眼一抹黑,所知都是听海盗有意传来的,从高丽或倭国强夺领土开拓新的家园,那会那么容易。流寇大军心里根本没真正信心决心,对在异域荒蛮之地辛苦重建一切,还要时时面临高丽或倭国反击,众人也没兴趣。

    他们绝大多数心里本就是冲着直接享受海盗帝国的现成美好日子才汇聚起来的,是想被汉人为主体的海盗新国接收从此当上自在幸福的顺民新生活,不是为了丢下本不愿舍弃的家园辛苦冒大险逃往海外追随清真六蟒的称王野心去打仗送命。

    这是流寇大军整体的内在根本动力。

    因为这个,大宋百姓才狂热加入千里大逃亡;沿途本是废物的官兵才愿意反叛朝廷并死心塌地追随着奋勇打仗;阻路的州府才能说破就破让沿途的官府皆畏;反军才能拖着庞大麻烦的百姓群体转战千里却一路轻易横扫;人在疯狂大抢掠中才能有效压制当流寇挣脱律法约束必然形成的暴虐贪婪淫邪等等劣根性,才能杀到登州停止时还保持住人的理性和人性良知。

    赵岳在青州得知这伙流寇的消息时就当即电报下令当时正在密州移民的海盗北上紧急支援。

    他从青州动身时,被抽调的部分海船就栽着一万海军陆战队员驶来登州,在外海停留,单等赵岳搞清情况下命令。

    赵岳用捉到的皇甫雄等三蟒成功引诱得马元等三蟒脱离流寇群体动身来龙口时,就下令海盗立即去先劝说和接收集在养马岛长岛上的流寇军民。事实上也很顺利。

    已经优先被马元周川移到岛上的几十万流寇在几乎荒芜人烟的岛上挤着,无房可遮风挡雨,淡水短缺,生活样样不便,身为内地人绝大多数一辈子都没见到过大海,如今才知道大海的浩瀚可怕,困在小小孤岛上怎能不感到孤单无助前路茫茫?

    心惊胆战、茫然无措,正眼巴巴苦苦盼着传说的强悍却仁慈的海盗赶紧来接自己,海盗终于来了,当时岛上的群众一下子就轰动了,男女老少蜂拥到海边,当亲眼看到无数艘巨舰乘风破浪驶来,密密麻麻铺满了大海,放眼望不到边,众人被震住了。

    当清晰看到传说的恐怖骷髅海盗旗在烈烈海风中飘扬,确知是海盗而不是来追剿的朝廷大军,等看到理着短发的精干海盗穿着他们从来没见过的精良奇怪战甲威风凛凛排列在战舰上虎视而来,众人都激动却胆怯了,之前转战千里的勇气和自信被海盗的张扬恢弘霸气一下子震没了,老少都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鸦雀无声,等听到海盗用电喇叭发出宏大惊人却亲切的问候,表明愿意接收走众人,让大家不用再担心危险时,岛上人群又一下子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都陷入喜悦的疯狂中……

    马元这些野心家是没看到那庞大的喜极而泣大场面,若是当时在场,相信他们会直接死了独立称王的野心。

    人心所向如洪水奔流,无论一路有多少阻挠误导诱惑,洪水主流最终仍然会奔向最吸引它们的大海。谁敢阻挡,谁就会被洪潮汹涌吞没。少数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就算千方百计把百万追随者逼拐到海外目的地并成功打下岛屿,最终也会被抛弃。

    大海是海盗的天下。

    高丽半岛已经是海盗的。倭国正陷入和海盗丢来的高丽人争夺生存空间的持久大战中。一切都掌握在海盗意志下。马元等人想在海外开新国称王富贵,却有什么势力能和已经强大富裕更朝气蓬勃前途无限的海盗帝国的魅力相抗衡?

    在登州主持大局的周川,当得知海盗来收人了,不但未下令戒备和抵抗,没劝说大家不要盲目信任海盗,反而长出一口气。

    这位很有气节和良知的老倌早察觉了马元等的野心,意识到马元在利用自己,但一直装糊涂,转战千里这么远这么长时间,他从来不提投靠海盗这种造反大军的最终归宿问题,只是配合马元等武将尽心尽力维持好庞大群体的日常运转。

    对他来说,把追随来的日益庞大的百姓转移到安全地脱离朝廷必然的残暴无情大屠杀和镇压是自己神圣的职责使命。为了完成这个历史交付的使命,他自觉是人类历史上的卑微小人物,却为这场使命死也甘心。

    他心里也清楚马元等人已经不是当初镇守清真山矿场的遵纪又有良知约束的军官。

    这六人已经成了追逐权力的野兽,谁敢不从,谁敢不为他们的目的效劳,他们就会无情地除掉谁,这包括他这个昔日的顶头上司兼交情深厚的总管。但传说的海盗若能来接人时,他仍然早在内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要利用自己在造反群体中的广大影响力和极高地位发动大家投降海盗,阻止马元等拐带百姓走亡命路的野心。

    为了广大信任而追随而来的苦命百姓的命运,老倌压上了全家人的性命。

    等高丽半岛海军总司令李俊为更快更顺利完成接收任务不惜以身犯险亲自登岸拜访时,周川听了李俊热情介绍海盗帝国美好生活的具体描述和展示的接收诚意,老倌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一时间热泪盈眶,喃喃道:“终于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

    他丝毫没提自己家的待遇问题来裹众要挟。

    人精李俊高官多年,如今越发成熟精明,看得出这老倌拥有一腔真正儒家赤诚高尚节操,不禁为之感动,深深敬佩。

    六蟒被擒,早早断了不该有的野心,实际上也不用多承受野心带来的焦虑煎熬。只是他们不甘心失控一切才仍焦虑。

    赵岳也松口气。

    不用难受地打这场不想杀人却不知要纠缠耽误多少时间的仗,他就能迅速脱身去干夏收计划中最紧要的事。

    也如赵岳所言,周川派来紧急通知撤军的人随后就到了。

    周老倌有了海盗依靠,有广大流寇群体热烈拥护听令,不必再怕马元等得了信翻脸杀他全家,也敢放手配合海盗移民通知这边的军队散掉军心,以断掉六蟒可利用的最后这只武力工具和彻底沦为凶残强盗祸乱天下的依仗。

    正六神无主的围城反军确定了海盗来了,人心一下子就散了,惦记着家人,急于赶紧回去上船和家人一起逃离大宋,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将士,绝大多数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茫然空等待未知的结果,听从周川的召唤,纷纷急急收拾帐蓬和东西拔营撤离,按通知交待的兴奋地奔向就近的龙口港登船。

    除了光棍一条,没有家人牵挂又忠心六蟒愿追随同死的一些心腹犹豫徘徊后毅然留了下来,其余近两万将士迅速撤个净光。

    矿城之围顿解。身陷矿城的马元等六人却不知,还怀着侥幸心理,也仗着有大军追随支持,赌赵岳不敢杀他们。

    就算海盗真的已经来接手了,野心梦想成了泡影,他们也相信自己也自动成了海盗一员,有念情义的周川、亲信以及念他们好的广大流寇群体呼吁解救,海盗必会强横威胁赵岳放人,赵岳必不敢不放。

    总之,相信自己不会死,必能脱身。也说不定还有实现海外称王的机会。

    有了这精神支柱,当押入矿城进入房间站在赵岳面前时,六蟒重逢,为失败既羞愧沮丧又对卑鄙的赵岳痛恨不已,成了阶下囚,却一个个仍然高昂着头七个不服八个不在乎地挑衅盯着赵岳,妄图施加压力,承诺撤军不再要挟沧赵,赵岳就会放人。

    马元嘲笑道:“赵岳,你不杀我们,难道还想收服我们当你家的奴仆打手?或是想拿我们兄弟几个当人质来谈判,换取我部下大军或海盗放过这里放过你家?”

    二愣子王伯超抓进来虽没受到虐待毒打,却和皇甫雄、周兴一样,一直关在半地下的低矮直不起腰的幽暗死寂狭小囚室,压抑得要命,那恍惚被活埋的滋味比死还可怕,更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惊惧和怒火早满值,终于有机会当面向赵岳发威了,老大马元带头开了炮,他紧跟着更怒气腾腾大叫:“赵岳,我劝你老实放了爷爷,不然,大军打破这里让你嚣张到头。”

    赵岳最担心的是高俅和辅国大将军的四十万大军追来毁灭这次夏季计划。

    高丽棒子春天种下的粮食还等着人手去夏收呢。

    他已布置好了收拾禁军的方案,但此事太重大,不能出一点差错,他实在难以放下心,必须赶紧亲自去,今天就离开。

    这边的事已了,剩下的就是海军把该接收的人一批批移走,不用他操心。矿城的人随后也趁机全部撤走。

    临走把六蟒并一起谈谈,赵岳是觉得这六个家伙都是水陆两战的好手,是可用的将才,虽有野心却也没造成大恶,而且杀了太多内地早该死的人,卷了上百万原本很难跑到东海边帝国也不方便移走的遥远西部内地的人来,还刮了那么多财富和武器,无形中帮了帝国移民战略大忙,有大功,他愿意给六人一个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确实起了收用的心思。

    见六蟒一副仍然狷狂的态度,赵岳也明镜似的清楚六人心里幻想的是什么依仗的又是什么,并非六人有气节不怕死。

    小刘通见不得有人对四哥大呼小叫的嚣张,拔刀想砍了不知死活的马元王伯超。

    房间中的邹渊邹润和诸将也一个个恼怒地盯着六蟒,手下意识就按在刀柄上,只要赵岳一个眼神就推出六蟒好好收拾掉。

    赵岳知道大家对他的拥戴维护之心,笑了笑,摆手阻止了众将的愤怒冲动,然后慢慢走到马元面前,点着马元的心口笑道:“你心里藏着只凶恶野兽。”

    又点点其他五蟒,“你们自己都清楚自己心里同样装着只暂时强行匿伏的野兽。”

    “心生野兽的人都应该立即杀掉,免得荼毒社会。但你们确实猜对了,我现在不杀你们。”

    六蟒还是第一次站在地上和赵岳对立。

    在马上,他们知道赵岳年纪虽少却长得很高很雄壮不象常见的少年,都没在意,却没想到赵岳会这么高。

    马元、皇甫雄以及杂胡蛮子赫连进明都是体魄高大的汉子,在这时代的东方人中都属于不多见的大个子,但站在赵岳面前却明显矮了一块。以前都是他们习惯地俯视别人,现在却是被居高临下俯视,并且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沉重威压。

    随着赵岳所言,他们的心随之起伏不定,恐惧难以抑制地疯狂滋生,之前的自信消失,狂态不自觉就收敛了,尽管随后听到不杀,一时半会不用死了,他们的心也再没能轻松和猖獗起来。。

第614节贼中贼6

    “你们到现在还能活着,应该感谢有良知有担当的老上司周川,该感谢你自己转战千里却抑制住了心中野兽没疯狂造孽,该感谢海盗创立的魅力国度间接给你们带来的逃亡便利。??你们应该好好为自己庆幸一把。”

    六蟒瞅着赵岳,尽管仍努力保持着自信强势凶悍,眼神却一个个开始恍惚,都若有所思。

    赵岳不在意六人野心难消,微俯身,声音也放低了说:“你们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我母亲。是母亲用伟大的母爱照亮了我的心中世界,让我能看到这世界的亮点,感觉到它的真实和一点值得珍惜的宝贵,使我尽管仍然不爱这个世界,却也至少不仇视它,没把这世上的人命视为虚幻的草芥。否则,你们岂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挑衅?围城的大军也早成了肥草木的尸体。”

    “你们没看到,无法想像我母亲是怎样集美丽、慈爱、博大、光明、勇敢、果断、聪慧……于一身的人,无法想像我母亲有多伟大有多完美。我母亲才是众生心中信仰的那个菩萨,活生生的菩萨,实实在在造福了无数人,达成了无数人的愿望,更带给世界无限美好前程和未来。我母亲功德无量,人性美德光辉照耀天下,比你们跪拜企求的菩萨神圣一万倍,伟大无穷倍。”

    六蟒不明白赵岳怎么突然说到他母亲,惊愕看到淡定寡言的赵岳神情变得很激动,更被赵岳眼中陡然放射的骇人光芒所惊。

    六人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古怪念头:“沧赵老二的真像是不是个疯子?”

    但他们又惊愕看到在场沧赵家诸将听到赵岳忽然提到母亲居然也一个个也神情激动,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赵雕龙赵绣虎在赵岳家长大,自然很清楚国母庄主夫人是怎样一位聪慧勇敢有爱心却极有手腕的厉害女人。在他们心里,庄主夫人能生了赵岳这么个神奇儿子并把赵岳轻松如意牢牢捏在手心,只这一件本事就足够伟大到过庙里供奉的佛陀菩萨。

    天下女人无数,却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有这本事和荣耀。男人更不行,先没那个功能。

    小刘通从小就在赵岳老娘的身边成长,对庄主夫人的尊敬亲昵之情就不用说了。

    他妈和赵岳妈,两位母亲名为主仆,实则是最亲密最信任的闺秘,亲如手足,共同把他和四哥教导养大。赵岳心里把刘通的母亲当成另一个母亲来敬重孝顺。赵岳的母亲也从来没把小刘通当奴仆之子外人看待,一直是当儿子养护和教训。

    小品中常出现的梗“咱妈”,在赵岳和小刘通的日常生活中却是真情实意自肺腑的很自然称呼。

    至于压根没见过赵岳母亲的温奇温显邹渊邹润四将也跟着激动,却是因为久闻国母之名,也是得这位伟大神奇母亲养育的儿子赵岳收留栽培才能有今天的幸运。他们感激赵岳,了解了沧赵秘密,知道赵岳的神奇,自然也感激这位传奇般的伟大母亲。

    何况,这位母亲还养育教导出了赵公廉这样的能力品行和功绩能碾压天下所有自负的士大夫的绝对精英儿子。

    赵岳突然想家了,才顺嘴赞美想念了一下母亲,随即收敛了冲动和骇人目光,扫视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六蟒,声音恢复到淡然,缓缓道:“你们若有机会亲眼看到我母亲,就不会有现在心里的质疑甚至不屑。”

    六蟒能见到赵岳的母亲,自然是成了沧赵集团的成员,知晓了沧赵的秘密,也自然知晓并敬重这位传奇母亲的伟大和厉害。只是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关窍,现在只以为赵岳果然是在努力诱惑他们低头认沧赵为主,一时间又有了昂相抗的一点自信。

    赵岳也不打击六蟒的这点信心,拍拍手道:“好吧。现在说说正题。”

    来了,来了。六蟒心中呐喊,都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盯紧了赵岳。

    “每当乱世来临,催生人心中的野兽,天下总会涌现众多野心家。这很正常。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问题是,当过美国总统的人自觉就有能力当中国总书记?”

    六蟒听了这话如闻天书,一个个如困惑的熊瞎子,一脸脸懵-逼相。

    赵岳两手一摊,“你看,你们都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当新时代的王?”

    六蟒听懂了一点,却仍然一脸懵-逼。他们猜不清赵岳到底想表达什么意图。

    赵岳没让六蟒困惑等待。他急着走,也没时间在此多耽搁。

    “我这么解释吧。同样是领袖,总统和总书记的性质似乎是一样的,实际却有天壤之别。对你们来说,你们也是领袖,领导了一只庞大的流寇群体,似乎也干的不错。这是你们野心与信心的来源。但你们本质是将军武夫,熟悉的是军事,打仗是你们比较擅长的职业,却也水平有限。以前顺利是你们遇到的对手太烂,不是你们很强。遇到我,只一个小小手段就轻易全拿了你们,空有大军。你们服、不服,都已经输了。我想问问,你们谁懂得怎么管理好一个国家,有什么资格当国王?”

    “你们不服,觉得当王管理国家,只要建立政权,有地盘有权有势力,自己不精通,可以召集懂治国的人才来完成。天下读书人那么多,却没用武之地,也不愁召不到治国良才,就象历史上那些开国称帝的武人一样能领导好国家。”

    六蟒心说:“你知道,还说什么我们没能力没资格当王?”

    二愣子王伯更直接喊了出来:“没你这卑鄙奸诈小人阻挠,坏了我们好事,怎么不能称王?”

    赵岳笑了。

    “好吧。你们有理。问题来了。一个群体,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必定只能有一个当家拍板说了算的,你们却有地位平等的六个人,奋力逃海外,为的就是能从此逍遥称尊掌控一切自己说了算。只是父子之间尚且有观念和利益冲突。亲兄弟为方方面面的事争得你死我活,一点不稀奇。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个说了算的王,何况是六个。各占岛为主,也不可能长久。”

    “我说过,你们心中都藏着野兽。”

    “是珍惜感人的结义之情,当一世肝胆相照好兄弟,还是选择当唯我独尊的王,这个问题,我给你们点时间考虑清楚。”

    赵岳说完,不再看六蟒一眼,转身交待邹氏叔侄:“把他们分关在地牢能静静思考,但饮食上不要苛刻。撤离时,他们要交出答案。不答如同答错。答对答错,你们心中有数。具体怎么处理,你们也懂得。”

    邹渊邹润都点头,对赵岳笑道:“请公子放心。”

    说着都阴森森扫了六蟒一眼,让正面面相觑的六蟒无不心中一寒。

    六蟒的事,这就算完了。

    赵岳立即离开。

    这次他只带着雕龙绣虎二小将。

    三人匆匆向外走。

    小刘通追出来叫道:“四哥,让我跟你去吧?至少多个可靠的跑腿的。”

    赵岳笑着拍拍奶兄弟的双膀,却低声道:“最近我老是心神不宁,总感觉有灾祸要生。想想南边、北边、大哥那,就算有麻烦也都没有大问题。想来想去,只有梁山、老家和高俅大军三处是我们的弱点。”

    “梁山兵少,但有广大水泊之利,镇守诸将得力,朝廷又不会攻击,问题应该不大。高俅那,我不得不亲自去解决。我不盯着,怕是计划落空。夏季战略麻烦就大了。老家最让我放心不下。祖母在那呢。她老人家不能有任何闪失。可庄民不是英勇善战的老户人,虽然接受了军事训练,心也既忠又齐,却一直没打过恶仗。”

    “郑居中和石符练这两玩艺领着熊兵烂将根本守不住沧州。大哥执政时建立的强大民间防御也随着郑居中当政大力破坏和骁勇抵抗辽寇多年练出来的老沧州人大批离开而瓦解。新居民如今实际占了沧州人多数,虽多是勇敢闯天下的难得汉人百姓,但只一个心不够齐配合不够默契就是要命弱点。辽寇今年却必然会在夏收后立即抢掠沧州。我担心辽寇会重点报复咱家。”

    “老家守卫力量不足,只分开领导咱们各城堡守卫战时进堡的避难者,镇守的将领就不够。南北两军都在忙着安置移民,震慑移民大量涌入混乱下可能出现的民乱,剔除恶者,分配居处和田地,组织夏收,事务繁重,责任重大。北军还要分兵扫荡藏匿在半岛各处搞破坏的一些幸存棒子。都抽不出人来。”

    赵岳严肃起来,“兄弟你听着,我要你带着奇显哥俩回去帮助你大哥和李助姐夫以及留守的老教头们守好庄子。”

    小刘通一听责任不小又有杀辽寇的仗打,这就高兴了,愿意回老家被大哥刘文拘着。

    赵岳也笑了,“如果那六蟒识趣,那个问题的答案答对了。你押着他们及他们的亲信乘船回老家,具体降服收心工作由你大哥做好。那时六蟒知晓些咱家的秘密,心中的野兽会转化为杀辽寇外敌的强大动力、暴虐战斗力,积在心里的阴暗负面情绪也能得到有效泄。这股力量用好了,到时也是份不小的助力。收归梁山军更是得力助手。”

    小刘通点头嗯一声:“四哥放心。我不会乱说卖弄早早泄露秘密的。收降这活,我大哥玩得好。”

    赵岳用力拍拍他的双膀:“刀枪无眼,战时定不要大意、逞强。一定服从指挥,更要注意安全。代我照顾好祖母。”

    “嗯,四哥也要保重。”

    赵岳飞身上马,向送别的诸将挥挥手,出了南城门,飞马向莱州急奔而去…….

