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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节历史跨越者的厉害(上

    “这种多功能复式纺织机虽然体积大不少,且要多个人分工合作操作,但效率要高数倍,织得布可宽数米,也可窄到细指,可以细密结实,也可以稀松透明,并且丝麻棉材料不限,能混纺,更能织多线布,可织出厚实耐用的牛仔布、帆布……可制作高档背包、极挺极耐穿的衣服,甚至可以顶替皮甲,用途广泛。

    有了织布,我有法子可以印染成无数种精良漂亮的布料,接着可以做服装,袜子、毛巾....把设计的无数漂亮时尚服装样品推向市场,效果好的,高价接受定单。奶奶们,娘、乔婶婶、何婶婶,咱家凡是喜爱漂亮衣服的女人,都可以把自己最美好的想像设计出来卖钱,收设计费,穿上自己喜爱的独一无二的时装……”

    尽管母亲和众人都担心赵岳的身体顶不住,赵岳还是坚持把今天既定的任务完成。

    扫视一张张虽被现代名词搞蒙却越来越兴奋的脸,赵岳润润嗓子又继续加菜:“以后,这种家庭式生产要全部改成工厂标准化作业。嗯,就是建立大作坊,集中人员生产,统一时间上下班,流水线作业,按件记酬,能者勤者多得,迟到早退乱来者扣钱,月底统一结算。初时条件所限,工人自带饭食,供应热水,等时机成熟了,工厂管中饭,提供统一工作服......

    谁可以先进工厂发财?

    我的意见是,那些作战勇猛,劳动勤奋,对赵庄最忠心者的家属。

    谁能升任管理者?

    当然还是这样的人。

    总之,忠心耿耿坚定不移跟着赵家走的,终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说到服装,赵岳又想起一事来。

    因有地,有养殖捕捞业,赵庄人吃的不足,内容却不太差,至少海鲜水产几乎顿顿有,但其它方面就露出穷人本相了。

    单说防寒的。

    这年头,大宋虽然棉花种植不算少,但不是粮食,有限制,亩产量也不济,脱籽技术也不行,经过手工机械脱棉籽后,棉花中仍然夹着籽,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和时间清除。如此成本就下不来,棉花棉布价格就居高不下,非穷人能尽情享用。

    窘迫的赵庄佃户们不但缺少棉衣,就连炕上铺的,甚至是盖的只能用麻布套草来充当,以此抵御寒冬的严酷。

    这也是所谓富裕大宋基层民众的写照。

    赵岳被母亲带着在庄里庄外转悠时,知道了此事,当时就有个念头,现在正是时机说出来。

    “咱赵庄养了很多羊和鸭子,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要大批宰杀,用于换钱粮或食用。从今年起,羊肉鸭子肉可以卖一些。剩下的给庄户们改善生活,提高身体素质,好更有力气劳动战斗。羊皮就不要卖了。”

    “羊毛剪下来纺线,或者直接用于做棉衣等。皮子可是一年生的小羊皮,穿身上柔软舒服,按我的方法处理干净后,染成黑红等各种颜色,反正哪种色最受有钱人欢迎就染那种,然后裁制成漂亮暖和,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皮衣。剩下的边角料也能做成精致漂亮的帽子鞋子皮手套。

    世人从未见过这种皮衣,大宋权贵有钱人多得是,准保能赚翻了。

    鸭子全身都是宝。肉营养价值很高,对人体健康很好。宰杀时,毛不要用热水褪,冬天没事可干,把它揪下来,弄干净了,缝在衣服里,制成羽绒服,既轻便又保暖。做漂亮了,我保证大人小孩都喜欢。

    变废为宝,至少可帮庄户家的孩子挺过严冬,何乐而不为?

    配上牛仔布里子,加上丝绸等外套,制成可拆下洗外套的大衣,推向市场,也应该能大赚。所以,明年要养更多......”

    “怎么?你们不信?”

    “鸭子毛是防水的,这都知道。它不透水难道不能挡风?鸭子不畏寒冬冰水,难道不是毛的功劳?这道理很潜显的。不难理解吧?”

    众人都被说蒙了。

    一个二个都在晕晕乎乎地笑。

    郭老太太突然欢快地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就是一片欢笑声。

    端庄的宁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终于绽放得自然欢畅了许多。

    把守在门外听不真切的刘武听得笑声,急得象孙猴子,直抓耳挠腮地跺脚。

    趁众人疯笑的时间,赶紧歇歇。

    大家终于笑够了。

    赵岳瞅瞅醉了一样的四个工匠,笑道:“好好干吧,先把榨油机、纺织机样品抓紧时间搞出来,然后进行精准的大批量制造。先把油坊建立了赚第一桶金,其它的自然有能力进行。

    你们不要担心忙完了没活干。”

    指指自己的小脑袋,“这里的好东西多得你们一辈子也学不尽干不完,下回,咱就做缝纫机。有了那东西,不管是绣花,还是缝缝补补都快捷轻松无数倍。咱们的服装厂就要靠它大显神威。

    至于棉花脱籽机、麦子稻谷等脱粒机等等,明年再说。有钱了,明年,棉花原料要悄悄地大量采购......”

    一屋子人这时候没一个傻的,都心领神会地嗯啊着笑。

    这就高兴了?

    赵岳嘿嘿几声,一拍额头道:“忘了说了。那榨油机和缝纫机针对钢材要求高。制作碳钢的方法,我说,你们听好了,结合实际,琢磨出适合现有条件的制钢方法......”

    等他们确认记下了,赵岳把合同推到前面,收了笑容,小手点点黄金万两和要命处,严肃道:“这是契约。把它看清了,签了。当然,........你也可以不签。”

    四个人一瞧那条款就是一激凌,但随即就一头磕在地上,委屈道:“主家若信不过,俺们的脑袋这就交给主家。”

    都是信得过的得用的老人,赵大有不忍心,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却被老娘狠狠拧了一把,顿时老实闭上了嘴。

    后世国人的散漫、缺乏保密观念,大嘴巴爱吹爱炫爱侃没把门的,爱争执,特别是在酒中酒后,对内虚狠,对外却讲可笑的风度诚信义气,这不是短时期形成的,而是有历史传统的,是用几千年儒教形成并稳固下来的遗传基因一样的特质。

    宁与外国,不与家奴,也不是慈禧的首创,更不是统治阶级独有的观念,那些专坑熟人亲人国人,为点财产和至亲翻脸动刀子,却对外人国外人极大方豪气的还少见么?

    这四个工匠即使不会背叛,可跨越历史者——赵岳心里明镜似的,在此刻决不会有丝毫动摇。

    淡淡笑着说:“四位匠师快请起。”

    四人跪那不起,有点耍赖的意思。

    赵岳哼了声,冷声道:“怎么?你们这是想和本少爷较劲?还是想气死本少爷?”

    这话担不起。

    四个工匠赶紧起来,躬着身子老实站立。

    赵岳一指椅子,“坐下说话。”

    四人不敢怠慢,又赶紧坐了,这次更是小半拉屁股挨椅子。

    赵岳这才放缓了语气,慢慢道:“进门的时候,我娘就说了,信得过你们,要奖赏重用你们才让你们先知道秘密。难道你们觉得自己是无可替代的?我这个神童会找不到教不会别人做这点事?

    嘿嘿,大宋没了王安石、苏东坡管理国家,政务就不运转了?说到做事,这世上没人是不可缺少的,即使他是皇帝。”

    四人一脸惊惧,随着赵岳的话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赵岳暗笑,“现在要你们签订合同,此为正常管理手段,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列前面,有个制约警醒,对双方都更好。以后凡参与者都要如此。哪怕他是俺的亲娘舅。”

    “怎么?还想不通?”

    “孔圣人也有糊涂犯错时,难道你等比圣人更厉害,绝不会犯错?”

    语气一转,变得冷酷阴森,“还是你们心里不净?”

第31节历史跨越者的厉害(中

    四个工匠签了契约,心里怀着对小少爷的无限恐惧,欢天喜地走了。

    小少爷说了,两家最好能就近工作,方便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问,也方便他及时跟进指导。

    庄主开恩。

    两家回去搬家,搬到赵府来,从此成为赵庄核心人物,住上梦寐以求的青砖大瓦房。

    不搬也不行。

    就他们那小破铺子,想干大件,和其他工匠一起大规模生产生产设备,根本不行。要扩张又没地盘。

    你想啊,三千多户,上万人口都在这村城里,即使赵家庄的城堡范围确实不小,那里面也宽敞不了。庄里唯一地盘富裕的就是庄主家。

    那不是一般的富裕。不说空地花园等,光空房子就至少上百间。赵家祖宗想着人丁兴旺,可结果是论族算,人口也太少了。

    管家老刘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不说,那管家能力也不凡,完美继承了刘家当管家的经验,并发扬光大了。主人想不到的,他想到了。主人不方便干的,他干了。主人的黑锅,他背了。主人必须是高大上的,他就是恶狠黑......

    刘家有句核心名言:不能主动为主家分忧解患的管家,不是好管家。

    所以,老刘亲自带人去帮着搬家,安置一切,并挑了府上几个机灵好小子去当学徒。

    自然,不是傻子的都明白,这也是近身监视监控。却不惹人反感。除非你真有歹念。

    内宅。

    赵岳问母亲:“娘,咱庄为啥不养猪鸡?”

    还为啥?

    庄里的情况,咱娘俩闲聊时都告诉了你,再问,这就是个坑。不是大坑,也是小坑。小东西,坑人坑上瘾了?居然对娘你都敢挖坑。可惜娘太了解你,不会上你的当。

    装作记东西没听见。

    老婆不管。老赵这身份就不得不回应了。

    他也感觉这个儿子似乎毒舌,用词朴实,可那杀伤力太大了,损人损得厉害,你恼火却没理由冲他发。

    这个简单问题弄不好就是个坑。所以脸红着,声音低低道:“为啥?缺粮呗。”

    眼盯着小儿子,隐有威胁:你小子若敢坑你爹,小心俺收拾你。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不关你神童不神童。

    赵岳向母亲呵呵笑了笑,狠狠亲了一下,然后问大家了:“那,海边林子里的野猪野鸡吃啥?”

    果然是个坑,不过是坑大家。

    别人不顶雷,老赵这个爹庄主只能硬头皮上,“吃草吃草种子呗。不吃粮食,所以长得慢,肉柴。”

    柴字一出口,众人都先是明悟了什么,随即都笑起来:这小家伙真是聪明,可也特损了点。

    赵岳也笑着说:“对啦,野猪野鸡再柴,它也是肉不是?味道还鲜美。所以呢,猪鸡不是不能养,不是就得耗粮食。长得慢,咱想法子呀。”

    又赶紧扭头看着脸如关公目光“凶狠”的爹,笑眯眯解释:“爹,不是孩儿坑爹,孩儿只是想说明个问题。”

    指指小脑袋,“人和动物有什么本质不同?人和人最大差异是什么?不是形状相貌,是这里。”

    “人神是智慧生命。我们有脑子,会思考,应该有想像力、创造力,不能被一些习惯性思维、认知模式和所谓的常识固定住。否则生活能力和质量怎么提升?”

    胡子爹这才下了台,脸色放晴,和众人一样都思索着点头。

    “猪鸡既然吃草就能长。那咱就种草。它们喜欢吃什么,就种什么。粮食能种,草还不简单?在荒野之地植上让它自己随便长就行了。

    有了草地,就有地上地里的虫子。还愁鸡没得吃?反正到冬天就宰杀了。不愁天寒草枯。一年的猪肉还鲜嫩可口。多便宜的事。”

    “想把鸡养过年,咱们养蚯蚓呐,就是那地龙。我有法子。反正不用粮食。”

    精通物理化学,建温室搞腐植质养蚯蚓,那还不玩一样简单。

    对了,那蘑菇也顺便搞一搞。

    大棚菜更得搞,否则冬天白菜萝卜,萝卜白菜非把俺吃倒了不可。到了这世界够倒霉了,再吃不好......

    “对了,马叔叔,你走南闯北,见识多,可知大宋有没有苜蓿这种草?”

    “小侄儿,你不会是又想坑俺吧?”

    马大财笑哈哈开了个玩笑,捻着胡子想了想道:“听说过。那是养马的好料。嗯,似乎在西京,还是哪见过。那东西据说根扎得极深,很吃地,漫延广,不受待见。我想我能搞到。”

    “最好能搞到。”

    赵岳伸了个懒腰,振奋下精神,“咱庄处在两河之间。两河间的广大野地,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把野地河边都种上苜蓿,不怕它漫延,放马、牛、羊、猪,让牲畜随意寻食。有两河隔着,还怕它跑罗?

    至多安排人骑马带狗巡视,防止有人盗取。还能练练马术,跑跑马。明年要多夺取辽寇马匹。战马是必须养的。”

    赵庄再难也养着三十几匹马,多是打辽寇积累繁衍下来的。

    “鸡呢,找片有树的野地,用栅栏、树枝、网圈个大圈,放养。边上盖上几间草房,安排些干不动活吃饭等死的人养着狗看着,防人防野兽。一举两得。”

    在赵岳眼里,这偏僻之地的赵庄想要大发展,地理环境是太有利了。

    庄堡呈东西向长方形,正卡在东西两条河间的高地上。

    庄北是起伏绵延杂生野草的乱石地和少量赵家田地,有片小桃树林,那是主母张倚慧的钟爱,是赵老财对老婆爱的贡献。

    再北就是乱石山丘和松林直到大海。

    庄南数里内是不适合种植或开田太难而放弃的乱石野草沼泽地,然后是赵家的田,再后是别村的田,往南到几十里外是东西两河源头,一个依在密林山丘脚窝的不太大也绝不算小,极深的水库,每年都要吞噬几条人命。

    二河,因不算大,没个正经名,当地人习惯称东河、西河。

    二河由发源地,成喇叭筒形分向北流,经赵庄向北,东河开始向东拐,过田地和乱石丘野地,最终穿茂盛松林入海;

    西河一直向北穿荒地丘陵,消失在连海的广茂杂木林中。

    西河北行,因地势由宽变窄,以前水流较大,在连年暴雨期把窄处河沟渐渐冲成宽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最深十几米的陡峭大沟,后因崔家在上游开流引水灌溉,水流到赵庄段已极小,实际只是个没膝小溪,但赵庄人不得不盖了几座石拱桥方便通行。

    东河,则由窄到宽,在赵庄处已有三四里宽,但不在暴雨洪讯期,水最深处也只到成人胸口,只能行平底船。靠庄这边的河滩是芦苇地和沙石,河水比较清澈,向东地势渐低,水渐深渐浑,河底多是淤泥。

    在赵庄东北方不太远,东河跨拐处有平缓高起的很大一片大丘,上面密布河柳。它是赵岳眼里最理想的造纸厂所在地。

第32节历史跨越者的厉害(下

    两河间的地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句霸气四溢的话正挠到众人的痒处,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更高涨。

    赵庄的牛B处——武力,虽然是唯一的亮点,却是整个沧州府,甚至是大宋整个河北东路庄堡民团中最耀眼的,也是全赵庄人的自豪自信以及向心力的来源。

    作为主导者、领导者,庄主赵大有不好意思自吹自赞。

    管家、赵信赵越他们就可以意气风发地得瑟了。

    赵越:“那是。咱赵庄东、北临海,北边就没人争。南边那几个小破村落得看咱们眼色吃饭,靠咱们保护活命。能存在至今,那是庄主厚道,不稀得要他们那点地,否则他们早屁颠颠投来。”

    管家:“虽说咱庄的土地八成在河东,隔着东河,来往主要靠船,不是很方便,可东边南有山阻,剩下三边被河海一隔,几乎是个封闭地,又只有钱、吴、张三家大户,张家还是咱夫人的娘家,河东危难时还得指望咱家出兵相助,钱吴两家还敢有脾气?

