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疯狂的摩教
两千教众一想是这么个理,都精神起来,在九神带领下纷纷大吼:“不怕。”
吕师囊是摩尼教核心骨干,长期搞愚民信教入教,很会蛊惑人心,见蛊惑起了大作用,又仿佛神魂入体般精神抖擞地大吼:“对的,我们摩教人谁也不怕。”
“这次咱们败在大意上,那么咱们再打回去扳回面子,要详细侦察目标,精心策划,重新潜入辽国把想要的一切再抢来,并且再不会大意失策,再不会丢掉胜利果实。”
“吼,吼,吼……”
教众们有节奏地吼着,又纷纷叫嚣:“打回去。抢它娘的一切。狠狠教训辽狗……”
“对啦。我们要让契丹人知道咱们摩教的厉害。”
“厉害,厉害,厉害……”
教众狂热地吼叫着,一个个青筋暴起,脸红脖子粗,如鬼魂附体疯魔了一般全身都是勇气。
部下的斗志和士气起来了,吕师囊暗暗得意,和九神带着教众又北穿横山潜向燕山府。
这一次,他们不再对清州对面的辽区抢掠。
那里已经抢掠过了,已经惊动辽军和迁来的部落贵族引起搜查戒备,难以下手。
他们向西转进,摸向大宋信安军和清州军交界的对面,目标盯在涿州以东的地区,打算摸准抢掠对象,突袭狠狠干上一票,然后熟门熟路地偷越辽国边关,经两国空白区仍然从清州回国。
尽管沧北四军州在军事上都属于文成侯管,也都施行了边关开放的通商和马政政策,但久在辽国弄马弄钱财的吕师囊和江南九神知道,只有文成侯直管的清州边军才能真正做到不刁难克扣马贩子用命换来的成果。
蓟州和信安军两州的主管官员和将领虽然也极力整顿官场和军队,却仍然无法完全避免边军尤其是官府官吏变相敲诈勒索。这两地的边军若是看到他们抢有大笔钱财,难免会生起贪婪之心,使出什么手段弄死他们也未必不可能。
沧赵十几年经营树立起来的良好品德和信义,别说是大宋人,就是敌对的辽国也信服。
吕师囊更相信文成侯的操守,绝不肯拿自己和部下的性命去赌信安军的节操。
他宁愿绕远一点仍走清州,也不会打劫后就近从信安军防区退入国内。
派精干人员潜入辽国摸察后得知,这里果然比清州对面的辽区对马贼的防备松懈些,可仍然不好下手。遭贬迁来的契丹贵族们居住的小城堡每到夜晚就灯火通明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在这种情况下,夜袭,也和强攻城池没有差别,牺牲大是必然,弄不好就是攻城久不下耽误太多时间,被闻讯赶来的辽军包围,导致全军覆没。
抢不了有钱有势的,去抢其他对象又太没油水,不值得冒险和辛苦。
怎么办?
吕师囊又急又大恨,在反复掂量摸到的情报后,突然心生一计。
麻痹的,辽军不是牛哄哄觉得我宋人怕他们畏他们如虎吗?
老子这次就利用你们这种优越心理,和你们在横山堵截袭击我们一样,同样打你们个麻痹大意措手不及,这样优良的战马武器,甚至是钱财就都有了,成功后再这么这么这么办。
江南九神一听计划,纷纷拍案叫绝,一个个叫嚣着:“谁说咱们摩教怕辽军?嗯?”
“咱们就打辽军,杀得他们屁滚尿流死伤满地,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咱们摩教的勇气和实力,让宋人都知道知道咱们江南人的优秀,意识到摩教才是汉人的希望和值得投靠的依赖。”
和部下两千多教众一说,部下都如打了鸡血般嗷嗷叫着狠狠杀辽军狠狠干/他娘的。
那就干。
这是处离南边关上百里的军事小镇,驻扎着辽军一个千人队骑兵。
因为宋辽和平百年,宋军从不敢入辽境半步,嚣张的马贼也绝不敢来侵犯军镇以及这附近的部落与村庄,这里又远离边关,镇守军镇的辽军日子过得自然宽松舒服,长久松懈惯了。
是夜,星光暗淡,月光如水,春风和煦。
多么美好的夜晚!适合喝酒烧烤娱乐休息,也适合大部队夜袭。
军镇不高的城墙上虽然设有数处岗哨,值勤人数也有上百,但这会儿不是偷懒睡了,就是缩墙堡中烤着火抱枪打磕睡。
没人认真值勤,没人认为会有人敢来偷袭他们强大的大辽**队,都习惯了平安无事。
但就是有一群疯狂的摩教人员今夜把他们当成了可口的肥肉,死死盯上了他们,为吞噬他们事先精心策划好了一切。
二更时分,万籁俱寂。
月光下突然现出一簇簇黑影,从四面八方悄悄摸到了军镇城墙下,随即分出一些人抛出绳索钩住墙垛,如猿猴般迅速攀上了低矮的城墙,扑向一处处岗哨,把正好梦夜游的哨兵干净利落地收拾了,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城墙,悄悄转到城门处,小心翼翼挪开顶门杠,拿掉巨大的门栓,缓缓打开了城门。
门外的摩教众悄悄涌入城门,在江南九神统领下借月光照路扑向镇中军营。
当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时,军镇中的一千驻军已经近半被宰杀在睡梦中,死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
摩教教众从这里重新装备补充了不少武器,恢复了不少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恢复了信心。
寂静的黑夜中,凄厉的叫声格外响亮渗人。剩下的辽军大多被惨叫惊醒,居然有不少的还以为是军中哪个缺德货梦游中又喊出吓人的声音。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第一次时甚至引得炸营,后来一二再有,大家就麻木了,老兵更是早就习惯了。
居然不当回事。
深更半夜的扰人好梦,真是该死的胆小鬼蠢猪。明天让老子查知是谁,定要揍得他饭都吃不下。
半醒的昏沉沉脑子里闪过各种恶毒咒骂,不少的一拥被子继续蒙头大睡。
在他们如此反应的时候,却不知又有上百辽军被杀死在暖和舒服的火炕上,但惊叫和预警声终于多了起来,大睡的辽军这才感觉事情不对头,赶紧起来,却大多数没等摸黑亮起灯拿刀披甲,摩教人员见已彻底暴露了,这次干脆利落地直接闯门而入,已经习惯了借月光作案的眼睛盯着屋子里的人影疯狂挥刀……
此地守将惊醒后,不及着甲,光着膀子就挺着大刀出来了。
他到是悍勇,可惜昨晚习惯地喝得不少,神智到这会仍然是半醉的,惊出一身冷汗也只比其他人从睡梦中突然惊醒时多了点警醒,脑子仍然是昏沉的,脚步虚浮,十成本事不剩下五成,被摸到此处的摩教成员在暗暗中远远一阵乱箭,和身边的一些亲卫一同射成马蜂窝,睁着大眼,光当倒地。剩下的亲卫在惊恐茫然中,也很快被蜂拥而上的摩教杀个净光......
迅速杀光了这里的驻军,搜得武器和一些钱财,短缺的武器这一下子就基本全乎了,吕师囊和九神按计划和部下一起赶紧换上辽军铠甲衣着。
此处的军马连后备的马匹共有一千二三百骑,不够此战后还活着的两千教众骑乘,就一部骑马一部步行,一边啃食从辽军这找到的烤肉等食物填肚子,一边扑向附近马匹武器财富多的契丹部落,快马下转眼即到,猛冲之下,轻易杀入部落布置的防盗栅栏,对仓促而起的部落武装纵马疯狂冲撞砍杀。
这里不是辽阔的草原,没有草原那样为抵御狼群和杂胡异族敌人而汇聚形成的大部落。部落若是太大,也没有足够的草场放牧,养不起太多人口。这样的一个个部落能有多少战士?哪经得起两千摩教精锐合力疯狂扑击过来屠杀。
计划顺利实现。
成就和屠杀报复的强烈快感刺激得摩教成员亢奋愉快无比。
包括吕师囊在内都杀红了眼,抢疯了心,看到契丹人和他们在横山中埋伏时一样惊慌逃窜,听着契丹人的绝望无助喊叫,个个如痛饮美酒,如闻极妙仙乐,汹汹气势更烈,杀心更炽,煞气更浓,下手更无情更狠辣。
马匹很快就配置起来了,还有剩余。
灭了这一带的部落,收获不小,吕师囊不管战死的部下尸体,半点时间不敢耽搁,毫不停留,在惊动的周围辽军追杀来之前率领大队又马不停蹄急奔向东面,安全离远后假冒追击马贼或执行任务路过此地的辽军,趁此地人不知内情缺乏防备,耍诈进入或欺近,疯狂屠杀抢掠人口稠密的村镇,主攻有钱大户,疯狂肆虐后,他们已是一人双马武器多多,又按预先侦察好的方向快马离去,远离后同样又肆虐一处……
这场被契丹祸害大宋时玩得极溜的快马游击战被熟悉了辽国的吕师囊学学活用反过来用在毫无防备的契丹人自身上效果惊人得好,他们的总体路线其实是斜向东南边关逃的,只是途中绕开了驻军重镇。
长途奔袭,奋力厮杀,等到的边关,他们已是一人三马还多。
这一路收获巨大,人员却也折损到只剩下不到一千三百人。
但如此冒险而成功让吕师囊和江南九神全都在这场战斗中变得更疯狂。
他们冒充辽军熟了,胆子越发大,这次偷越边关不是走以前那些警戒虽弱却极难行的路,直接举火把照明道路,冲到一处事先侦察好的边关当道军营,被警戒的边军举弓箭厉声喝问什么人。
吕师囊文武双全,人聪明,在北方弄马期间为方便行事,学了不少契丹语,听明喝问,理直气壮粗声大气反喝问:“这里是哪位将军值守?”
守军岗哨见来者是自己人的骑兵,为首者一身精良铁甲和武器,骑高头骏马,威风凛凛气势迫人,旁边簇拥着十几位将领也都是铁甲重将气势不凡的,部下随行将士众多远远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他们安全惯了,以前从未遇到过,准确在说是从未听说过有人敢冒充大队辽军骑兵强闯边关,更没料到会是宋人冒充辽军从辽国本土杀向宋国,只以为来者是奉命不知执行什么紧急任务的重要人物,一时畏惧其地位权势,不敢强硬对待,连忙老实回答了反问,并赶紧通知本处守将。
不料这伙人趁机欺近,突然箭雨暴射,当即把栅栏后的不少守卫射死射伤,并就势冲到近前,冲开营门,大队疯狂杀入营中,把睡梦中惊醒的此处五六百辽军大多射杀在营帐中,没死的赤脚光膀仓皇冲出营帐,也纷纷被砍倒或射死。
守将在慌乱跳上光背马时,也被太岁神高可立射死。
付出极小代价消灭了此处辽军,吕师囊命令部下席卷了武器装备等战利品,带上又得的数百匹战马,赶紧疯狂穿越边关奔向对面的宋境,等到得两国边关所夹的空白区,天色已放亮。
这伙摩教武装人员奋战大半夜,此时是既亢奋又疲惫不堪,却丝毫不敢停下歇息,打马沿着横山向东飞奔向清州前沿第一关,也是沧北前线第一关,更是他们最靠近最能及时通过返回宋国安全后方的宋军关卡——金锁关。
当年,宋太宗赵光义北伐失败,大败而回,自己也差点儿把命丢在此战中,和后世晚清面对西洋敲诈侵略一样,先是无知无畏地狂妄自大,后被打得惨了,从此丧了胆,被彻底打断了脊梁,再也不敢奢想夺回燕云汉人故地,只缩头防御。
大宋朝廷为避免被辽军汹涌的骑兵团冲击一鼓杀入内地,下令在边关外从西边的云州府到东海边,凡是没有山岭阻挡骑兵冲击边关的地方都广植柳树形成庞大树林以阻辽军铁骑。
这在后世看是个极其可悲可笑的事。
但在当时的大宋官僚看来却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个有效良策,并坚决推行到王朝终结。
转眼百年过去了,如今的柳树林从西到东早已成长得枝繁叶茂,庞大而辽远。
吕师囊一伙奔过横山区域,换下疲惫的战马,乘空马向着柳树林全力赶往金锁关。
眼见得通往金锁关的狭窄柳树林缺口出现在目光可及处,吕师囊、江南九神,以及部下一千多摩教将士都不禁精神振奋,疲惫感大减,喜悦的心情从心底最深处狂涌而上弥漫到全身。
第356节昏头转向吕师囊
要到家了,要安全了。
此时此刻,他们遥望着柳树林后的巍巍金锁关,就是这种感觉和心情。
仿佛是在外受尽欺负的无助游子,渴望回家得到家人的有力庇护与安慰,这伙死忠于本教的摩尼教众一时全然忘了自己是蓄谋已久坚定不移反宋杀宋军的,只希望自己能及时入关得到宋军的保护。
但就象在横山那次遭遇一样,似乎老天总要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狠狠扫他们的兴,专门和他们作对,一处山坡后突然拐出一队辽军铁骑。
不对,那边还有一队也冒了出来。
两队铁骑应该都是五百骑的队伍,合计有千骑,挡在通往金锁关的路上,对摩教形成夹击之势。
实际上,这两队辽军真不是专门来对付摩教的。
只是因为难民潮时,在家歇冬的宋人马贩子闻讯而来,非沧北人而从沧北这边偷越边关的,大多因步行路途遥远在难民潮末期才赶到,但机会难得,仍然纷纷勇敢地潜入辽国疯狂作案。
有成功的,就有势力不济或运气不好失败的。
当失败的留着宋人发式的脑袋汇聚一算人数不少时,顿时引起辽国官府的重视。
大辽最忌惮宋国有大规模真正战马,赶紧努力抽调兵力打击弄马贼,但受众多得到安置正迁移向安置地的难民潮影响,鱼目混杂下,实在不方便控制和区分敌我,打击效果太差。
辽国官府一看在本国无法有效控制,灵机一动,那在边关外的空白区巡察阻击不就行了。
反正宋人的弄马者总要返回宋国的。
军队阻在边关外,出其不意,应该一阻一个准。
马贩子们得到宋边军及时提醒或在同行付出代价后已经知道了这消息,警惕起来,精心侦察进退路线,小心防备被阻截到,因为每股人少有经验而灵活,察觉到辽军巡逻队时常常能迅速方便地躲藏,辽军的阻击效率越来越低,只以为是宋人弄马者越死越少不足为患了。
但吕师囊这伙人来得太晚,难民潮结束,幸存的零散马贩子们已经收手而去,吕师囊这伙人当邪教徒习惯了神神秘秘,过宋军边关也是从横山偷越的,没得到同行或宋边军提醒,辽军放松了在边关外的巡逻,吕师囊一伙在摸向辽国时也没遇到巡逻队,根本不知此事,却在此时遭遇上了。
看到辽军马队雷鸣般扑来,吕师囊、江南九神等一众摩教人员的心瞬间紧提了起来,之前在横山遭劫而形成的心理阴影又浮现心头,既愤怒又沮丧悲壮,有一个算一个精神都紧绷到快要断了。
昨夜的光辉战果并不能在他们心里稳固树立起一比一战胜辽军的信心。
他们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骑射本领根本无法和辽国边军相比。投机取巧攻其不备取得的胜利不是正面硬刚辽骑能胜的依据和依仗。但到了这一步退则必死无疑,必须鼓起勇气全力以赴冲破阻碍,拼命杀到金锁关才有希望得救。
麻痹的,契丹狗贼也太狡猾了,总能算计着在最后关头阻截到我们。
摩尼教众在咒骂中迅速举起盾牌,打马狂奔,只盼着能在箭雨中活下来冲到自己人关前。
两队辽军看到这么大队伍出现在眼前,并没有被这队人的辽军打扮所蒙骗。
看到众多空马和马上驮的一包包东西,他们就知道这伙人不会是自己人,必定是在辽国做了大案发了大财又不知以何方式偷越了边关避过了哨卡,急于通过最前沿的宋军金锁关返回大宋的弄马贼。
他们看到的是歼灭抓获大队宋人要犯的巨大功劳和好处,一个个瞪起眼,如遇到美味猎物的猛兽,狞笑呼喝着快马冲近,立即展开精熟的骑射本领追围着攻击目标猛烈射击。
摩教成员转眼间上百人栽下马来……
吕师囊眼望柳树林缺口,它是那么近,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心头火腾腾的,一想到只怕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次不但要损失一切辛苦战果还要加上损失众多部下甚至自己的命,不禁心急心痛如油煎。
早前回来送马的游奕神歙州潘文得、豹尾神江州和潼,黄旙神苏州沈能三人和所部两千摩尼教众被沧赵海军押往倭国,此时还在大海上漂着,尽管快到本州岛了,他们一个个沮丧万分又惊疑不定,不知会被文成侯所部怎样处置,但还是很幸福地没陷入清州这边同胞的绝望困境。
擎天神福州沈刚、遁甲神睦州应明、六丁神明州徐统、巨灵神杭州沈庠、霹雳神越州张近仁、吊客神常州范畴、丧门神润州万里、太白神湖州赵毅、太岁神宣州高可立,这九神虽在辽国偷抢马匹磨练得越发一身悍勇,却有力无处使,无法顶箭雨冲到辽军面前展开武艺近战逞威,只能憋屈着仓皇逃命。
包括擅射的太岁神高可立在内,在辽军暴雨般的精准射击中只能被动地拼命防守躲避箭击,他的箭法再强,却没有大量擅射的自己人的帮助配合,根本腾不出手来还击,单凭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局面。
拼命冲突中,柳树林缺口就要到了,却被辽军重点阻击的箭雨死死阻住前进的唯一通路。
吕师囊展尽全部本事也杀不过去,仗着穿的辽将处得来的坚厚铁甲和不俗的本事能暂时不死在乱箭中,已经是祖宗有灵暗中保佑或敬对了保护神烧了高香了。
他绝望了。
江南九神也绝望了。
幸存的摩尼教众更绝望了。
就在这时,柳树林中突然射出密集的弩箭,恐怖的嗖嗖声惊得吕师囊一伙亡魂皆冒。
想不到这树林中也埋伏着辽军,如此正面夹击,前路完全被断,我命休矣。
他闭上眼睛,想放弃防守抵抗,安静早点被射死早解脱好了。
可是,意外的是自己没被弩箭射成刺猬难看地死掉,反倒是辽军遭了殃。
在一阵契丹语的惊恐叫喊中,刚刚还无比嚣张得意的辽军如镰刀下的麦子一样成片栽下马。离树林最近的这五百辽军几转眼就死了个干净。
随即柳树林缺口左右林中冲出大队宋军步兵,抢马的抢马翻身娴熟骑上,没马的继续前奔,举弩对准较远处的辽军射击。
后面这队辽军被射程超远的强弩照样几个呼吸间射倒一片。剩下的惊恐万状,拔马就逃。
什么功劳好处也顾不上了。活着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有马的宋军策马狂奔展开追杀,配制了滑轮助力的强弩上弦容易而快捷,在强大弩箭远远笼罩下,剩下的几百辽骑很快就在马上消失一空。
吕师囊、江南九神、幸存的部下教众面对这神转折,一时间都呆了,都忘了自己的战利品正被宋军收辽军的马匹武器一样迅速收拢骑乘占有了。
一位头戴罩面盔,只看到眼睛,看不到真面目的宋军大将也收了一匹空马骑了,来到吕师囊面前,粗长的大铁枪指指金锁关方向,温和地招呼一句:“你们都是大宋的贩马英雄,值得尊重。现在安全了,放心回家吧。”
“回家?”
吕师囊呆愣愣重复了一句,不知怎么心中突然一酸,眼睛居然湿润了。
在此刻,他只感觉自己以前极度鄙视痛恨杀之而后快的宋军是如此可爱。
一向无能而腐烂的宋军这次没有让人失望。其娴熟的战术配合,精湛的军事素质,恐怖杀伤力让人看到后只有深深的敬畏。
摩教教众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煞气四溢的大将,就象苦受日寇白匪折磨的沦陷区百姓看到及时来解放他们的八/路军一样,是那么亲切,那么欢迎,能遇到是那么幸运。
江南九神靠宋军相助才从死神手中夺回这条命,深刻意识到自己这点本事对上强军还远不够看,一时间也情绪复杂激荡,此时无心也无力阻止宋军抢夺占有了自己的马匹财物。
清州边军收拢了所有之前跑散的马匹,很快打扫干净战场,把辽军尸体在空地堆一起点火焚烧。而摩尼教人员的尸体则堆入一个个天然加挖大加深的坑中埋了。
那罩面将军见吕师囊等没离去而是眼神复杂地默默看着这一切,语气淡漠了许多道:“有心,就去祭拜一下死的同行吧。”
吕师囊向这员大将一抱拳,默默下马,带着部下向一处处平坦的坟墓跪拜。
这一遭遇后,这群摩教部众的人数又折损近半,清点后连吕师囊和江南九神在内刚好是777个人。
这数字也不知吉是不吉。
事后随宋军进入金锁关。
一员宋军小校对吕师囊等威严喝令:“都听着,现在把带有辽国印记的一切东西都留下。”
吕师囊等一惊,随即就是极度愤怒。
这是要打劫吗?
文成侯治下的清州军也这么干?
那小校一看摩教众一个个瞪眼横起武器,立即一挥手,顿时一排排宋军围上来利箭对准。
进了重兵把守的金锁关,逆者无疑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抗不从就是死。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吕师囊强忍怒气,好不容易压下冲动,冷冷问那罩面大将:“敢问将军,你这么做,是不是有违文成侯的马政原则啊?”
“如此作为更有损沧赵家族令人敬仰的信义操守,以后如何取信于民?”
野心勃勃的江南反贼也讲起遵守大宋的政策原则了?
狂妄而敌视沧赵欲铲除而后快的摩尼教众也关心维护起沧赵的声誉了?
罩面大将的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笑意,随即又收敛了那丝笑意,嘲讽问:“我清州军若是想夺取你们的东西,让你们死在柳树林前岂不是两便?”
吕师囊闻言一滞。
是啊,人家若是想玩侵夺,何必出手相救,并带我们进关?
罩面大将向那小校一挥手道:“本将还有公务在身。你给他们解释一下。”
说完策马就走了。
那小校瞅着吕师囊和江南九神,轻蔑地哼了声这才冷冷问:“你们带着这么多弯刀和辽军弓箭回江南意欲何为?莫非是想造反并让人知道弯刀从清州流入让朝廷治我家侯爷资助反贼的罪?”
吕师囊无言以对。
军用之物是禁品,别说是民间,就是官宦人家,没有朝廷恩准也不能拥有。
以前弄的,边军不知道也就罢了。这次明晃晃摆在人家面前,数量少也许人家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是贩马需要的武器装备而放过,这么多人这么多武器,军队怎敢放过去?
那小校见吕师囊不答,或者说没有狡辩,口气温和了些,又说:“你们这次的行为已经给我家侯爷带来巨大麻烦,也震惊了辽国官府,给马贩子以后的生意造成巨大阻碍和危险,严重影响了马匹的输入,毁坏了我家侯爷让大宋快速拥有大量战马的热切希望,若是在别处,若不是我们侯爷大度有担当,军法严格,我们岂会出关救你们?”