    此时,三衙太尉兼殿帅高俅也一改慢腾腾进兵度,正带领三十万大军加快扫荡抢掠,奋力扑向密州。

    这奸贼空有大军却不去积极追剿海盗,任海盗北上一路打破府县城池诛杀官吏拐走大量沿海居民,是畏惧海盗凶猛强大攻州灭府如履平地威势惊人,他对部下大军的战斗力缺乏信心,对自己指挥打这么大的仗的能力更心中无底,不敢逼得太紧,怕激怒海盗引起危险的大战不但军队有覆灭之危,混战大败中他也有性命之危,这个风险绝不能冒,也是有追剿的名目借口才可利用难得统如此大军自由出征的机会由南到北抢掠大户大肆财,除此之外,也另有政治上的积极考量。

    这厮是个误国奸贼,名列北宋末六贼之一,历史早有定论。

    但你若因此说他不忠君爱国,那就不准确了。

    这厮至少还是爱大宋王朝的,更爱赏他一切荣华富贵的皇帝赵佶,对狗皇帝忠心耿耿。正是这份忠心,皇帝才格外宠信。

    放任海盗诱惑拐带走大宋臣民,高俅有很理智清醒的认识,政治目的也是为了大宋好。

    这听起来让人感觉很荒谬。

    但高俅自有他的理由,而且不是没有道理。

    沿海这些跟海盗走的人,心已经不在大宋了,说白了,大宋王朝根本无力剿灭海盗在海外的强悍王国,也没能力堵截在大海纵横自如也可神出鬼没随处登岸的海盗把宋人诱惑走,更没能力从芸芸众生中区分清哪些人心里已经向着海盗挑出来惩罚处置。谁能清晰看出人心里的念头?神仙也辨不清最玄妙复杂的广大人心。朝廷又不能乱猜乱杀,这是个很现实的严峻问题。而强留下想投靠海盗的人,朝廷又不知谁忠谁已叛,这就是巨大隐患,时机一到就会暴大难。

    就象这次江南大祸。

    朝廷根本不知江南民间甚至军队中居然藏着那么多心早已背叛朝廷归了海盗的人。海盗轻易扫荡江南,就是得了这个便利。

    既然这些人已经背叛大宋,又挡不住流走,那不如干脆这次任海盗一举移走了,朝廷反而对这些地方多了清晰认识和安全。也省得费力却无效地辨别谁忠谁奸弄得人人自危了。

    与国家战略大局和长久安危相比,遭劫的地方官吏死光了不足惜,有的是可补上的。

    反正难辨忠奸,全清空了,重新安排才好。8

第615节贼中贼7

    出身当地的官兵大举背叛,没尽卫国守城职责,反而成了海盗破城和抢掠的强大助力,事后卷家人跟海盗全部逃走,这件事极大震撼了朝廷,让沉迷在争权夺利内斗不休和繁华盛世醉生梦死泡酥了身心的广大官僚群体第一次震惊意识到大宋人心流失已经严重到真可能有灭国之危的地步。更新最快

    但堕落已成潮流如刹不住的火车,官场上下耍权享乐惯了,不但不能收敛侈糜**振奋精神励精图治,也没那本事和意志扭转王朝败势,反而受到启发有了紧迫感,越发贪腐残暴,很多官僚在心里较劲:越是末世越得抓紧时间狠贪狠享乐,尽可能把国家和百姓的利益刮到自己口袋,这样在王朝更替的乱世时才能有足够钱财势力悠然渡过那段艰难日子。

    拯救国家?

    这事太难太苦,我干不了。

    那是能吃苦甘愿牺牲自我的英雄的事。来,国难自有英雄顶上。英雄托天,我在下面沾光享受就好。

    再者,挽救王朝是占了最多好处也最害怕失去政权地位的朝庭大佬和坐江山的皇帝该操心的大事该担负的责任,于我微官小臣‘小人物’有屁重大干系?

    中原王朝更替的汉史早已证明,谁来建新朝坐江山也离不了我们这些有执政经验有威望的读书人。大宋若灭了,大不了换个主子效劳就是了。到时,我还是官,说不定还能当上在大宋不可能当上的高官权臣,成为清史留名大人物。最不济,有捞到的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财,也能做个生活无忧的富家翁。有钱有知识供养子孙读书当官,天下还是我们的。

    这就是每当王朝要灭,你从史上却奇怪地清晰看到当朝众臣太多人不但不紧张地清正奋发,反而一如既往腐化乱政内斗内耗,甚至想方设法打击毁灭那些焦虑国家想拯救江山的良臣的内在原因,并非是都昏庸煳涂看不清大厦倾倒。

    能当大官的,哪个不是有知识有见识看透了史本质的人精?

    无知无识的最底层百姓都能意识到天下又要变了,纵揽天下的当权大人物会一直看不明白?

    这时候果然有忠君爱国英雄挺身而出大声疾唿,想力挽狂澜拯救王朝,比如群臣眼中迂腐直嘴大炮-李纲。

    只是蔡京等权臣认为自己有招维持下去,还有机会扭转国家的危险趋势,李纲不敢攻击他们这种执掌官员命运的权臣,他们就无视了李纲出风头,暗中嘲笑李纲罗嗦的没有多少实际可操作性的笼统老套爱国建议,任李纲露脸跳一跳。

    不过,沿海官兵不打贼反而投贼,这个深刻教训得好好吸取。

    遭劫地军队毁了,清空了也好。以后不用举家方便逃走的本地兵镇守,全抽调内地异地的兵来镇守沿海沿江城池。

    高俅凶勐铲除走私发横财的江淮及山东各地大户恶霸,也是为大力消除国家在沿江沿海的重大隐患。

    这些狗大户在大宋的力量可不小,家财广大,打手众多,对当地有强大影响力控制力不说,还上下勾结官府甚至渗透到军队和中央政权,即使利益根基在大宋,离不得,心仍在大宋,却只为获取暴利,就会出卖大宋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这股只有家私利没有国的庞大可怕力量,任其长久搞下去,天知道能搞出什么鬼后果。

    反正必是大宋王朝肯定承受不起的灾难。

    这些肥猪不如这次趁其不备就手迅勐狠辣全宰了,斩断朝廷内部通过这些狗大户出卖国家权益的黑手,没收霸占的庞大惊人财富田产,削除巨大隐患,国家和“我”发了大财,皇帝不愁今夏的钱粮,满意了。当地饱受欺凌盘剥的百姓没了压在头上的这层山,心里也会高兴,会感激朝廷终于帮他们出了这口恶气,也能从租种没收归国家的大量土地中受益,变得拥护朝廷。

    早下手也比犹豫不决一直拖下去让沿江沿海的狗大户们肆意走私祸害下去的危害性小很多,还能震慑其它地方的走私者。

    总之,大举劫杀走私方便地区的大户,于公于私,好处太多。为国家长治久安计也得这么干。

    蔡京为筹集皇帝及国家急需的钱粮急红了眼,和其它的宰相比如白时中、张邦昌等都赞同支持高俅的见解和凶勐作法。

    狗大户们也是倒霉的在劫难逃。

    高俅的扫荡暴行和钳制利益受损的官员参奉的手段,由民间传播也好,由朝廷官员私下紧急通知相关的利益群体也罢,总之或快或慢慢传到远方,让估计能被高俅大军经过并扫荡到的大户奸商们纷纷提前有了防备。

    三十万大军如无边无沿的可怕行军蚁大军一样扫荡过境。大户们财富不能藏在当地,人在当地也无处可避,藏山上也难逃铺天盖地的大军搜到,想保命保财都纷纷逃到远些的内地躲避。

    可心安下了,以为没事了,谁知又闹清真山流寇,不但遭受浩浩荡荡扑来的流寇恣意抢掠屠杀,更有朝廷新派的十万大军从京城到山东内地一路向北去堵截流寇,流寇没堵着却把逃来的大户们堵抢了个正好。

    象是躲到山东内地梁山附近各府城的大户,幸运避过流寇却被随后而来的禁军扫荡干净了。

    领兵的辅国大将军遵从蔡京等的心思放手大杀狗大户,顺便也为自己狠捞一笔,争取一下赚个够。

    这种机遇和惊人暴利,几辈子也只怕不会再有。

    家族能不能一下拥有可支撑几百年富裕兴盛所需要的海量钱财,就看这次了,万万不能错过。辅国大将军岂肯手软。

    这种机遇落你手里,你也不会手软。

    杀卖国狗大户既为人间除恶又能发大财,还不用担罪责反而能得朝廷肯定与皇帝奖赏,何乐而不为?

    高俅突然加快进军自然不是感觉军队杀人杀出战斗力他不需要畏惧海盗了,也不是有了游戏外挂领兵打仗能力一下满值了。积极性高涨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主要原因是,高俅慢慢发现,海盗似乎很怕和他的大军交战,至少是不愿意和禁军血战消耗,一直在避着禁军追赶,即使离追兵很远仍然急急北上,抢掠人口财富变得很粗糙,收走愿意跟着走的百姓,不愿意的,海盗不再强移。

    进而,高俅从侦察分析的情报中得出个结论:海盗的船很多,多到无法估计有多少,但船上的海盗不多,上岸负责一路向北攻击抢掠的兵力也不多,似乎只有两三万人。

    只这点兵力,那么士气再高,战斗力再强,再凶暴敢拼命,在三十万大军面前也是螳臂挡车,只用人堆也堆死了。

    高俅的信心和胆量顿时暴涨。

    追剿海盗这么远这么久了,只尾随而不击,不利于军心士气,也该狠狠杀杀真正的海盗,消灭海盗这股精锐力量,破坏海盗的抢掠计划,打击海盗嚣张气焰,展示一下大宋军力势力和威风,让海盗帝国知道在海上能张狂但陆地是大宋雄兵的天下,警告海盗以后不敢再肆意大规模抢掠大宋。

    有真正杀海盗战绩也能堵上群臣的嘴,让一直质疑他军事能力的人心服,对朝廷尤其是对皇帝也有个更完美的交待。

    另外让高俅变得急切的是,沂州知府是他的本家兄弟高封。

    高封能耐不大,本事远比不上镇守高塘州的高俅另一个本家兄弟高廉,但却是最尊敬最听高俅话的。沂州紧临沿海的密州,就在密州西边,而一路北上的海盗军正扑向密州,按海盗喜欢破城抢杀贪官污吏的习气,未必不会突袭沂州。

    高俅自认是小人,但却自认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讲感情有原则的小人,把得志的小人嘴脸敢做到明面上,自觉比满天下的伪君子光荣多了,可靠多了,值得同道的人结交信任多了。事实上,他当官确实很成功,不但明面上是皇帝满意的忠君孤臣,暗里也得蔡京等权臣的信任结交和依重。蔡京、白时中、张邦昌相互勾结又相互提防,却不会担心高俅反水危害他们的利益。高俅讲市井义气,一向嘴紧而言而有信,又是武官,和文官没有权力冲突。

    靠山硬的**裸小人作派也让众臣皆不敢得罪。朝中有敢弹劾蔡京的,却极少有人敢弹劾高俅。

    高俅混得好不得意。

    他没子孙的缘故,很重视家族兄弟,又惊畏海盗的破城能力,很担心高封一家的性命安危,此前就去信指示高封以清剿私通海盗和其它贼寇的民间贼为名目动兵杀光了城中巨商大户避免海盗里应外合破城,并带重兵下到民间到处清剿辖区内。这样既能游荡在外,不会被海盗堵在城中屠杀,保住全家,又能趁机搜刮民间财富充实腰包,还有功朝廷。

    当然,游荡在外也不敢保安全。

    海盗眼线众多,行动神出鬼没,指不定就能在民间堵截突袭掉高封。最保险的就是赶紧带大军扑到密州,即使追剿不了海盗,也至少能吓跑了。沂州也就安全了。

    清真山流寇也是高俅的强大动力目标。

    这伙西来的流寇打着海盗名号,实则和海盗怕是没有真关系,就是一群学习闹山东的强盗军到处流窜的乌合之众,却劫掠千里抢了无数钱财,正是高俅眼里巨大一块好啃的大肥肉。

    这伙人毁了朝廷最重视的清真山铜矿,还毁了那么多官府,给大宋天下竖立了个反叛榜样,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成了皇帝眼里深恨的新海盗逆贼,剿灭了也是奇功一件。既好打,又有巨大好处,高俅自然动力十足。

    但,这块肥肉到底是青壮众多,官兵叛军出身的兵力也不少,皆是红眼的亡命之徒,也不是太好对付。

    奉命追剿的辅国大将军带十万兵力没把握灭掉这伙流寇,也是尾而不击,信约高俅迅速北上共击之,以四十万精锐禁军收拾百万流寇,取胜就有绝对把握了。大将军不愧是顶级武官大员也是会做官,有财和宠臣高俅共同发,有功共同立。

    流寇逃窜到登州忙着搜集船只逃往海外,虽说只能搞到渔船,想移走上百万人很难,但想吃掉也不能进军缓慢。

    攻掠大密州,对海盗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

    当初赵岳领导强盗军把密州人无论是城是乡人或杀或强迁移民走了,这里的居民几乎全是别处自发迁来找生路的穷苦人,有胆子闯天下,也能狠心抛弃故土家园去寻找能更好生存的地方,形成农耕民族难有的流浪心,对居住还短暂的新家密州还没有建立多少感情,闻听海外有穷人的天堂,说走就走了,新补进来的人也同样如此。

    这里没有大户,只有代表有权有势者趁当地势力成空白来抢夺密州利益的奴才。

    自栽撤安置在这里军屯并担负海防任务的流民厢军集体叛逃,几乎杀光了那些代表,投了海盗后,有权有势者也不再敢派人来嚣张插手争夺密州利益,乡间彻底没了强霸者,也意味着没有了拥护大宋统治的最基层管理力量。

    海盗在密州移民太轻松。船一来,当地居民就自动争相跑来,根本不用四处发动,也不用分兵剿灭恶霸豪强。

    高俅大军气势汹汹扑到密州。

    海盗果然不敢交战,放弃移民此地,海船撤离,负责掠夺的人也立即逃窜向北面的莱州。

    高俅心里彻底有了底,胆更大了,立即派部下冠军大将军分兵十万追杀向莱州,配合赶向那里的辅国大将军的兵围剿海盗并扑向登州夹击灭掉清真山流寇。

    他自己是不想走了。

    盛夏来临,天太热,他实在吃不了冒酷暑打仗追击的苦头;

    从东京转江淮到这,也实在跑累了;

    这一路抢掠的金银财宝昂贵蜀锦........如山,即使用沧赵发明的双马拉厢式大货车装怕也得上千车,这些东西不能一批批运到东京收藏,高俅深知大宋士大夫的无耻和胆大程度,清楚没有自己在东京亲自守着,即使看管在军队,也必定会被红眼的士大夫们联合起来打着为国等冠冕堂皇旗号算计甚至强行弄走。最后能留多少好处给他,鬼才知道,反正不会有多少。他这次抢劫损害了太多官僚的利益,不知多少官僚正恨他怎么不死,有机会反抢劫和报复,岂会手软?

    高俅可不会白辛苦一场,更不会给人反抢掠和报复的机会,只能把钱财一直保管在身边大军中一路带着,掌握主动权,让士大夫们干瞪眼没机会下手。到时返京,他再亲自和老奸巨滑的蔡京等具体商议如何分配这笔惊人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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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节贼中贼8

    ,高俅当官当得明白,只是这么多财富比一车车石头还重,一路带着打仗追击海盗太难了,也容易被海盗钻空子打劫。????

    莱州辖区有个荣成县,秦始皇寻仙巡察天下到此时就号称到了天尽头。过了莱州北面的登州就是大海,隔海北面就是沧州。向西北走则是维州、青州、滨州。

    到了登州,海盗也应该抢到头返回南方老巢了。

    毕竟再向北就离南方太远了。海盗抢人口财富也犯不着到北方那么远。高俅和大宋朝廷一样至今不知道高丽已不存在了半岛已经成了海盗的地盘。所以才这么想。而且有二龙山这伙人多势众的悍匪连年抢掠和威胁,青州、维州、滨州境内财雄势大的大户寥寥,不值得海盗去抢。

    沧州则是边关,虽然民间富裕,但豪强大户不是被辽寇逐年杀抢了,就是被文成侯铁腕治理沧州时问罪惩罚清除了,剩下的也寥寥。富闻天下的沧赵绝对是级大户,却是凶悍辽军都只能干瞪眼的难啃骨头,并且这几年被大宋士大夫官僚们心照不宣地不断集体打压勒索,尤其是被沧州知府郑居中代表皇帝心思刻意困锁毁掉了沧赵商务后,沧赵商务一落千丈亏空严重,各处商点纷纷轰然倒闭撤离,如今怕也钱财枯竭只剩下个空架子。海盗凶恶却一向不抢不杀平民百姓,那去沧州就没啥抢的,况且那的北面西面皆是强悍边军重兵,海盗张狂却未必敢招惹激怒大宋边军来场大战。

    当然,高俅和大宋绝大多数士大夫们一样,内心里希望海盗去抢沧州,准确地说是抢沧赵家。

    牛逼的沧赵,老家若毁在海盗手里,这是大宋官场上下几乎都喜闻乐见的事,都盼着有这个幸灾乐祸的机会,但又担心沧赵家拥有的财富和摇钱树落入海盗之手,那就没大宋官僚什么事了,以后整倒赵公廉也吃不到实惠肉。

    很矛盾的心情。

    反正高俅是不想北走了,就带着二十万大军守着财富停在了密州歇息着,一方面保护沂州的兄弟高封,一方面等待北上的两路大军的追剿情况,若战事不顺,再抽兵北上相助不迟。但,相信两三万海盗军和清真山流寇没那么难收拾。

    高俅不走,可把海盗没来得及攻破府城而得以幸存的密州知府等满城文武官员高兴坏了。

    “哎呀呀,太尉大人,下官盼星星盼月亮日盼夜盼,可把大人给盼来了。太尉来得太及时了,简直是神兵天降,来得这个巧妙这个好,下的是点睛妙笔,再稍迟一点点,这城也破了,满城遭殃,下官等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是呀,是呀。太尉大人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呐。”

    ........

    高俅看到此地知府和一众主要官员全部出城迎接态度还极尽恭敬讨好,往日常见的看不起他的士大夫,这一个没有,全体上下对他都是满心的感恩戴德,瞧那一张张激动的脸,一双双感激的眼神.,一张张拼命奉承讨好的嘴.......他的心情格外畅快。

    印象里,这的知府暗里是蔡京的人,为官风评据说也很个很会做人的贪官。

    高俅心情好,破例没摆架子,下了马亲切和谦卑的知府打招呼,和感激涕零的一众官温和笑谈了一番,自然也欣然接受了众官一齐的盛情邀请,带着怀化大将军等高级军官入城赴宴,交流感情,顺便收点地方上应有的孝敬。

    至于大军,就驻扎在城外附近保护军中巨大财富,也保护密州城。高俅要舒舒服服住在城里等着北方捷报。

    密州知府和文武官员感激大军解围救命之恩,也是讨好高俅,希望大军能在密州多留些日子保他们安全,等海盗不再抢劫了,大军再撤走,为此下了血本慰劳大军,派出本地守军大队不但效率极高的奉上数量惊人的酒水,还迅奉上茶水、甜甜的绿豆水供大军解渴解暑。至于羊、猪等劳军的肉食也蝎尽所能地搜刮来送给大军享用。

    大军从东京到密州,其间何止走了千里,杀抢得痛快,却也辛劳得不轻,尤其大热天快行军赶路太让人遭罪了,别说这二十万禁军不是磨砺出来的百战精兵,从没走这么长时间这么多路,就是西军那样的强军也受不了了,会叫苦不迭。

    现在总算不用再追击海盗了,总算能停下好好歇口气了,有重兵在此驻扎,海盗那点力量也不敢来攻打,大军紧繃的心气一下就泄掉了,都变得懒懒散散,警惕性戒备心也随之大降,顶着如火烈日忙扎营,正热得难受更饥渴难耐,这时,当地劳军表达感谢救命之恩的美酒茶水等合口的‘心灵鸡汤’及时奉上,庞大的军营各营都有份,不拉下一处。

    留守的将领知道将士们现在最需要什么,还需要将士继续卖力保护财富抵抗海盗服从领导指挥,为收买军心,也愿意照顾一下为高太尉和他们这些上位者抢了那么多财富辛苦了的将士,迅把‘心灵鸡汤’比较公平地分配下去。

    大军冒烟的嗓子得救了,喝得这个痛快呀,会喝酒的喝酒,不会喝酒的也有茶水等解渴,无论哪种心灵鸡汤也舍不得浪费一滴。解了渴也稍解了饥饿,大军继续安营扎寨,美滋滋等着开饭吃上猪羊,近一个小时后却纷纷躺倒沉睡。

    至于地位高,得到劳军额外待遇的各营将领们,以及受这些人格外照顾的亲信和家将,在营帐中舒舒服服吃着劳军美味,喝着更充足的美酒和上好茶水,喝的心灵鸡汤更早更多,却是比部下更早倒下了,或趴在桌案或倒在帐蓬中。

    这种沧赵医学特制的心灵鸡汤配料无色无味,溶解度高,根本看不出喝不出,药效又作缓慢,江湖老手也防不住,禁军大军戒心不足,有戒心,按常识方法让劳军者先试喝也检测不出来,饥渴下又怀着理所应当享受当地孝敬的傲慢心态,就集体中招了。

    据说向莱州逃窜走了的海盗军突然不知又从哪冒了出来,个个禁军将士打扮,如恶虎般迅扑向了军营.........

    消失在大海的海盗船队也慢慢再次布满了密州海面。

    在城中饮宴的高俅等高级将领在密州官员盛情款待和陪席逗趣的美女陪侍娇哄下吃喝得正爽,可不知部下二十万大军会变得没有一丝抵抗力,甚至从留守将军到卑贱马夫,从值班的军官到站岗的哨兵都没有一个人能是清醒的,经历心灵鸡汤事件后,兵力再多也鸟用没有,会就这么轻易被海盗俘虏了全军并迅弄走。高俅顶巨大风险,抗那么大的压力,费那么多辛苦抢劫积累起来的财富,结果却装上了海盗船,空出的数千辆马车成了搬运禁军和武器物资上船的最有效工具。

    高俅等做恶梦也没梦到这位蔡京的门人本地的贪官知府会暗算自己,对可靠的‘自己人’哪有防敌人那样的戒心?

    他们喝的‘心灵鸡汤’和大军的不同,另有料,倒下的更快,吃喝了不久就一个个栽到桌子上睡得人事不知,雷打怕也惊不醒,被陪酒的美女们变脸冷笑着不屑地狠狠抽了几耳光甩袖而去后,自有埋伏的精细本城军汉把高俅等搬走.........