    剩下的零零散散几十个村落,多的百八户,小的只三五户,那也叫村庄?所以东河到海也是咱家说了算。东、北两边的野林子就是咱家的狩猎场木材地,只是咱大方,让东河那边的人随便去。”

    赵信:“这东边北边的海也是咱家的渔场。谁敢和咱家争?咱家大方,家里人都慈悲着,那钱吴家和那些渔夫才敢在海上找食。”

    “对头,谁敢不服,咱就打得他服。还敢和咱家炸刺?胆肥,反了天他还。”门外刘武的大嗓门也牛B烘烘地狂喷王八气。

    胡子爹赵大有虽混得只能侧坐在一边,雄壮的身板却挺得笔直,两眼微眯,得意捋须,颇有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无敌无畏英雄气概。

    张倚慧青肿着一边脸,却一双好看的凤目精光芒芒,闪烁着牛气自豪,甚至还有那么点凶残。

    马大财抬头挺胸,捻须含笑,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诸葛亮架势。

    乔氏和何氏红光满面地,捏着粉拳,似乎准备随时冲出去,趾高气扬地指挥众多爪牙打得不开眼的谁满地找牙。

    即使是扮菩萨相的老太太们,包括自信德行高尚的亲奶奶宁氏,也一个个目光如炬,精神焕发,看神情,大有谁不服就灭了他伢满门的趋势。

    这一刻,赵庄终于露出封建大地主家凶横霸道的一面,嚣张豪强气焰冲天。

    赵岳来这个世界三月了,今天终于看到了早应该看到的本质事实。

    他笑了。

    小农经济。庄上自给自足,有四五千青壮,下得河海,架得船,骑得牛马,射得箭,舞得动刀枪棍叉,团结互助,一呼万应,敢战,即使只是迫于环境不得不敢战,可你妈,在这片地上,别说县城,就是沧州府的三千禁军想搞事,也得掂量掂量。

    看来老天待俺还不是太残酷,俺这一方豪强的少爷还有当头。

    只是,你们怎么不提河西呢?

    一山难容二虎。

    河西的田地绝大部分是崔家的。马崔两家的田地紧密甚至是交叉相连,每年光是争水浇地,就要时不时恶斗。

    这是赵崔矛盾冲突仇恨的根源之一,也是随时会爆发的赵庄最大隐患危机。

    比人多,崔家几十万亩土地,得有多少佃户?

    比钱财,崔家这种数千年的名门望族底蕴有多浓厚,尽可想像。而赵庄就是个穷得掉渣的土霸王,土,名符其实,豪就几乎不沾边了。

    比人才,崔家子孙至少有几十人,亲朋好友众多,地方上的官吏帮凶不少,更何况听说在朝里也有两位掌握人事权财权啥的三品高官。

    赵家呢,别说高官,就是地方官吏也没有一个。唯一指望当官的,目前还只是个十三岁的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少年。

    没得比啊!

    也就是说外强中干的赵庄随时会有覆灭之灾。

    也不知道崔家是蠢的,还是不够狠,凭他们的实力怎么就能让赵庄抗衡至今?

    这可是屁民如牛羊蝼蚁的封建**社会,真当官员不吃人?官绅勾结,弄不了一个穷庄子?

    这里面有问题。不会那么简单。

    一定有什么原因,甚至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

    赵岳当然不会蠢得这时候提崔家的厉害,扫大家的兴,灭自己人的威风和信心。他思索了一下,随即就抛开了。

    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热闹的自吹自擂,赵岳扫视明显没吹够的赵信赵越,笑呵呵道:“有奶奶们坐镇。爹和马叔领导有方。大家齐心协力。赵庄确实有优势。要做的是,继续把这种优势扩大了。”

    目光一凝,露出一股狠劲,“扩大到别说崔家,就是上万辽寇来攻,也让他有来无回全军覆没。”

    一提崔家,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岳,满怀期待。赵岳不负众望,至少在嘴上是。

    涉及到自己的专长强项,赵岳实际是信心百倍。萎缩的精神立涨。

    “这个冬天要把穷困帽子甩掉。明年有太多事要做。”

    “除了抓好经济外,又比如要炼出特种钢,造威力强大又操作轻松方便的多发床弩、手持的多连发弩,异常锋利耐用防水又防锈的宝刀,坚固轻便的宝甲,要用石头水泥重建更大更有防御力的城堡,要平掉庄户们破旧低矮不堪的泥草房,全部改成坚固舒服的二层楼房,空出地来规划建设各种工厂.......”

    目光越发凶狠。

    “辽寇不来则罢,来了就把一切留下吧。刀马衣甲,他们的一切都是咱们的财物。就算脑袋也可以卖给禁军充战功,还能交好军官震慑屑小。尸体也是肥草地的好材料,让咱们的草长得更茂盛,养殖业更兴旺。”

    “崔家?敢侵咱们的地,伤咱们的人,威胁咱们的生存?哼,定要连根拔起,彻底铲除。要从现在起就攒把劲,必须集合大家全力以赴。”

    听着这些提气的话,众人在兴奋中瞪大眼睛,却又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小家伙果然不是善类,连尸体都不放过,他到底有多狠呐.......

    宁老太太果然意志最坚定,当先回过神,盯了身侧的儿子一眼,向小孙子微微努努嘴,眨眼点头。

    赵大有略一寻思就明白过来,赶紧表态:“岳儿,只要你有好法子。爹和大家都会全力支持你。”

    一屋子人都点头,很是积极踊跃。

    赵岳笑笑道:“那自然最好。不然,就凭连走都不能的孩儿,再有能耐,又济得甚事?”

    又被若有若无地刺了一下,众人又都笑了,只是有点讪讪。

    “咳,信哥、越哥,还有门外辛苦的武哥哥,打今年起,冬天就不要带大家出海受罪了。海风冽,海水寒,别为点吃食小钱伤了身子。都是赵庄的骨干力量,大用还在后头,可损失不起。”

    “那这个冬天干什么呢?练兵,干活。”

    “以后咱们的珍奇昂贵商品海了去了。大宋又有的是人傻钱多不差钱的。一管牙膏咱得卖几十两银子。一块一尺见方的精品玻璃镜子就能卖千两,甚至万两银子,诸如此类,加上有的是高明销售手段,可谓金银财宝滚滚而来。这样的暴利独家买卖,没官府背景,再没有强力护卫,怎么做得成?”

    不理众人兴奋想询问的目光,继续自己想说的。

    “先挑两百个最可靠,最骁勇善战,最不怕死,有牺牲精神的庄丁,作为骨干重点培养,准备编队保护咱们的油等生意,更要保护好主持的马叔叔的安全。”

    “记住,危急时,财可丢,人不可损。钱没了可再赚再抢,有人就有一切。这是咱赵庄的立足之本。万万不可丢掉。”

    马大财目注赵岳,含笑赞许。众人都纷纷点头。

    “要加强他们武艺,也要教他们识字。字都不识,以后怎么当将军?就算做护卫主管,生意铺大了,天各一方主事,难道马叔或庄里传来秘信,还要请别人帮忙看看?”

    “普及教育,让紧跟赵庄的庄户们,尤其是孩子们都有知识,这是咱庄在以后十年里必须完成的目标。

    我们要培养出自己的科学家团队、工业技术专家和技术工人团队、政治家团队、军事家军官团队、商业团队、司法人才、经济金融人才、律师、建筑师........要有自己的海军、陆军、马军、水陆两栖战队、海豹突击队、特种部队,自己的警察,自己的情报网.......”

    赵岳说着说着,完全进入状态,脑子里闪过这几个月来的无数设想,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封建王朝大宋、他身边是一群虽说不上舍生忘死忠心耿耿却也爱国的土鳖大宋良民。

    众人听着,先是认可大赞,接着是振奋,再后就是震惊疑惑了。

    怎么越听越感觉味道不对啊?

    这不是造反的节奏吗?小家伙到底想干吗?

    莫非要度过难关,想在十几年后在汹涌的野人潮中保住命,必须这么做,甚至必须得造反........

    一个个神情变得凝重,甚至是沉重起来。

    感觉到周围异样安静,赵岳警觉过来,立即住嘴。

    “俺是不是说太多太夸张了?”

    众人不语。当娘的勉强给了个笑。

    赵岳伸小手摸摸小脑袋,嘿嘿几声,以示不好意思,但随即眼光一阴,淡淡道:“静静等着看吧。咱们这位皇帝是位最会享受的风流花鸟帝,现在刚上台,根基不稳,上又有向太后拘着,不敢,不能荒唐。等他掌控了局势,嘿嘿。咱们不靠自己又能靠谁?”

    他奶声奶气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天动地的炸雷。

第33节俺太小,你们大人必须

    “不信就算了。”

    赵岳顿时没了精神,懒洋洋道:“反正目前要对付的是辽狗和崔家。”

    赵越好心地分散大家注意力,插话道:“岳哥儿,咱大宋严禁规定民团是不准有弩的,制式弓箭也不能有,更别说床弩。”

    赵岳知其意,但看到大家的赞同态度,心情疲惫糟糕,所以虽笑着却直接刺了句:“那官军官府还任辽狗屠杀我们,支持崔家灭我们呢。你怎么还敢抵抗?”

    听官府的,你们还有机会在这听俺说法?骨头都不知烂多久了。

    刀砍到脖子了,你还会管朝廷这个不让那个不准?有核弹,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放了。

    赵越大窘。众人则叹气。

    赵岳又安慰了越哥一把,“哥哥好意,小弟明白。可好意不顶用。得干起来。”

    “时间不等人。时机错过,弥补万难。有准备总好过到时束手无策,干等被宰杀。天下也没有后悔药。”

    “我的意见是,赵庄就不要猫冬了。都行动起来。伐木,准备盖房子材料、床弩弩枪弩箭材料、机械材料。大人小孩,包括傻子,能跑能跳的都去捡石头,甭管它大小形状,是石头都使劲捡,在庄子周围按大小分成五个等次堆起来。顺便把田间地头野地的石头清理干净,变废为用。”

    “全庄努力。傻子也能做贡献。至少他们能捡石头。为鼓励吸引他们干活,派管事拿着点心等好吃的。哪个傻子干得好,就奖励他。俺就不信傻子只能吃白食等死。”

    “还有哇,练兵,出操,跑步长途拉练,锻炼身体,磨砺意志勇气。要按正规军训练,不,必须比正规军更严格。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传达下去,把官军军律结合咱们的情况制定出来,在全庄颁布实施。”

    “一支散漫的军事团体,怎能令行禁止,怎能打得硬仗恶仗?关键时刻怎能保护父老乡亲?必须按军管治理赵庄,保护财富、保守秘密。民团必须做到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必须做到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作战勇猛,保障有力。”

    “保障有力,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其它的,俺太小,只能靠你们大人认真做到。赵庄若不当回事,俺跟娘回张庄。省得到时被人家一锅端了。”

    说到这,赵岳又想起那个可怕梦魇,心里顿时浮动着一股烦躁和悲壮之气,因当幼儿不得不哭叫吃、哭叫换尿布而哭惯了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张倚慧也不禁眼圈一红。

    赵大有脸一红,神情变得坚定强硬起来。

    “岳儿勿急。爹信你,听你的。”

    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赵庄以后就这么干了。谁有意见最好现在就提出来。”

    马大财笑了,立即表态:“俺坚决听庄主大哥的。”

    这就算通过了。

    赵大有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关于我儿神异之事,不可泄露出去。叫知道今天的事的下人工匠都把嘴封紧了。敢瞎说的,不要手软。记住,以后所有那什么创新发明,都是咱们这些人想出来的,对,就是俺儿说的那,那个集体智慧成果。另外,对在府城求学的公廉和公亮也要守口如瓶。”

    立即就有人不解。

    宁老太太更直接不满地哼了声:这糊涂蛋儿子,怎么敢连俺的宝贝大孙子也信不过?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为儿子的尊严权威,她终是没说什么。

    赵大有看到马大财一愣后又心领神会地微笑点头,这才笑看着母亲,解释说:“两孩子都是人精。可毕竟还小,正是不再完全信服父母的叛逆年纪,不是那么听话了。又血气方刚,争强好胜,爱面子爱卖弄,怕就怕他们被激,喝酒了,或无意中说露了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还是防着好。咱们也是打那个时候过来的不是?咱们当初做不到,凭什么指望、强迫孩子们做到?”

    “再说了,知道这些秘密,对他们未必是好事,有可能招至灾祸。毕竟财帛动人心。咱们还有仇敌。一旦咱们发起来,甚至一卖油,那些险恶之人可能就会盯上两孩子。正是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

    宁老太太嗯了一声,神色又慈祥了,却吩咐道:“大有哇,孩子们的保护也得加强才行。光凭刘文他们几个可不行。也不可指望他们和那柴府小官人在一起,谁也不敢轻动柴家人,就依靠柴家力量保卫。”

    “娘说的极是。孩儿会很快安排好的。”

    这工夫,赵岳叫母亲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写了出来,等终于露出精明豪强本色的胡子爹说完了,就趴母亲怀里,疲惫不堪地挥挥小手道:“要紧做的就这些了。散会吧。奶奶们也累坏了。”

    .............................