吕师囊闻言一叹,老脸发红。
摩尼教行事一向霸道自私惯了,在江南自大狂妄惯了,凡事只要对自己有利,岂会管他人受不受影响有没有损害。这次疯狂弄马抢钱财武器必定震怒辽军官府,以后的燕云必定戒备森严,大宋贩马人的好日子确实是到头了........
又一想。
是呀,人家等我们被辽军杀光,再出手杀光辽军,一举灭口消除人证与把柄,应对随后的辽国与朝廷的问责岂不是好?
真就怨不得人家克扣。
怨只怨自己倒霉,巧巧遇到辽军,没能在边军看到前把盔甲兵器都收藏好。否则会象从前一样被边军查明是宋人而轻易挥手放行,自可带着战利品大摇大摆地离开沧北,秘密回到江南使用。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
他丢下兵器,下马,解甲,连马和皮衣等在内,交出了一切带有辽国印记的东西。
边军收走了这些后,那小校却没有放行,又喝令道:“打开你们的钱囊。”
“你”
吕师囊怒火冲顶,忍不住一指那小校怒声道:“既然要抢我们的东西,你何不干脆点一下射死我们,何必一点点折磨人?”
第357节深谋远虑赵家兄弟
那小校听到质问皱眉冷冷道:“你是在质疑我们侯爷的信誉?还是自觉背后隐藏着某种强大势力有资格在这耍横?”
他按刀厉喝:“少他娘的费话。?????·老实执行命令。否则休怪我按军令处置你们。”
吕师囊在江南九神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才忍下这口气,命令部下把随身钱囊打开,一字排开摆在地上,任由边军检查。
边军搜查很仔细,也很快,却是把带有黄金的东西和有契丹贵族所用标志的都挑了出来,对钱囊中所装的其它无标记的珠宝玉石,再珍贵也不多瞧一眼。这让江南九神等不禁诧异不解。
看样子,人家真不是想侵夺了我们的宝贝。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那小校一挥手道:“行了。”
招手命令一个虞侯,“你带他们去城外的客栈换衣服。记住,任何带有辽人标记的东西都不能让他们有。”
虞侯肃然应诺,招手过来一队边军,对吕师囊道:“请吧。”
这时候吕师囊也明白过来。
大宋有规定,民间不允许拥有黄金,藏匿都是罪过。只是黄金这玩艺人人爱,也难以真正查禁,私有私藏的民间人士大有人在。官府查禁也不严,只要不是较大量黄金出现,没人较真管你。久而久之,很多人就忽视了朝廷的这个规定。
清州边军搜走黄金真就是执行王法所定。
否则,若为夺财,那些专门随身带着的珍贵东珠宝石更值钱。边军为何不拿走?
理解了。
可理解归理解,心里仍然不舒服。感觉有说不出的别扭。
但哪里的官爷不爱钱?
也只能轻叹口气。
吕师囊也不敢再生事向边军讨要被没收的马驮着的那些银子铜钱人参等财物了,省得真激怒了已经不耐烦了的边军。惹得人家火一起把他们这些好不容易从虎口得生的教中骨干力量一股脑斩杀在这省心了事。
再一想,谁不喜欢钱?
号称四大皆空的出家人照样是见钱眼开。你若是没势又没钱,问个签,那些所谓的高僧也不会搭理你。
我们自己也爱钱财啊。
清州边军不趁机把我们清除,没就势剥夺光我们北上搏取来的最珍贵收获,不是节操高不爱财,只是文成侯治军严而已。
那些没收的财物就当是劳动边军出关救我们的命的报偿吧。
用钱换命,怎么换都值得。??
?
?·
能换到命,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侥幸得生。再强求太多就是愚蠢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关的摩教教众此刻还惊魂未定,格外能体会到生命的宝贵,所以能想得开。。
吕师囊强打起笑脸问那虞侯:“敢问大人,这换回汉人衣服,我们自己来不行吗?”
虞侯奇怪地看了吕师囊一眼道:“自然可以。”
然后不再理睬吕师囊,径直带着那小队边军在前面引路。
777个摩教成员只好收了钱袋默默跟着步行出了金锁关,满腹狐疑地走向远处的一家大型客栈。
城墙上。
轮值金锁关的韩世忠摘下罩面盔,眼望着这伙摩教成员渐行渐远,对站在身边同样盯着摩教成员的井木犴赦思文道:“哼。方腊这伙逆贼真当大宋官员都是瞎子聋子,真当自己掩藏得够深够隐秘,没人知道他们是蓄谋已久想造反的?真当侯爷不管战马流向,任逆贼壮大?”
赦思文闻言不禁笑了。
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这个清州军训练总教头此次是专门代侯爷巡查清州边关,查点各处安防、军纪和马贩子情况的,此次只是凑巧赶上了摩教抢掠团伙返回。
作为跟久了文成侯的军中老将。他和韩世忠这些侯爷的骨干心腹大将一样很清楚侯爷的边关开放政策的真正目的。
以合理手段为沧北四军装配起战马,为大宋增添战马。这都只是目的中的一个明面的方面。
侯爷的这个计划在主持沧州军政时就和弟弟商量讨论过,有预先之谋。搞边关马政和通商开放。变相鼓励民间势力贩马,以此对付辽国问责,手段简单,也密奏大内,事先得到了皇帝认可在沧北得以试行,实际却所谋广泛。
侯爷主政沧州时,利用老家的强大支持和优势,以整顿吏治、整训军武、严厉打击土豪劣绅恶霸为手段,不断调换人员,把沧州军政紧抓在手里,把中基层势力和乡村领袖几乎都换成了沧赵集团外围的成员,属县更是从县令到衙役都是自己人。
因此,代皇帝实行监视的军中勋贵如统制官石符练,以及忠于朝廷的沧漕要员等缺乏广泛耳目和消息来源,只对眼皮子底下的事清楚些,又眼皮子朝上,习惯紧盯上面的动态,对远离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的基层事和睁眼瞎差不多。
侯爷利用这一点,让情报网、李助的商贸护卫队在北方各地广泛隐讳委婉地宣传沧州是如何富裕,钱是如何好赚,百姓的生活是如何安宁幸福,不断吸引人来此打工创业举家迁来。?·
和沧赵商务打交道的各地商家为让家中生意更好,在吹虚沧赵商品如何如何好时,也无意中宣传了沧州的美好,进一步扩大了沧州的吸引力,导致更多有胆子敢闯,或迫于生存不得不拼命寻求它路的百姓来到沧州寻找出路。南方的迁移者却是涌向了有闲置地的东海边。
沧州有了源源不断的人口补充,有县乡和官府中基层公务人员暗中相助掩饰或者习惯了人口流动而无视人口变化,赵庄得以不断把上门寻找工作的家庭悄然大量移民海外。
勤恳耐劳耐苦战的西北人,却是沧赵集团吸引来移民走的重点中的重点。
西北贫瘠的土地难以让广大的人口吃饱饭。人口缓慢地流失,西北官府不以为意。却一点点释放出贫困户占有的可怜土地,让缺地可种的人能多些地。渐渐缓解着西北人的生存窘迫。
而沧赵集团却从中得到了爱大汉民族,有远比内地人强烈得多的卫国激情、荣誉感和战斗勇气的大量西北人,海外政权有了更强大稳固的民众基础,南北两军也有了能战的铁骨。
沧赵集团需要更多的西北人支撑强国脊梁,间接回报西北人民为大汉民族这么多年付出的巨大牺牲,战略目标也是在统一后要大量空置西北地区,让其自然恢复生态环境。计划要继续大量吸引走西北人移民。
如今,沧州却是落在郑居中领导的一伙腐烂军官军痞的监视控制下,不方便大量移民。
赵公廉通过军队扮马贼入辽国抢掠。光明正大地加强了和沧北其它三军州的主管和骨干将领的利益联系,进一步加强彼此之间的了解和利害关系后,终于收服了这三个军州,为移民撕开了沧北的通道。
沧赵集团在各地的势力又转而宣传沧北的好处。
但,下面的众多官吏不是沧赵集团的人。赵侯爷在这也没有老家赵庄在当地的根基和影响控制力,无法象在沧州那样把这些官吏大量换成自己人。大量移民难以瞒天过海。
为掩饰人口流动中大量外来人口消失,军民共建的大型连锁客栈就出现了。
通过这一手,赵侯爷巧妙地把当地军政官吏、乡间有钱的有力的等方方面面的势力串起来和军队拧成一股绳,共享边关开放形成的巨大人员流动商业兴隆带来的可观好处。也自然而然形成共同维护沧北四军州拥护州府领导的局面。
利国利己的事,谁会不拥护?
哪怕是和朝中权贵勾结,暗中对抗赵公廉的当地官员也不会在这事上搞事断自己的财路。
开放形成的巨大流动人口很快就麻痹搞蒙了当地人的神经。利益吸引了当地‘有闲人’的注意力。四军州又不断地搞调军、整军、栽军、补入民间招收的好汉,军队往来不断。进一步弄混局面。
神机军师主持的分散截留移民走的人口也就没人能觉察。
每天大量人口人来人往的,谁知道外来者去哪了?谁会注意?
离开了,很正常。
不离开。留下了,可能与当地人争利。那当地人反而不乐意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是有心注意。也摸不着头脑,抓不着头绪。想抓,你也得有那个势力。
如此整个沧北形成了一个比沧州更巨大更隐秘的移民通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赵公廉主政沧州的几年,把依朝廷政策栽撤的厢军留下亲信将领和骨干,其余人悄然移民了,又不断整军,名正言顺地把不堪用不一心的将领调到边关锻炼其实是变相整死,提拔追随者,只剩下石符练等少数不一心也不能随便弄死的高级军官,牢牢控制收服了军心,等朝廷支持赵公廉离开沧州老家,批准沧州军和清州军等额换防,又把团结凝聚在自己身边的禁军全部带走,其家族也在郑居中到来前全部从沧州移民走。
剩下无法整治收服的禁军甩给了石符练用于镇守沧州边关。
军中将士是不能随便回家探亲的。带走的沧州军寄回家的军饷由赵公廉专门设置的后勤部负责送,其实是汇聚到赵庄。那边的亲人从新国当地领取等额的钱,后勤部再时不时弄些军属回信应付将士而已。将士不知自己的亲人已经在海外。
赵侯爷用所带的事实上是自己的军队的沧州军,震慑清州,完成了剔除清州不堪禁军和将领,由朝中奸佞为监视对付赵庄间接相助,把栽下的主要将领军队踢到了沧州,再依仗原沧州军进行整军。
然后在皇帝派来监视的勋贵子弟,统制官高继光信服与极力配合下,赵公廉借搞马繁荣边关经济,以军队扮马贼形式,把进一步鉴定为无法收用不一心的军中将领骨干头目编入马贼军强弄到辽国牺牲或除掉,却以牺牲在巡守边关为合理名义上报朝廷,迅速完成了对军队的彻底控制,并把马贼军家属用各种手段移民。
至此,带来的原沧州军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为保守军队扮马贼打劫辽国的秘密,也为了后续的手段,这些将士是单独立营训练的。
沧北四军州的马贼军两万人在完成吞并田虎北上的精锐和在辽国趁火打劫的任务后,考验了忠心也锻炼出来了战斗力,赵公廉为防止朝廷随时换掉自己,借往朝廷送马送反贼俘虏报喜的名义,把这部军队和原沧州军,连同抢掠的马匹、财物、武器装备、田虎的部下,直接从边关打发到海边一并装上船。
这也是为了进一步封锁秘密。
沧赵海军从未抢掠过沧北。
沧北人,包括军队不知海盗的厉害,在朝廷有意隐瞒江淮水军覆没的丑闻下,也不知大宋已经没有象样的战船运输船了,还以为来接自己的船是大宋的运输船。
沧州军也不会怀疑到他们深深信赖的赵侯爷原来才是大宋最大的反贼会蒙他们。
都稀里糊涂上了船,在船上好吃好喝一通好睡后,稀里糊涂地去了济州岛,后编入沧赵北军的马步军中,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亲人原来已经幸福生活在新国,无人抱怨侯爷原来也骗人,个个振奋。
缺失的将士并不上报。
四军州把辖区民间早准备好的预备役精锐和各地慕名相继来投军的人编进去,继续借朝廷力量来训练自己的军队,训练可用了,鉴定可靠了,再一批批转移走,将士壮大沧赵军,其家属充实新国人口。
赵公廉和部下的班子玩这一手已经很熟。
就象过去在沧州做的那样,主动来投的人,不管你是真好汉义士,还是有心人安排的奸细,统统继续单独立营整训,并以万一战死方便联络其家属抚恤为名,详细登录家庭住址亲人情况,自有电台发往沧赵情报网暗中去核实。
这也是为方便日后把这些鉴定为可靠的将士的家族移民。
假的就是假的。奸细经此一核实,大多就会露馅,就会被蒙倒随商船顺便丢去倭国显本事。
总之是休想再返回大陆。
藏得深,查不出来也不要紧。战争会检验出一切。
缺失的人员也不着急补足,慢慢吸收各地来的自愿投军者。
赵公廉威名和信义皆赫赫,前途无量,谁跟着他谁家有好日子过有奔头,大宋如此多人口,如此多没机会出头的,民间想凭武力建军功,踊跃来报名从军的好汉一汇集在沧北这点地方可是不少,不愁积不齐这点人手。
有新国大军随时可调用牵制辽军,沧北四军州也不怕边关兵力不足造成的空虚。
第358节深谋远虑赵家兄弟,下
另外,养马很费钱粮,朝廷却不肯给边军自己弄的战马增拔钱粮,只令地方自己解决
边关百姓久受辽国南下“打草谷”的边患,每年收获的那点粮食财物年年被抢掠,房屋被烧毁,田地被破坏,人员被年年抢掠屠杀,抢走的青壮男女成了辽国奴隶或泄欲工具,幸得大东亚帝国的北军扮海盗又把这些奴隶和汉人年年不断抢走,这才让这些人能够看到光明的一天。直到赵公廉调任清州,统管沧北四军州军备,以强硬态度狠狠打击辽国对大宋这种变相的侵略掠夺削弱边关,这种恶劣状况才得到有效缓解,直到情况有了如今的根本改变。
所以,那些只知守坚城当缩头乌龟,安坐城关享乐,任边区百姓被辽国南下抢掠肆虐而被赵公廉上任后赶走的四军州守边大将重将文臣要员统统真的该死,而不应该仅仅是降职调任。
宋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包括皇帝在内对功者猜忌排挤,对奸臣罪臣太宽容,以至正气不扬,邪气猖獗。
那些被赵公廉严令四军州严厉打击铲除的边区豪强大户破家横死,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在辽军铁蹄年年威胁下却能安然存在并坐强坐大,不是汉奸卖国贼,就是勾结边关腐烂官府发边区灾难财的残民之贼。
正是因边患,边区人口组成和数量极不稳定,乡间领导秩序混乱,当地县衙根本无法精确掌握治下的人口状况,加上熟悉基层的土豪劣绅衙门污吏老手被赵公廉以军队凶暴铲除。官府越发不清楚乡间情况,这给移民提供了极大方便。
但百姓非常贫穷。经近一年的边关开放才刚有了点积蓄。赵公廉不想增加本地百姓负担。移民而缺失的将士省下来的由朝廷调拔的军饷粮食就用来弥补养马的消耗。
补多少算多少。
不足部分还有开放边关带来的各种财政税收供应支出。
其它北边关官府,如河北东西二路。听说了沧北开放边关的巨大好处,也向朝廷申请获得许可。可真施行起来却收效甚微。
边关各卡打着开放招牌,却照样对过往商人马贩子吃拿卡要敲诈勒索,根本治不住。
因为上层就是为了自己发财,管不住自己的黑手,如何能管束住方便伸手的现管下层军士。
两相一对比,反而促使商团和马贩子越发地宁可绕远也汇聚向沧北出入关。
赵公廉赵岳兄弟俩用这一手,加上铲除豪强大户腾出来的广大土地,配合来者有其田的土地政策。吸引来大量商团和北方各地人口,尤其是进一步加强了对耐劳敢战的西北人的吸收,活跃壮大了沧北经济,有了强军养马的钱粮根基,也从沧北这个新基地和通道便捷移民。
开放马政还有个极其重要的作用。
民间有这么一类人才。
他们能力大多不突出,又无根无靠,日子大多贫穷卑贱,但有一定武力和见识,胆大。敢闯敢干,类似邹渊邹润叔侄,却在大宋体制下无论从武还是从文都不会有前途,是各地乡野村镇的小霸。在当地有几十上百小弟追随拥护着,成了当地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不愿无故招惹或不敢随便招惹的存在。
当地势力派不招惹,是怕惹怒逼急了这类人愤而聚众杀官抢大户落草造反啊。
这类人自知本事不够。家底薄,没钱没根基。没出头的靠山路子,走哪条路也难成大器。又在乡镇生活,野惯了不喜拘束,不愿低头为小,既厌恶朝廷**社会黑暗军队糜烂,不愿投靠官府豪强当帮凶或从军当为上官赚功劳的炮灰,不走这种没希望的正途,也不愿轻易铤而走险落草当强盗,走上动荡危险的不归路,就带着一帮小弟自在逍遥地整天混日子。
事实上,北宋灭亡后,正是被金军打残的西军和这帮人招集组织起来的敢战乡亲,为生存和报仇雪恨奋而抵抗金军,慢慢形成了成规模的军事组织,顶起了南宋王朝能生存下来的脊梁。
这类人用个历史名词形容就是“民间敢战士”。
岳飞就是敢战士出身,只是他是南宋朝廷发现民间这股可用力量正式命名后招集得到的小字辈。
赵家兄弟想把这类人搞到手。
这类人大多没大本事,担不起大任,却是一个勇敢能战民族的中层骨干力量根本。
但事实上招揽极难。
用沧赵强大的商务经济手段招揽吧。
这类人基本都是大老粗,种田打猎赌博喝酒耍枪弄棒聚众闹事是把手,对经商却一窍不通,也不耐烦这种繁杂细致事务,更不愿整天陪笑脸干这行。
没法招用。
要雇他当商务护卫来变相吸纳弄走,他却不愿低头听你招呼拘管,尤其是有官宦背景稳压了他一头的你。他们不屑干保镖,也不愿搬到不熟悉不能当自在小霸的生地方生活。哪怕新地方生活环境更好。
说白了,这类人在当地还有饭吃有酒喝,还能感觉有头有脸地活着,是宁在烂地当鸡头,不在富地为牛后。
这类人没大本事,也就没野心,又没大见识,却有一定主见,只想踏实霸在当地村野自在快活,不象有大本事的人那样心怀不甘容易被蛊惑起另寻出路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又善恶不一,恶却也天良未泯在当地有一定威望,却难保可靠,沧赵情报网明知其存在、可用,却无法鼓动,也不能对其泄露沧赵秘密来加强招揽说服力。
仍是无法招揽。
施行边关马政开放,赵公廉特意让情报网提前在各地暗中散播消息,并宣扬哪里哪个马贩子利用开放政策已经抢先一步发了横财。说得有鼻有眼,夸的在辽国弄马发财那个容易。就象后世彩票大奖宣传一样吸引人,这类人终于闻风而动。
谁不想过好日子?