    海盗几乎是从容不迫地一批批把军营搬空。

    高俅为对付和震慑损了利益想弹劾他的官员,特意收押在军中当罪证人质顺便当军中苦力的那些有较强官僚背景的豪强恶霸大户当家汉子们苦到头了,得到了利索解脱。

    因为要迅抢运走如山财富和禁军大军,海盗船容载量有限,没地方装这些当家的狗大户,所以直接全杀了了事。有了禁军中大批该受罚的头头脑脑当半岛苦力,海盗也不稀罕这些坑国坑人有的是能耐干活却屁用不顶的狗大户当苦力。

    一艘艘海盗船装载完毕,拔锚起航,借助夏季强劲的海信南风,开足马力驶向并不太远的半岛。二十万大军很快消失在密州,就仿佛从来没在此地出现过,只有那些尸体和海盗不要的东西能证明曾有庞大的军队在此停留过。

    搬完了禁军,海盗接着用不要的马匹车辆便利地快搬走密州和外地跑来投靠的百姓,几天后接到电台信息,海军6战队迅登船,和在登州转运清真山流寇的船只一齐转向莱州.........

    大宋辅国大将军和冠军大将军带领的两只军队,分别在莱州府和下属的文登县遭到莱州知府和当地县令的感恩,在赞助的慷慨劳军和盛情款待讨好中,上到大将军下到小卒象高俅一样都愉快的倒下了,被紧跟而来的海盗照样清理干净。

    辅国大将军带十万重兵来到莱州府,一方面截断据说兵力并不多的海盗军北上流窜的路,顺便保住莱州城立一功,一方面想在此安全地好好休整一下,等待高俅派来的大军到来,两军团在莱州府协商一下剿贼和令人眼红心狂的巨额战利品财富分配等方案,双方协商一致协调作战,然后一齐猛扑向北面不远正在拼命向登州海岛转移的清真山流寇,争取以禁军重兵优势一下子击溃兵员有几十万的流寇大军,剩下的就是尽情屠杀抢掠,惊天大功有了,财也大了。

    奉高俅军令来追剿海盗和流寇的冠军大将军统十万大军追赶北窜的海盗军,信心十足地从密州一直猛追到文登县也没追上海盗。海盗得知辅国大将军堵住了莱州城附近北上的通路,又被身后的禁军大军追赶得紧,不敢在莱州破城抢掠,绕路逃向登州,据侦察说是逃去和清真山流寇交涉合流去了,显然是想借流寇军的众多兵力做反击。

    乌合之众的流寇军岂可当成击败禁军挽救这次海盗抢掠计划的依仗?

    这伙海盗6军看来也是急疯了,人手不足,6战能力不强,就异想天开企图以人多取胜,真是可笑。

    冠军大将军和辅国大将军一样冷笑不屑。

    他的到来及时解了文登之难,大军从东京城开始,长征这么久,太疲乏,再强行驱军猛追恐有不利,当地县城官员又盛情感谢救命之恩表示愿意吞血本劳军,冠军大将军就欣然接受了,决定在此稍事休整,大军有了精神,再北上莱州府汇合,然后就是北上大战一场,剿灭嚣张流寇,重创狂妄海盗,立大功大财。

    这事的前景只想想就让两位国之武将重臣激动不已,心情美得很。不想稍一轻狂大意就稀里糊涂栽了全军。

    如愿搞定了四十万禁军,到底没用打不愿意打的血战,不用把汉人宝贵的青壮精锐消耗在汉人自相残杀上,夏收计划就能得以继续顺利进行,半岛夏收的居民和人手不用愁了,隐身在文登县坐镇的赵岳也长长出了紧憋在心口的这口气,好好抹了一把汗。

    密州和莱州是沧赵集团制定的山东移民的通道。

    赵岳当初率领强盗军抢光密州人口,清理光密莱二州的官府和坐地豪强大户,也是为了建立移民通道。两地知府、领兵都监、通判等官员和一些县官县丞县尉也是趁此机会以各种途径逐步安排好的。不想,今日居然挥了意外的大作用。

    赵岳早料到执行夏收计划时,朝廷必会,也只能派禁军追剿,却没想到蔡京高俅等居然以凶暴屠杀大户来筹集军饷军粮能一下出兵三十万。他本打算以牺牲密州这条移民通道,密州也是最可能算计了高俅的地方,药倒追杀来的禁军,不想西部内地居然闹出了庞大的清真山流寇,京城又派出了十万大军仍以屠杀抢掠大户豪强来支撑军用的方式杀来。

    这样,他审时度势,判断出了高俅与辅国大将军的进军心思,只能对追兵加以引导诱骗,果断再牺牲掉莱州这条通道,先照顾完成紧迫的夏收计划。以后的通道事只能以后再说。8

第617节贼中贼完

    沧州。????

    夏收已经趋于完成。

    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农户们翻晒着颗粒饱满数量喜人的麦子,脸上却没有喜悦反是哀愁,心里更是惊惧焦虑。

    他们忧惧的是辽寇来烧杀抢掠。

    早在麦子进入成熟期时就有风声广泛流传,北方的契丹蛮子吃了大败仗,丢了辽东,形成众多饥饿的难民,燕云就涌入了不少南逃的蛮子。这些难民蛮子有辽国贵族和军队,有平民牧民,但无一不是丧了家业饿急眼的恶狼,打金军是废物,连占了辽东的奴隶反贼渤海人也打不过,但欺负宋国却个个凶悍有力有信心,夏收之季,必会如急于捕食的饿狼群凶猛扑来。

    偏偏本地知府郑居中却是个只会当官老爷的老草包,喝花酒写花样文章是好手,风度翩翩,官威正气十足,看着挺象那么回事,但指望他领导沧州军民保家卫国护民,那就靠了。

    这家伙能领着那些狗官和熊兵烂将缩守府城不被辽寇吓死就不错了。

    要是能干的文成侯还是咱们的知府就好了。

    可惜,沧北边关也面临反抢掠大战,侯爷部下有数万强军,却即使根基老家到时陷入危险,想挥军来救沧州也抽不得身。

    更可怕的是,据说侯爷失宠了,不再是官家信任依重的人,朝廷那些奸贼狗官都嫉妒仇恨侯爷不死,都在较劲刁难准备大举难,侯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问罪抄家灭门,不可能成为万众企盼的宰相了,也护不得咱们沧州的父老乡亲了。

    看看沧赵如今的窘迫情况,赚钱的大买卖断了,影响全国的商务没了,境况一日不如一日,由这可知侯爷真是失势了。

    没了侯爷撑腰,咱们沧州人哪还有好日子过?

    没了沧赵家领导本地繁荣展,咱们在沧州还能有什么盼头?

    眼前糟糕的是,郑居中这狗官整垮了沧赵商务,祸害了大量商家,搞乱了本地经济,沧州商业一片萧条,这通瞎弄,狗官痛快了,也了大财,结果商税也整瞎了,沧州府今年的夏季税收任务完不成了。狗官急眼了,没本事富国强民,却有本事搜刮百姓,一肚子歹毒坏水坑自己人胆量,为了交政绩向皇帝证明治理地方有方能干,有风声传出来,今夏要加重税赋,不但要把沧州百姓口袋里积攒的钱掏干净,还要把丰收了百姓指望有饱饭吃的粮食也强征走。

    据说海盗在南边大肆抢掠人口钱粮,大宋沿海损失惨重,税赋亏空的厉害,正急需别处补充大把钱粮支撑庞大的朝廷开支。郑居中瞧准了这个向皇帝表功的机会,打算穷搜沧州弄钱弄粮上缴朝廷讨皇帝欢心,哪管咱们沧州百姓愿不愿意、饿不饿死。

    这狗官心狠心黑着呐,明白咱们百姓就是无关紧要的草,再恨他也没关系,只要皇帝满意,他就会立功升官前途敞亮。

    这样一来,丰收和辛劳一场,到时候却落得个有稀粥吃能勉强维持活下去就不错了。

    这就够可怕够惨得了,辽寇还要来抢,官府却不管咱们,护不了咱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沧州百姓如今大半属于外来户,有从边关险地移来安居、此前经历过辽寇抢掠打过抵抗仗的,但更多的是闻名跑来求生的内地难民贫困户,在沧州生活这段时间还荣幸地没经历过辽寇的凶狠烧杀抢掠,根本没有那种经验,即使在文成侯执政时期铲除罪恶大户、特意安插布置下来大量庄主保正这种沧赵集团外围人员的领导下接受过积极的军事训练,也没能力联庄自保。

    官府和军队靠不住。自己又没信心抵抗辽寇,难道灾难一来,就干等着被杀被抢光?

    就算逃过这一劫,也难逃官府的吃人赋税,以后又怎么办?

    沧州没希望了,想迁走,可大宋又有哪里是咱们苦人能安生过好日子的地方?

    百姓们由惊惧焦虑绝望,最终或快或慢地转化为愤恨。

    他们愤恨只会耍嘴皮子的郑居中,愤恨勋贵草包兵马总管石符练,愤恨…….继而愤恨到大宋朝廷。

    大宋这个鸟烂样,无官不贪腐,无将不怕死,只怕会一天比一天更黑暗糟糕,还有什么值得咱们百姓忠诚留守的?

    传说的海盗国富强而善待百姓,最喜欢要汉人,不是说正向北方抢来吗?

    海盗若来。咱们干脆投靠海盗离开大宋好了。

    郑居中等狗官去死吧。去它娘的赋税。

    想征走咱们的活命钱粮换他们的功勋厚禄?

    咱们就把一切都卷走献给海盗,卷不完也一把火烧掉,一粒米都不给狗官们留,让黑了心肝的狗官们空妄想空欢喜一场。

    随着夏收完成危机临近、满门老小的脑袋随时会被杀来的辽寇砍掉,这种思潮在沧州百姓心里已经形成愤怒又焦虑的狂潮。

    他们积极收割翻晒粮食,晒好的粮食也不是屯起粮仓准备交纳赋税,而是打包好方便随时运走。

    他们碎碎念的只有海盗怎么还不来?会不会来?

    大人小孩都在伸着脖子焦虑地盼望着传说的海盗会及时出现。

    人们心里也盼着本地的领头羊沧家族赵也能投靠海盗。

    以文成侯的本事,去了海盗国肯定能当宰相,这样大家投靠海盗的信心就更足了,也踏实有依靠有盼头了。

    沧赵家为什么傻乎乎等着狗皇帝利用完后抄家砍头也不反?

    焦虑的人们很想跑去当面问问侯爷:你这么聪明,那么英明,难道实际却是个脑袋儒腐坏掉了连俺们草民都不如的傻子?狗皇帝那么苛待你,百官那么排斥仇视你,你在大宋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命运只怕还不如俺们草民,你还坚持什么忠君气节?朝廷稀罕你家忠贞节义?你家无谓的坚持与忍让给谁看?狗皇帝和百官的心早黑透了,眼早瞎了。

    人们盼着海盗来了,把沧赵家也强行移走。这样一来,文成侯大概会不得不弃宋加入海盗。

    那一切就美了。

    这种风潮自然是沧赵集团有意促成的。那些风声自然也是有意放出来的。

    但郑居中等沧州主要官员确实焦虑今夏的赋税问题,也盯上了海盗祸宋的机会,打算穷搜百姓来媚上搏自己的富贵前程。

    至于坑光沧州以后怎么办。他们已经升官调走了,烂掉的沧州与他们无关,恶果不用他们操心。

    就算没调走,也可借口辽寇和海盗祸害严重,沧州垮了,以前定的赋税任务不能做数了,大大下调后,总有法应付过去。

    别说是郑居中这些封建官僚,就是法制文明的后世,这种坑尽地方百姓利益搏自己的政绩媚上升官而去的也大有人在。

    这种官僚是和赵岳不同的另一种贼中贼。

    赵岳家的田地不用纳税,广大佃户们有仁慈的主家照顾,也不用愁没钱粮生活,官府的逼迫也加不到身上,但他们照样在紧张忙碌着把收好的粮食全部转运到沧赵本庄和离本庄近的城堡中,老人妇孺等干不得重活逃跑也慢的人也早转去城堡。

    沧赵家昔日的城堡工厂生产重地中密密麻麻的生产设备、众多的男女工人都不见了,征服半岛后最先悄悄转移去了半岛重新开始,城堡都成了一处处空城,只有守堡的卫兵在看着,官府和外人不知内情,如今正好成了危难来临时百姓的避难地。

    留守赵庄的间谍头子刘文和军事主管神剑道士李助一边积极备战和暗中推动沧州移民的思想准备工作,一边以间谍和探子严密监视莫州辽人动态。

    沧州北边百里处有自家侯爷统领调度的精锐乾宁军镇守,再北有侯爷亲自指挥的信安军、清州军、蓟州军守着,辽寇来犯沧州只能从接壤沧州的莫州边境杀来,欺负镇守边关的沧州烂军守不住边塞,硬闯也能冲进来。李助盯紧莫州就行。

    赵庄赵岳祖母宁氏老太君处。

    小刘通规规矩矩坐在老太君面前说话,神色中却有些焦虑不安。

    他自然不是怕老太君严厉,而是忧心老人家的安危。

    “老祖宗,我大哥已经查清了,辽寇欺郑居中和石符练无能,这次会重点抢掠咱们富裕的沧州百姓,光是精锐正规军就有一万五六千人,其中五千是骑兵,还是从北方对付金军的精锐中特意抽调来的,统军大将是个叫韩昌的汉人,据说此人不但骁勇善战,而且颇有统军才能,是辽皇新近依重的上将。这种人亲自领兵来这,其意显然不善呐。”

    韩昌字延寿,虽是汉人,但在辽国却出身名门。

    他是韩得让的后人,也就是历史上萧太后萧绰的最亲密最相互依赖的情人,被死了爹的辽儿皇视为师父加父亲来敬重依赖的那个韩得让。

    大家都知道辽皇耶律氏世代和强大的萧氏部落结亲加强统治根基,萧氏被称为辽国后族。辽国的皇后太后多姓萧。

    但和韩得让成情人的这位萧太后却不一般,在历史上赫赫有名。

    就是她实际执政时,力抗契丹内部野蛮守旧又强大的势力,有效推广了汉人先进的文明,改变了契丹人的愚昧落后状况,极大振兴了辽国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方方面面,把辽国由游牧部落联盟形式的国家推上正规文明强盛王朝路。

    统军南下亲征,打败宋太宗赵光义的也正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萧后。宋人称之为妖后。

    烛光斧影宰了哥哥,抢了皇位,一时牛逼的不行的赵光义,当时一心收服燕云教训契丹国,想展示比开国哥哥更英明有能就应该接位皇帝,统领大宋当时血战磨出来的开国精锐数十万大军,分三路进攻辽国,结果却惨败而归,后人广知的杨家将杨令公杨业就是死在那场大战中,连赵光义自己都中箭负伤,身边数千最精锐的亲卫更是死伤逃尽,他有幸得了辆民间的驴车坐才能仓皇逃回国,回来后就吓病了,想迁都躲避辽军,葬送了血战出来的数十万开国老兵,大宋能不能在辽军铁蹄下存在都一时成了问题,再也不敢奢想夺取燕云,不久就病死了。

    大宋从此得了软骨病。他的后代就更没本事夺回燕云开疆拓土了。

    问题是,打败他,实际吓死了他的却是个女人。

    也是女人开创的新辽国一代代牢牢碾压了赵光义后代领导的宋国。逼宋真宗签下屈辱澶渊之盟的也是这位女子。

    这真是个莫大的讽刺,却是大汉民族的不幸。

    而帮助一代妖后萧太后强大的最有力的人正是韩得让。

    韩得让本质上不过是个医家的文人,搂着妖后情人,受着儿辽皇敬重依赖,却挥出巨大才能,威风一时无两,死后还被辽皇亲自主张和萧后葬在了一起。而不是象汉人皇帝那样为了面子和所谓的皇家尊严,把萧后和先皇合葬,把韩得让碎尸万段。

    韩与萧后的风流事迹,到了后世仍不断被编成戏曲传唱不绝。他无疑是个经得起历史岁月的大汉奸,也是贼中贼。

    汉人总是这么奇怪,在本族效劳,没有一个能象韩得让这样出彩的,一成了汉奸却光芒四射威能无穷。

    受其祸害的汉人诅咒汉奸,却从来不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这样,没权威人物反思汉王朝的要命弊病去试着改变。

    热衷内斗,对内苛刻霸道,对外宽容谦卑,玩儒腐自锁手脚自欺欺人虚荣自大,中国在历史上经受了太多上天的嘲弄。

    不过韩得让的威风早已过去,骨头渣子都烂得不剩了,他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也很快没落了,被萧后改革中利益受损的契丹权贵们报复打压得没灭族彻底成为历史烟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到了韩昌韩延寿这一代,因辽国被金军打得有灭亡之险,不得不高度重视能征惯战的一切将才,不再斤斤计较种族和陈年旧怨,有军事才华的韩昌才有了领导家族重新出头之日。

    能在国难中出头,证明韩昌确实有真本事。辽皇亲派韩昌领重兵抢掠沧州,怕是有险恶深意。8

第618节怒战瀛沧,上

    留守赵庄的刘文、李助感觉到严重威胁,怕辽寇进犯沧州,重中之重却是先来摧毁辽国上下早恨得牙痒痒的沧赵家族,而守卫赵庄的力量怕是不足,激战时怕有漏洞危及庄内,这才示意小刘通来试着劝说老太君早早撤离。?

    宁老太君就是喜欢男儿孙。

    她本孤苦无依弱女子,还带着有病的老娘这个沉重拖累,是没人要的老姑娘,坚强却也是无望的勉强活着,活一天算一天,真正是为活着而活着,把老娘送终,完成为人子女的人性任务,剩下的日子就是准备活够了或彻底绝望了就随时随便死掉算了,早早从这个残酷的社会解脱是她唯一能求到的幸福,意外得嫁沧赵生了儿子,是儿子带给她人生自信、精神安慰和安稳保障,是孙儿带给她无上荣耀和无边希望,所以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她心里独爱男儿孙是改变不了的,慈爱女孩只是长辈的责任。

    对眼下的老太君来说,坐镇老家,儿孙,无论男女都一个也不在眼前,对只为儿孙活着的她来说,心里太寂寞。

    只是老太太不是一般的刚强有意力,表面总安乐笑融融的,越来越象心胸博大慈悲幸福的活菩萨。

    但李助、刘文知道老太君藏在心中的无言寂寞,更知道老太太的固执,清楚自己是劝不走老太太的,小刘通或许可能。

    想打动老太君钢铁一样的心,胡子拉碴的成年汉子不成,这事还得老太太亲近的小孩子来,无论乖孩子还是熊孩子都好使。

    果然,匆匆回到赵庄的小刘通一出现在老太君面前,老太君的笑容顿时变得灵动活泛自肺腑,笑得自然敞亮,眼神也明亮柔和得惊人。她的愉快情绪明显感染着周围的人,似乎把整个赵庄的人气也带得鲜活起来。

    小刘通嘻嘻哈哈耍着宝把赵岳那边的情况大体向老太君说了说,当然是捡好的说,连吹带侃把事情描述得倍轻松欢快,仿佛赵岳一到,一切天大的意外难题、如山的压力都立即如娇阳化雪般容易地解决了,不会把赵岳承担的巨大焦虑、费尽心思、马不停蹄东征西讨等辛苦劳累和风险说出来。

    这么说是中国人最常见的晚辈对长辈报喜不报忧的孝顺。目的就是让长辈开心放心。

    但老太太是从最苦的底层社会一路搏出来的,这一生经历了太多事,当年在赵庄最危险的时候,还曾多次带强壮勇敢的妇女上城头呐喊鼓劲帮助男人奋勇抵抗辽寇,亲手挥刀捅枪杀过辽贼,顶着辽贼的箭雨抬伤员、治伤员、往城头送武器送饭,那都不算事了,那些年里几乎年年都要经历的,活到现在,她洞察世事,不是不知民间疾苦不知世态险恶的富贵子弟。

    得轻松,老太太也听得始终笑容满面,只是心里若有所思,能分析出其中的险恶艰难。

    小孙子不容易。心爱的大孙子也在边关顶着巨大压力和风险。儿子也在忙得焦头烂额。

    沧赵家族想为天下的汉人创造一个无限美好的新世界,想让汉人从此高昂着头牢牢站起来,这么些年付出的太多太多…….

    老太太心里疼惜感叹,绝不表露在外面,只是眼神悄悄变得凝重。

    小刘通逗老太太开完心打好建议基础转入正题,但一提辽寇入侵的严峻形势,只开了个头,老太君就笑着挥手打断了他。

    “小猢孙也懂得关心人,知道关心大事啦!”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眼,通儿也这么大了,比你爹都高了。哈哈,至今我还记得你呀呀学语和小时候干的那些糗事!”

