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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9节收服公孙胜

    公孙胜愁死了,今晚在辽国客栈意外遇到赵岳,不胜欣喜,和李忠一起来拜访,打招呼套感情,也是想向赵岳打听一下更北面的马市情况,希望沧赵这位隐形奇人能有高招帮他一把。

    赵岳听着公孙胜诉说烦恼和失望,不禁笑了。

    一下弄至少上千匹战马?目标是二千匹以上?

    晁天王果然是豪气过人,胃口够大。

    不熟悉情况,只听两马贩子随口一夸张,就这样盲目乐观地跑来大搞,不碰壁才怪了。我家在辽国的土地上照样发威,那是靠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渗透发展起来的眼线势力暗中配合。

    不过,他并没有嘲笑之意。

    这时代的大宋人,除了敢冒险的一些商人,其他人,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习惯或受生活驱使很自然地盯着眼前利益、眼皮子底下的事,把目光专注于国内,对国外没兴趣。

    即使赵公廉当初有意向朝廷引出女真崛起的事,希望大宋官场能重视北方的局势变化提早准备应对,但官僚们,包括皇帝在内很快地还是只专注国内,关注身边的权力利益纷争。

    放眼世界,那是后世改革开放的现代人才有的意识。

    也不是说大宋官场这些人蠢得厉害,被提醒了,仍然昏庸愚昧无识,不知转变。

    能******的,那可是这个时代的社会精英,很多是考进士比出来的聪明人。

    尽管沧赵广泛分布各地的情报网坚持不懈用各种手段狠狠挖掘弄走民间聪明人的家庭,悄悄转去海外安置,让聪明孩子和读书人丢弃钻之乎者也故纸堆,转为重点学习实用知识,做新国栋梁,大宋读书人素质整体下降,导致科举成绩整体水平连年大降,但仍然不泛精英。

    科举拔尖那批人仍然水平不低。

    状元、榜眼、探花郎仍然是封建学术的出类拔萃者,继续补充着大宋官场精英团队。

    这些佼佼者。绝大多数是官宦家庭子弟,很多和朝中权贵有千丝万缕的连系,是大宋统治阶级成员,情报网不能挖。一是风险太高;二是挖到新世界。只怕不是助力,反成祸害。

    这些人的根在大宋,利益在大宋官场,新世界再优越再好,他们也不可能真心向着新世界。

    剩下的科举佼佼者。要么是儒腐不堪或死忠于大宋,不可救药的;要么是漏网之鱼。

    情报网再厉害,也不可能把大宋民间所有聪明人都发现并弄走。

    那是能掐会算法力无边的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科举水平不行的是佼佼者之外的这些学子。

    好比说,进士和赐进士出身,原本是一百分与九十多分的区别,论能力,未必相差多少,临场发挥后门关系等因素才划开档次,如今却是一百分与七十分,甚至更大差距的鸿沟。

    但寒门学子大举衰落。官宦子弟出头,正符合统治阶级心愿。

    当今大宋真有实力的权贵,没人会去费心追究造成这种科举现象的本质原因。

    他们在科举上耍弄权术,照顾自己人出头,本就心中有鬼,岂会在科举上查找真相惹祸?

    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也不是想搞清就能搞明白的。

    权贵们才没兴趣在不关切身利益的事上耗费心思。

    聪明的官僚们不关注国外,根本原因有两点。

    一是大宋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发达国家。官僚们不屑留意野蛮落后者。

    二是权力竞争太激烈,内斗太厉害。

    当官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权力帮派倾扎的牺牲品。搂钱送礼攀关系,加固地位,获取进升机会都忙不过来呢,谁有那闲工夫和心思专注八杆子打不着。和切身利益无关的国外。

    外敌打来了,原则也是攘外必先安内,何况大宋还在安安稳稳地继续歌舞升平。

    吃撑了没事干悠然自得的统治者都不关心国外。窘迫小民,包括反贼,为眼前的生计与发展而挣扎,更不会关心国外遥远的事。那真的和我们没关系。

    王庆、方腊能知道遥远沧北能自如进马。及时参与进来,那是南方商人传散消息的功劳。

    二龙山不知沧北新马政,是自身不留意远方。外地商人知道青州有三大寇,绕道走。附近商人知道却闭嘴不说,是生怕这些贼寇得了马,越发强大,越发有能力跑来祸害他们。

    二龙山这伙只知盯着眼皮子低下事的土鳖,偶然抓到马贩子,听风是雨,想趁着新马政的便利,搞出异想天开妄图一下子弄足马,配备起真正骑兵的荒唐事,不足为奇。

    这很正常。

    大宋对外闭着眼。区区一帮粗野草寇,还能指望他们多有远见卓识。

    赵岳清楚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多半也会和家族拘在沧州闷头发展,不比二龙山强。

    大哥不说二哥。没什么可嘲笑的。

    他也猜到大哥只帮销货不帮二龙山在辽地弄马的原因。

    二龙山这伙人是沧赵整体战略布局的一枚重要棋子,有自己人潜伏在内,是可用的力量,要帮助其壮大,但毕竟不是自己人,带队的公孙胜更不是自己人。

    不同派系,又是一官一贼。

    不能利用清州军在辽国的力量帮二龙山弄马,以免引起怀疑,更不能暴露沧赵秘密。

    别说帮二龙山反贼了。

    就算基本控制成家里另一部势力的清州军,在广大官兵仍当的是大宋兵的现实情况下,需要战马,大哥也不能从济州岛调马,更不能让自家北军代清州军去辽国抢马再转送来。

    那样说不清战马来源,会导致清州和朝廷议论起疑心。

    只能清州自己搞。

    为此,大哥一抓稳了清州权力,就着手抽调精干兵力强化训练大量骑手,然后以经商名义,派骑手充当车夫护卫等商团人员进入辽国,既赚钱养军,也顺便熟悉适应辽国风土人情。

    期间和从段景柱马贼军抽的部分部将冒充的身在辽心在宋的辽国好汉民‘偶然结识’,有了合理行家向导。然后组成马贼,先在接近清州的燕山府各地山中黑吃黑,抢掠吞并辽国马贼,获取钱财和战马。分批偷越边境送回来,再盘踞就地以小股马贼形式摸准当地情况从事偷抢。

    行动中不断更换人手,以老带新,既弄马和养军的钱财,也训练骑兵的实战能力和经验。

    练出清州自己的人手。段景柱的部下逐步抽离返回旧部,清州军马贼逐步向燕云甚至更北的广大地区发展,扩大抢掠范围,弄到更多更好的战马。

    到了这一步,与此同时,大哥也鼓动所辖治的蓟州、乾宁军、信安军参与进来,得到热情响应。四家骑手合在一起,统一整编成数股马贼军,以各种形式步行散入辽国,合力强军。

    到如今。近一年过去了,沧北四军都有了一定规模真正的战马。

    赵岳知道大哥手下有三万多将士,但常规只配备五千军马,再多就会引起朝廷某些人猜忌眼红,遭到调离或骑兵战马强行拆分出去,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就这样,想伸手分好处,屡屡刁难的也不少。

    要不是燕山府辽军现在极度敌视清州,伺机总想狠狠报复,清州成了极度危险之地。不是捞钱享受熬资历当官大爷的去处,怕死无能者没文成侯的胆量和本事守住清州,不敢来抢权顶辽军怒火仇恨当替死鬼,只怕大哥早被诸奸合力鼓动**皇帝强行调走了。

    官兵一股股小规模马贼军在辽国打劫抢到战马时。顺便也抢到更多不好的马。

    其它三军,或因为兵力少,比如只几千人的乾宁军不能配备太多战马,或养不起太多马,又不敢大批乱卖,以免被朝廷有心人追责。就把多余的马都留在清州,由脑袋够大,能抗住事,也会经营抓钱能养得起马的带头大哥赵侯爷收了。

    大哥不怕事,不好的马都不断卖给了马贩子,好赚钱养四军。这些马自然大多流入反贼手。

    但也有无奈。

    除了送出一些,应付朝廷和关系户,清州另外还有三千多匹比较好的马,不好处理。

    济州岛连年抢金辽两国的好马,加海贸从欧亚各地带来的优良马种进行养殖,好马都放不下了,今年正抓紧时间调配兵力准备占领高丽,拓展领土和养军空间,不稀得要清州这些马。

    南军和南亚民众所用的是发展起来的热带马,也不需要不耐热的北方马。

    卖给国内,又舍不得轻易卖掉,免得便宜了田虎、王庆等反贼,到时不好收拾。

    只能以另外名义在军营别处散养着,平时用于训练军队新骑手,争取把清州军整体练得起码有马就能骑,到时好转为沧赵马步军主力组成。

    但这些马不能上账走公款支出,这是笔巨大负担,也不能久养着被人盯上招惹是非。

    赵岳猜测大哥应该是想让二龙山的人在辽国弄马碰壁后,不得不转回购走清州这些马。至少能处理一部分,减轻负担,也间接悄然壮大二龙山的势力,让其有能力到时收拾其它三寇。

    他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耶律马五这该死的辽贼。

    这伙南迁的凶残嚣张契丹强盗,若是搬到清州对面也是股有实力的祸害。赵岳遇到时就有心除掉,但他没有帮手。

    清州军在辽国的马贼每到冬季不方便活动的时候就返回清州休整,此时可能还没出动,就算在燕山府,赵岳也不知怎么和他们联系。

    原想着回去后,安置了刘母和薛丽梅,再从清州军调用人手潜回突袭杀掉耶律马五一伙。眼下意外遇到二龙山人马,公孙胜手头不就有几百凶悍强盗正合用?

    但耶律马五那批战马相当精良,落入二龙山,只怕最终成了宋江集团的装备。想用二龙山的人,又不能让马落入二龙山之手,只能说服公孙胜……

    赵岳也想就此收服公孙胜这个灵透明白人,进一步理清二龙山骨干间的关系,控制好二龙山发展。公孙胜成了自己人,也能更好地保护晁盖这个太重义气又缺乏权谋的绿林老大,避免晁盖早晚败给宋江还可能被巧妙玩死,成了冤死豪杰。

    在赵岳的计划里,晁盖从来不是放弃的牺牲品。

    他没提马的事,笑着问公孙胜:“一清先生,敢问,晁天王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公孙胜一愣,随即盯着赵岳郑重道:“义薄云天的真豪杰,当之无愧的好大哥。”

    赵岳点头道:“不错,这应该是一清先生坚定追随他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当初我才会帮你们落脚二龙山避过劫难。”

    “有热血,有担当的好汉子没等一展本领和壮志,就轻易死在奸贼之手,太可惜。”

    公孙胜一抱拳:“此恩,晁天王和我二龙山老人都没齿不敢忘恩,只是不知如何报答。”

    李忠假模做样,配合公孙胜点头。

    赵岳笑着摇头,“我当你们是值得结交的豪杰兄弟。兄弟之间需要报恩,未免失去情义的真正意义。”

    公孙胜点头赞同,却捻须没说话。

    他猜测赵岳是另有话要说,极可能涉及到什么重大秘密,就静静等着。

    果然,赵岳笑道:“我想问一清先生的是,若是要晁天王归符我家,甚至听我调遣,你实话直说,他会愿意吗?”

    公孙胜微一愣,却坦然摇头。

    他很清楚晁盖这人当惯了老大,更喜欢凡事自己作主,图的是自由自在快意恩仇,身为二龙山寨主,决不会那么容易向任何人任何势力低头做小。

    别说沧赵是大宋的权贵豪门,和坚决反宋的晁天王不是一路,就算不是,也不行。

    “一清先生果然看得清,也够坦率。”

    赵岳赞了一个,又问:“我再想问的是,一清先生觉得宋江此人如何?”

    公孙胜闻言沉吟了一下才道:“宋江是天王的挚友,在生辰纲事发时仗义来报信,贫道隐在暗处见过,只此一面,不了解他。但孝义及时雨之名很能说明问题。此人行事令人佩服。”

    赵岳笑了,“一清先生还记得当初我对二龙山的描述么?”

    “当然不敢忘却。二龙山,恰如二龙头相顶才成”

    公孙胜说着,突然一呃,惊骇地瞪眼盯着赵岳半晌才问:“你是说宋江会投靠二龙山,并会搞内讧,和天王反目成仇?”

    赵岳反问:“所我所知,宋江应该已经统领了淄州蛇角岭人马,怎么?他还没有带队投奔你们?”

    公孙胜很断然地摇头:“没有。至少贫道出来时,那边连书信都没有。”

第340节现实版项羽刘邦

    赵岳微皱眉:宋江在搞什么?莫非是觉得自己有人马可以自立山头,不用依赖晁盖了?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

    倒不是说宋江不想自立一派,以便能更如意地进行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计划,而是他不能。

    宋江说是好枪棒,也会几下子武艺,本质却只是个文弱之辈,能在柴进那忽悠那帮子无路可走的‘好汉’,以出路引诱,仗着有点子能拿主意,才能初步组成势力小集团并勉强维持,但真当了强盗,有了落脚点,他必定镇不住那些凶残强大之徒,坐不稳老大的位子,加入蛇角岭那伙不讲江湖义气,只认拳大为哥的官兵出身的贼寇,以宋江的身份和能力,更震不住。

    宋江想集起势力,并坐稳老大位子实现抱负,只能依赖对绿林人氏有足够威慑力的晁盖,以晁盖为核心先聚起人手,他当二把手,慢慢形成稳定有序的强大强盗集团,他在期间树立了足够的威信,得到拥护,能稳坐老大位子了,再设法从晁盖手中夺权,自己当家作主。

    这就好比打江山和坐江山的关系。

    挑头打江山的人可以才智一般,但必须武力出众,首先能武力压服桀骜不驯的汉子,成为有直观说服力的武力核心,再把心思各异的汉子捏起一团起事,以后也震慑统驭得了骄兵悍将。

    这也是造反者总是粗野无文之辈当老大,满腹治国安邦之能,才华远超老大的文人却只能屈居野汉子之下,老实当从属谋士的原因。

    起家时,大家都是一样不如意的人,谁知道谁是能领导大伙儿闯出天下的?

    我干吗服你?

    你一个酸腐文人仗着有点见识有点主意,就想当老大,让我们心甘情愿提着脑袋为你干?

    不可能。

    若不是有别的武力依仗,这个想当老大的文人只怕被随便哪个火起的小卒子就一刀宰了。

    秦末时,项羽和刘邦的铺垫关系就是典型例子。

    刘邦也是粗野无文之辈。有点子,有胆子,有政治手腕,但武力不行。没有说服力。

    若是没有项羽震慑各国反王诸侯,并把各王势力扭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共倒秦朝,不大可能推翻秦朝统治,至少不能那么快就灭掉秦朝。很可能各部被秦国强悍大军各个击破剿灭。

    也是项羽能震慑各国反王,成为公认的老大,统一号令,让各反王无形中产生归属感,让天下义军慢慢形成服从中央的统一之态,加上秦朝的统一基础,才稳定形成天下统一局势。

    刘邦是在这个基础上,打败了项羽,才能建立了统一的大汉王朝。

    若是一开始就由刘邦来挑头,多半先被各反王排挤弄死的就是刘邦。还当个屁黑厚皇帝。

    晁盖和宋江的关系就类似如此。

    晁盖没有宋江,照样能搞起大事,闹一翻轰轰烈烈的造反事业。

    宋江没晁盖当靠山打基础,多半是个反贼窝里的屈死鬼,有手腕,下场也和王伦差不多。

    以宋江之智,他不会看不清这一点,必定很明智地先入二龙山为小,再图大。

    赵岳看透这一层,很肯定地告诉公孙胜。宋江已经成了罪犯,不当强盗就没有出路,必当强盗,但没有晁天王。性命照样难保。宋江必会带队投靠二龙山,准确地说是投靠晁天王。

    公孙胜想了想,明白了赵岳的意思。

    宋江有名望却没武力,对武夫没说服力,震慑不住场子,确实在强盗窝坐不稳老大的位子。只能投靠和依赖交好的挚友谋个好位子,再图发展。他点头表示赞同。

    赵岳笑问公孙胜:“晁天王和宋江是一路人吗?”

    公孙胜摇头。

    即使二者都在二龙山当反贼,本质也不同。

    晁盖就是乡野读书不多的草民。宋江本质是读书人是官。共同为贼,只怕信念却迥然不同。

    赵岳就势问:“那一清先生,你说晁天王和宋江万一追求不一,斗起来,谁会赢?”

    公孙胜张嘴就想说,自然是武力强大,能震住场子的天王会赢。宋江不过是个天王随手就能捏死的黑矮子文人。但随即就意识到赵岳此问的深意。

    他轻叹一声,缓缓道:“天王是村中保正,说到底只是个义气豪爽农夫。宋江虽是县衙小小吏头,却到底是久******的,深通政治手段权谋。我二龙山若是稳定有序了,宋江坐稳了山寨领导核心的位子,有了大批拥护追随者,挑战天王权威,争夺寨主之位,较量的不是武力,而是阴谋诡计权术手段,缺乏心机又太讲义气太相信兄弟的天王如何能是对手?”

    公孙胜抬头望着赵岳,诚恳道:“我知公子有惊天之才,有鬼神莫测之机,看得深远,早在生辰纲之时就预料到了天王和宋江的未来,把我等安排在二龙山,必有深意。

    请直说吧,只要能保住晁天王,成全贫道和天王这份情义,公孙胜愿意投身效劳。”

    “好。”

    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爽,赵岳一拍手:“要的就是先生这句话。”

    他拍拍公孙胜的手,直接道:“我要用晁天王在绿林中的威望,以二龙山为基地聚起一股不久的将来能剿灭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三股反贼的军事势力,一石多鸟,一举扫清扫清大宋内部的诸多邪恶分子,却不是为大宋,更从没想过要害晁天王。”

    公孙胜骇然盯着赵岳,颤声道:“你是说,你是说你家”

    赵岳点头,“你猜的没错。女真崛起。辽国要完蛋了。孱弱大宋会紧随其后。想扭转大宋朝政,清吏治振奋军武,抵抗金军入侵,保我大汉亿万百姓安康,不可能。神仙也办不到。我家只有另闯一条路。海盗军其实就是我家的。”

    公孙胜再次骇然。

    赵岳轻叹口气道:“一清先生,我家已经立国,也具备了强大军事势力,但想既对抗异族侵略,又推翻大宋。并清理干净深入大汉民族的各种各行败类、野心家,多面作战,有心无力。只能把重点放在对付异族,不得不借助二龙山势力完成一面战斗。一清先生。你能理解吗?”

    公孙胜呆了半晌才道:“怪不得你大哥任马匹流入反贼之手,不怕反贼壮大危及大宋江山。原来是想利用包括我二龙山在内的东南西北四大寇毁掉大宋根基。”

    赵岳点头:“先生说的不错。准确的说是借反力量铲除大汉民族从人到思想的腐烂根基。”

    公孙道道:“感谢你的坦率。”

    “只是,晁天王是绝不会投靠朝廷,甘当剿灭其它反贼的屠刀的。你怎么就有把握宋江一定会和晁天王分道扬镳,带领追随者投降朝廷。间接代你实现目标?”

    赵岳道:“宋江反上山落草,必带领二龙山兵马狠打官兵,必会通过这过程招降纳叛,聚起实力,也引起朝廷重视,有受招安的资格,然后受招安,重走忠君报国光宗耀祖的路子。”

    公孙胜道:“你是说宋江一开始就打着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心思才走上造反路?”

    赵岳点头道:“他的政治目的和天王、田虎、王庆,以及目前未反但迟早反的方腊皆不同。

    他和大宋其它读书人一样,受到的教育形成的忠君爱国思想很重。如果能考中进士顺利当官,或许这种意识还不会那么强烈,正是考不上,又自负实干才华,窝在小小县城混日子没有出路,不能混出头上位一展抱负,才格外渴望得到朝廷和皇帝认可,才越发强烈地忠君爱国。

    他造反不是想独建王国当皇帝,心中也不认为大宋会亡,关键是忠于大宋。看到大宋面临灭亡,只怕不但不会趁火打劫顺势推一把,反而想挺身而出,当那力挽狂澜的擎天保架忠臣。留盛名美名于史册。”

    公孙胜面露质疑之色,心说:“人心难测。你对宋江未免太武断肯定了。”

    赵岳呵呵笑道:“这个不着急下定论。就象晁天王不会轻易归符任何人一样。只能用时间改变和证明一切。

    一清先生,我只要你在晁天王身边当好发展二龙山的助手,并注意提醒和保护好天王。宋江,就让他尽情谋划施展。到时,能追随天王的。自然另有出路。”

    公孙胜一抱拳,很干脆地说:“公子有心,沧赵慈悲有信义,值得追随。一清定努力去做。”

    他扭头看看沉默不语的李忠,笑道:“只怕二龙山的打虎将早就是公子的人了吧?”

    李忠不好意思嘿嘿几声道:“非是故意欺骗兄弟,受命在身,不得不为。”

    “好个不得不为。”

    公孙胜点头笑道:“听听,听听这词,说得多好。

    打虎将,对了,还有小霸王周通,嗯,只怕还有杜千、宋万两位兄弟的武功和修养让人惊讶地迅速提升,原来是背靠沧赵,受到熏陶的原故。这个困惑,贫道今日总算搞清楚了。”

    三人皆大笑。

    大家是自己人,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三人当晚计议已定。

    第二天,赵岳令徐谨带海东青侦察掌握耶律马五到达木鹿堡的行踪,并带二龙山所部悄悄跟向木鹿堡附近埋伏。李忠带人把货款货车送回清州。王念经随公孙胜及四百人手同行。

    他自己和武能、刘家兄弟先送两女人回清州。

    李忠部有数十辆货车,能拌商队从关卡正当而回。

    赵岳他们却是偷越边境。

    总算顺利返回,到了清州边关第一城金锁关,却见到了清州大将朱仝守在这里。

    朱仝见到赵岳,顿时喜出望外,第一句却是:“三郎,你再不回来,侯爷只怕要被母亲的眼光戳成筛子眼罗。”

    赵岳闻言吃了一惊,皱眉道:“我娘来了?”