这类乡野小霸也想有大把的银子花差花差。也希望能潇洒走一回显显豪气大方,脸上更有光。
去辽国弄马,只要有胆子有武艺,有不多不少一帮敢干的小弟跟着,就能获取暴利。
这无本却能发大财,又在异国进行,不触犯本国律法的自在糙活才是最适合他们这类人干的。
赵公廉一看这招有效,特意安排人在客栈巧妙地对第一驳这类来自各地的土鳖进行培训,介绍辽国情况。指点怎么在辽国偷抢马匹财物、怎么逃跑藏匿保命、怎么偷越辽国边关……
第一驳自然成功了,发了第一笔财,风风光光一回各地传扬开,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范围越广,越传越走样,就好象去辽国偷抢马匹财物跟捡似的,立即就把犹豫观望的这类人纷纷吸引来。
赵家兄弟想吸纳的另一类人是投靠前的段景柱那样的马贩子。
这类人不多。却对北方、西夏、甚至西域都流窜过,专门偷抢宝马马种等珍贵值大钱的,能存活至今无一不是精英。
西夏、西域是新国日后必然要征服的目标,但以沧赵自有的势力。无论是商务手段,还是军事手段,无论走陆路。还是走海路绕亚洲航行到西部,都是难以到达的内陆危险地带。
若是有了这些马贩子就相当于有了西夏、西域活资料库活地图和高明放牧者及兽医。作用可想而知。
沧北马政为这类马贩子开通了送马更顺利入大宋发大财的安全通道,自然能吸引他们来。
搞了近一年马政。到辽东难民潮时,这两类目标实际都已经基本蒙倒手中。
如今这总量数万人要么在沧赵北军受训效劳,要么分置到南海诸岛为民安然生活顺便照顾弟兄们的亲朋,无形中也充实了民间武力和强武精神,更有利对付周边尚未占领的岛屿上的南亚猴子敌人。
加上蔡京裁撤全国无用厢军填充沿海人口设村屯田防御海盗的馊主意帮忙,安排在江南沿海的七八十万户厢军纷纷杀掉坐镇继续吸他们血的糜烂军官,卷了武器和当年收获的粮食钱财被钟相马灵他们轻易移民走,已分散安置在南海诸岛和浪里白条张顺所带远洋舰队征服镇守的远澳岛充实人口加强扫荡澳岛土著的民间武力。
安置在江北沿海,如密州的厢军,也早布置策划好了,就等着打下高丽也会移民走,加强对高丽半岛的震慑统治。
如此,边关马政和移民两手已经把大宋护国的民间脊梁抽倒了。
就算新国日后不出手铲除皇赵,没了民众武力脊梁支撑,再有南宋赵构之流出现,也很难在金军铁蹄下存在。
至于大宋南北西三大寇,和正在培养的二龙山东寇,在沧赵集团眼里是另类的人才汇聚器。
汇聚在四寇旗下的有不乏正义被逼无奈造反的英雄,有宋江为代表的走投无路又想混出头选择杀人放火受招安的,更多的是强悍凶狠野心勃勃想推翻大宋或割地称王或混个开国功臣的恶棍之徒,但共同特征都是反大宋官府的。
对这部人,披着大宋官皮的沧赵既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一一寻找鉴定区分,也不方便公开大量招揽。就让事实说话,用时间来证明哪个是可用日后要招抚吸纳的人才,哪是要用各种方式铲除的恶棍。
这次辽东难民潮给沧赵集团带来了巨大的意外之喜。
刮走田虎、王庆、晁盖部下的精锐,加上沧北四军州移走的将士等,北军兵力一下子暴涨到三十多万,尤其极大弥补了因高度重视马军而缺少的马步军将士,一举扫平高丽更有把握。
如今,北军已在国王赵大有亲自坐镇统一指挥下,开始了收拾高丽的前期工作。
这个暂且不提。单说方腊的摩尼教。
方腊集团和其它三大寇都不同。
首先,它是有历史渊源,早有预谋的造反组织,从一开始就打着推翻大宋重建王朝自己当皇帝的主意,和田虎、王庆、晁盖的瞎摸索,被逼落草,临时或渐渐起意造反完全不同。
其次,田虎、王庆、晁盖三个造反集团是拼凑的松散军事组织,以哥们义气或富贵荣华招揽和凝聚人心,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政治纲领、政治目标,没有成套成熟的组织分工管理体系,没有群众基础,完全是一伙伙暴徒抱团生存并恃武乱天下,无论是在大宋统治阶级眼里,还是在百姓眼里,三者都是贼,是威胁到生活生存的强盗恶势力。
而方腊集团有蛊惑人心吸引百姓入教信教的一套套成熟口号,或者说是宣扬追求的共同信念,平等、均财富、共富贵、教中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食菜、生活追求简朴等等其实就是初级政治主张,对贫苦百姓很有针对性,很有吸引力,而且从一开始就组织严密,层层监管教化,一直落实到基层百姓,稳步发展,思想统一,凝聚力强,造反坚定不移。
这样严谨的造反组织,以沧赵强大的情报网势力也极难渗透到摩尼教高层,你再有本事,加入教中也得接受重重考验,慢慢得到信任,有教中有地位的成员担保才能获得逐步提升。
这样的团体,外人也很难撼动。一旦化为有武器装备有军事训练的军事集团,也很难打败。
宋江征方腊,败在不适应气候,不熟悉地理,也是败在对手的团结坚定造反上。
从捕获的江南三神和两千教众死忠方腊来看,赵公廉意识到摩尼教是不可收服使用的。
既然方腊部只是从**到思想摧毁江南糜烂统治根基的屠刀,就自然不能让其得到大量战马具备征伐江北的军事势力,也不能让其多了骑兵依仗强大到到时候宋江部根本无法对付。
另外最近也获得一个让人万分惊讶的消息:摩尼教教义和发展壮大策略改了。
受花石纲越来越疯狂的肆虐而越来越无法承受的江南人为摆脱困境,第一选择是举家偷偷跑到沿海寻求投靠海盗求移民以逃离绝境,去过那传说的却有可信度的美好海外生活。
第359节歪招狠招
受贫苦百姓大量移民影响,摩尼教无法利用百姓在愤怒绝望中渴望找到出路和心灵安慰的心理,进行有效蛊惑人心大量吸取百姓入教,这造成摩尼教武装需要的士兵来源极度紧缺。
摩尼教自然大恨海盗,但又要靠走私海盗的商品大财,为保这条巨大财路,不能明着和海盗硬干撕破脸,在暗中组织过几次破坏移民的行动,却立即遭到海盗的强硬有力抵抗,死伤惨重。
阻止移民效果甚微不说,反而提醒并促使眼巴巴找出路想抓住移民这根救命绳索的百姓抓紧时间移民,省得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跑晚了,这条出路被破坏了,唯一的出路走不成了,只能死待在老家继续受痛苦折磨而绝望。
海盗实力强大,海上更是无敌。
方腊意识到自己的水军没练成,战船更不济,根本无法威胁海坛岛逼迫海盗低头,更别说攻击海盗的老巢,反而受其向官府揭和随时随地极方便地从海上进攻而来的双重威胁,不敢再轻易采取强硬态度进行军事对抗。
但惹了海盗,事可没那么容易了了。
海盗在军事上狠辣还击,在走私商务上同样果断给摩尼教颜色瞧瞧,以钟相、马灵为的海坛岛海盗领袖下令严查接货者的身份,停止向摩尼教势力范围的走私商交易,实际间接断掉了摩尼教的财路。
狂傲的方腊如何肯轻易低头。
你不和我交易。我不怕。
方腊试探着顶,坚持不给海盗供货更不帮海盗销货了,还自觉我教下势力广大,各部山头众多,我使些手段叫你知道知道对抗我摩教的厉害,命令部下劫断走私商的通路,抢掠经过的走私商,一段时间的无本大财逼海盗低头更好,却现人家的商品不愁没销路,依然生意兴隆。
其他走私商消息灵通,纷纷绕道而行,在海上和长江珠江淮河等水域的交易不断,无论是民商还是官商都照样各显神通贩煤炭等各种矿产品和生铁等大宋严禁出口品,丝绸茶叶陶瓷等正常商品交易更是兴盛,都在继续疯狂走私大财。
折腾一场,摩教无本财不了多少,只剩下自己干瞪眼没钱赚,连靠着进出口走私来维持较好生计的广大基层教众都因为生意断绝家中生活迅重新陷入困境而对教中领导产生质疑和不满。
就象》中老大爷说的:“别说那没用的。你整点实事。来前的火车票,你给报了。”一样,深受花石纲恶果煎迫下的百姓没有资格,也没那个闲情逸志幻想和任性,人穷志短,老婆孩子肚子不饿第一,只重视眼前的实惠。
教中骨干对教民说什么这是圣明的教主对付海盗的策略,大家眼光要放长远,不能屈服于海盗的无情无义,要团结互助共求宏图大业神马的,口才再好,说得再动听,教民只看到别人在继续财,自己家在瞪眼挨饿,海盗没有半点低头退让迹象,教主倡导对抗海盗,只是让他们生活重归艰难无望,心中的不满只会越来越强烈。不少人干脆退教投海盗了。
这后果承受不起,方腊只能假装老实服软,赔礼道歉恳求继续友好合作。
但,海盗却放出话来,你摩教有胆子就继续破坏我移民和商路。
根本不鸟摩教的伪装服软,继续拒绝和其交易。
方腊和手下军师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感到闹不好造反真面目随时会被海盗揭而暴露无遗,摩尼教陷入危机四伏,军事准备还不足,大宋对百姓的恩泽与余威犹在,在江南的统治也尚未糜烂到人人痛恨想反,百姓还能忍耐,造反时机未到,仓促一举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下真怕了。
只得咬牙忍辱负重向海盗奴颜婢膝保证再不破坏移民和商路,相反还以事实行动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帮助维护,并做出钱财和货物上的大额赔偿,反复恳求这才重新获得谅解回归继续走私的权利。
方腊把此事当成奇耻大辱,当着教中骨干的面折剑重誓,待日后独霸江南统一中国之时定要狠狠报复回来,把海盗斩尽杀绝,让这些偏居海外野岛仗着船甲之利就敢挑衅摩教的无识海盗知道故土正朔统治者的厉害。
只是不能有效阻止移民,就仍然无法有效解决兵源问题。
方腊另动脑筋,和参谋们苦思冥想,反复研究侦察后终于找到了快增加兵力的办法。
第一步,改变耽误人享受的教义,让教众吃肉喝酒过得更好,以进一步加强凝聚力和武装力量的体力战斗力。尽管摩尼教骨干成员本身就是偷偷过着腐化好日子,食菜说法只是蒙蔽愚弄教民让广大教民贡献牺牲。
现在扩大了受益者范围,让普通教众也尝到好处,让本教对追求实际好处的百姓更有吸引力,更有群众基础,根本目标却是盯上了广泛分布江南的寺庙。
等着人敬奉供养的这类人自然要生活在人烟稠密经济达的地区,起码是衣食充裕的地区。
神徒们,尤其是人员众多的大寺庙,要是扎根穷乡僻壤,当地人稀少或贫穷得自己都没饭吃,再虔诚信仰又岂会有能力供养寺庙?和尚们,管你是大德高僧,还是伪信徒,没有足够的供养都得饿死,何谈展壮大本门。
而江南是鱼米之乡,富裕不说,先不缺粮食。因而寺庙众多,和尚众多。
大的,年头久远的有影响力的寺庙是有大量田产大量财富的。
名寺名僧的富有,后世的人也熟知。
那家伙出入是豪车,得到的是富翁甚至官府高官的盛情款待和保护,住五星级酒店,私下赌博论百万的下注。输个五七百万,根本不当事。在这个迷信而受皇室影响神教极度昌盛的时代更牛,很多大寺良田上万顷,佃农无数,富得流油。
这是物质财富方面。
人员方面。
和尚是什么?
只认神主,六亲不认,无牵无挂的汉子啊。
这不是现成的护教神兵的兵源吗?
寺庙再富有,广大中下层和尚也是吃不着享受不到的苦逼者。包括很多所谓的高僧在内,一百个和尚中能有几个是愿意过苦日子一心追随佛祖的?
出家的绝大多数人是走投无路的人或悲惨孤儿,不是天生向佛,只是迫于现实生活不得不托身寺庙以求生。
摩尼教主旨宣扬的是光明与黑暗,强调黑暗即将过去,大伙儿信我,好日子就很快来了,所以史书又称为明教。它是融合了基督教佛教等教义的外来教派,说难听点本身是个大杂混,传到东方后被野心家利用,自然需要什么内容就拿来填进什么,不需要的内容就抛弃,改变无关主旨的教义,就是要用酒肉物质享受来吸引内心想得到这些的假和尚加入进来。
常言道:哪个庙中没有冤死鬼。
道观、寺庙从来不是真正的脱俗圣洁无圬之地。
那是等级分明的另一种小社会,一样充斥权力争斗等冷酷血腥黑暗面。菩萨也会变成怒目金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说法不止是对外宣扬,也是对内的敌对派说的。
而在大宋末期的糜烂统治下,世风日下,人心败坏,习惯建在高山的寺庙因作恶方便也变得多有肮脏。不少的早成了藏污纳秽之地。托身其中的和尚比那些俗家强盗歹徒更贪婪凶残淫邪,却极具隐蔽性欺骗性。
方腊派精干人员去江南各地的寺庙活动,以威逼利诱,内外勾结,甚至是下毒暗杀等各种手段行事,新招成功了,效果太显著。
一座座寺庙暗中成了摩教产业,少数影响力巨大的真正高僧被软禁架空,成了为寺庙吸纳供奉的招牌、敛财活机器。
其他僧众,虔诚不肯入教的被除掉扔深山喂了野兽,并以此震慑其他不老实的僧众老实投靠。
剩下的有部分是真慈悲,也深切看到并憎恨大宋的糜烂统治,真心想为解救百姓苦难出把力而被蛊惑,加入摩教大业想持戒刀法杖行菩萨怒目、佛陀霹雳手段惩罚罪恶,以铁血手段彰显佛门另一种慈悲,以敬我佛,并以此功换来新朝对本门的支持;大部分却是想玩玩先屠刀,尽情享受人生,后若事情不妙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宗意把戏。
入了摩教的僧人们利用普通人无知又信佛这种根深蒂固意识,把摩教教义以佛法演说欺骗愚弄百姓,比缺乏群众根基的原摩教蛊惑人心的威力强大多了。还能更有效地蒙蔽官府掩饰摩教实力和秘密。
经江南情报网反复查证,摩教在这一招上人财俱得,尝到大甜头,越重视这一手,到处祸乱江南寺庙,如今极可能已经具有了二十万托身寺庙却是可挥刀作战的疯狂伪佛徒,在摩教内部号称护教救世神兵,并且这数量还在继续扩大,由摩教骨干将领以各种方式进行秘密军事训练。造反需要的兵力已经不是制约成事的问题,如今最缺的是精良武器。
赵公廉和赵岳哥俩知道这消息后万分惊讶,在佩服方腊这一手确实出人意料很高明外,也意识到,摩教势力也必须适当削弱,但破解方腊利用佛门这一招的妙法一时想不出,那么在辽国得到的大量武器财富战马更不能让摩教真得到,这些北上弄马的摩教骨干武力成员也不能让他大量返回,所以弄倒了江南三神带领的两千教兵,并盯紧留下还在继续抢掠的,随机应变削弱,就有了横山扮契丹军劫杀抢掠和金锁关变相克扣的事。
要象按住晁盖一样按住方腊,让其不能因为势力雄厚野心膨胀急于当上皇帝而急促求成,在近期很快起事。
决不能让江南过早糜烂,导致把西军力量牵扯过去消耗掉。
削弱田虎、王庆的骨干兵力实力,也是避免西军被搅入内战。
作为纵观历史的穿越者,赵岳很清楚儒家教育出来的读书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站在大义德操方面放嘴炮打压教训同胞是最拿手的。
标榜正义无双,标榜是最伟光正的,实际上背着手悠然自得享受百姓的血汗供奉时私下干尽无耻黑厚事,公众场合却正气凛然大言炎炎,从汉武帝开始,巧妙拍皇帝马屁,讨统治阶级欢心,极力维护王朝的愚民统治,以维护他们的独尊儒术地位,到如今曾经兴盛的百家争鸣早已消亡,儒家却仍保持警惕,竭尽全力打压务实门派和人才,践踏实用技能。
当敌国入侵,国家民族陷入危亡之际,这些嘴炮们却没本事拯救,百个读书人有九十九个早忘了自己宣扬的忠贞节气,识时务地选择跪舔投降。
赵岳深恨自负高大上却只会放空炮的儒炮们,最恨困住中国科技展的手脚,把大汉民族拖入愚昧落后深渊的儒腐思想统治。
他要想贪腐投降派东林党和祸害更大的满清在这个世界没机会出现,就需要摩教挥舞屠刀代新国铲除江南这些垃圾。
他知道疯狂的摩教到时会杀官吏、杀豪强、杀地主富绅、杀官兵,杀读书人,杀尽一切不符合摩教需要的人,不分到底是好官还是坏官,是不是有良心的。他也不在乎这些最具有腐儒思想根基的人被一举凶残屠刀掉。
新思想新时代的诞生总要流血的,总要有旧的牺牲品当祭品和铺路石。
凡是阻挡社会进步的,所谓的好人一样要被历史的车轮碾碎淘汰与消灭掉。
赵岳很清楚无论新国人心目中怎样深信不疑他是神,他也根本不是,自己没有无所不能的法力,靠用嘴教育无法改变深植汉人思想体系数千年的腐儒可笑思想自地一代代继续传承。
把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这太难了。
何况儒腐已经成了汉民族的习俗。
赵岳想从根本上扭转精神面貌,再有见识,也无法改变时代更替的血腥规律。
何况他是在强行扭转历史轨迹,做远时代,真正福及后世的大业。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政治无情。决不能让腐儒思想和势力有窃取政权反扑的机会。既如此,还是从**上铲除腐烂陈旧思想,迅有效,而且遗毒最少,对后人的自由蓬勃世界更有利。
第360节试着打脸
吕师囊哪会知道摩教的秘密对沧赵集团从来不是秘密,哪会知道沧赵家的两兄弟早就把摩教当成一部可用的棋子、一把铲尽江南腐儒根基的锋利屠刀,早早算计好了怎么好好利用他们的疯狂。
他和江南九神带着部下疑惑不安地来到了客栈,看到这里一如既往只有几个官府巡察守卫人员,没有重兵埋伏把守,心这才更安稳了些,进一步判断清州军是真的没想收拾掉他们。
客栈掌柜的看到大队客人上门,欣喜地亲自上来招呼客人,那胖脸笑得越发象弥勒佛。
“哟,这么风尘仆仆的。敢问贵客,你们这是刚打北边辛苦回来的吧?”
吕师囊喝口茶,对认识的胖掌柜露出笑容,淡淡回应道:“是啊。掌柜的。”
瞅了一眼那死板着脸的虞侯,又说:“可惜,辛苦一场,死了好多弟兄,却什么也没捞着。”
他这是变相指责边军剥夺了他们的收获,暗骂文成侯同样是该死的大宋忠狗。
掌柜的干这行相当老道,听话听音,闻言收敛迎人笑脸,有些肃然说:“贵客,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老跑北的了,自然知道,从沧北出去发财的北上帮忙活一场却两手空空,不是运气不佳,就是能力不济干不过辽狗,从没人是因为侯爷的部下祸祸人落得白忙活。
沧北军州的治安也好。从没有闯辽国的壮士回来后却在这里被坏人侵害落得白干。
小可不是身在侯爷治下就向着侯爷才这么说。
这是南来北往的大伙儿公认的事。要不然,沧北边关险地也不会吸引来那么多客人有今日的安宁繁荣不是?
老汉经营客栈,诚信为先,良善求利,也不屑虚假做作。”
吕师囊瞧瞧掌柜的藏在眼睛里的认真劲,不好在这诡辩反驳,只嘿嘿干笑几声。
他和部下落得眼下的状况,自然不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是确实也觉得自己运气不佳,这次点确实背。
论起来,还真不能怪人家文成侯部下克扣。
若不是金锁关边军敢战能打又及时营救,他们此刻早成荒野僵尸了。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身外之物。
暗骂文成侯,只是因为在摩教人心里,双方是敌对阵营,拿文成侯当发泄积在胸中的负面情绪的对象而已。
掌柜的又变成笑容满面,低声道:“贵客自称什么也没捞着,却是蒙老汉我呀。
就这驳契丹难民财,敢闯燕云的咱们大宋好汉,能回来的,哪个不是赚得腰包鼓鼓?
老汉我见天守着客栈,这些日子见得实在太多了。
就大官人你和手下这些壮士的实力,就算运气有些不佳,可能力高哇,岂能没从辽狗那弄到好处?”
言下之意是,你应该是搞到了什么稀罕又好藏带的东西,发了大财,但财不露白才自称白干了一场。这个我也见得太多了。
说着他还挤挤眼,对吕师囊做了个你的心思我都懂的滑稽眼神。
吕师囊打了个哈哈,没再说这个,转而问:“贵店这可有咱们大宋的服饰出售?”
掌柜的闻言一拍手道:“哎呀,看我一时光顾着为你们胜利返回而高兴,忘了好好伺候各位了。
衣服有。专为这次北上好汉们准备的。
就是希望贵客凯旋归来脱下辽狗那粗糙不堪的衣物,方便及时换上咱们大宋的精细货,在老汉这小店能舒舒服服庆祝成功,也能体面离去,风风光光回家。”
吕师囊不禁感叹自从沧赵崛起,这北方人也变得越来越擅长经商抓机会了。
瞧客栈想的这个周到。仅添了出售衣服一项,客人得到方便,心中满意。客栈大把的钱也赚到了。
就是不知衣服贵不贵,是不是趁机宰客。
摩尼教这帮人现在手头可没有银钱,只有带在身上没被边军没收的珍珠宝石等东西。要想住店买衣服消费,就得想法出售些珠宝换成能花的现钱。
北方到底不是我教能肆意行事的江南。落到这地步,不得不低头挨宰呀!
待我教夺取江南,再统一天下。到那时候,哼……
吕师囊心里不快,瞧瞧仍然站在在旁边的虞侯和门外的那队边军,暗暗极不甘心地感慨着,发狠着。
掌柜的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贵客不知吧?
侯爷有令在先,严禁一切借机宰客的行为。
小店的衣服花样不多,档次不一,适合各类人群,却都是良心货,价格合理。小可绝不敢因这事让客人失望不满,砸了小店招牌,更不敢违了侯爷的严令。”
契丹人的发式普遍是髡发,即使是女性也剃去前额至耳鬓沿边部分头发。总之和宋人是迥然不同的。
宋人想冒充契丹人,除了掩饰相貌的些许差异,穿契丹人穿的左衽的衣服,更重要的是得换成髡发。
否则不用摘帽子,人家一看你鬓角长着长发这种汉人发式标志特征,直接就露馅了。
此次弄马,无论是田虎、王庆,还是摩教,因为人数太多,又不能以宋商身份出现,为糊弄辽人方便在辽国浑水摸鱼,都理成契丹发式,甚至直接是光头戴帽子。
吕师囊知道文成侯支持宋人弄马,才不理你头发成了髡发,却绝不会允许宋人以契丹人服饰形象带契丹式武器配置在宋境晃悠,更不许这样的人流窜到内地炫耀本事或招摇撞骗甚至冒充契丹人行凶作恶。
这既是为了边境安全,也是避免被人拿当乱大宋纲常甚至通辽的话柄,更为避免成了辽国问责的证据。
天下事,有些你能说,但不能做,有些却能做不能说。
涉及到两个大国敏感的关系的事,尤其如此。
边军检查没收摩教这伙人带有明显契丹特征或标记的衣物,按这时的特别规定,原本是要白送新的汉服作为补偿的。
但吕师囊这伙人连过宋军边关都偷偷摸摸,根本不知道其他通关马贩子知道的这项特别规定。
他听到那小校命令虞侯带他们去客栈换衣服,想当然地以为边军提供的是些破汉式衣服给他们穿上以便在边关地区有临时遮体的衣物,心中极度不屑一顾,要自己买好衣服。一为安抚慰劳教众,二为隐晦展示一下摩教人的高傲与牛气。
我摩教不是穷教,富裕得很,即使是在脱离势力范围的北方,我们仍然是有资格讲究的大爷。
要是别的马贩子,奉命的虞侯就会按规定提醒一下。客栈也会。
但对这伙洗脑了的疯魔自大诡秘摩教成员,他就懒得多嘴了。
这就是吕师囊问可不可以自己换衣服,虞侯答当然可以,嘴角却露出古怪神色的原因。
你这么大爷,愿意为我们白送的东西花钱,那你就花去。
客栈掌柜的一听吕师囊的问话,就知道这伙人不受军队待见,自然也不会多嘴提醒客人说侯爷有规定,你在我这要换的新衣至少有一套是不需要花钱的。
吕师囊看过客栈伙计拿来的衣服样品,质量果然不错,价格比内地贵些,但属于正常加价范围内,顿时放心不少,心里也不禁赞了句文成侯治下的商人还真他娘的守法讲信誉。
就是不知我若用珠宝换钱,掌柜的还能不能抑制对宝物的贪婪保持平常心。
他又笑问:“掌柜的,你这能兑换珠宝吗?”
掌柜微怔后笑道:“贵客是想出售点珠宝换些方便的花销吧?”
吕师囊点头道:“手头是有些不方便。”
掌柜的笑道:“方便客人是小店的宗旨。当然可以。保证童叟无欺。”
“只是,小店本小利薄,贵客的东西若是太珍贵,请恕小可没那能力奉上太多银两。”
吕师囊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宝石,问:“掌柜的看看这个能值多少钱?”
掌柜的很是内行地鉴别一番后,给出的价格让吕师囊顿时彻底松口气。
当真是良心价。
吕师囊对掌柜的信任大增,当即拿出一些珠宝兑换,扣除给777人每人买的两套上档次的合体舒服汉服的钱,剩下的银子暂时就存放在柜上用于花销。
掌柜的笑呵呵说:“换新衣,小可建议贵客还是先洗浴一番,洗去征尘疲劳和血腥气,干净轻松了也好开宴尽情享受辛劳后的喜悦。这当口,小店也能赶紧把饭食做好。”
“善。”
吕师囊很赞同。
他是江南大户出身,生活上是很讲究的。在辽国这些日子无法好好洗澡,早感觉难受了。
客栈建有大澡堂子,一次能供二百左右人使用,很是方便。
吕师囊让部下分批去洗。他自己和江南九神带没轮到的人,先坐在大堂喝茶等候。
最主要是,他想看看那虞侯是不是要搜他们换下的衣服。
此次在辽国抢到的好东西当然不会全在钱囊中。
包括江南九神在内,肯定有不少人把抢掠中趁乱得到的好东西暗藏身上私吞。
对这一点,吕师囊心里很清楚,却不会揭穿没收。
弟兄们拿命拼,辛苦一场,总要安抚奖励一下,不能为点好东西寒了部下勇士的心。尤其是在这个逆境敏感关头。
很不幸。吕师囊猜中了。
虞侯一挥手。所带的那小队边军立即进来搜检进去洗澡的人的衣物,把这些人暗藏的黄金和带契丹贵族标记的珍贵品搜出更多。这次还把老山参等一些私藏的珍贵东西也没收了。
看到边军如此作为,心中有鬼的江南九神都担心失去私藏的财宝又当众丢脸,又勃然大怒。
你这搜刮我们财物还上瘾了?