    老太君感慨着,望着小刘通的眼神充满宠溺慈爱和欣慰。

    对这个和小孙子一起长大,却不象小孙子那么妖孽得比大人还大人的完全是正常小孩该有的成长现象的小家伙,老太太见惯了赵岳和这条小时候几乎形影不离的小尾巴常常在面前晃悠,见惯了小刘通的萌萌可笑可爱,在心里早当成自家儿孙看待。

    小刘通打小得到老太君的关爱,对老太君也是很有感情的。

    他的爷爷奶奶早过世了,在心里不知不觉就把慈爱的老太君视为祖母,也得老太君特意叮嘱,小时候不懂事,和赵岳一起叫人乱叫老太君祖母叫惯了,如今不过是跟着大家换了称呼,改称老祖宗,眼下形势严峻,他也很担忧老太君的安危。

    他此次担负着大哥和李助交待的劝说任务,更肩负着临别时四哥那句‘照顾好祖母’的特意叮嘱。

    叫谁失望了,也不能叫四哥失望了。这是刘通的心声。

    四哥对他自小到大的好,随着他慢慢长大懂事才逐渐体味出来其珍贵。

    赵岳小时候就思考远多过言语,平常沉默寡言,但对他的关爱却不乏细腻周到,总能不动声色地维护关照好他。那是种父爱般的深沉伟大,于无形中教导了他,还不是父爱那种容易让孩子产生逆反抗拒心的说教,是小孩子容易接受也更有影响力的同龄玩伴朋友兄弟间的影响,在说说笑笑讽刺调侃打打闹闹中就完成了教导,准确的说是种潜移默化的引导。

    小刘通不知道自己在四哥心里的重要性能排第几,但清楚自己绝对是四哥在用生命维护的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

    这份情义带给他太多幸福,太珍贵了。

    事实上,只要刘通不做违背人性的事,即使是想尝尝当国王的滋味,赵岳也会帮刘通实现,只是他不能那么说而已。

    惯着得有原则。

    要是让刘通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妄想当没能力当的中国皇帝而行凶,那就坏菜了。那不是关爱而是害人。

    刘通不知道赵岳有多惯着他,但极想劝说老太君早些离开危险的赵庄。

    这样他就没心事了,剩下的就是放手大杀敢来侵犯的一切敌人,保护好老家。可刚开了个头,老太君就不让他说下去了。小刘通一阵郁闷,不禁暗暗嘀咕:“若我是大公子,那老祖宗肯定能听进去。老太太偏心眼,最爱,最听大孙子。”

    小刘通那点城府,再掩饰,老奶奶也一眼就看透了。

    老太君呵呵笑起来,说:“小猢孙,就是你家文成侯来劝说,我也不会走的。”

    “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固执吗?”

    小刘通点头。

    想,当然想知道,你老人家离开了,大家就都轻松了,你为什么就不离开?

    “呵呵…….”

    老奶奶笑着点点小刘通,“那我问问你,咱家立足沧州,在辽寇一次次野蛮凶猛侵犯中能生存下来的根基是什么?”

    “咱家能展壮大到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又是什么?”

    小刘通有些茫然地挠挠脑袋。他最懒得寻思这个那个。

    老奶奶见此,微微摇了摇头。

    小刘通还是小哇,长得高高大大的,却还是个孩子。若是妖孽小孙子,只提个头,岳儿就能知道个尾,无需多言一字。

    不过,这正是小刘通的可爱之处。

    若都是岳儿那样的妖孽孩子,当长辈的实在缺乏教导晚辈的快感和成就呐!

    心里感慨着,老奶奶乐呵呵不停嘴。

    “咱赵庄是打出来的,不是逃避出来的。咱家人一代代和庄户们同战斗共患难,从来都是祸福共担。说,辽寇来了,危险近了,眼看大难临头,庄主人却不在,庄户们会怎样?”

    小刘通下意识又挠挠头,想也不想直接道:“可庄上不还有李姐夫和我大哥他们?表小姐、我大哥一家都在。我也在呀。咱家有人主持抗敌。没抛弃大家。”

    呵呵。

    老奶奶笑着摇头道:“那可不一样。”

    “通儿啊,我这么跟你说吧。庄主夫妇不在,公廉公岳不在,沧赵其他长辈和子孙也都不在,若是我这个老太婆也不在,那赵庄的人心立马就散了。别说是如今庄子上的这些只跟着享福、没经历过残酷血战也没和咱家共患难的人,就是和咱家一起打出来、敢打能战对咱家也非常信任的老户,到时候也必定散乱一团,怕是危险一临近,庄户们想的不是团结一致奋勇杀敌保家,而是琢磨着,甚至直接卷家财举家四散早早逃离赵庄。”

    “有句老话说得好哇。人生除死无大事。”

    “主家的恩义好处,在灾难考验面前,在生死考验面前,尤其是涉及满门生死,通常是次要的不顶用的。没有几个人会单纯念着咱家慈悲善待带给他们幸福生活,只为了报答主家这份情义就愿意留下来面对生死大战。这就是世态人心。讲忠义气节的懦弱汉人不行。野蛮自私不重视忠孝义节唯强是尊的蛮夷更不行。否则也不会有历史上那么多好人不得好报了。”

    “历史上也不乏好皇帝好王朝在外敌入侵或内战势弱等灾难面前,却被天下子民忘恩无情抛弃,落得国亡族灭的事例。灾难面前,恩义不顶用。唯有共同的利益需求才能凝住人心。”

    “李助和你大哥都是有能力有大本事的人,能干大事,但到时是管不住庄户们的。就是公亮他爹、你马二庄主叔父在此坐镇,那时候也指挥约束不住几家。说什么都没用。庄户们只会一心想着早早逃走避开血战。辽寇一来,赵庄就不存在了。”

    小刘通有些明悟地点点头。

    老奶奶欣慰地瞧着刘通,愿意多说几句。

    “我这个老太婆抡不动刀,射不动箭,杀不了贼寇,但只要我在,庄户们就知道主家没抛弃他们只顾自己安危。主家在和庄户们共担危难。有李助和你大哥他们具体负责动手,那就是主家和庄户们在共同奋勇杀敌。庄户们相信主家有信心击败敌人保住家园。”

    “这样,庄子里的人心就是稳的,团结的,心里害怕凶野的辽贼,但绝大多数人愿意跟着奋勇作战力保家园不失。”

    一向不爱听大道理的小刘通这会听得入迷。

    老奶奶象教导亲孙子一样说开了不和外人说的话,自己也唏嘘感慨了一下复杂的人性。

    “辽贼对咱们沧州用心险恶。奶奶我也知道咱们家怕是当其冲承受大难。庄上也不是过去那三千多户忠心团结又骁勇善战的老人,没有那杀出来的誓同生死的五六千热血敢战的好儿郞好汉子。如今还没转走留庄上耕种做活的住户只有不到一千家,组不成多少抗贼人手,留在这是危险。但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走,连畏惧惊慌都不可。否则咱家完了。这些庄户一害怕一慌,心散了,只顾抛弃赵庄瞎逃走瞎躲避辽寇,流离在外,多半也难逃屠杀,数千男女老幼也完了。”

    “我记得岳儿曾说过‘王者之家应当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坚定信条。没有这种神圣责任感和担当,就不配为王’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象太宗、真宗这种宋皇那样,敌人未来,只感到危险就已经着急迁都,抛弃百姓只顾自己逃命,那怎么行?”

    “子民谁会愿意为这种主家誓死奋勇血战?谁会跟这种主家坚定不移追随到底?”

    “宋家天下得来得太容易,皇家子孙都不懂得珍惜。大好江山仅仅百十年就这么眼看着很快就败完了。他们曾想抛弃子民,到时候金军杀来,他们必会把抛弃付之于实际行动,也必会被子民无情抛弃,记载在史书上也会被后人不耻其节操而唾弃。”

    “所以呀,岳儿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并且反复向包括公廉在内的孩子们灌输这种信念。”

    “它是沧赵的新家规祖法。”

    “当主人就要负责保护好部下,有灾难要奋勇挡在前面。没有担当,不配作主人。这种儿孙就让他当自食其力只为自家负责的普通人好了。沧赵既成帝王家,这一条更要成为准则。我支持岳儿的建议,把这一条定为天子必须遵守的国法。”

    老奶奶说着说着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心思里,几乎忘记了是在教导小刘通。

    恍惚了一会儿,老奶奶心思了了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瞧着难得见到的小刘通的动脑深思状,心情更好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尽管未必能收住人心得到民众拥戴和誓死追随,但先要做到这一点。否则有什么资格要求部下尽忠职守做出贡献牺牲?”

    “夫子也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享受权利,就要同时担当义务。”

    “所以呀,再危险,奶奶我也不能离开赵庄一步。不但不走,大战起来还要不畏危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鼓舞大家的斗志和保卫家园的信心。这是沧赵的职责。成年的儿子、孙儿不在。我这个老太婆就要担起来。”

    “咱们这个家自从建立起来起就从来没有被任何贼寇毁掉过,包括辽寇。以前如此,这次奶奶相信仍然会如此。能打败咱们家的只有咱们自己。只要咱们自己关键时刻顶得上,不退缩,不内乱自己作死,就没有人能毁掉咱们。就算守不住庄子,真到了那时候,我也不畏一死,和贼人战到底。人活着得有点精神。”

    “无论什么时候,沧赵列祖列宗留下的立身立根之本不能忘记。有了它,公廉、公岳这样的好儿孙才能为家族插上腾飞的翅膀。我们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有荣华富贵享。通儿啊,告诉你大哥他们不要再说我走不走的话了。”8

第619节怒战瀛沧中

    小刘通被老奶奶的心志和气势感动得不轻,不再劝说老太君离开,只在心里坚定了保卫老家的壮志决心。??

    老太君慈爱地拍拍小刘通的手,笑道:“小猢孙关心我安危,奶奶高兴着呐。只是奶奶反要提醒你这个小猢孙几句。”

    “打仗万不可逞能。”

    “奶奶我呀知道你练成了一身本事。可你还小,身体和力气还远未长成。本事也没练到家。战场刀枪无眼,乱箭如雨,暗箭难防。你要小心,万不可大意。更不要受不得敌人激将而逞能任性出城挑战。蛮子凶猛得很,也不缺奸诈,也被忘掉祖宗的汉人败类教会了攻城之法,很会攻人心破城子。你一定要听大人指挥,帮助你大哥做些你这个年纪能担的事就好。”

    老奶奶担心刘通自负本领听不进去,又说:“好孩子,咱们家长大了能指望担事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两只手就数过来了,以后事情繁重,没时间等小的们慢慢长大,还指望着你们几个担更多大事呢。一个也损失不起呀。切记。切记。”

    “再说了,你要是出了事,你四哥还不心疼死?”

    ……….

    另一边。刘文正和被弟弟押来赵庄的清真山六蟒说话。

    他并不虚假寒暄,上来就直接道:“你们被毁了称王逍遥的机会,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甘心,不服,心怀怨愤。你们不必辩解。以你们的眼界、智慧和自身素质,放不下很正常。不需要在此费话。不过,二公子既然给了你们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你们也选择了那问题最容易选对的答案,能活着有机会来这里,那么赵庄就是你们再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清真山六蟒瞧着眼前这位两鬃有星星点点斑白年纪却只三十左右岁样子,让人感觉很有些儒雅气质的笑容容汉子,并不知道这位居然就是总领海盗帝国恐怖间谍网的心黑手辣狡诈如狐间谍总头子。

    被直来直去道破藏在心底的心思和恨意,六蟒有些尴尬心惊,又不明白刘文的意思,都沉默着眼神闪烁不已。

    刘文也并不绕弯子,直接道:“沧州是边关。不瞒六位,饿红了眼的燕云难民不知道有多少万正准备或正在如饥饿的野狼群趁夏收扑来大宋烧杀抢掠。其中扑击沧州的辽寇只正规军就有两万,而且目标极可能攻我赵庄。”

    刘文见六蟒神色露出惊骇但情绪并不强烈,又着重点出:“这两万大军中,有五千是专门从北方抵抗野兽金军的辽国最精锐野战军中抽调来的骑兵,另有一千是护卫辽皇的皮室军铁骑。领兵都统则是抗金名将韩昌韩延寿。此人使三股托天叉,力大无穷,弓马精熟,你们几位虽勇,却无一人能匹敌,比箭比武二打一都未必能沾到便宜。而且此人极善用兵。”

    六蟒听到这个,终于彻底惊变了脸色,一个个眼睛瞪圆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刘文。

    辽军的凶猛强大,从宋太宗惨败起就深刻入宋人的骨子里,宋军,尤其是只听到辽寇南下打草谷的种种凶悍可怕传闻、没接触见识过辽寇的内地军队更是对辽军畏惧如虎,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到了宋真宗再惨败认输服软,老实割地纳贡,进一步加深了这种畏惧。

    在宋人整体认识里,野蛮肮脏但强大的辽国是不可敌的。大宋王朝虽富裕强盛,但对上辽国只有低头的份,并且被欺负惯了,麻木了,理所当然认为农耕汉人就是不如吃肉骑马的游牧民族,不以为耻。

    在这个信息落后的时代,无知的清真山六蟒对辽国的认知也高明不到哪去,和其他宋人一样本能似的从心底畏惧辽军打来。

    这包括离开草原已成为宋人数年的昔日鲜卑蛮子有名的勇士赫连进明。

    赫连进明也不太清楚昔日强大骄横强势无比的大辽帝国已经没落到虚弱不堪了,如今正被小小金国打得满地找牙左支右绌,国势已经岌岌可危。

    在他的印象里仍然是辽军铺天盖地的骑兵铺天盖地的箭雨构成的恐怖狂潮。

    触怒辽国被辽军攻击惩罚的任何部落,无论曾多么强大,从高贵的头领到勇敢保家的战士到部落的男女老幼全体都会在铺天盖地的箭雨快马弯刀下成为片片倒下的尸体。那种可怕情景,赫连进明亲眼看到过,永远也忘不了,自负勇武人也胆寒。个人的勇武在集体的强大面前是渺小的。而且,辽国确实不乏个人武力强的不少猛将。

    但正因为宋人群体如此畏惧辽国,猛然出来个能抵抗辽寇的沧赵庄子,事迹传开后,效果才那么震撼,那么提气长精神,令大宋无论好人坏蛋都瞩目敬仰,沧赵家族也一举出头成为大宋有志之士心中的榜样,从此确定了在宋人心中的地位。

    满大宋,包括百战出来的西军面对辽军,嘴上不怕,甚至叫嚣能教训辽军知道宋军的厉害,但心里也没信心战胜。

    因为辽国是大国,军队上百万,兵力不比大宋少,而且骑兵众多,更猛将如云、野蛮骁勇强横有力身体素质整体远比宋军强的将士如雨,如此级强国不是小小西夏能比的。

    夏军虽比辽军还骁勇善战,打仗不怕死,但地盘太小人口也少,国力兵力都远远不足,势力还差很多。

    大宋西军有信心克制夏军侵略,却没信心能抵抗浩浩荡荡的辽国大军。

    大宋世界,也只有沧赵家的庄子敢大肆放言不惧辽寇,而且真就能始终打赢,屹立不倒。满大宋自负的才智之士成侯一人敢轻蔑地放言‘辽国不足惧,其国必灭’,而且自愿到边关冒险真就能练出强军弄到战马抗住辽国的一次次报复。

    人丁单薄的沧赵家族是这个世界的奇迹,也自然是宋人心中的偶像,代表汉人的卓越智慧能力与不屈不挠勇武精神,也是汉民族某种程度上的心灵支柱、民族精神寄托和依靠。

    包括皇帝在内,似乎只要文成侯顶在北边,大宋就不必太怕辽国。

    人心是盲目的。

    宋人对沧赵家族,对文武双全属于人样子的文成侯抵抗辽寇有种盲目的信赖。

    只是信奉先古圣人框框坚决否定当今能者的汉民族容不下太出类拔萃的同族人,出一个就会想方设法干掉毁掉一个。

    你是汉人,岂能比先古圣贤还强?你再能还能比孔圣厉害高明?

    也不准你比圣人卓越,否则就是否定汉人文明支柱,会毁掉好不容易建立展起来的整个汉文明体系。

    总之,能左右甚至改变汉人命运轨迹的卓越能人没被异族敌人干掉,也会被汉人内部积极主动抹杀掉,都不用异族费心收拾。

    象大宋这种就怕臣民中有太能威望太高而夺了政权的人的可笑王朝,能领兵打仗的沧赵家族下场只有早晚被大宋无情灭门。

    对眼下的清真六蟒来说,他们困惑的是:小小赵庄凭什么敢面对凶悍的辽国大军来攻还这么从容镇定?

    但刘文根本不理会六蟒的疑问,只接着介绍说明来犯的两万辽寇中,用于攻城破庄堡的步军也是从辽国各地抽调来的一万比较精锐的,有马也是骑兵,并且军中肯定配备大量准备用于搬运抢掠到的钱粮物资的马匹。以及搬运攻城武器等军队装备和战利品的马车。剩下的几千人马也不是弱者,都是从辽东南下,在那场大混乱中一路杀出来的部落头领和军队,个个凶狠贪婪,而且更红眼。

    六蟒听了这个,无不更惊惧。

    刘文扫视着六人,眼神暗藏锐利审视,但语气有些淡漠道:“大难来临,我赵庄人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贪生怕死的逃兵,再多敌人来也是不会退缩逃避的,却也给到了这里的你们出了道考题。”

    他慢条斯理喝了几口茶,给六蟒思考的时间,再开口,语气变得有些凌厉激烈。

    “我家二公子说你们心中藏着野兽。现在,野兽仍然残存在你们心中。你们曾是官兵,保家卫国有责,也曾干得不错,有功于国家,更有功于我大汉民族。朝廷有奸贼弄鬼作崇,忽视了你们的辛劳功劳,逼得你们造反,但至少我们沧赵人记着你们对汉民族国计民生做出的重要贡献。我家侯爷就夸过你们说‘无论怎样,这都是一群有本事,有责任心,有闯劲,更有功的人,是懦弱又缺乏民族使命感紧迫感的宋人中宝贵的人才,造反情有可原。’我家主人认可你们。这是你们能活着的重要前提。”

    六蟒造了反,心态也成了逆贼,对文成侯的敬仰已经不象从前了,但听到文成侯居然夸奖认可自己,仍然感到很大欣慰。

    刘文看在眼里,淡然笑道:“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们感激沧赵产生效忠心。尽管沧赵能提供给你们有绝对正确前途的生存与用武机会,还不用改名换姓。我想说的是,你们造反了,却仍然是军人。你们中有人曾是走私犯,造反也成了军人。既是军人,为你们无论走到哪里也永远去不掉的汉人血脉,为汉家儿郎的尊严军人的荣誉使命,在辽寇来犯时也应该拿起武器奋勇作战。”

    六蟒以前当顺民官兵时听官僚士大夫们讲的爱国为民大道理听太多了,听得想吐,对这种虚伪调调早腻味了,造反后更是对这种调调恶心甚至痛恨其欺骗愚弄,对刘文的蛊惑在心里不以为然甚至不屑而轻蔑鄙视。

    刘文笑了。

    “我不是在唱高调象那些只会耍嘴皮子驱使别人送死的官僚那样蛊惑你们卖命,就是表达一种观点,也是我们沧赵人坚定信守的一种信念。我说过这是道考题。”

    刘文的语气又变得淡漠,神情言语中还流露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大难来临。你们可以放出心中残存的野兽,挺身而战,在大战中把所有积存在心底的怨念和对野心梦想毁灭的失望愤恨转化为战斗力,心安也痛快地全部倾泄在敢来侵犯的异族辽寇头上,在大战过程中也想明白了,通过考验,或者说是交上了投名状,从此就是我沧赵一员。也可以怀着野兽,选择在赵庄大战的危机时刻再次趁机造反捣乱,狠狠报复沧赵,帮助辽寇破掉赵庄,立大功试着投靠辽寇当汉奸谋异国几年富贵。当然也可以试着选择退缩逃离这,去哪里占山当强盗大王,去投靠田虎等反贼,逍遥猖狂一时。但海盗王的梦想就不要有了。海外只有海盗一国。海外一切都处在海盗兵锋之下,包括高丽和倭国。而且你们这种有野心的,投海盗也不会被接纳。你们想当海盗王,就不要对海盗太无知。”

    一口气说完这些,刘文擦把热汗,拿扇子扇着风,挥挥手说:“我要和你们说的就是这些。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有什么需要,找相关的人。不必再找我。”

    六蟒的手铐在来到赵庄时已经解除,如今一听‘自由活动’四个字,都不禁心思一动。

    酷毒蟒周兴闪闪眼睛,试探着问:“我们想参观一下赵庄,尤其想看看赵庄的城防,这也可以?”

    刘文又笑了。

    周兴感觉眼前这位瞧着很儒雅斯文的人怕是很危险,瞧着刘文嘴角的笑纹,也感觉到一种神秘甚至是诡秘可怕。

    他急忙干笑着嘿嘿几声解释说:“赵庄对大宋人来说怕是比庄严幽森的皇宫大内都神秘。天下人不知者,谁对赵庄会不好奇?只是难有机会进来亲眼看看。小人等眼下有了机会,忍不住心动,很想参观一下开开眼界,满足一下太久的好奇心。”

    刘文笑容不变,目光也柔和毫不锋利危险,慵懒地淡淡说:“能站在赵庄的没有小人。小人的称呼在这里不存在。我们庄上人平常相处都是称呼职位或直接叫名字。比如你可以叫我大管家、刘管家或干脆点直接叫我刘文即可。”

    “至于你说的想参观。这当然没什么不可以。我说过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包括你们想到庄外自由地走走。”8

第620节怒战瀛沧下

    刘文似乎没察觉自己给了六蟒溜走的机会,或许不在乎六蟒是留是去,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只有一点,你们不是赵庄成员,应该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观看或拜访庄民不欢迎你们的地方。要提醒一下,千万不要在庄内看着感觉安全,你们却好奇想看看的地方乱闯,以免遇到无法解救的危险,包括打扰我家主人的住处。别提什么久仰、拜访。”

    花斑蟒皇甫雄、铁头蟒赫连进明、寒渊蟒来永儿、黑煞蟒王伯超四个人都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酷毒蟒周兴则赶紧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应该的。应该的。这规矩我们懂。”

    翻江蟒马元则闪烁着眼神,语气粗野地问:“刘文刘管家,请问,我们这种初来乍到的外人在庄内瞎转悠,你不派人跟着陪同引领一下?”

    刘文一如既往懒懒笑呵呵道:“有事,路上随便问遇到的庄上的人就可以了,何必劳费人领你们还让你们不自在?”