    众人散了。赵大有看老婆把幼子抱床上躺着,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还是厚着脸皮准备拍拍老婆马屁哄一下。

    张倚慧却直接了当挡了回去,不咸不淡道:“老爷,岳儿累坏了,要休息。有事,以后再说吧。”

    我这脸还麻着疼着呢,你想哄孩子一样哄俺几句,俺就原谅你了?

    休想。

    躺床上似乎睡了的赵岳突然睁开眼睛道:“爹,把三个哥哥叫来吧。”

    这话解了赵大有的尴尬,有了台阶下。

    至于三个哥哥是谁,哪还用问?

    ......................

    赵信赵越、刘武走到床前。

    赵岳招招手:“俯耳过来。”

    三牛高马大的汉子老实俯身低头。胡子爹和娘也留神倾听。

    “好好盯着工匠和作坊。”

    哦,是这个啊。刘武道:“俺爹已经,”

    赵岳挥手打断道:“牛李两家问题很小。我是说盯紧那些有资格随便上家里来,随便能接触工匠、作坊和家里饮食的人。”

    咝——

    几个大人都深吸口气。

    刘武莽撞可半点不傻,眨眨眼小声道:“小少爷,你是指咱庄上的那些教头?”

    “嗯。还有家中养的孤儿。”

    大宋除了文武地位畸形,还有个奇葩点是,虽然富裕,却是历代王朝中山贼强盗最多的。教头这个产物也相应而生。甭管是在内地,还是在边境,凡有实力的都家养着枪棒教头。赵庄就有十几个。

    这些人多半是老户,拖家带口的,根在这里,本事家传。剩下的就是投靠来的游侠好汉,光棍一条,来去无牵挂。

    无论新老教头,都是经历抗辽作战考验的,是庄丁的武师傅和头领,武力的核心,也是赵庄的特权人物,每年从赵庄紧张的财政分走一大笔钱,连庄主赵大有对这些人也很客气,这些人在庄里不能说是横行霸道,赵庄没那氛围,却也不少是骄横的存在。

    胡子爹喜爱武事,把这些教头依为臂膀。赵岳却视其为一个灯下黑的大隐患,至少是重大不稳定因素。

    家中的一些孤儿也是。

    赵岳不相信强大的崔家会没办法打进赵家内部。以其雄厚财力等诸多优势,收买或者用其它什么手段控制一些人,在一个农民庄子悄悄安上钉子准备随时翻天能有多难。

    看四个大老爷们都露出迟疑之色,显然不愿意怀疑监视那些人,赵岳轻叹口气道:“我也不是说他们这些人一定有鬼,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咱庄要发生巨变了,情况要大不同了,人心善变,怎能一点不变?我们骤然迅猛强大了,崔家会视而不见,任我们发展?官府也未必放心我们啊!

    我只是想,若死在奶奶手,那是我命不好,认了。既然没死,我可不想稀里糊涂丢了小命。也不希望家里任何人出意外。

    若我是崔家,绝对能轻松找个人,随便用些毒药就能把我们家杀个七七八八。何必费事拼武力?

    高墙挡不住阴谋,更挡不住人的无穷**。你们眼里的固若金汤,实在不堪一击。必须现在就设法排除、防范一切隐患。”

    明朝的几个皇帝,历朝历代的高贵皇子都一个又一个被人轻松除掉了。一个乡里土庄子的头头,人家会没法子收拾?

    也不知你们哪来的信心?

    让一个科学狂人讲解政治,讲解阴谋,太倒胃口,不耐烦了,“听不听随你们。冤死,回不了神界,彻底消亡,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五个大人听了这话,顿时瞪起眼睛,高度重视起来。

    看得赵岳直叹气:成神那么重要?人命就不是自己的命了?真是荒唐可笑,莫名其妙。

    赵岳看看老爹,不得不再提醒一点:“我许诺要让娘过上皇后也没有的生活。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生活会怎样尽可想像。赵庄要发达了。不要再把自己当烂命一条的民夫。”

    想当皇帝,你得先有政治家的心机能力手段和警惕,也得有皇帝心态。否则,你还是当个踏实被踩的土鳖好了。

第34节匆匆的动荡

    “夫人,小少爷,咱庄上的孩子穿上羽绒服罗。”

    “是呀,是呀,娘,你看穿着就是轻便暖和舒服。”

    “夫人,小少爷,作坊开始羊毛纺线罗。”

    “哎呀,那新纺车干得可快了。奶奶高兴坏了。娘,娘,你快去看看吧。”

    “夫人,夫人,庄户们说主家慈悲,要给他们盖好房子,伐木干得可欢实了。”

    “夫人,夫人,庄户们在背后说咱家坏话呢。说捡石头就是穷折腾人。石头建城,得用条石,至少得是方方正正的,随便捡的石头,小的盖蚂蚁窝还差不多。大的,支支垮垮的,鸡窝都盖不成,能建个屁城。还有骂有好好的城墙,干吗重建。大冬天的让人遭这罪。庄主一准被哪个恶人骗了。管家一准是得疯痴病了,要不怎么走路总是跑,没个正形,一准是被疯狗咬了屁股,赶紧给他找大夫......”

    “嘻嘻嘻嘻,娘,庄上几个傻子都在捡石头换糖吃呢。小管事房二蛋不给捡的少的吃糖,那个象熊一样的曹二傻子要打他,房二蛋鬼精鬼精的,不知怎么的,那曹二就不打他了,专搬大石头换......”

    “夫人出油罗。”

    这话喊的。

    不知道容易让人联想些不伟光正的事么?

    真是没脑子。

    “是呀,是呀,好多油,可香拉。胖厨子哥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说这下可有油了,今天要好好露几手。以前油紧,白瞎了他一身本事.......”

    “娘亲,马叔叔带回来好多银子。俺想吃油炸丸子、炸鸡翅......还有弟弟说的葱爆海参,对啦,还有油炸......”

    家里又恢复了原样。

    荷叶和小豆芽继续干主母贴身丫环这种很有前途的职业。姐姐赵明月继续她刁蛮不受重视却自由多了的大小姐生崖。

    三个人自动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情报观摩团,在赵明月的领导下,没事就到处乱窜。庄子的情况就源源不断地汇报到张倚慧这里。

    张倚慧总是笑呵呵地听着,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三个小姑娘最好奇的赵岳,自从那天后又成了个寻常奶娃娃。

    吃奶、睡觉、对着屋顶出神、吭哧吭哧满床乱爬,对三丫头特意说给他听的事不理不睬,任三双好奇的眼睛反复扫视围观,无动于衷,该干吗干吗。搞得三丫头很失望。

    赵岳就被姐姐趁母亲不在眼前报复地摸揪了小雀雀而大哭,张倚慧大怒,拿鸡毛掸子满院子追杀闺女.......

    然后这天,家里一个十七岁的男孤儿和崔家一个小管事被刘武从庄外秘密抓了回来,随即家里又有两成年男孤儿和那个孤儿、管事一块消失了。

    伺候宁老太太的大丫环被绑了起来。

    庄主震怒,管家惊得脸无人色下跪求罚,然而最后又放了那丫环,原本要赶她离庄,却被宁老太太又留在了身边。

    据说那丫环虽然和那个坏小子相恋受到蛊惑,良心终没坏,虽然没揭发,却也坚决破坏了坏小子的一些坏事。

    然后,大小姐赵明月穿着厚厚的罩头羽绒服,戴着漂亮的皮手套,和同样装备的丫环跑出庄子滑雪,并在嘻嘻哈哈中滑到了河西,被崔家的佃农,是的,不是奴才打手,就是租地的几个良民佃农抓了,要带去讨好崔家,幸亏被为捡石头换糖吃不顾大雪的曹二等傻子们碰上了。

    赵明月机灵,大喊:曹二,打倒坏人有糖吃。

    傻子们看赵明月眼熟,就很听话地一拥而上,一阵石头把那几个佃农放倒了.......

    一个又一个可怕阴谋。

    赵大有大怒,赵崔纷争顿时再次涌起。

    官府是不管的,官爷单等着吃完被告吃原告。

    两家要开干。赵大有召教头们在前厅讨论该不该打,怎么打。

    十七个教头中,六个老户怒气冲天,坚决拥护庄主的任何决定。

    两个老户面有忧色,沉默不语。

    最能打最得赵大有赏识的老户汪精诚却坚决反对,表示每次和崔家争斗,虽然都险胜过关了,实际却是败了,吃了大亏。因为人家崔家只是动动心眼和关系网,就把赵庄折腾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不值当为口气大动干弋。

    且,庄主是赵家之主,更是一庄之主,不能为了闺女就不顾庄民的伤亡,那失人心。

    听着很是老成谋国之言。

    立即有两位老户深以为然,纷纷赞同支持。

    六个游侠光棍,两个赞同汪精诚的主张。其他四人沉默。

    赵大有不动声色,借口入厕,尿遁回后院内宅,向老婆迎来的询问目光比划了个六,脸现忧怒。

    张倚慧也大惊:支持的人怎么会这么少?看来弄不好真有大问题。

    赵大有俯身问躺床上正练挥手握拳的小儿子怎么办。

    神童么,最好咨询一番,心里更有底。

    幼子不答,翻身开始满床爬,在父母不解的目光中,撅着夹尿布的小屁股努力想站起来,却站到一半就仰砸在床上,吓得张倚慧明知铺得极厚,幼子不会有事,仍急忙上前察看。

    赵大有的心也是惊得一跳。

    赵岳问他娘:“如果那天娘不当机立断,孩儿能活到现在么?”

    张倚慧脸色一变,扭头瞪了丈夫一眼。

    宁老太太的凶狠目光至今让她不寒而栗。当时我若被控制,幼子只能瞪眼等死。丈夫的表现也至今让她心寒。

    赵大有面红耳赤。

    幼子念念不忘。这芥蒂是种下了。以后不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只怕难以恢复自然而然的亲情。

    挠挠头,咳嗽一声,“岳儿,你是说把有疑点的教头都抓起来拷问?这,不好吧?冤枉了谁,就伤了情分。传出去,大家会怎么看俺?一定会说俺这个庄主不义气。”

    这个爹是条汉子,武勇过人的好汉,也许无愧于沧州第一好汉的称呼,可也只是个武夫,还是个不够狠辣的,不改变就不配当一军统帅的武夫。

    这样的人就是把他扶上皇帝位,他也坐不住。

    看来还是得培养哥哥。

    哥哥虽拗,毕竟年少又聪慧过人,还有极强的可塑性......

    赵岳瞬间想了许多。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的,突然淡淡问:“爹,你的本领比项羽如何?”

    “就是那个秦汉时期的西楚霸王项羽。”

    “嗯?”

    赵大有很不适应幼子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一愣后说:“怎么又扯到古。啊嗯——”

    读过书,到底及时反应过来,儿子是在嘲讽自己没有霸王之勇,却有妇人之仁。

第35节清除

    霸王,战神一样厉害,几十万将士困杀不了他一个,最终还不是灭于一个虚伪狠辣的地痞之手,为后面树立了政治典范,从此开启了前仆后继的一个个虚伪腹黑王朝?

    老爸,你比霸王差至少几十条街去,关键时刻还敢心慈玩虚的?

    家人的命比不上外人的感受重要?

    养奴才打手就是为了用的,你个主人还需要看奴仆的脸色行事?

    有没有搞错啊?

    这是封建社会啊,该**就得**,该狠毒就得狠毒啊,老爹。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也比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埋下祸根好。

    又联想起一些事,例如大国风范、礼仪之邦、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诸如此类的。

    华夏出了个优秀教育工作者孔丘。

    人家就做了说了教育和品德的事。可后人呢,硬把其捧为圣人,硬绑上政坛,集全国聪明人之智,花了数千年,就研究、扭曲、无限拔高常人一个小时就能明白的那点东西,几千年自己骗玩自己,玩得开心自得,玩得伪君子遍地,也玩得伤痕累累。至于地下的孔夫子喜不喜欢坐上变态神坛,高不高兴被利用,那就没人关心了。

    活人都顾不上,谁还有工夫管死的。

    然后人家打来了,傻B了,大国风范被嘲笑为傻B行为;礼仪之邦因落后被人视为愚昧野蛮可欺;明知来使是罪大恶极又有本事的强敌大祸害,却不斩来使,来使买通内奸摸透了虚实,动摇了我们的抵抗意志,回去就领兵杀得我们尸断长江,血漫万里。

    一次次凶残侵略屠杀,没把腐儒思想打醒打掉,反而把统治阶层的人脑子打成更虚伪的狗脑子。就有了一代代对内假大空阴狠毒,对外恭孝仁顺软。即使到了现代,仍流毒肆虐,遗患无穷。

    真是不知所谓。

    怪不得农民造反总是成果被别人享受。连身边的伪君子都玩不过,还想带领国家民族傲立世界之林?

    改造农民领袖的思想,任重而道远呐!

    赵岳精密发达的科学头脑,此刻在社会问题上又多了点感悟。

    他点点脑袋,耐心道:“政治,没有无辜不无辜,只有需要不需要。利与害决定一切。”

    政治要讲理,讲人情,岳飞就不会冤死了。狄青就不会窝死了。老种经略就不会气死了。斯X林就不会在苏.联搞大清洗了。国际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纷争和炮火。

    赵崔两家关系仅仅是土著豪强间的争斗么?

    这是民间另一种形势的政治争斗,你死我活,没有中间路,不可妥协的。

    谁先软,谁先死。

    “爹,”

    赵岳的声音仍然不带一丝情绪,“汉奸,是可恨可杀。但,提供汉奸土壤,纵容汉奸存活逍遥的政府和领导者更可恨可杀。因为这造成一代代无数无辜的人倒大霉。这样的缺德领导,你说他该不该死?”

    儿子的毒舌症更严重了。

    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问我该不该死呀。

    赵大有苦笑着无言以对。

    唉!帮着解决顾虑,促使下决心吧。

    “爹,都抓起来吧。一个也不放过,包括家属亲朋。一抓,心里有鬼的,就基本都露出马脚了。敢反抗的,不用说了,严刑拷问,不愁弄不清楚藏得更深的。被冤枉的,无论是为解脱了嫌疑,还是为大家的利益,他们都会,都应该高兴。

    你得会些心理学,得知道下位者从生死边缘走一遭又获得信任和生命的欣喜和感激。

    退一步讲,明事的会理解你,佩服你,跟得更紧。

    不明事的,留之何用?