也越发贪婪放肆,连不是黄金,不带契丹标志的珍贵东西也拿走,太欺负人了,真当我们摩教好汉是泥捏的,可任你们欺压?
越州张近仁脾气最是暴躁,因此绰号霹雳神,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戟指大喝那虞侯:“你这狗官贼厮鸟安敢强夺我们财物?”
正忐忑不安又恼火的摩教教众看到领导开火了,顿时跟着发作起来,纷纷喝骂。
“就是,这些东西是俺们从辽狗那抢来的。你们凭什么收走?”
“对,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辽国抢啊?仗着官皮强夺我们的东西,你们是只敢窝横的强盗。”
心里话,官逼民反。老子所以要加入摩教造你们的反,杀你们的头,抢光你们的一切。
其他八神火起,也起来气势汹汹大骂。
“什么清正有为文成侯,狗屁。你们这些文成侯的兵一样是祸害百姓的败类。”
“假仁假义的狗官。呸!”
…….
辱骂什么的都有。
他们在江南横行霸道惯了,开始还忌惮身在沧北,不敢闹事,却随着越骂越嚣张,这一火起,凶横惯了的性子就放了出来,盯着眼前这寥寥的一小队边军,心想,爷爷虽说赤手空拳,但收拾你们这几个贼厮鸟也轻而易举。杀了你们,抢了武器和客栈逃走,你奈我何?
吕师囊安坐不动,冷眼旁观。
不想,那虞侯被江南九神和数百教众凶狠威逼上来却神色丝毫不慌张。
他按刀而立,看都不屑看围来的众人一眼,只盯着装模作样的吕师囊冷冷道:“我家大帅善待马贩子,帮你们发财,你们却把仁善当成软弱好欺?”
凛然不惧的身影,话语中的强烈嘲讽和森森杀意,让吕师囊一震,却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
让部下闹一闹,试着打文成侯的脸,振奋一下士气,增添些光辉事迹以威我教之势,我看你清州军能怎么地?
大不了老子杀了你们和守卫,抢光客栈钱财,迅速潜入山野狠狠抢掠清州发大财,再伺机跑回江南。
但霹雳神张近仁威胁要打到虞侯身体的拳头,这时却硬生生停止攻击并稍稍收了回来。
这厮暴躁却也极有眼力,在战场最擅长见机偷袭,如今身在威名赫赫的文成侯治下,闹事时尤其警惕。
他倒不是怕自己打不过这小小虞侯,反被当场格杀掉,而是注意到客栈胖掌柜的退在一边,也是毫无恐慌,抱着手仍是笑脸,似乎是在看热闹,却冷眼瞅着他,那眼神就象在看一个大难临头的白痴。
虞侯反应敏锐,啪一巴掌抽开张近仁的拳头,不屑地扫了满脸恨怒实际色厉内荏的张近仁一眼,又昂然扫视一众摩教徒,冷笑道:“在关内已经提醒你们留下一切黄金和不应该带走的禁品,你们却置我家大帅承担的巨大风险与命令于不顾,辜负大帅的善愿,无视我等边军用生命换给你们和平生活所付出的辛劳和牺牲,仍然带禁品想返回江南导致我军大麻烦,现在还想恃众行凶。真是天良丧尽,其心可诛。“
第361节老实未必吃亏
张近仁发狂的脑子被狠狠一巴掌抽醒了些,嚣张气焰也被抽骂得一降。
其他八神和教众看到搜检衣物的那队边军在这期间根本没停手,人家头都不回专心工作,而且这次把衣服里暗藏的好东西以及钱袋中以前没有没收的所有财物都抄走了个干净,完全是有恃无恐,根本没把他们的威胁恐吓放在眼里。
看到这情景,摩教众人受到更大刺激本应该更愤怒,应该立即展示嚣张惯了的邪教洗脑分子疯狂凶残的一面,立即动手杀人抢掠,可实际却是胆气一缩,纷纷停下了威逼的脚步。
霹雳神张近仁当先跳出来,这会儿又当先缩了。
当真是虎头蛇尾,丢人现眼。
好在他脸皮厚,又是洗了脑的心理变态分子,根本不要正常脸,那脸面能撑住丢。
擎天神沈刚、遁甲神应明、六丁神徐统、巨灵神沈庠、太白神湖州赵毅、太岁神高可立也感觉到此处的诡异和危险,警惕地扫视四周,也随之气焰大降。
凶恶如鬼的吊客神范畴、丧门神万里原本骂得最凶狠嚣张,神情气势最恐怖吓人,此刻也脸露尴尬难堪,眼睛骨碌碌扫视客栈和外面,辱骂声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并渐渐消失。
剩下的教众一看领导萎了,这胆立即就怯了,顿时闭嘴。
不是他们良心被骂醒,因羞愧而退缩。他们的心态不是正常人的,早已扭曲变态。
实在是沧赵十几年树立起来的威名太可怕。
朝堂文斗,他们仰望如天高不可攀的宰相级大人物对上沧赵,只有纷纷倒台遭难的份。
边关武斗,他们畏之如虎的可怕契丹军遇到沧赵,却只有丢盔弃甲满地死尸的份。
这里是清州,不是江南。
他们这么点人手,缺乏武器,没有强援,人生地不熟,与沧赵作对,和能打得契丹精锐骑兵满地找牙的清州边军较量,即使擅长钻山野玩心眼打山地战,只怕也是被占尽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优势的边军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难有好下场。
最重要的是,他们害怕边军图谋他们的财产布置了什么算计,就等着有借口消灭他们,以应对文成侯的查问,掩天下悠悠之口。若是他们敢在这恃强行凶,只怕会遭到未知的埋伏屠杀,就象辽军在柳树林那被突袭虐杀那样迅猛可怕。
说到底,他们是被辽军的恐怖骑射吓破了胆,心理落下了阴影,一遇到异常,很容易疑神疑鬼,心底也是畏惧了清州军的凶猛攻击力,并没有胆子在沧北和边塞军真较量。若是在熟悉又适应的江南,他们或许会有底气嚣张挑衅迎战。
部下缩了,数百人围着一个小小边军虞侯进不敢,退也不是。
吕师囊这个带头大哥就坐拉了,装/逼装不下去了,正急思应对之策挽回面子化解危机。
这时胖掌柜的可爱可亲笑脸又过来了。
“呵呵,诸位刚从北边回来,在蛮子那染的一身煞气还未消,容易冲动,又是血气方刚的壮士,两下一凑合点火就着,火起闹出点事,呵呵,正常。呵呵,属于正常。可以理解。”
在吕师囊感激的眼神注视下,掌柜的话锋一转,虽仍是笑呵呵的,却张嘴来了个不过,“诸位刚才若是没掌握好分寸,真把沧北当自家可随意发威的后院,那就不妙了。
诸位是敢杀辽狗的英雄好汉,不怕死,不惜命。敌寇和天下英雄不敢在沧北行凶搞事,你们敢。小可佩服。可小店这是正经生意场,沾了死尸血气,传扬了出去,这以后的买卖就不好干了。所以,诸位若是火起未尽,想和侯爷的部下比试能耐,想试试沧北军州辖区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最好怜悯一下小可这本分人生存不易,请你们到客栈外面闹腾。”
这话听得摩教众人心头火起,不服之气又生。
吕师囊却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提醒与警告的善意。
掌柜的是在委婉地告戒:文成侯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沧北四军州有许多你们看不到的恐怖布置,用于对付辽军入侵,也用于防范开放带来的混乱与隐患导致的恶性突发事件,不是你们这些外乡人可以撒野甚至对抗官府的地方。老实守本分当你的马贩子才是正途。
吕师囊怒火中烧时,原本是想反正三神已经把上万匹马和巨大财富与众多武器装备送回江南了,摩教已经有了足够马匹,北上不需要再通过马政开放的关口,沧北这地,以后可来可不来,行凶得罪了文成侯和沧北边军,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想弄武器财富,可改走其它边关。
这时冷静下来一想,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清州防范确实必定有可怕处,不然不可能如此安宁,只怕他们这些人行凶不是死就是被抓。
死就死了。被抓的只怕在三木之下招供了秘密。
朝廷得知摩教蓄谋造反严重威胁到赋税根本重地,必然会立即调遣官军铺天盖地重击,只怕摩教大业未正式开始就土崩瓦解。
如果是那样的后果,那他吕师囊就是本教的千古罪人。
顾及到这个,他哪还坐得住,赶紧起身呵斥部下道:“某知文成侯仁爱宽厚,不会计较乡野莽夫一时想不开而闹一闹发泄下情绪,才没有立即阻止你们。如今闹也闹了,在辽狗那积的火也发泄了,你们还瞪眼做甚?
还不退开老实等着洗澡饭后好好休息,再安全返乡?”
江南九神压下刚升起的怒火,也呵斥指挥部下散开。
虞侯见摩教缩了,并未继续咄咄逼人,又成了雕像静静看着部下一批批检查衣物。
吕师囊却暗暗松口气。
江南九神私藏的好东西也被收走,但已搜过的钱囊里的东西保住了。
好在不是当众从他们身上直接搜出私藏,教众不知道领导也藏私,九神的脸丢得不明显,在这些部下和教中的威信不会受到影响。教主也不会知道他们有自私不忠的行为。
这时候,他们才醒悟边军为何没在边关当众象对待罪犯一样粗暴按倒他们强行搜身。
原来特意安排人跟着在客栈搜衣物,不是刻意算计,而是已经在体贴照顾了他们颜面。
额外拿走非违禁品,不过是对他们抗令和惹事的经济惩罚。
这比拿他们见官问罪惩罚好多了。否则刑罚下难保教中秘密不会泄露。
若是在别处,官府才不会跟你客气,必定直接拿人进行体罚,并顺便搜走霸占一切财物。
这么一对比,感觉文成侯确实是不错的官。
能把不堪的官军和混乱危险的边关管理到这程度,沧赵的手段确实令人敬畏佩服。
吕师囊和九神不敢再存侥幸而闹事,也想通了,虞侯不逼人入绝境,他们就任边军搜走财物。
反正当初抢掠上交的最好财物收在他们这。
部下一无所有了。他们还有收在钱袋中的珍宝,供返回江南的花销绰绰有余。
虞侯完成搜查任务,临走把一个碧绿的玉牌交给了吕师囊。
“我家大帅有令,北上弄马的英雄不可亏待。你持此物到得乾宁军防区,把它交给客栈的巡察守军,就能从乾宁军那领到你人数双倍的马匹。这是对你们辛劳功绩的补偿。”
吕师囊听了这话当时就傻了。
江南九神也傻了。
至于那些教众就更傻了。
百姓从来只有受盘剥刁难欺压的份。他们从没听说过官府会实质性高额体贴补偿百姓。
这个文成侯做事不走常规,所为处处体现着高远博大仁义,特讲究,他真有那么好?
那虞侯也许是看他们老实了,表现不错,特意点了句:“都是北方马。欢迎你们再光临。”
说完,带着部下走了。
吕师囊这才回了神,嘘唏一声,仔细打量手中的牌,这才发现它虽如圆润碧绿美玉,分量却很轻,材质不是石头的,不知是何物所成,异常精美而坚硬,一面雕有个清字,一面是赵字,周边有玄妙花纹,显成侯府传达命令证明身份等的专用物。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奇物,当是沧赵家弄到的不可模仿的稀世珍宝,可惜有沧赵标记的如此独物不能用来换取巨大财富,还要用来换马给教主一个交待,有马也能早点回家。
南下不久就会多了一千五百多匹马,从北方到江南路途太遥远,这一路花销就大了。
吕师囊至此相信文成侯不会用马骗人,想想还是这位非同寻常的侯爷治下安全可靠,这家客栈诚信待人,珠宝兑换价格合理,索性就在这把除了准备献给教主的好东西外的都换成银子,方便分散带着一路花销,也避免珍贵珠宝遭人眼馋一时不防被空空妙手轻易窃了去,大家成了进退两难的有马乞丐。
安心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归心似箭的吕师囊就和大伙儿南下了。
步行,路上非止一日到得乾宁军辖区。
吕师囊再相信文成侯也留了个心眼,特意投了乾宁军与沧州交界的一家客栈才拿出牌子。
这家客栈附近有座大山,方便藏匿或逃走。
若万一文成侯虚仁假义暗中下套,或是乾宁军阳奉阴违使手段贪马害他们,能及时躲避。
牌子交给此处巡察的守军头。
那军汉查看了牌子,点头道:“你们777人对吧?”
看来是早得到了通知。
得到肯定后,军汉没费话,立即带着牌子骑马走了。
吕师囊让教众都等到客栈外藏匿着,只他和江南九神这种能杀出重围的硬手在客栈忐忑焦躁地等待着不知是吉是凶的结果。
不是太久,就感觉大地震荡。桌子上的茶水泛起涟漪,并激荡越来越烈。
吕师囊在辽国弄马一年已有经验,知道这是大批战马赶过来的征兆。
他的心瞬间绷了起来,有亢奋的期待,也有恐惧的紧张。
听到马蹄轰鸣着临近客栈,几个人坐不住了,跑出了客栈,站在方便逃跑的位置翘首以待。
等看清后,包括吕师囊在内的摩教教众都长长松口气。
来的是乌压压上千匹马,看那奔跑就知确实是北方马,就算再不好也比大宋奇葩马政养的战马强,文成侯果然言而有信。
押送的宋军只有寥寥十几人。
战马训练有素,习惯跟群跑,在不是辽阔草原的安全区,驭马好手控制了头马就能控制马群,确实不用太多人送。也证明乾宁军真是在执行文成侯的命令,没有谋害收马者霸占私分好处之意。
马队来到客栈,带头的军官粗暴地高喝一声:“收马者何在?”
吕师囊却脸露笑容,第一次没有反感官府中人的威风煞气,迎上前去一抱拳道:“小可在此。”
那军官没仔细看他,只扭头问送牌子并同行的客栈巡察官:“可是此人?”
巡察官点头道:“回队长,正是。”
那军官嗯一声对吕师囊道:“777人,一配二。你清点好了。”
还清点什么呀?
绝对千匹以上。至于少了些,又有什么打紧。就当是为安全,回报乾宁军的。
吕师囊怀着这心思,赶紧笑道:“某家信得过大人。不必清点了。”
谁知那军官却一皱眉,语气和缓了些道:“我沧北军军法如山,凡事要办得清楚明白。你不要怕,不要顾虑什么。仔细清点好了,写个收据。本官好回去报账交差。”
呃?
吕师囊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军官的神色,判断真不是官面常见的那些冠冕堂皇虚假说辞。
有了这判断,马匹数量更不用点了,肯定够数。
但吕师囊却依言让部下一人两匹迅速分清。
果然一匹不多,一匹不少,自然没有什么出色的战马,却也无残马废马,并且一半配有齐全的马具,虽然不好却足够方便接收者骑乘。这已经是一笔巨大财富了。
若接收者真是只为求财的马贩子,这下已经发大发了,对乾宁军的处置肯定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师囊此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结果已经超出他的期待太多,也足够他回去交差了,岂会不满足而抱怨再惹出意外事。
收了马,摩教众当即就离开了客栈,急奔入沧州境,防止乾宁军另行暗算,又避开沧州驻军,穿州而过奔入滨州,一路上大队结群食宿奔行小心翼翼,也一路顺风来到青州境内。
过了青州,进入大宋腹地,能快马逼近东京,马队就不能这么声势浩大的大群地过了,必须分散开,以正常马贩子形式暗中呼应着从偏僻地走。否则绝无可能把马带回江南。
第362节难道是水土不服
山东青州是东京东路帅司所在地,名义上有监管统调所辖各州府兵马之权。??·这个路级权力实际上鸟用没有。
因为大宋的路级官府对各州府没有行政管辖权,能管的就是本府下面的县,也就是说没有省政府这一机构。
而一些大府的长官级别不在路级驻地长官之下,比如济南府的知府,官就不小于青州知府。
双方职位和实际权力相当,又无行政统属关系,知府对知府,谁会听谁的?
有管辖权的军队方面。
路级帅司驻地并没有与军队统辖权相匹配的机构,也就是说省驻地这没有总管全省军队的省级司令部这一完整系统的管理与指挥机构。
各州府军队实际上是独立的,听命于本州府军队长官,军队长官只听本地知州知府领导。
象霹雳火秦明这样的省级驻地的军队司令,能管的就是本地的军队,到了比如说路辖区的登州,就是个客人,想指挥调动登州的军队,人家鸟都不鸟他。
而且各州府军队,无旨不得擅自到别的州府行动。
比如说,青州和淄州交界。淄州的一伙强盗在官军追剿下逃到青州境内,淄州军若追过去定能一举歼灭,现实却只能停在边境,对境外几百米处嚣张挑衅他们的强盗余孽干瞪眼。
对军队的所谓监管统调权,只是帅司驻地的知府一人名义上具有,能管的实际只是本府。
真到需要帅司统一调度军队打仗的时候,朝廷才会下旨恩准帅司驻地的知府调兵实权。至于统领该路全军的将官,却是由朝廷统一任命,并不是帅司地的将领自动权力升级。
大宋朝廷搞这些名堂,就是不让各路形成统一势力,本质就是怕造反。
在通讯靠马奔人喊的时代,军队这种设置,应对重大突发事变的能力可想而知。
就象赵岳领导强盗军横行山东那次,各州府单凭自己的兵力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求助朝廷。
等地方把消息好不容易报到朝廷,朝廷再开会讨论研究勾心斗角扯皮一番,再下圣旨给帅司统一调兵权,黄花菜早谢了,强盗经过的各州府早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类似这种情况,下旨给权统一调兵?
帅司地知府也死了。你找谁就地当最高指挥?
现派?
那不到万不得已,指定不会派在军队有威望的真正武官轻装减从快马及时去统一指挥。
朝廷信不过,不放心。
兵权到威望卓著的武将手里,要是他勾结反贼闹兵变造反,可怎么得了。
必定派文官去统一管理。???
?·
大头巾们没事时,放嘴炮一个顶一万个,真到了危急时刻上场,既无勇武又怕死,还要摆派头,前呼后拥上路,大队拖拖拉拉,光赶路就得多少时间?
就算及时赶到了,各地军队都被各个击破毁灭了,你有什么兵可调?
大宋朝廷也清楚这个弊端,尤其是在闹强盗军受到深刻教训后,但却绝不会改的。
一切如故。
并不是人人都有革新除敝的心。人习惯安于习惯,哪怕明知不好,也会继续习惯下去。
之前,大宋的范仲淹、王安石倡导的两次革新都失败得极惨,除了措施不力,触动了统治阶级利益,遭到抵制反扑,人们因循守旧,安于现状是个极重要阻力。
赵佶这种只知享受的花鸟皇帝,更不会有那个心、勇气和毅力去搞什么革新。
但积弊总要解决。问题总要暴发。这时就到了王朝覆灭的时候。
只有王朝更替才能给一次较大的改变和释放。
这种情况下,青州幕容彦德知府苦/逼了。
宰相老蔡京和他女婿大名府梁中书恨透了晁盖,不能越境追剿,就促成闹强盗军,皇帝下旨让幕容知府有统一调兵权,可集中东京东路的兵力一举歼灭二龙山逆贼。
可,东京东路各州府官员大多被杀,军队溃散甚至造反落草,武库粮库一空,幕容彦德总算有了统一调兵的圣旨,却没有地方势力实际支持,仍是个空。
晁盖一伙在二龙山不但继续逍遥法外,而且从闹强盗军一下发达壮大起来,越发难对付。
等各州府补充了官员、钱粮、武器装备,配好了军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强盗军离开了宋境。大宋没了这股重大威胁,统一调兵的旨意自然也收回。
老蔡和女婿的如意算盘只能眼睁睁落空。
他们再有权,也无法对抗王朝的陈旧体制和习惯形成的强大惯性。
幕容彦德只能苦着脸,继续靠本府兵力对抗境内越发嚣张的三大寇,好在皇帝看在幕容贵妃的面子上照顾他这个舅子,恩准兵马增多了,有了自保之力,不至于被三大寇虐死。
吕师囊也清楚大宋用兵的这个弊端,又贩马多次经过青州,很清楚青州军如今有两万多兵力,境内还有三大寇,按理说,这是片危险地带。但在他眼里却是比沧州滨州安全方便多了的地区。
没有圣旨,别处的官兵不能进入青州。
青州有官匪两方强大势力对阵,形成相互威胁牵制的紧张局面。双方谁也不敢放松对大本营的防御。这就逼得官兵虽众,却不敢大举分兵散在境内各处堵截马贩子。????看·?
小股步军就算零星设卡,又岂能拦住他们这样的大队骑兵?