    “何止是。”

    朱仝低声道:“老太君也来了。嘿嘿,不多说了,反正这些日子,侯爷的日子可着实难过。”

    赵岳暗叫糟糕,很想去见久未看到的母亲,但准知道一见就不能返回辽国了。

    他苦笑一声,让朱仝安排人护送刘家和薛姑娘先回清州城好好休息,又交待了一番事。

    朱仝无奈道:“你定了,末将只好遵从。只盼你早去早回。不然,我有的罪受。”

    赵岳嘿嘿笑。

    朱仝是仗义老实人,事交给他办,他才放心。

    随后,赵岳和武能李忠又步行从离木鹿堡最近的地方偷越边境,进入辽国后半路随便偷了两匹马当脚力快速潜向木鹿堡,有海东青帮忙,很快找到徐谨,和公孙胜部汇合。

    耶律马五一伙拖拖拉拉,此时刚到达下放的目的地。

    因为皇族身份,即使被贬为民落难了,当地官府知道这家不同于那些早日没落的皇族,随时可能被皇帝原谅起复,不敢怠慢,提前把木鹿堡腾空收拾好,迎接耶律马五父子到来。毕竟是皇帝迁怒的对象,当地主官自己不方便出面,特意安排下属官员带酒食去款待慰问。

    在寒冷时节,长途跋涉,吃了不少苦头终于到达,总算有家可以放松好生休息了。

    不论是随行的汉民奴隶,还是契丹人,都松口气,露出轻松。

    汉民自觉找堡外房屋安家落户,不久就要开始春耕生产了,闲不了几天。此时没人管他们的难题和烦恼。契丹人跟耶律家住进城堡,当晚大排酒宴,由当地接待人员陪着狂喝乱饮,闹腾到半夜三更,酒醉肉饱,一个个去了热烘烘的炕上大睡。

    耶律马五父子以前也是住在城中豪华宅院的皇家贵族,早习惯了住房子,从北方到这跑了数千里,终于住在宽敞暖和空气清新的屋子,不用在狭小阴湿帐蓬中窝屈着,不用再闻帐蓬中那种油腥烟火和发霉混和的难闻气味,在浑身轻飘飘的酒醉中睡得也是格外香甜。

    这晚正是月圆之时,一片银辉照亮大地。

    木鹿堡不大,城墙却很高,可惜挡不住赵岳一行高手。

    公孙胜带队摸进了城堡,灭掉几个半醉强打精神巡更守夜的契丹人,轻松到不能再轻松地就灭掉了这伙战斗力本是很强悍的契丹人。

第341节意外事件

    关注,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赵岳实在没想到杀耶律马五这一伙会这么容易。

    潜进城堡,不用费事找要杀的人住在哪,寻着一处处酗酒沉睡而发出的在寂静夜晚格外清晰的鼾声,摸进去,就着月光照亮一刀刀了账即可。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惊叫声。

    原以为会进行一场激烈厮杀呢。

    之前还担心这伙二龙山强盗对付契丹勇悍者能不能行。

    公孙胜、李忠委婉保证说:此次带来的一千部下,既是马术好能正经骑战的,也是武艺较高强的好手,虽然以前没和契丹人打过比较过,但收拾这伙契丹人,弟兄们表现应该不会差了。

    原来,这些人大多是来自北方各地各山头的原首领、寨主、骨干头领一流或独行盗。

    当初山东闹强盗军,朝廷惊怒,严旨各地剿匪拿恶。各地官府也惧怕自己治下潜藏着勾结海盗的恶匪,为自己满门老小的脑袋着想,一时也较劲调兵玩狠的,到处攻打捉拿强盗并悬重赏,逼得这些小山头势力和独行盗不得不投奔二龙山这样的强盗理想山头。

    当时,很多人原本只是想假投靠,借地避避风头,过后再寻机离开继续自己当大王,但感晁天王胸襟恩义,二龙山上的日子又确实安全又好,比他们以前的危险小破寨子强太多了,绝大多数人当强盗无非是混口饭吃,过点不受官绅盘剥欺压的自在日子,不是想裂土分疆当皇帝,二龙山好,都愿意留下,少部分小寨主首领想走,手下却不愿跟,光杆玩不转。也基本留下了。这些人留下了,又呼朋唤友,把他们熟悉或有交情的同行招了来做伴……

    这些人中有一些,论本事是可以在山上坐把交椅的。也算各地数得上的好汉了。

    二人言下之意是其中有不少至少本事比白日鼠白胜和金眼虎邓龙强多了。白胜要不是生辰纲老人,邓龙要不是二龙山创业元老,归符后表现好,得晁天王格外关照,岂能当山寨头领?

    反过来说。白胜邓龙都能当山寨头领,北上的一千人中不少好汉也够资格。

    赵岳不知道,李忠一刀杀死的耶律马五历史上是有本事投降金国也混得好的极个别辽国宗室之一,在侵宋,尤其是攻打南宋的战争中屡立大功,杀汉人无数,最后是牛皋终结了他。

    历史上的牛皋岁数比岳飞大不少,是岳飞最信赖的老大哥,在1130年组织乡民抗击金将完颜拔离速和完颜彀英率领的打到河南平顶山一带的金军,保卫家乡。巧计败金军,生擒耶律马五,立下从军投名状,当时已43岁。

    赵岳眼下知道的是,什么才叫专业强盗。

    四百多个二龙山强盗蒙面迅速杀光要杀的所有契丹男子,包括伺候完醉酒男人也喝醉解乏的部分契丹女人,留下年轻貌美的堵嘴绑上,每个强盗都是直接套上所杀契丹人脱在炕上的皮袄皮甲、地上的皮靴子,这些,汉人当强盗也难拥有的皮货。搜走所有好东西和武器。

    他们居然还提前准备了小绳扣,把耶律马五圈放在城堡中的数百头羊,嘴套上绳扣扣紧,让其不能张嘴出声。一对对吊绑在空马匹两侧;马的嘴也套上笼头,不准出声。几十头牛种也不放过,马驮不走活的,就杀死,砍成一块块,血呼拉地装在契丹人的袋子里也绑空马上。

    不到一小时。把木鹿堡契丹人洗劫一空,每匹马都用上了,每匹马都用割下的契丹毡房片包上马蹄,避免战马奔跑发出响亮蹄声惊动辽军,最后把现场清理干净,不留首尾,然后骑上战马,带着驮马悄悄离开死寂一片的城堡,穿过村民居住区,没入远方。

    原崔家堡村民在新家疲乏的睡梦中,不知自己又成了血堡的外围人,又成了无主之民。

    公孙胜还特意在里面别上城门顶死,从城墙下来,让外人进不去一时半会不知堡内事变,就算闻到血腥味,翻城墙进去查看了,清理后的现场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是谁干的。

    李忠看赵岳惊讶,小声解释说:“自从生辰纲事败,晁天王和我们被你提醒做事不密。军师,嗯,就是吴加亮先生深以为耻,上山后整军,尤重视周密二字,刻意强调和培养将士行动的保密、迅速、现场清理不留证据等等方面,每次都事先侦察准攻击目标的详细情况,策划好行动方案,怎么潜伏过去,怎么展开突袭进攻,怎么完美抢掠,怎么迅速安全撤离,都有预案和备用方案,并特意跟着行动,检查遗漏不足,逐步完善,慢慢就形成了今天的结果。”

    “我们去外州做案,或是收拾本州敏感大户,都是不张旗号,悄悄进行。都练出来了。象滨州、潍州等地的大案件,几乎没证据是二龙山干的,官府只有瞎猜测。”

    赵岳不禁笑了。

    这个吴用倒是出息了,看来不光只会琢磨人出馊主意,也能干成点让人眼亮的事。

    男女四五百人加近千匹马的大队,由熟悉这片路的武能徐谨打头,避开辽军重镇,沿着预定的退路奔向数十里外的清州,接近辽国边境,放慢马速,摸到赵岳事先和朱仝约定的接应地点,找到摸进边境来接应的清州军探子,由探子引路,拐来拐去悄悄穿越了边境进入清州境。

    一路上,赵岳想通了耶律马五这伙人为何会在木鹿堡如此疏于防范群体喝得大醉。

    宋辽‘和平’百年。

    想必他们这些生活在北方的蛮子,不了解南部情况,还以为大契丹仍稳压着懦弱宋国不敢扎刺,仍是大契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宋国,想南侵屠杀就南下屠杀,宋人绝不敢招惹他们。

    有这种优越心理,他们自觉是生活在安全的南方,不是金军威胁下的北地,这才放纵。

    赵岳并没有住到金锁关,而是和二龙山人马一起住到了朱仝特意安排好的乡野大客栈。

    对这伙知道他参与抢掠的二龙山强盗。即使不认识他,他也不会放他们回二龙山。

    对了解些辽国马市情况的其他二龙山强盗,也不能放他们回去。

    这事在辽国就和公孙胜商量好了。这一千人要弄去济州岛充入北军。

    当晚,由公孙胜引导着这伙兴奋的部下大吃大喝庆贺。酒菜下药,蒙翻了这四百多强盗,连同抢掠的女人和东西,该转送走转送走,牛肉羊等该移交清州军的移交。

    小霸王周通所带的留守的那五六百强盗。已经由客栈放翻,由朱武安排人先弄走了,此刻怕是已经在船上漂着了。

    赵公廉搞这个军民共建客栈连锁,说是只管赚钱,只负责治安,不管其它,却哪能真完全放任自流,实际上暗中军管。所有连锁客栈都在军队指挥控制之下,原则上不管马匹流向,对必须要截留的马贩子贩来又不肯卖给军队的宝马、要招收的贩马好汉等等。还是要下手的。

    这些事都由客栈人员神不知鬼不觉进行,弄倒安心住习惯了,毫不知内情的二龙山强盗,小菜一碟。

    谁知道,情况出现了意外。

    第二天,周通居然带着杜千、宋万来了,一见赵岳,好一翻激动。

    坐下一聊,才知道,朱武连杜千、宋万二将带来接应公孙胜的那一千五百二龙山骑兵也一并弄翻。送走了。

    朱武是没办法。

    要弄周通所带这些强盗时,恰巧,杜、宋二将带强盗押着又一百大车货物来了,新老两股北上运货弄马的二龙山强盗一交流。一下子多了这些了解些辽国马市的强盗,只能一并弄走。

    在朱武想来,二龙山数万人马,训练出来的骑兵数千,也不差这一千五百人。

    弄走,就弄走得了。

    反正按计划的。马要帮二龙山配上,二龙山来的精锐人手也要‘损失’不少,要不然,晁盖、吴用这两对外界事一无所知的土鳖,一看马这么好弄,还不得越发热心大搞?

    让他们知道每匹马都来之不易,都是用人命换来的,让他们心痛损失的部下,知其难,别热血冲顶,再盲目瞎搞,踏踏实实谋求壮大,这才是二龙山当家人应该做的。

    损失的人手,公孙胜回去能圆过去。

    赵岳却有点儿傻眼。

    公孙胜、周通、杜千、宋万、李忠也觉得这样坑骗仗义又信任他们,把他们当兄弟待的晁天王,这事做得太不地道,收了兴奋的笑脸,一个二个地露出羞愧之色。

    赵岳向公孙胜道歉道:“一清先生”

    公孙胜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轻叹一声说:“这事其实怪贫道。”

    原来,公孙胜到了清州,一看沧北军州确实是真的支持国内贩马,并不区别等待你不是不反贼,又仗着赵岳支持二龙山,清州军是赵岳大哥的部下,决不会为难二龙山,当时就立即写信,让晁盖吴用商量着再弄些货和人手来,争取一次性搞足财力能力承受范围内的战马。

    晁盖吴用也是这么认为的,做就是大手笔,又组织了百车好货,抽调千五好手押运护送来,想着卖货大赚一笔,处理干净山上抢来的用不上的好货,再由这两千五百惯做强盗的好手借机潜入辽国,广撒网,弄好马,即使一人偷抢越境回一匹,也就达到了此次北上弄马的目标。

    会骑马,却没马骑,骑兵们在山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北方开开眼为自己弄马去吧。

    两大当家的就按照早前和公孙胜商议的,安排老实忠厚,做事踏实勤勉,刀法武艺也好,能镇住场子带好队的杜千、宋万二将带队浩浩荡荡来了。

    杜、宋二将是二龙山步将,但马骑得也不错,只是更擅长步战而已。

    这二人北上,公孙胜根据需要,可调二将入辽国抢马,也可安排二将代周通留守清州。

    晁盖吴用日子过得顺,不知北方事想着容易,做起来艰险难,在辽国没有用血和时间趟出来的根基,派去的二千多人即使全死光了,只怕也弄不到过百的马。他们豪气得很,还准备了第三梯队,打算若是事情顺利,就由刘唐和骑兵头领郑天寿再带一千人北上接应,往回送马。

    晁盖不肯归符,只能继续欺骗着支持他。这些打入二龙山的将领因这事而羞见晁盖,这种心态要不得,不消除他们心底的消极愧疚,早晚露出马脚,必会坏事。

    赵岳念头一转,接口道:“一清先生,我不是要向你道歉,而是要和你和大家说明一下拐走这些人手,削弱二龙山骑兵的原因。”

    公孙胜,李忠等一愣,都看着赵岳。

    赵岳觉得自己此刻已经退化成了一个政客,心里羞愧,面上却很平淡从容道:“大宋如今有三大寇,河北田虎、淮西王庆,这两是已经开始挥军攻州撞府公开造反争江山的。江南还潜伏着势力更大,野心更大,所部造反更坚定不移,更狡猾厉害的方腊。

    大宋朝廷那些权臣奸贼知道田虎、王庆,不知方腊的存在,也瞧不起已反的两股反贼,并不放在心上,使二者必会趁机发展壮大。但你二龙山不同。

    你们得罪的是蔡京那老贼头,二龙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青州幕容知府是皇贵妃的兄弟,治下有强大反贼无力剿灭,危及他的安全,肯定求助贵妃,能让皇帝知道。事实上,青州由数千官兵长到现在的两万多人马,就是上述原因。”

    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宋万都点头。

    青州府的兵马情况,他们这些二龙山头领更关注,更清楚。

    赵岳道:“皇帝不知他的江山有三大寇,却知道青州有你们二龙山在破坏他的统治。蔡京又使劲。二龙山就成了朝廷首要铲除的对象。

    二龙山没实力,不冲州撞府攻城掠地,也就罢了。

    一旦有了这些战马,又有训练好的骑兵,军事势力、远程攻击与快速突破和游击能力大长,好比能仗着战马之利肆意游戏欺负宋军的辽军,你们说,依晁天王的脾气和行事风格,和吴用的见识,会安分守己地继续稳扎稳打的发展,不去攻打青州城杀死幕容知府,不去青州邻近的州府突袭破城抢掠?”

    公孙胜摇头。

    他很清楚,以晁盖天怕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和喜欢做事大搞的气魄,一旦有了机动灵活的骑兵,官兵防不住,赶不及,追不上,截不住,打不着,无可奈何只能跟马屁股后吃灰,二龙山掌握了主动权,晁盖一得意,不必忘形,只要胆子更大了,轻视官兵,甚至视官兵如无物,必定会大肆挑战朝廷权威与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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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节错有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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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岳道:“二龙山现在有什么?

    兵不过三四万。将不过十几员,武器装备不足又比不上官兵。钱粮更是无根。

    一旦晁天王仗着骑兵,闹腾太大,让皇帝感觉二龙山严重威胁到他的江山,高度重视起来,调集重兵围困攻打,有蔡京支持坚决剿灭,二龙山岂能抗得住?”

    公孙胜等想了想,一齐摇头。

    以二龙山目前的实力,欺负一下青州军,小打小闹行,和朝廷大军对抗?

    没那底气。

    将领实力就远远不足。

    没实力打退朝廷重兵,只能靠天险死守。如此官兵光是困,让二龙山无法从外部弄到粮食,就困死了二龙山。

    赵岳道:“所以,必须低调发展。

    不去攻打城池直接摧毁大宋在青州的统治,不让幕容彦德过度担心,也就是不让皇帝过早重视。

    打退青州兵一次次围剿,再打退幕容知府利用所掌京东东路军权,请旨调来的别州援军,汇聚起众多头领,练出强军,逐步稳定壮大实力,发展起来,才有能力迎接重兵围剿挑战。”

    “现在不是二龙山闹大,出风头的时候。

    田虎之流活得欢实,二龙山却先灭了。还怎么利用宋江招降纳叛汇聚起实力,去剿灭田虎等人?”

    众人点头赞同。

    赵岳扫视五人。说:“眼下对咱们来说,要么不让二龙山迅速装配起大量战马。你们这次北上目标落空;要么不让二龙山有马就能立即配上能马战的人手以骑兵大闹山东。为长远发展,马必须给配上。让二龙山练出更多骑兵,以备将来或用于抵抗外敌或分出去随宋江去剿灭田虎等暴徒。”

    “所以,二龙山眼下这些已经练出初步马战能力的人手,不能留在二龙山。”

    “必须∑∑,让田虎、王庆先闹腾大,大到威胁大宋江山,蔡京等奸贼想瞒也瞒不住,朝廷重点收拾田虎、王庆,二龙山得到喘息成长的机会,成为第四大寇。才能后发制人。”

    “依我看,若是二龙山还有大量熟练骑手,还得你们想法再多弄些来转移走,让晁天王缺乏骑兵好手,不得不重新练熟手,逼他安稳一步步发展。”

    说白了,在目前的大宋,反贼草寇,谁得瑟得早。得瑟得大,必定死得早。

    真当大宋无人,数十万西军是吃素的?

    草寇势力再大,若和百战磨出来的西军玩硬碰硬。也只有成灰的份。

    赵岳决不许宝贵的西军力量消耗在内战杀自己人上。

    由此,他也想到了,大哥统驭的沧北军也日益成为大宋强军。若是内地官府无法剿灭二龙山人马,只怕大哥的四州军马必定会被抽调入内地收拾二龙山。

    那样可真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彻底破坏了整体布局。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唉。其实最好是能收服晁盖,让晁盖当明白人。双方配合默契完成计划。

    可惜,这个人英雄是英雄,可太英雄了。

    不尝到争权惨败的滋味,不知道自己不是庞大军事集团合适的领导人,不知道宋江上山必然会把二龙山由单纯的哥们义气军事集团转变为政治集团,他自己在政治上只个矮子,只配当宋江的垫脚石,他就不会灰心丧气失去当雄主的野心信心老实低头。

    赵岳说着说着,反而把自己说明白了,消去了愧疚心理,越发坚定了削弱二龙山的决心。

    就是不让晁盖有能力快速得瑟起来早死,逼他老实守着二龙山基业,给宋江撑起发展空间。

    “一清先生,诸位兄弟,我说的若是你们听明白了,就不要再有愧疚心理。

    只要保护好晁天王,别让他糊涂死在二龙山的政治斗争中,让他能带着追随他的部下有个好归宿,这才是义气,这才对得起这份缘分和情义。这才是结义兄弟应该做的事。”

    “做大事,要注重目标和结果,不要太在意细节上的一些小手段。”

    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宋万也想通了,脸色好看起来。

    公孙胜道:“公子放心,我会努力安抚住天王不盲目乐观妄动,让二龙山能在宋江加入后稳步发展起来,帮助宋江招隆纳叛,在应该分裂灭掉田虎等恶徒野心家的时候,保住天王安全。”

    其他四条好汉也纷纷表态。

    赵岳却想起晁盖死在箭下的事。

    晁盖这人说到底是个勇猛大将之才,勇猛过人,好战,不肯吃气,胆子太大,行为上容易冲动鲁莽,上了战场冲锋陷阵在前,喜欢身先士卒,表现太抢眼,又对箭不敏感,就很容易遭遇冷箭暗算。

    忠于晁盖的这些人都不是能在战场保住晁盖不被毒箭暗算的人。他们不懂或不精于射箭,对弓箭的敏感度太低。必须安排个人打入二龙山随身保护晁盖防冷箭。

    可派谁合适呢?

    花荣?

    赵岳摇头。

    花荣的神射战场在对付外敌,要安排在大哥身边保护大哥在战场指挥,同时补充清州军将领的势力更全面,加强对清州军的控制训练和战斗力。

    再者,就算安排进二龙山,有和花荣关系好的宋江在其中搅和,晁盖又和心高气傲文雅的花荣不对脾气,花荣肯定无法成为晁盖心腹,也就不能提供随时随地保护。

    况且,花荣是家中亲戚,当了反贼。必然成了朝中奸贼拿捏,甚至构陷大哥的把柄。徒增麻烦和软肋。

    花荣有年少娇妻有幼小儿子拖累,也不能让他一家在凶险动荡的贼窝里生活。

    赵岳琢磨了一会儿。感觉只能安排万俟大年。

    万俟大年粗野无文,和赤发鬼刘唐相似,必定合晁盖胃口,人有本事,机警,能入晁盖的眼,又和二龙山其他头领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牵绊,能成为晁盖的心腹。更能一心保护晁盖,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岳想到这,立即吩咐侍卫长:“念经,你速去电传济州岛,命令万俟大年和庞万春等切磋完箭法,立即返回沧州,在庄上一边苦练刀法武艺,一边当箭术教头。”

    王念经应一声,刚要走。

    “等等。”

    赵岳唤住他。又说:“让庄上的那个门丁杨宝当大年的贴身小厮。我看当徒弟也合适。”

    在‘马王爷’到赵庄搞事那次,这个杨宝年轻轻却眼力好人机灵忠诚又实在,给赵岳留下较深刻印象,当时就有心提拔重用。先让刘文安排人暗中观察审视是不是表里如一。事实证明小伙子确实不错,眼下有合适安排的位子和成长立功机会,赵岳顺势就用上了杨宝。

    “让杨宝照顾大年。顺便学好本领,等合适时机。跟着大年一同投奔二龙山,负责保护晁天王。谨防有人在战场蓄意暗箭要天王的命。平时也可跑腿,负责做些和咱们的联络工作。”

    王念经赶紧走了。

    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宋万听得清楚,见赵岳是真心关照晁天王,不是虚情假义假关心真利用,都露出欣喜之色。

    他们本质都是江湖人绿林好汉,最重义气与真心。

    赵岳如此有心,才是让他们真正踏实。

    赵岳安排好了保护晁盖的事,长久为晁盖担忧的心事也放松下来。

    “冬季已过,方便出行搬家了。我估计,宋江也该带着蛇角岭人马投奔二龙山了。”

    “二龙山此次损失的人手,能从蛇角岭得到补齐。那是伙反叛的官兵,有不少会骑马的。必须设法再把二龙山现有的好骑手再尽量多弄走,最大限度减弱二龙山的骑兵实力。”

    “一清先生,马可以先送千八匹,你通知晁天王派好骑手来接收,连同货款一同送回二龙山,再返回来接收第二批。让天王和吴用看到实物,看到你的成绩,开心一下,也更支持你调人用。信中也顺便说明一下弄马的难度,指明要牺牲人,先给两位二龙山当家的心里打个底。”

    公孙胜赞同,也当即写了封信,打发心腹送回二龙山。

    赵岳扫视周通、杜千、宋万三将。

    这三人,周通性子活跃,个性有点二五,爱说爱闹,嘴快,表情都显露在脸上,心里有事,流露于表情,容易被精明的宋江等有心人看出破绽,若被他们抓住机会借灌酒等方式巧言套话,就可能问出把柄。再者这种性格的人长久闭嘴保持秘密,无疑是难为他。

    另两个年纪长些,为人踏实稳重,不出风头,也不爱说话,是闷头做事的老黄牛,但人不够聪明,心机不够,想和宋江等人玩心眼斗手腕,无疑根本不是对手,也容易露出马脚。

    这三者天生不是干间谍的料。

    公孙胜、李忠不是问题,可以继续留在二龙山做事,但周、杜、宋三将还是就这次机会调出来为上。

    “宋江要上山了。有蛇角岭诸寨主和宋江从柴大官人那弄来的那些好汉加入二龙山,山上的头领数量会一下子翻两翻,骨干头目也能得到极大补充,头目实力会有大幅度提升,已经初步形成骨干规模,不愁抵挡不住青州军围剿,不需要咱们太多人留在山上支撑局面。

    我看周通、杜千、宋万三位哥哥就借弄马牺牲在外的名义合理脱离二龙山,从此以后踏踏实实痛痛快快地在北军干,就加入花和尚鲁智深的马步军第一营吧。大和尚是个相当豪爽痛快的人,包三位哥哥能在他手下活得痛快,顺便也该成个家,享受一下家庭温暖。

    咱们主动腾出位子来,也好让宋江的人上位。减弱晁天王的嫡系势力,让他看到宋江对他的威胁,也能及时让天王产生点戒备心,免得轻易上当被人玩死。

    这样,也许也能尽早让晁天王清醒地认识自己其实玩不了强大政治集团,尽早归符,主动配合咱们的布局和计划,成全宋江的野心和目标,再着机顺势抽身,也就大大省了麻烦。”

    商量好后,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躲进侯府,装作带人去了辽国弄马。

    由宋万住在客栈中等着二龙山的人过来接马和银子,再设法忽悠留下些人手弄走……

    且说二龙山这边。

    军师吴用读罢公孙胜写来的信,不禁喜上眉梢。

    “天王哥哥,一清先生要咱们派兄弟过去接马和货款呢。”

    “哦?”