    不如趁此机会清理出去。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些一无所有依靠我们生存的佃农,并不是有什么惊天动地大本事的不可缺少的人物,多个少个,有什么打紧的?”

    不带感情的声音骤然冷酷起来:“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要做大事。对那些首鼠两端的,摇摆不定的,混日子捞好处的,阳奉阴违偷奸耍滑的,骄横不听指挥的,挑衅权威的,更有甚者,吃里爬外背叛的,以及侵略者,统统要零容忍。该杀的杀,该赶走的早些赶走。该打的坚决打掉他。”

    “我提醒过庄子要军管才能安稳发展。”

    “爹,你是庄主,是最高军事长官。庄上除了马叔叔家,所有部下回答你问题,应该只有四种习惯答案:是,长官。不是,长官。不知道,长官。不清楚,长官。

    军人不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不问是非对错,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是非得失,如何衡量决策是首脑——我们赵家的事,部下没资格质疑否定决策命令。他们唯一要做的是服从,服从,坚决服从。

    否则灾难来临,命令下去,这个有这个的理由;那个有那个的困难;我想这么打;你想等等再那么打;他想等别人先上去拼残了,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再上去轻松摘桃子;我不赞成你的方案,敷衍塞责不听你的;他抱怨不公平,拖拖拉拉。

    带队军官都带着自己的思想和盘算,怎能协调一致,统一步调,统一行动?

    危机四伏的血腥战场,战机一闪即逝,胜败生死就在倾刻间,岂容军队中出现这个那个意志?”

    “我们才是主人,我们家的意志就是,必须是赵庄所有人的意志。否则就不正常,必有隐患,必至危机,必有杀身灭门之祸。那几个孤儿的事就是明证。”

    幽幽看着曾一再让自己失望的父亲,望父成龙之心,你能明白么?

    “爹,不论是神界,还是人间,从来都是:强即公理;富就是文明。其它的都是细枝末节,为达目的,灵活多样的手段罢了。

    利益之争还讲是非品行?

    非得枪口顶脑门上了,才没心思这个那个的穷讲究?

    你们若能穿到后世,就会看到,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无论信什么,良心都是论斤卖的。

    一个不强不富的草民,再讲文明礼仪,到机关办事也会被微笑服务的公务员隐讳鄙视,以诸如“你的申请表不符合标准;这不符合程序;这不归我管”等等你抓不到把柄更没牙啃的娴熟手段憋得你吐血。

    至于国家层面,你看美霸想踩谁踩谁。

    不顺从?不符合我的利益?我就弄你。

    民主自由只是用顺手的遮羞布而已。你冤不冤,国民死伤惨重,生活在地狱,这些,谁管你?谁敢管你?

    当然,个人品行还是得强调、讲究的,否则人间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国家?

    可不能再出现那些儒腐、天真、荒唐的傻B现象了。必须东西高妙手段合璧,唯追求富求强。

    “娘,把俺说的这些话都记下来吧?等俺那傻帽哥哥再稍大些,分析理解判断事物的能力再强些,都交给他看透看懂,好换换被扭曲的儒教腐蚀锈逗了的脑子,恢复些神气。”

    披着半神的外衣,扯着家族前途命运的大旗,赵岳说得理直气壮。

    迷信幼子的母亲虽然不喜幼子对聪慧长子的蔑视称呼,却仍在嗔怪一句“这孩子,公廉是你亲哥哥,可不许无礼”

    后,欣欣然照做了。

    一直静听深思的赵大有看儿子不说了,转身看看老婆。

    老婆迎来的目光闪着坚定和一丝冷戾,微微点头。

    他笑了笑,过去把墙角架子上的大刀拿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向中院客厅走去。

    张倚慧在背后提醒道:“大有,别逞强冒险。哦,还有岳儿说了,动手不要费话,干脆利落地收拾完了再话唠不迟。”

    这是两个月来,老婆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她到底是关心我的。她仍是那个聪明贤惠能干的妻子,俺赵大有的好娘子。

    赵大有回身向老婆笑着点头,把沉重的大砍刀轻松耍了个花,头一昂,意气风发。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不能让老婆再失望了。

    作为父亲,儿女的榜样,他更不能让在襁褓中就操心家人命运的幼子失望。

    是的,有些事,俺必须去做,必须做好。

第36节水浒散财童子出场

    十七个教头,七个有问题,其中三个游侠,四个老户。

    触目惊心。刚好零头去除。

    当赵大有如雷大喝“把教头全都抓起来”,早准备好的刘武带队冲进客厅时,之前慷慨陈词的汪精诚第一个拔剑跳起来一边质问,一边反抗。

    刘武虽勇,却还稚嫩,拿不下老辣勇猛的汪教头。

    三个游侠被射翻生擒,三个老户被打翻在地,其他人有的压根儿坐椅子没动,有的站起来了想反抗,却又想通了先后束手就擒。

    客厅就剩下汪精诚一人退守墙角。

    在赵大有喷火的眼神盯视下,汪教头突然弃剑扑通跪下了,痛哭流涕地认罪,说庄主恩重如山,是俺一时鬼迷心窍......

    就在赵大有上前准备怒斥时,一只袖箭猛然从汪精诚手臂射出,正中赵大有的胸口。

    随即他狞笑着迅猛起身扑向赵大有,想挟持人质而逃。不想却被赵大有凶猛一刀砍飞剑,几乎同时腹部被一脚重踹.......

    汪教头嘴角流血,在肚子翻江倒海般剧痛中被绑了。

    “中了俺的毒箭,俺若不得活,赵大有,你也别想活。”

    被刘武狠狠踩着脖子,汪精诚仍想困兽犹斗搏取生机,根本不管旁边五花大绑吓得浑身颤抖的少年儿子和婆娘。

    赵大有冷笑,随手拽下胸口的箭抛在一边,在汪精诚惊讶转恐惧的目光中慢慢解开宽大棉衣,取出一块并不厚的铁板,光当一声砸在汪精诚面前。

    “俺有出类拔萃的长子,如今还有个神奇幼子,你这个赵庄骨干不可能没听说啊?”

    “哼哼——”

    “区区袖箭能射透大憨父子做出的精良钢板?那可是俺儿指点的。有俺儿在,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也想伤俺?嗯?”

    “俺早知你等是祸根,早知道你会趁话,那个那个,趁话唠暗算俺。俺会象你等一样蠢,会不加防备?你们忘了俺是怎样宰辽狗的?”

    “你真当俺那会要骂你呀?”

    “呸,俺就是验证一下,想看看你汪精诚到底有多狠多奸。”

    “入你老母!俺就不明白了,明知俺沧赵是神明护佑,你们还敢图谋不轨。看来俺儿说的真你妈的对。这世上觉着自己最精明,实则净干傻B事的人真有。你,你,还有你们,都是。”

    “直娘贼。俺对你们好,是念你们抗辽护庄有功,不是你们本事大不可少。你,你,生死争锋,你们谁能挡俺十刀?你们这些无良蠢猪却一个个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竟敢背叛?”

    这些日子以来,赵大有窝了一肚子火气却无处发泄,只能硬憋在心里,今天事起火起,终于逮着机会痛痛快快彻底放出去了。

    爽!

    岳儿说的爽,大概就是这感觉。

    真你妈的爽。

    ........................

    赵岳没问,也不关心那些叛徒家属的命运结局。

    剩下十个教头中,那两个追捧应和汪精诚的糊涂蛋老户,被削去教头身份,降为小兵头,带队劳动改造去了。

    其他教头士气一振,齐心协力协助庄主。

    赵庄经此肃然一净,没人再无事生非,没人敢再暗里轻视庄主权威。一条条律令、任务、命令布置下去,无人敢抵触。散漫的赵庄很快转入有序高效运转。

    这个结果,赵岳就满意了。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至今无法确认是梦还是真。就算是真,谁又能验证人类世界不是类似中母体的存在?

    所以,对他来说,除了母亲和整天在他面前转悠的那几个人,其他人都是NPC。

    他对那些人既无感情,也无真实认知。

    如果不是母亲和何氏辛苦照料和常常逗弄,如果没有姐姐没心没肺地时不时戏弄,他几乎会认定自己仍在梦魇中,只不过由羊变回了人。

    但不论是梦还是现实,人只要感觉自己还存在,就得奋斗。不想做被踩的烂泥,该干什么,一点不能耽误。

    转眼春天临近。水泥厂必须立即建立开工。

    ...................

    “什么?没钱?”

    赵岳在母亲怀里,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和马大财。

    榨油产生的豆渣,如果不是有上万人口消耗,到现在能堆成小山。豆油又不是廉价商品,和麻油一样价,因为用于炒菜能炒出不同美味,而不都是麻油的香味,更受不差钱恣意享受者的喜爱,在奢华的东京一次次被抢购光,价比麻油贵。卖了那么多,加上布匹等。

    钱呢?

    难道被你俩**罗?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老马不是花天酒地的人,否则不会一个老婆,更不会和赵家扎堆。

    胡子爹?

    谅他没那个胆子。娘的考察期还没过呢。再说他也没出去过。

    赵马两汉子脸红了。

    赵大有尴尬道:“怪爹不好。那北边的无用荒丘,爹以为至多二三百两银子就能买下建水泥窑,前几天,老刘就去谈了。谁知那狗官县令竟张口一万两,说什么不单卖。要买就得把北边的荒地和林子都买了。

    北边的荒地和林子是国家的。

    换句话说,你可以随便去打猎、打柴。

    打猎的不少。打柴?除了赵庄,别人还嫌太远,不稀得去。

    你娘的,北边的荒野是赵庄的传统势力范围,以前老子随便用,谁也不敢放个屁。如今想花点钱,你不赶紧感恩戴德地欢笑着接了,居然异想天开想敲诈勒索?

    赵庄人野惯了,都气愤不服。

    赵大有也准备硬干,但有必要和明显急眼的幼子解释一下钱都怎么花了。

    这又不是搞科研,过程和积累经验也很重要。

    赵岳只要结果,反正钱没了,不耐烦听罗嗦,直接摆摆小手,皱眉道:“爹,马叔,城必须得扩大,水泥厂必须建。这事关一系列后续大事。

    水泥窑不是能今建明拆的。也不能和找碴的官府硬顶着干。

    地皮必须买下。必须名正言顺地干。没钱,借呀。”

    有权不用是傻B。合法发横财的机会来了。这事就是没有崔家在后捣鬼。贪婪无比的官爷们也不会放过,绝对会死死盯着。

    上方有令。

    官差既有心刁难讹诈,象后世的城管一样,打着执法大旗,理直气壮地隔三差五来捣乱破坏。你个草民再强横,还能真把他们打成重伤甚至宰了?你当军队等暴力机器真是摆设?

    国家的本质是什么?

    权贵统治压迫剥削草民的工具呀。

    管你是草民个体,还是团体,若真触动了统治阶级的观念底线,必被血腥镇压,反正两方死的都是屁民。

    你怎么办?

    不造反也得造,否则你就等死吧。可,现在是造反的时候么?

    借钱?

    赵大有是沧州府知名土豪,认识不少地主。马大财结识不少商人,虽然没个真有钱的。

    能借,可一万两银子?

    啧。

    先不说东拼西凑能不能借齐,单是利滚利的高利贷......

    啧。

    赵岳皱着小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哥哥的同窗好友柴进家肯定不差钱。”

    皇族后裔柴家?

    嗯。

    马大财琢磨了一下道:“实在没别的法子,就他了,可是不能让孩子们说。否则万一,就会伤了孩子们之间的情分。”

    眼看小儿子越来越急眼,只怕毒舌又出现,也怕太小的幼子气伤了身子,赵大有急忙道:“俺去。这就去。”

    马大财赶紧拦住,“大哥,你也不能去。否则和孩子们说一样。”

    管家老刘看到小少爷呼呼喘粗气眼睛越瞪越圆,赶忙道:“二爷说的是。庄主亲自出马,必由柴府小官人接待,万一被拒,就没了转圜余地。俺去和柴府老管家先试试。”

    你们大人总算搞明白点事。

    赵岳点头,挥着小手嚷嚷:“时机不等人。赶紧去。现在就去。马上。”

第37节兴奋的母亲,无价的情义

    内宅。

    赵岳躺炕上一动不动,眼盯屋顶,满脸烦躁不高兴。

    母亲心疼,却不知怎么安慰。

    儿子虽只半岁,那聪明劲却是大人也难比的,什么都懂,更懂。

    空口白话安慰不顶用的。

    转而又恨起被赶回家的弟弟。

    若不是那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肆意挥霍,在这个紧要时候,和赵家最亲近的娘家就算不能拿出一万两,至少也能有力地帮一把。

    唉!也不怪婆婆因此不喜。

    实在是娘家一毛不拔,却还要赵家护着,冬天养着,还挑三拣四地生事。

    赵家自己还省吃俭用地过呢。外人却在此要求享受。搁谁,谁心里也不会痛快了。

    幼子越来越烦躁,呼吸粗重。张倚慧的心也越来越恼怒。

    那混账东西是得下狠手收拾了,否则早晚能干出大恶。

    就按岳儿说的,今年春天就派人控制他的自由,让周大周二每天押着他随庄户们干活。

    不干,不好好干就饿着。

    累他半死,扒掉他娇惯的皮,抽掉他恶习的骨,让他好好体味生活的艰辛、亲情的珍贵。这样也许真能把他脱胎换骨......

    “宝贝,别太急。总会有办法的。”

    这话,张倚慧自己都感觉无力。

    赵岳回了神,瞧瞧强作笑脸的母亲,眨眨眼,苦笑道:“娘,孩儿不是为钱着急。是为咱家缺各种各样的大才急。咱家没运筹帷幄的人物啊!”

    母亲够聪慧,够精明强干,但在这男权时代没施展的舞台,而且拘于现实,也没有大智慧,缺乏战略眼光。

    可以培养,赵岳却不想母亲活得太累。

    他对母亲是有承诺的。

    母亲就该快快乐乐轻轻松松享福一辈子,而且要荣耀无匹,名传千古,成为人们心中崇拜的神。

    老爹呢?

    一个心野也心粗的武夫。马叔就是个比较有能力的商人。

    管家、刘武、两表哥?

    不必说了。绝对可靠,可和老爸差不多一个类型。

    唯一一个貌似能抗大梁的,还只是个中二少年。

    想到大哥,赵岳忽然道:“哥哥一定要当大官,当咱家的士子护身符。娘,咱们要帮哥哥扬名,让他成为士林名流,皇帝都注意的,谁伤他害他就触动了整个士林集团底线的名流。快拿纸笔水来。”

    哎呀!