青州三大寇同理如此。
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吕师囊和江南九神带部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安全通过了沧滨二州,却是吃不好,睡不好,等到的青州境,已经熬得疲惫不堪。吕师囊认为青州相对安全,就下令放松休息一下。
果然安全无事。青州官匪势力都没来堵截攻击抢掠。
摩教众777人得到休整,缓解了疲劳紧张,又带马队继续南下。期间要特意避开官府和三大寇山寨的附近地区。避免和这两股势力遭遇。
这时节已是春末,大地碧绿,中原到处一派生机盎然,天气也热了。中午日头晒人。
这天傍中午,他们腹中饥渴,马匹也需要补充饮食,就寻到一处僻静山野吃喝休息一番。
附近一处山林中。
桃花山大当家的祝万年和侄子祝彪冷冷盯着这伙江南口音的马贩子,看着悠然啃食青草的大群战马则眼睛发热发红,嘴角流露着无尽贪婪和狰狞。
自从二龙山搞到第一批战马,青峰山和桃花山二寨也知道了辽国难民潮的消息。
战马,造反组织更需要它加强武力,不说能更有力地对抗官兵,就是逃跑也方便啊,岂会不想得到。
这二寨的眼睛也红了,也想北上去趁火打劫。现实是他们二寨都没那个可能。
青峰寨燕顺、王英、韩伯龙绰号三虎,本事和部下实力却是青州三大寇中最弱的。
若是派精干队伍去辽国,哪怕只派一个头领带队,那本就弱的实力也下降不少。先不说对付兵力强大的官兵,就是对付一心想吞并他们的桃花山也更加无力。
可别马弄回来了,财也发了,山寨却不存在了,一切辛劳只便宜了桃花山祝氏。
三虎只能按下北上的心思,守着山寨,继续蒙头混快活日子。
桃花山这边。
五寨主王登榜背叛山寨,毅然决然带队投奔了二龙山,在高傲的祝氏心口狠狠捅了一刀。
山寨兵力未减弱多少,但少了个重要头领,上层武力支撑力下降,满山的士气也下挫很大。尤其是听闻二龙山越发强盛,兵强马壮,山寨牢不可破,待遇又好,引得桃花山人心浮动。
祝成年极有头脑,又分析官府练好重兵,一旦开始围剿三山,必会避最难啃的二龙山,先收拾青峰寨和桃花寨,然后再挟大胜之威,以全部兵力安心围剿二龙山。困也困死二龙山。
而在青峰寨和桃花寨之间选择,官兵极可能优先重点打击收拾较强的桃花山。
灭了桃花山,只怕青峰寨那本事不济的三虎吓也吓跑了,这一寨不攻自破。
在这种被动危险局面下,祝成年哪敢抽头领带精干力量北上。
另外,他也觉得辽国不是懦弱无能的大宋,那是杀人如麻的凶野骑兵纵横驰骋的世界,再乱也是极强大凶险的地方。对其一无所知的人冒然前去浑水摸鱼,未必能讨了便宜。
祝家现在只剩下四根苗,后代一个男孩子嗣目前也没有,实在损失不起。山寨能打的头领却只有祝家人,本来能利用一下的王登榜却在这时候跑了。北上弄马的心只能死了。
不能自己去贩马,那只能打劫经过青州的马贩子。
青峰寨和桃花寨派人到各处要道盯着,到是成功劫过几次,却只是收拾些小马贩子,得的马太少。二龙山贩来的马,数量令人越发眼馋,可惜二寨不敢劫。
晁盖可不是好惹的。
那是有恩必还,有仇也必报的主。
豪气、胆量和武艺同样惊人,谁也不怕,没什么他不敢做的,而且说做就做。
听说二龙山有条宗旨,极讲究仇不隔夜,能报的立即报,决不让仇人多活一刻多痛快一点。这条宗旨下,满山杀气浓郁,随时准备凶猛报复敢招惹者。
二龙山的势力,无论是头领还是喽罗都是青峰寨和桃花寨二寨加一起也无法抗衡的。
为点马招惹了二龙山,树了死敌,那后果只比遭遇官兵更可怕,更不堪设想。
弱小只能低头。
这没什么好说的。也不丢人。
祝成年再有心机,再雄心勃勃,也只能对越发强势的二龙山退避三舍,把目光扫向其它目标。
都说皇天不负苦心人。
终于,他等到了不是二龙山的大队马群到来。
要劫的是江南人。这没什么可顾虑的。
祝万年不知道江南有个强大的潜在造反势力摩尼教。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惧。
江南的势力再强大,也没本事威胁到青州。
他们若敢强行伸手捞过界,只怕没轮到桃花山动手,北方官府感到威胁,就先出手收拾这股外来恶势力。江南帮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犹如虎落平阳,龙困浅滩,纵然强大,在陌生无根的北方必然只能折戟饮恨。
吕师囊这伙不知自己入了青州境后就早已被盯上了,眼下已经坐在埋伏圈中瞎乐观地放松。
在外面放哨的几个摩教成员突然被人摸近宰掉,死得无声无息。
一阵密集的乱箭打破了摩教成员的悠然轻松,当场死伤数十人。
吕师囊大吃一惊,却虽惊不乱,反应迅速,立即招呼部下上马边撤边迎战。
他到了马上打眼一扫,见四面八方山野中奔出众多穿百姓衣衫的武装凶汉,怕不有三四千人围上来,立马认识到这些人不是本地民团乡兵,而必定是青州三大寇的人。
在清州边关,他们的武器全部被边军收走,为了自保,这一路南下,从清州起就沿途收集自卫武器。
沧北,军队对地方管理异常严格,严控民间武器制造与交易。
这里民团乡兵很多,组织健全,并接受军队的正规训练,拥有武器,但都有编号和管理把控制度,别处民间半允许使用的朴刀也很难搞到。
沧州百姓觉悟高,绝大多数自觉不会向外人出售自己的武器,免得卖刀反成刀下鬼。
吕师囊他们只能装备方便搞到的棍棒,在滨州境才搞到些朴刀和枪。
眼下遭遇山贼打劫,他们起码不是赤手空拳。
仓促接战,马跑不起来,双方转眼杀到一处。
擎天神沈刚、遁甲神应明、六丁神徐统、巨灵神沈庠见山贼为首二人一个舞戟,一个舞枪异常骁勇嚣张,以步对骑也连杀了数人抢了战马骑上越发嚣张,不禁勃然大怒,这些日子以后集聚在胸中说不清道不明无处发泄的怒火一下全冲到顶门,杀心炽烈,怒吼着一齐策马堵过去,挥舞朴刀长枪疯狂阻击二贼首。
祝万年和祝彪被江南四将围在核心猛攻,武艺高强也难迅速脱身。
霹雳神张近仁、吊客神范畴、丧门神万里、太白神赵毅、太岁神高可立五将率领教众凶狠抵抗众贼围攻。
桃花山的头目哪是在辽国历练出来的这五神的对手,抢到马骑了嚣张冲上去,却纷纷被杀。
其他教众本就是教中骨干兵力,在辽国练出了真战斗力,更染上了满身杀气,又是洗脑分子,对付汉人同胞个个悍不畏死,又是骑兵,策开马对付步兵,冲击力强大。
吕师囊总领全局,见部下对付山贼不吃亏,心稍放下,转眼却见二贼首难治,以四神之凶猛居然合力也不能迅速杀掉,立即策马亲自过去助战。
祝家叔侄就算是猛虎也抵不住疯狂群狼,更何况对手都是狼王级的,再加个武艺高强又有头脑的吕师囊,他们顿时吃不住劲了,眼见再不退就有性命之危,只得突围败走。
桃花山贼虽人多势众,却困不住七百多精锐骑兵,被杀得死伤惨重,头目折损更重,一看大王跑了,顿时一哄而散。
破解了此劫,吕师囊一清点人手和马匹,不禁既庆幸又恼怒。
亲信部将——江南九神都安然无事。
但教众损失了二百多人。马匹一下少了近六百匹。死去的教众负责分带的银两也被抢掠一空。
吕师囊不禁捏拳头暗暗感叹:第一次在北方大规模行事,却屡遇挫折,灾难不断,莫非是水土不服?
第363节一地伤心
吕师囊恨恨下令杀了所有受伤没逃得了的山贼,发誓日后一定要狂妄的祝家叔侄为胆敢抢掠摩教付出惨重代价。?????·
手下只剩五百来人,却带着一千多匹马,在重兵强寇之地太危险,他不敢再滞留青州,匆匆埋了教众尸体,丢掉杀伤力低的棍棒,收拾了山贼丢下的刀枪,总算有了象样的武力配置,满怀伤心,立即上马离开了。
败走的祝万年祝彪抢得了五百多匹马,不在意损失的山寨头目和六七百喽罗,只为得的马少而遗憾。
若是祝龙、祝虎也参与抢掠,并多带些喽罗,说不定就能全歼这伙马贼,获得全部马匹。
那可是近两千匹呀,全得了,桃花山的势力会一下子暴涨到山东诸府官兵畏惧。那样存活空间就大多了。
只是祝万年万没料到区区马贼竟如此有战斗力,四千人偷袭几百人,居然也对付不了,反被冲杀得七零八落。以步对骑是吃亏,但这伙人确实疯狂又强悍,导致他这次失算了。
但,在官兵随时可能攻打山寨的威胁下,他也不敢不留龙虎两侄子镇守山寨。希望自己和武力出众的祝彪能率领部下抢掠成功,只是对手的十个首领都是血里趟出来的,武艺中花架子少,厮杀经验丰富,却也不凡,不好对付。
只能如此了。
收获也就这么大了。再想截杀,却是无能为力。
抢的马多是马贩子没骑的,没有马鞍子,需要回去配置。
早前,祝成年听说晁盖极重视骑兵训练,知道骑兵单是抢掠就确实比步兵抢掠范围大而高效,远程攻击和突袭性强,行动又机动灵活,官兵很难对付。
他赞叹晁盖能当山东绿林大哥,确实有点让人心服的地方。所以也重视骑兵训练,利用抢到的一切驽马练出一大批起码懂得骑马的人手,苍天不负努力,今日就发挥了重大作用。
没有这样的人手,对上这伙难斗的马贩子,只怕百匹马也抢不到。
只是让马术并不精的人手,别说骑光背马,就是骑鞍配齐全的也不是这伙江南人的对手。
对手已经是真正的骑兵。而且为首的十几个人都是将级的。
想想也是。
没有精湛骑术和强悍武力,想在擅长骑射的辽国大量弄到战马,无疑是痴人说梦。
看来当时强行抑制了冲动,理智地没让侄子去北方冒险是对的。?
?·
祝万年在不满足中遗憾。锦毛虎燕顺却在得意。
青峰寨也早早盯上了吕师囊一伙,只是三虎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山贼,有判断哪个能抢哪个不能抢的一定眼力,自知本事有限,感觉这伙马贩子只怕不一般,怕是对付不了才忍住了,但实在眼馋战马,也没轻易放弃,一直盯着,结果今天趁桃花山动手缠住马贩子吸引了注意力,他趁机浑水摸鱼,真就成功抢到了马匹,沾到了大便宜。
可惜,青峰寨会骑马的太少,为这趟活用上所有懂骑马的也不过百人,死了几十个好手才抢到几十匹。
青峰三虎本事有限,更没什么远见卓识,只知杀人抢掠喝酒耍乐快活,喽罗都很少训练,更别说训练什么骑兵。
没见识,没付出,真到需要时,自然就收获低微。能得到这些马已经是幸运了。
不过,留守山寨的王英和韩伯龙却兴奋而满足。
战马光吃草可不行,那是得喂粮食的。战马真要得到太多,那抢掠的负担就大了,以后还怎么轻松快活?
他们就是这种真正的草寇水平。
吕师囊和江南九神恨恨地带着剩下的人手和战马正奔行着,突然听到有马队的隆隆蹄声急促地向这边奔来,转眼间就看到有五六十骑出现在地平线上,仔细一瞧居然是官兵。
不说吕师囊和江南九神,只摩教教众就怒了。
怎么着?
山贼盯上我们来抢。你青州官军骑兵也想打我们的主意?
就这点人手也敢跑过来硬抢?
当我摩教在北方无根好欺负啊?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就不知道我摩教勇士的厉害。
吕师囊怒火中烧,命令九神和二百骑跟他迎战,其他人看好马匹。
江南九神杀桃花山山贼杀气正盛,此时加上愤恨,一个个越发凶狠,策马抢到了吕师囊前头,恨不能一下子飞到对手面前抡刀砍光这伙官兵,大杀个痛快,抢个净光,以泄胸中之火。
这伙官兵根本不是来劫马,却是清风寨副寨主小李广花荣象往常那样带着部下出来溜马,恰巧遇到而已。
他不知道摩教马贩子经过这里,就算事先知道也不会来抢。
用不着。
他也看不上这些马。?·
所带这五十骑兵也不是真正的清风寨官兵,而是赵岳给他配备的亲兵和保卫花荣家眷的赵家庄精锐人手。
如今,花荣在清风寨的二三百官兵都是赵岳家的部下,原来的那些乞丐一样的农夫官兵和家眷早已暗中分批移民海外,在南亚某岛悠然耕种放牧,过着梦寐以求的舒心生活。
赵岳如此安排,实在是清风寨实力太弱,又处在青州三大寇时刻威胁下,就算花荣骁勇,就算二龙山看在赵岳的面子上不会攻击清风寨抢掠,花荣妻小也太缺乏安全保障。
赵岳就索性安排精锐人手冒充了清风寨官兵,加强花荣那的防御能力,同时也可用这些实战经验丰富的好手帮助提升花荣的实战能力进一步完善其武力。
花荣擅射,眼力自然超人,远远看到一大群马匹经过,而其中突然分出不少人手奔向自己。只看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人的凶恶相貌和气势汹汹劲,就知这不是过来亲热打招呼的。
他如今不是过去那个花荣的本事了。
赵岳毒舌,每当花荣起了自负心急于去边关一展身手和抱负,就会打击说:省省吧,你的本事还差得远,没资格在边军称雄,早去边关多半是早死在乱军中,让妻子和妹妹伤心。
两国交战不是绿林好汉比武争锋,很少阵前斗将。
尤其是对战马背民族,对手往往一上来就是大规模骑兵冲阵,力求凭战马优势一举迅速冲垮宋军的步军战阵,毁掉阻挡大军进攻的箭雨。
快马冲锋,双方大规模接战也就是几分钟,甚至是论秒间的事。
在这种战场形式下,箭法再好,又能射几箭,能射死几人?
根本就没有神箭手显摆的时间。
转眼就是短兵相接,双方数千数万人混战,混乱一片,危机四伏,这时候根本没有小兵大将的明显区别,人人都处在敌人时刻威胁中,都是稍不留神就被杀掉,就算你箭法通神,可谁允许你在乱军中收刀枪从容摘弓放箭?
杀围在身边的敌人都忙不过来呢,你敢换弓箭偷袭敌大将,只怕立即就被乱枪捅成漏斗。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武艺高强者怀着自负上了战场,轻狂下却死在无名小卒之手。练成铁布衫,一时间刀枪不入,也照样横尸疆场。这样的强者都不保险,只箭法神奇能顶什么用?
战场大战,凭的还得是近战的全面本事。
首先你得失了战马,丢了趁手武器,照样能从密集如林的乱刀乱枪中杀出来。其次,你得有能坚持到最后的耐力意志。具备这两条件,这才是战场上令敌生畏的真正悍将。
当然,到底能不能从大战中活下来,还得靠一点好运气。
边军大将,箭法再好也只是一点破敌优势,玩玩偷袭,幸运下能射杀几个本事不济或周围亲卫防御不力的倒霉蛋敌将,打击一下敌军的士气,但想干掉防守严密甚至不在前军的敌军主将基本没戏。
仗照打,双方各凭本军的整体硬实力决定胜负。
个别神箭手对战局结果影响正常来说确实微乎其微。
赵岳不仅在语言上打击,在行动上也是,一有机会就会自己亲自出手无情打击花荣。配备在清风寨的这些“官兵”,也常常以丰富的战场经验和凶悍战斗力,模拟战场混战群攻虐待花荣。
一度骄傲无比的花荣被单个武力称不上将级的部下打得狼狈不堪,在乱箭群欧中不知”阵亡“过多少次,常常被打击得不轻,窝在小小清风寨发狠苦练武艺,天天按无名无量两老道总结出来的适用方法打熬力气。
坚持到了今天,花荣已脱胎换骨,知道自己很厉害了,却不知道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有的只是真正有底气的自信。
此际骤然看到一大伙骑兵凶猛扑来,看样子不是青州山贼,应该是过境的势力大马贩子,他镇定自若,眼闪锐利光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这伙人必不是朝廷顺民,如此嚣张不惧王法,可能是淮西王庆或江南方腊的人,怕是把我这队人马当成其他好捏的软柿子官兵,遇到了就想顺手灭了抢了。
花荣一念至此,那张赵岳特意为他打造的弓已到了手中,转瞬三箭搭上,高喝一声:“来者什么人?安敢冲撞我官军?”
呼喝声中,一箭嗖一声射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丧门神万里猛瞅见一道黑影袭来,在辽国见多了,知道是箭,连忙向马上一俯身,但仍被射掉了帽子,惊得他一身冷汗,下意识就降低了马速。
紧随其后的吕师囊其他江南八神,连同擅射的高可立在内,则个个骇然。
他们实在想不到如此远的距离,对面的军官居然能射到,并且还有如此可怕的准确度。
在眨眼间却又是两箭先后射来,遁甲神应明、六丁神徐统都是身手敏捷之辈,却和丧门神万里一样,俯身急躲却仍然是帽子射飞了,露出理光头后刚长出不长头发的脑袋。
军官一连三箭却没能伤一人。这一方面是双方距离还远,箭来有时间躲避;一方面只怕是对方并不是真想杀人,展示箭术只意在震慑警告。
吕师囊转瞬就想到了这个军官会是谁。
青州清风寨寨主,小李广花荣。
指定是他。
花荣既然看到了大群马队,却没有痛下杀手,似乎没有杀意,应该不是想抢马,应该只是碰巧偶遇。
他想到了这些。跟他北上贩马,多次经过青州,听闻过花荣盛名的江南九神也想到了。
这时双方又接近不少。
即使摩教人的眼力不及花荣的锐利,也能大体看清对面人的相貌。
军官骑一匹雪白骏马,身躯矫健,形象英爽,相貌年轻俊美,果然是传说中描述的花荣。
官兵的马队这时也从散乱纵列变成了横列,齐头并进,迎着如凶神恶煞般扑来的摩教众人丝毫不惧。
吕师囊看到这一幕,心里就一沉。
他久在辽国行事,已经算是半个骑兵专家,一打眼就知道这队官兵个个是骑兵精锐,论马术只怕远在他带的这部摩教精锐骑兵之上,所乘马匹也匹匹不一般。
这是支真正的精锐骑兵,玩起骑战来必定拿手。人数虽少却不是好啃的。
官兵不列便于冲杀破阵的锥形,以横队奔堵而来,必定是想接近后在外围游击奔射破敌。
尽管吕师囊尚未看到这队官兵的弓箭在哪,但注意到每匹战马都带着大而扁的行囊,敢断定自己的推断准确无误。
官兵马好,有条件进行外围游击战。而自己这方没有弓箭,只有挨射的份。
官兵必定瞧出了弱点,一旦交手,必定不给我们近战的机会。他们采取远攻,是不想硬拼折一人呐!
吕师囊看得清,想得明白,一想到自己带着教主将来的御林卫队从江南到北方,折腾一场,收获是不小,可五千多骨干教兵折损一半,若在这再死几百甚至被猎杀光,这些侥幸得到的马匹也得而复失,回去可怎么和教主交待?
他很畏惧方腊,想到教主那勃然大怒的脸,想到自己在教中失去地位的后果,头皮顿时发麻,连忙挥手让部下停止冲锋之势,放缓马速高喊道:“对面的将军可是清风寨的花荣花将军?”
花荣知道对方怕了,持弓高喝道:“某家正是花荣。你们气势汹汹扑来,意欲何为?”
第364节今时花荣
“啊哈哈,误会。?
?·全是误会。”
吕师囊看到官兵随着奔近纷纷伸手摸向马囊,心知不妙,赶紧打哈哈,并让部下收敛杀机停马,以友善语气急忙喊道:“我等是从沧北贩马的,遇到将军前刚被桃花山贼抢劫,损失惨重,弟兄们心中愤怒难消才显得凶恶。小可看到官兵,想过来求援,不想无意中冲撞了将军。”
花荣在摩教对面百米左右处停下,仔细扫视了一遍为首几人,这才道:“花某只是小小副知寨,不敢称将军。你们想向官军求助,应该去青州府。花荣得了调令才可随大军征讨逆贼。”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冷笑:“求助官兵?
你糊弄鬼呢?
你当我花荣和你们一样眼睛不清亮,当我看不出你们一个个眼中暗含的凶狠和敌视?
你们若不是江南摩教反贼,自觉有恃无恐,岂敢明目张胆对官兵如此凶悍对冲?
若不是畏惧我箭术和马队骑射,你们这伙狂妄之徒岂肯嘴软退让?”
他想逗一逗这伙嚣张变态分子,故作和善地又加了句:“你们若是真有心报仇雪恨。花某不才,倒是可以带你们去府城拜见秦统制。相信秦将军必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求助青州府?
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匹马无回,而且是自己上门送死?
吕师囊腹诽间看到五十骑官兵随着花荣动静如一,马停得几乎成笔直一线,骑兵们一双双眼睛冷酷地盯过来,并未因为自己的友善而放松丝毫戒备,心中更加确定惹不起,正欲答话。
擎天神沈刚却抢了先暴喝道:“我们求助府军,自会去,何需你引见?”
“花荣,你说你官小,无令不能自行征讨山贼。我看你是自知只会玩玩弓箭,其它本事稀松,不敢自己去招惹山贼吧?”
另一巨汉,巨灵神沈庠帮腔道:“依我看青州官兵就是废物。要不然境内贼寇岂会如此猖獗?求助官兵?呵呵,我看求也没鸟用。不求也罢。”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吕师囊说的,也算是替吕师囊圆一下,找个退身台阶。
江南九神都服花荣的箭术,却不服花荣的武艺。
江湖上也从未流传过称颂花荣武艺了得的只言片语,可想而知花荣的武艺必定稀松平常,否则小李广名声如此之响,不可能没人评价他箭术之外的本事如何。
吕师囊听到擎天神沈刚放言挑衅,一双眼睛不禁盯着花荣那匹异常雄骏的战马,心思
?
对呀。花荣箭法高超得令人惊骇,但其它本领未必强悍,若是能骗得花荣近战,趁机…..
啊哈哈。
花荣若死了。以大宋官兵的无骨德行,一旦失了将领,就好比鸟没了头,人没了心,必定六神无主心慌意乱,立即作鸟兽散,骑射本事再强也不足为惧。
说不定我们能趁其溃散逃跑无心应战,一番凶狠追击堵截可一鼓诛杀,武器良马就到手了。
花荣是多灵醒的人啊,一听两巨汉的话就猜到了这伙人的小心思。
再一扫视其他几个主要人物的眼神,察觉了暗藏的挑衅与阴险狠毒,花荣更加确定推测,不禁暗暗冷笑。
箭术不及我,就想欺我其它本领不济,打算找借口和我近战较量,好趁机杀掉我得便宜?
你们可真是,呵呵。
这时就听吕师囊一抱拳笑道:“某手下的弟兄都是无文粗人,不及花将军出身将门有家教渊源,行事文雅得体。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花将军海涵。”
花荣不吱声,冷眼瞧着吕师囊。
果然,吕师囊立即就来了个不过:“将军神射天下闻名,在大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我们这些遥远南方的乡野小民也听到不少,可称得上耳熟能详。可身为坐镇一地的官兵将领,只会玩玩弓箭,制不住辖区的贼寇,也确实难免让人感觉将军无能。
我等弟兄惨遭山贼抢掠,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这些吃官粮的没杀贼真本事。我等心痛亲友没死在辽国,却死在这里,悲局皆拜官兵靖区不力所赐,口出不敬与怨言,也是自然之事。”
“就是。”
“什么小李广,光会射几下箭有鸟用?贼寇人多势众,一哄而上围上来,你射谁呀?”
“哈哈……射个屁。他当然是仗着有匹好马,没等山贼围住就赶紧逃了。”
“对,肯定是如此。要不然,这里的山贼怎敢如此嚣张地到处抢掠?”