    晁盖笑道:“这几天,我还担心那边可别不顺,出什么事,想不到居然又是好消息。快说,已经弄了多少马?”

    吴用捻须自得地笑道:“信上没说具体数字,但肯定靠千。”

    晁盖闻言喜出望外,感觉当初商量做出的弄马决定算是弄对了。

    近千匹马呀!

    真正的战马!

    这对山寨来说,这是多大一笔宝贵财富?

    单是有了这批马,二龙山也成了山东诸州府官兵不敢正视的存在。何况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能得到更多战马,组成骑兵,只怕能让京城中的狗皇帝也坐不安稳,做梦都是惊惧。

    “哈哈——”

    晁盖眉飞色舞大笑:“做事还是得有大气魄大手笔才成,看准机会就得敢大干。咱们当初劫生辰纲不就是这样?

    咱们这些泥腿子有什么?

    没权,没钱,没势,除了命一条,啥也没有。再没胆子,没气魄,就只能老实受穷苦受欺压。

    要敢拼敢赌才能赢。

    小家子气,缩手缩脚,看到机会却不敢干,不敢放手大干,白白浪费老天赐予的良机,岂能成大事?

    有了真正战马,咱们就不用困守二龙山了,最轻的不把山东折腾乱,不罢休。让那些狗官天天担惊受怕,夜夜不得安眠,看他们还敢肆意盘剥欺压百姓。”

    两人乐呵了半天,畅想了一下美好前景,这才收回心思。

    晁盖赞叹公孙胜能干,李忠等兄弟有能力,不忘问:“一清先生在信中可提了有什么困难?”

    吴用扬扬信道:“倒是没提有什么大困难,就是心痛弄马要付出不少兄弟的性命。”

    晁盖也知道从契丹蛮子手中抢马,必定有牺牲。

    他叹了口气道:“想得到就得有付出。死人是难免的。不过,值得。”

    “没马之利,咱们和官兵对抗,没杀手锏,没武器优势,只能死打硬拼,要死不少兄弟。有了马,就可以轻易冲阵破敌,能减少太多伤亡。总之,弟兄们不是在这牺牲,就是在那牺牲。这一算账,还是抢蛮子的马,杀欺负咱们汉人太久的蛮子,死得更光彩。”

    吴用点头赞同道:“那就速派刘唐和郑天寿再带一千骑兵去全力支持一清先生,争取一次把战马弄足。”

    晁盖点头赞同,却说:“一千不够。派就多派些,让一清先生人手更富余,做事能放开手脚。我看再派两千五百吧。反正清州军不查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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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节脑袋发热,上

    晁盖突然有些感慨万端,说:“论起来,这次弄马其实还是沾了沧赵的光。咱们当初欠岳哥儿的情至今没还呢。这次又沾了他哥哥的光。

    我就不信那精明的文成侯会看到咱们这么多人去弄马,会不怀疑咱们部下的身份。他指定知道,必定知道岳哥儿和咱们的交情,才不动用大军防范对付咱们,还提供便利。”

    吴用道:“岳哥儿当初帮助咱们。我很长时间不理解。后来咱们私下反复嘀咕,再对比沧赵的行事,这才明白这家人不看重表面的官与贼身份,注重的是对民有没有利。帮咱们其实是借咱们的刀收拾他们官面不能铲除的那些贪官污吏。”

    “论起来似乎有利用咱们之嫌,但咱们反正要走这条路,确实欠了他们好大人情。”

    晁盖点头道:“人家对咱们讲义气。咱们不能只享受恩义不回报。以我看,那些货款就不要带回来了,转赠文成侯,表示一下咱们的心意。”

    吴用道:“是应该表示一下。只是,是不是太多了?”

    “多什么?”

    晁盖道:“几十万贯而已。咱们觉着是笔大钱,在沧赵眼里算什么?

    那家人说是金山都见过,我也信。人家做多大的买卖?多大的商业实力?

    送少了,既表达不了咱们的诚挚谢意,还让人家瞧不上咱们这些民间好汉。觉得小气不是成事人物。”

    吴用笑道:“小弟掌管山寨钱粮,却是习惯了精打细算。

    山寨数万嚼口,一日少不得钱粮。

    弟兄们提脑袋走这条路,图的无非是有钱花有饭吃,不受欺压,若是缺了钱粮,立马人心不稳,却是不得不小家子气。

    哥哥一说,小弟再想想,咱们有了大批战马。装配起大队骑兵还愁弄不来金山银山?

    送多少都送得起。

    哥哥气魄大,看得远,非是小弟能及。哥哥既然心意已定,那就照哥哥的意思办。”

    晁盖道:“可惜没弄到稀罕东西。送的只是俗物,钱再多只怕也入不得那家人的眼。

    我估计,文成侯不会要。

    告诉刘唐转告公孙先生,若是侯爷不要,就把银子捐给清州军。

    就当是支持边军打辽寇了。

    给别的军队。我晁盖舍不得。

    文成侯的部下,那是真收拾辽狗,保护咱们汉人百姓安宁。银子会真花在流血流汗的将士们身上,不是象那些贪官污吏那样找各种名目,把钱装自己腰包。捐出的钱财再多,也花得踏实,值。

    另外也让沧赵人看看,咱二龙山人马虽做的是草寇,却也是爱护百姓晓大义的真好汉,不是害民贼。在大节上。咱们也不比当官的矮一头,论保家安民,咱们只比那些狗官强,不比他们差,所为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天地。”

    吴用听了这话,心也热了,慨然道:“哥哥说得甚是。

    咱们弟兄俯仰无愧,定做一番清史留别名,让人感佩的事业来。”

    他这么说着也明白了晁盖坚决大手笔答谢沧赵的内里原因。

    晁天王打骨子里甚是敬佩真心实意为百姓的沧赵这家人。也敬佩这家人的开通灵活和治世能力。

    但沧赵再好,改变不了朝廷的恶。

    自古官贼不两立。官就是官。贼就是贼。

    天王这人走上反叛路,已经当家作主自立为王了,以后是决不会再向任何人低头的。死心决意反腐烂朝廷,带弟兄们闯出一条独立的,天王想要的路,安自己的意愿行事,活个痛快,是决不会向大宋王朝妥协甚至投降的。

    任何人来招降。也不可能达到目的。这条不归路是坚决走到底了。

    感谢了沧赵,一是报答恩义,向天王骨子里认作兄弟的赵岳小贤弟真诚说声谢谢,同时示好沧赵,趁着开通敢为的赵公廉镇守边疆的宝贵时机,把清州这条商路和弄马途径得以进一步顺畅保持下去,有利于进一步迅速壮大二龙山的势力;二却也有早早结清所欠之意。

    双方立场到底是对立的。

    若有一天,沧赵率领的人马奉朝廷之令来围剿攻打二龙山,双方刀兵相见,也好两不相欠,能问心无愧地当场割袍断义,坚决拒绝受招安,双方各凭本事斗个你死我活。生死由天,谁也不用埋怨谁不讲情义。

    只叹造化弄人。

    有缘,咱们来生再做兄弟。

    说起来晁天王也是被河北田虎、淮西王庆刺激着了。

    从马贩子那骤然听说了这二人由占山为王的草寇,已发展成冲州掠府裂土称王的局面,天王自负英雄,自问同样是无根无靠的普通百姓,草民一个,同样不甘心受欺受官府鸟气被迫落草为寇的,岂肯被田虎王庆之流的比下去。

    田虎、王庆闹大了。以天王的气魄脾气,指定铁了心要闹得更大,风头一定要迅速盖过任何造反者。

    否则他就不是名为盖的好汉了。

    天王是不会让名字中的盖字成为空谈,甚至成为绿林好汉豪杰眼中的笑柄的。

    北、西、南三方绿林大哥活得威风八面。山东带头大哥的威风也不能弱了。

    眼下很快就能有大批战马,二龙山人马势力暴长,可以尽情施展兵威,痛快攻打官府,教训朝廷,打官兵杀贪官污吏恶霸的同时也能抢掠来更多钱粮武器,发展也必然更快,很快就能闹大,裂土封疆,和朝廷分庭抗礼。

    大宋东部内地官兵无能,数十万花架子京军也不堪用。

    二龙山一旦闹得内地官府不可收拾,就极可能调能战的边军来围剿。这意味着和大宋东部最厉害的军队——沧赵兵马刀兵相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还是早做打算为上。

    马在清州放着,虽然是在文成侯的地盘,可终究不是已落入二龙山,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已成自己的力量。

    况且,文成侯到底当的是大宋的官,得听朝廷的。

    万一事情有变,万一文成侯突然调走呢?

    辛苦用命换来的战马要是没了。那损失就大了,也太冤枉了。

    吴用不敢耽误,赶紧找来刘唐细细叮嘱一番。

    刘唐听说近千匹马有了,虽是步将。自己打仗交锋不大用得着马,骑马不如步战灵活杀得痛快,却还是兴奋不已,向军师郑重承诺,他人在。马必带回,人不在了,马也要弄回来。军师的交待,俺都记住了。

    赶紧招呼郑天寿去点了山上最好的两千五百骑手,急急奔向北方。

    择僻路而行,出青州,过滨州,迅速通过沧州,进入与清州军共施马政的乾宁军地盘就可以放松了。

    两千五百条汉子浩浩荡荡顺利到了清州顺利安置各大客栈住下,刘唐、郑天寿见到了留守清州出来迎接他们的宋万。

    二人在客栈旁侧木栅栏围成的马场看到大批马群。顿时就抵制不住兴奋了,却见客栈只有宋万带着两心腹在,二龙山其他人一个不见,二人惊奇不解,怕是有事。

    刘唐赶紧问宋万:“宋哥哥,怎地只你这三人在?”

    宋万憨厚笑道:“二位兄弟不必紧张。没事。其他人都去北边忙活了。”

    刘唐急问:“哥哥,那外边的马是咱们的吧?”

    宋万请他们坐下喝酒暖暖身子,这才笑道:“这客栈是一清先生包下的。这客栈的马不是咱们的,还能是谁的?”

    刘唐顿时松口气。

    郑天寿闪闪眼睛,道:“咱们这么多马。不用自己人看着照顾着,要是丢了,有什么损失,怎么是好?”

    这些马可是弟兄们去北边拿命换回来的。

    就算不用命。在异国寒冷的天里,人生地不熟的地冒险,弟兄们的辛苦也不能轻了。

    好不容易弄到的马,你怎能如此大意?

    宋万瞥了郑天寿一眼,笑道:“兄弟放心。文成侯治下的这种客栈安全得很,吃住好。照顾周详,没官府的人来乱查乱骚扰,没人敢来找事或敲诈勒索。人安全,货物货款和马也安全。

    货物少了,人家包赔。货款若是存放客栈,一个大子不会少你的,比自己带着看着安全方便多了。马,人家客栈就是干这个的,保管照顾得妥妥帖帖。根本不需要留人手专门看管照顾马匹。”

    刘唐闻言咋舌道:“这岳哥儿的大哥厉害到这程度了?”

    嘴上发着疑问,却是放下心来,满脸是高兴轻松。

    郑天寿内心瞧不起呆子一样的杜千宋万这对傻大个,问话中暗藏的鄙视与质问被老实人宋万看出来了,却是略微有些尴尬。

    宋万知道郑天寿这人别看生得一副好看的小白脸,看似良善之人,为人却是心狠手辣又有心机,不可小视不防。

    他自不会凉了场面,让郑天寿有些下不来台多生事端,又笑着说:“郑兄弟不必多想。

    我刚来时,一清先生调走我和杜兄弟带来的人,缺头领用,连杜千兄弟也调走了,我当时也有郑兄弟同样的疑问和担心。可事实证明,一清先生安排得妥当,没有任何问题。

    我在这陆陆续续接了这些马,客栈想得比我更周到,麻利地照顾好了一切,啥事也没有,什么也不用担心操心。”

    郑天寿顺势下台,打个哈哈,道:“一清先生安排的自是不会有错。宋哥哥做事更是稳当。是天寿一时太关心这些马才胡乱说。”

    宋万哈哈一笑,一摆手道:“俺就是个笨人,心思不够用,怕误了山寨大事,辜负了天王哥哥重托和兄弟们的情义,只能靠勤恳弥补,当不得郑贤弟夸奖。咱们是兄弟,一家人也不必多客套。”

    “哥哥说的是。”

    郑天寿也哈哈起来。

    刘唐记着吴用的交待,不说废话,紧着问宋万:“哥哥,一清先生把人都调走,可是人手不够用?”

    “可不咋的。”

    宋万皱着眉头一脸郑重道:“我听送马回来的兄弟说,弄马可不容易。咱们不是买,买不起,全靠偷抢,为匹马,常常要十几人,几十人才行。契丹狗可不是咱们宋人,那是连女人都抡刀子杀人,上马就是骑兵的。可不好对付。想大搞,一清先生太缺人手啊!”

    刘唐和杜千、宋万同为山寨步将,同样使朴刀,杜、宋又有意结交,又忠诚晁天王,勤奋做事,喝酒做事合得来,三人天天混在一起,吃饭喝酒,耍刀切磋,共同提升武艺,那关系相当好。

    刘唐是莽撞实在人,喜欢实在兄弟,对宋万百分之百相信,一听宋万为人手紧缺发愁焦急,天王和军师事先又有交待,当即一拍胸膛道:“哥哥勿急。俺这次带来两千五百人手。俺留两千给你由一清先生尽情调用。”

    宋万大喜过望,一拍手道:“如此,人手就能宽敞些了。

    只是二位兄弟只留五百人手,这可有近八百匹马,能送回去吗?”

    稍一顿又说:“最好一次送回去。

    一是早送回早省心。二是这么多马在客栈嚼用,花费实在大。早送回山寨自己养着,省钱。”

    刘唐一拍胸膛道:“哥哥放心。弟兄们一人还不到两匹马,有懂行的骑兵头领郑兄弟和俺老刘在,包管没问题。”

    宋万点头道:“多日未见,很想和二位兄弟好好喝一杯,大醉一场,可大事要紧。马不能滞留在这。早回早安心。依我看,二位兄弟还是稍事休息就赶紧带马赶回的好。”

    二人点头,都大笑说:“来日方长。”

    刘唐又把货款送文成侯的事交待宋万,请宋万转告公孙胜。

    宋万点头道:“兄弟放心。俺不会忘记,但只管传话。怎么做是一清先生决定。”

    刘唐、郑天寿也急于送回马向天王报喜,当天把人手交待留给宋万后,带剩下的人急急赶马走了。

    从清州到乾宁军地盘,这么多马南下,一路却无人盘查,每一地接待的客栈都是服务得周到安全,刘唐、郑天寿第一次走这活,总是难免有些担心,见事实如此,终于放下心。

    进入沧州却得小心谨慎,避着官府绕道而行。

    沧州是文成侯老家,但如今管这的却是皇帝的忠心耿耿狗腿子贪官和贪鄙凶横的军队。这么多马若是让沧州官府和军队得知,必定拦截强扣。这事,抓的马贩子交待过。宋万也特意提醒过。

第344节头脑发热,中

    沧州、滨州的官兵都知道有大批马经过了,但已经晚了。

    两条腿的哪追得上四条腿的。

    这二州官兵即使配备了些马军,但他们的驽马哪撵得上塞北的马。何况,刘唐他们马还比人多,哪匹马累了,可以换马。

    这部马队提起全部精神,飞快穿越了二州,进入青州,没等青州军得到消息,就顺利回到了二龙山,第一批近八百匹马稳稳落入晁盖之手。

    这消息让幕容知府知道后,大惊失色。

    青州军统制霹雳火秦明震惊又恼怒,大发雷霆。

    骂,也不知应该骂谁,胡乱骂。不骂,不发泄情绪,难消怒火和担忧。

    正苦训精兵,准备今年好好收拾二龙山反贼呢。谁知这伙嚣张逆贼居然都开始发展骑兵了,还居然真能搞到马。二龙山本就易守难攻,这下人家有了马,势力大长,势必更难对付。

    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则震惊后,脸露苦笑和思索,安慰秦明说有马不意味着就有骑兵。

    骑兵哪是那么好练成的。

    从不会骑马到会骑马要很长时间。会骑马和能骑马作战,更是完全两回事。

    青州练出精兵,今年收拾境内三大寇,本着先易后难,先剪除青峰山、桃花山两股逆贼,让三贼不能相互呼应,最后集中力量攻破二龙山,剿灭晁盖一伙。

    搞得好,说不定逆贼花费巨资辛苦搞来的这么多马却成了咱们的战利品。当了咱们青州军的坐骑。

    只要快速剪除,二龙山根本来不及练出真正骑兵,有马,除了增加了负担,鸟用没有,真到了战场上发挥不了骑兵的真正作用,不如没有。

    秦明听了这个,心里这才好受了些,点头道:“哼。一伙泥腿子草寇也想玩骑兵?

    他们懂怎么训马吗?

    懂怎么练骑兵吗?

    搞他们不会,不着调的东西,徒惹人笑话。

    就当是二龙山替咱们义务先养着马。”

    他们乐观了。晁盖可不这么认为。

    亲眼看到这么多和大宋养的大不相同的马,看到一匹匹都透露着和驽马不一样的精气神。晁盖笑得合不拢嘴,豪气冲天的笑声响彻二龙山。摸摸这匹,看看那匹,每一匹都爱不释手。

    军师吴用和山寨上的头领头目们也乐疯了。

    喽罗们看到山寨势力大长,以后的日子指定更好过了。也同样欢呼雀跃怪叫喝彩叫嚣。

    “这一步走对了。人就得有胆量,有气魄,敢做,敢大做。就得大手笔。”

    晁盖一时间雄心勃发,大发感慨。

    山寨一众头领也是欢笑着大声符合赞美天王好气魄,好胆量,好见识,有眼光。

    满山欢乐。满山归心。

    似乎有了战马,天下已经踏在脚下。美好的生活已经触手可及。

    让二龙山喜上加喜的是,桃花山头领摇山神王登榜弃暗投明。主动跑来了。

    此时的青州局势已和当初祝氏三杰搅乱青州黑/道,强吞其它小山寨的形式大大不同了。

    当时,桃花山山寨被周通、杜千、宋万三位头领狠坑了一把,白衣秀士王伦被三祝杀死夺了山寨,桃花山却人少,钱粮几乎没有,面临绝境,祝龙拿主意吞并小山寨搞到了紧缺的钱粮,极大补充了人马。

    但其所为太霸道凶残,违背同行是一家相互照应共抗官府的绿林道义。让各小山头势力对祝家兄弟深为忌惮不喜,祝虎祝彪一番搅闹,得利最大的却是青峰山。

    锦毛虎燕顺一伙手下的喽罗一下暴长到七千多人,成了青州府二龙山之下的第二大绿林势力。但这三头恶虎能力有限,都是无文粗胚,管不好这么庞大的队伍,也没能力养活好这么多张嘴,结果,山寨缺吃少穿。内部又帮派众多矛盾重重,时间稍长就让投靠的各部势力大失所望,又纷纷离开,绝大多数转投了更符合强盗本色的桃花山。

    转了一圈,祝家叔侄还是成了搅闹青州黑/道的最大受益者,手下喽罗由五千多人长到过万,翻身越升青州道第二大绿林势力,有六位头领,稳压青峰山三虎。

    祝氏三杰到底是读过书当过独龙岗豪强的土豪少爷,见过一定世面,管理过庞大祝家庄的人和事,换个身份成了土匪头子管理山寨,那管理能力也比青峰山三虎强。

    人是趋利避害的,人事发展规律自然是越强就越强,越弱就越弱。

    祝万年更是狠辣的角色,由他掌舵当家,把桃花山慢慢经营得井井有条渐渐兴隆起来,越发衬托得青峰山无能,引得各种原因导致走投无路的黑/道人物纷纷来投,人手慢慢壮大到近一万三千人。

    青峰山三虎燕顺、王英、韩伯龙对背叛离开的那些人不大在乎。

    原以为手下小弟多是威风霸气,好处也会多,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养活山寨七千多张嘴,光靠守山劫道可不成。

    三虎不得不带队反复出去‘借钱粮’,还得时不时调解处理山寨各派系之间的矛盾,不得清闲,喝酒吃肉任意逍遥的日子没有了,实在太辛苦太操心,还担风险,大违当强盗的本愿。

    新投靠的都跑了,剩下原来的老部下三千左右人,有这些人手守山打劫都够用了,实在没必要强留那么多消耗钱粮的喽罗,这样就挺好。

    三虎没见识和眼光,混日子的,就是这么认为。

    山寨上人少了,日子又恢复到原来的自在快活,他们很满足。

    但没想到自己本事低微,手下势力又在青州三大寇中最弱,麻烦随即就来了。

    祝家叔侄却是有野心有目标的,也不讲绿林道义规则那一套,行事怎么有利怎么来,怎么发展快怎么干。

    谋鸡鸣山势力失败后却也得了个王登榜,又盘算着先吞并了青峰山,收服三虎,进一步壮大势力,然后和二龙山较板。统一青州三山,汇聚起强大势力,然后打破梁山,报仇雪恨。并占据梁山,借八百里水泊天然之利继续当强盗,灭掉导致祝家毁灭的根源和占了独龙岗好处的鬼脸儿杜兴。

    若是能在梁山泊抗住官府围剿站稳脚跟,就继续壮大势力,弄足船只。从水路突袭杀向沧州赵庄,彻底毁掉沧赵根基。若是不能,就用梁山的船转移到海外,弄个海岛也当海盗,同样汇聚势力去毁灭沧赵。

    总之,祝万年的计划就是灭沧赵,最终归于海外占个理想的海岛,自立朝廷称王,再也不听大宋的吆喝与管制。

    ……

    青峰山三虎自己好好的自在大王当着,自是不肯俯身祝家。看祝家子这等绿林后辈在他们这些老资格绿林好汉面前颐指气使吆五喝六的,对桃花山上门盛情邀请合并共谋富贵嗤之以鼻,对威胁挑衅,怒而应战,可惜,光是斗将就打不过人家,由此开始被碾压着受气了。

    要不是三虎还有点本事,人更是混黑有经验,不是那么好杀的。祝万年又想着手下缺头领,争取把三虎收为己用。每次争斗只是加大威胁利诱,并不想真了结三虎的命,三虎只怕此时早在青州绿林消了号,当了地下工作者。为阎王爷效劳了。

    这三虎也看出了祝成年的心思,就是硬挺着既不投靠强大的二龙山当靠山坐把交椅解脱欺压,也不答应向桃花山投降,却是赖皮厚脸地撑着青峰山门面,继续当逍遥山大王。

    祝家子恃强凌弱,日子过得得意洋洋。凭两山近的优势,紧盯着青峰山人马动向,不让其投靠二龙山,盘算着用不多久,青峰山日子挨不下去了,三虎只能屈服。

    但比他们更强的二龙山现在开始让他们吃亏了。

    王登榜背叛祝家子投奔二龙山,是实在受不了那个气了。

    当初祝万年答应的二当家没兑现,这个也就算了。

    毕竟谋算鸡鸣山落空,他和万俟德只带着亲信十几个手下仓皇逃离,到了桃花山没人手势力,也没脸强求位子。

    在桃花山当最没权势的王老五,待了这么久,是祝万年有心利用他,对他还不错。

    但祝氏三杰,尤其是祝彪是强大土豪家庭成长起来的狭隘狷狂大爷性子,霸道惯了,桃花山又是他家作主,祝彪习惯地把手下当家奴打手看待,对五当家照样是任意呼喝,如使唤奴仆,喝多了,想起过去的好日子不在了,愤恨在心,心情不爽,常常拿人撒气。

    出气对象包括王登榜。

    有一次酗酒后,祝彪被忍无可忍的王登榜顶撞了几句,疯了一样暴打王登榜。王登榜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敢真反击祝家三兄弟,差点儿被祝彪当场打死。

    事后,祝万年安抚,并强迫祝彪道歉。

    但王登榜这时已清楚了人家才是一家人,尽管也有矛盾,但对他这个外人只是利用,连道歉说几句软话都不是真心,这时后悔莫及,万分想念孟福通的好处,自责当初实不该利欲薰心背叛,从那时起就有了反心。

    这次,他奉命外出打钱粮,听说二龙山弄到了众多战马,顿时看到了二龙山兴盛的前景,终于咬牙下了决心,打的钱粮没运回桃花山,而是当了投名状,杀了祝家派来监视他的头目,威逼利诱说服了所带的两千喽罗后一起投奔二龙山。

    祝万年心狠手辣,过于阴险和算计。祝氏三杰狷狂无肚量,不拿人当人。

    这两种恶果的叠加效果在这时候显现了出来。

    桃花山贼众对凶横歹毒刻薄祝家子心中也多少有所不满,平时只是浑浑噩噩没个主见蒙头瞎混,没想过背叛。

    而晁盖的义气豪气之名,加上战马让人看到的前景,就成了恶果暴发的诱发因素,帮助王登榜实现了卷众而投的目标。

    不尽可能地狠狠坑祝家子一把,实在难消胸中这口恶气。很不甘心。

    晁盖对山寨凭白增添两千人手和不少钱粮自然欢迎又高兴,但对反复背主忘义的王登榜却是不喜,内心不但不想收留,甚至还想杀了这种无耻小人。

    混江湖绿林的好汉,如果不讲义气二字,谁敢收用?