    马元见无理地直呼名字,这位在沧赵家地位明显奇高的神秘刘管家居然真的半点不介意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不禁愕然了一下,但随即又问:“那,我们到处参观乱逛,也不用有庄上的令牌什么的证明一下我们不是混进来的敌人?”

    刘文听了这话,脸上的懒散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变得锐利了些,盯着马元淡淡道:“如果还需要令牌什么的区分内外敌我是杀是欢迎,赵庄早就不存在了。马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六蟒再次强烈感受到刘文发自骨子里的那股从容自信,准确地说是赵庄人的这种自信。他们却一惊打了个寒颤。

    告辞刘文,六人出屋子来到阳光下晒着,刚才心里惊起的那股寒气才渐渐散了。

    他们惊愕的是,在龙口矿城外被捉拿并随他们一起押来此地的二三十个亲信铁杆都候在门外,并且都带着在龙口被没收的惯用武器。他们的武器,他们各自的亲信也带着,一看到他们出来都欣喜地迎上前来把武器交给各自的老大或主人。

    大刀、枪、锤、宣花大斧、惯用的弓、箭都在。周兴还欣喜地看到自己的暗器飞刀居然也还了回来。

    昔日装备,眼下缺少了的是佩剑、盔甲,也没有战马。

    但有了惯用的武器就足够了,六蟒装备在手,顿时有了信心胆量,浑身也似乎充满了无穷力量,都情不自禁地挥舞了几下。

    二愣子王伯超挥舞着大斧子,直接就开心地哈哈大笑出声来。粗野直爽的皇甫雄挥舞趁手双锤跟着乐出声……

    他们来赵庄时是从龙口码头上了一条并不太大的海船,到了沧州从赵庄这边的码头登岸,在码头城堡短暂休整了一下,然后被继续押着穿过海边相当广阔的原始树林,由北向南步行走了不知多少里种植着牧草的荒野之地,最后从赵庄北门进的庄子。

    刘文接见他们的楼房就在北城内最外第一排。

    六蟒和亲信们被安排住的房子也在这。

    此时,这排房子以及附近似乎无人居住,寂然无声。放眼望去,周围只有忙忙碌碌的庄民偶尔匆匆经过,会瞥来几眼,但转眼而去。远处的北城门大开着。向城内延伸的狭长喇叭形城门通道无遮无挡,偶尔有庄民进出。六蟒是从北城门进入的,知道只在城门口有几个庄丁在懒懒散散把守着,冲出去很容易。城上也看不到守卫的庄丁,连巡逻瞭望的哨兵似乎都没有布置。

    再看刘管家这里,门口居然也没有卫兵把守。

    区区三层的小楼,里面就算藏着伏兵,又能藏下几个人?

    再者,六蟒刚才在里面只看到几个负责端茶送水的庄民小厮,包括这位刘管家在内都没带兵器。至少有心思的马元、周兴细心留心默察了一下,感觉楼内并没有其他人存在,更别说重兵埋伏了。

    如此宽松无备无挡,手中有武器,若是趁机杀进去挟持了刘管家换取离开的自由,应该很容易。

    六蟒都不信这位有明显书生气的刘管家会是什么惊世的高手能抗住他们的攻击和捉拿。

    眼前似乎有个摆脱困局脱离沧赵控制的天大良机。只要放胆一干,不需多时,一切就不同了。

    二愣子王伯超也意识到这个机会,直接就小声问马元:“大哥,拿了那刘管家,咱们逃走吧?”

    皇甫雄、赫连进明、来泳儿都目视马元,只等马元点头就立即动手。

    只有周兴柱着枪眺望着百十米外的城墙,似乎在发呆。

    这位阴狠酷毒心思细腻的酷毒蟒脸上已经消失了得到武器的喜意,眉头紧锁,目光沉重。

    马元瞅瞅周兴,也把目光再次投向空空荡荡的城上,稍沉默了会,突然大声笑着说:“把家伙都放回住处。咱们弟兄难得有这个机会看看闻名久已的神奇赵庄,岂可不珍惜?就从沧赵开创并引领天下豪强庄园模式的棱堡城防看看是怎么个玄妙。”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由人构成的村庄岂不也如此。

    沧赵威名传天下久已。赵庄雄立大宋近二十年,期间不知遭受过多少次恶毒算计和凶猛攻击,可有谁能在此讨到便宜?

    无论是高强刺客凶悍贪婪强盗,还是以王法官威兵势来欺的宋军或强横不可一世的辽军,敢来犯赵庄,都先后栽在这里。除了被放过的宋官宋军,其他来犯者,不管是个人还是军队不是碰壁铩羽而归而是都消失在这里,据说是化为了肥草的养料。

    据说树木野草这种给人类带来无限生机和利用价值的平凡无奇植被其实是嗜血吃肉的。

    赵庄周围广布的长得如此茂盛喜人的牧草怕是以无数人血人肉才滋养起来的。

    这里的牛羊牲畜家禽怕是相当于吃人肉喝人血长大肥熟的。

    这么一个闪耀着人性慈悲光芒,也闪耀凶残恐怖的地方,谁敢小视?

    马元心怀深深的忌惮,看到了逃离的机会,却终是没敢点头放手一搏。

    他不相信威名赫赫安稳存在至今的赵庄会是那么容易让他们放肆突破的,知道这次造反叛逃若再被捉住就不会再有机会活下去,怕是会直接就地杀死,成为又一批葬送在这里无声无息滋养牧草的尸体。

    这事只想想就让人胆寒。

    他知道心思周密的周兴也是这种认识。或许读过书有知识的周兴能想到的东西更多。

    押送他们来此的海船不太大,连马匹都安置不了,借风帆动力航行,不需要大量水手费力划船,船上配备的人手也很少,连厨子都算在内,船上沧赵的人当时也不比马元他们这伙人多。尽管被铐着手,还没有武器,但马元他们若想杀人夺船,凭本事和水战能力,当时自信未必没有获胜的机会。有了海船,又精通水上本事,他们大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此逍遥。

    但就象现在一样,马元他们心中的野兽不断挣扎咆哮,却在船上到底也没敢动手。

    六人此前就真怕了沧赵手段。

    赵岳拿住他们时说过海盗来了。六蟒后来从在矿城外等待他们却也被捉的铁杆亲信那得知周川确实通知海盗来接人了。围矿城的两万大军心忧家人,急急撤离转去了龙口港,从此杳无音讯,不知所踪,应该确实是被海盗接走了。

    当时选择留下来等待继续追随六蟒讨生活的无牵无挂光棍汉其实还有数百,只周兴手下的相依为命走私犯弟兄就二三百。

    这些人已是身背灭族重罪的大宋反贼亡命徒,却也是心存义气的热血汉,当然,选择继续追随六蟒也是有自己的切身利益目的考虑,想跟着首领加入海盗后能活得更好些更有依仗。

    可幻想期盼的强横海盗军并没有象这些人想像的那样迅速来矿城威逼赵岳放出有本事有大用的六蟒,始终连点解救风声都不见。海盗根本不理睬这,无视了六蟒的价值。六蟒脱困入海盗得重用成了泡影。

    这些人失望了,心慌了,都是大宋官府必除之后快的重犯,滞留大宋死路一条。既然首领脱身无望,落在效忠大宋的沧赵手里早晚必死,想攻城解救又没那实力,那再继续傻乎乎等待六蟒领导自己就可笑可悲了。绝大多数人死心之下只能抛弃六蟒,龙口这边怕是没船了,赶紧奔向周川那边好赶上海盗的船,千万别被拉下,否则就惨了。

    马元他们眼下拥有的这二三十亲信都是不在乎生死的,感六蟒恩义,独活了无生趣,心一横想和主人一起死却被捉了的。

    能有这么多人以死追随,没势穷就众叛亲离成光杆,这说明六蟒往日对部下尤其是对亲信是很注重情义很亲厚的。

    这其实是和他们从事的高风险职业有关。

    无论是走私,还是走黄河押运铜锭,这些活都需要大家高度团结负责和忠诚。

    有一个对首领心怀恨意心存报复的,比如偷偷摸摸弄漏了船,沉了铜锭,或做手脚露出走私货,就坏菜了,大祸临头。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包括尊贵帝王,在死难时都身边无一人追随,六蟒草芥之辈能有这待遇,实是幸运感动。

    这也许再次证明自古士人少忠贞、仗义多是屠狗辈的说法。

    六蟒在矿城经历了感觉被遗弃活埋的两天三夜可怕地牢生活。

    那地牢无床,铺着一片厚厚的干草供躺着,牢里并不肮脏,地和墙是水泥封的,也没有蟑螂老鼠,有冲水坐便器解决大小便,地牢没浓烈臭味,有水洗脸洗手,但高度只够坐着,个子太高的,坐都不能抬头,长宽二维都不到两米,透光透气的窗户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六蟒一人一间。人进去后,门就始终锁着,上有一送入饮食的窟窿,饭时会开,除此开关,再无半点声音。

    马元、赫连进明和来泳儿不知地牢的滋味,被押去时还不理解先被捉来的三好汉弟兄为何会害怕坐牢。又不是去杀头,坐牢静思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胆大包天往日似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二愣子王伯超居然会吓得腿软,一路挣扎嘟囔着抗拒坐牢。

    刚进地牢,这三位感觉压抑,但也没当回事。

    造反至今,一路征杀千里,身为头领压力巨大,绷紧的神经一日也不得放松,身陷牢中什么也干不了了,也用着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处在紧张状态连睡觉都得睁只眼,地牢幽暗静悄悄的,没有危险,无人打扰,正好趁机好好休息睡大觉。

    这一睡,睡得好不安稳香甜,晚饭才被叫醒,感觉疲惫大消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美美享用有肉菜的不错饮食,更有了精神。

    可马元、赫连进明、来泳儿的好感觉好心情随着夜幕降临就渐渐消失了,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白天睡足了。这晚上哪睡得着?

    瞪眼躺在低矮狭小的地牢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孤孤单单,一股阴森恐怖无助氛围牢牢笼罩了这里。无聊中躺着伸手能触及顶板,死寂黑暗中,总感觉上面随时会塌下来,有鬼伏在旁边阴森森窥伺着,单等自己被活埋后好钩走或吞噬掉阴魂。

    想再睡就能摆脱这种恐慌,可死活睡不着。很快就躺不住了,起身坐着,可那种恐慌感只更强烈……

    新坐牢三蟒到底不是真的能在地下悠然生存的蟒蛇,熬了一晚,第二天个个脸色难看得很,两眼血红,这时明白也理解周兴王伯超他们为何那么害怕坐牢了。早饭时,他们招呼送饭的,想说说话听点人声,可一点回应也没有,饭菜丢下,门上的窟窿就咣当一声关了。只闻轻微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又再无半点声息。

    三蟒哪有昨天的好胃口?

    再好的美味也吃不下了,早午还勉强吃了些,晚饭就一点也咽不下了,一想到昨晚的可怕滋味,三蟒瞅瞅狭小的空间,看看似乎随时会压下来的顶板,自负勇武的雄壮胆大汉子却一个个心底冒寒气,没有半点饥饿感,只想着出去。

第621节死地

    马元不愿流露轻易屈服的丑态,还能保持理智坚持忍耐????·

    来泳儿沉默寡言的性子,保持冷酷形象独来独往自我惯了,又常潜水,适应水下封闭幽暗,忍耐孤独的耐力也强些。

    但,在草原辽阔天地自由长大也习惯了人多热闹生活的赫连进明就抗不住了,招唿人放他出去没人回应,随着幽暗恐怖越来越严重,顿时就惊慌大怒了,摸索到门边死命锤打怒吼‘放我出去’,然后是失态地打门对着黑暗死寂用母语怒骂赵岳…….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三蟒筋疲力尽,可口早饭半点吃不下,看都没心思看一眼,不吃又被无情收走了。三人非常困乏却不敢睡,怕地牢塌了,更怕晚上睡不着干瞪眼承受那无边的恐怖。再熬了一晚,三人都软了,对送早饭的人赶紧狂吼了考题答案。

    还好。这天总算放他们出来了。

    至于先尝过地牢滋味的另三蟒,胆似乎最大很不怕死的王伯超却是最先软了的,刚再进地牢就惊慌做了答案选择,却仍然被关着。骁勇的皇甫雄紧跟着服软做了第二人。向沧赵服软也没什么丢人的。心计深的周兴咬牙坚持,最后也草鸡了。

    六蟒在阳光下再相聚,都感觉是从地狱侥幸再回了人间,个个面无人色。

    自负铁汉子的赫连进明和王伯超眼泪汪汪的,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最能抗的两人中,周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无神,和马元一样两腿似乎架不住身子…….

    六蟒被架着才能走路,见到凶恶的邹渊邹润叔侄,听到冷声再次询问赵岳那个问题的答案,六人无不赶紧选择做一世兄弟。

    唯我独尊的海盗王什么的,统统让它见鬼去吧。

    六蟒不想见鬼,打死也再不肯耍不屈骨气被押回地牢进行所谓的静思熟虑。与坐地牢相比,他们宁愿利索被砍头。

    这番经让六蟒深刻认识到生命的可贵、义气兄弟团结一致相互关照扶持过一生的珍贵。

    此生能六兄弟义结金兰,这是缘分,也是天赐的幸运。只为了能有知心投脾气的兄弟一起喝酒快活,死时有兄弟悲伤流泪送葬和怀念,也再不想那些万不得已时杀结义兄弟抢军揽权当王称尊过尊贵却孤家寡人的那种生活。

    再说了,自己本质就是个武夫,真未必是当王治理国家的那块料,就算真当上了,整天防这个防那人费尽心思治国,事情繁杂,每天烦不胜烦,那种日子也未必真能有多美好。只招揽的满肚子学识和治国才能却也是满肚子权谋险诈的文人就难对付。打打杀杀的老粗再较劲又怎么能比得了整天专门学习和琢磨玩权阴人的那些读书人。

    以前当军官、当庄主、当草原勇士就尝够了那些文人的苦头,早尝够了。还是它妈的只当个领兵打仗的简单武夫来得顺手更来得自在痛快。

    最重要的是,没有比无人理睬无声无息孤独死在某个无人关注的角落更可怕的事了。

    以后,哪怕在战场厮杀不逃必死也决不抛下兄弟。

    ?·死也要死在一起做有伴的鬼。这是六蟒当时无言的共同心声。

    这种折磨强逼出来的人生顿悟让六蟒也格外珍惜愿意追随自己去死的亲信们,遇事也替亲信们多考虑一些。现在,在赵庄似乎有逃走的希望,却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追随的忠心耿耿兄弟的命,马元也不敢轻易去赌一把。

    另外,六蟒心中一直有疑虑未解。

    海盗既然来了登州一带正忙着转移上百万反贼军民。那为何沧赵的小小海船敢押着人过海并安全顺利来到沧州?

    六蟒在海上北航,第一次见识到了大海深处的可怕和发脾气的黄河浊龙有什么本质上的巨大区别。

    黄河再咆哮,那也是河,能看到边,有上岸希望。

    至少马元、来泳儿两人自信在愤怒翻腾的黄河中翻船了也能凭精湛的水中本事和强悍的体力游到岸上得命。

    可浩瀚大海,不说发怒时撕裂天地干坤颠倒般的那种可怕,只那无边无际身在其中不知东南西北也怎么也看不到陆地和活命希望的森蓝平静海水,一旦翻船落海里就能让人崩溃。

    人不是鱼,水中本事再高,在大海之口也连根豆芽菜也算不上。

    六蟒第一次认识到野心勃勃远征大海的计划是多么幼稚可笑,率众去海外称王逍遥的决定当时是多么草率。

    海路上,他们没见到自己带到东海边的人是不是正被接走,一路也没见到想像的铺满大海般的海盗船。

    一艘也没见到。

    他们不知沧赵家的船有电讯能隔空随时联络,也不知在他们人心未真附时,押解他们北上的小刘通不让他们察觉沧赵和海盗的关系,事先早联络好了海军司令李俊,航行海上,灵活调整航线,远离登州沿海,自然看不到移民情景,也遇不到海盗船。但六蟒怀疑到沧赵是不是和海盗有勾结。

    这个念头让六蟒吃惊,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感觉这太荒谬,太不可能了。

    但,海盗为什么没去矿城解救自己?

    难道就是那刘管家所说的海盗不要有野心的人?

    若是沧赵和海盗有勾结甚至根本是一伙的,那自己的野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完全打错了算盘。好的是,落在沧赵手里,这也许反是种幸运,就象那刘管家自信地说的那样,跟着沧赵是绝对做了正确选择走了正确的路。

    只是这种疑虑没人给他们答案。只能闷在心里瞎琢磨。

    上了城头,这伙人望着城外郁郁葱葱的辽阔草场和静静流淌的宽阔东河,发现沧赵养殖牛马羊猪鸡鸭鹅等原来并不象传说和想像的那么多。稀奇的是这里有不少种类不同的狗,大的有牛犊子那么大,凶勐有力,扑倒个壮汉也轻而易举,有的怎么看怎么感觉是白毛狼。这些可怕的狗却在忠心耿耿帮着放牧或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欢乐玩耍。

    难道神奇沧赵就是靠这些别处宋人没见过的狗做预警巡逻和最初的防御?

    看看脚下的城墙不过两丈左右高,虽然是造型奇特的棱堡,里面接城墙盖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突起用于放置牛羊等或看着是住人的房子,突起上是平面,有不知锁着什么的完全封闭的不大也不高的堡垒,但整体感觉和常见的大宋城池也没什么明显防御优势或不同。

    再看看城里。

    一眼望去是一排排三层砖瓦楼房,比城墙还高,排列不规则,看上去象谜宫,但也就是个有点特别的民居城堡。

    庄子上的人感觉也不是太多,尽管看上去一个个都很有精神,但就这样的民居城堡,凭什么能抵抗住辽军的勐攻?

    越是感觉赵庄并不像想像的那样壁垒森严防御强大,和赵庄百战百胜坚不可摧的传奇战绩不符,六蟒却困惑中更不敢小看这里。

    因为事实比其它一切都更有说服力。

    沧赵抗辽灭尽一切敢侵犯者的铁打事实,不是存在一年两年了,没人能否认赵庄城堡的威力。

    想逃走,其实不用硬闯城门,两丈高的区区城墙,只要随便用衣服结成段绳子,不需要多长,加上人身高,从城上向下一顺,人抓着绳子末尾,离城外地面就没多高了,可轻易跳下逃走。

    但马元和周兴这两个谋略主心骨却只是看在眼里。

    赵庄夹在两河间的高地上,更地处沧州地形向大海突出的地域上,繁荣兴盛,却实际是处在荒僻之地,远离沧州人口繁盛繁华之地。对赵庄人来说,确实很容易区分内人外人甚至敌我。

    这里,

    东城外是一片七八百米远的水泥平地,雨雪无泥泞,泥土也不会被雨水一层层冲走,也是收获季节的晒场;向东是个长有上千米的牧草大斜坡,伸到不深却宽数里的东河,落差有几十米;再往东又是河岸边长长的斜坡,然后是一片比赵庄地势略低些的高地,上面是广阔田地,其间隐约可见一些小村庄;再往东就是野兽出没的荒野原始树林直到东海边。

    西城外也是片水泥平地,但只有三四百米宽,然后是水流很小却既宽又深的大河沟。

    这一带沟宽最窄处也有十几米,深最低也有五六米,沟帮还被用石头和水泥修了厚厚的河堤加固,防止大水时一步步冲垮堤岸最终侵蚀到赵庄。这就造成水泥抹的大河沟坚硬光滑陡峭,别说人掉进去,就是猴子怕是也上不来。

    城南,夹在两河间的地形狭长深远,地势逐渐降低,西河沟也逐渐变潜,但水量也越来越大了,不走桥仍然是人马不能通过的天然障碍,跑到南头是山脚的极深大水库,翻过不高也不大的山岭又是大海。

    城北,刚来的六蟒也算是熟知了,他们就是从北面来的。

    那是一片从赵庄向北随两河远离而逐渐变宽的野地。离赵庄近的不是草也不大长的沙石丘陵硬地就是牧草地,再北就是不高却广大的山和原始森林,不知有多少野兽生活其间,走林间路时听着传来的野兽嘶吼声就渗人。北头又是大海。

    赵庄码头就在这的海边,是个南北都有高地挡着的海湾,天然避风良港却不大。码头城堡也很小。

    六蟒来时,只在海湾看到一条比较大的海船孤单停靠着。城堡中也没多少守卫。沧赵海船看来并不象传说和想像的那样还保持些规模。海上势力貌似也极小,可忽略不计。曾经强盛一时的沧赵海航被朝廷和海盗不断打击已经没落不堪了。强借沧赵海船出海称王看来确实是太想当然了,就算沧赵低头屈服也没船。六蟒这伙人当时的心情好不羞愧沮丧。

    眼下,六蟒认识到的是,就赵庄的地理位置和情况,在太平盛世绝对属于风景幽美、远离外人和官府打扰的幸福宁静安居乐土,但在乱世或战争时期,这里如果成了引人瞩目的目标,那它么的就是处绝地,绝对属于风水说上的困地死地。

    这里东北南三面实际都是海,无船,是绝路;有船可用也未必有逃生路。

    大海变幻无情,鬼知道它啥时候会翻脸兴波。风暴和滔天巨浪在等待噬人,危急时从海上逃走恰巧遇上了呢?

    唯有西面连接着沧州大地,是出路,可赵庄一旦有险,敌人必定是从西面杀来,向西逃正好是迎着敌人去了。

    六蟒参观询问后,大体了解了赵庄的地理情况,逃走的念头更淡了。

    逃又能往哪逃?

    三面是海是绝路,向西?