“我听说青州的三大寇,官兵不仅不能剿灭,反而越剿,人家越是强大。哈哈…..官兵之无能,瞎子心里也明白。”
“就是。只会玩花活,只能欺负咱们老实百姓。没硬本事,和敢玩命又能打的山贼真刀实枪较量就怂了。怕是遇到山贼,吓尿了也说不定。”
“对,指定是脓包。咱们虽是马贩子草民,可也能从数千山贼的重围中杀出来,并保住这些马。
?·若换成是青州官兵,只怕当官得丢下部下和押送的东西,先跑了。官兵只凭两条吓软了的腿跑不及,都得死在山贼刀下。真是白瞎了咱们百姓的期望。”
“我看是这样。大宋官兵吃官粮,吸咱们百姓的血汗,配着好马盔甲好刀枪,却狗屁用没有。还比不上咱们马贩子敢和强盗较量。怕是连我们这样的草民的本事也远远不及。”
…….
吕师囊听着部下不断出言挤对挑衅花荣,想想大宋官兵的废物样,想想摩教在江南的牛气霸道之势,想想轻而易举推倒大宋一统天下的美好未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盯着花荣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花荣听这些人肆无忌惮地污辱,不但没恼羞成怒,神色反而越发沉静。
他饶有意味地一个个审视着站前排挑衅自己的大汉,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对方放够了嘴炮。
“你们都说爽了?”
江南之众不明白爽是吗意思。
花荣微笑道:“本官是问你们耍嘴皮子可耍得快活够了?”
江南九神闻言个个瞬间涨红了脸,有怒发冲冠之势,一个个握紧了从桃花山贼头目那得到的武器,恨不能立即一拥而上,用强大的近战本事把花荣和这队骑兵剁得粉碎。
花荣撇撇嘴,淡漠道:“你们废话了半天,不就是想和我花荣以刀枪较量一番?”
“想要就直说吗?
娘们一样罗里八嗦,除了让花某和手下将士感觉你们比脑子不清的老太太还碎嘴,丢尽江南盛地人的脸面,让人怀疑江南是否真的是传说的那样人杰地灵,还有什么意义?”
他瞅着越发怒气勃发的这伙马贩子,哈哈大笑道:“好。我不以箭术欺负你们。”
说着收了宝弓,从得胜钩上摘下心爱的五钩神飞枪,一指最先挑衅的擎天神沈刚,笑道:“我观你身躯巨大,似有抗鼎之力,敢放大言,想必本事也不错,不服?你可放马过来。”
话说,自从得到这把宝枪,花荣还从未用它和真正的敌人较量过,有点儿白瞎了宝贝,今天拿这帮狂妄狡诈的马贩子暗贼练练手也不错。
而摩教众人则转怒为大喜。
正想就近收拾你呢,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却还敢自大的给机会,真是自己上赶着送死。一会儿去阎王爷那报到,可怨不得俺们心狠手黑。
沈刚绰号擎天神,力量自然不凡,擅使大刀。
他惯用的铁杆大刀在横山遭遇‘契丹军’时,因仓皇逃命,连马一起抛弃了,很丢人,眼下拿的是所杀的桃花山贼一凶猛头目的大刀,可惜是木柄的,不是大将配置的高端武器,好在刀部很大,分量也不轻,用也凑合着,用它杀长得娘们一样好看的花荣自不在话下。
他大吼一声:“既然花将军赏脸赐教。那某家就领教一番小李广的真本事。”
吼声中已紧催战马冲出来,猛闯向花荣。
他是希望战马能跑起速度来,待到得花荣近前,巨力加马速能一刀就把花荣斩成两段。
花荣却只是轻策马出阵,缓缓迎向沈刚。
百十米距离,战马转眼间就冲到,沈刚双膀较劲,抡大刀一招力劈华山恶狠狠砍向花荣。
花荣所骑宝马名为雪豹青鬃兽,通体雪白,看着非常漂亮可爱,实际异常灵动敏捷凶猛,正符合花荣的特点,甚得花荣珍爱,当初赵岳送他时,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此刻,宝马瞅见对面冲过来个黑不溜秋的同类,高傲的性子顿时被挑衅出火来,却又极度不屑,若它有人的智慧,会说话,一定会踩乎对方几句:就你这样的,也敢炸毛冲老子抖威风?小样的,虐不死你。
可惜,主人不让虐,不知死的黑家伙冲近,主人轻轻暗示一下,它只得化撞对方个骨断筋折的虐心为跳跃,猛然一个轻捷的侧跳,避开了黑家伙的冲撞。
在这刹那间,花荣的宝枪从侧面如电刺出,不是对人,而是对刀,锋利的枪头正中鹅蛋粗的木刀杆,一下子把刀杆扎断,转瞬间又收枪而回。
沈刚正抡刀下劈,受到花荣侧面猛烈一扎,巨大的身躯在马上一歪,好悬栽下马。
好在他马术本就不错,又在辽国弄马的严酷过程中反复历练,骑术更加精湛,总算及时稳住了身子,但刀杆骤然断了,刀这面的杆只剩下不到半尺,好似短柄单刀,另一手自然只剩下根断木棍,双手所聚巨力就使不上了,刀头又太重,猝不及防下险些折断持刀的手腕,闪得沈刚这叫个苦,就这么难受着一手刀头,一手木棍,以歪扭古怪的姿势和花荣错马而过。
花荣刚才完全能一枪锁喉,利索了结这个傻大个的命。
不要命,也可扎断刀杆后顺手倒拖宝枪,以长缨中暗藏的锋利倒钩挂断沈刚的肋骨,并带得大个栽下马摔个半死,至少要划他个皮开肉绽,让这凶狠嚣张家伙受点深刻教训,长长脑子。
他没有下狠手,只是因为知道赵岳对摩教的利用计划。
此人必定是摩教的骨干将领一级。得留着他的有用身躯对付江南的毒瘤。
这大个使的是大刀,力量强悍,勇力也算是不凡,人又凶狠暴虐,想必杀起那些贪官污吏以及毒害百姓思想和**的顽固腐儒也很给力。
呵呵。
花荣这么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这其中也有苦练武艺这么久,不负血汗,终于获得可喜成就的无尽喜悦。
傻大个的武艺其实不差,最少也应该在二流巅峰了。我能一招秒杀,怎么也应该达到了一流巅峰,也许已经能挤入赵岳所说的超一流行列。
可惜,那毒舌家伙不在这,无人和我分享喜悦。
他的一丝笑容落在沈刚眼里,则成了鄙视嘲笑,越是笑得不明显,越是说明他的不堪。
沈刚一张大脸臊得如关公,别说脖子红了,连耳朵也红了。
他很想把失败归于武器不趁手,但心底很清楚花荣有一枪杀他的实力,这个相貌俊俏如女人的军官不是软蛋小白脸,只怕是教中四帅石宝、邓元觉那级别的强者。
他胆已寒,不敢再挑衅,省得放过他一马的花荣一怒真下狠手,连场面话都没敢放就窘着脸低头败了回去。
摩教这边却是没大看清楚,只知沈刚刀杆被枪扎断了,没趁手家伙用,无法再战。
江南九神的本事大体可分为三类。
一类是沈刚、沈庠这样的巨人大力士,自然以力量和刚猛见长,使得惯熟的是重武器;
一类是遁甲神应明、六丁神徐统、霹雳神张近仁这样的身手矫健迅捷游弈型,以速度和狡诈见长,用的是枪之类便于迅猛出招的较轻便武器;剩下的一类是综合了力量和速度的,以凶残为本色。吊客神范畴、丧门神万里、太白神赵毅、太岁神高可立都是属于这一类。
遁甲神应明感觉沈刚输在武器上,也是输在速度上,他身手快,不服,想上去试试。
但太岁神高可立眼尖,直觉判断再挑衅没好果子吃,伸手拉住了应明的马,向他微微摇头。
吕师囊也灭了幻想,死了投机取巧的心,同样不再想让部下去挑战。
这短暂交锋期间,他一直在留心花荣的部下,惊讶发觉这些官兵始终表情木然,目光犀利,沉静保持高度戒备状态。一股无形的杀气从这小小一队骑兵处弥漫开来。
能不受战场形势影响的士兵,吕师囊即使不懂精兵等级的划分,不懂铁军的标准,也知道这伙骑兵仿佛是静伏等待随时扑击死追猎物的狼群,难对付,自己之前的打算错了。就算取巧杀了花荣,这些骑兵也不会崩溃,自己迎来的只怕是凶猛的骑射报复。不死不休。
第365节坏事的老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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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师囊深吸口气,瞅了一眼花荣手中那杆枪。
枪长两米多,全“铁”打造,枪头就一尺多,亮如秋虹,闪烁森森寒光,形状虽是三棱形,三棱却宽大如三个锋利尖刀攒在一块儿。
这绝对是件不凡的利器,破铁甲轻而易举,杀人只怕不沾血。
宝马宝枪配英雄,真是相配。别人拥有就是是糟蹋东西。好个英雄儿郎俏军官!
可惜如此俊杰却生在北方,居然不是人杰地灵的江南人,不能吸纳入教担护法神将助推我教大业更早实现。
心里遗憾感慨想着,吕师囊撑起笑脸道:“花将军果然是传说中的神将人物。今日一试,方彻底信服。”
花荣面无表情,也没吱声,只是饶有意味地继续盯着摩教众人。
吕师囊感觉自己象个小丑,赶紧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花将军如此本事,某只希望能扫清境内贼寇,下次再经过,不再受祸害。咳咳,我等离家太久,如今归心似箭。那就告辞了。”
这句话说得太心虚,虚得都忘了掩饰口音,江南味更明显,彻底暴露了身份来历。吕师囊自己也察觉不妥,更不敢再多滞留,立即撤退。
摩教众人保持戒备状态,退回马群处,见花荣并没有追来,这才松口气赶紧继续南下。
他们很快走远了。
花荣自言自语笑道:“早听说江南多人杰,今日一见,感觉却不如北方豪杰直爽干脆雄风烈烈,多了份阴狠狡诈和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与嚣张。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只怕得多长个心眼,小心别被卖了,做兄弟在一起共事,感受想必不会那么痛快。”
他的亲卫队长是赵庄老兵,抗击过辽寇,征过湾湾,战过南亚,也在沧赵北军征战过北方,见多识广,闻言笑道:“舅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北方山水多雄壮,南方山水多秀媚。江南人有不同北方的特点,所以日后征战南方,咱们就得换个思维,要更多地注意南方人独有的特征和手段,免得不适应对手,到时候吃了大亏。”
花荣笑着点头道:“听三郎说,南亚那边的男子,那才叫阴柔狠毒狡诈呢,无耻下作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野蛮人也没有廉耻心。
当初扫南亚,若不是三郎早有预见,对部队有针对性训练,且以商贸形式反复实地考察侦察摸清了对手,征南部队又配备了良好的防御武器药品等多种手段,只怕部队全折在上面,也拿不下大岛,更别说扫平诸岛国。”
亲卫队长笑道:“那里的男人不叫男人,纯是人形野兽,凶残刁顽狡诈不说,还懒得出奇。什么活都是女人干。那些雄性野兽唯一的事就是打老婆驱赶女人干活伺候他们。
如今报应到了,他们的好日子到了头,成天在皮鞭屠刀下拼命干最苦最累最险恶的活,生不如死,倒也赖皮有韧性,正是极度自私就会极度惜命,没一个愿意死掉解脱惩罚的。但下场就是作死,做到死。
那些以前累死累活牛马一样的女人却是日子好过了,虽为奴隶,却会干活也能干,只要老实肯干就会活得轻松省心,再不用伺候那些人形猪,不用饱受那些人形野兽的拳脚棍棒折磨。她们熟悉南亚,在开发和建设南亚中作用不小,单是如何识别和防范热带众多的毒物就起了大作用。因此待遇得到提升,越活越有出路。”
花荣心有所动,微微感叹一声道:“有人觉得自己精明,得意洋洋,却是往死路走。有人傻乎乎的,吃苦受累地干,却活向光明,但一生辛劳。世上很多事难以说清利弊,真是玄妙难解!”
亲卫笑道:“走什么路,好与不好,这全看个人如何选择如何感受。这世上就是有人宁愿作死痛快活几天,也不愿辛苦一生,活七老八十。”
他们闲扯着说说笑笑,策马返回清风寨。
吕师囊一行脱离了花荣,松口气,急赶南下,顺利跑出近二十里,情绪也从打击中解脱出来,心情慢慢变得舒畅,岂料却迎来了当头又一棒。
这一棒砸的才叫真正的狠。
砸得他们骄横嚣张之气彻底熄火,愤恨和怨念一直留存到死。
这是一处已经靠近青州边境的山。
山并不高,最高处至多百十米,占地范围也不算大,准确的说只是一片山东地带常见的丘陵地貌,但山中地势不是缺乏平坦,就是沙石硬地,就算是恨不能把沙漠也种上粮食的勤劳大宋人也不愿意在此开垦耕种。
山不够深险,自然也养不住野兽,没有猎户出没,却是偏僻之地,没人愿意住在这既难谋生又不安全的地带,因而这一带几无人烟存在。
但也正是没人破坏,这一带山野的树林格外茂密,植被繁盛。几场春雨过后,草木越发生机勃勃,放眼处一片翠绿,其间点缀着早开的各种野花,却是蜜蜂鸟雀之类的天堂。
吕师囊带人贩马,当初经过青州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所在,看出了妙处和地理优点,从此就把这当成带马南下途中一个安全理想的暂时歇息休整之地,从没出事过。
他尤其喜欢山中那条溪水。
水流不大,是名符其实的山涧小溪,但涓涓不断,清澈见底,水质甘甜,清凉解渴。溪边则是较平坦的野地,虽然多沙石,却野草繁盛。
总之正是解除旅途疲劳干渴,和喂马饮马好地方。
以前每次南下,吕师囊都会在这美美停留一番,人马皆吃饱喝足歇够,然后顺着山中那条他和部下探出踩出来的较宽阔的绿野山路离开,然后一口气跑出青州。
这次南归,他们先是大意下被桃花山贼突袭抢掠,损失不轻不说,本打算的吃带的干粮当午饭顺便歇息一下也被破坏,匆匆继续南下,又遇到了小李广花荣,一番恃强凌弱的算计落空,便宜没占着,反吃憋再挫威风霸气,干窝了一肚子无名之火,更耽误了不少赶路时间。
又是一气快马急赶这么远。
到了此时,眼见得日头渐渐偏西,吕师囊一行这一天除了早上那顿,再无粒米滴水入腹,正是饥肠辘辘,人困马乏,加上今天晴空万里,太阳毒辣,心里又上火,越发饥渴难耐。
吕师囊感觉自己喉咙冒烟,抿着干渴的嘴唇,自然而然就想着到这片他喜爱的山野中藏匿,人马都好好吃点喝点,并过夜歇足,明日一早离开,一气离开凶险的青州,然后按计划的,他和江南九神把大队人马拆开,分带队伍,以小股马队形式穿越大宋北方腹地,争取顺利南归。
上千战马在无一人注目下轰隆隆奔入翠绿的山野。
这里的山还是那么幽静可爱,仿佛是遗世独立,不沾俗气的世外桃园。
吕师囊和九神一进入熟悉的山区,就觉得空气一清,仿佛满腹的躁热和无名怒火也一减。
那条甘甜可爱的小溪依然如故地横在山中静静流淌不息。
吕师囊看到它,不禁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丝轻松愉快的笑容,和九神不约而同甩蹬离鞍下了马,轻车熟路地当先走到溪边,挽袖子洗脸洗手,把水泼在毛茬子头上凉快一下,清清爽爽地再把甘甜的水喝个饱,然后回到过去惯常坐的树荫下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顺便再讨论一下明日出青州后如何分队回家以及路上要注意的事情。
五百多条江南好汉早耐不住饥渴,把马匹丢下,让其自由地在溪边吃草在下游喝水,人一窝蜂地跑到溪边上游这通洗、喝。
太清爽,太痛快了。
有了这条清凉甘甜的小溪相助,大家干火欲爆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滋润,迅速安宁下来。
受挫受苦这一路,沉闷压抑象随时随地会爆炸的火药桶一样的气氛,由溪水和幽静安全生机勃勃的山野用无形的大手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一张张阴郁沮丧的脸上又焕发出轻松笑容,山谷中响起欢快的说笑打闹声。
这次北上,死了太多弟兄,但我们还活着。
活着真好,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能待教中大业得成,把世上所欠的一切讨回来。
桃花山贼、清风寨小李广都会成圣教除魔时的刀下鬼。
哼哼,让我们欠受够屈辱上够火的青州,到时一定要杀它个鸡犬不留,以证圣教徒不可欺,圣教威名不可辱,圣教大业神圣不可侵犯。
他们在溪边尽情地放松洗涮痛饮,暗暗发狠中尽情地说笑泼水打闹。
小溪南岸仅仅四五十米外的山沟草丛中,二龙山托塔天王晁盖和一千多部下静静潜伏着,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这伙突然降临这片荒山野岭的人马。
他们不是桃花山那样事先盯上摩教这伙马贩子,也不是精心策划准备在这埋伏偷袭。
相遇纯属偶然。
二龙山在此次弄马过程中,晁盖最初得知北上的人手折损不轻,就深感部下骑兵不够精锐,立即用山上的上千驽马对骑手拼命加强训练,不惜马匹损耗。
反正会有大量真正的战马可用了,这些只配拉车耕地的驽马也用不着珍惜了。
会骑马的人手逐步抽调光了后,他又从剩下的两万多喽罗中抓紧组织新人手,仍先用驽马练手。到现在训练两个月了,这些人手总算能比较娴熟地骑马奔跑,算是有点骑兵架势,这才换北方战马开始拉练。
不过,前些天都是在二龙山周围跑跑,部下还仅仅是会骑马,不能纵马骑战,也就不敢远离根据地。但恰恰就在今天,晁盖看大家骑马更象样子了,心血来潮才决定带队跑远一些,搞长途拉练。
跑尽兴,跑累了,人马都感到饥渴,也是到幽静安全的这里饮水歇息。
但没等他们从南面赶到溪边,北面而来的上千匹马的隆隆马蹄声就惊动了他们。
晁盖怕是过路甚至是追踪而来的官兵,但战马劳乏跑不快,撤退来不及了,立即命令部下拉马入林掩藏并休息,安排人在林中看马,自己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赶到小溪南边埋伏查看北面来者。
来者不是官兵,却也绝不象良善之辈。
晁盖松口气,但也没轻举妄动。
此刻,听着江南口音肆无忌惮地辱骂贬低文成侯,晁盖不禁皱皱眉,听到这伙来历不明的马贩子说什么圣教大业,不禁露出疑惑,再听到这伙人发誓有朝一日要杀光青州一切活物,终于勃然大怒。
你们是什么鸟人?
报复有怨有仇的也就罢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吗。可以理解。
可嘲笑诅咒救你们命送你们马的文成侯,把恩人的大度贤良当傻瓜,只因一点点迁怒,就要杀光无辜的青州百姓,而且还来个鸡犬不留,你们还是人吗?
还圣教?
我呸!只怕是想以邪魔歪道谋取大宋天下的邪教吧?
泯灭人性的禽兽也敢妄想主宰天下统治万民?
呸!
就你们这样的嘴炮人魔也敢小视天下英雄?
还屠光青州?
禽兽安敢无视我二龙山诸英雄?你当我晁盖是死人吗?
他瞪起了眼。
再一瞅身边的公孙胜、李忠、任森、殷泰、殷春也是一个个愤怒得目射寒光,都有按耐不住之势。
嗯,弟兄们和我一个心思。
那今日就给这伙疯魔邪徒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二龙山英雄的厉害,知道知道北方豪杰不可欺辱,从此再不敢轻慢天下觊觎我北方大地。
晁盖听公孙胜描绘过契丹军的骑射如何厉害,也担心大宋糜烂被北方蛮子趁机入侵,有心准备,也重视起骑射,这次拉练是带着弓箭的,当然也是防止遭遇官兵。
摩教众人正在溪边嘴炮得痛快,突然一阵弓弦响,小溪对岸骤然射出密密麻麻的利箭,虽然准头差,但双方距离太近,二龙山骑手们到底是苦练过骑射,手上大体有些数,依靠密集射击转瞬射死射伤大片。
这伙疯狂却足够倒霉的教兵再次遭遇偷袭,死伤者有的一头栽进小溪,阻断了溪流,有的倒在溪边,一个个躯体鲜血喷涌,很快染红了清澈的溪水和翠绿的溪岸。
第366节根毛未见回
正围坐在树荫下商量事情的吕师囊和江南九神万没料到在这偏僻安全的山谷中也能遇到埋伏,看到部下在乱箭中仓皇逃命,能逃过箭雨的却十不存一,不禁手足发凉惊骇欲绝。??
转眼,小溪对面山沟草丛中冲出众多凶汉,怎么也有上千人,一个个咆哮着横刀挺枪冲过来,几息间就踏过小溪,杀到对岸。
为首者,一个大胡子铁塔大汉手提明晃晃大刀,当先冲到吕师囊这边。
吕师囊的七八个亲卫连忙上前阻拦。
但当头一个被大汉连刀带人一刀劈成两伴。另一个被拦腰斩成了两截。剩下几个在大汉的战刀下武器断裂砍飞,围攻上去的人几转眼就被杀个净光。
削铁如泥的宝刀?
此人应该是号称力能托塔的二龙山晁盖。
吕师囊和江南九神惊恐愤恨中原本还想恃武上去报复一下,但被晁盖的可怕震住,转眼又看到有两个丑鬼,一个使巨大双斧,一个使沉重的五股托天叉,左右紧跟着晁盖冲杀,如凶神恶煞般同样可怕。
稍远处,那个使锯齿大刀的,那个使铁枪的……看着文雅些,却个个神勇不肯人后,带兵冲锋,疯狂抢收马匹,个个杀人不眨眼。
残存的摩教人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对方人多势众不说,首领还个个了得。
遇到这样的对手,别说反击报复,自己能保住命就是好的。
偏偏,他们在小溪上游。马却在小溪下游饮水。这关头无法杀过去骑马。就算能冲过去,在这不方便放马狂奔的山区地势中被如此多的人马挡着也休想冲出去。
眼看没抢马的敌人随晁盖疯狂涌来,吕师囊再不敢耽搁,几乎是本能地立即和九神拼命冲进山林中。
一鼓作气跑上山,又拼命钻山,仗着擅长翻山越岭,象在横山那次摆脱劫杀他们的契丹军追杀一样又一次幸运地脱离了追杀,待停下来喘息着一看,自负文武双全英雄过人的吕师囊也不禁怆然泣下。
身边的人除了狼狈不堪的江南九神,就只有三五亲卫教兵。
其他教众就不用想了。
本来就大半死伤在箭下,剩下那点人那够上千悍贼围杀的。
当初带着圣教主的精锐,和贩马过程中一步步用鲜血和生命考验筛选磨练出来的数百精干人员北上,那总共可是近六千人呐,全是圣教数年才培养出来的中基层骨干力量,对本教教主和大业绝对忠心耿耿不说,还都是武力好手精明强干能征惯战的,不少的还识文断字,甚至懂得一点兵法战阵,待到有较多武器装备,亮明身份竖杆起事那天,一放出去充当各部的头目,立马就能带出数十万大军,打败江南那些大宋烂军,推翻大宋的江南的统治,铲除愚忠读书人和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豪强,完全是易如反掌。?·?