    不义之徒,留之何用?

    留在身边当祸害?

    还是让绿林同道知道了当耻笑二龙山和他晁盖讲虚假义气的笑柄?

    王登榜有自知之明,了解晁盖的为人特点,以前对祝家忍气吞声迟迟不来投靠二龙山,主要是忌惮过不了晁盖最重视的义气这一关。

    此次来投,有拿得出手的人马钱粮投名状,这让他多少有些底气,也事先想好了对策。

    他向晁盖和吴用老实承认并忏悔了自己当初背叛孟福通的不应该,说他早已吸取了教训,并非不重视不遵守义气,此次再次背叛二主,却是真的逼不得已。

    听完了王登榜对桃花山生活的愤怒悲苦悔恨诉说,二龙山人自是听说过祝家子的行事霸道恶劣作风,知道王登榜所言不虚确实情有苦衷。

    吴用觉得二龙山头领不足,王登榜有本事,此人既碰壁受到教训,有心悔改,还是可用的。

    他劝晁盖道:“哥哥,人生在世,谁能无过?

    我看这位王兄弟也是有心人,又没真做出杀人噬主的大恶,既感哥哥义气真心投靠,咱们也别一棒子打死,不给改过与表现的机会,阻了天下有瑕疵的好汉投奔咱们二龙山的路。”

    晁盖想想当强盗也是不易,有多少人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自己就是。

    既当了强盗,所图无非是过一把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实现的快活日子。

    这才是强盗的本质追求。

    义气只是绿林这一特殊行必须举起,用于约束行为,避免肆无忌惮窝里反,能有序团结起来以求在不容于社会的环境下生存的准则。

    鸡鸣山寨主孟福通为人是值得让人尊重,但做事也确实对手下要求苛刻了些,与强盗这个行业特色和本质追求不相符,也难怪有王登榜这样的想当真正强盗的头领不满而背叛。

    都是想不白为人一场,能过个自在快活日子啊!

    都是这不公的世道逼的。

第345节头脑发热,下

    晁盖这么一想,心中对眼前这位背叛者的不耻与憎恨也减轻了许多,再看王登榜若大个汉子哭得可怜,心也软了,但仍然严厉警告一番,这才点头收了,暂时把王登榜排在最末,看以后表现再提升不迟。

    这就是晁盖不擅长权谋不会玩人的弱点了。

    不收,立即杀了,也就罢了。

    既收了王登榜,就应该当自己兄弟好言安抚鼓励一番,建立些感情,多收收新投者的心。

    晁盖这样高高在上教训人,把王登榜列入门槛外的待考查对象,很明显地透露了不信任,收服人心的效果能好到哪里?

    若是宋江来处理这事,绝不会象晁盖这样笨拙生硬,流露出犹豫不决显示了无情和猜忌。

    晁盖是真英雄,直汉子,实话实说,本色演出,本意不坏。

    心胸开阔,有智慧的会理解并接受晁盖的警告,不计较晁盖的态度。

    但落草者有几个不是凭性子行事的无识鲁莽汉子?

    要求王登榜之流的绿林好汉玩深刻思维,领晁盖的情,概率太低。

    只是晁盖意识不到自己的弱点。意识到了也未必会改。

    人生若不能顺性子快意,那当初何必放着安生的保正不做去劫生辰纲,当强盗头子?

    吴用感觉晁盖处理王登榜以训斥警告结尾不妥当,但知道晁盖性子如此,他没说什么,也没多想。

    晁盖处理完王登榜和所带来的人马,看着近千马匹,心情又恢复舒畅,心里惦记着公孙胜那头的事,盼着一切顺利,弄战马的目标能一下子实现,希望他的这次豪赌能赢了。

    上苍似乎也有意照顾他的企求与心情。

    不几日,宋万的那位心腹小弟跑回山寨来送信,通知快去接收第二批战马。

    晁盖和吴用尽皆大喜过望。派人前问了一下那小弟辽国那边的情况如何。

    宋万的这位亲兵自然是沧赵的间谍人员,早在桃花山时就派去协助宋万。杜千、周通二人身边也有两这样训练有素的助手兼侍卫。

    后来,三将坑三祝,弃桃花山归入二龙山。自然也没人怀疑山寨头领身边这些人是间谍。

    那小弟说,他跟着宋头领只负责留守清州接马,对北边的具体情况不清楚,但辽国发生内乱,渤海人反了。占了辽东五十州,和女真军联手打得平叛辽军惨败,造成辽东大批契丹难民逃离家园奔往燕云,带来了大量的马。现在燕山府很乱。公孙头领带人搞马比以前容易多了。小的也听客栈和其它马贩子说什么盛宴。

    吴用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亮得吓人,对晁盖大喜道:“是盛宴。哥哥,这是天赐我二龙山的良机啊。”

    晁盖反应同样不慢,一拍大腿,高兴地点头道:“机会难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能不能一次就弄到足够的战马。从此奠定我二龙山强大的兵事和大业根基,就看能不能紧抓住这次机会。我看得加大人手大搞。”

    吴用笑着赞同一声,问那小弟:“弄马伤亡如何?”

    他这话主要目的是问公孙头领缺不缺人手,用不用山寨再多派些人?

    那小弟只简单回四个字道:“有死无伤。”

    晁盖和吴用听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或者说是自作聪明地自动脑补。

    是啊,小伤不叫伤。那是在人人骑马就能战的辽国,弟兄们一旦受重伤,马术又比不得辽人,杀不出逃不走,必定死路一条。确实是有死无伤。

    想想也知损失不会小了。

    只是弟兄们由头领头目分开带着。散布各处偷抢马匹,损失的人手无法及时汇总确知。这位报信的才无法明确回答。

    二位当家的从未去过辽国,对辽国具体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按国内经验还觉得凭派去的精干悍匪的惯熟做案实力。想当然地以为数千弟兄们在辽国散开了照样能各自完成抢掠。只是相比在熟悉的青州,人员损失要大些。

    如此良机面前,想大搞,公孙胜肯定缺人手,否则也不会着急派人回来通知赶紧去接马了。

    晁盖一想到只要人手够了,极可能这一次趁乱能一下子搞到五六千。甚至靠万战马,二龙山威势盖尽天下绿林,就坐不住了,也不痛惜损失的人手了,一拍脑袋做了决定:“军师,依我看,就把山寨但凡能骑马奔跑的弟兄都派去拼一把。”

    吴用点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想做大事,有所牺牲是难免的。

    险境危机下,人人得打起精神,反倒是能加快弟兄们团结长进。

    让弟兄们去拼一把,见识一番契丹人,顺便也练练骑战,迅速提升实力。回来的自然都是精锐,咱们立马就有了强大骑兵团。从此不惧官府围剿。”

    有了决定,赶紧把刘唐、郑天寿找来,让二位头领把山寨的相关人手全部汇聚起来带去清州,并转告要去的弟兄们,争取一人弄一匹马回来,谁弄的马归谁,在辽国抢到的财物也归个人所有,算是奖赏,山寨决不截留。

    结果一统计,二龙山练骑兵确实有成绩,起码后备人手的规模有了,加上王登榜带来的人,能骑马奔跑也有胆子想去辽国发大财的人手有六千多人。

    这还不算刘唐送马的这五百较好的骑手。

    晁盖感觉人太多,只两头领带队去不行,又想加上任森和新人王登榜,到时任森和王登榜也加入北方抢掠。

    吴用一听赶忙道:“哥哥,让任森、王登榜二位兄弟帮着带人过去可以,但不能让他们也去弄马。”

    晁盖问:”这是为何?“

    吴用道:“倒不是不放心这两位兄弟。最近山寨附近发现不少鬼鬼祟祟的人,抓到几个审问,结果是青州军探子。那霹雳火秦明看我们弄到战马,急了眼,极可能想趁山寨头领不足来攻打。”

    晁盖傲然道:“还怕他不成?”

    “是不怕他。”

    吴用苦笑道:“咱们山寨有天险,能守得住。

    可哥哥想过没有,咱们把下面的中层骨干几乎抽调一空,山上只有殷泰、殷春、黄魁、强大力四个莽汉兄弟,如何能带兵打退重兵围剿?

    破除不了围剿。送回来的马如何回山?”

    刘唐带的这五百人手也就是能骑马比较自如地奔跑,当接送员,凭马快躲避和甩开官府堵截战马没问题,但想骑马作战。帮助打败青州军就不行了。

    晁盖这才嗯了一声,琢磨着:“破官兵还得多借重懂兵法会带兵的任森。守山的头领是太少了。可别打不退官兵。付出巨大代价弄来的马进不了山寨,最终却便宜了官兵或其它人。”

    可问题是北方上万人手,只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宋万五个头领,能统率得过来吗?

    吴用道:“骨干头目们哪个不是精于偷抢的好手?

    由他们带着分开人手在各地偷抢。又不是和辽军正面交锋打仗,何用太多大将带队现场指挥?

    一清先生他们在北方主要是负责统一调度。”

    如此一说,晁盖才点头道:“那听军师的。”

    任森、王登榜帮着带领六千多二龙山骨干悍匪,过滨州、沧州,到了乾宁军防区就没事了,二人赶紧快马返回山寨,准备迎接官兵征讨。刘唐、郑天寿带着大队浩浩荡荡顺利来到清州,见到了宋万。

    上次留的两千人手已经不在了。宋万说都抽走了。

    是都抽走了,却不是调去北方弄马,而是被客栈蒙倒。被朱武安排人用大货车弄到蓟州海边搬船上运去济州岛了。

    这些二龙山骨干悍匪会被沧赵北军按能力整编进各兵种,接受沧赵军将士帮助的思想改造。

    这点人散入二十万北军中,无疑是大海泛起一点浪花,很快就会被迫接收现实,把当强盗的凶悍转为正规军的勇猛。

    晁盖他们把在辽国弄马想得太简单太容易了。

    殊不知只一个怎样穿越辽军边境就是致命问题,不是不高度熟悉边关地形和辽军驻守情况的人能玩得起来的。

    二龙山这些人真去了辽国,九成九只是送死。马也弄不到多少。空损人力。

    刘唐和郑天寿知道在辽国趁火打劫的事。

    他们只负责把马安全送回,任务一样重大,北方的事和他们无关,也没多问。

    这次的马只有六七百匹。还大多数瘦弱,显然是契丹难民南下无法好好喂养马匹导致的瘦弱。

    宋万听说这下来了六千多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道:“这下公孙先生不会再缺人手了。”

    又催促刘唐赶紧把马送走。

    小批量送。马少,路上好控制,也不太惹人注目,能多些安全。早送回,也少些在客栈的消耗。

    下一批很快就会汇聚来,得赶紧回来再送。

    刘唐、郑天寿也清楚上次送马已经引起官府注意。这次只怕会有麻烦,还是别集上千匹再送的好,都说:“哥哥说得有理。”

    二人只带那走了一趟熟悉了路子的五百弟兄赶紧带走了现有的马。

    赵岳听说二龙山一下派来六千多人,感觉晁盖吴用是疯了。

    在北方抢掠的公孙胜、李忠、周通、杜千听说过也不禁露出尴尬,这时是真正深切意识到晁盖藏在内心急于崛起闹大成为大宋绿林第一势力的念头。

    出头的椽子先烂。

    大宋还没烂到亡国的时候,势力犹存。

    反贼,有了马军不等于有了一切,根基不足,谁先闹得厉害,谁必定先遭到重点打击,先死。

    看来赵岳说的必须削弱二龙山实力,以此按住胆子太大也起了野心的晁盖,不让他过早地跳起来堵枪眼,这决策是对的。

    弄走二龙山这些骨干,正是让晁盖避免早死。

    他们彻底想通了,不再对晁盖有愧疚心,转为积极支持赵岳把刘唐带来的六千多人也弄去编入沧赵北军。

    这样对二龙山,对这些汉族强人其实都好。

    好汉子损失在内战中,未免太可惜了。

    公孙胜在辽国弄马碰壁,这些天对辽国多了些了解,也深切感觉到自己当初在弄马问题上是何等的幼稚可笑。

    辽国难民狂涌,是天赐的弄马与抢劫发横财良机。

    但不是在北方毫无根基意起仓促动手的二龙山的良机,也不是大宋南北西三大寇的良机,只是对辽国处心积虑的沧北四军的良机。

    辽东,也就是后世的辽宁省的东部和南部及吉林省的东南部地区。主要是大连及丹东。

    东北,其肥沃的黑土地,丰富的资源,就不用多说了。

    尽管此时的辽东远不是后世的那样人口多,开垦的田地多,但已经是辽国的粮食生产支柱基地,也是重要的冶炼、手工业、外贸及放牧区,汇聚着大量人口和财富,对辽国政权稳定存在的意义可想而知。

    在这里负责耕种的人主要是渤海人、汉人,加一些不喜欢到处迁徙游牧,喜欢在农忙之余可享受悠然好处而定居一地的半耕种半放牧契丹人。

    渤海人是中国东北地区东部和朝鲜半岛东北部的土著,是唐朝时期,以粟末靺鞨族为主体,高句丽移民为辅助,加各种政治原因而北迁的中原人等混和成的一类族群,被契丹人征服之前建有渤海国,征服之后也是辽属北方汉人、奴隶、战俘和流放辽国罪犯之地。

    辽国一向对异族是采取强硬抑制打压态势的。

    渤海人作为契丹统治下的正式成员,那待遇却仅比女真等杂胡强些,不用被契丹军玩打女真那样当猎物每年屠杀削弱,还比不上燕云地区的汉人的政治待遇高。

    燕云汉人因为靠近大宋,又拥有契丹蛮子羡慕和需要的先进技术与文化,契丹统治阶级为安抚这里的汉人好好被他们利用,防止汉人因忍受不了压迫逃往大宋,结果削弱了自己,壮大了对手,对异族汉人的政策还格外宽容些。

    渤海人、战俘、奴隶、罪犯没这个优势,又有和女真人相似的凶野,自然也是契丹统治阶级重点压制对象,到了辽国末期,担负着越来越沉重的赋税、劳役和兵役,凡不好的事都有这些人的份,苦不堪言。

    渤海人高永昌正是利用了辽东聚积的怨气和愤恨,才敢造反,并一举夺得辽东五十州。

    PS:

    家中出了些事,心情不是太好,没注意打赏评论。在此感谢齐齐李小妹的接连赏。感谢咱们横海大将军虾海的月票。感谢缓解兄的评论支持。感谢订阅的每一位书友,祝愿你们万事如意。

    另外,不是蓝天对书友的问题不屑一顾,而是答案在书中。仔细读到就会明白

    小小说一句。人啊,臭毛病被外人教训了,容易得到改正。家人,自己人教训,很多却只是引起怨恨。放大到民族、国家也大致如此。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这也是其中重要因素。本质也是亲人的烦恼

第346节恶果

    渤海人造反是金辽局势的重要分水岭。

    之前,辽对金,虽然总打大败仗,但底子在那里,人口基数、财富、兵力、技术装备、后勤保障都远远超越女真,战略总体上还是保持着对女真的压制态势,亡国之相,即使是那些有智慧的明白人也还很难看出来。

    那时,女真打胜了,主要是抢掠到财富和奴隶,对领土,因金国本身的人口总量所限和新得的大量战俘奴隶等人口的心很难一时真的归符金国,不能放出去统治,并没有能力就胜利而大举侵占。

    之后,契丹失去辽东,首先重创了辽国的粮食生产和纺织铁器兵器等制造工业,导致辽国的最基本需要空前短缺,国家的经济基础开始动摇。同时,失去大量要紧的工匠和后备兵员等军事潜在力量。

    更要命的是,新立渤海国虽是独立国,却附属女真,间接让金国的势力和影响力一下子暴涨起来,由局缩北部,一下子延伸到南部,深入到辽国统治的内部地区,直接威胁到辽国核心。

    从此,辽国就失去了对金国的压制态势,陷入处处被动防御局面,最终被一点点啃光。

    辽国的统治整体上是分南北两官的。

    南官,主要是管理燕云等地汉人,施行的是类似大宋的行政体制,划分州县。辽东的州也是这种情况。北官主要管理契丹人和北方游牧民族。行政主体沿袭的是部落制。

    但辽东的大量坐镇当地的游牧契丹人也是部落制。

    对这些契丹部落来说,辽东丢了,大辽是不是会由此逐步完蛋,这个他们不知。

    他们知道的是自己的部落勇士被抽去组军平叛,却因为领兵的契丹贵族军官在战场畏女真军如虎而吓得不顾后果地先逃了,朝廷正规军随即崩溃,导致随战的部落军在随着仓皇败退时被大量杀死杀伤,让部落的青壮力量大损,紧接着就是不得不逃离家园避免被渤海军屠杀。

    部落老爷们由富贵安然的统治者,骤然变成了难民。带着幸存部下或向西或向南紧急迁移,财产大量抛弃,天寒地冻的,牛马羊无食而哀鸣。妇女孩子痛苦而哭喊,汉子们含泪悲愤大骂,如此凄惨狼狈之相,这些同样受罪的老爷心中是何等恼怒?对大辽贵族的无能会何等愤恨?对皇帝和朝廷会何等失望?

    怀恨怀怨而南下,吃尽苦头到了安稳的统治区燕山府。这些老爷岂肯忍着不对官府发作。

    部落没马牛羊的草料,人没有粮食没有居处,急需要种种救助,好的安置地也要争,也需要他们聚起来大闹。

    燕山府官员对这些老爷们玩硬的不行,玩软的也不行,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

    只能焦头烂额地一面尽量救助和安抚,一面布置军队严守各城池,防止南下的部落势力因对得到的救助待遇不满足而一怒聚众作乱抢掠当地,引发武力冲突。甚至出现大面积叛乱。

    随后的云州地区也陷入这种局面。

    燕云军队被大量抽调布防在官府驻地,无力兼管震慑其它区域,进一步加剧了大批难民持续涌入造成的治安失控。

    当地的客栈村庄部落等看到混乱,对送上门的难民财富,暗暗伸出罪恶之手。

    契丹这样的野蛮民族对落难同族下手,可比八年抗战时,汉人对流亡同族狠太多了。

    而南下的部落抛家舍业,势力大损,由游牧民族自古以来的弱肉强食传统,很懂得人手和牛马羊对部落以后生存发展的重要。同样趁着混乱,伺机挥刀对弱小者大肆屠杀抢掠吞并,争取尽量补充起势力,在新地方凭此获得理想安置地和更大的统治权力和利益。

    从辽东溃败下来。南下寻找自己的部落和亲人的部落军,一肚子恼火,一身战场染上和激发的煞气,满怀积累起来却不得发泄的杀机,出于对财富女人的贪婪,为弥补自家损失。为发泄失望愤怒不满杀机,为逃难路上有钱花有饭吃,等等原因,也一路伺机对南逃难民大开杀戒。

    世道乱了,杀人不是事,管它是不是同族呢,照杀照抢不误。

    自己活下去,自家以后能活得好才最重要。

    罪恶的屠刀一旦挥起来,噬血起性,又尝到甜头,哪还能轻易住手?