    张倚慧稍愣了一下,随即这个高兴啊,赶紧照做。

    “娘,咱们用的象形字,一字一形多音多义,字字不同,需要一个个记识。启蒙教育对孩子来说太难了。什么百家姓、千字文都不是太好用。大人想识字也太难,也不方便各地交流。想普及识字,统一音调,必须有更简洁有效的方法。

    我有法子。娘写下来。娘这么聪慧,很容易学会。娘就说是你为方便教导姐姐小豆芽她们自己琢磨出来的,再教给哥哥编定字典,一举定鼎哥哥在士林中的崇高地位。”

    转而想到印刷传播。

    还用活字排版那么费事?

    用蜡纸刻版墨印小字,多省纸省事。

    前世小时候当班长,常代老师印卷子,对那简单便捷的小工具门清,不就是一个框子、一个油墨滚子?

    容易。

    就它了。

    等造纸厂出来,把字典印得满世界,看谁能阻挡哥哥的名望。

    字典?

    那不就是圣典?

    哎呀!圣人呐。俺家的,是俺儿子。

    张倚慧的眼睛亮得吓人。

    小儿子出方法让家里迅速变富裕,也没见她这么兴奋。

    赵岳手指沾水在纸上写了个a和四个声调,等母亲照抄下来,就点点道:“这叫拼音字母,有一套却不多,分声母韵母,看习惯了,简单好记,加上平扬顿挫四个声调,标在每个字上,小孩子学了它,即使不识几个字,也能读书。读得多了,字形字义自然就记下了。”

    .............

    “还有哇,数字改用1、2.....10、11.....100.....”

    “写简单,好记,关键是方便运算,对科学研究和运用有极其重要意义,事关世界发展。娘,你管的账本太复杂,难懂难算,以后教管事们用这种格式方法记分账总账,管家审核汇总后按这个格式做报表......”

    ...................

    管家老刘急急忙忙带着十几个精干护卫,带刀拿弓,一溜烟走了。

    赵庄在沧州最东边,离柴家可不近,所以得骑马。

    有崔家这个仇敌盯着,所以必须带保镖。否则在路上被暗暗截杀,就白死了。报到官府,官府肯定受理,却未必会真管。

    这里是边境。

    谁知道你倒霉是被山贼流寇所害,还是被潜藏的辽寇报复。

    毕竟你赵庄连年抗辽,不但阻挠了人家的抢劫发财大业,还累积欠下人家不少人命。

    你那么招人恨,还不知防备,死是该死,死得半点不冤。

    这些都是崔家可以提供给官府的有效理由。

    还好,一路顺利。

    柴进的管家盛情接待了老刘。

    “老刘,有日子没见了。来,喝点酒驱驱寒气。”

    柴府的厨子全力开动。美味佳肴流水般很快摆上桌子。

    老刘满脸笑容应承,却食不下咽,酒也喝不下。

    此行任务艰巨呀。

    几千年儒教影响,咱中国人,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说正事前必须东拉西扯,谓之寒暄。

    就是说正事也得拐弯抹角,讲究旁敲侧击,说得越含蓄越文雅高深越好,哪怕房子着火了,哪怕对方是很熟不错的亲朋。

    对方得猜,得有文化修养和领悟力。

    真心是智力游戏。

    不知浪费了多少精力时间。

    你要象西方那样有事说事直来直去,言辞乡野直白,就是没教养没见识,至少是修养欠缺、粗鄙、失礼。

    老刘心急如火,却不得不遵守这个潜规则。

    柴管家见一向利落爽快,和自己同样敬业的同行说话吞吞吐吐,神不思属的,就笑了。

    “老刘,不提咱两家主人的关系,只说咱俩谁跟谁呀。有事,你就直说。虚来假去的,反倒生分了。”

    “嘿嘿。”

    老刘干笑几声,搓搓大手,张张嘴,却仍不好意思说。

    这时代可不是即使不熟也硬贴上来借钱,或者只见过几面就硬以喜帖要钱的后世。

    柴管家呵呵笑了,“老刘,你是来借钱的吧?贵府上遇到急眼的困难了?”

    “啊?昂。嘿嘿。”

    柴管家笑着点头,直接道:“谁没个困难?有啥难为情的。凭咱两家小主人的交情,五百两,俺这个老奴就能作主送给你。一千两,不要利息,这就支给你。等小主人回来,俺汇报一声就得。可,”

    最恨转折了。

    可什么?

    老刘心往下沉。

    “若是数额再大,俺就不能说了。咱俩都是做下人的,代主人管着家,却不能凭主人的信任,就妄自尊大不是?得守规矩。”

    老刘感同身受,很赞同,点点头。

    可俺今天是来借大笔钱的。你说这些对俺的目标没毛用啊。

    柴管家显然看透了,笑着劝了杯酒,道:“勿急,俺会向主人禀报的。”

    话锋一转,“说句实话,老刘你可别笑话。”

    “唉!柴府名头不小,外表鲜亮,其实也是空壳子。家里虽说有三千亩地,可能有多大出息?

    老刘,你是行家,自然清楚。加上小主人豪侠仗义,花费一向大手大脚。府上还不得不养着足够用的护院以拒辽贼。花销大啊。”

    老刘吃不准柴家是真空,还是柴管家提前为主人找好拒绝的借口。

    无心吃喝闲扯,告罪告辞,又匆匆忙忙而回,禀报。

    老刘走后,柴管家立即写了封信,打发亲信骑快马赶去沧州城学府找和赵公廉、马公亮一块儿读书的小主人。

    水浒中的小旋风,此时年仅十四的柴进打开信,上面只有十二个字:赵府借钱,甚急甚大。请主定夺。

    用信拍了拍手,柴进琢磨了片刻突然笑起来。

    随手一点贴身小厮,“你去告诉公廉公亮一声,就说俺有点事要回家一趟,今天就不和他们一起用餐了。”

    扭头看看侍卫头子和送信的家丁,笑道:“还愣着干甚?快去备马。”

    说着在小厮伺候下穿好衣服,一边向外走,一边摸着风衣嘿嘿笑道:“这东西就是好,暖和又精神。”

    他穿的正是赵岳指点鼓捣出来的类似后世的皮大衣,不掉色,笔挺、柔软、光滑、黑亮,漂亮,实用。

    因事起仓促,染料材料所限,这种皮大衣目前世上仅三件。

    事事优先又在外求学的赵马大少爷自然一人一件。整天在一起的柴进自然得到第三件。

    新式皮衣、皮手套、皮靴子,全赠送的,赵公廉笑称是免费试穿,却为这个冬天的三个少年赚足了面子。

    府城人,尤其是不差钱的年轻人个个看着眼热,纷纷打听从何处.......

    柴府。

    “.......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

    老管家简明扼要叙述一遍,就安静地笑看着小主人。那目光就象看自己最爱最珍贵的儿孙一样慈祥亲切。

    喝了口热茶,柴进笑问管家:“你怎么看?”

    他早年父母双亡,是管家一手把他精心抚养大,并把柴家弄得更富裕祥和。这份感情非同一般。

    老管家在柴进的心里自然分量极重,大事都是商量着来。

    老管家从椅子上欠欠身,笑呵呵道:“这件事,老奴不好乱说话。主人觉得应该怎样就怎样。老奴静候吩咐。”

    “那好。咱们就借。”

    柴进轻轻一拍桌子,似是在说服自己,似是在向忠心耿耿的管家解释:“虽说俺很不喜欢赵这个姓,可此赵非彼赵。俺也没有皇位再被姓赵的夺。至多也不过是损失些钱财。区区钱财,没什么大不了的。能用它认清人心,值得。”

    老管家吐口粗气,神情略变,却仍静静听着。

    “世人可以不讲情义,俺要讲。不说赵庄主夫妇的人品和待俺的情义。单说公廉、公亮,虽说一个是拧帽,一个是奸商苗子,却都是胸襟远大心怀侠义的好男儿。不是东京那些假仁假义的无耻王八蛋。俺只有这两个朋友。”

    “他们家以前再难也从不求俺半点,对俺却多有指点帮助,如今既然求到柴家,肯定是万不得已,俺要帮。”

    ——大章,求推求藏。

第38节柴进

    老管家笑着点头,又苦笑着摇摇头。

    他早料到小主人会这么做,早有准备。

    一手照料养大的孩子,十几年心血全部花在柴进身上,这世上没人比他再了解小主人的脾气秉性了。

    看小主人的询问目光投来,老管家又恢复平静,恭敬地问:“借。借多少?”

    “嗯——”

    柴进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道:“公廉家如今可是有赚大钱的买卖。他们还缺钱,数目一定不小。俺琢磨着怎么也得个三五千两。少了,他们不至于破例张嘴。”

    说着就笑起来,

    “这家人俺太了解了。不说赵庄主夫妇、公亮的父母,单是那位刘管家就是极要面子的人。整个赵庄的人都是极有骨气血性的。就象那些狗官差役说的驴死不倒架穷硬穷硬的。俺那好友公廉、公亮,你可不知他们那些古怪坚硬信念,说起来......啊哈哈”

    老管家也笑起来。

    “小主人说的极是。那老刘急三火四来了一趟。俺为避免小主人为难,事先找了借口好方便推搪。那老刘居然也不说到底要借多少钱,又急三火四地走了。”

    一老一少,主仆二人其乐融融地哈哈乐了一会儿,柴进笑道:“我看咱就按最高额五千借吧。多了总比少好。”

    老管家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准备。

    不大工夫,银子抬了上来。

    “主人,你看看行不?”

    银子还看什么?莫非还分公母,这些能开出花生出小的?

    柴进随便扫视一眼。

    箱子里全是这时代最顶级的雪花银。

    老管家笑呵呵道:“俺琢磨着,象这种人情,不做则已,做就要做足了。不能让人家得了帮助,还背后说咱们拿烂银子充数。”

    这时代的银子,因冶炼技术和银子产地不同,成色差异不算小。

    柴进笑着点头,显然欣然接受了老管家隐讳的教导。

    庄外,连柴进坐的共六辆马车一字排开,五十个大汉家丁骑马带刀护卫两侧。

    柴进向老管家摆摆手,喜笑颜开地嚷嚷一嗓子:“走,咱们到公廉家打秋风,狠狠享受美餐去也。”

    赵庄有了赵岳这个极讲究吃喝的后世人在,生活条件急剧飙升,厨房掌厨吃货胖三得了小少爷的批评指点,厨艺暴涨,越发肥头大耳红光满面,赵家各种新奇美味纷纷涌现,天天不带重样的,乐了嘴刁的大小姐赵明月,乐了满府上下。

    就连不讲究吃穿的宁老太太也若有若无地称赞过:“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府学休沐,无所事事的柴进有时随两好友回家玩,自然也有了口福。柴府这些个常在主人身边随行的护卫也跟着沾光。

    此时一听主人这么说,都不禁口水滴答,个个心领神会地笑着哄然响应。

    老管家看着一身孩子气的小主人,笑着摇摇头,叮嘱护卫头子小心谨慎,又招呼主人注意安全,路不好,赶路别太急,在寒风中看着队伍滚滚奔向远方不见踪影,这才慢慢回府。

    赵大有和马大财正商量着几种借钱方案,突然得报柴进来了,稍一怔,又对了个眼神。两人脸上的尴尬焦急之色顿时消散不少。

    “可是和公廉公亮一起来的?”

    赵大有一边起身向外走,一边向马大财做了个止步的手势问着家丁。

    “回庄主,两位少爷没回。只柴府大官人带着众多护卫。同行的还有五辆马车,车上蒙着。看形状似是拉的箱笼。拉车的马都出汗了。对比护卫的马不见汗,马车应该分量不轻。”

    经过大力军管整顿,和赵岳提示的一些训练方法,赵庄的庄丁素质大为改观和提升。单是这观察的眼力活,这个稍机灵点的普通家丁就汇报得一板一眼精准扼要。

    柴进此来的目的,这就很清楚了。

    赵大有和马大财顿时喜笑颜开,一扫焦急愁容。

    呼——

    总算不用等着受那小家伙喷毒舌了。

    孩子太小了,即使对长辈有些不敬,也打不得,只能干受着。即使不管神不神,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打得,也万万不能打。

    那小家伙显然心胸不是那么开阔,很记仇的。可不能为了家长的一点自尊面皮,就伤了孩子的心损了这一世情分。

    门口。

    “啊哈哈,贤侄来了?自个家一样,在门口待着挨冻干甚?快请进。”

    柴进嘻嘻一笑,施了一礼:“冒然到访,小侄失礼了,进怎敢劳叔叔亲迎。”

    “行了,俺在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随便客气一下,你小子还来劲了?”

    赵大有笑着伸大手拎着柴进的脖领子,拎小鸡一样拽进门。

    “叔叔,切莫如此。下人们在呢,给俺留点面子好不好?”

    柴进一边徒劳挣扎,一边嘻嘻哈哈讨价还价。

    “哟嗬,都懂得面子啦?几天不见,小公鸡长进了。可俺只知道象你这大的臭小子,一天不收拾,就敢上房揭瓦。”

    “嘿嘿,不敢,不敢,小侄在沧州第一好汉叔叔您面前怎敢放肆。”

    “不敢,还等门口让俺来接......”

    管家老刘笑着赶紧安排宴客。

    门口的家丁都嘻嘻笑起来。

    柴家的护卫们也见怪不怪地笑着赶车牵马进府,熟门熟路随引路家丁去找地吃喝歇息了。

    进了客厅,赵大有立即放了柴进,收起笑容,道:“小子,你是来仗义相助的吧?”

    “嗯。仗义不敢当,就是送些应急之物。反正搁家也没用,干长毛。”

    柴进和马大财认真见了礼,就嘻笑着一屁股坐椅子上,美滋滋喝了口早准备好的热茶。

    赵家有些粗鄙,没高门大户那些穷讲究,可皇族之后柴进就是喜欢这里的自然随性。

    在这里,他感觉和自个家里一样自由舒坦,还有家里缺乏的热闹和人气。

    柴进说得随意。赵大有和马大财却齐齐严肃起来,一并向柴进郑重施了一礼。弄得柴进反倒不自在了,赶紧郑重还礼。

    “小子,感谢完了你,现在说说带了多少银子,怎么个算法吧?”