可现在,除了先期返回送马匹财物的那两千人,剩下的近四千精锐几乎损失殆尽。
回去怎么和圣教主交待是个头疼的大问题。
吕师囊最心痛的是精锐教兵的损失。
这让圣教元气大伤的惨状,对圣教大业实在不利呀!
再想聚起这么一支忠勇队伍又得数年辛苦,无疑大大延缓了起事的时间,耽误圣教王朝的建立,耽误了教中核心骨干的富贵荣华。
“吕某辜负了教主的殷殷期望,是圣教的罪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人世?”
吕师囊站在幽美的山岭上仰天悲声大喊,面对江南方向,一横从桃花山贼头目那抢来的刀就想自刎谢罪,惊得身边同样沮丧的江南九神一齐上前抱胳膊抱腰夺刀劝阻。
“吕公,万不可如此啊。”
搞什么吗?
好不容易才从二龙山贼寇的包围追杀中逃出命,你又要自杀?
你可是此行的领袖,也是我们江南十二神事实上的主人和在圣教中的根基。
你若死了,我们就失了教中依靠,保不住在圣教中的地位,此次北上拿命换来的成果也不是功反成过,被教中别的帮派有意一排挤打压,教主圣明,我们即便是论罪不死,没被扒层皮,也很快就会无声无息地沦落成教中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被广大教众鄙视嘲笑,是个人就能跑上来踩我们几脚,还有什么美妙前途可言?
有心黑的甚至这么想:你可千万先别急着死。要死也等回去以后担了罪责,泄光教主的怒火。等我们平安无事,又找着了可依靠的教中核心骨干认了新主,你就可以随便去死了。
“吕公,你怎么就舍得抛下忠心追随你的弟兄们寻死呢?”
“是啊,吕公,就算你不念弟兄们这份生死与共的情分,也万不可弃圣教大业于不顾啊。”
“大业唯艰,可离不开你这样的核心力量的鼎力支持啊。?
???·”
众人一番苦苦哀求劝说,吕师囊过了那股子自杀的冲动劲,心也慢慢冷静下来。
是啊。我还为教主保留了两千精锐,并且弄回了上万良马大笔财富和众多精良武器,我如此为圣教辛苦,怎么说也是有大功的,怎么可以在大业未成,最需要我的时候就轻言死呢?
不想死了,自然就会越想活越为失败找借口,也是为回去面对方腊时有推托罪责的理由。
吕师囊不禁想起逃走时听到的晁盖的怒吼:“你们什么狗屁圣教贩马老实经过青州也就罢了,俺晁盖练兵偶然在此短暂歇马,竟巧遇你们,本江湖道义不会抢你们,说不得还要和江南英雄结识一番,大家一南一北为推翻暴政共同努力。可你们这些鸟人偏偏因吃点亏就不分青红皂白妄想杀光青州人,青州百姓犯你什么了?无耻自大邪恶小人,安敢小视我二龙山英雄?”
回想起这些,吕师囊就明白了自己失误在哪了。
如果当初没想屠杀抢掠花荣所部,一直南下,不耽误时间,很可能会在二龙山人马之前先进入这片山区,成为占据主动的一方,至少不会被二龙山埋伏偷袭得那么惨;
在花荣那吃憋,感觉青州危险重重,大家表面仍自负嚣张,心中实际越发没底,已胆怯了,如果不是怀着紧迫感快马加紧南下,那么慢慢到达这片山区时,晁盖一伙很可能已经歇息够了离开了,双方不会在此遭遇。
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胆怯了也不要紧,如果一口气离开青州,也不会遇到晁盖一伙。
可偏偏又根据老经验,想在这熟悉的无名山区安全休整并过夜……
唉!
吕师囊想得明白。江南九神也不傻。
只是他们自然不会自我谴责自大狂妄,也不会承认决策失误,只能发一声深深地叹惜。
要怨,就怨这点也太背了。运气实在不佳呀!
横山意外遭遇辽军一次。
金锁关前眼看就回到安全的宋境了,却再次遭遇辽军,又一次意外。
在青州……
我靠,这都第几次意外打击了?
运气还能再背点吗?
吕师囊安慰总结道:“至此惨境,非战之罪也。”
这话立即得到了眼前活着的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吕公说得太好了。运气不好,失败确实是不能怪哥们没能力没努力过。
好在前期已经有两千精锐返回江南,大功已有,对教主和教众有交待。
他们到底是被洗脑的邪教分子,精神胜利法强大无比,只要生命不止,能活蹦乱跳,很容易就重新振奋起信心和斗志,再次恢复自大嚣张凶狠。
“待圣教大业成功,我等定将亲手把青州血洗干净,把二龙山诸贼踩在脚下看其狗一样磕头苦苦认罪求饶。”
“对,先让无知的二龙山草寇逍遥自得一时。”
“草洼毛贼还妄想和我们江南英雄合作?呸!我圣教是要一统江山,平定天下的。”
“晁盖,你他么先给老子等着。”
恢复了士气信心,吕师囊带队出了山区,这次直接离开了青州。
没了马队和众多部下,只他们十几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银子,行路和食宿倒是方便了。
他们的辱骂和恶毒诅咒,晁盖是听不到的。二龙山人此时只有兴奋。
临时起意长途拉练,临时起意在这片山区歇息,不想居然就捡一样抢到了上千匹战马和从一具具尸体和马囊中搜到的总共三万多贯钱财。至于那些武器等战利品都不算什么了。
浩浩荡荡回山后,山寨好一番庆贺。
满山人都道:天王寨主英明,并且有神明相助,真是英主。
这次意外收获极大了弥补了前段时间因损失太多精锐人手而降低的寨主决策层的威望,极大巩固了晁盖的权威。
吕师囊等返回江南后,回家的放松、喜悦又有点忐忑不安的心却迎来了又一当头棒。
前期送马和财物的三神及两千教兵至今匹马无回,财物不见踪影,人也是连根毛也没见着。
江南三神和两千教兵是见财起意,卷着马匹财物跑了,是在归途被官府或青州地区这样的强盗、反贼、漫长沿途黑店等黑恶势力堵截抢掠杀害了,摩教中人谁也说不清楚。方腊等之前根本就不知有人先回来。
江南三神和两千教兵被怀疑,真得很冤枉。
此时,他们正在完全陌生的倭国浴血奋战,为生存不得不硬头皮拼搏努力。
当初刚到倭岛,他们听着不懂的倭语,恐慌不已,洗脑后的精神也支撑不起勇气,根本没对付汉人那样的凶悍在这里逞英雄,但很快感觉到这里的人对富裕强盛的大宋充满深深羡慕敬畏,原本还想利用这种优势,对无知矮锉子以上国人的身份进行巧妙的洗脑,让摩尼教的教义传播到这片海外岛国,让本教神圣光辉也普照这里,并为圣教开拓出海外根基和万一大业失利下的退路。
可惜语言不通,借助当地几个汉语水平太低的通译,传教效果太微弱缓慢。
他们更没想到这些矮锉子是最典型的一边谦卑地对你鞠躬一边却拔刀子杀你的天生海盗........
唯一可用做交待的成果居然不存在,不知所踪?
江南九神骇然变色,个个脸白如纸,差点儿一屁股瘫坐地上。
吕师囊则当场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方腊怒火中烧,强忍雷霆询问了江南九神北上的全部经过,得知派去的教中精锐尽毁,盛怒中喝令左右把江南九神这些废物推出去示众砍了。装死的吕师囊也绑了同杀。
其叔,摩教的奠基者方肥连忙劝说阻拦了下来。
损了这么多教中基石子弟,吕师囊这些人是该死,但到底是北上用命为圣教拼搏了一场的人,无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就这么杀了,否则传出去,以后谁还有胆量和勇气冒险为圣教谋利?
再者,吕师囊是教中核心人物,是教中不多的文武双全有见识的能人,其家本为江南豪强富户,当初破家为教,帮摩教更快地在江南扎下根,这些年对摩教的发展贡献也不小,在教中的势力和影响力可不小,包括北方贩马等事一直不辞劳苦危险,满教皆知其忠心可鉴,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幸存的江南九神也是得用的人才,就这么随便砍了,也是可惜。教中人只怕也不服。
方腊是真正的枭雄,自负,极有主见,但这个叔叔的话还是能听进去的。
他感觉事情确实还没弄明白,也不能着急杀自己人,这才放了九神,并亲自去探望安慰吕师囊。
等收了吕师囊特意留的珍宝礼物,看到忠心和心意,恢复了理智,回头再看整个事情的经过,方腊和其他摩教核心人物也感觉真不能怪吕师囊,此次北上的运气确实太背。
宝光如来邓元觉说了公道话。
“北上的任务确实风险重重,太难。辽国的强大,契丹军难对付,这就不用多说了。吕公在这样强大的对手中仍然能抢到大量马匹财物,足以说明能力,也证明我教精锐的忠心骁勇厉害。
至于得而复失,这也不是太出人意料。
毕竟北方不是咱们摩尼教的地盘,任谁带队,也似猛虎入牢笼,再有本事也没把握在没根基的北方搞起大事。起码我邓元觉无此能耐。依小僧看,单是吕公这份忠心和勇于担当的品格就值得小僧感佩。”
第367节笼中鸟儿
教中分量极重的邓元觉这么一说,方腊也念起吕师囊的好来,又恢复了对吕师囊的信任和重用。??
后,吕师囊恢复身体,方腊信任地继续委以大权,除了往日的职责外,又把管理教化训练护教神兵的一部分工作交给了吕师囊负责。
北上抢财物武器,摩教一时是不再敢想了。
太危险,损失不起啊。
即使再派吕师囊带队去弄,也得等辽国放松打击马贩子,允许宋商入境自由交易之后,瞧好形式再说。
经这遭打击,狂妄的方腊也冷静不少,深刻意识到摩教并非自己想像的那么强大,在北方,影响力几乎没有,以至于连晁盖这样的绿林老大都对摩教一无所知;在南方,根基也不是那么广泛而牢固。
说到底,摩教真正有影响力的也仅限于江浙。
其它地区,象安徽等都是靠驻扎在那里的山寨维持势力范围和影响力,却因为是山贼形式,反被当地人天然敌视甚至痛恨,推广教义异常艰难缓慢,更别说一呼万应风云景从。
至于福建及两广路这种本应该是摩教大后院的地域就更惨了。
因为海盗的移民和日益强大的影响,导致摩教几乎没法在这些地区建立势力范围。
在这种心态下再次审视海盗,方腊不禁悚然一惊。
海盗只盘踞海外,只利用区区一个海坛岛抢掠和吸引些人口,从不占据大宋基本地盘寸土,连孤悬海外大宋统治非常薄弱的琼州都不占领,对大宋统治根基可能影响不大,但对摩教却是个重大不利因素。
摩尼教若是起事后不能虎吞北方一统天下,只是霸占江南,甚至只局限在江浙,大宋失去了重要的赋税基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派北军甚至西军来围剿,与此同时,原本可以作为自如进退之路的海上和福广三路还受到海盗威胁阻断,一旦和宋军交战失败,就有退无可退全体覆没的危险。
方腊不禁再次起了夺取海南岛当退路和养兵练兵基地的想法。
但转念再一想,他又叹口气,放弃了。
夺海南岛,对如今的摩教来说容易,至少是不难,但难在守住并安稳发展。
一旦把教中信民转移到那里,建立统治,时刻受强大的海盗从四面八方自如侵略威胁不说,朝廷得知失去这片领土和赋税地,应该不会象轻视海坛岛海盗那样轻视海南岛上的反叛力量。
毕竟琼州很大,能养很多人和兵,也离大陆太近,严重威胁到大宋在江南的根本统治地位,大宋应该不会容忍眼皮底下这种威胁,为面子里子,调重兵来收复失地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
?·
因造船工匠奇缺,摩尼教目前可没有海盗那样强大的战舰和训练有素的水军。
大宋水军的船只和兵力再不堪,若是朝廷下了决心征剿,调集全国的水上力量支持,抢渡窄窄的琼州海峡杀到琼州还是不成问题的。
占领琼州,必然走露风声,暴露摩尼教的反叛本质面目,在江南的势力必遭到官府重点搜查打击,江浙这种摩教核心区域和必争之地只怕会失去,摩教在江南的根基必然被彻底动摇。
再想扳回劣势就难了,只怕本教十几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最重要的是,教民们一旦到了自己的统治地盘,过上了安全自由舒服日子,时间稍久必在安逸中丧失志气,只怕就不会有推翻大宋统治的强烈意愿,不再有和朝廷大战的决死之心。
时时忍受官府带来的痛苦不公,天天生活在煎熬中,才能日益让教众愤怒想反叛抵抗。
退无可退,才能逼得本教上下一心,教兵才会一心一意奋勇死战,教民则疯狂支持推翻大宋。
没有这股子仇恨劲和对美好生活的极度渴望,就不会有推翻大宋糜烂统治的根本动力和可能。
想问鼎天下,而不是偏安一隅,就不能给教民退路。
方腊不知沧赵不夺取琼州是另有打算。
在赵家兄弟眼里,海南之民是天然的填充南越的百姓,到时候移民统治南越近便省事省移民消耗的人力物力而且人群适合生活在南越。
方腊也得知,朝廷安置在南方沿海屯田并防御海盗的数十万厢军居然都背叛大宋投靠了海盗,并在冬天时节带着在沿海的收获和家眷上了海盗的船迅速逃到了海外。
这股过得极其贫穷凄惨却受过军事训练暗含强大兵源和军事潜力的叫花子军,当初大举迁移来江南沿海时,可喜坏了摩教中有头脑的人,原本是摩教盯上并极力想争取到的对象。可惜,对这部力量传教和鼓动,也不知怎么的,效果太差,一直在努力,却一直进展基微。
派去蛊惑人心的传教能手,不少的有去无回,不是被坐镇的厢军军官察觉不对头抓捕后没审问出结果,一怒下弄死了,就是没鼓动起厢军反遭到厢军反感而弄死了。
这块大肥肉转眼间就成了海盗的部下。搞得摩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瞎欢喜。
海盗统治的由东一个西一个小小岛屿组成的蛮荒海外岛国有那么好?
到底怎么个好法?
凶残的海盗统治的国度比我圣教想在辽阔的本土建立的公平富裕光明世界更有吸引力?
摩教想方设法这么多年也没摸清海盗的底细,实在不理解这种现象。??
要·
但了解到海盗那种堪称恐怖的强大海上运输能力和封锁大海的可怕战斗力,摩教领导们至少很清醒地认识到一点:在海上打败海盗,受工匠奇缺和造船技术所限,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内是不用想了。
把精力和实力放在重点对抗和打击没有政治本质利益冲突的海盗身上,也不值得。
方腊现在只待推翻大宋,集全国之力打造战船和水军,再以绝对优势一举收拾掉海盗不迟。
眼下要考虑的唯一重点是怎么推翻大宋。
吕师囊北上贩马,带回来的不仅是辽国的情况、北边军民的消息,也有听说的西军的战斗力事迹,可以说一力打开了摩教人的视野,提升了摩教人对世界更深更远的见识。
以前,江南人对这些离他们太遥远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也不关心的。
去北方贸易的江南商人偶然谈起这些,摩教中人也只当是道听途说的对西军实力的夸大其词。
眼里只有钱,只重利益,只懂得耍花招做生意的商人懂什么军事?
听风是雨,荒唐可笑罢了。
以前,包括方腊在内,摩教众人觉得,别说大宋北军,就是最强大的西军,若真来江南征剿反叛,水土不服一项就先折了其锐气。
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全在江南,西军来也没什么可怕的。
但现在,至少是方腊和教中核心人物心理清楚:大宋北方边军确实不好惹。
单是一个杀辽精锐骑兵如屠狗的清州军就让人忌惮。
听说西军比清州军还精锐很多,战斗经验丰富敢战将士人数更是清州军的数倍,自然更可怕。
想推翻大宋统治,看来没有利用江南优势打败大宋北方边军的势力前,就不能轻举妄动。
东和南有海盗威胁,北方有边军,西边有人口众多地势险要难夺的蜀中,方腊突然感觉到本教象是笼中鸟,窥视皇天跳得欢,实则却可望而不可及,小命脆弱。
这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却无法有效破解。
别无它法,苦练精兵吧。
既然破解了海盗移民对本教扩张的破坏力,不能在江南有效大面积推广教义,不能迅速获取广泛民众支持,那就放一放,不再把大量精力和骨干力量投入到传教当中,当务之急是把兵练出来。
他想到就做,立即传令投靠了本教却托身江南各地寺庙的绝大多数僧众就近转移到当地设立的山寨,组建正规军,进行严格军事训练。只留下少数僧人留在寺庙维持愚民和吸纳供奉。
这样做也有利于保守摩教的秘密,保护势力。
省得这些僧人教众在各地行凶却做事不秘,被官府拿住一审察觉破绽,导致恶浪扑来。
现在大量的兵有了。
难以弄到大量精良武器不要紧,教兵首先得敢杀人,会打仗,到时有训练有素的三四十万精锐之师,自能打败不堪一击的官兵得到武器装备,摧毁江南官府。
只要统治了江南,眼皮子浅只知盲从的小民愚妇尝到本教带来的好处,自然会信奉而追随,不愁钱粮支撑征战。
如此就不惧大宋边军和只能在沿海抖威风的海盗,大业可期。
安排了这事后,方腊轻轻舒口气,又琢磨文成侯这个人。
他感觉文成侯收了吕师囊所部在辽国的收获,却又转送了上千匹战马为补偿,这是不是个阴谋?
文成侯是不是察觉了江南暗藏的强大风潮,又要维护沧北开放的信誉,想以上千匹马当诱饵,引得南下的沿途官府和强盗反贼抢掠,借刀杀人灭掉吕师囊所部?
但这个猜疑却被他叔叔方肥否定了。
沧赵风格天下皆知,不欺弱小,不畏强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重义守信,忠君爱国。
这家人行事向来果断干脆,并且胆量和勇气十足。
他们连强大的辽军都不怕,岂会知摩教反意却因忌惮开放信誉受损而用送马的委婉手段?
在清州,以文成侯的军队势力,把吕师囊这么点人无声无息地抹去,有什么难的?
还用费心思玩借刀杀人?
若知摩教秘密,杀了吕师囊这些人又怎样?
以文成侯的操守和作风,只会拿了吕师囊等人严刑审问,立即把详情上奏朝廷,提醒并催促皇帝下旨尽早铲除摩教。
这才是正途,而且既有功又省事。
事实是,江南官府一如既往对摩尼教有点忌惮,却仍当是草民信奉道佛追求精神寄托一样寻常,对偶然有人揭发的摩尼教要造反不重视,至今也没有正经侦察和对付摩教的举动。
这只说明文成侯根本不了解遥远江南的情况,没有看破吕师囊他们的本相。
方腊一想,也点头认同。
如今,曾经兴盛的沧赵商务在皇帝有心打压,朝廷官僚有心排挤掠夺,海盗和山贼破坏商路等等不利因素下日益垮掉,在东京的业务都少见了,两淮和江南的业务点已彻底消失,沧赵商务基本上是只在老家等着各地商人上门采购货物,不再派人到处设点推销,江南无人,哪可能了解到江南官府都不知道的摩教秘密。
赵公廉也确实对残存的吕师囊这点人没有除掉之意,否则直接就在边关终结了事。
他送马,却是利用难得的摩教这样的大势力变相把大量战马发往大宋腹地民间。
民间得到北方马自然会想方设法用以繁殖壮大,而不是象官府那样直接阉了使用死,算了。
至于吕师囊一伙能不能把马带回南方,这不重要。
战马流入内地民间,能用以改善提升大宋的马匹质量和数量就行。
这一千多北方马基因在那,总比大宋的既跑不快又多矮小无力如驴子的马强。
离金军杀入大宋还有几年,有这段时间的缓冲,流入内地的马能繁衍出不少可骑战的马。到时候,就算逃跑或转移,也有得力的马匹相助。
赵公廉也没想到,此举最终最得益的却是晁盖所部。
方腊有笼中鸟的不妙感觉,老贼蔡京现在也有那么点这种不妙的感觉。
他得知江南沿海的厢军都跑了,这才真正意识到海盗的可怕。
想想大宋如今,北有马背民族强敌,西有凶悍的西夏,内部有数股强大反贼冲州撞府甚至裂土称王,原本没有任何威胁忧虑的东部沿海和南部,也有了难知底细却势力不弱的海盗横行威胁,大宋的形势空前逼人。
他根本没有能力和精力扭转这种被动危险局面,更别说彻底改变。
他已经太老了,为了把住相位,保住富贵荣华,那点可怜的精力心思都放在怎么控制阴风阵阵的危险朝局应付皇帝身上,面对日新月异而层出不穷的新变化,就象骤然遇到自由市场机制,企业改制、失去铁饭碗;房价暴起,辛苦半辈子攒的钱不够买个新建房厕所的,等状况一样,过去丰富的政治老经验不好使了,脑子不够用了,老蔡晕头转向,日/日穷于应对,这宰相大位坐得实在不是别人想像的那么享受,完全是种痛苦煎熬。
但再难受,为了保住权力好处,老蔡也发挥老骥伏枥壮志抖擞精神奋勇坚持下去。
如此,象否定了他撤厢军实边防御海盗决策,显得他治国安邦无能等,一切不利于他和相关利益集团的消息,他和诸奸臣自然能瞒就死死瞒着皇帝。
都折腾吧,相信以大宋的根基,没那么容易垮台。
老夫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大宋江山殚精竭力,够辛苦够有功的了,也执政不了几年了,那些令人头痛的问题就留给后人解决吧。
赵公廉不是极有才?
又年轻气盛,如果有那当宰相的命,麻烦就让他承担刚好。
南方厢军逃走后留下的大量空地也不用发愁,听说有大量无地或受灾的百姓闻风自发地跑去填充。只要有人耕种,当地要交的赋税就有一定保障。
这就好。不用想新招奏明皇帝重新安置那些空地方。对皇帝瞒天过海就容易了。
第368节头痛的哥俩,上
嚣张的女真西夏、安逸的大理国、野蛮愚昧自大的倭、阿三等诸国、朝堂的蔡京,民间的方腊之流,拘于见识,在大时代剧变的狂潮中瞎自负,做着欢快待死的笼中鸟。
笑傲在大时代浪尖的赵公廉、赵公岳兄弟俩的小日子也不见得多好过。
人人都有受局限的弱点,哪怕你是能穿越时空的超人。
沧赵小哥俩在某些方面也是老实的笼中鸟,再本事也只有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的份。
时光回到赵岳和公孙胜从辽国抢劫回来。
赵岳带着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宋万离开客栈,悠然自得回侯府。
没跑出多远,赵岳就惊愕看到哥哥带着童刚、焦挺等仅仅四个侍卫策马狂奔过来。
莫非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
否则一向沉稳的哥哥怎么会如此匆忙焦急亲自跑来。
赵岳第一时间向坏方面想,心顿时忐忑起来。
在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地,他牵挂的人也不少。
父母双亲、意外惊喜相逢的女友、依赖他的精灵小妖……
不过,赵公廉过来后并没有露出悲伤等负面情绪,似乎也不焦急了,在赵岳介绍二龙山诸英雄时,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礼贤下世,让公孙胜等欣喜归心,却让赵岳一时摸不着头脑。
赵公廉显然看出弟弟的忐忑心思,也不避讳新加入的好汉,笑骂道:“你还知道害怕呀?”