    只会越杀越狠,越杀越多。

    各部落军之间,看到对方得到的大量马牛羊金钱收获,眼红之下,也常常会毫不客气地自相残杀。

    谁能成为国难的最后获利赢家,咱们单凭本事。

    这很公平,很符合马背民族自古以来的习惯与传统。胜者心安理得。死者有恨无怨。

    那些失去一切的契丹汉子为生存,更是理所当然地当起强盗,因愤恨朝廷尝到当强盗的甜头等原因,反正无处可去,干脆卷了抢到的马匹女人财物落草为寇,汇聚成一股股马贼。

    竺敬在盘山遇到的契丹马贼就是这么来的。只是赵岳当时不知道而已。

    辽国随着一次次惨败而产生的这种混乱、自相残杀的内耗,群体对朝廷失望愤怒以及由此导致的沮丧悲观绝望等负面情绪产生的离心离德,和因此大举向金军投降甘当奴隶仆从,是庞大的大辽灭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要不然,拥有数千万人口,上百万军队的野蛮民族所立大国,岂能让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小小女真族毁灭掉。

    而在赵岳利用难民涌入之机转移燕山马贼时,赵公廉早已通过北方情报网及时获知渤海人事变,提早联络乾宁、信安、蓟州,把在家过冬的沧北四军练出来的马贼军,早早安排步行分散潜入燕云,分头夺回因离开而被难民马贼发现并侵占的山寨,黑吃黑得到战马成正式马贼。

    这次,赵公廉把抢掠的重点放在云州那面。

    共派有两万宋军马贼,不得留宋人发式,一律光头契丹人打扮,用契丹人的弯刀和弓箭,战时用手势和特意学的契丹话喝令被抢者老实交出马匹钱财可饶不死。

    在临近信安、蓟州、清州三地的燕山府地区山中只各留一千人。分别由信安军大将谢亮、蓟州军大将贾世方、清州军总教头郝思文统领,除了进行黑吃黑外,并不参与四处抢掠,难民来了也不趁机进一步加大燕山府混乱。主要负责接收和就近送回马匹财物。这么做是避免燕山府提早警觉有人在借机捣乱和搞马而格外加强戒备与巡查。

    剩下一万七千人派去了云州,由韩世忠、陈飞、焦挺、召忻、刘子羽等清州重将以及乾宁军大将王庶、蓟州军大将孙渥等人统领,散布从云州到燕山府辖区的各地山中,冒充契丹人,以就近步行黑夜突袭或骑兵突袭等方式掠夺南下部落、溃军和当地黑客栈黑部落等的马匹武器钱财。不好的马不要,不乱杀人,不抢牛,只抢方便带走当食物的部分羊,不抢光杀绝,让幸存者以为是不忍心乱杀自己人的契丹马贼所为。

    西部的战利品被传递一样,由西向东,一山寨一山寨地转移,悄悄汇聚到临近信安、蓟州、清州三地的燕山府地区山中,由驻守在这里的宋军马贼分批悄悄完成送回国内的任务。

    云州官府知道难民不断被抢掠。却也知道南下的部落和难民几乎都是强盗,也都是被抢者,对这些人抓也不是,按法治不抓也不是,谁能在迁移一路上活下来在南地安稳住下就看本事和运气了。

    封闭了边关,不让大宋商贾把消息带回大宋,尽量避免大宋获知详情嘲笑大辽再次不抵小小女真惨败,甚至由此生出联合女真刮分大辽的野心,也减小宋人在辽国趁火打劫的机会,却无力控制境内局势。也无力追查层出不穷的凶杀案,只能闭眼听之任之。等安置好了难民,一切自然就恢复了正常。真就没发现是大股宋军在冒充契丹人四处做案。

    赵公廉的种种周详安排很好地避免了辽国及时察觉宋军在趁火打劫。

    燕山府这边对大宋的边关也封闭了,但边军并没有感觉到宋军的威胁与破坏。也习惯性相信懦弱的宋军守边塞反击入侵可以却不敢主动挑衅大辽国生事,相对的对边关巡查封锁的不是那么严,又不是拥有堵路堵得严实的长城,严也封不住众多边关缺口,给处心积虑摸透了辽军和边关的沧北军钻边防漏洞一钻一个准。

    契丹难民潮引起头脑发热的不止是契丹人、二龙山人,田虎比晁盖吴用狂妄自大得多。岁数比晁盖的大,混绿林黑/道更早,经验更多,胆子半点不比晁盖的小,烧得比晁盖更厉害。

    他派有人手长年驻扎辽国观察弄马机会,得到难民潮消息,顿时高兴地哈哈狂笑,大叫天赐得大批马的机会来了,立即派两兄弟田豹田彪带大批精锐骑兵人手步行越境潜入云州地区。

    田豹田彪这两二五眼听取房学度等的建议,和沧北宋军马贼的搞法一样,也采取潜藏山中立寨当马贼的形式方便落脚偷抢和汇聚马匹财物再转送回国内,主营在靠近河北的磨盘山。

    他们不知自己在云州准备的各营地和弄马情况早已被有心的清州军情报网摸得清楚。

    赵岳在挖二龙山的精锐骨干,削其势巧妙按住晁盖。

    赵公廉在弟弟用这法子之前,在契丹难民涌入燕云之初就开始抢田虎的精锐和骑兵人手。

    沧北马贼军在难民到来前就潜入云州,从容不迫布置好了一切,难民到来后抢先一步把包括占据田虎部所立山寨的契丹马贼黑吃了黑,弃田虎部的山寨,回到自己的藏身地。

    等侦察到田虎部大批越境潜回山寨也开始参与抢掠,开始时并不管他。等田豹田彪尝到混乱中容易弄马的好处,这才开始四处出动,对散开疯狂偷抢的田虎部下连人带收获一并吞了。

    田豹田彪在磨盘山喜滋滋地接收着一批又一批马,开场一段时间很顺利。

    但他们想向国内送马可没有沧北军的便利。

    云州府辖区是以放牧为主的,地广人稀,本就比以种地为主的燕山府更难管理,治安更差,由沧北军马贼大肆抢掠导致这里凶案更多形势更恶劣,云州官府无力控制难民之乱,军队镇守官府驻地也没有多余兵力把控境内,却防范宋人,把边关封锁更严,限制了向宋国送马。

    更糟糕的是,对面的宋军边关察觉最近有马匹快速流入,立马兴奋起来,瞪起眼勤奋巡查,严格把守边关,千方百计堵截边防漏洞,为的是能截到马贩子发大财。

    田豹田彪带来的人不少,但一看马好弄,顿时红了眼,把绝大多数主力分出去弄马,剩下那点送马的人手就少得可怜,再被两国边关重重卡,有马不能快速送回去,积在手中越集越多。

    他们又为这个急了,派人紧急通知哥哥,人手不够用,有马却送不回去。

    田虎看到弄马情况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好,得意洋洋中大喜过望。

    他发展得早,如今把河北各地山寨收集的兵力汇聚起来,从他的老家泌州开始发难,攻城破府,占据城池,立武威为统治中枢,派骨干大将带兵向外努力扩张,割据地盘,准备裂土称王,兵力比晁盖的多出五六倍,骑兵后备人手也不是二龙山能比的,田虎比晁盖更大手笔。

    晁盖是反复添油,三次才派了一万多人,这就把练的二龙山会骑马的中下层骨干力量抽了个干净。

    田虎却第一次就派给兄弟九千人潜入云州抢掠,果然迅速集起不少马和财富,却不知他的这些最精锐骑手和带队骨干头目以及还留在本寨的收获,如今已被沧北马贼军紧盯着,在各处以潜入山寨或化妆混入临时营地或在这些人散开赶往目的地途中食宿的客栈,在这些人彼此不是很熟悉也不知自己早已被处心积虑算计而缺乏严密防备的情况下,在饮食或房间下迷药等各种手段,除掉忠于田虎的死党,一部部一点点吞并这些人手,迷倒绑押着和马匹财物一并传递转移走了。

    狂喜中,田虎野心更勃勃,比晁盖胃口更大,更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企图一下子武装成论万数的骑兵,碾压大宋内地官兵,更轻易夺取地盘,迅速壮大实力,到时候对上强悍的西军也不惧,就此坐稳裂土封疆甚至推翻大宋当皇帝的局面。

    他一拍脑袋做了决定,从攻城拔寨开疆拓土的紧缺将领中抽调了娘舅家的兄弟何定、何乐紧急带一万后备骑手潜入云州支援。

第347节大惊失色

    田虎这一万人不象之前的有不少人参与过弄马,以前去过辽国,比较熟悉情况,心里多少有底。

    他们这些人,包括何氏兄弟在内,对辽国环境和情况一无所知,和乡下人初次进北京一样好有一比,仅凭自己在大宋当强盗的经验和手段,怀着被鼓动起来的强烈的弄马和发大财的热情,就自信地分散到各处,蒙头蒙脑中还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哪,怎么落脚,周围怎么个情况,怎么着手干,就被紧盯上了的沧北军马贼一部部算计吞并弄走。

    何定、何乐兄弟在完全陌生的辽国也是蒙的,在磨盘山一看马仍然在汇聚,却慢了许多倍,向国内送马仍然困难重重效率低下,不解为何人手多了一倍,弄马的效果反而差了。

    田彪田豹听送马来的部下汇报,总结是难民有了危险意识,戒备森严,反抗激烈,偷和突袭抢掠难了,辽国官府也似乎有了警觉,出动小股军队加强了打击马贼的力度,两者一结合造成人手大量损失和抢掠效果下降。

    他们也清楚云州府内地辽军如今主要布防城池严防难民生变,从官府到军队都没有太多力量控制其它地区,也不敢抽离大军专门对付马贼。

    二人一核计感觉还是自己的人少了,骑战力比不上辽军,也不太好对付同样精于骑射的难民武装,不能形成压倒性优势的以多打少来取胜,看来弄马需要更多人手,又向田虎紧急要求再多派些人手增援。

    小样的,我就不信了,你抽不出兵来,我以大量人手抢掠,难民和少数剿马贼的辽军能挡得住我弄马。

    田虎不了解北方的具体情况,只是感觉这次难民南迁带来的弄马机会实在太难得,对正需要大量骑兵吓跑宋军加快开疆拓土速度的形势发展也很相符,机会来得很及时。昭示着他帝业开局顺利,错过了必定后悔莫及,万万不可错过。

    至于损失人手,这算什么?

    一将功成。还万骨枯呢,何况是帝王霸业。

    在大宋境内,有了大量的马就有了成就霸业的一切,什么西军,什么厉害的文成侯全不在话下。谁也挡不住强大骑兵的兵锋,谁也挡不住我田虎扫平天下登上帝位的步伐。

    为此,牺牲再大,死多少人,都值得。

    你见过自古以来有哪个帝王真正看重人命重过看重帝位和江山?

    又有哪个由臣民走上帝位的人不是心硬如铁,心狠手辣的?

    兵死了可以再招再练,大宋,人有得是,却没马。马比人命重要得多。

    在田虎心里,人命只是可利用的草芥、可操纵的棋子。是通往帝王之位必须的铺路石。

    他可没有晁盖那样的为损失部下性命产生的痛惜与悲伤情怀,很淡然地认为,自己具备的是成就帝王霸业的狠辣和为江山不惜一切代价的雄图伟略,无边豪气与胆色。

    所以为了紧紧抓住这次奠定帝业根基的良机,他头脑发热得厉害,一拍脑袋,让返回求助的何定、何乐兄弟再次从军中紧急抽调了一万后备骑手送去北方,并要求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马。

    边关卡得紧,马一时送不回来不要紧,边关早晚会放松的。总有机会。但弄马却不是常有眼前的良机。

    一定得抓住机会。

    马一定趁着混乱先从契丹人那弄到手,藏在山中养着慢慢往回运。损失人手不要紧。一定要区分清哪是重点哪个重要。

    田豹田彪、何定何乐这些人个个是恶霸中的恶霸,凶残中的凶残,哪会是痛惜别人性命的人?

    为了目标。他们更不在乎死多少人,脑子里就没有过珍惜人命的概念。

    得了田虎的命令,他们把这一万人鼓动起贪婪和胆量来,又迅速撒了出去,想以人命换马匹,却大部分纷纷在到达藏匿山寨的路上就稀里糊涂被沧北军马贼又娴熟地一部部盯着以各种手段算计吞并弄走了。

    田豹田彪一看弄马效果没有希望的那样理想。人手似乎在大量迅速消失,一着急再次向哥哥求援,强调北方来的契丹难民比云州本地的游牧部落更凶野更难对付,马不是太好抢,必须以更多人手形成优势力量才能达到目的。

    田虎这次心中有了疑惑。

    这么多人手,对付难民和少量契丹军队,还不够用?

    玄真子、房学度等参谋也感觉哪里似乎不对头,但他们不了解契丹,摸不准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是军队冲州撞府占领宋土之际,裂土之初没经验,丝毫大意不得,他们也抽不开身去北方查看,只是开始劝说田虎要慎重考虑了。

    但田虎头脑发热之际,哪会听得进去劝告,感觉弟弟说的不错。

    云州契丹人受种地的老实巴交汉人影响,早失了血性和勇猛凶狠,所处的环境又不象辽国北方那样危险恶劣,不用象北方契丹人那样要经常和异族野人打仗,战斗力自然比不上北方人的凶猛强悍。

    北方难民比云州人难对付,马难抢就对了。

    机会难得。事情做到一半了,不能半途而废,更不可因珍惜人手导致后继力量不足而功亏一篑。

    他咬咬牙,把全军中凡是会骑马的兵尽量抽调出来,勉强凑了五千让何定何乐再带去,并交待说,人手就这些了,剩下的兵不会骑马,派去也没用,要弟兄们多动动脑子,不要一味地恃武和难民硬斗硬抢造成大量死伤。

    这五千人撒出去后,在陌生的异国途中就蒙头蒙脑地被弄走了。

    在田彪田豹何乐何定焦急又期待的等待中,大股“契丹军”突然摸到磨盘山,趁夜偷袭了隐秘的山寨。

    清州军朱武手下两个间谍杀了两外出查探消息的田虎兵,化妆成这两个兵,混入山寨,伺机在饮食中下了慢性蒙汗药。寨中留守的一千田虎军精锐吃喝了,夜里几小时后昏睡过去。

    假扮的契丹军轻易进入,抢光积存在这的所有战利品,清理了做案留下的马脚,带着昏迷的俘虏迅速撤离了。

    田彪、田豹、何乐、何定四人本事高。又是绿林黑/道惯犯,擅长逃跑和保命,身在陌生的异国它乡做案,一直防范着这一天突然到来。事先准备有逃走的秘密路,饮食是亲信单独做的,没中蒙汗药,在这次突袭中侥幸逃脱。

    他们仓皇失措,在心痛心血损失殆尽中。害怕自己的面目已经暴露,会遭到辽国通缉,不敢滞留藏匿无一可靠之地的云州境,顾不得联络分散在各处的部下,连夜直接潜逃回国内。

    至于他们把田虎的满腔热忱和希望扫得净光,要承受田虎怎样的怒火,这个且不说。

    难民潮还未完,在云州府的沧北宋军马贼已经开始逐步分批悄悄撤离。

    韩世忠带着王胜、孙显、李兴等清州军部将,统领三千人马,扮作南下的契丹部落军趁云州府混乱奔向太行山。找到之前赵岳掌握的燕支崔家在这里的巢穴,突袭一举铲除了藏匿在此的崔家余孽,基本歼灭了汇聚崔家旗下的逆贼势力,查抄到数百万贯钱财带走,把这里屯积的大量粮食布匹等分给当地受这伙逆贼祸害不轻的汉人百姓,从宋辽边境穿插着返回了清州。

    其他马贼军则由西向东传递式转移各山寨,到达燕山府基地后,一批批直接潜回了沧北。

    驻扎在燕山府的三千马贼军,在分批把积存的马匹钱财物资偷运回国内后,也迅速撤回了。

    沧北四军这次弄回大量契丹人的武器钱财、好带的物资和战马。还有不少契丹马贼抢掠的年轻女人,重赏或厚恤了出征的将士,用不上的全部送到蓟州沿海转移到济州岛。

    反正要吞并高丽了,放马的地盘会有的。这些马暂时在拥挤的岛上挤一挤。

    阵亡将士的家属也以转到沧州由赵庄照顾的名义,哄上船转移去了南亚各地安置,并以类似名义悄悄开始了逐步转移清州军家属的预定方案。

    赵公廉已经从最熟悉最有交情的何灌开始,一一把统管的沧北其它三军中人品可靠的将领官员收归沧赵体系,把这些人的家族转移去了湾岛生活,防止朝廷事变出现意外。也加上家族牵制防止被出卖。

    话说二龙山。

    晁盖此时头脑发热,野心滚烫,不知自己派往北方弄马的那些人已经不属于他的了,只是看到刘唐带回来的马大多数瘦弱而心痛地大叫着吩咐,一定要好生喂养照顾。

    刘唐、郑天寿带人赶紧再次来到清州接马。

    这次宋万也不在了,只有那报信的小弟和李忠的一个心腹在客栈留守。

    马五百多匹,也绝大多数是因南迁饥饿而瘦弱的,刘唐部赶紧又送回,再赶紧返回。

    这次多了,上千匹瘦弱的马,刘唐部一人双骑有富余,路上换乘,还省得累坏了瘦马,让二龙山弟兄用命换来的成果受损失,让晁天王看了也心痛。

    等刘唐、郑天寿再次高高兴兴返回时,在客栈看到的却是仅仅二三百匹瘦弱又身上带着箭伤等创伤的马。

    二人大惊失色,意识到只怕出大事了,赶紧进了客栈,看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留守两小弟,只看二人沮丧灰暗悲伤的神色就知果然出大事了。

    终于看到了主持弄马的公孙胜和李忠,二龙山北上的万人却只剩下两头领加留守两小弟。

    公孙胜躺在床上,脸色腊黄,气息不强,病得不轻,面带愧色痛苦,精神不振。

    李忠行动不便,腿部有伤,神情也憔悴悲伤。

    他们和周通、杜千、宋万都参与了沧北军马贼的行动。二龙山所得的战马中就有他们拼杀的心血。

    周通、杜千、宋万三将事后就走了,如今已在济州岛鲁智深营。

    公孙胜是真病了。

    他是个细心重义的人。身份急剧转变让他心情复杂,加上在辽国恶劣环境中这场紧张拼抢,身心交瘁,回来就病了。

    刘唐急急问:“公孙哥哥,李兄弟,你们不要紧吧?”

    这话暖人心,不问成败,先关心人。刘唐果然是义气当先的好兄弟。

    公孙胜望着刘唐,苦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唉声叹气道:“弟兄们全完了。都怪贫道被顺利和急切冲昏了头脑,自大做了错误指挥……”

    原来,二龙山有充足人手,弄马极其顺利,但辽国官府察觉异常,边关严密封锁并加强了对漏洞处的巡察,往回送马却成了问题。

    二龙山人弄到了足够的马,公孙胜见无法送回,怕长久滞留辽国山中生变,就决定趁难民潮造成的混乱,集中力量强行冲击边关,突破封锁,硬冲回国内。

    不料,在汇聚人马的过程中,弟兄们不断被警觉起来的官府识破伪契丹人身份,遭到追捕,因骑术战力不济,纷纷阵亡,汇聚起来的六七千人马,在冲击边关时,遭到四来的追军和边军的围追堵截阻击。辽国的骑射太厉害。二龙山人马拼死冲击,却实力不济,成片死伤落马。

    公孙胜和带头冲击边关的李忠,在警觉辽军杀来而出关接应的清州边军帮助下,才带着可怜的一点弟兄和伤马逃回国内,可这些弟兄们也都在辽军拼命追赶射击下个个一身的箭,都重伤死了去了,连断后的周通,侧应的宋万、杜千也没回来。

    宋万兄弟想奋力接应多些弟兄回来,怕自己难逃此劫,可惜自己的宝刀丢给了辽军,回转去接应后面的弟兄前把宝刀交给了一个小弟,嘱咐如果他没回来,就把宝刀转交给好兄弟刘唐,让刘唐兄弟用这把宝刀替他多杀些该死者。

    李忠说着,把一口朴刀递给刘唐,这才把刘唐和郑天寿从极度震惊中唤醒。

    刘唐接刀在手,稍一瞧就知道这刀确实是宋万的。

    以前在山寨时,他和杜迁、宋万整天在一起喝酒切磋刀法,很熟悉二人的刀。两口宝刀虽然都是朴刀,形状却略有差异。刘唐分得清,也很羡慕二人能拥有如此宝刀。

    可当初替二人打刀的高手已经找不到了,二人有心相助,却无法帮刘唐实现宝刀心愿,不想今日却以这种死亡方式达成了。

    刘唐回想往事,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抚刀大哭,痛叫:“杜迁哥哥、宋万哥哥,以后还有谁有耐心陪俺喝酒练刀啊?”

    哭着,仇恨和怒火就起了,性子发了,起身就要立即奔去边关痛杀辽贼为兄弟报仇雪恨。

    李忠慌忙拦住。

    你这时候去招惹辽军,只是找死。

    “兄弟且收悲哀,暂压仇恨愤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仇早晚能报。”

    都劝说着。

第348节义气担当

    公孙胜和李忠讲的故事自是有目的的瞎编,为的是抹去挖走二龙山人手的痕迹,回去有理由应对晁盖吴用,内心却把刘唐的义气看得更清,更喜欢这位骁勇鲁莽却有情有义的恶汉子。

    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刘唐。

    郑天寿在二龙山混的不如意,和周通、杜千、宋万也没多少交情,又面白而心黑心硬,面上跟着大伙儿悲伤,其实内心世界并不真为三人折损而难过。

    他道:“三当家、李忠兄弟,事已至此,你们也不要太自责。弟兄们折损得可惜,但总算付出有回报。咱们二龙山这不也弄到了三千多匹战马?

    弟兄们没白死。二位哥哥的心血没白费。相信天王哥哥、军师和山寨其他兄弟也会理解。”

    这安慰话说得很妙。

    李忠缓缓点头。

    公孙胜打个唉声,有气没力道:“先别说这些了。还有要紧事赶紧办。

    咱们这次给清州军带来了大麻烦。就怕朝廷怪罪文成侯,事情有变。此地不可久留。

    咱们的大笔货款还在这。二百多辆货车太多,不方便带回,我让小弟卖了大半,只留下了五十辆好以后有机会再走辽国卖货,你们赶紧用这些车装了货款,先把银子送回山寨。

    这些马都有伤,需要客栈的相关人员及时治疗将养,此时骑不得,也受不得长途急行的折腾,就不要这次带回了。

    我二人有病有伤,需要将养。就留在这顺便看着马匹。等你们回来,再把马匹带回去。”

    刘唐唉一声。强忍悲痛,陪着李忠去客栈存银处取了银子。果然手续严密,除了扣除的这段时间的人马消耗和留给公孙胜等以及马匹预留的花销,一个大子都不少地付了。

    粗心大意的刘唐见此,也不禁赞叹一声文成侯治下的客栈办事就是讲究。

    客栈管银子的人自豪地应了声:“那是。

    小店虽然简陋,对贵客难免招待不周,却也不能对明知的事轻易违了俺们侯爷规矩,丢了侯爷的脸面。咱们平民百姓若不知珍惜恩德,再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父母官啊!”

    没有文成侯,二龙山就不会顺利卖那么多货。赚这么多钱,山寨的人全死光了,也不可能一次北上就弄到这么多马。没有文成侯手下边军的勇猛接应,公孙胜、李忠也没命回来。

    刘唐想到这些,也感念文成侯的好处,再有赵岳当初帮助落脚二龙山的情义在前,还不收数十万贯大礼,也不禁赞同客栈一声,赵侯爷确实难得。?·沧赵家的人办事就是这么让人佩服。

    当天。刘唐、郑天寿叮嘱两留守的小弟照顾好二位哥哥,押着货车急急回了二龙山。

    晁盖得报这次没马,只有银子,就知道出大事了。

    当亲耳听到刘唐哭着和郑天寿说明白了弄马队伍的遭遇。军师吴用骇然变色,常年不离手的羽毛扇失手落地,大叹一声可惜。

    晁盖狂热的头脑和勃勃野心则如三伏天被浇上一头冰水。并洗了个冰水浴,全身凉了半截。呆了半晌才在刘唐等弟兄的焦急呼唤下回过神,虎目瞬间红了。泪水滚涌,仰天大叫一声:“周通、杜千、宋万,俺的三位好兄弟,是为兄害了你们啊!”

    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昏倒了。

    吴用、刘唐、郑天寿、殷泰、任森等二龙山头领大惊失色,纷纷拥上前一番召唤摇晃,掐人中急救,总算把晁天王救醒。

    铁打的汉子晁盖泪如雨下,捶胸顿足悲声自责道:“是俺烧昏了头,妄想趁机一口吃成个胖子,却给一清先生李忠兄弟他们压力过大,逼得他们为完成任务在契丹兵威下冒险。

    损失这么多兄弟,连累三位好兄弟阵亡异国,尸骨不得还,一清先生和李忠兄弟也差点儿死在外边,这都是俺这个一寨之主的错啊!”

    山寨众头领看到晁天王对如此大的损失,并不把过错归到别人身上,他自己一力当众承担了,根本不顾虑自己的威信可能因此而扫地,而且首先考虑的是人,是兄弟,不是马,重人轻利益得失,尽显了重情重义义薄云天的本质,和传闻江湖的仗义绿林大哥形象更有过之,他们这些人的情绪都受到强烈感染,无论以前内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此刻也不禁深受感动。

    如此宽厚有担当的大哥,自己能跟着,是种多大的荣幸!

    众头领心中感慨万端,一时间心前所未有的齐,连恶鬼王一样没心的殷春在内,纷纷真心拥戴安慰晁天王。

    晁盖好不容易抑制了悲痛,向众人挥手说自己没事了,需要静一静,让刘唐、郑天寿和送货款的弟兄们先好生休息一番,吩咐下去山寨上下给阵亡弟兄设灵棚戴孝祭奠。

    众人退下后,吴用对晁天王道:“文成侯果然没收咱们的心意。”

    晁盖这才想起货款的事,感叹一声道:“沧赵家为人做事,那大气劲,非常人可比。??

    ?

    ?·我事先预料过会如此。”

    “也罢,以后他们有用得着咱们弟兄的,咱们舍命也想法还了这份恩义就是。”

    这次打击让晁盖刚萌生的政治野心化为虚无,发热的脑子清醒了,心又恢复成绿林好汉带头大哥的模式,而不是政客心态,行事逻辑又成了绿林好汉有恩必还有仇发报,不多计较利害得失。

    吴用点头,却皱眉道:“沧赵好说,总有机会报答。眼下我忧心的是一清先生和李忠兄弟。”

    晁盖愣了一下道:“一清先生操劳过度,心火如焚才病了。

    以他的身体底子和开阔心胸和智谋,应无大问题。

    李忠兄弟只是腿部皮肉小伤,也无大碍。

    刘唐很快就会返回清州接回二位兄弟。军师不必担心。”

    吴用摇头道:“哥哥。照刘唐郑天寿说的,公孙先生他们是身体不大紧。我担心的是两位兄弟把损失归罪自己。心中愧疚自责,只怕是觉得没脸回来见哥哥与山寨众弟兄。不想回来了。”

    “会是如此?”