    赵大有大马金刀地一坐,随着这话笑哈哈地出口,客厅的气氛又恢复自然。

    柴进嘻嘻一笑,随意道:“刘管家也没说个数。俺估磨着得三五千,就带了五千。

    利息?

    要啥利息呀。叔叔只要容俺多来吃几次美味,多打几次秋风就得。”

    “哦,对了。时间不限。赔了也不打紧。有就还,没,就算了。单是俺和公廉、公亮的情分,就岂是这点银子能考量的?”

    赵大有和马大财这次真愣了,感动了。

    好不容易调整了情绪,赵大有笑哈哈道:“嗯,你小子有情有义,敢做敢为,有担当,是条汉子。俺和老马没看错你。公廉、公亮没交错你这个兄弟。

    不过,臭小子真是长大了啊。说话都懂得绵里藏针了。俺老赵的脾气,你是门清。不要利息不用还?你小子是想吃个更狠的吧。”

    头一探,笑眯眯地,”莫非你小子看上俺家闺女,想来个人财两得?”

    可拉倒吧,你。就你家明月大小姐那刁蛮劲,也就公亮那油滑倒霉蛋能吃得消。俺要娶了她,和孙猴子套上金箍咒有啥区别?那日子还有个过?

    享受不起那艳福啊,叔叔。

    要是明月象她娘,那倒是要算计好抢家去。反正公亮那家伙现在也没那心思。

    柴进心里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

    嘻嘻哈哈一笑,“叔叔说笑了。俺等三十再考虑婚姻。这一辈子铁了心就当叔叔的侄儿。”

    赵大有一笑,“那就是真仗义罗?可这些银子不够哇。”

    “啊?”

    柴进诧异了,

    “五千两还不够?叔叔到底是要急着做,啊啊,嘻嘻,那个那个,还差多少啊?叔叔,俺有言在先,太多,俺可真没有。”

    笑话。你要是一张嘴来个百八十万两,把俺卖罗,也填不起那窟窿。

    赵大有一伸手,“还正差这个数。”

    “哦。”

    柴进松口气,这好说。

    再次认定数额,提笔写封信,吩咐随侍小厮:“招呼护卫们少待吃喝,立即回去报于管家,再带些银子来。”

    银子来了。宴席也准备好了。

    管家老刘来请示。

    柴进摆手道:“二位叔叔,俺说了不还都行。还打什么字据啊。饭菜的香味,隔这么远,俺都闻到了。真等不及了。俺口水都快下来了。二位叔叔就别磨蹭了。”

    赵大有一叹:“小子,你不知道,这下真帮了赵庄大忙了。此恩义无价啊。”

    马大财向柴进竖个大拇指,笑道:“谁说办傻事就一定跌跟头损财伤心。赵庄从来不让仗义的亲朋吃亏。贤侄说不定就聪明人办傻事得到聪明结果呢?”

    “对头。”

    赵大有一挺胸,“俺赵庄的厉害还在后头呢。贤侄,你就瞧好吧。”

    大手一伸,“请。”

    “咱先从嘴上抓挠起。”

    ——万分抱歉,今有难缠要事,只能一更。不过也近三千字,码了三个多点才写出来。后面精彩的来了,诚请支持

第39节斗知县(上)

    县衙。

    赵大有龙行虎步而进,向案后端坐拉着张老脸摆足架子的县令随便一拱手,“县尊大人,久违了。”

    五十多岁的县令虽不是崔家人,却在此已执政两年,早和崔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一向不知孝敬的刁民头子终于有事求他,到现在还如此嚣张,他虽然没胆子硬要赵大有跪拜参见,却也不会客气请赵大有坐下,而且更发狠要好生刁难羞辱。

    前些日子赵府管家来买地。他借机狮子大开口,狠狠敲诈勒索。

    结果刘管家只问了句当真不能再便宜些,得到肯定,随即就甩袖子走了,随后就没了动静。

    发财大事,县令有自己的盘算,虽然没和崔家通气。可衙门里有不少勾结崔家的差役吏员盯着,崔家自然立即知道了。

    “那赵莽夫在自家势力范围内买块草都不太长的荒丘做甚?”

    崔家老二诧异了,眯着眼思量。

    “莫不是凭点奇淫巧技骤然发了点小财,这粗野土夫不挥霍一下就烧得慌?”

    崔家老三嘴上不屑嘲讽,心里却嫉恨恼怒得慌。

    谁也没想到区区牛马吃的豆子居然能榨油。

    之前,从安插在赵家的内线得知此事,看到赵家在东京卖第一批油轻易发了财,崔家立即意识到这是个长久发大财的好买卖,家主亲自发话,厉令内线一定想方设法搞到方法。

    谁知,那榨油设备别说外行,就是内行也未必能看懂,几个内线以各种借口轮番去观察打听,根本看不出任何门道,就诱骗掌握核心秘密的牛工匠父子。

    谁知一向憨厚好说话的牛工匠父子竟然一听这方面话题,立即就变脸赶人,从此休想得到他们搭理,没有半点机会。

    崔家正要寻事挑衅,想来个浑水摸鱼好绑走牛家父子,谁知那一向盲目自信尊大又妇人之仁的粗夫傻瓜赵大有突然来个神转折,神灵附体般精明狠辣起来,先后把崔家这些年费心安插收买的内线轻易就全端了个干净,彻底清除了内患。让崔家的心血和发财大计落了空。

    主持此事,多线布置,一向随意戏弄消遣赵家如玩物的崔老三如何不羞恼。

    虽然实在难猜赵家买荒地的意图,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崔家族长还是发话了:“甭管他想干什么,总之他想干的,不让他干就对了。让赵家继续当倒又不倒的靶子替咱们遮目就是了。”

    派了个旁枝子弟小管事过来称赞知县手段高明,暗示办好了自有好处。

    可这位知县今年就满任三年,按大宋的官场惯例,是要调往它处的。

    终于不用在这险恶又没油水的鬼地方为官了,知县高兴的同时,自然要为自己的前途好好打算。

    想寻个好差使,得有钱送礼呀。就算不为了升官和差使,五十多了,干不几年了,他也要多捞些钱,为致仕后的优裕生活准备。

    所以,赵家发财了,有求,机会难得,这地,他要狠狠敲诈,但一定会卖的。

    崔家?

    切。

    听他们的,本官能发大财?

    在此执政两年了,事事偏帮你崔家,你给了俺多少好处?

    就单看此事,你们居然只派个小管事趾高气扬来随便吱一声,知道的是你来商量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示威的呢,根本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你当本官是什么?你能给本官多少好处?

    俺两榜进士出身,一肚子学问,又是堂堂县尊,此地父母官,你们这些乡野粗鄙无文之辈把俺当叫花子对待,以为本官是你崔家的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官不敢不听?

    搞清楚了,本官就算是狗,那也是朝廷的狗,岂是你崔家能肆意践踏指使的?

    以前为安稳,本官不得不和你们这些鄙夫虚于委蛇,今年要走了,本官自有路子,还会看你脸色行事?

    呸!

    可赵府管家一去不回头,再没了消息。

    知县不仅暗暗担心这发横财的机会是不是要黄了?

    他也实在想不通那块虽然面积不小却根本没用的荒丘,赵家要买去干甚?

    你不买,以前还不是随便用?

    磨刀霍霍,高举过顶,就指望痛宰下去一下吃个胖,可左等右等,赵家就是不来。

    知县不仅开始怀疑赵家是不是故意以此来戏弄他。

    呼——

    你终于来了。真好。

    看把本官担心的,这些日子都瘦了。

    “赵庄主,今天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找本官又是为何事呀?先说好了,若是又为和崔家闹事,就免开尊口。不是本官不管,是管不了。”

    眼见赵大有无视衙役,自己找个凳子大咧咧当堂坐了,然后斜眼睨视,一言不发,目光似乎不善,知县瞅瞅赵大有那比他腿都粗的胳膊,被盯得心里有些胆怯,又急于发财,只得放弃抻着,先开了口。

    当然,要拿腔捏调以示自己占据主动,并拿崔家说事暗暗威胁敲打赵大有。

    赵大有面上沉稳,隐讳挑衅,心里却不屑地乐着。

    来之前,神奇小儿子有分析。他心里有底,这稍一试,果然灵验了第一步。

    看俺怎么敲打你,顺便把地便宜拿下。

    继续虎视眈眈,赵大有冷声问:“县尊,俺今天来就问一句话,那片荒丘,你到底要价几何?”

    “痛痛快快地,成,俺就买,不成,俺赵庄难道还缺荒地?”

    你,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官欠你钱呢。

    知县是爱面子的文人,顿时被挑衅火了,冲动中一伸一根手指,冷冷道:“本官早说了,一万两,少一个大子也不行。”

    为朝廷啊、国家资产不可轻贱之类的场面话都不顾拽了。

    赵大有早有准备,当下不急不躁地哈哈大笑,立即起身,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笑道:“那你就为朝廷留着吧。哈哈.......就是兴起了再想买,也等你滚蛋了再说。俺不急,有的是时间。”

    呃——

    知县当即坐拉了,可正怒火中烧,一时转不弯来。

    旁边站着的幕僚师爷,这时代的特色称呼“帮闲”急了,他了解翁主的心思,赶紧附耳提醒:“东翁,别光上火呀。再耗,钱就没了。”

    “不然怎么办?莫非还要本官追着反求他不成?”

    心贼疼钱,却又当着部下一时拉不下面子,只能气呼呼的。

    “东翁,这不是有学生在么?”

    你好,俺才能好。你不能追,俺替你追。既当了幕僚,面子算什么,钱才是正经。你发了,俺也能分润不是?

第40节斗知县(下)

    眼见赵大有毫不犹豫快走到门口了,知县也冷静了,脑子也快了。

    看来赵庄是真想买那块地。

    但贵了,这个粗野凶横的庄主肯定不要。

    可谁知道他心里的底价是多少?

    想磨叽商量,只怕人家不稀得搭理。

    地给朝廷留着,俺能有什么好处?

    崔家?

    能给俺二三十两就不错了,顶天了也不过百八。比不上卖地的零头。等下任知县来接手,俺可一根毛也捞不着......

    在帮闲眼巴巴的询问目光注视下,知县咬咬牙,最终仍比量一根手指,低声道:“少于这个数,就是卖了,也没啥意思,还凭白得罪崔家。快去吧。就看你的本事了。干好了有重赏。”

    幕僚心领神会,赶紧追赶,“嘿,我说赵庄主,您别急着走哇。”

    赵大有一边走,这一边等着验证小儿子的预测呢。眼见要跨出大门了,嘿,真来了。

    心里偷着乐呵,脚步稍一顿,却故意板着脸冷声道:“还有何吩咐啊?”

    幕僚厚脸厚皮一笑,低声道:“赵庄主领着若大的庄子,是明白人。这公事么,总得有商有量,您说是不是?”

    赵大有嗯了声,却撇撇嘴:“可俺看县尊不想商量啊?”

    幕僚嘿嘿一笑,张嘴想解释圆转。

    赵大有却一摆手:“俺庄上有好多事呢。到底怎么个章程,你痛快说。俺还是那话,成,白花花银子送来。不成,拉倒。俺还不稀得要呢。”

    幕僚藏掖着手避开窥探的衙役,稍稍伸出五指,低声道:“这个数,庄主觉得怎么样?”

    “五十两?成,痛快。这就送银子”

    幕僚一咧嘴,好嘛,你可真敢说。那是朝廷的地,好几百亩呢,就是啥也没有,光土疙瘩,五十两你也休想沾边。

    却不得不赶紧打住,改明说:五千。

    降一半啦,够给面子啦。您还能嫌多。

    赵大有转正身体盯着幕僚,直盯得那瘦瘦的家伙发渗,才瞪眼道:“你莫非仗着知县的势,想戏耍俺?”

    幕僚瞅瞅那近在眼前不断张合的大手,不仅有些担心这位杀辽寇杀人杀惯了的雄壮庄主恼怒之下,一把将自己掐死当场。

    赵大有心里暗乐,却冷哼一声,甩袖子迈出大门,直奔战马而去。

    那里,赵庄几十号凶恶大汉正在等着自家庄主。

    刘武站在马旁手按大刀,凶狠的目光正反复扫视着县衙,见主家出来了,上前送马,却盯着幕僚冷笑狠声道:“庄主,俺早说他们是想钱想疯了。一块烂地也想换金山。咱家又不差地。庄四周多的是没用的荒野。依俺,那土疙瘩就留着他们自个玩吧。”

    雄阔的身影离开眼前,幕僚大大松口气,心里暗说这个莽夫庄主不愧是敢杀辽人的英雄好汉,以前不屑,可今这一近身,才知道好大的杀气,够吓人的。沧州府的统兵也没给俺这么大压力呀!

    有钱万事好。没钱屁不是。

    活着当不了官,就得为钱拼。既然生命没危险,那钱一定得弄到手。

    只是看赵庄这些人的态度,是真不支持他们庄主要那块地。

    这可就悬了。这价怕是抬不了多高.....

    心里核计着,他壮壮胆子,赶紧追上正要上马的赵大有,伸四个指头,道:“庄主,你看这个数”

    一看赵大有恼怒扫了眼又要上马,又赶紧收了一指,及时改口:“啊,不是,是这个。啊,不是,是这个。”

    “哎呀,俺说可敬可佩豪侠仗义的赵庄主,你到底想不想买呀?”

    赵大有强憋着笑,翻身上马坐稳缓了缓情绪,这才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俺是民夫,是一庄之主,要忙着为庄子里上万口子找饭吃。你当俺们和你们这些官爷书生一样,整天闲得没事到处找乐子?”

    幕僚心里一稳,甚至暗暗有些高兴了,一咬牙,装作为难的样子道:“那成。既然真想买。最低一千两。再少,就算了。”

    话说得坚决。

    可末了,怕赵大有不知足拍马走了,忍不住又绕上一句解释:“庄主啊,为这块地,俺家大人可是担着好大的风险压力。您是明白人,是贤明的地方豪绅,得体谅县尊的苦处难处啊。唉!在这片地为官,俺家大人当真是太不容易了。”

    赵大有装模作样摸摸胡子,看看天,实则在拼命强压笑意。

    好,总算压下去了,没把俺老赵的肚子憋伤了。

    他深吸口凉气,骂了声“贼冷的天”。

    突然低头看着幕僚道:“俺说,你还愣着干甚?没见俺冻得慌?还不赶紧去备了文书地契送来。”

    “啊?”