    那只能走西河上寥寥无几的几座石拱桥。

    可就算能逃脱赵庄人一目了然很容易及时发觉逃走的追杀,进入沧州腹地又怎么办?

    大宋早有说法,沧州是沧赵的沧州,不是当地官府的。

    这里的人都是唯沧赵马首是瞻。

    每当官府下了什么新鲜政令,管你是中央朝廷的政策还是当地官僚拍脑袋灵机一动或心血来潮定的决策,当地人首先会理直气壮地问问下来催办的官差:“俺们侯爷家对这个是怎么个意思?”

    侯爷和沧赵家的能担事的主人自然是不会对朝廷或官府的政令轻易发表态度。沧赵家管事的重要人物也不会随便对政府的行为表达什么意见,政策命令好或不好对或不对,都不会轻易流露评价。沧州人也从不指望沧赵家拿事的明确指明一下,他们只看看听听给沧赵作工的工人或佃农的态度或说法,这就是依据。沧赵家不懂事还撒尿和泥巴玩的幼儿若是摇头说不好,那也是依据,是沧赵的态度。当地人就会理直气壮抗拒官府的这个百姓本心不愿意接受的坑人行为。

    当地官府想推行什么新鲜政令,没有沧赵人明确点头支持,即使可能是对百姓有利的,也很难顺畅执行下去。

    当地人只相信沧赵的英明,看官府非沧赵系的官吏都是蠢蛋,不愿意信任。

    尤其是沧赵所在的盐山和临近的清池等县的人对沧赵是一唿万应。沧赵想抓谁,怕是都不用亲自出手,各处的百姓勇士都是眼线都是积极的捕手。六蟒这伙又是朝廷重点捉拿的罪犯,现在的沧州官府和沧赵不对付,但抓捕是不会放松的。

    关键是,沧州这地方除了盐山就没个象样的山岭,躲都没地躲。这里根本不适合流窜的歹徒藏匿,更不是一伙重犯能藏匿逃窜的地方。逃离了赵庄,可怎么逃离沧州?

    这特么是真正的绝地死地。

第622节意气风发

    清真六蟒这伙人没信心逃走,可留下?

    就看到的赵庄这情况,在这死地对抗两万凶悍强大辽军……..

    不敢想像。

    别说两万强军,就是只来一千辽寇也够受的。六蟒实在不理解赵庄人凭什么在大难来临面前能这么从容淡定面对。

    莫非,居住在这的百姓根本不知道辽军会杀来?

    或者是,敌人一旦杀来,赵庄就会汇聚起众多人手甚至武力进行对抗?

    要知道沧赵家光是土地就有数万亩,两河间和河东的土地就不用说了,自然全归了此地霸主沧赵,连西面直到清池县都有大量土地,光是佃农牧民怕就有数万人,还有建在土地间的十几个大型城堡,里面是沧赵工厂,也意味着有众多青壮人手。

    但熟知军事又领导过浩大流寇集团的六蟒都明镜似地明白,打仗这活,人多不顶用。

    当初造反,若不是手上有八千军队,他们根本没信心敢毅然造反。数万强壮有力的矿工造反,听数量吓人,但真打仗,被数千不用太精锐的官兵在比较会打仗的将领指挥下一通猛攻,死伤稍惨重,怕是立马就吓坏了,陷入崩溃逃散,全完蛋了。

    沧赵部下百姓就算闲时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战斗力又能强到哪里?怎么可能凭人多和守城就能战胜一心报复的辽军?

    是逃是留?

    众人都看着马元,又看看周兴,等有主意的二人拿最后决定。

    周兴沉默不语,显然拿不定主意,也不想因自己的决定错误左右了弟兄们性命而后悔。

    马元沉默好久,最后拍板低声道:“不知兄弟们怎么想的。我自己打算留下来看看赵庄到底怎么对抗辽寇。我太好奇了。”

    二愣子王伯超可能是就怕再被捉住关进那种地牢,没了初时逃走的冲动,也嘟囔着留下看看,我也很好奇。

    都说好奇害死猫。可人仍然因好奇而有很多人愿意选择冒险来满足心中的好奇。

    皇甫雄、赫边进明、来泳儿没说什么,都看着周兴。

    周兴摇头道:“我是不想再逃。”

    “咱们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只咱们这几人这么点弟兄,逃走了又能干什么?沧赵糙好,目前总是个比较靠谱的依靠,至少能提供目前的安全和衣食住行。咱们不用狼狈不堪地东逃西窜为生存焦虑忧愁。也许也真有前途。”

    皇甫雄道:“我赞同留下。”

    “沧赵这家人,俺老早就佩服得很。以前作对是不得以。能和沧赵并肩痛快杀辽狗,也不枉俺学的这一身本事。能和沧赵一起战死,死了也不冤。沧赵这样的富贵人家的人都不惧强敌不怕死。俺又有什么可怕的?”

    祖上是隋唐名门的来泳儿慢吞吞道:“是呀,死也自豪,不没祖宗。”

    剩下个赫连蛮子见大家都望向自己,就瞪着黄眼珠子道:“大热天,到这来又是坐船喝海风又是走几十里野地,累死了,我说,咱们想那么多干什么?

    早去喝酒休息安安稳稳痛快睡一觉是正经。养足了精神还怕打仗?打不过,还逃不走?”

    这就是典型的草原蛮子的思维逻辑和习惯,今天无事今天尽情欢歌快活,明天有难明天应对。对付不了就离开再择地生活。

    他的话让众人都笑起来。

    是啊,逃走是厮杀,留下打仗也是厮杀。那就留下至少先养好身体养足精神。

    明天的事谁说得准?

    想当海盗王不也想得美盘算得用心,却什么都是泡影都成了空,甚至是个天大的笑话?

    事实证明咱们自己是看不清路的,那不妨跟着天下公认英明的沧赵且混混看。

    这伙人想开了,也不瞎逛了,回了住处抛开心事美美喝酒睡觉去了。

    马元在心里感叹,若真到了海外开国称王,结义六兄弟确实早晚会翻脸自相残杀。只周兴就必是要对付的威胁。

    看看今天这事就能知道,这个队伍事实上已经存在着两个当家作主的头领。当兄弟处事好说,可国王只能是一人做……..

    想到了这个,马元深受打击,心中残存的野兽又消散了不少,对失去的国王梦想也不再那么难受。

    ……..

    让自负武力的六蟒选择留下的最根本动力自然不是畏惧被赵庄人追杀和发愁怎么逃离沧州又到哪里可立足重兴。

    他们是感到造反时自觉看得很明白的天下形势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只海外和沧赵家就是个根本不了解的巨大迷团,许多事是想当然地在瞎干,更深切体会到凭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乱纷纷的大形势下根本看不清方向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尽管他们没明确意识到天下正在发生颠覆性巨变,但至此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只是小人物,干大事智慧远远不够,做不了掌握别人命运左右天下大局势发展的大人物,成不了创造和改变历史进程因此光耀史册的时代典范风云人物。

    既然做不了布控天下的棋手,那就老实在有资格下棋的人手下当个棋子好了,先保住活路,再努力在自己看不清也左右不了的大局势下去全力争取掌握小局势下自己的命运前途,争取实现自己的最大价值,得到尽可能丰厚的人生回报。

    六蟒对自己没了自信。但有人对自己的人生正充满爆棚的自信和美好憧憬。

    比如韩昌韩延寿。

    大辽国在野兽金军的疯狂攻掠下倒霉了,国难却是韩昌和他的家族出头再争取辉煌的天大机会。

    韩昌在抗金中随战功和展现的卓越武力与军事才能迅速一步步登上高位,不但一扫以前家族日渐可悲的颓势和耻辱,还成了辽皇眼中的大红人,一时令许多高傲得不行的贵族和大臣瞧得眼热。

    此次更得重任,由辽皇亲封做了攻掠沧州的都统制,也就是攻沧马步二军的总司令,统领实际上是各部加起来两万多精锐大军,连一向瞧不起汉将的一众狂傲契丹悍将和众多南逃燕云求生的高贵傲慢桀傲不训的部落贵族老爷甚至是大辽皇族子弟都得在帐下老实听他将令,随他呵斥教训甚至是斩杀震慑。韩昌好不得意,一时意气风发干劲十足。

    为打好这一仗,韩昌事先也下了很多功夫,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大军在莫州紧急集结整训完毕,此时沧州夏收也临近尾声。韩昌不等沧州人进行完夏收就开始进军。

    他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方便抢粮,也容易让沧州人猝不及防更慌乱。

    进军也不象辽寇以往那样以军队威胁和牵制住宋军,钻沧州边防的空子潜进去,而是直接挥军攻打方便进沧的宋军边塞。

    此时把守沧州边塞的早不是赵公廉辛苦整练出来的敢打愿战沧州军,都是从原沧北四军州边军调换到沧州的军汉。

    这些被赵公廉没信心整改好而不得不铁腕坚决裁撤掉的军痞军油子,个人武力未必差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是好手,欺负宋人干坏事也胆量奇大,非常骁勇,心计手段花样奇多,但一对外抗敌就全成了缩头乌龟蠢蛋和逃跑飞毛腿,无论军官还是普通将士,哪愿意冒死打仗保家卫国。他们就是在军队混生活,利用军人身份和便利拼命捞好处挥霍人生。

    这么一帮连乌合之众都不配称呼的烂军在边塞上一看到辽军浩浩荡荡凶残扑来,惊得腿先软了,遭受了辽军上来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就是一波密集骑射,在惊恐仓皇中死伤了一些,更惊恐了,确认辽军这次是玩真的攻打边塞直接和宋军交战,不是以往的只是恐吓牵制并不真打宋军引发两国间正式战争,这些边军感到死神降临,小命危险,彻底丧胆,果断一哄而散弃寨跑了。有胆小不敢轻易逃的军官拦都拦不住。

    韩昌坐在高头烈马上看得清楚,哈哈大笑。

    果然不出所料。

    沧州知府郑居中这种绣花枕头哪是坐镇边关的料。

    虽然满腹诗书才华,自负才能,但就是个在繁华东京当太平官、对宋皇凑趣和歌功颂德、陪着皇帝饮宴玩乐出馊主意的货。宋皇是个很有才华的聪明人,却不是个英明皇帝,得多瞎眼才会用这种所谓的人才领导沧州要地。

    调郑居中来专门整倒沧赵?

    那不是自毁长城?

    宋皇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竟然干这种亲痛仇快的蠢事。

    不过,韩昌身为汉人,家教渊源也熟知汉统治者深刻骨子里的劣根性,明白宋皇这么整能臣赵公廉才是正常行为。

    自古以来,聪慧勤劳的汉人不是被外敌打败了,而是被自己玩残废玩倒了。

    至于沧州兵马总管石符练这个开国勋贵子弟就是个油滑的投机政客,也配当镇守边州的大将军?

    跟着赵公廉镇守沧州混到了功劳升了官级开了眼界,却愣是没学到赵公廉的治军手段,没长半点军事才能,更废物。

    沧州由这样的一文一武当长官,还领着一帮烂兵,石符练就是重视练兵了,就他那水平,军队又哪有半点防御能力?

    此次硬抢沧州也必定轻松顺利容易得不行,半点不用担心沧州军的威胁。

    韩昌心中越发有数,也不下令趁机追杀乌泱泱逃入山中的宋军。

    这些人活着等大军过去后再回来留守边塞,到时候也不会是阻挡大军返回莫州的障碍。

    况且,大军不会返回莫州…….

    辽军清理洗劫了宋军弃守的几个重要边塞关卡,轻易得到了存储在这的大量食品和守边军事物资,进军需要的头几日粮食这就有了,武器装备还得到了极大加强,光是箭就得了数万枝。

    更令人惊喜的是,居然在军寨仓库中先后找到了储存备用的上百架神臂弩和大量专用弩箭。

    这是宋军历来抵御辽军的最有力大杀器,无论是守城还是野战都对辽军最有威胁,曾给辽军极大杀伤,是辽军最怕的武器。宋王朝对神臂弩的管理也极其严格,从后方的图纸与工匠控制、生产制造到配备军中都有一套严格规定。

    单说军中,将士若是惹事无故弄坏了神臂弩就是杀头的罪,更不用说无故丢失了。战时危急,失去作用的神臂弩也要就地砸毁,决不可让它完整地落入敌人之手让敌人模仿学了去反成为克制宋军的大杀器。

    这些沧州边军为了逃跑,居然连神臂弩这种丢失缺失了事后追查到要杀头的武器都弃而根本不顾,这得烂到什么程度?

    这哪是军队?

    连寻常懂得厉害的抗辽边民都不如。

    当然,眼下到了北宋末年,大宋内地从上到下,从官府到军队都在加速烂掉,以往严格有效的规章制度已多成了一纸空文,只说和神臂弩相关的一系列监察控制,很多地方或环节就是形同虚设。

    制造源头东京匠作监本身就是第一个漏洞百出之地。

    高明工匠以各种原因借口被沧赵间谍秘密弄走了,慢慢在东京流失了。上万架储存京中以备随时调用各处的成品神臂弩被皇帝的本家——安庆王窃取倒卖走私去了燕山府,连同懂制造装配的工匠,都差点落入燕王耶律淳之手。这些事,大宋朝廷居然至今没察觉,或者察觉了也无权威人氏有心思去重点关注追查并设法补救。

    揣摸越来越不正常的皇帝的心思,紧密观察和掌握朝廷朝堂局势动向,集中精力和心思在激烈险恶的内斗中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力尽量争夺到更多切身利益都忙不及呢。大宋王朝的大人物们确实顾不上下面那些‘小事’。

    而小人物爱国敬业为此焦虑又不顶用,况且要么不知情,要么是内鬼甚至是灭口不知死哪了的死鬼,底下人整天为养家糊口操心,为一家老小的卑微命运挣扎,一门心思多弄点生存保障,有谁在乎国家大事?在乎,又有谁能举报?

    若不是杨林、时迁领导的东京“黑社会组织”有效打击防范了辽国奸细,悄悄弄死了一批又一批窃取者,代大宋王朝维护了国家战略性武器的秘密,这些年光是懂制造神臂弩床弩的工匠就不知会被辽国收买挖走多少。如今的宋边军哪还能有克制辽军进犯的武器依仗。一个国家的官僚整体陷入**内斗,可不只是哪派占了上风贪些钱奢侈享乐的问题。

第623节狡猾强硬的对手,上

    得到神臂弩,韩昌越笑得欢,对此次进犯沧州的秘密任务更有了信心,心中的憧憬越美好而强烈。

    春风得意马蹄急。

    韩昌率领大军畅通无阻的兴冲冲杀入沧州,沿途抢掠百姓仓皇逃走而来不及收拾的晒粮,根本不用费劲攻打赵公廉主政沧州时推行的以大村为中心临近数村聚力共建共守一个避难地的乡间林立城堡,就逐步积够了人马可用十几日的粮食。

    这些乡间城堡一般都不大,但都是石头砖头水泥建造的,高有十几米,比赵庄城高多了,坚固好守,数村聚集,青壮众多,自制的刀枪盾石头等守城装备齐备,即使不善战,凶悍辽寇想破堡抢掠必需的粮食也没那么容易,必须付出人命的代价。

    韩昌打个夏收时间差轻易解决了这问题,保存了兵力,更保证了进军度,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而且,抢到的没晒好的麦子半干不湿不软不硬,更适合行军打仗时人马直接食用。

    那些事先强烈反对他攻打宋边塞直接和宋军开战、担心引来宋军抵抗麻烦的契丹将领们看到如此成果,也不再轻视和抵制韩昌了,纷纷转为称颂不已。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心服了,甘心受一个汉人驱来使去,这成了心里活动,表面上不会再搞事。

    韩昌还特意经过沧州府城亮亮相,恐吓威胁一下郑居中石符练,也是试探一下这两蠢蛋敢不敢耍小聪明冒险攻击辽军。

    郑居中见装备充足的边塞军居然这么容易的被辽军攻破趟平了,以为辽军和传说的一样强大得可怕,即使待在高墙保护的城中,手下还有包括两千禁军在内的六千守城大军,也吓得要死,生怕辽军恨沧赵而攻打府城报复,哪有心思指挥出击。

    兵马总管石符练也是脸色煞白。

    他亲自整训过的边军仍然不堪一击,这对他的打击不轻,完全没了以前防御辽寇的信心和勇气,只紧张布置守城。

    韩昌鄙视地扫过城上吓得要死的宋军,冲一身盔甲到是极威武的石符练不屑地呸了声,却没趁机纵兵狠狠烧杀抢掠富裕的沧州人,而是喝止了一些将领的贪婪鼓噪,在大军尽情嘲笑宋军的大笑声中带军猖狂离去,挥军直扑沧赵老家大本营赵庄。

    韩昌接受的辽皇和燕王交待托付的任务根本不是来打劫沧州。

    摧毁赵庄、灭掉沧赵家族是他此次重兵出征的要目标,也是沧州这的唯一目标。

    至于到处抢掠,那是跟在大军后面自来的辽人武装的事。

    单从抢掠角度来说,韩昌也比以往率军来的契丹将领认识清晰盘算得精。

    沧州人骁勇善战,但说到根上,保家抗辽的信心和勇气不是来自沧州当地的府县官府,而是坐地霸主沧赵。沧赵家族才是沧州人反抗辽国侵略的精神支柱。沧赵不倒,沧州人的反抗精神就不灭。反之,沧赵若是灭亡了,沧州人的信心就垮了。

    没了精神支柱的民间乡勇武装团体,即使接受过军事训练,会打会杀敢战,面对更骁勇凶悍善战的辽人也是不堪一击的。

    所以,集中力量优先铲除沧赵家族也是更有利于抢掠大局的最佳方案。

    “沧州民间不象宋国别处,大户极少。寥寥无几的残存守法大户没受到那位铁腕文成侯执政时清洗,包括那位皇族后裔柴家都不过是有些地的土财主。守法有德,不坑人搞歪门邪道能大财?种地能有什么大出息?抢了又能弄到几个钱?沧州百姓富裕,但小民再富裕也不过是不缺吃穿,家里有点铜钱和散碎银子积蓄,大军四处抢小民再多户,又能得到几个钱?”

    “沧赵家就不同了。包括咱们辽国人在内,天下谁不知道沧赵家有钱?嗯?”

    “毁掉赵庄,抢了沧赵家族,积存在赵庄的金山银山无数珠宝珍奇就是咱们的了,何况还有能源源不断挣来大钱的摇钱树。只抢一个赵庄也远比抢光整个大宋河北东路的百姓得的钱财多,而且要多不知多少倍。谁不知道沧赵富可敌国?嗯?”

    “咱们统领如此精锐的大军而来,去费劲攻打小民的城堡,死人不少费时费力却收获了了,那有什么意思?”

    “挥重兵打破赵庄,杀光沧赵家族,抢光沧赵财富才是咱们大军该干的事,解恨,光荣,大利咱们大辽国,重创宋人信心精神,咱们大辽国从皇帝陛下到众王公大臣都满意,咱们自己还得钱财大利实惠。功劳前途钱财一下都有了。这是多美的事?嗯?“

    “打就打赵庄。打破沧赵不败神话。否则,咱们兴师动众来一趟,还不够丢人钱。让天下人小看了我大辽勇士。”

    韩昌和知道此次真正任务目标的副都统——契丹悍将脱尔不花配合着,用这些说法劝说凶残贪婪却眼皮子太潜的将领和部落贵族不要一心急着去烧杀区区平民财淫掠,打消众将对不能分兵肆意行凶抢掠的不满,蛊惑大家积极追随他们去灭赵庄。

    众将听了蛊惑,果然一个个兴奋得嗷嗷叫。

    尤其是逃难到燕云居住却难改傲慢自大也更贪婪凶残的辽东贵族老爷们一想到沧赵家堆积如山的财富、无数的奇珍异宝,更是一个个激动得狂。

    这些难伺候难调遣的头头脑脑契丹蛮子终于不再暗里抵触诽议韩昌的军令,一个个自大地挥舞弯刀狂叫着:“灭掉沧赵,打破不败神话,扬我大辽勇士威风…….”云云。不再屡屡找事做手脚拖后腿,反而纷纷积极催促部下抓紧时间全力以赴进军。

    韩昌暗自得意,利用众将烧杀抢掠沧赵的迫切心理和空前高涨的求战情绪,沿途连沧赵家平时开设工厂战时聚集众多避难乡民的各处大型城堡都毫不理睬,根本不分兵攻打,喊着集中兵力灭掉赵庄,杀光沧赵家族,群龙无不攻自溃,一切就唾手可得的口号,大军在镇守城堡的各处沧赵人带领的乡勇武装紧张注视下浩浩荡荡经过,直接扑到赵庄。

    各城都有电报通讯,能及时获知辽军此次重兵来犯沧州果然是专门来攻击赵庄想灭掉沧赵家族,各城堡中避难而紧张万分的乡民松口气,庆幸不用守城和凶悍肮脏的契丹蛮子拼死厮杀了,全家人安全了,至少暂时是安全了。很多人镇定下来后,又不禁担心起带给他们幸福生活也是精神支柱与生存依靠的沧赵家族的安危。连不懂事的小孩也恨恨咒骂该死光的契丹蛮子…….