    晁盖嘴上问着,一想,感觉是有可能,不禁露出焦急之色。

    公孙胜和吴用是生辰纲起家的老弟兄,更是他立寨的左膀右臂,信任和依重都非同一般,彼此之间感情深厚。李忠也是起家的骨干老弟兄,依重的大将。这二人都是山寨缺离不得的。

    吴用道:“依我看,两位兄弟留下养病养伤顺便照顾马匹是真。不想回来了也是原因。”

    晁盖坐不住了,起身道:“不行,我要亲自去接二位兄弟回来。”

    吴用连忙拦住道:“山寨兵力大损,白胜兄弟混入青州城探得青州军蠢蠢欲动意对我二龙山不利,在这个时候,山寨如何离得哥哥坐镇?”

    劝说了一番,总算安抚住冲动的晁盖。

    晁盖依吴用建议,赶紧修书一封,在信中言辞恳切自己承担责任。损失与公孙胜李忠无关。两位兄弟在北方出生入死辛苦一场,为山寨走货赚了大笔钱财,更弄回了三千匹马,只有功。过都是他晁盖头脑发热。决策不明。要公孙胜和李忠万万别想不开,万万珍重情义回来。

    这次,因为二龙山受到青州军威胁。精干兵力又大损,虽有马却一时用不上。为加强防御,有实力打败围剿。刘唐这员步战猛将也留在了山寨,由马军头领郑天寿带那五百人返回清州。

    郑天寿也走了多趟了,情况熟悉,这次也没有太多马要运,能担起担子。

    另外,减少头领,晁盖和吴用商议着是想要公孙胜李忠考虑到护卫马匹的力量不足,为完成最后一趟任务也得加入保卫工作,由此不能轻易脱身离去。

    郑天寿返回后,李忠的伤已经没问题了。但公孙胜的病好了些,却未大好。

    那二三百匹马,在客栈的专业精心照料下也恢复得不错。

    公孙胜阅罢晁盖的信,心中感动,轻叹一声,心说:“晁天王啊,晁天王,你是如此的好大哥。要我这做兄弟的如何忍心背叛?

    欺骗你,是真的不忍心啊。

    只是不得不为。

    但愿你能早些丢弃老大心态,咱们兄弟一起齐心协力谋得适合咱们兄弟的事业。”

    和李忠暗暗发誓一定保护好晁盖,二人和郑天寿收拾了一番,南下回家。

    因马还未大好,大家舍不得骑乘,加上李忠又弄到的上百匹,数量也不够骑的,从清州到乾宁军地盘就牵马步行。

    到得沧州北边,马匹都养得大好了,公孙胜却病未好,需要继续坐马车慢慢赶路,就由李忠带着没马的几十个部下陪着保护。

    其他人在郑天寿带领下上马,一口气快速通过官府查截马而不安全的沧州。

    过了沧州军追查区,马匹需要休息喂养,人也需要歇息,郑天寿带队去了运马多趟都住过的偏僻歇脚老店——永兴客栈,不想这处已证实很安全很正规的老店这次却把他们一把坑了。

    包括郑天寿在内,因快马过沧州而疲惫不堪的二龙山好汉们喝酒吃饭时全无防范,轻易全被蒙倒。

    店主姓阮,因在家族中排行老八,当地人习惯称他为阮八,有武艺,人义气,在当地有威望,在如今的混乱世道能守住店,接手家中这座老客栈本分经营有几年了,这次害人却是有苦衷。

    他的好友胡六出事了。

    这胡六本是滨州府的一屠夫,学过武艺,强壮有力,人有胆,脑子活泛,聚得二三百穷苦汉子收猪杀猪,在滨州府城东十里设店,既做卤食,向城中贩肉和卤菜,也招待过客,慢慢形成一个似村不是村的单独群落,人不敢惹,他本名,外人却忘了,都习惯地称他胡屠。

    胡六带这群苦汉凭手艺和辛勤劳动,每天赚得辛苦钱,却有肉吃有酒喝,日子倒也快活。

    不想,过年后,滨州新来了位张知府,是蔡京的门生,升官外放走的是相府的路子。

    此人仗着老蔡的势力,并不象以前的知府那样忌惮临边的沧赵势力威慑,来这当官就是为了发财的,带了家族一群兄弟,到任后安插在军、衙充当军头吏头。

    等得理清滨州府事务和关系,站稳脚跟,他这些兄弟就开始横行霸道祸害起来。

    当地军痞刁吏以前因上官惧沧赵而不敢坚定支持他们行恶,一直不得肆虐百姓,新官有胆有势力改变了风气,他们顿时看到机会,盛情拥戴张家弟兄,猖狂弥补这些年没能得逞的罪恶。

    滨州府很快变得群魔乱舞,乌烟瘴气。

    张知府一个叫张新槐的本家弟弟为人尤其凶恶贪婪,行事张狂,成为张家敛财搜刮地皮的先锋与骨干,表现抢眼,很是得张知府喜爱和信重,滨州府人恨其称之为长心坏。

    这家伙在府城祸害得不过瘾,突然盯上了胡六的这处产业,派人去威胁,要胡六老实归符。

    胡六是杀猪的凶悍草莽,手下也是凶野的汉子,大怒,把来威胁的暴打赶走。

    张新槐大怒。

    区区草民居然敢对爷爷放刁?

    联络众兄弟,带着无赖军汉衙役地痞共二百多人,带着刀枪、拿人的铁链,气势汹汹杀来。

    胡六到底是多年生意人,心眼活,一看形势不妙,立即服软。

    张新槐逞了凶威,达到霸占的目的,和弟兄和手下喝酒吃卤菜,尽情享受盛情款待,却很快一个个眼花倒下。

    胡六对手下说:“这些鸟人逼得咱们弟兄没活路了,那就落草去。

    宰了这些人形猪狗出口鸟气,也算是铲除祸害,代受够祸害的乡亲们报仇吧。”

    手下汉子本就愤恨交加,老大发话,立即热烈响应,都是杀惯猪见惯血的,把张新槐等扒成光猪,一人心口赏一尖刀,尸体丢进平常处理猪骨头而特意挖的大坑中,合上封口的石板盖上泥土,收拾了这处产业,卷了扒下的官兵衙役服饰和武器钱财等收获,架上收猪的大车迅速逃走了。

    他们逃去的正是阮八这家客栈。

    阮八和胡六也是因猪肉和胡系制做的当地赫赫有名的卤菜产生交易而结识的。

    两条汉子都是有本事讲义气的,投缘分,虽人分在两地,交情却是极深。

    胡六来找阮八,就想约好兄弟一齐跑到几十里外的黄蜂岭落草,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快活当大王。

第349节赶得太巧

    义气兄弟落难了,对自己发出邀请落草逍遥共享自在,哪那能不答应。

    阮八其实也是受够了大宋越来越**的统治带给百姓的灾害,尤其是这几个月实在受不了新任知府腐烂政治带来的恶劣影响。

    这家客栈是阮家几十年的老店。

    当年举族逃难到此,没田地可耕种,在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家境窘迫贫寒,就仗着家族汉子多,在这块偏僻荒凉之地,靠一条南北通行的小路,自己动手盖起木板房设了店面,既当家又当谋生手段,在周围开垦了些薄地种菜,辛苦经营,艰难维持生计。

    随着大宋商业这十几年飞速发展,南部前往沧赵进货的客商经过这里的不断增多,天降之喜,客栈得到突飞猛进发展,阮家人愁了几十年的脸终于绽放了笑容,劲头十足地干,经营面积不断扩大,年年添盖新客舍,发展到如今,一次住几百人的大商团不成问题。

    生意好了,麻烦也来了。

    以前根本没地痞污吏稀得费脚费工夫来敲诈勒索,没油水啊,这下红眼盯上了。

    地痞好对付。

    阮家敢在偏僻危险之地生存自是有依仗,有家传武艺,汉子多,义气伙计也多,胆子也壮,逼急了杀人也不是问题,地痞敢来是自找苦吃,敲诈不成反被打得半死搜刮得干净。

    但官府衙役就不是草民能对付的。

    忍气吞声陪笑脸招待好,交银子,闭上眼。日子却也能过得去。

    张知府一到任,放开了贪官污吏的黑心黑手。老店终于很快招架不住了。

    什么样的生意能架得住公务人员这驳来吃拿卡要肆意敲诈完了。下一驳又紧着来勒索?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一族习武的。

    直娘贼。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在这时胡六逃到这说哥哥,咱们反了吧?

    那就反了。

    占山为王,杀贪官宰污吏,把曾经祸害过自己的人一一清算,把抢走自己的辛苦钱都变本加厉夺回来。那日子,光想想就特解气。

    正准备收拾家当呢。

    郑天寿带队一头闯了进来,把他们搬家跑路和当强盗正需要的数百匹马主动送上了门。

    天助成事。看来造反路走对了。

    这些马自然得笑纳了。

    不是郑天寿缺乏江湖经验太大意,怨就怨赶得太巧太寸。

    阮八一看轻易蒙倒了这伙不明身份的武装大汉。心中高兴,一想反正要当强盗了,杀人不算事,就把这伙成了仇家的倒霉蛋全宰了埋了吧,省得放走了,日后找麻烦。????看·?

    他嘴里念叨着:“你死别怨俺心狠手黑。俺也是没活路了才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再说了,俺看你们也不象好人,不是强盗也指定不是善类。杀了也许是行善积德。”

    他嘀咕着持尖刀走向明显是头头的郑天寿,想亲手了结了这个身份未知的老大。开个吉利血头,从此走上杀人为生的不归路,经过郑天寿旁边这一桌时,突然这桌唯有的两汉子暴起。双双上前左右夹击,轻易把阮八擒拿用尖刀逼住。

    一个汉子对灭口前正从二龙山骑兵身上搜刮钱财的其他人大喝:“都他娘的别乱动。”

    另一个瞪眼大喝:“你们好大的胆子,连俺们沧赵的人马也敢下手。”

    这两人正是宋万和李忠带在身边的沧赵间谍。

    公孙胜有病。不能和骑兵同行,怕郑天寿一个人带队有疏漏。就打发这二位精细的跟着以防路上有不测。

    干间谍的,首先一点要善于伪装和保护自己。必须嘴紧胆大警惕。

    干这一行,对同事也常常抱有戒心,更别说对外人。

    老店不老店与安全不安全不能划等号。

    这家客栈,尽管多次住过,没任何问题,但这二人照样习惯地保持戒心。

    在他们看来,此店但是开在偏僻荒凉处就值得谨慎对待。

    此前进店喝茶喝酒进餐歇脚,他们也没发现异常,但习惯地假装着和其他人一样,实际行动上慢三拍,必定要看到同行的吃喝后十几分钟仍安然无事,他们才会慢慢真开始吃喝。

    结果真就出意外了。

    二人一看自己人全倒了,并不惊慌,也假装昏倒,趴在桌上耐心等待机会。

    阮八被轻易擒住,倒不是武艺那么差力气那么小,而是出其不意下,猝不及防被二人的间谍专业课程中练就的精湛擒拿工夫和配合攻击制住的。

    客栈的阮家人和伙计们看到当家老大被客人威逼住了,一时间傻了眼。

    阮八听到二人的呼喝却是浑身打个哆嗦,惊骇问道:“你们是侯爷的人?”

    侯爷自然是指文成侯。

    阮家老店能从一个随时会倒闭的荒僻小店发起来,阮家人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说穿了全靠沧赵迅猛发展起来的商务带来的影响。??

    ?·阮家人知道这个,心里对沧赵不是一般的感激。

    临近沧州的百姓能过上比别处稍顺心的日子,也是靠的沧赵提供的打工机会和强势沧赵以保护商路为名对贪官污吏地痞恶霸的震慑威压。

    对阮家人来说,若是没有沧赵间接的庇护,他们这个店早被附骨之蛆一样的污吏勒索黄了。

    自然的,一直在心里把文成侯当护身菩萨一样供着。

    在他们眼里,大宋配称侯爷的,只有赵公廉,巴不得沧赵公侯万代并代代强大仁德。

    许多受益的百姓心里也差不多是这心思。

    这就是人心所向。

    只是阮家只是区区草民,开乡野客栈的,和沧赵打不上交道。只能把感恩放在内心里。

    这要杀人造反了,偏偏害的人正是恩人家的部属。

    阮八好似五雷轰顶。感觉自己原来不是太走运,而是一起了凶念就随心滑向深渊。

    “都住手。”

    阮八冲反应过来围逼上来准备营救自己的人喝了声。

    这时藏匿在楼上客房的胡六带着一些骨干弟兄也现身了。他持刀冷冷道:“二位说是沧赵人。不知有何凭证?”

    喝问中持刀逼近,又说:“俺听说过赵二爷一句流传很广的名言‘俺读书少,你可不要骗俺’。听说二爷最恨别人骗他。俺们这些苦命粗汉也是。”

    二间谍一听这话不禁笑了,但威胁阮八不放松。

    其中一人从怀里摸出个牌子来,不到成人半个巴掌大,却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看着很轻而圆润精致,似是稀世珍宝,其实只是沧赵在新国工业产的塑料制品。

    世人想仿制。你得先搞出化工业来。

    因其独有,就成了沧赵人在大陆活动的一种半公开的特有身份标志。

    塑料牌上的精美花纹暗藏着持有者的身份秘密。若是牌子被外人得了去,当成奇异珍宝,却无法用于换成钱。你一卖,就会暴露目标,遭到沧赵追查者的捉拿甚至追杀,想用它冒充身份混入沧赵内部搞阴谋活动,你就是被冒者的孪生兄弟也难蒙混过关,除非经历和职业相同。

    阮八、胡六一看清这牌子。顿时半是喜悦半是尴尬道:“误会。全是误会。”

    二人说着不顾尖刀威胁,纳头便拜。

    阮八带头和家人乱哄哄道:“侯爷是俺们恩人。二位,俺们多有得罪,在这赔罪了。”

    两间谍听明解释。这才明白原委,身上暗揣防身手雷,指定能趁乱冲出去逃走。也不怕对方耍花招,就放了阮八。

    对方若敢使坏。除非是插翅逃到遥远的西部,否则这伙人藏匿深山也不用太久是必死。

    阮八、胡六又是连连赔罪。要手下泼冷水弄醒二龙山贼。却被两间谍阻止了。

    这些马本是完结公孙胜北上任务的添头,如今看事如此凑巧,怕是这添头马和二龙山无缘。

    二少爷要削弱二龙山骑手数量,按住晁盖,让他一时不能用骑兵疯狂。

    宋江那厮要带着那伙官兵强盗投靠晁盖了。二龙山又能得到些骑兵人手。这四百多人反复运马,骑术大长,怕是回了二龙山要不了多久就能成比较合格的骑兵,是二龙山现有的最后一点骑兵种子,若是留给二龙山,到时和宋江的人一合并,立马就是成规模的骑兵。

    不行,不能留。干脆也弄走得了。

    二人想得明白。

    给宋万当心腹亲卫的那个间谍道:“胡六、阮八,你们落难,日子熬不下去了,也不必走落草这条路,真当了,在这片地想聚起大量人手有自保能力,也不可能。”

    胡六、阮八也明白,临近青州,绿林好汉们独立山头,在官府戒备打压下闹不成事,都投奔青州三大寇了,换他们独立搞,也同样招不起人手,只怕时间一久只能在山野当流寇。

    那罪受得就大了。日子必定难过。

    胡六的屠夫‘村’二三百人还好说,都是年轻力壮的光棍汉。阮家拖家带口的,没老人了,妇女孩子却不老少,如何能跟着到处流窜?

    只是走投无路,心中太恨官府,再也不肯受欺压,两家横心要反,才硬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二人一听可以加入沧赵不禁惊喜交集。

    胡六转念又道:“俺可是杀了本地知府的七八个兄弟和二百多官兵衙役。”

    沧赵是慈悲,这俺信。可毕竟是权贵豪门,怎么能收留杀官的?

    两间谍听了这话嗤之以鼻。

    “俺们二少爷收拾的贪官至少官位比你杀的大多了。你那点事迹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

    胡六和阮八顿时无语了。

    李忠的心腹道:“想过好日子就把蒙倒的人再多灌些药,让他们好生睡一觉,多休息一下。什么也不要再多问。照做,赶紧收拾了,跟我们去赵庄就是。”

    胡六、阮八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要继续蒙着同行者,但也没再问。

    他们这么多人,跟着二人走,不怕耍诈,也知道去赵庄的路,不会被稀里糊涂带沟里。

    依着吩咐,把胡六这伙人收购和贩卖货物的几十辆大货车中装的原本准备用于深山安家的大件,比如床、椅子、桌子等占地方的都清出来,把二龙山人手藏在里面;客栈这边的,只收拾走紧要的,其它客栈用品不动,留给沧赵的人来接着经营。

    两伙人很快收拾利索,栽上女人孩子,骑上马,急急向赵庄奔去。

    等真到了赵庄,进了仰慕太久的多角城堡受到热情接待,胡六阮八两伙人的心才放松不少。

    主事的神剑书生李助听明原委,笑道:“有手艺的人才啊。咱们这肉联厂、皮鞋厂、酒店,哪不需要?放心听安排就是。包你们对生活和前途满意。”

    心里话:“你们每个人自己想凭手艺开店当小老板也没问题。南海诸岛容你们使本事的地方多着呢。就算想混军武,南北二军也需要你们这样的后勤好手啊。”

    随后,这伙人分成两部分。

    绝大多数人移民去了南方,到时按他们自己的意愿来。胡六阮八带了十几个兄弟跟着两间谍坐货船去了梁山。

    欧鹏见到他们大喜,梁山四方酒店主持人都是有正经八百经营能力的,就是武力不足,有事常常需要头领们过来撑场子,正需要胡六、阮八这样的既懂经营又有武力的好手加盟。

    和军师何玄通、朱贵等头领一商量,把这些人交操刀鬼曹正带着加强武艺,换脑子……

    再说郑天寿,被单独弃在客栈,这一通好睡,把奔波的紧张辛劳缓解了不少,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才醒来。

    在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还发困不想起床,郑天寿突然想起自己是被蒙倒在饭桌上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第一时间习惯地伸手去摸习惯压在枕头下的刀。

    嘿,真摸到了。

    有刀在手,他心一稳,急睁眼。

    应该还是在这家客栈,只是大亮的天,客栈却死一般寂静。

    怎么回事?

    难道说我仍在梦中?或是已经遭到黑店毒手,成了冤鬼,看到的一切都是假像幻觉?

    狠狠拍了一大腿。

    痛。

    很痛。

    爷爷还活着!

    真是侥幸啊!

    郑天寿喜出望外,叮嘱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大意吃这种亏,赶紧起身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350节宝甲风波

    客栈里的摆设用

    这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马更没踪影。

    郑天寿为还活着而喜悦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不禁唉声叹气。

    人手和马匹都没了,这可怎么向天王和公孙胜交待啊?

    那是山寨用论千的人命换来的马呀!这可怎么办?

    客栈的院门在外面锁了。

    郑天寿听到有一批过客一边离开一边抱怨:“这怎么就锁了?好好生意不想赚钱了咋的?”

    他呆了半晌,摸摸钱袋。

    一个大子也没有。果然是被客栈黑光了。

    只是其他人都哪去了?怎么唯独就我一人在?

    在昨天坐的那饭桌上,他看到一张小纸条,上写:看在你是好汉的份上,放过你。但兄弟无奈,需要马匹跑路,只好对其他人对不起了。

    郑天寿阅罢又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万幸啊万幸!

    没钱,不当强盗抢掠盘缠,哪也去不了。郑天寿也实在鼓不起勇气独自先回山寨。

    好在客栈米菜俱全,他肚子饥饿,自己胡乱做些吃了。

    很想一醉解千愁。可酒是不敢乱喝了,怕下了药再倒下,那样只怕在这客栈真得丢了命。

    苦等到第二天,公孙胜、李忠带步行弟兄来了。

    听说了遭遇,两位头领也大吃一惊。

    公孙胜安慰道:“天寿兄弟,你保得性命就好。这是万幸啊。不然又损失一位好兄弟。”

    李忠也道:“事已至此,烦恼也无用。要向前看。此事,俺和你一起担着。”

    公孙胜打起精神,拍拍郑天寿的手道:“此行贫道是头。万事自有我先担着。你不要多想。”

    郑天寿那既黑又冷酷的心,被两位哥哥的话顿时捂热了,不禁眼眶湿润,心生愧疚。

    在山寨,他一直感觉自己是被冷落的。

    这怨自己没本事。但更怨当初一同谋生辰纲的结义弟兄对他不仗义,有这股怨恨在,他内心里对山寨弟兄其实不在意谁生谁死。

    现在他感觉到了,结义弟兄就是结义弟兄。关键时刻。那情义就出来了。

    他心甘情愿跪拜在地,羞愧难言,好容易说出,对不起,哥哥。

    这个哥哥是指当初一起谋生辰纲的弟兄。

    公孙胜看出郑天寿内心深处的变化。撑着病体扶起郑天寿,既是安慰又是劝告道:“当初在东溪村,咱们七星结义,誓同生死。有这情义在,以后不要孤独而行,有气有怨骂出来,有事说出来。藏在心里可不好,只会让弟兄们不解误会你。让咱们这份情义走了样,令人惋惜。”

    郑天寿抱拳郑重道:“小弟牢记哥哥的话。必不敢让哥哥再失望。否则天打雷劈。”

    公孙胜和李忠都开心地笑起来,都说:“兄弟说什么胡话呐?

    好好做兄弟就是。什么劈不劈的?劈也是劈那些该死之人。”

    他们是不喜欢郑天寿骨子里的阴狠。以前也是有意无意忽略了他。

    此次清州之行,赵岳说“人生难得有缘。乱世中,能珍惜的,还是要尽量珍惜。当然该狠的,也要狠。”

    公孙胜、李忠听了进去,这次事件借机缓和一下和郑天寿关系,也是试探这人是不是还可改变可交。

    能得到这结果,至少目前保住了生辰纲情义,他们是真心高兴的。

    派人手去周围查了一下这家客栈主家,得知以前确实是遵纪守法的诚信客栈。看来是真的被官府逼迫的,不得以才干出劫马的事。

    李忠从那张纸条看到了熟悉的字迹,心中一动,猜出了事件的大概。知道人马都应该没事,只是以后不归二龙山了,顿时长出一口气,把猜测偷偷告诉了公孙胜,让他也放心。

    郑天寿?