    “哦哦。那庄主请稍等。学生去去就来。”

    幕僚这会都蒙了,向衙门里急走着,还不忘腹诽着:你不说成,俺哪知道你什么意思。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真是的。今也就是看钱的面子。要不然以俺的手段,定让你.......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以阿求的精神胜利法解解气。

    从一万骤降到一千,知县的心理落差太大,之前生怕赵大有死活不要了,直接拍屁股走人,如今准知道有白花花的银子要落入腰包了,心一定,又一时接受不了了,又想着是不是再抻一抻试一试,反正那傻子是真想要那片野地。

    幕僚一瞅知县的神色就明白了。

    心里瞧不起这知县,暗暗鄙视,面上却得正经恭敬,得装出全心全意为知县考虑的架势。

    “大人,你远远也看到了。那赵大有就不想要那地了。赵庄也确实不差荒野。学生绞尽脑汁才劝说他同意掏银子。”

    先表表功劳,并降低一下知县的预期。

    再催促这个无能又贪婪无比的主家赶紧打消侥幸心理,赶紧定下此事,把银子拿到手才是真的。

    “大人,那莽夫就在马上等着呢。学生回来前,他说了,办,就利索点。百数之内不回。他就走。忙着赚大钱呢,没空为点破地耗来耗去。”

    知县想说:那是他在诈你。

    可也不敢真耽误。

    在他看来花钱买本就可以随便用的地,实在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不可理喻的人,你还敢和他较劲?

    这种人想一出是一出,性子上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要不然也不会和财雄势大的崔家争锋找死了。这事耽搁了,他甩手走了,真不算稀奇。

    幕僚对契约文书倍熟,平常干多了,所以提笔几乎不加思索,一挥而就。

    盖好大印,知县低头挥挥手。

    时间真不多了,幕僚赶紧跑出去。

    还好,那鄙夫庄主正要提缰催马走。总算赶上了。

    “赵庄主,地契在此。”

    赵大有闻声回头看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犹豫,在幕僚紧张地张嘴想说点什么时,终于点头道:“罢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坑。俺说话算数。”

    一伸手。

    幕僚不由自主地就把地契递上。

    赵大有看仔细了,是儿子要的那片地,而且还绕上两河间夹着的一大片,从此赵庄南北那些荒野基本都是赵家的了,显然是幕僚怕他反悔才特意而为,嗯,很满意。

    这才微微向幕僚点头。

    当看到那八十八两三的售价时,赵大有不禁笑了:还有整有零,煞有介事。这狗官真是胆大贪天,一千两朝廷的地,却连个整零头都不舍得给朝廷。有这么些狗东西值守国家,兴许这大宋朝真的会完蛋。是的早些准备。

    收好地契,催马要走。

    银子呢?

    那幕僚愣了一下,顿时急眼了,不顾一切地一把拽住缰绳。

    赵大有哈哈大笑片刻,附身低声道:“堂堂县衙,难道还怕俺个民夫赖账不成?”

    俺不是怕,俺是真怕。

    你是民夫不假,可你是比强盗山贼,甚至辽寇都危险的土豪。地契上的价格可是八十八两,不是一千两。你要是耍赖,就给八十八,俺可要去投河了。

    赵大有想起小儿子曾经说过“大宋的教育科举制度成就了一些读书人,却害了更多读书人。那些白白辛苦了的读书人东不成西不就,落魄潦倒,甚至为读书家破人亡,其实很可怜”,

    再看看眼前这位拦在马前的瘦弱幕僚,不禁深有感触,态度也变和蔼了许多。

    “不放心,就随俺去取吧。俺让刘武给你押运回来。”

    幕僚心一松,可又一阵犹豫。

    赵庄凶名在外,对他来说不次于龙潭虎穴。

    麻了个B的,俺要去了,被你宰了,尸体烧了或丢海里,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俺岂不是冤死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读书读书,难道读书能把胆子也读小了?”

    因对读书为官者失望,赵大有有些恼怒,呵斥完幕僚,一挥手,“刘武,给他找匹马,陪他去再陪他回来。”

    读书人的尊严被侮辱,那幕僚热血上头,放开马缰绳,怒声道:“休看不起读书人。今天俺就去你赵庄瞧瞧。”

    “这就对了。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个甚鸟?”

第41节赵庄奇迹(上)

    幕僚总算回来了。银子一分不少。

    知县悬着的心落肚,摸着白花花的银子,高兴的同时又深深感觉不满足。

    一万两啊!那么大一堆银子,就这么没了。

    这个帮闲的本事,啧!

    把九百两收好,八十八两三归公。剩下的零头赏给了幕僚,说得漂亮,你辛苦了。赏是少了点。可你知本官正活动关系,这笔钱有急用。等本官谋得好差使。你跟着本官水涨船高,还能........

    幕僚笑着感谢翁主恩赏,收了银子,暗中却撇撇嘴。

    这个无能又小气巴拉的东西,也就是命好,考中进士当了官,否则谁稀得看你一眼。

    告辞回家,一路又暗暗高兴:嘿嘿,俺知道你不是个东西,幸亏多了心眼,果断应了赵家好意,答应以后及时通报消息。就立马有了锭五十两的大银。

    升官?

    就你这草包,这岁数,顶天能升哪去?谁稀得再跟你。

    等你滚蛋了,俺就去赵庄教书。虽说教的是庄丁,可干好了,报酬高哇,省心省力舒坦。赵家虽然凶野,可不玩虚情假义,说话算数,可以依赖。

    谁能想到赵家的饭菜居然会那么美味。只怕皇宫大内也没那菜品。俺的口福这就算有了。

    最重要的是俺知道个秘密。

    嘿嘿,过不了多久,那赵家就会出圣人罗,大宋翘楚,士林仰望,谁也不敢轻易加害。

    崔家?

    哼哼,再想以前那样动赵家,难罗。

    俺还年轻,好好干,说不定就入了赵家那位前途无量的天才的眼,成为他依重的心腹......跟得早就是优势啊。

    赵家宁老太太屋里。

    “大有哇,这次的事干得好。娘看着你出息了,这心里高兴啊。”

    “娘,孩儿不敢居功。是你管的探子真起了大作用。这次全靠事先探知那狗东西急着弄钱升官转任。否则真拿不住他。”

    “俺个老太婆有啥能耐?是刘文那孩子能做事。”

    老太太嘴上这么夸奖,心里却想着家里那个神秘小孙孙。

    是小孙子被他娘抱过来问安,提出消息的重要,说必须组建什么间谍网,就用养的相貌平平扔人堆里认不出的孤儿训练组建班底,家里适合负责的人只有刘文,掌总的必须是意志强大杀伐果断的奶奶。

    俺琢磨着是不能总被动挨打,有了纺织机,再自个纺布没意思,又不能闲着干吃饭,管点事也能帮儿子分担些负担,尽管不懂间谍情报啥的,可刘文那孩子还太年轻,得有个人拢着他,也就答应了。其实怎么搞是那小东西和刘文在鼓捣.......

    想着想着,神情又一黯。

    大冷天的,那小东西由他娘和管家带着去北边看地形了,说是规划布置水泥厂、炼焦厂、造纸厂啥的。

    他才半岁大,真难为他了。唉!他要真是一心为这个家,那该多好。他太聪明,太古怪了,俺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赵公廉屋里。

    赵庄两大少爷正神神秘秘埋头按拼音字母给一个个字注意。

    前些天回家休沐,母亲突然拿出这么一套法宝,说了价值、重要意义,要把这名利双收的天大功劳按他这个长子头上。

    赵公廉知道母亲聪明,也没怀疑出处,但却对冒名顶替感到不好意思,这违背他做人的原则,哪怕这个让功的人是母亲。

    更感到羞愧,自负聪慧过人,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法子?

    母亲笑了,说:“娘又不能当官,要虚名有什么用?儿子享用父母的东西,有啥不好意思的。别拗啊,否则就是不孝,娘揍你。”

    自从有了弟弟,母亲似乎忘了他这个长子,再次感受到母爱的无私关怀,即使正处在叛逆期,自觉是大人了,赵公廉仍兴奋不已。

    这事自然得拉上马公亮。

    至于柴进就不可了。

    不是怕分功分名望,而是这种事,对柴进只怕不但无益反而有害,甚至会有杀身之祸。

    母亲特意叮嘱:把一个叫权邦彦的府学生邀请加入,编个粗略的字典。家里会安排三人入京走通关系面圣.......

    权邦彦,赵公廉认识,并且对其有一定了解。

    此人家贫,读书十分用功,气节很高,为人相当稳重踏实,值得结交。只是因为年纪相差较大,双方才无太多交往。

    编方便搜字的新字典,即使只是简略版只为给皇帝看,两人也短时间干不过来。多个可靠勤奋的学长,也多份力量,日后也极可能多个官场助力。早完早推广天下,也好安心努力求学。

    说到底,家里不就是希望俺考上官么?

    转眼春种已毕,万物生长,一片生机盎然。

    赵公廉三人在管家老刘亲自带队陪伴下,满怀信心和希望,去了东京。

    赵庄周围的荒野也变了样,披上了绿草。无数小猪、小羊由老人带狗赶着放养。庄北野地则围了个巨大的养鸡场。

    种草顺便刨出的碎石无论大小,都被清理一空,按大小堆积,经雨水一洗,去了沙土。这就是建城的材料了。

    这天,庄主一手拿张大纸,一手抱着幼子,意气风发地来到庄外,一声喝令后,幸存的六个教头带领几个建筑工匠和农事闲下来的汉子们,按大纸上画的,争先恐后在村堡四周划线挖沟。

    终于要见到新奇的筑城法了。

    整个赵庄都睁大眼睛,想看看脑洞大开的庄主是怎样快速建起一座坚固庞大的新城的。

    崔家的探子不知赵庄要干什么,也扮作农夫在西河那边紧紧盯着。

    话说这活越来越不好干了,风险太大。

    那些去刺探北边烟尘滚滚原因的兄弟都消失了。也不知这赵庄村夫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恐怖。

    新城城墙不象过往的砖墙夯土墙那样动不动就是一丈甚至更厚,计划厚度不到两米,在原址南北各扩三里多,东西各扩两里多。

    赵庄由长方形变成正文形,规模比他娘的县城都大。

    稀奇的是每边居然都带上了尖耳朵,看着奇奇怪怪的。

    这是盖城,还是好玩?

    这么大的城,三年也休想盖成,三两月就能行?

    庄主吃错药变聪明了,也.......变荒唐了。

    大家心里质疑,却都把嘴闭得紧。

    军法无情。不知死的已经领教了。

第42节赵庄奇迹(下)

    赵庄不缺的就是劳力。

    地基挖好了。工地上出现许多新奇工具。

    庄主再次到来。

    他抱着幼子,站在一处沟旁,在一众工匠管事围观下,大喝道:“都他娘的给俺听好了,下面按我指令干。怎么干都看仔细了,记牢了,分头带队施工时,就按这个来,一点差错不能有。否则旧城去,新城塌。辽狗来了,他娘的都得死。所以敢有马虎糊弄的,受罚砍你脑袋祭城,可别怪俺没事先讲明。”

    哄然应诺中,庄主指着附近一处石头堆吩咐:“先把那堆最大又不规整的大石挨片扔进地基。听准了,俺说的是扔,不是他娘的让你下沟里一块块费力费时调整瞎耽误工夫。”

    立马有上百个大汉照办,片刻就把这段铺好。

    庄主瞅瞅沟里,再看看小儿子,又吩咐:“把那堆较大石头,捡合适的滚上水泥填进大石间的缺口。再把伴好水泥的细碎石填满缝隙。一定要填结实罗。”

    这个工作时间稍长。

    “上水泥。把石底全铺一层。要稍厚一些。”

    和沙子拌好的水泥较稀,倒在石头上,那些更细的缝隙就被流入的水泥灌实了。

    庄主抱着幼子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反复观察调整好水泥厚度,才继续吩咐:“照俺刚才说的那个那个,对,是步骤,重新轮一遍。”

    这次是放,不是扔。

    不规整的巨石被滑轮铁抓又一片片吊填进沟去......

    这段沟很快填平了。

    庄主一挥手。顿时一片片巨大木板夹着地基较正垂直树立起来。

    这些拼接而成的木板长短不一,少则一丈,长则七八米,高都是三米多,很厚,内面推得光滑如镜,一对对间隔着夹在地基处,进口一头由木板封堵,都由粗木在外面支住并牢牢固定好。

    汉子们从未堵的那头进去施工,或搬或吊石头等材料进去,继续按步骤来,等起高了,间隔处也封上,以无数吊具来继续施工干。

    滑轮杠杆塔吊、铁抓子.......

    新奇工具太省力,太方便,太好用。

    以往让人畏惧,不用拿命填也得扒层皮的重活在新奇工具的帮助下简直玩一样地完成。

    那建筑的速度贼快,不久就砌满了木板间,然后扔那放着,先去别处照样施工,等水泥干了些,墙壁比较牢固了,再小心撤掉木板,以免木板被水泥粘固在墙壁上。

    用过的木板拉到河里铲掉残留的水泥,刷干净如镜那面,再接着用。

    当一堵由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堆起来的新鲜城墙树立在众人面前时,大家盯着它都不禁倒吸口凉气。

    原来城墙可以这么造,可以这么省事。那个叫水泥的东西居然这么好用。

    赵岳看到众人的震惊表情,撇撇嘴:盖个六七米高的实心石头台子而已,又不是住人的高楼大厦,还用精工细做?

    俺不懂建筑,可这点糙活真难不住俺。这城墙绝对好用。

    庄主指着水泥尚透着湿气的城墙,趾高气扬道:“等水泥干透了,他娘的比石头都硬。咱这城墙和铁打的一样坚固耐用,有了它,还怕那些鸟贼寇来攻打?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啊哈哈——”

    人高兴,老天似乎也照顾,并不下雨。

    石头城堡在飞速建设。

    封建体制下的奇葩存在——赵庄,在这时候发挥出类似社会主义的最大优越性,集中财力物力人力干大事,庄上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没事的自觉自愿齐上阵,能干什么干什么,玩似的干得乐呵呵的,就连几个傻子不用糖果引诱,也傻笑着很积极地参与进来。

    结果,其城建的神速震惊了见识过的所有人。

    照这速度下去,别说不用三年,只怕一个多月就能大体完成计划目标。

    另外,旧城墙在从内开始一圈圈拆砖,并开始着手推倒破旧泥草房,准备建规划好的新区。

    旧城泥抹的砖墙,建费事,拆不难。

    当真是建难,毁易。

    这此事终于传到清池县崔家。

    等急急赶来在现场附近偷看后,那奇迹一幕深深惊动、震动了土鳖崔家。

    原本,他们知道赵庄要建新城,并不当回事甚至当笑话看。

    真是狗肚子存不了二两油。骤然有俩糟钱了,就急不可待显摆。

    那么大的城是那么好建的?