    负责镇守赵庄的李助和刘文掌握了辽军动态和目标后,在皱眉的同时,也不禁松口气。

    事先侦察和判断的情报是对的。应对的事先各处布置也对了。辽军不分兵攻打其它城堡就好。

    不然,以各处城堡的守卫力量,主要凭避难其间的乡勇武装抵抗,虽然人手众多,也闲时经常接受军事强化训练,至少懂得军事常识、怎么结阵和团体配合打仗,也会些厮杀,却人心不齐,缺乏战争经验和考验,对打仗深深畏惧,信心勇气皆不足,装备和战斗力也不强,难以长时间顶住攻城的血腥恐怖大战,一旦城堡被攻破,那满城的人就全完了。

    蛮子可不象宋人那样讲仁者爱人、仁者无敌王天下什么的,不会象宋王朝那些儒腐坏了脑子、习惯按自己的教养和心思凭空意想判断天下事的文武大臣们那样可笑的对敌国民众也来仁慈博大宽容那一套。

    蛮夷只相信手中的弯刀、只信奉强者主宰一切拥有一切,杀戮太重不是宋王朝上下可笑的坚持谴责和反对的深重罪孽,反而谁杀得越多越狠,越残暴血腥,越骇人听闻让天下人恐惧畏惧怕了他们,谁越英雄,是最光荣威风而有功有前途的勇士。

    辽国统治者太恨沧赵,恨太久了,牵连到连对沧州寻常百姓也恨之入骨恨不能一体灭绝,在赵公廉那和赵庄这吃了太多大亏、极大损害了威风和骁勇善战名声的辽军同样是这种仇恨心态,有了行凶泄机会岂会手软?

    沧赵别处城堡若是破了,可以想像这伙辽军会暴出何等高涨的凶性,疯狂下必会干尽灭绝人性的恶事,城中再弱小无辜的娃娃也难逃屠刀。

    而眼下赵庄大本营只有两千正规军,根本无力去营救支援别处。

    这点兵力只能镇守赵庄,即使有比对手强大先进不少的武器和战斗力,出去和十倍辽军野战也不可能挡住攻掠,只有重围下死伤惨重,耗尽力量,连赵庄也无兵守住的最坏结果。

    与被动狼狈四处救火却无力扭转局面的糟糕情况相比,辽军全来攻打赵庄,斗赵庄守城战强项,反而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照这么看,有雄心勃勃一心一举灭掉赵庄又有本事和信心的韩昌这个铁杆汉奸对手,也是件好事了。

    韩昌越是有信心,越是急于毁灭赵庄,李助他们反而越是省心不那么被动。

    韩昌率领大军气势汹汹急扑而来,短短两天一夜就从西北部莫州和沧州交界处穿过沧州赶到了沧州靠南最东端的赵庄,到了赵庄却不急于象那些将领和贵族老爷们想像和极力催促建议的那样依仗绝对优势兵力立即牢牢围困住赵庄,而是命令大军先在赵庄西河两里外的远处暂且停下休整军力。无令,任何将领和贵族部落军也不得擅自出兵,敢违令者休怪军法无情。

    这举动惹得心急火燎来财的众将老爷们一阵埋怨。

    “咱们这么强大的兵力,小小赵庄再能打也是个乡间土庄子,即使守卫在这的是大宋正规军,又能有多少实力?何况不可能是宋军,就是沧赵乡勇。猛攻还不一下子就平了?用得着小心谨慎避那么远,还休整什么的磨磨蹭蹭?”

    但韩昌丝毫不为所动,到目标这了反而变得不急不躁。

    他仔细研究过赵庄,深思过为何以往辽军数次攻打都失败了。

    辽军每次因各种原因来和赵庄生交锋,无论兵多兵少步兵骑兵,无论是不是精锐,却都是不但没摧毁了赵庄这个偏僻之地的区区乡野庄堡,反而次次是全军覆没,连一个能活着逃回来说明一下赵庄武备情况的伤员都没有,这事实在太奇怪了。

    大辽国在赵庄这个荒僻地先后悄无声息地葬送了多少军队、多少刺客勇士和老辣有为的奸细,只有辽国自己心里有数。

    这事就不能张扬出去。

    相反,对内还要极力掩饰打过谋算过赵庄,以免莫名其妙的一次次全军覆没性失败沉重打击辽国人的高傲情绪、挫伤大辽军民仅剩下的对付宋人的勇气信心和民族优越感国家自豪感,对大宋朝廷更坚决否认军事入侵还败在小小赵庄这种事,免得长了宋国的威风士气和胆量,让大辽损兵损将又丢尽了脸面,落得里子面子都掉了。

    总之,在对付赵庄一事上,辽国一再吃的是哑巴亏,生的是干闷气。

    韩昌也一直觉得赵庄的战斗力和毁灭力强悍到不可思议,甚至太不合常理。

    东方世界,论将士战斗力,过去势力最强悍的是西夏。最会打仗的是西夏人。现在应该算是金军。那就是群凶猛野兽,不能当人看。

    关于夏军这一点,其实在宋、辽军心中都是公认的事实,只是嘴不上服不愿意承认罢了。

    宋军没和最北边的金军打过仗,连接触都没接触过,只听到些零星的难以确知真假的传闻,听说过金军人少却骁勇难敌,打得一向自负骁勇强大的强势骄横辽国束手无策一败再败。金国虽小,却无法可治。但大宋王朝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从百姓到军队,都是蒙头不知外面事喜欢凭自己思想和见识判断未知的远方事的,至今也不相信金军有多可怕,更不信小小金国能毁灭大辽。只有一个文成侯在坚持辽必被金军毁灭。

    金军在宋人心中不是最强大的。但辽军最清楚这一点是绝对事实。8

第624节狡猾强硬的对手,中

    金军在宋人心中不是最强大可怕的。但辽军最清楚这一点是绝对事实。

    只是辽国一直在尽量掩盖这一点,免得丢人还丧失人心。

    否则会导致政权不稳;西夏和大宋也会轻视辽国,难免想趁火打劫,都会试探着趁辽国穷于应付金军无力它顾而果断露出獠牙从大辽撕下一块块血肉。那样,国际形势更加恶化,大辽境况会更糟糕到不可收拾,真就离亡国灭族不远了。

    但即使以夏军和金军的强悍善战,想以区区庄子的人手把辽军无论来多来少都一个不剩的弄死,那也绝不可能做到。

    要知道以前每次来扫赵庄,无论是正规步兵还是骑兵都是骑马突进的。

    赵庄是有马,但能有多少?

    宋人乡民骑马和在马背长大的军队较量能有什么优势和胜算?

    如果农耕民族没有优良战马资源就能有对付马背民族的取胜绝招,那,大宋王朝也不用上百年一直被大辽国欺负得死死的了。

    来收拾赵庄的辽军就算没有赵庄人保卫家园的决死之心和斗志,怕死打不过,可,凭战马优势还冲不出去跑不掉?

    但奇了怪的是,真就次次都是全军覆没,数千人来都可以连人带马一个也跑不掉。

    宋军,尤其是西军能装配上大量真正战马,据说马匹来源最初就是靠赵庄一次次抗辽缴获奉献给大宋朝廷才有的。

    辽国统治者全体上下都一直在纳闷:沧赵家族领导的赵庄到底是凭什么能次次取得干净彻底的保卫战胜利?难道我大辽堂堂骁勇善战的勇士真的已经没落到连农耕的乡勇都可以有办法轻松收拾掉的地步?

    想方设法想搞明白,却一直不得成功。这让辽国统治者心中充满耻辱和愤怒,也产生了些畏惧情绪。

    人对未知又无法获知的神秘可怕事物总会产生恐惧心。

    韩昌就是承载着这股大辽统治者的恐惧与好奇心率领大军来毁灭赵庄并探明究竟的。

    他虽在辽国长大,思维模式却仍是汉人的,不是蛮子那种对不可知的可怕事就想到神神鬼鬼的思维。他知道沧赵开创的技术这个词汇暗藏的强大威力,了解汉人在技术上的聪明才智。那是蛮子民族永远不可能想像和比拟的。

    韩昌相信沧赵取胜和强大的秘密绝不会是与神神鬼鬼的法术巫术有关,必是掌握了什么武器技术方面的大杀器。

    在没有了解这个以前,他决不会犯以前来的辽军那种鲁莽冲动自大的错误,不会凭这次的军队足够强大就来瞎硬干。

    细致周到谨慎,查明情况是保证这次任务胜利的大前提。

    他下了远远休整命令后就带着一些将领和愿意跟着来看看的贵族老爷们靠近西河,骑马远远转着仔细打量闻名遐迩太久、被人广泛称为天下第一庄的沧赵老家,惊奇发现,大难来临的赵庄城门紧闭,城外无一人,听闻已久沧赵养的大量牲畜家禽也不见城外有一只,但到现在居然似乎仍然没有进入应该有的紧张战前战备状态。

    不算高的城墙上居然不见一个人影,更别说看到刀枪林立处于紧张严密戒备状态的众多乡勇卫兵。

    若不是隐隐约约听到城堡中的人声和响亮的狗叫声,韩昌和来侦察的一众头脑会以为赵庄是座空城,人早吓跑了。

    城墙掩体后。

    李助和刘文从射击孔默默观察着韩昌和此次来的大军。

    观察了好久,李助放下望远镜,对面无表情的刘文道:“这个韩昌既有汉人勤于思考的周密谨慎奸诈,又有蛮子的骁勇善战,这种综合了两族优点却对异国异族忠心耿耿竭尽全力效劳最擅长对付母族的铁杆汉奸最特么令人厌恶,最可恨了。”

    间谍头子刘文听了,心思或许没受到一丝影响和波动,平静的眼神都没闪烁稍改变一下,只是脸上露出点笑纹。

    “怎么?感受到威胁,想暗算掉他?”

    李助也不否认,微点头道:“此人不好对付。趁他转着瞎看,攻其无知不备,可打掉他和他身边那些蛮子头领。”

    刘文摇头道:“现在不能杀。”

    “老太君想把这伙杀人犯牢牢拖在这慢慢消耗掉兵力,免得这伙强盗去别处有力的祸害。韩昌越是狡诈有能,越能控制住这伙人按他的心思行动。韩昌越是想毁灭这里,我们越是容易拖住他们。“

    ”若是上来就暗算掉韩昌,这伙凶犯知晓了我们的秘密和厉害,纵兵报复不成,畏我赵庄,又无人能约束统管住,就会立马放弃这里,极可能四散成为一伙伙强大流寇,那后果……”

    李助道:“可这样一来,赵庄就危险了。”

    “咱们兵力不足。老太君还不让把情况报知庄主和公廉公岳。没有援兵。就怕一个顶不住或被韩昌这狗汉奸搞出什么漏洞闪失,那就坏了。”

    “你我不怕死。凭我手中剑,就是城破了也能杀透千军万马冲出重围。可亲人和城中男女老少怎么办?”

    “老太君更绝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你我就算脱身了也没人怪罪,却有何面目苟活人间?”

    “我李助可不想背着耻辱死。”

    刘文点头道:“这次辽贼这么多,又是精兵强将。确实危险。我考虑的是,这险却值得冒一冒。”

    “怎么说?”

    刘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能不冒险,谁特么愿意拿脑袋去试?

    可情况逼到这一步了。那就得放胆干一场。真正的沧赵人和世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从不缺冒险的胆量勇气,不畏强敌。

    刘文轻咳一声,理理思绪,决定还是坦诚些好。

    李助是生死兄弟,不是外人。况且李助文武全才未必看不透这场灾难。

    他苦笑道:“说起来,嗯嗯,嘿,咱们赵庄,包括瀛沧和整个沧北的这场危局,说到底都是二公子搞出来的。”

    “咳,公岳他太心急了。”

    李助一听这话,也不禁苦笑着微点头。

    赵岳搞政治,布局深远,博大浩瀚,妙不可言,无人可比,越是大事,越是看得洞彻精准,越是无人能解的难事,赵岳越是能解决得完美神奇甚至很轻松,就比如那场别人看似根本无解的东京谶语案灾难。赵岳确实有神人之能,无人不服。

    可,沧赵嫡系真正了解赵岳的人都渐渐认识到:赵岳怕是一心想在二十岁前就彻底了结东方世界的混乱政治局面,然后功成身退,去专心搞他心底里唯一真正想做的事。赵岳真正重视的只有科研,真正有兴趣干的只有科研。

    政治什么的,只怕在赵岳心里什么都不是。

    大致扫平东方后,剩下的事全抛给其他人做,不到万不得已,赵岳怕是绝不会再出手干预。

    问题是,赵岳一着急,对沧赵帝国的影响力又太大,文武掌权者无数人都极度迷信他,这就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

    比如占领半岛后的发展问题、比如移民问题。

    这些本可以从容进行。

    花上足够长的时间一步步安稳地来,以帝国的强大势力,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大/麻烦都会很少。

    但赵岳急于完成移民计划,急于打造半岛移民基地,以便能尽早救出有资格做帝国公民的该救的人,让这些人尽早享受帝国幸福生活,也更早接受实用的新式教育和思想改造,加快帝国新式发展,急于加速辽国灭亡和宋朝被金军团欺辱摧毁的进程,顺便让那些该死该受惩罚该淘汰的人在战乱中毁灭或接受终生难忘的教训,减少帝国回归大陆后的公民人为且难以强硬解决的发展障碍,所以一手提出并极力推动了这次疯狂大抢掠的夏收计划,搞得南北两只强军都忙于清剿新占领地土著余孽和安置好疯狂涌入的论十万数的移民或夏收夏种,别说陆军抽不出足够兵力应对大宋这边的事,就是海军也担负着转移分流移民的主要工作,也忙得焦头烂额实在腾不出手来。这就导致眼下赵庄的危险局面。

    李助、刘文都坚信,以赵岳的智慧,在明知辽东南迁难民必会在夏收季疯狂抢掠大宋和辽国上下极度仇视沧赵的情况下,不会预见不到这场灾难对赵庄甚至实际在沧赵控制下的整个大宋东北地区的威胁。但赵岳还是坚持推行疯狂夏收计划。

    让负责镇守老家的二人苦笑的是,现在看,不但庄主、大公子以及精明强干的众大臣都支持了赵岳,而且就连一向稳健的老太君也在无声却坚定不移地积极在配合小孙子的急切。

    二人可以想像海外那边的情景。

    说不定文武众臣将士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却在为夏收计划取得的惊人战果而陷入疯狂喜悦中,此刻正痛并快乐着,疲惫不堪却个个为这场必定载入史册的光辉大事件干的劲头十足,只为能亲身参与其中而荣耀激动。

    赵岳的‘赵三条’在海盗帝国广为流传,赫赫有名,无形中成为官场规范和风气。

    赵岳的‘岳固执’也同样是出了名的。

    赵岳拿定的主意、下定的决心很难改变。而且他总有理,总能说服人接受。

    赵岳的胆子太大,政治上总喜欢搞惊人大手笔搞快进,总说进程太慢太不理想,这么慢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完全不是搞科研时极有耐心能慢慢探究真相找结果,这种不符合常规政治行为的举动却赢得集团上下的狂热追随而不是理智的反对。

    生活在赵庄的李助刘文不知道有个二战奇人希特勒,还处在大宋的传统环境中,脱离帝国的那种积极进取和好战氛围,尽管同样深受赵岳的影响,也非常清楚和信任赵岳的神人之能,却也常常不禁感叹帝国那边的人是不是都疯了?

    现在,连老太君居然也疯了。

    当然,二人心里清楚,老太君跟着发疯赌一把绝不是被赵岳这个妖孽儿孙以妖术什么的控制了。

    李助、刘文是看着赵岳一点点长大的,从没见过赵岳真有什么神话法术,坚信赵岳是人。而且以老太太那铁打的意志,只怕真有妖法也休想控制老太太的意志。

    是现实情况逼得老太君不得不跟着赌一把。

    客观上,赵岳也不得不极力推动这次的大抢掠计划,也是说服大家的理由,也间接让老家和大哥那边都面临辽寇大规模进犯的大危险。

    谶语东京案虽然被赵岳利索漂亮地解决了,躲过了家族立即被宋皇清算的危机,但自那时起,沧赵在大宋的形势就开始急剧恶化。

    皇帝暗暗猜忌防范沧赵,有心迅速打压控制着利用。随后一些事导致赵公廉不得不对皇帝展示强硬的一面,彻底失宠。大宋从皇帝到众文武大臣都默契地集体打压祸害沧赵,并且在集体越来越较劲发力,沧赵在大宋停留的时日无多了。

    赵公廉随时有被皇帝翻脸处置的危险,不可能再从容待在大宋当官方便帝国谋利,不得不计划短期内就和老家一起撤离,负责到半岛坐镇,直接领导北军,甚至有可能直接接任国王宝座,担负起总领帝国的领袖工作。

    赵岳老爸早干够了国王这种千头万绪还新事物层出不穷常愁得让人挠头的艰辛活,若不是为儿孙理想不得不先硬头皮顶着,还干得不错,早不干了。

    早内定接位的长子终于从大宋脱身能来接手了,赵岳老爸无疑是最开心的,巴不得早日走下王座,从此能轻松许多地工作生活。

    但赵公廉想领导北军甚至领袖全国,这需要竖立更高威望,尤其要在军队中竖立起权威。

    军队无疑最服能领导打胜仗的领袖。

    赵公廉想一回归就竖立更强的军中权威,必须真正证明自身有卓越的领军实力。

    以前打败或抵抗住辽军一次次重犯和威胁依靠的主要是北军,那是赵公廉优越出身带来的地位便利,不能有效说明自身的本事。

    离开大宋前,赵公廉需要用自身的实际战绩向帝国南北重军的骄兵悍将证明一下自己的领军能力。

    也就是说,这次夏收计划给赵公廉麾下的沧北军带来的独立对抗辽军进犯的危机,也是赵公廉证明自己的机会。

    若是不需要帝国北军支援就能挡住想疯狂抢掠沧北四军州的辽寇,赵公廉治军和领兵能力怎样就不用说了,将士们自然愿意信服和接受领导指挥。

    赵岳无疑早看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创造了这个机会让大哥能证明自己,并抽出花荣去帮助大哥更有实力应对挑战。

    老太君无疑活得半点不糊涂,明白长孙这次独立抗敌的重要政治意义,而且想得周全。

    老人家就怕从沧州这边能轻易杀进来的大队辽军绕去沧北从内部破坏掉长孙在沧北的抗敌布局导致长孙惨败。

    为此,她不惜自身安危,也要把辽军拖在赵庄,还不准把这边的危险通知长孙,以免让长孙着急分心顾此失彼。

第625节狡猾强硬的对手,下

    老太太的爱孙之心和牺牲精神让人感动。

    她独宠长孙的心,李助和刘文这样的沧赵老人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

    但,老人家真正具备儒家宣讲的那种高尚人性品质,并且有智慧,勤奋好学,勇敢坚强,讲奉献牺牲,身体力行,一手培养出了品行优秀的儿子和长孙,定鼎了沧赵优良传统和品质,为家族兴盛打下人文根基和魅力,堪称伟大。

    这样的老人值得人尊敬爱戴,有点无损人性光辉和大局的偏心也不必指责。

    是人就有嗜好,有偏爱。老人心里宠爱哪个如意的晚辈,是难免的事,不算什么。

    况且,赵公廉足够优秀,是人中之龙,是政治领袖的上上之选。老太太爱长孙,一心帮助长孙掌权也不是坏事。

    李助本质是个热血江湖人,至今喜欢穿道袍。他在感情上更愿意亲近常人赵岳而不是政治家本色的赵公廉。

    刘文无疑和赵公廉更亲密。但他不会因此就在大事上偏向赵公廉。

    他家的信条就是唯家主是尊。

    谁是家主,他家全体就拥戴谁。他和他爹娘一样最终只听庄主的命令。

    但赵公廉是庄主定下的接班人。这就好了。

    刘文从家族职责和感情上都愿意有这样的结果,在这次危机中愿意支持老太太的冒险牺牲。

    李助和刘文在内心都明白,赵岳过于妖孽,在老太君心中怕是至今也没真把小孙子当成亲儿孙,更大可能是看作托身沧赵和沧赵天定有这场亲缘并带来造化的神异什么。老太太也把赵岳当成晚辈疼爱,但怕是和疼爱亲儿孙有微妙不同。

    让二人好笑的是,老太太受小孙子的影响却越来越明显,和赵岳一样认为,跟着沧赵享受了太多好处的沧州沧北人在这次灾难中应该承受一下战争的血腥和考验。只跟着享受权利好处,不承担义务和责任可不行。最起码得有应有的品质。

    若是有了沧赵的领导训练和武力杀手锏,人们躲在有利的城堡中却不肯为自己的性命财产团结起来奋勇抗敌,一个个自私自利小聪明的等着别人去牺牲去血战保卫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甚至暗想着求饶投降,那,城破了,被辽蛮子屠杀,那也是活该。

    在沧州和沧北这种团结勇敢奋进的氛围中生活,却仍然无骨,不负责任,这种人不配成为帝国幸福公民。

    这里的人潜移默化受到沧赵精神和思想影响,也学到了新知识技能,素质不是大宋其它地方的移民能比的,到了海外帝国分散到各地无疑会担负起引导其它宋地移民的职责,在各行各地基层都是天然骨干甚至是领导,社会地位无形比其他移民有优势,在脱离大宋移民到帝国前,有必要整体体味一下战争的残酷敌人的凶残,触动灵魂,亲身感受接受一下最深刻的思想教育,认识到忠诚团结和关键时刻勇于献身的重要性,省得成了帝国公民,仍然是自私麻木,内斗有劲而凶残,对外却仁慈软弱还动不动叽叽歪歪,不但不能以自身拥有的优越性起到积极作用,还带坏了其它地方来的移民。

    想做傲世强国人,先得有傲世的优秀品质,这是强国一切的根源,否则哪来的傲世的资本?