赵岳一听这话,心顿时放松下来,露出笑容。
赵公廉无奈地叹口气道:“你说你,回来就老实回家吧,偏偏打发刘忠一家先回,又跑回辽国去抢什么乡村城堡。为点战马财物,至于和公孙先生他们冒险吗?”
听到这,赵岳就猜到了,一准是到了这的母亲焦虑担心,给哥哥增加了巨大心理压力。
果然,赵公廉催促道:“赶紧回吧。你再在外面游荡,自个舒坦自在了,哥哥我怕是腿不被祖母打折,这心也得被娘闪烁的目光戳成筛子。”
“哦?老太太也来了?”
赵岳想着,“也是,奶奶那么疼爱大哥,娘过来看儿子和留在这的小孙子,奶奶也必定结伴一同前来看看她久未见到的心肝长孙。家里的亲情关系其实有些不正常。偏爱都太明显……”
想着这些,赵岳不禁笑起来。
无论怎样,有人偏爱都是件很幸福的事。
“笑屁呀?你还笑得这么欢?”
赵公廉没好气地在马上抽脚踹了赵岳的马一脚,笑骂道:“赶紧的吧。等见了娘,有你小子好受的。到那时,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赵岳的马吃痛,嘶鸣一声,四肢发力猛地窜了出去,撒开四蹄狂奔向清州城。
赵公廉一笑,也策马狂奔。
后面的公孙胜等好汉面面相觑。
“我靠,原来大名鼎鼎的高雅侯爷也说粗话,也有凡人一面呐。”
感叹中却是没有失望,心里反而多了股亲切感,也赶紧随着焦挺等新识的好汉飞马追赶。
到的侯府,赵公廉让童刚焦挺陪着公孙胜等人,由管家先安排住处,待晚上再宴请。
哥俩眼下得忙着过亲情关。
原来,赵大有和张倚慧夫妇过年没能陪母亲宁氏,过完年,安排好那边新一年的事,赵大有是孝子,宁氏也想念儿子,赵大有就赶紧回老家探望母亲了。
本该同行的张倚慧却晚走了些日子,却是因为今年多了个小儿子认定的媳妇娜特的缘故。
娜特这个异族女孩横空出世,张倚慧就发现小儿子呆板干涸的灵魂似乎一下子充满了灵动与温润。
起先,张倚慧很不明白小儿子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异族女孩。
在她东方式的主体审美观里,这个女孩相貌风情不是绝世的,即使是在远洋贸易搜罗来的众多异族漂亮聪慧女人中也不是最出色的,除了精神头大、能流利地说汉语、懂得东方习俗外,没什么特别的,根本配不上小儿子,对娜特格外关心,也仅仅是因为小儿子对娜特情有独钟。
但,很快的,张倚慧就开始理解小儿子了。
这个异族女孩确实是与众不同,或许在这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在努力精心照料下,被远洋航行与焦虑期盼折磨得干瘦憔悴的女孩很快变了样,窜着个头,样貌风采向倾世妖娆转变。这不是最重要的。新国最不缺的就是诸多手段搞来的各族风情万种的异族女人。
张倚慧惊讶发现的是,这个女孩似乎什么都懂,有远超人想像的聪慧与智慧。
无论是政治、经济、民生、法律,还是世界格局大势、遥远异国风土人情,女孩无一不晓,都有超人的见识,就算在别人只有拜服份的小儿子独霸的科技领域,女孩管理起来也头头是道。
新国最单纯也最傲慢的一族——科技专家们,起初对接替王后管理他们的这个异族毛丫头表面尊敬,心中其实很不屑,却很快就变得老实而异常尊敬。
不是畏惧普济亲王未来的王妃所具有的权力与整人手段,仅仅是拜服科技见识。
异族毛丫头在科技领域没有普济亲王那样在具体科技细节上那么精通,但在大方面同样博大精深,见识远超科技专家的想像。谁想利用掌握的专业知识哄骗戏弄她,只有被虐惨得份。
张倚慧就明白了,这个异族女孩和小儿子才是同类。
她这个疼爱小儿子的母亲,再聪慧,再努力理解掌握小儿子脑子里的知识见解,也无法象这个女孩那样能轻易而且真正深入到小儿子追求的梦想中。
赵岳前世是个很单纯的科技狂人,对社会、政治、经济等方面并没有深刻了解和思考,这一世创立的新世界,除了擅长的科技方面有清晰明确的发展方向与规划,其它方面其实只是根据穿越者的见识建立起一个框架,许多细节需要各方面人员在实际工作中具体摸索探讨。
但娜特不同。
身为金融大鳄的女儿,打小受到言传身教,接触的是世界各行业最精英阶层的人物,耳闻目染,又需要照顾赵岳,处理好科技狂人没心思理睬的一切事务,对社会方方面面都有非凡了解。
她在新世界的存在把赵岳粗糙建立的框架注入细节完善,无疑迅猛推动着新世界的发展。
张倚慧终于从自己最头痛,却打起精神一直奋力为小儿子最重视的科技把好关的管理工作中解脱出来,把这一切甩手交给了能轻松管理好这方面的娜特。
从不擅长不喜欢的工作学习中脱离,这种喜悦轻快感受,谁都能体味到会多么强烈。
只有到了这时候,张倚慧才真正过上了小儿子一直希望的那种皇后也没有的轻松幸福快乐生活。
娜特不是中国传统意义的好人或好女人。
前世的名门傲娇大小姐脾气和金融大鳄父亲自然而然传染给她的,诸如心狠手辣,狡猾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种种腹黑特质深刻到灵魂,换一个世界仍然改不了,而且因为险恶的欧洲生存环境让她更腹黑。
但这不影响张倚慧这种传统中式母亲对娜特越来越偏爱。
沧赵传统本来就不是单纯心慈手软那种仁爱。
孩子所为是为正面目标,本质不是危害社会危害亲情的坏蛋就好。
沧赵家的长辈在这方面一向开通。
有开通的,就有不开通的一面。
沧赵本质仍然是中国传统家庭,尤其是在婚姻这方面。
在长辈心里,孩子们娶个异族女人当妾室,这不要紧,能安然接受,但当正室传承血脉,心里就别扭了。
张倚慧很了解小儿子的固执,知道小儿子认定的事,没有人真能改变,心里也越来越认可这个异族女孩当儿媳。一向对子女放羊管理的赵大有则尊重小儿子的选择。但娜特想嫁入沧赵,要过的门槛仍然不少。
在湾岛居住的老太太们,包括一向开明的郭氏就不大能接受蓝眼睛孙媳,只是偏爱赵岳,既然小孙子喜欢,她们就嘴上不公开反对而已。
实际当家作主,最传统,对儿孙要求严格的宁氏老太太这关却是最难过的。
张倚慧太了解宁氏的固执和强硬,只能硬着头皮带娜特回老家让老太太见见,想方设法帮小儿子说通宁氏,实在不行,就得看小儿子怎么和宁氏斗法了……
只是娜特在新国管或参与的当务之急的事太多,一时脱不开身,耽误了张倚慧的起程。
久未见到幼子,张倚慧很是想念牵挂。
这要回去了,还要让娜特过关,就得事先让幼子老实在老家待着。
张氏就电报联系梁山。
镇守梁山的欧鹏等梁山好汉知道赵岳去辽国对付燕支崔家了,却不敢告诉张王后,免得王后担心,却又不能欺骗,只得回复:亲王殿下不在梁山,属下也不知在哪。
不在梁山,那就是还在老家陪祖母罗。
张王后很自然这么想。
毕竟是幼子陪宁氏过得年。她就发电报通知老家那边回归的日期。
刘文接到电报就暗暗叫苦。
此前,庄主回来看望老太太,一进城堡就顺便问起小儿子。
刘文按赵岳事先叮嘱的说是有事去清州侯府了。对祖母宁氏,赵岳离开赵庄前也是这么说的。老太太觉得小哥俩亲情浓厚,还很高兴。
赵大有心粗,也没当回事,陪母亲几天,又匆匆忙忙去了济州岛忙着扫高丽的大战。
这都轻易糊弄过去了。
可主母要回来了,以主母的精明和对幼子的关爱,借口根本不经查。
刘文只得赶紧通知清州,希望赵岳能在张氏到达前返回。
张王后带着娜特、杨小妖欢欢喜喜回到老家,却在码头没看到幼子在等着迎接,这心顿时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妙。娜特和小妖的脸也顿时拉下来。
恭候在码头的刘文只能硬头皮继续拿借口应付一时是一时,只盼着赵岳能安全及时回清州。
他是间谍头子,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张倚慧自然看不出破绽,回到赵庄,婆媳久未见面,和宁氏老太太相处相当温馨愉快。
出乎意料的是,宁氏并没有卡娜特,相反还慈祥地夸奖一番,当场送了珍稀玉琢,并亲手给娜特戴上,表示她认可了这门异国亲事。
老太君心里实际上是不认可的。
但小孙子特别。
老太君很清楚,与其反对,闹得不愉快,和小孙子好不容易建立并稳固起来的亲情必定会毁掉,那就只能掩饰心思接受。况且,这个异国女孩除了眼睛蓝,皮肤特别白腻之外,言行举止和汉人也没太大差别,而且显出很高修养,身上流露着说不清的高贵迷人风采。
张王后大大松口气,陪了婆婆几天,幼子还没返回,疑虑顿起,自然就想亲自去清州看看。
长子也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娘的心头肉。
赵公廉驻守边防,不能轻离。当母亲的很久没看到长子了,也很想过去看看。
宁氏更想念宝贝大孙子。
婆媳俩一拍即合,就跑到了清州。
赵公廉看到祖母和母亲,欣喜若狂,但接下来就坐拉了。
忍着对弟弟居然选中个异族女孩当老婆的强烈好奇,面对母亲疑虑不安的目光,祖母一询问赵岳野哪去了。赵公廉哪敢欺瞒,就老实招了,说弟弟去燕山府收拾老仇家崔家了。
张倚慧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个只知眼皮子底下那点事的农夫庄主夫人,对辽国门清。
她一听幼子果然野到危险地去了,这心顿时就一沉。
辽国对沧赵家族恨之入骨。
燕山府是燕云十六州的统治中心。哪是何等危险之地?
传承千年的豪门大家族是那么好对付的?
何况是在契丹人统治中心区燕京城附近收拾崔家。
这简直就是拿小命开玩笑。
幼子随着长大,这心也越来越野,越来越喜欢孤身犯险,太不体谅父母牵挂的心了。
看来不拘起来不行了。
但愿我儿能安安全全地回来。回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倚慧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怒火,心里发着狠,盯着长子的目光也冷厉起来。
长子也不象话了。还有点当兄长的责任与担当吗?
但她给长子面子,没当众发怒喝问,只坐在那生气。
张倚慧还不知道幼子在年初谶语东京案时亲自潜入皇宫冒险的事,否则此时绝对不能压住怒火。
娜特眼巴巴盼着见到两世的心上人,却失望地没看到一丝人影。
她不太了解此时东方诸国的事,但一看张倚慧惊惧焦虑怒火沸腾的眼神,也不禁心一沉。
连不太懂事的小妖也敏锐地察觉到赵岳有危险,小脸绷了起来,紧张不安地紧抓着张氏的腿。
第369节头痛的哥俩,下
张倚慧偏爱幼子赵岳,对有些忽视的长子心里一直有些愧疚,而且幼子聪慧超人本领非凡,身在险地却也未必真能出事,事情还没到真坏的时候,她怕此时为幼子的安危训斥长子伤到长子的心,顾虑下还能压住火气。
宁氏老太君就不同了。
她同样不是昔日那个对外界事无知的乡村妇人了。
一听小孙子跑去辽国燕京铲除崔家,老太太慈爱的笑容一收,眉毛当时就立了起来。
担心小孙子安危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老太太现在严重怀疑长孙为了稳霸皇权在有意纵容弟弟去送死,或者在心底暗暗漠视小孙子的生死安危。这就触动到她的逆鳞了。
在老太太心里,什么皇权,什么宏图霸业都不重要,保持沧赵和睦团结的优良家族传统,子孙兴旺,她死后见到老头子能有自豪的交待,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嫁入沧赵起,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做。维护了家门和睦,老头子死后,沧赵没有衰败没落,反而越发兴盛,这是她一直最欣慰满足的事。
如果大孙子为了区区身外之物的皇权不顾兄弟亲情,破坏了一代代沧赵人严格遵守的家族传统,那么她再偏爱心疼长孙,也断断不能容忍。
上次闻焕章担心皇权最终属谁而挑拨,有可能引起赵廉赵岳兄弟俩的感情裂痕,老太太知道后就很恼火。
好在长孙那时确实无心对付小孙子,兄弟友爱依旧,没出现严重后果。闻焕章又是老眼光看问题,思想跟不上新世界步伐,因为忠心长孙,尽幕僚之职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以原谅。老夫人才只是罚闻焕章去新世界学习进修,把长孙罚跪,让长孙醒脑子早早吸取教训。
这次若是长孙的心思发生了危险的本质变化,那就不仅仅是罚跪的事了。
打折腿,带回家圈起来,从此也别当官了,更别想什么皇权霸业,安生能活到老就是好事。
以宁氏老夫人的心性脾气,心里就是想这么干的。
新国已立。事关新国上千万人的幸福生活,事关整个大汉民族的命运与深远的前途,老奶奶不能否定新国,不能强令儿孙抛弃新国领导权换家庭和睦,这皇位还得有人做。
废了长孙的继承权。儿子还在壮年,能领导新国发展。小孙子无意政治。有这时间,老奶奶会从重孙子中选拔个擅长治国理政的好孩子重新培养起来,到时候好接班。
老奶奶要强了一辈子,有这个毅力和雄心。
心里发了狠,有着预先的决断,老奶奶依然最疼爱长孙。
若长孙真是变质了,到时候真要那么做了,最伤心失望的还是老奶奶。
等看到长孙圈起来后不能做最喜欢最擅长的事,整天无所事事痛苦不堪,迅速衰老,老奶奶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抗住这种打击。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这么做的。
老奶奶很清楚,那么做不仅仅是维护家族优良的传统,自己死后见到老伴有交待,也是让长孙能活得平安,活得长久些,能落得善终的唯一方式。
小孙子也就是对皇位没丝毫兴趣,否则争起来,长孙没有任何胜算。
在远超常人的能力、威望和既定了谁也挡不住的滚滚大势面前,政治手段只是细枝末节。长孙再精通政治,再有手腕,想和小孙子争权,也只有一个下场——头破血流,后悔莫及。
老奶奶严重偏心眼,心志坚硬,但做不出帮一个孙子害另一个孙子的恶事来。这严重违背了她一生信守的做人原则。
这种恶事别说做了,就是仅仅想想,老奶奶也会觉得自己把自己一生的努力否定了。
尽早掐断两孙子反目成仇的可能,才是唯一上策。
赵公廉知道老实招了弟弟的真正行踪会惹得祖母和母亲不快,但没想到祖母和母亲会这么大反应,更没想到一向拿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的祖母在这几眨眼间起了那么多心思。
他一看两位长辈动怒,什么政治天才,钢铁好汉都不顶用了,扑通就跪了。
可没等他解释安慰,就猛然听到祖母怒喝一声:“浑帐东西。”
赵公廉偷眼看看祖母,发现祖母喝骂的正是他,不禁郁闷委屈地想:“我怎么就成浑帐了?”
但他没有辩解,询问都没有。
他很了解祖母的脾气,清楚这时候不能说话,老实跪那听训。
再者,老人吗,说得对也好错也好,你都得让她发完了脾气,泄了怒火才好。
无论是为了孝道,还是为了老人的健康,都得这么做。
赵公廉垂头等着挨骂,却没听到祖母继续发怒,只听到呼呼的急促喘息声,不禁担心地抬头瞧瞧,看到祖母瞪眼瞅着他,眼神复杂难懂,祖母的贴身大丫环正忙着抚背给老太太顺气。
老太太咋发这么大火?
在赵公廉的印象里,祖母有时候是很严厉,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真受过严厉训斥,也从未见过祖母如此恼怒。
他到底聪慧过人,又极了解祖母,转眼就猜到了原因,不禁苦笑。
他很想委屈地对祖母说:孙儿是您老人家一手教导出来的,岂会做出兄弟相残有违人伦这等败坏家风的恶事?弟弟去燕京收拾崔家,当初我也不赞同的。太冒险了。可我那弟弟是听劝的人吗?这世上除了我娘,谁能改变他的决定阻止他想干的事?俺真是冤枉啊!
自从赵岳走后,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弟弟出了意外折在了辽国。
但现在不能这么解释,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赶紧道:“祖母、娘,都是孩儿不好,你们万不要动怒伤了身子。我弟弟绝对没事,已经从燕京开始返回,从那到清州也没多远,相信不用几日就能到家。孩儿也有详备安排。”
这么一说,果然祖母和母亲都舒口气,火气下降不少。
张倚慧也知道幼子的臭脾气,冒险这种事,主要责任不在长子身上。
她并没有老太太想的那么多,看着长子的眼神柔和下来,知道幼子本领高强,应该没人能害幼子,却仍然放心不下,暗暗祈祷幼子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回来后一定要下狠心拘紧了……
宁老太君却不会轻易放弃追究她最担心的事。
但儿媳妇、小孙子的意中人在,这场合不方便直接质问追查,就恨恨地拍拍桌子怒道:“家里家外有那么多能人,养着那么多高士,铲除区区一个仇家,需要你弟弟亲自出马?
什么难事险事都要你弟弟来做,要那些能臣猛将做什么?
摆着充场面好看吗?
你这个当大哥的就是这么领导群伦,担负为人兄长责任的?你的能力本事担当在哪里?”
老奶奶抡起棍子,一扫一大片,是真恼火了。
年初的谶语东京案时,这个才智高人,那个能任事的猛人,却没一个顶用的。
最危急时刻,还是小孙子出手解决了这个空前大危机,不但把完全被动的局面神奇扭转了,还奇迹地保住了长孙的官位和老家的安稳。
老奶奶可是熟知历史的。
自古以来,凡是牵扯上谶预言皇权归属,触动皇家最根本利益和猜忌的家族,无论他冤不冤枉,对国家有多高的功勋,有哪个能得好果子吃?
别说继续安稳当官,享受权力和荣华富贵,就算碰到个特别贤明宽容仁慈的皇帝,那个家族能从官宦豪门沦落重归平民百姓苟且偷生,也已经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大幸。
历史上无一例外的,事件牵扯上谁,谁得死。哪怕他是未来继承皇位的皇太子,都不行。
老奶奶那么骂已经是强压着怒火,讲究涵养,委婉客气了。
她怒气冲冲想的是,一个新国家都建立了,养了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只能干点小事琐事的废物白吃饭的吗?
什么难题都找小孙子担着,这怎么能行。
都瞪起眼,担起事来。否则有何面目称英雄豪杰。
要敲打也得先敲打心爱的大孙子。
老奶奶又喝问道:“公廉,你说说祖母当年怎么教导你的,嗯?”
当年?
这一当年,跨度可就大了去了。
公廉不知老太太问的哪方面,也知道不用回答,老实跪着听训是正经。
果然,宁老太君怒声道:“当年,你弟弟才这大点。”
说着,伸手一比量高矮,正是赵岳一岁左右的时候,又怒气冲冲道:“我告诉你说,你比三郎大了太多,论年纪差距几乎是差着一辈。我要求你要象长辈一样爱护弟弟,你是怎么做的?
你做了什么?”
“三郎正是年少气盛,冲动爱冒险的年纪。你这眼看着尔立之年了,长子年纪比你弟弟小不几岁,儿女一群,还为官多年,当封疆大吏,统管文武数万,你也没成熟?
也跟着你弟弟胡闹,就任他去辽国拿性命冒险?”
“还敢瞒着长辈?
我们今个要是不亲自过来,你是不是想蒙我们一辈子?你好大的胆子。”
赵公廉心里明白祖母骂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老太太是担心我起了害弟弟的心,在变着法的警告敲打我呀。
他既委屈又哭笑不得。
他的神情变化和心思瞒不过对他太了解的老奶奶。
老奶奶测出来了,大孙子应该还是那个好孩子。
这就好。
她心里舒坦了不少,但仍然严厉警告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休怪祖母心狠打断你的腿。”
赵公廉知道这时候可以说话了,赶紧很狗腿子地表态道:“祖母、娘,你们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孩儿若是阻止不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喝止。决不敢隐瞒。迁延报告时间都不会。”
老奶奶嗯了一声,对大孙子的态度还比较满意。
她喝口茶,润润干渴的嗓子,顿了顿却又怒声道:“若是三郎这次有个闪失,你休想逃脱惩罚。你长这么大,祖母从来没揍过你。可不打,不皮肉吃苦头,看样子,你不会长记性。”
由此,赵岳在外面晃晃不回来,赵公廉的日子就难过了。
好不容易盼到弟弟回来了,谁知他明知道母亲来了,不赶紧回家又回身杀到辽国去了。
你本领高强,高山绝壁都难不住你,哥心里有数了,又去的是清州势力渗透能及时救援的辽国边境附近,不太担心你的安危,可如此回而复返,长辈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你先打发了刘忠刘义母子和一个姑娘回来,让长辈知道你回来过一次。这可要了哥的命了……
这次得知赵岳又回来了,赵公廉哪坐得住哇,赶紧亲自跑过来抓人。
否则,再让弟弟为什么事跑了,不用再是去冒险,哥的这顿揍也挨定了。
你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要是吃板子,痛不要紧,当这么多部下的面,哥的脸往哪搁呀?
此刻向院里走,心大的赵岳喜滋滋想着看到久违的母亲、娜特、小妖,不免大步流星,却一转眼看到哥哥幸灾乐祸的笑容,光是想想母亲对自己的牵挂,终于也感觉不好了。
屋子里。
宁老太君、张倚慧正和刘忠的母亲喝茶闲聊北国风情和辽国人的生活。
因为已经确知赵岳根毛未少地又安全返回了,所以满屋子人的心态都轻松愉快。
赵岳从崔家堡救出来的薛丽梅则和赵岳的嫂子、娜特这几天混熟悉了,说起赵岳此次北方之行的事迹说得开心,美丽的双眼情不自禁流露出怀春少女的甜美幻想和憧憬。
娜特表面是光明女神一样的少女,骨子里却是傲娇腹黑女,心里对爱情霸道着,再是在男子多妻多妾的封建时代,她也绝不会允许别的女人和她分享爱情。
她早看出这位薛小姐爱慕赵岳,只是不知这一世情商暴长的爱人是不是对爱情观有所转变,是不是遵从这时代的习俗对这位美丽的东方少女有了心思,引着薛小姐说话,心里则暗暗发着狠。
只有心思单纯的小丫头杨小妖在张倚慧身边欢快吃着零食,一边眼巴巴地盼着赵岳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