    不能告诉实情。还要多观察一下,才可完全信任。

    查不到结果。此地不可久留,只能离开。

    一起回到二龙山,晁盖得报,已提前带山寨所有头领等在山下。

    一看到公孙胜,晁盖根本不问马的事其他人的事,连忙一把扶住病殃殃的公孙胜不让他下拜请罪,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慰了公孙胜,又拍拍李忠、郑天寿道:“过错罪责都在盖一人身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吸取教训,以后踏实努力做好大事,积起实力,日后杀贪官污吏恶人,灭契丹狗为惨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就是。”

    说着眼圈又红了,摸着头上的孝带,叹惜道:“只是可惜了周通、杜千、宋万三位贤弟再也不能并肩杀贼了。为兄好后悔啊。“

    晁盖受打击不轻,至今没缓过来,耿耿于怀。

    山寨众头领受到感染,一时更加齐心。

    回到山上,本要摆接风宴的,但山寨损失了太多弟兄,没那气氛。公孙胜有病在身也欢庆不起来,头领们草草吃饭陪着聊了聊天,就各自忙正经事去了。

    公孙胜独自留下有事向晁盖、吴用说。

    晁盖私下也没问北方此行的事,只是安慰公孙胜说:“贤弟勿急,先养好身子。伤心事不说也罢。省得让人痛心疾首,烦恼不已。”

    公孙胜也就没提弄马的事,让吴用帮着把他带来的几个大包打开,露出铠甲模样的东西。

    晁盖一见,立即认出这只怕是沧赵出产的宝甲。

    当初,赵岳送了一件给他。晁盖每次上阵都贴身穿了,深知宝甲的珍贵。

    公孙胜在二人询问的目光中微微点头道:“确实是文成侯所赠。”

    “当时哥哥交待把货款赠送侯府。贫道有幸见到了文成侯。

    银子人家根本不在意。

    侯爷只是感谢了美意,坚辞不受,要我们自己好好利用这些财富。

    他盛赞扬天王、军师和我等义气兄弟是民间明大义维护公理的英雄豪杰。

    看得出,文成侯对我等很是尊重看重,说大汉民族只怕又要面临异族铁蹄屠刀的荼毒,希望我等身在草莽,也不要忘记我汉家儿郎的光荣与责任,任何时候都不可失去为人本分。

    他冒着朝廷追责的巨大风险也要坚持搞边关开放,就是希望咱们大汉民族能有了真正的战马,到时候能和异族好好较量。让北方野狼知道我汉家郎也是能骠烈马射天狼的英雄。”

    晁盖、吴用听得这些话,不禁一阵激动,能得到当世公认的顶尖人杰肯定,难免热血更热。

    公孙胜接着说:“当时。侯爷知道我和李忠兄弟要北上冒险弄马,就送了两件宝甲。”

    他轻轻拍拍胸膛,“靠了这宝贝,我和李忠兄弟才能在暴雨般的乱箭中活下来。辽军的骑射确实是厉害。咱们中原汉人不下巨大努力,是无法和这些和马一起长大的敌人抗衡的。”

    这话是间接解释了为何其他人都死在辽国。唯独他公孙胜、李忠却几乎完整无缺活着回来了。

    晁盖、吴用都点头,露出深思之色。

    二人根本没怀疑过公孙胜会使手段。只是觉得文成侯既然说异族极可能打进来,那就有很大可能。

    沧赵家向来是以远见卓识天下闻名的。无论是友是敌,在这方面都得赞一声确实有眼光。

    看来二龙山人马不光要把对手瞄准官府,还要防范日后的北方强敌。

    骑兵必须狠练出高手队伍,能和马背民族骑兵较量骑射才行。

    公孙胜喝着茶缓几口气后,指指桌子上的几件内甲。

    “这几件是贫道向文成侯拜谢辞行时,赵侯爷又赠送的。说是制造不易,不能多送。这些转送二龙山义士。要天王哥哥看山寨头领哪个可靠能为天下万民担事,就送给他防身。”

    晁盖万分珍惜地抚摸着宝甲。感叹道:“山东河北绿林好汉称赞宋公明贤弟是及时雨。我看沧赵二位身在豪门却不忘民间疾苦的子弟才是真正恩泽天下的及时雨。令人感佩。”

    公孙胜听了这话,心说:“天王哥哥啊,你只是感佩一下就完了,真要你承认自己不是当政治家的料,俯身投靠,你就不愿意了。让贫道这做兄弟的不得不操心保你。”

    果然不出所料,晁盖感慨完就完了。

    他看到其中有件内甲是小号的,就取了出来递给吴用。

    “军师,这件适合你的身量。你就用了吧。以后上战场,少不了你相陪着赞划军机和指挥作战。有了这个。也能多层保险,让弟兄们少担心你的安危。”

    吴用知道自己本质是文人,那几下子功夫在千军万马的乱阵中是不顶用的。

    话说回来了,就算是武艺高强能征惯战的猛将也需要这种刀枪不入的宝甲保护的。

    老话说得好。

    壮士难免恶战死。将军难免阵上亡。

    连身经百战的堂堂大宋皇帝太宗赵光义想当年也差点儿死在战场上。坐着牛车逃回来的。那可是有最精锐部队并重兵保护的一国之尊,结果尚且如此。

    上了战场就得有马革尸还的准备。有了宝甲却是活命的机会大了不知多少倍。

    公孙胜、李忠能从辽军的箭雨下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其他数千弟兄却无一生还,也是明证。

    他笑着接过内甲,说声:“小弟多谢天王哥哥关爱。”

    这声感谢是真诚十足的。

    没有晁盖,他只是个乡村艰难谋生的穷苦书生。何来的每日饱食酒肉,钱包鼓鼓,并且活得威风八面,在山寨一呼百应?

    晁盖有了好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他心中感激,领这份情义,自要尽力辅助报答。

    晁盖笑着一摆手道:“自家兄弟谢什么?”

    说着又想起折损的三位头领,轻叹一声道:“一下子没三位好兄弟,就让盖痛不欲生。若是生辰纲的兄弟再有个好歹,尤其是二位贤弟,盖真就活着太没意思了。

    有福,有合意的人同享才更快活。”

    公孙胜笑着接口道:“有难,有合意的兄弟共同承担,心才更安稳自信。”

    他这话大有深意。

    其实是暗暗提示爱耍小聪明的吴用,在宋江上山后不要感觉遇到了同为读书人的知己而无形中背叛晁天王,最终越滑越深,越离越远,感觉是走上了正途,其实是死路一条。

    紧跟天王,共担风险,吴用,你的心才能更安稳,才能活得更好更有前途。

    晁盖只是感觉公孙胜这话太合他脾胃,不禁哈哈大笑。心里最近的压抑失落减轻不少。

    吴用看到公孙胜似乎在盯着自己,这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明白公孙胜什么意思,但他是个精明人,并未疏忽过去,此事记在心里,等日后有机会不妨问一问真相。

    晁盖给吴用发了内甲,下一个自然想到的是心腹猛将刘唐。

    拿了一件,比量了一下大小,嗯一声:“这件就给刘唐兄弟吧。”

    公孙胜和吴用自然没异议。

    晁盖看到一件适合高大魁梧人穿的,就说:“这件适合殷泰兄弟,给他吧。”

    公孙胜一皱眉。

    吴用一笑,看了公孙胜一眼,一时没言语。

    晁盖又说:“这件给任森兄弟吧。”

    剩下一件,他嘀咕着:“这件不大不小,该给谁呢?”

    “哎呀,确实是不够分的。要是能再多几件多好啊!”

    这种宝甲是沧赵大将才有资格穿的,你当是满大街都是的地摊货呀。

    还再多些?

    你凭什么让沧赵厚待你?

    人家对你,对二龙山,对你的事业,都只有恩,没有欠的。马也是人家赏赐的。否则凭咱们自己盲目瞎搞,山寨的弟兄死光了也弄不到过千匹马的。你还不知足,心有过多要求?

    再者,文成侯在送甲时说过:“这宝甲是给日后能归附咱们的将领用的,不是配给暂时为二龙山效力的头领。而且,我弟弟曾说,绝对的公平其实是最大的不公平。单就宝甲而言,不能每个山寨头领一件。否则何以彰显功过亲疏敌我?”

    公孙胜太赞同赵岳那句话了,当下咳嗽一声,不想看晁盖卖傻穷大方,起身道:“小弟身子劳乏,就不陪哥哥了。”

    说完,也不等晁盖点头就径直走了。

    晁盖这才察觉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眼望吴用求个解释。

    吴用苦笑道:“哥哥却是忘了一清先生转述的文成侯的话,让一清先生感觉有负所托,又不能说哥哥不是,这才告辞走了。”

    晁盖啊一声,却道:“都是山寨的好弟兄,宝甲早早送给他们防身难道不好?”

    吴用道:“小弟也不知好是不好。只是也感觉把如此珍宝随便分了,只怕无利反而有害。”

    晁盖不满道:“既同为山寨兄弟,吃一家饭,共担福祸,就不应该过多提防猜忌。”

    吴用听了这话,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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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节及时雨王庆

    ??天王啊天王,你真心实意对待每个兄弟,可兄弟们未必真能一心一意对待你啊。

    咱们这个团体是什么?

    一群走投无路的人聚在一起抱团救生啊。威机重压下才如此团结一致。

    若是日后环境起了变化,某些兄弟看到了别的出路呢?

    真不是俺吴用小心眼啊。

    吴用腹诽着。

    在这一刻,不知怎么,他对晁盖的心胸气度既深深佩服,又隐隐约约产生一股失望。

    失望什么,吴用一时没想清楚。

    但他知道宝甲绝不能任晁盖由着性子分光了。

    他委婉提醒道:“哥哥,别忘了,宋公明来信说了,他正努力说服蛇角岭的一帮好汉来投。信上说有几十位好汉呐。哥哥就不想留着宝贝,看看新加入的兄弟哪个可靠又得用,赏了他宝甲更收其心?”

    晁盖能当绿林老大,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团结新人拉拢强者人心稳固自己领导地位的重要,闻言啊了一声,一拍脑袋道:“军师不提,俺险些忘了这碴。”

    “也是。不能分了。至少得留给公明贤弟一件。”

    说着,他打量内甲,又遗憾道:“没公明那身量的。他都穿不了啊。”

    铠甲这东西不是衣服大小可对付。不大体合适,不能用。

    小了,自然穿不了。大了,穿身上晃晃荡荡难受不说,仿佛身上支了个架子,难看到让人耻笑,影响光辉形象,又是内甲,外面套衣服也不方便。

    吴用知道晁盖对宋江非同一般的感情和信任。<>

    他以前只在生辰纲时在暗处见到过来通风报信的宋江一次,闻其义名,却没和宋江打过交道,根本谈不上认识,现在和宋江也没交情。对宋江不在乎,但也不好在这方面质评,只是说:“哥哥,虽然这东西到了哥哥手上。但寄托的却是赵侯爷的厚重心意和希望。依小弟看,按赵侯爷所说的‘可靠、能为天下万民担事’二条十字标准分宝的好。”

    晁盖最重信义二字,不是东西到手,原主是个屁,我就是可随便作主的大爷那种人。这话听进去了。

    “好。就不分了。以后再分。咱们三兄弟私下商量好。意见一致才发给哪位兄弟。”

    吴用长舒一口气。

    晁盖这话显示了对他的无比信任依重,也保障了他以后在集团中的核心地位。

    最重要的是,宝甲可不仅仅是件防身利器。它极可能影响着山寨的人心和未来。天王不乱来才好。

    晁盖看到吴用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眨眨眼,居然露出狡黠一面,轻笑道:“二位贤弟拥护我晁盖的赤诚心意。盖领受了。放心吧。之前所为是盖一时兴起,没想太多,确实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凡事还是多商量着来好。一人计短。众人智长嘛。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吴用听这话,不禁起身一拜道:“哥哥有这心思。小弟才是真正松口气。”

    二人相视而笑。

    至此。二龙山弄马算是告一段落。

    晁盖挨了当头一棒,部下精锐之师几乎损失殆尽,兵力大损。他痛彻心扉,深刻吸取了教训,以后会派公孙胜带少量精干人员摸准燕云情况慢慢搞马。<>

    他在振奋精神,指挥部下精心饲养恢复好弄来的战马的体力,积极训练新骑兵人手,再也不梦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奢求一下就成为最威风的大宋绿林之首。

    公孙胜、吴用也总结说,二龙山最缺的其实是头领。是将,还是得汇聚人才稳步发展。

    赵岳按住晁盖别跳得太欢太早的目标达到了。

    自封晋王的田虎在弄马事件中损失更大。

    数年苦心经营的精锐主力部队被田豹田彪在北方稀里糊涂丢得干净,剩下的兵虽数量不少却是缺乏强悍武力素质和有素训练的乌合之众,在攻占大宋州府坚城过程中乏力。兵威大挫。

    各处将领们挥军渐渐打不动了,失了过去因势如破竹产生的狂妄嚣张气焰,一个个渐渐垂头丧气。

    田虎用人不当,一意孤行,决策失败,深受打击。为面皮努力掩饰懊悔,绝口不提弄马的事,就当那数万精锐不曾存在过,私下重罚了两办砸了事的兄弟,只得停止攻伐,先稳固既占领土,抓紧训练士兵,努力恢复士气。

    受田虎兵锋威胁的河北诸官府暂时获得了喘息机会。

    准西自称楚王的王庆却正在头脑狂热当中。

    他得到辽东契丹难民疯涌燕云的利好消息和二龙山在时间上差不多。

    左丞相刘敏刘智伯、右丞相范全、左右国师:过天星正一道人、黄面菩萨净空;枢密使方翰、辅国统军都督范成龙、殿帅万世兴都为这个消息欣喜若狂,说此是趁乱弄到大批北方战马,壮大我骑兵的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王庆的两村霸土鳖草包舅子左右护国大将军段二、段五明明不懂,却也跟着瞎叫唤。

    倒是军机参赞奚胜、左谋二人慎重地说:“可以试着大搞,但也不能盲目乐观。<>”

    有淮西门神之称的苟桓、苟英兄弟武力强悍,以前和范全等一直经商,曾因此和王庆在东京相识结下缘分,有丰富经商经验,可谓是难得的综合型高端人才,又得王庆信任,此前奉命长年负责为王庆军往北方贩货并弄马,对燕山府比较熟悉,对偷越边境很有经验。

    他二人表示,燕云一乱,沧北军州又积极配合马贩子,确实是弄马良机。只要有足够得用人手,他们有信心空手套白狼弄回大量马匹和钱财。

    王庆本就胆大豪气,由获罪发配的东京小小军头短短时间混成拥有重兵猛将的一方楚王,淮西官府皆畏惧,他自信心暴长,那胆子和豪气自是越发高大的冲天,气概不下于西楚霸王。

    他自己也判断这是个天大机会,怕是一旦错过了,从此不再有,整不成碾压宋军的强大骑兵。只能后悔莫及,还让天下人,尤其是部下耻笑他无胆无识不配当淮西王。

    所以,王庆没理睬奚胜、左谋二人的书生之见。一动也是大手笔。

    他重视骑兵,也舍得花钱和付出,手下的苟桓、苟英兄弟又办事忠心而得力,在北方既买又偷抢弄到不少马,是现今三大寇中弄马最有成效的一个。也训练出不少骑手。

    王庆有底气,意气风发下一拍脑袋做了决定,从整个军中抽调最擅长骑马作战的一万精锐将士交给苟桓、苟英兄弟带着立即北上抢劫。

    第一目标是弄到至少五千匹战马。

    第二目标是抢到契丹人的大量钱财和尽可能多的武器。

    王庆说:“辽国的国难财,咱们不狠发,那可太傻了。”

    “好好弄一把,让天下人,尤其是宋廷那些高傲的废物大头巾们都看看咱们楚军的威风。让这些虚仁假义的狗东西在羞愧中敬畏咱们,从此一听咱们楚军来了,就草木皆兵闻风溃逃。”

    苟桓、苟英兄弟被王庆的豪气感染得热血沸腾,对北方事又心中有底。信心十足,拍得胸膛咚咚响,保证全力以赴完成任务,决不让大王和弟兄们失望。

    人手到齐后,二人兴冲冲安排久跟自己在北方做生意弄马的五六百精干部下,分带这一万骑手分路紧急北上,一路比较顺利地到达老熟悉地本国蓟州,一路看沧北军州果然仍一如既往地根本不管马贩子的事,只要不是在沧北辖区搞事,才不管你来多少人呢。出关一律放行。

    苟桓、苟英兄弟放下心,对此次北方之行越发有信心。

    只是他们从淮西来北方路途遥远,等赶到时比二龙山弄马晚了不少时间。契丹南下难民潮已经渐渐进入末期,燕山府北部地区的社会秩序已经渐渐恢复正常。

    因北部地区人口比较密集。没有太多土地安置这些半耕种半放牧甚至仍是游牧的难民部落,而南部,尤其是蓟州地区却受海盗反复抢掠汉人而人口稀少,选择留在燕山府的难民绝大部分安置在这一带。

    燕山府如此安置,既是北部安置不下的现实,也是想就此充实南边境人口。统治需要的粮草赋税,内心更希望北方来的凶悍能战部落同胞能用武力帮助当地加强防范海盗和宋军。

    此时,数十万户难民正在比较有序地分置到各处安家落户,但人口流动太大,到处是赶向最终目的地的难民,各种矛盾和不满也显现,到处乱哄哄的,南部官府一时难以严控路途。

    苟桓、苟英兄弟探得这些消息,意识到此时已到了发辽国国难财的最后关头,稍错错,此次劳师动众北上的计划就会落空,赶紧派熟悉北方情况的老骨干带化妆成契丹人的最精锐先头部队潜入对面的辽国蓟州寻找大部队的落脚点,目标正是以前落脚过的盘山。

    不料,去年在盘山设立方便藏匿的山寨如今成了契丹难民形成的一股马贼的盘踞地。

    先头部队利用熟悉地理,突袭杀死这股马贼,夺回根据地,一边通知后续大部队潜过来,一面摸清盘山中其它地方,惊喜发现,这里居然藏匿有大大小小十几股马贼。

    苟桓、苟英兄弟喜出望外。

    原本还以为要藏匿深山,靠一万将士四面出击,冒着惊动辽军被围攻追杀的巨大风险,分头抢掠难民才能完成任务。这盘山中竟然就有现成的吞食安全可口的菜,哪还客气什么?

    苟桓、苟英仗着兵多,淮西多山,他们又习山地战,欺负契丹马贼一股股人少又擅长平原骑马不擅长山地战不会当山贼,以突袭、夜袭等各种手段,重兵分头围剿,虽损失了些人手,却可称得上是轻易地弄到了上万匹战马、大量羊,以及数额巨大的钱粮武器等物资。

    苟桓、苟英虽头脑发热却还保持着理智,知道时间紧迫,需要赶紧撤离,否则等难民安置稳当了,辽国一严控就难以脱身了,目标既已达到了,也不过分贪心,赶紧组织部下带收获一批批转移,派过去跟着贩货弄马的老部下带着人手,按惯熟且重新摸准的路偷越边境,要弟兄们进入宋境后不要等在边境客栈,直接安这种组织南下回家,省得积大堆太招眼遭灾。

    一批批人马迅速离开了。没听到有什么灾难消息。

    苟桓、苟英兄弟欣喜若狂,最后押阵,带着百十部下和战利品照样冒充契丹难民悄悄离开了盘山,熟门熟路地偷越了边境顺利地回到了宋境,本想和前面离开的人手一样好好休息一晚缓缓精神和体力就回家,不想这一睡再睁眼却不是躺在客栈的**上,而是在浩瀚颠簸的大海上。

    王庆手下的这帮能干将士凡是活着回到宋境的,一个不少的全部被客栈一批批蒙倒,转移到了海外,最终成了有众多优良热带战马的沧**军中紧缺的合格骑兵中的成员。

    王庆的淮西势力靠和沧赵设在江南沿海的海盗走私商贸发了大财,以比较好的名声汇聚起了招兵买马快速发展壮大的本钱,这次在不知不觉中回馈沧赵当了一次沧赵集团的及时雨,极不甘心地失去了两员得力大将和一万骨干精锐。

    但他的这些部下却是幸运儿,不但就此脱离了反贼的骂名与不得人心身份,摆脱了汉人自相残杀的内战损耗漩涡,找到了安心发挥自己能力的正确而远大的前途,也为他们紧跟着移民的家族带来了新生和美好生活。

    这些将士不怨恨赵公廉赵侯爷在沧北施行的马政和边关开放政策欺骗了他们,相反,只有感激涕零。

    他们也感谢楚王王庆此次弄马的干劲和大手笔。

    王庆不如此大气磅礴,不如此豪气敢干,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离开淮西落入沧赵集团的势力范围,不会出现命运紧急拐了个方向这种美事。只能继续蒙头当反贼,慢慢死在大宋官府的一次次反扑围剿中,与家人都化为毫无意义的枯骨。

    和王庆很有感情而死忠的苟桓、苟英兄弟搞清楚自身处境后,在极度愤怒中大骂赵公廉和大宋那些奸臣一样也是不讲信义专门坑老百姓的骗子狗官,骂,枉他们即使是身为反贼,在内心世界里也仍然那么尊敬仁厚可靠的沧赵……

第352节及时雨——马贼

    苟桓、苟英,他们兄弟俩是坚贞不屈反抗到底,还是识趣地投降沧赵军,是生是死,这个以后再说。??

    话说他们能在盘山一地就轻易达到北上目标,却是幽州恢复社会秩序后,辽军腾出手来严厉打击马贼山贼各种黑势力,逼得这些由契丹难民溃军仓促组成的一股股马贼不得不离幽州另找生路的缘故。

    辽东契丹人家园破碎,初次到燕山府求生,不熟悉地理,形成的马贼在官军围剿打击下,不习惯,也不喜欢退入不能自如骑马抢掠的燕山深处盘踞,就重新装作难民一边继续趁乱疯狂抢掠一边迁移寻找理想的落脚地,却随着蓟州也逐步恢复秩序,最终仍不得不选择藏匿深山。

    盘山占地一百多平方公里,山势雄伟险峻,似一条巨龙,盘桓于京东津北,山中有千年古寺法兴寺,即北少林等不少寺庙和道观。乾隆御书“连太行,拱神京,放碣石,距沧溟,走蓟野,枕长城,盖蓟州之天作,俯临重壑,如众星拱北而莫敢与争者也”。这表明了盘山的特点和重要地理位置。

    对马贼山贼来说,盘山却是理想盘踞地,被游荡迁移的契丹马贼纷纷看中,结果迅速汇聚而来走一步看一步。

    导致这些马贼落此下场的起因却是燕支崔家布置在燕山东簏的山贼激怒辽军的结果。

    赵岳带人毁灭了独鹿山巢穴。崔家分散在外的山贼是和独鹿山时常保持联系的,很快得知老巢仍存在却寨门紧锁,里面一空。这让众贼猛吃一惊,不知其故,各种猜测纷起,各部人心惶惶。

    惊慌中紧急四处打听。又得知情况一夜巨变,崔家被官府发现是暗通金国的奸细,被无情铲除,漏网之鱼被严厉追缉,崔家在燕山府的百年根基已荡然无存。

    原本还能努力保持镇定的各部贼首确知这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们感觉老巢人马是在紧急状态下卷走所有财富马匹迅速悄然撤离了。而他们这些分布在外面的人马却是没被通知。现在看无疑是被崔家欺骗利用后在节骨眼上被果断抛弃了。

    想想以崔家在燕山府官场的势力,完全能事先察觉不妙而提前悄悄撤离。

    那么扔下他们,就是要外围人马自生自灭了?

    想想崔家以往的行事作风,这很顺理成章。

    崔家行事是极其严密的。

    这些外围人马,即使是很得依重的头领知道自己最终的老巢是在太行山中,却也根本不知老巢到底在太行山哪里。太行山那么大,不熟悉那里的人去了,上哪找老巢去?

    去盲目瞎找,只怕得饿死在太行山中。?·

    这么做。当初是为防止谁在抢掠中落网而泄密。大家当时都赞成不知道具体详情。

    现在看却是崔家早有壮士断腕,不,是利用完了有麻烦就直接甩掉的预谋。

    现在怎么办?

    就算仍理解并忠于旧主,想去太行山碰运气,找到那的老巢重新回归崔家部下,可钱财马匹集中在独鹿山老巢,却都没了,自己没有足够的这些配置。又怎么能迅速转移去遥远的太行山?

    分开,步行转移?

    别开玩笑了。等着慢慢过一关关搜捕崔家势力的哨卡被官府抓干杀净吗?