    在拖住辽军的冒险决定中,李助刘文也能看出老太太也在为小孙子考虑,不是只顾大孙子。

    赵岳正在南边忙着对付清真山流寇和朝廷的四十万大军,并成功摆平了危险,但这两股人都需要赶紧转移走,不能耽误。

    老太太不让通知赵岳赵庄的险情,不使赵岳必然会的抽调力量立即北上支援,也是考虑小孙子那边一时腾不出手。

    老人家历经坎坷磨练,做事,轻重缓急掂量得门清,胆子正,显然是打算凭庄上实力先抗几日再说。等小孙子静心处理好流寇和禁军再来救老家。

    她坚信两孙儿的能力和智慧,坚信心爱的长孙能独立抗住考验,不允许北军挤出力量参与沧北战事坏掉长孙证明自己并竖立起军中权威的机会,也相信小孙子能及时赶来支援赵庄和整个沧州。

    她心里根本没打算动用帝国其它力量解围沧州,所以也不告诉儿子这边危险,免得让儿子担心又操心。

    用赵庄拖住并耗弱辽军兵力,到时候赵岳带海军陆战队杀来,不用分兵被动四处追杀,也不用野战对抗那么多敌人,减少了争斗风险,操作的好,说不定又能利用赵庄这种利于困住来犯之敌的天然地理优势再次创造全歼敌人的传奇。

    说到底,老太君还是很关心小孙子的安危的,只是不轻易表露。

    只要聪慧超人的小孙子能感受到她的心意。这就够了。

    李助和刘文这一通交流,心中敞亮起来。

    好吧。既然老太君在纵容小孙子的急切,独立抗敌心意已决,那就干吧。

    ......

    韩昌根据辽国以前侦察掌握的情报亲自实地观察了赵庄的地理情况,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事先判断。

    这里根本就是个战争绝地死地。

    死的是谁,绝的是哪方,这得具体看是哪方弱而战败。

    这次是自己带兵,兵力强大,也不犯自大轻敌冒进错误,步步为营。弱的就是赵庄,死的就是沧赵。

    这地方只要堵住西去路,甚至只需要堵住赵庄这几座西河桥,赵庄人就逃都无处可去。打破城池,沧赵就得满族灭绝。

    他看明白了,想清楚了,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笑容里暗藏着亢奋、信心、野望和斩尽杀绝沧赵在这的所有家人的凶残决绝。

    辽皇幻想的拿住沧赵人质试试看能不能逼降赵公廉这个奇才为大辽国所用的交待,韩昌当时拍胸脯满口答应得好,心里却另有想法。

    他是奋力在辽国权力塔上攀登的汉人,一心谋的是韩家在辽国的突出权势地位,再复先祖韩得让时的风光,力争是辽皇最重视的汉人大才,岂会帮辽皇弄一个更有才干也会更依重的汉人来和自己做竞争对手损害自己家的政治前途和根本利益?

    “辽皇耶律延禧居然把这种任务交给我这个汉将去完成,所托非人,确实是大家私底下议论的昏庸可笑的一代大辽君王。”

    韩昌心中冷笑,早决心誓要和赵庄血战到底,不灭沧赵决不收兵。

    他骨子里确实仍然是个标准的汉人,保持了汉人热衷对付汉人同胞且最凶残有力的特长。

    回到军营,他立即调动两千步军试探赵庄虚实底细。

    一千步兵持轻盾,抬十架攻城云梯。另一千步兵持步兵巨盾紧紧护卫在轻盾兵队伍面对赵庄的一侧。

    韩昌高度怀疑赵庄有神臂弩甚至床弩之类的大量远程攻击武器,判断赵庄唯有如此才能一次次创造神奇战绩,才如此布置。

    为了试探出赵庄到底是不是如此,他还特意命令进攻部队从最靠近赵庄的石拱桥冲向赵庄,给赵庄人用远程武器实施拦截打击的有利机会。

    但,战争开始了,城堡上却仍然不见一个人影。

    这年头但凡有点见识有点经验的军人,谁不怕床弩或神臂弩的暴击?

    那威力太恐怖了,不是人力能有效抵挡的。

    厚木加铁皮或生牛皮作的重型步兵巨盾也架不住床弩的射击,也架不住神臂弩的连续射击。若是床弩神臂弩数量多,发射密集,那更可怕,绝对是勾魂的东西,射程范围内难有活命的。武艺再高,再悍将也白搭。

    两千辽军在带队将领的不断催逼下提心吊胆冲向石桥,却意外地什么也没发生,快速顺利过了石桥。

    带队辽将事先得了韩昌严令交待,尽管内心万分不愿意冒险当探敌炮灰,但军法无情不敢违背,不听军令就得被韩昌砍头,还死也被人嘲笑胆小鬼,只得高度戒备着硬头皮来,过桥一见赵庄仍无反应,顿时感觉赵庄的可怕是被瞎传着传着越传越走样一至成了神奇,被无限夸大了,其实没那么可怕,胆子也不禁大了,又按令摆出一副攻城架式。

    两千辽军大声鼓噪呐喊着举盾抬梯子挥刀,气势汹汹扑向城堡,恐怖气氛传到城内,惊着不少小孩大声哭叫。

    听到熟悉的一幕,辽军不禁想起往日抢掠屠杀宋人的畅快,得意下,气势更凶狂高涨,进攻也放开了胆子加快了步伐。

    但他们在亢奋紧张中奇怪地发现,这都打来了,赵庄城堡却仍然不见守卫的人影,甚至连点声息都听不到。

    隔河远远密切观战的韩昌也诧异不解。

    这都冲到城墙前了,架了云梯就能攻城杀上去了,赵庄人为何不用弓箭拦截射击?

    这是弱势守城方最常规,也是最有效最有必要的阻拦攻城军靠近降低守城压力的手段。为何没发生,还连人都不见?

    是大宋限制乡勇严格,即使是文成侯家的赵庄人也无法配备官府严厉禁止的军用弓箭,没有弓箭拦截条件?

    是沧赵家的人闻警知道不敌已经事先乘船什么的逃离了这里,城堡里如今剩下的都是赵庄佃农等普通百姓,即使接受过沧赵日常搞的军事训练,有点军事常识,懂点厮杀技巧,但对上凶悍来犯的强军也照样毫无抵抗力,无胆又无主领导大家布城防御,在这个三面是野兽众多的原始森林是湖泊是无边大海的绝地又无处可逃,只能关紧城门缩在城里吓得发抖干等死?

    还是沧赵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可怕阴谋手段,正等着敌人攻上城来进退不得好一举歼灭?

    韩昌不禁感叹:大辽一直想连根拨起除掉沧赵,可侦察了这么多年,扫了那么多次,死了那么多人,却至今对赵庄的关键底细秘密要害仍然是两眼瞎得一无所知。

    他再聪明有见识也无法判断眼下的赵庄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沧赵威名传天下。

    那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声威,不是大宋士大夫擅长的拿嘴巴吹出来的。以往全军覆没的血淋淋深刻教训是韩昌如今全知道的铁打的事实。沧赵家族对敌强硬、决不屈服决不退缩的事迹和传统作风历历在目,天下皆闻,因而被宋人尊称为铁胆石心铁骨庄。韩昌不相信这次沧赵家族会因为害怕来敌强大担心被灭门而弃家族传统与名声不顾,弃部下庄民自顾逃命走了。

    沧赵家族若是这么一群识时务的人,也不可能敢挑战国家都畏惧的大辽并创立如此赫赫战绩声威,也不可能一次次由文成侯为代表扬言大辽不足畏刺激起大辽国更仇视沧赵,导致沧赵处境越发危险和麻烦。

    赵公廉不可能只为出风头就这么干。

    韩昌了解汉人的奸诈,对沧赵深为忌惮,此刻宁愿选择相信是赵庄准备了什么阴毒手段正等着辽军攻上城头却是送死。

    此次行动想获得成功,打破辽国一次次在这的败绩,还是得以谨慎周密细心为首要原则。

    韩昌眼见杀去的两千部下已冲近城墙、带队主将正犹豫着是就势攻城还是按事先得到的叮嘱仅仅吓唬试探一下就立即退兵,他果断下令还是收兵。

    辽将听到号角,虽觉得韩昌过于谨慎小心了,鄙视这汉人果然就是比大契丹勇士缺乏胆量勇气,有心趁势杀上城头打破城堡血洗赵庄,给走了狗屎运掌权得瑟起来的韩昌个眼色瞧瞧,但还是老实立即带队撤退到庄南远处。

    没奈何,辽皇和燕王这次给韩昌的权力太大。

    凡是随军参加此次任务的,管你是契丹第一勇士、辽皇或燕王心腹爱将、还是出身高贵的皇室子弟,不管此前或此战有多大功劳,敢不听招呼,韩昌都可以就地软杀而没有任何罪责麻烦。

    这一点辽皇亲口当众承诺了韩昌,只要韩昌放手大干完成任务。

    若是打破了赵庄却违令被砍了脑袋,那死得可就太冤枉了。

    随军辽将这些日子已经见识到了韩昌的凶狠胆大,没人愿意试试具体战事时公然违背韩昌命令韩昌敢不敢杀掉自己。

    一探没探出结果,韩昌决定还是按事先拟定的计划走,命令把特意费劲带来的重型抛石机组件运过西河。

    为此战,他事先特意试验搞明白了一件事。

    赵庄这种用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石头和水泥拼凑起来的城堡,看着坚不可摧,人力也确实奈何不得,实际却最怕重轰。

    不管沧赵有什么厉害防御手段,只要轰塌城堡,让赵庄武装力量失去依靠,那剩下的就是大辽勇士扬威的事。

第626节韩昌的难受

    辽军众将对韩昌的谨慎胆小纷纷嗤之以鼻,但畏于韩昌的骁勇、权力和冷酷铁血强硬心肠,也不敢表露在嘴上,更不敢表露在羞辱性行动上,只敢以诡异眼神无声地表达嘲弄和不屑。

    但随军参战的那些辽东部落贵族老爷们虽然统一归韩昌指挥,却自有兵马自成体系,部下数千勇士只听他们的调遣,对韩昌来说属于听调不听宣的,韩昌想用他们的部队,只能通过他们,直接指挥根本指挥不动。他们不怕嘲笑韩昌而被韩昌杀头。

    “区区赵庄看我大军至此,明明是怕了,明明上城布守都不敢,刚才明明可一鼓而下,退什么兵啊?”

    “就是。什么狗屎沧赵威名?什么不可敌?有什么可怕的?没见这的人和其它宋人一样是懦弱绵羊?都缩城里等死呢。还用费劲用抛石机攻打?”

    “哈哈……..我大辽是天狼子孙,绵羊再厉害,又岂是我们狼族的对手?”

    “是呀,以前来打的兵不够多,都不是我大辽真正的勇士,这才让沧赵钻了空子得了便宜扬了威风。这次他们就没招了,露出了绵羊真相。满城羔羊和如山财富正等着我大辽勇士冲进去尽情杀尽情抢呢。咱们挥军一拥而上就行了…….”

    “对。看小小庄子怎么抵挡住我两万大军的猛攻?就算宋国那些所谓的强军西军在此防守,也顶不住咱们的冲杀。”

    ……

    蛮子们和倭寇高丽棒子同样德性。

    你不教训他,他就会觉得自己英雄无敌,目空一切,自觉比其它任何种族都高贵强大。

    当然,被狠狠教训了,损失惨重,一时怕了,但只要没有他们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武器在威胁,不到亡国有灭种之危那地步,就会嘴硬狡辩失败原因,扭曲是非,推卸战争责任,即使一时不得不低头,心里也不肯认自己不行不肯认输,示弱只为搞欺骗减少赔偿责任,并且一得到喘息之机,过后很快就忘了教训,恢复了些实力,或找到干爹什么的依靠,就又会变得嚣张狂妄起来。

    对这些种族,你说什么都没有。

    宽大仁慈,给利益结好友好往来,展示上国不欺负弱小不计较污辱挑衅的大国风范什么的,只会让他们一边钻空子尽量沾便宜壮大自己,一边嘲笑你傻瓜并不断试探你的虚实和原则底线,步步为营不断逼你让步,争夺更多利益,享受自得的优越感。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狠狠打。

    打得他们连嘴硬狡辩都不敢,赔款失地赔得他们倾家荡产,削除他们的军队,清除武器制造和技术研发能力,以后更牢牢钳制住他们的发展,不断抽他们的血让他们永远也没嚣张挑衅的实力,这才是唯一能让他们老实低头缩着的办法。

    在大宋这个时代有更好的办法和机会——灭绝种族。

    最简单高效的方法是象五胡乱华时,蛮子对汉人做的那么凶残,抢尽其生存财产,无论男女老幼都斩尽杀绝,杀不尽也迫使其余众仓皇远离东方消亡在别处,永远回不来。

    赵岳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想这么干。

    不为别的。

    在他看来野蛮愚昧种族的存在,除了增加人类的生存竞争压力,带来无休止的战争,消耗地球资源,破坏掉人类好不容易建立发展起来的先进文明,对人类科技高速发展没有任何积极作用,是阻碍人类尽早探明宇宙奥秘迈进宇宙的极大障碍,有这些种族存在,至少拖累人类发展进度几百年,不清除了,留着干什么?

    但他的这种心思表现的冷酷却遭到了他师傅的反对和敲打。

    他母亲更害怕心爱的幼子成为杀人魔王泯灭人性。

    中国人的仁慈宽恕由儒家倡导的仁爱人性深刻到骨子里,已经成为民族特性,吃尽苦头遭尽磨难也改变不了,直至近千年后还在深刻左右着对外行为,落后狠不起来牛不起来还产生众多唱衰祖国吃里爬外的政客学者等等变相的汉奸卖国贼,打着向外敌妥协退让是对中国好的旗号理直气壮享受中国人血汗提供的权力和优越生活,还能得到很多中国人的认同和支持。这太可悲了。

    赵岳不愿意违背实际爱他如命的师傅,更不能让爱他如命对他付出了一个母亲能付出的所有关爱的母亲担心。

    他只能改变心思,用另一种不那么被指责为灭绝人性、部下执行起来也少抵触情绪的方法。

    彻底肢解野蛮种族,举双手双脚赞同并推行砖家歌颂的民族大融合。

    让蛮族男丁为建设流尽最后一滴血汗,偿还根子上的罪孽,妇孺吞噬消化在人口众多的汉族中,随时间流逝其文明语言很快彻底不存在了,永远成为被遗忘的历史,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种族民族间难解的纷争麻烦和危险。

    赵岳深知其意义之重大长远、机会之难得,在这方面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并把它强推为帝国的国策得以全面实行。

    韩昌奋斗在至少还有大国强国架子的辽国,生活在旧世界观念中,是纯粹的这时代的古人。

    他不知道世上还有赵岳这种人及辽国必然灭族的历史结局,不知道赵岳最恨铁杆汉奸卖国贼,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要面对的对手到底是谁、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

    但他很理智清醒,不会因部下的心思就改变战略计划,不受嘲弄影响,也不屑在乎这些大辽蛮子贵族老爷的态度。

    只是为了保住军中权威约束住军队完成任务,他不得不说几句反击压制一下这些契丹老爷的自大嚣张挑衅。

    “诸位都称自己是大辽英勇无畏的忠诚勇士,自夸骁勇善战强大无敌。韩某就不明白了,你们如此厉害,对大辽国如此忠勇,那怎么就会被区区仓促造反、少人缺武器缺战马、什么都缺的卑贱愚蠢渤海奴隶打败了?”

    韩昌冷酷地扫视一个个被嘲讽质问而激怒如红脸斗鸡一样的一众辽东贵族,丝毫不惧一双双凶残盯紧他的眼神,戾声又喝问:“不但战败了,还丢弃了大辽国恩赐划给你们世代拥有和居住的草场家园及一代代霸占积累起来的无数财产,更抛弃了追随你们的部落牧民和干活的佃户奴隶。这就是你们的骁勇善战?这就是你们的忠诚和无敌?这就是你们的勇气和无畏?”

    众贵族老爷被一声声质问,更加恼怒,却也无言以对,只能按弯刀怒视着以众人之力威胁韩昌。

    有知道羞耻的,不禁被喝问的低下了习惯高昂的高傲头颅。

    韩昌冷笑道:“我听说你们不少人不但不敢誓死奋勇迎战追杀而来的区区渤海奴隶,没表现出你们自夸的忠诚骁勇,仓皇之下为逃命,连迁移必需的帐蓬和部落标志与所代表荣耀的旗帜都不敢收拾,生怕耽误了逃跑时间,抛下宠妾幼子家人任其在危难中惊惧哀嚎四处乱躲,任其被卑贱奴隶奸辱屠杀掠走霸占,只带着身边的钱财和卫兵逃走。”

    你们它娘的都成了丧家之犬了,成了难民躲到燕云之地苟延残喘,缺衣少食吃救济熬不下去了,不得不跟着我来抢宋人,肚子里刚填满宋人没晒干的夏粮,不过是刚有了点精神体力,还敢端着大辽贵族的空架子张狂自大对统军主帅的我?

    韩昌知道草原蛮子都是记吃不记打、只要好处不记得恩义、不讲信义,还欺软怕硬的,这种习性是永远也改不了的。

    他嘲讽了这些仗着身份和人多势众一起挑衅污辱他的老爷们,为压制住这伙贵族的嚣张气焰,控制这些人老实服从指挥,又戾声大喝:“自沧赵崛起,这十几年来,我大辽勇士在你们所称的小小赵庄吃了无数败仗,死了不知多少忠臣勇将功勋卓著的优秀人才,血淋淋教训不吸取还敢轻忽大意?”

    “你们世居辽东,没尝过沧赵的厉害,不了解沧赵的战绩,扬言一举荡平赵庄,是无知无畏还是愚蠢的勇敢?”

    “不要以为这次任务只是我韩昌一个人的事,后果只我一个人担着。凡随军参战的,人人有份。若是任务失败了,被赵庄杀死在这里倒也轻松解脱了,能活着回去,重罪之下,我韩昌要被砍头示众以儆效尤难逃一死,你们诸位也不会好过了。”

    “都好好想想吧。你们除了仓皇南逃带的那点金银珠宝,其它的已经一无所有了,到时候靠什么承受战败的惩罚?”

    上面只要不管你们吃食,只饿也饿绝了你们。都不用抡刀子惩罚。你们凭什么敢嚣张大意?

    “想通了就好好配合我韩昌打好这一仗。休怀恨在背后搞手脚陷害拖累我大军。想不通,那你们只有死路一条,都得给我韩昌陪葬。”

    警告敲打后,又有契丹人副统军脱尔不花帮助支持,众将总算不敢再乱诽议否定主帅的决定,契丹部落老爷们也意识到此次南下抢掠任务不那么简单,知道了严重性和其中的厉害,怕做手脚被韩昌当场杀人追责,更怕战败事后被问罪,那是满族大祸,所以尽管心中对高贵契丹大老爷居然被个依靠契丹人生存的卑贱汉将肆意欺压污辱了极度愤恨,却也不敢乱来了。

    统一了思想,控制了军队,韩昌不在理睬这些空有傲慢的落难贵族老爷,严厉催促军队和随军工匠迅速组装起重型抛石机。

    在莫州早准备好并费劲带来,有现成的材料,这活很快完成了。

    到了试射准备大举毁城,韩昌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考虑得稳健周详却百密一疏。

    有抛石机,却没石头啊。

    赵庄这种荒僻孤绝之地,城堡周围居然没有石头。

    别说毁城必需的五六十斤以上大石头,就是鸡蛋大石头也难找到一个。

    丢人了。

    丢大人了。

    韩昌暗自苦笑,又恼怒。

    他疏忽了赵庄用四处捡的大大小小石头建的城堡十几年前就用光了周围能捡到的石头这事,这才有了此时的丢人现眼。

    他也知道,同样压力巨大这些日子净忙着唱红脸代他安抚众将和贵族老爷的副将脱尔不花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军中其他人必定有细心的早就发现这个问题,却没人尽早汇报提醒他一声,显然就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这是契丹人从普通将士到将领集体对他这个强势的汉将主帅的小小反击。

    这自然算不上契丹人对他的反抗。

    但如此一来,算无遗策的韩昌露出漏洞,丢了丑,就证明他并不是自认的那么精明绝顶凡事都周密完备而正确。

    汉将并不比大契丹勇士更聪明做事更完善。韩昌,你没资格在我们大契丹勇士面前如此狂傲自信。

    这或许就是这里的契丹人想看到或想证明的结果。

    看着那一双双暗藏幸灾乐祸的眼睛,一个念头突然冒上韩昌的心头。

    辽国被北边的金军和南边的文成侯搞得已露出没落大衰败之势,国力日益不振,这些契丹人在如此危急形势下居然明知此战的重要意义和紧迫性却为了一点没用甚至愚蠢可笑的优越感虚荣心,不顾大战需要,上下联手搞这种把戏耽误最宝贵的战斗时间,表现出汉人最擅长最热衷的不顾大局不看时候内斗刁难自己人毁国的弱点和劣根性,难道说大辽当灭了?

    韩昌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他不禁想起文成侯说过‘辽国已烂,契丹人已失去往日的血性,蛮族弱点大暴发让文明落后的缺点更加突出而致命,荣耀已成历史,当灭’的论断,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心头,不禁又打了个寒颤,大夏天的也感觉周围冷嗖嗖的浑身发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对契丹人的失望涌上心头。

    他第一次意识到大辽真到了亡国灭族的紧要关头,第一次对大辽的未来和自身家族在辽国的滋滋追求产生怀疑。

    若是大辽国真灭了,契丹人真完了,那韩家怎么办?

    是坚定追随大辽,最终陪着一起灭亡?

    还是象祖上那样识趣地选择追随时势服从强者,再象当初背叛汉族那样背叛大辽,投降试着依靠崛起的女真金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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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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