    哪也不能去,只能老实待在熟悉的燕山还有活路。

    他们不知道的是,太行山老巢不久后也被韩世忠剿灭了。

    燕支崔家的根基彻底没了。失去主子,没了太行山老巢,他们这些人即使没被抛弃,找了过去。也必定和太行山残存的势力一样树倒猢狲散,很快分崩离析,从此以后各安自己的心思走自己的路。

    可怜俺们这些绿林好汉是那么信任他家,这些年是那么忠心卖力地干,把所有拿命抢掠来的成果都放心地交给了他们积攒。以图将来搞成大事混个开国功臣封妻荫子啥的,结果却是如此可悲,被耍得也太久太狠太惨了。

    俺们怎么就这么傻啊?

    当初明知他家人阴狠狡诈,根本不可靠,却仍然相信他们。

    贼众们愤怒无比,却无可奈何。

    找不到崔家人,想报复也报复不了啊。

    越是无可奈何,这些本就凶残的家伙也越是倍加感受到崔家的狠辣无情无义而更加愤恨。

    可再恨也没用。

    摆在眼前的严酷问题是,严冬过,山寨的食物积蓄也消耗光了,不再有崔家的后续供应,没了吃的,如何生存下去?

    还有,以后应该何去何从?

    没了共主把这些山贼捏在一起,各部头领再也不想为别人卖命和被出卖,也谁也不服谁,只想自己当大哥,很自然很默契地形成一股股独立山头。

    搞吃的,解决眼下的生存危急,这个好办。

    他们当惯了强盗,看到契丹难民涌入,各部振奋,立即自发地行动起来去抢马匹钱财食物。

    可南下的契丹难民个个一肚子愤怒怨恨,一路相互残杀吞并着来到这里,杀出来了,岂是好惹的。

    这些独立的山头,多则四五百人,少只有百八十人,各部凭此实力去抢难民部落,遭到契丹人纵马弯刀的凶狠反击,即使是采取了夜袭偷袭等取巧手段也照样死伤惨重。

    ?·?

    各部贼首兴致勃勃满怀希望与信心,却遭遇滑铁卢,意识到独立是自在快活却不能成事。想过好日子,还是得汇聚起力量,以群体优势去夺取契丹人送到家门口的巨大财富。

    他们率领部下又汇聚到了独鹿山老巢大寨,以数千之众去屠杀抢掠难民部落,果然取得了巨大成果。

    他们越抢越有经验,得知此次有不少契丹权贵和部落大首领被恼怒的辽皇痛斥畏战无能而降罪贬为民发配南边境实边,就散出哨探到各处侦察,主要盯着这些人抢。

    契丹老爷们降官也好,贬为民也罢。部下精锐丧失在辽东不知残存几许,实力和威风大损,但上百年搜刮积累起来的家族浮财却是没少,个个富得流油,相比其他难民部落也照样部族众多武力强大,再加上顺路一抢别的弱小部落。那财富更多。

    别人抢不动这些人,但汇聚独鹿山的数千悍匪好比强大军队抢之不难,也做得绝而利落。

    人,全部杀光。尸体就近丢野林子里喂野兽,或烧掉,毁尸灭迹。财物全部抢走。

    独鹿山山寨中随着疯狂盯梢屠杀的进行,很快堆起金山银山。

    珍贵的东珠、老年头的人参、华贵精美的地毯丝绸、优良战马甚至宝马、牛、羊……

    哇——

    众贼全乐了。

    这些东西都是俺们自己的。

    看来崔家完了,人死光跑光了,把俺们无情抛弃了。对大伙儿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与此同时,在东边,他们不能跑太远去抢的区域,沧赵的水陆两栖军一万将士在统领屠龙剑孙安,参谋长乔冽,大将截道虎腾戣、下山虎腾戡、小养由基庞万春以及部将雷炯、计稷等的率领下,架所部战船,化妆成南下的辽东部落溃军从沿海无人处悄悄登陆参与抢掠盛宴。

    这片区域在不久前刚刚被海盗大军去燕山搬运赵岳的收获而来回横扫了一遍。许多小城镇被攻破抢掠光,丧失了把守的兵力。一时还没来得及重新布置,难民潮又逼得燕山府抽调大量兵力维护官府所在重地的秩序,更没精力和兵力顾及到这些已经不值得严密镇守的地方。

    孙安部不去碰官府驻地重镇,悄悄进入燕山府根本就没有阻力,把停船一带的人烟抢掠清理干净移民运走,方便进退和保住秘密。然后分为千人一部相距不远,配合默契深入进去,把一些要道村庄的人再清理光强行绑架运走,化身当地契丹村民,却盯着南迁的富有贵族和部落四处劫杀。

    他们的战果更光辉。

    在乱哄哄的难民大潮中。辽东难民有选择向西走靠近皇帝的,有选择南下燕云的。

    在没有电话电报等及时通讯手段的落后时代,燕山府统治者不知有哪个辽东贵族会南迁,不知这些人走到哪了,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在南下途中的你杀我我抢你的相互抢掠吞并或马贼袭击中永远消失了,又忙于处理围到官府吵闹威胁哭喊的难民,没精力,或许也根本不关心这些南下添麻烦要好处抢他们权力的贵族,事实上也无法查清到底怎么个情况。

    这样一来,独鹿山强盗和孙安部的所为,一个杀人杀得干净,一个该杀的杀光,剩下的人装船运走,作案现场都同样清理得干净,一时间,一个个落难契丹贵族消失了,燕山府官府却不知。

    燕山深处的段景柱部却一直安静地蜇伏着,没有参与抢掠。

    赵岳交给他们的任务是长期潜伏此地,而不是为一时发财而引起注意导致暴露目标。

    燕山马贼所部的西山客栈处在人口稠密区域。这片区域又有多处重兵把守的官府重镇,不是杀人抢掠的好地方,没有强大黑势力在这一带作案,经过的也都是为了不被抢和经过人多地区能得到及时帮助的弱小难民。

    那些强大部落和贵族南下去燕京‘报到’,反而绝大多数不走安全的这一区域,可想而知是有吃有喝,不着急求助官府,专爱经过比如独鹿山附近地区这样的人少区域,无非是为了方便抢掠同胞发财壮大自己。

    西山客栈对难民弱者不下黑手,象正经酒店那样热情待客本分经营,也没哪股游荡这片区域的黑势力能抢掠动客栈,客栈虽地处较偏僻却得以安稳存在。

    经营者突然换成了当地人陌生的一伙人,客栈也有了原主害怕难民带来的灾难而卖店离开的好借口,让当地人相信并接受了,还赢得了信任,客栈没了怀疑是歹徒抢店带来的麻烦,真正站稳了脚跟。

    但赵岳再聪明,当初也绝没想到难民潮会导致燕山府陷入这样可怕的局面。

    他要段景柱、石勇、潘氏兄弟把独鹿山山寨当对马贼而言可公开的第二个窝,利用这个山寨汇聚燕山诸部马贼搞大事的计划在难民灾中自然也落空了。

    但,段景柱他们一直派人盯着独鹿山山寨,看到崔家马贼原本分散的余孽,为了生存和利用难民潮谋更大利益而合成一股,又看到这些人凭数千人马的强大势力抢得暴富而欣喜疯狂,再看到这伙人因欣喜疯狂越发狠抢而暴富,不禁露出微笑。

    这群早已泯灭人性的魔鬼重点盯抢南下的契丹贵族和大部落,光是宝马就获得了数匹,山寨中看得到的战马牛羊多得巨大的山寨都快放不下了,是真得暴发了。

    不过看到这伙疯子有山寨居住却连契丹人厚重的毡房帐蓬都抢来存放着,段景柱他们就明白了,这伙人不愧是燕山老匪,有头脑有较长远计划,只怕发完难民财,就会果断抛弃独鹿山这座理想山寨,或散伙或继续在一起转移到别处。

    他们应该是怕旧主被官府抓捕审问了而早已暴露了这里的秘密,在早做准备避免官府从难民潮中一解脱出来就来围剿他们。

    他们如此疯狂屠杀抢掠契丹贵族,早晚会暴露,抛弃山寨也是为逃避事后遭官兵打击。

    有了帐蓬,他们就可以利用熟悉的燕山,随时更换到新的隐秘地驻扎,让官府无法对付。

    估计他们散伙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小股更方便隐蔽。诸部贼首人心也不齐,只是为了暂时的利益才汇聚一起。

    随着辽东情报网通报辽东已经没有多少难民南下了,孙安部看看没有值得抢掠的契丹贵族和大部落经过,也在村落中继续装契丹村民安定休息一下,等待着段景柱这面的消息。

    独鹿山马贼却陷入了抢掠的疯狂快乐中,还想再大发,不知北方情况,还在盯抢契丹贵族。

    而随着难伺候的难民部落纷纷安置处理继续南迁,后续的难民也相对减少,燕山府维稳官府驻地的压力相对减轻了,能腾出些兵力,当察觉到独鹿山这有伙数量不小的强盗在疯狂抢掠,顿时大怒,想狠狠打击一下这伙人,削减弥漫在燕云大地上的恶煞与混乱气焰,尽量抽调了兵力,组织了五千精锐骑兵赶去追剿。

    可惜,这队骑兵马匹和装备精良,人有强大战斗力,却不熟悉独鹿山地形,气势汹汹嚣张而来,虽杀得强盗屁滚尿流损失惨重,却被强盗巧妙引入了青石峪绝地,不是死在迷宫路上,就是困于绝谷,在冲击狭窄谷口夺生路的战斗中被强盗利用优势地形疯狂砸死射死。

    五千精锐之师,包括带队大将,一个没活,白送了马贼精良装备。

    不过马贼们知道此地暴露了,趁着辽军全军覆没,官府一时半会不知消息,赶紧组织转移。

    段景柱部哪会让这伙人及时雨卷财逃走,赶紧通知孙安部快速过来,自己也赶紧动手了。

    有身手敏捷的密探,之前已利用上次撤离独鹿山山寨时布置下的秘密攀爬绳索,从无人看守的陡壁一面爬上,悄悄潜入山寨,用望远镜观察,从山贼厨房人员的上百人中特意筛选出合适的帮厨,此时化妆成相似模样,再次潜入,趁山寨忙碌收拾而混乱,找机会宰了这人藏了尸体,混入厨房,很容易地在煮的一锅锅羊肉汤中下了慢性迷药……

第353节及时雨——方腊

    清州军马贼抢掠云州府,黑吃田虎部用的化妆下药等诸多手段当初还是段景柱部教的。

    当师傅的对独鹿山强盗玩这一手暗算自然更纯熟。

    段景柱部几乎兵不雪刃地重新占领了山寨,把山贼已经大体收拾好的战果笑纳了。

    孙安部赶到,把山寨搜刮干净,一万将士分成一股股,继续假扮迁移的大部落,各部相互呼应保护,骑最好的马,赶着牛羊大量驮马和大车,外松内紧从容不迫地撤离到海边走了。

    独鹿山数千强盗,除了绝大部分头领和骨干头目外,都还活着。

    段景术部没就势消灭他们,还体贴地把这些人搬到了房子中,以免昏迷在外在还很寒冷的深山春天里被活活冻死。

    杀死大部分头领和关目,是避免这伙人在清醒后惊慌失措中能跟着各自的领迅散伙。

    留着几个强有力的头领当精神核心,可以把这伙人继续拧在一起行事。

    强盗们吃得是烤得焦黄的牛羊肉,喝得是鲜美羊肉汤,吃得好,喝得饱,在房中这通好睡,第二天醒来,大惊失色,昏沉沉的脑袋不用浇冰水也立即清醒了。

    山寨又变得一空。

    他们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也没有。武器?连把防身短刀都没剩下。

    知道中暗算,被黑吃黑打劫了,却不明白到底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搞鬼。

    为什么抢光了一切,却不就手取了满山寨人的性命?

    活着的头领这时起了精神支柱的领导作用,努力打起精神安定团结了人心,迅一查人,现少了不少头领头目和几个厨房中不起眼的小人物。其他喽罗一个不缺。

    强盗们大脑洞开,迅把罪魁祸归结在了旧主崔家身上。

    他们分析认为只有熟悉山寨一切的崔家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下黑手。崔家在燕山府必定有别处秘密巢穴。没被官府抓到和杀死的就藏匿在那个巢穴在暗中继续搞风搞雨从中取利。

    而消失的那些头领头目等人其实仍是崔家的部下,当初装作是同样被崔家抛弃的人潜伏下来,利用此次难民潮,帮助崔家再次巧妙利用了他们的武力达到敛财目的,这次利用完了是真正抛弃了我们。

    愤怒欲狂。

    但还是无可奈何。眼下更要紧的是怎么办。

    一切又回到了初次被抛弃时的状况,只是这次更惨。

    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这时候散伙必是死路一条,想活命就必须团结一致。

    反正一无所有了,没有财富拖累,也不怕被抢走什么,想走,拔腿就能轻松潜入深山藏匿,也不怕官兵来围剿,继续待在此处至少还有遮风挡雨的住处,立即遁入深山却是得冻死饿死。

    抢吧。

    为得到食物和需要的一切,只能以此为基地硬头皮继续抢。有了武器帐蓬等再逃走不迟。

    但,总不能空手去打劫,最起码也得有根棍子吧,否则就是去送死。

    他们满山寨翻找,在柴房处现几把不知是谁随意丢在此处的破斧头,仅此收获,却让贼众高兴地差点儿哭了。

    总算有个铁家伙了。总算有东西伐木当武器,不用学野人用石头砍木头。

    这伙人准备了木棒,全伙下山,趁黑夜潜入附近村庄打契丹人闷棍,靠人多而有厮杀经验,比抢契丹贵族的黄金珠宝时更疯狂地抢掠需要的一切东西,总算有了些民间自制的刀枪弓箭等武器和马匹,然后继续疯狂抢掠能抢掠的一切对象。

    这伙人行为之疯狂,气焰之嚣张,让官府注意到了,察觉居然是独鹿山同一伙人,这些强盗在五千骑兵精锐的打击追杀下居然没被消灭?

    一查,派出的骑兵居然一骑也没回来,消失无踪,必定是被这伙强盗害在了深山中。

    这时候,官府已经能腾出更多军队了,大怒中派更多军队去独鹿山追剿,派的是马步混合部队,以步军为主,为的是能深入山区追杀灭尽这伙疯狂贼寇。

    这次辽军没盲目自大,事先跟踪侦察,摸准了强盗在独鹿山藏匿的准确位置才进行围剿。

    重兵突袭。

    但强盗们自从上次吃了狠亏后警惕性极高,山寨戒备森严,辽军一杀来就被察觉了,突袭效果几无。辽军在将领逼迫下猛攻,被凶悍强盗利用地形优势打得死伤惨重,辽军擅射,欺负强盗缺乏弓箭才总算攻破山寨,激战中杀死众多强盗。

    强盗们暂时盘踞独鹿山,本就是随时准备跑路,此时山寨守不住了,立即撤向深山。

    辽将看死伤如此多将士,怒火中烧,如何肯放过,挥军追杀,但即使追入深山,仍然让强盗们逃走很多。

    没办法,强盗更熟悉独鹿山,也比辽军更擅长打山地战。

    辽军在山中中陷阱等,又接连不断吃了强盗的大亏,又损失了不少将士,辽将知道难以剿灭贼寇,只得作罢。

    官兵没在山寨搜到想像中的大量财物马匹,也没在杀死的强盗身上搜到大量钱财。

    被抓的强盗供认说抢掠到的钱财都被人黑走了,他们被崔家恶贼算计了,一无所有才不得不疯狂抢掠以求生存下去。

    官府却认为这伙强盗完全是伙丧失人性的疯子魔鬼,和领导他们的崔家逆贼一样异常狡猾刁顽难治,一样是怎么被折磨,供认的也只是不知任何秘密事和专为欺骗军队和官府的谎言。逆贼此前遭到围剿知道此处已经暴露了,已转移走了所得脏物,没了牵挂拖累,能随时弃山寨潜逃深山躲避,才利用此处的便利继续肆无忌惮疯狂抢掠,扩大国难财的收获。

    他们必定还有领导指挥他们的崔家余孽同伙藏匿别外保管着脏物。

    那个地方方便大量马匹牛羊通行和藏匿。总之不会是在人走都通行不便的深山中。

    逃往深山的余孽,不必费力冒险深入追赶。

    这些人缺衣少食,无法在深山荒野生存,很快就会再回到方便抢掠的山区边缘,或是逃回隐秘巢穴,到时再收拾掉不迟。

    幽州开始搜查山外那些可能是崔家巢穴的地方,力求把崔家铲除干净彻底了结隐患,并调派军队四处征剿其它贼寇。

    最近才学着占山当强盗的契丹难民自然都盘踞在方便进出和抢掠的燕山外围,在官兵打击下,纷纷离开了幽州。

    剿匪辽军现自己剿的基本都是辽东来的契丹人,也明白这些人的遭遇和苦衷,抓到的既没杀也没太为难这些人,只是没收了脏物,把这些人编入了军中补充缺乏的能战兵力。

    段景柱部在特殊敏感时期静伏不出,不引人注意,并利用独鹿山成功引开了官府辽军对深山的注意力,保住了燕山藏身处的秘密。

    他们四将要是没这点智慧,在异国的土地上带队当马贼搞风搞雨,早被吞得渣滓都不剩了。

    清州这边,王庆的人弄完马,江南方腊的人也来了,也想潜入辽国趁火打劫。

    方腊得到北方消息更晚。

    江南是山岭河流众多之地,不是大队骑兵扬威的地域。方腊部也并不重视骑兵。

    通过在北方的偷抢,他和他的骨干成员及亲卫如今也都配备上了战马,更不迫切需要弄马。

    不过,方腊想扯旗造反后能拥有一只护卫中央和显示威风的骑兵御林军。既然北方盛宴难得,他也不介意趁机空手套白狼一次赚个够。

    过去负责为摩尼教弄马的一直是文武双全的教内核心骨干——吕师囊。

    方腊坚定不移反宋当皇帝,急于得到些东西,也是大手笔,一下交给吕师囊五千骑手。

    这些骑手是方腊从教众中特意选拔培养的日后的一部分御林军成员,都是洗脑的死忠。

    吕师囊的任务是,第一,从契丹难民那尽可能多地弄到武器。

    摩尼教众假扮各地山贼,从民间抢到的武器,质量总体上不好,基本都是铁刀,没有包钢,太软,砍不几个人就卷刃了,受重击就会弯成个大孤,战阵交锋根本不顶用。

    而教中自己打造的刀,因为缺乏高明工匠,质量也不怎么样,而且铁料紧缺耗费巨资。

    教中最缺的就是好武器。

    如果这次能从契丹人那里得到大量锋利的弯刀和弓箭,教众实力就真正起来了。

    任务第二是尽可能多弄到契丹人的钱财。

    第三才是战马,最好能弄到五千匹,一下子装配成御林骑兵,早早进一步训练成强军。

    吕师囊带着过去跟他在北方弄马弄钱财的江南十二神等老部下和五千新人手急急赶到北边境,却是晚了三秋。难民潮已经过去,难民在新家的春耕春种都进行完了。

    沧北边关这正迅汇聚着开始今年出关贩货获取暴利的大宋各地商人,都在耐心等着辽国开放关卡准许商团通行。当地驻军和官府,没人在乎涌进来的这五千多江南汉子。

    吕师囊见沧北军和客栈信守文成侯制定的通商和贩马准则,仍然不刁难他们,顿时大大松口气。至于怎么完成任务,他并不灰心丧气,努力去试一试,大不了象以往那样偷抢。

    精干人手多,还愁不能较快地完成教主的嘱托?

    他带队从过去惯走的横山偷越边关,不想老天真照顾他对教主的赤诚和积极做事心态。横山中居然藏匿着数股契丹马贼。

    这些马贼是在燕山府在南部也展开严厉打击黑势力尤其是马贼的紧急形式下,在辽境站不住脚,不得不逃到这的。

    能在迁移路上相互抢掠残杀和突破军队搜索围剿追捕至今幸存的,自然都是马贼中的强悍佼佼者。

    其实主力是辽东溃散败退下来寻亲的部落勇士。

    让他们在跟着正规军糊涂战败什么没捞着的一肚子窝囊怒火中感觉更悲惨的是,他们的部落,他的亲人没死在辽东敌人的刀下,却死在迁徙路上自己人的抢掠屠杀中。

    对朝廷失望,对同族失望怨恨,剩下的自然是凶狠抢掠报复那些依仗势力吞噬其它部落,害死他们亲人的南下贵族和部落,这个过程,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多少高高在上的老爷。

    藏匿在横山,他们是觉得宋军好欺负,也方便自如进退安全生存下去。

    辽军若是来围剿,他们可以躲到宋境。宋军若是大举来围剿,他们可以躲到辽国。

    也方便两边抢掠,尤其是适合抢掠软弱无能又富有的宋人。

    横山马贼总共只有三四千人,却拥有巨量财富和近万匹良马。

    马在契丹人眼里是重要财富和生活不可或缺的助力,再多,只要能带走,他们也要本能地全力带走,春天来了,野草遍地,也不愁养活马。况且当马贼,驮走大量抢掠到的钱财物资灵活转移,都需要大量优良的马。

    吕师囊派人侦察清楚后,和苟恒、苟英兄弟在盘山时一样兴奋得热血冲顶。

    这些昔日的契丹部落勇士是骁勇善战,可惜力量分散,下了马根本不是最擅长山地战的优势摩尼教众的对手。

    吕师囊剿灭了马贼,一查收获,和十二神都不禁欣喜若狂。

    教主下达的马和钱财的任务目标,这就轻易完成了。下面要做的是尽可能多抢些武器,顺便再多搞些钱财。当然马如果好弄,不妨顺手再多弄些。

    江南是不适合大规模马战,但能轻易凭白弄到更多战马,为何不做?

    横山在辽军威胁下,并不安全。

    这些意外的巨大收获要赶快转移到安全区。

    吕师囊当即安排了三神带两千人分道而行,象过去那样装作是一股股几十人的马贩子,路途上相互照应,共同对敌,把战马和收获从清州不同地方经过以图瞒过沧北军注意,抓紧运往江南老家。

    三神带队士气昂扬地走后,吕师囊就以横山为基地,先派老人手偷越辽国边境入辽国摸情况。

    他的目标由劫杀的马贼身上得到启,定为专门突袭抢掠被安置在边境加强防御的那些受罚的契丹贵族势力和强大部落的身上。

    这些契丹人才是最有钱的,而且马和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方便快达到目的,最值得抢。

    掌握了情报,他和手下剩下的九神,详细策划,或集中力量或分头进攻,利用善于攀爬,专门夜间潜入那些契丹老爷的城堡,突袭杀光所有人,专门抢掠马匹钱财和武器。

    他们成功了,契丹武士却不是吃素的。

    在这个过程中,吕师囊收获巨大,但人手也损失不轻,由三千多人锐减到两千左右。

    江南九神幸运,个个有伤,却一个没死没残废。

    他们建议说,人手不多了,再抢下去,一是已经惊动辽人难以抢成,二也是再死人就没有足够的人手押运收获回家了。

    吕师囊赞同,这一早在横山饱餐早饭,然后穿山向宋境转移,却在半途突然遭遇埋伏的数千辽军截杀。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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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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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视苍生的冷酷眼神,冷笑的嘴角,钢铁的意志,如刀的毒舌,神奇的头脑,无情的手段,无敌的坚硬背影。他是救世的普济神圣,还是败坏人间秩序规则的沧梁恶魔?
他神奇消失了,留下的是神奇莫测的身世,众说纷纭流传千古的传说,意志笼罩下的飞越世界,各国各种族褒贬不一的圣名骂名。
水浒背景,非热兵器屠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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