    异想天开。

    他们更觉得有机可乘。那榨油机可是摇钱树,今年秋天一定得弄到手.......

    东京,大太监童贯府。

    随着主子登基而迅速得势的大宋奇葩——童贯高居案后,懒洋洋地扫视着面前站着的这队奇怪组合。

    一个穿着朴素却非常干净利索的青年,两衣衫打扮不凡的半大孩子,三人应该都是学子,外加一个应是奴仆却流露豪气的中年汉子。

    这四人进来后,排成一列,一齐口称拜见童大将军,大礼参拜。

    童贯一愣,随即就乐了:将军?还大将军?这称呼新鲜。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俺。似乎是讽刺?不过,俺怎么就听着特别顺耳特别喜欢呢?

    这个问题不急着问。

    先搞清其它。若有不实,再就势一并处罚不迟。

    “都起来吧。”

    四人谢了起身,都严肃地站好,看样子似乎都有些紧张,却并不慌乱。

    “你们是何人呐?找俺到底有何事?”

    童贯慢悠悠喝了口这世上顶级的茶水,声音仍是懒洋洋的,这次说的却是阴森森的内容:“俺今心情好,破例接见了你们。这是你们的运气。不过呢,咱丑话说前头,若敢拿奇宝说事骗俺,俺可不会手软轻饶尔等。”

    这位大太监虽没了卵蛋,却仍喜欢充男子汉,不但奇怪地还有点胡须,声音也不象常见的太监那样阴柔,走路更是颇有龙行虎步的架势,说话也不喜欢咱家咱家的自称,喜欢象正常男人那样称俺。

    童贯发问了,也警告了,本以为这队奇怪组合主事的应该是这位青年,不想却是中间的那个半大孩子发话了。

    ”回禀大将军。”

    童贯一摆手,声音有些冰冷道:“俺不是大将军。”

    少年并不慌乱,立即恭敬地应了声,却道:“学生知道。学生还知道大人早晚会成为名垂千古的大将军。所以,俺更喜欢叫大将军。”

    见童贯虽目露奇光,却并未追问,少年又恭敬道:“现在回大人的话。”

    “俺叫赵公廉,今年十四岁。”

    一指右边,“他是俺的府学学长权邦彦。”

    一拍微低头的马公亮的肩膀,脸露笑容,“他是俺的同窗,也是一个庄子一起长大的结义兄弟马公亮。”

    最后一指中年汉子,“这位是俺家的大管家姓刘名管。俺们四个都来自沧州。”

    “今日慕名而来,冒味求见,俺们是真有好东西奉上。俺保准大人见了喜欢。”

    听着少年清亮的声音,看着少年从容不迫又彬彬有礼的举止,不知怎么着,童贯是越看越喜欢,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这孩子长得真好,当真可用龙彰凤颜贵气透体来形容,比那些天家子弟也不见得差多少,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透露出卓尔不群。好个玉树临风,又有胆聪慧机灵洒脱的少年郎!上天真是偏爱偏心。

    可惜,俺是个,咳,俺要能生养这么个儿郎,就是少活十年都愿意。

第43节教唆借力童贯

    这位一脸恭谨谦卑之色的管家雄壮矫健,隐带军伍的戾气,显然会武,应该杀过辽寇,见过血。

    眼前的两少年长于边境险地,看神气步态,显然从文也习武。这一点,眼皮子杂而尖的老辣童贯看得出来。

    “燕赵自古多豪杰。河北人文荟萃,武术繁盛,自有鲲鹏奇儿。”

    童贯心里稍稍感慨了一下,有点儿理解这孩子喜欢称俺大将军的原因了。

    正是血气方刚,崇拜英雄的年纪,不奇怪啊。

    奇怪的是他为啥说知道俺能当将军。

    别说他奇怪了,就是赵公廉自己也糊涂着。

    此次东京之行,是由母亲一手安排的。

    行前,母亲指定找童贯,说此人是个有大抱负的爱国太监,是能帮着见到天子的贵人,并一再叮嘱三人在拜见时一定要这么称呼童贯,再随机应变。

    至于原因,也交待了一个理由,很玄幻的,听着不靠谱的理由,叮嘱若被问起,就这么说。

    赵公廉是个孝子,见母亲认真到严厉了,自然是听从。

    况且,家里突然迅猛变化,实力暴长,父母等长辈都突然变得异常聪明起来,这是铁打的事实。

    也许真就是积善之家,幸福天降,得到高人垂青指点。

    他做梦也想不到尚在襁褓中的幼弟就是那个高人。这一切都是弟弟不动声色地在背后谋划的。

    从这一点来看,赵庄的军事管治颇有成效。赵马这两个很少在家的大少爷愣是在庄上没听到神奇赵岳的闲言碎语。

    赵岳自然清楚童贯的本相,之所以借母亲之口称赞北宋末六贼之一,不过是顾虑哥哥虽聪明大气有胆色,却只是个少年,临事尚欠火候,怕他临场时因紧张而神色露出表里不一,让童贯察觉,所以干脆就让哥哥认为童贯虽是个阉人却值得尊重。

    让一切更自然真诚。也就没有破绽了。

    一个无根无靠的太监能在重文轻武的封建官场混得风声水起,并直达权力巅峰,这样的人物,岂能不是异常老辣之辈。

    俺是去了根的人,再怎么想也算不得男儿了!虽喜爱军事,也曾心有梦想,可只能深藏在心里。

    当将军,大将军?

    这一生是绝无可能,至多有机会争做个牵制拖累边军的监军太监,被将士们心里嘲笑厌恶。

    童贯还沉浸在神游中,一时想的多了,心境不免有些苍凉沮丧。

    旁边的贴身侍卫和童府管家见他如此,以为主子对这四个沧州客不喜。

    管家眉毛一立,手一指赵公廉他们,冷声呵斥道:“趁俺家老爷没发怒降罪,赶紧滚蛋吧。”

    四人都一愣:好好的,怎么就风云突变了?有道是伸手不打送礼人。俺们可是来送礼,送大好处的。

    但不得不告声罪,告辞。

    “慢。”

    童贯被打断神游,赶紧招呼。

    他向张嘴要喝令抓人的管家横了眼,冷声呵斥:“闭嘴。瞎琢磨个甚。”

    又换了温和面孔,指指座位,对四位沧州客微笑道:“都坐吧。”

    一双眼睛却悄悄观察着。

    果然有意思的事出现了。

    权邦彦觉得赵公廉是主事人,自己纯粹是品学兼优的学弟赏识照顾才有幸参与圣事,得了大便宜了,怎肯以年长尊大。学弟理应坐上位。

    赵公廉却笑着说“长幼有序。勿争执。”

    强行把他按在首座,然后和死党依次坐了,还向管家老刘微微一笑。

    老刘紧守下人本分,仍然站在一旁,恭谨丝毫不变。

    做人要守规矩。

    童贯看着赵公廉的眼神更加温和欣赏,对赵家这位管家也多了份赞许。

    有本事又本分忠诚的奴仆,谁都喜欢。怪不得这个赵公廉神色间对自己家的管家很是敬重呢。

    轻咳一声,童贯捻着不多的几根胡须问:“说说见俺的事吧。”

    现在他不怀疑客人的诚意,开始对所谓的宝贝很好奇。

    赵公廉赶紧起身从老刘那拿过一个红布包着的长条形东西,双手捧了,转交童府管家。

    打四人进门时,童贯就看出此物应该是把剑。

    红布打开后,果然。

    剑鞘一般,没有任何奢华装饰,让童管家扫了一眼后暗暗鄙视嘲笑:这也叫送礼?这些不懂事的僻壤穷酸以为送把好剑就是重礼。也不想想俺主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宝剑没见过。

    贪财的童贯难得地不以为意。

    他接剑在手。

    嗯,不轻不重,分量正合适。

    再一按崩簧,抽出宝剑。一道寒光射入眼睑。

    咝——

    童贯不禁倒吸口凉气,一打眼就脱口赞道:“好剑。”

    此剑柄长二十公分,可单手持握灵活刺杀,可双握劈斩,刃长五十,剑根是巴掌宽的一段锯齿,剑脊有贯通剑尖的血槽。整个宝剑在透屋的阳光下光华流转,寒光四溢,显得是那么得不凡。

    不过此剑虽开了刃,却并不锋利,不能吹毛断发。

    童贯这人有点儿类似后世的业外军事迷,还是爱好隐藏在心里偷偷喜爱琢磨的那种。他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战阵利器。

    那些刃口磨得极薄极锋利的,不过是把玩的玩物,经不得战阵反复厮杀。

    因为这时代受冶炼技术所限,兵器是包钢的。剑刃太薄太锋利容易折损,打磨得多了,钢口就磨掉了,废了。

    赵公廉介绍道:“此剑异常坚韧,且浑然一体,非为包夹,不惧雨血,千年不蚀,不惧宝刀宝剑,是家父从异域商人处花重金求恳购得,世间少见。大人可一试其利。”

    若不是父亲笑言我儿和公亮都会有一把,赵公廉都有点舍不得把此剑送给一个太监。

    他不知道这把剑是弟弟指导炼制的,而且在弟弟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真正利器,甚至只能算是残次品,送给童贯根本不心疼。

    赵大有清楚,有底,才对儿子说得得意随意,承诺得肯定。

    实在是无法和古人说清现代化学元素的名称特性,以及复杂高深的各种冶炼制造工艺,赵岳不知费了多少脑水和口舌,反复解释指点,才有了这把剑。

    想造出更多更好的东西,赵岳只能等材料齐备,长大些自己来亲自操作示范。

    童贯见赵公廉自信满满,心里大体认可,却笑着说:“少年人,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哟。”

    旁边的侍卫承认此剑不凡,但对赵公廉的话不以为然,撇嘴故意道:“俺这口大夏龙雀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却未必输给这口剑。”

    童贯就顺势让侍卫试了一下。

    侍卫在管家的暗示下有心让赵公廉出丑,替管家报了之前挨训的仇,一手持剑,一手握刀。两兵猛烈对砍。

    一声金铁交鸣。侍卫顿时变了脸色,震惊呆了,又心痛得不得了。

    只见厚背宝刀虽没两断,却被砍了个大牙口,包钢被砍透,直透铁心深处,已是半废了。

    宝剑深深嵌在刀里,拔出后一看,刃口几乎无损,仍是那口完美的凶器。

    赵公廉一弯腰,真诚道:“学生愿此剑能助大人战场扬威,它日收复燕云。”

    对少年的神色,童贯看得通透,不仅哈哈大笑。

    这少年是真认定俺能做将军,到这时还念念不忘强调。送此剑原来也别有深意。他有些想问问原因了。

    “好。这个礼物,俺喜欢。感你心诚,就收下了。”

    说着把剑还挂在身上以示重视喜爱。

    赵公廉一笑谢过,又从老刘那拿过一个小小锦盒奉上。

    童管家怕盒子有诈,更为表示对主人安全的在意和自己的忠心,离童贯远远的才小心翼翼打开,然后脸上露出鄙薄之色。

    赵公廉保持谦逊姿势,看着童管家的微露眼神却流露出同样的鄙薄之色。

    你个给太监当奴才的,势力又心胸狭窄阴狠蛮横的狗才,也配鄙视俺?你瞧清楚了,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那东西别说你没见过,听,你都没听过。看俺怎样狠狠打你这张狗脸。

    ——感觉不在状态,缺乏激情,写了六个多点才码了这章。得散散心游游泳,万分抱歉,只一更

第44节祸福相依(上)

    赵廉厌恶童管家不仅仅是刚才试刀的事。

    他们一行来东京挺早,可为进这童府大门,却蹉跎了近一个月。

    在官本位国家,草民见官难,见大官更难,想见一个正春风得意炙手可热的大太监是难难难。

    这一点是社会体制决定的,和时代关系不大,也不奇怪。

    作为心理早熟又在府城有了一定见识的少年,赵廉有思想准备。母亲更反复叮嘱了此行必须、只能借助这个大太监,否则功难有,别说见皇帝,就是性命也极可能有危险。

    普及教育这种丰功伟业,对生前身后名利的影响都太大了。创造者必将名留千古,每个用字典的人都会想到他,简直比肩孔孟,如此巨大的诱惑,红眼的人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文官不用说了,武将也不行。只有太监这种无法冒名顶替,无法直接获益,又渴望得到或巩固皇帝欢心的皇家奴才,才相对比较安全。

    在赵岳的认识中,童贯这个人还是有一定抱负和行事底线的,没烂透。就是这样,赵家也为此事进行了多手准备,以防万一。

    赵廉恨的是,都说了是为文化圣事求见,事关朝廷的教育大业,又能带给童贯巨大的连带利益,可这个鸟管家就是鼻孔冲天,任你怎样解释恳求,甚至贿赂,就是不让进,更别说通报了。

    不仅如此,还嘲讽挖苦话一套套,要不就横眉立目驱赶威胁,大耍淫威。

    那气势,知道的,他只是个得势阉货的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太子亲王。

    能进这个门,还是童贯直接碰上了,听到了,赶巧又心情不错。

    可以说经历这番挫折,三位学子对大宋官场有了深刻认识,都成熟不少,行事灵活了很多,否则光被夫子们反复灌输强调的腐儒气节思想就能让他们自己把自己困了。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扁圆的金东西,上雕精美花纹,看着是个金制艺术品。

    童管家撇嘴继续检查,手指伸盒子里拨弄了几下,指尖一掀竟揭开了那东西,露出里面的真容,然后,他就呆了,眼睛盯着里面越睁越大,脸也变色,越来越红,不知是诧异兴奋的,还是尴尬羞臊的。

    童贯老远坐着,看不到盒子里的情况,见管家光愣着发呆,好奇心起,就不耐烦地哼了声。

    管家身子一震回神,赶紧弯腰塌背,满脸谄媚地把东西奉上。

    “此,嗯,这是什么东西?”

    童贯看清后也愣了,都忘了拽文。

    “回禀大人,此物是怀表。华表的表,是计时之宝,学生因它小巧,方便藏于怀中随时取看,就定了此名。”

    不错,正是机械怀表,不过表面是水晶的,表盘只标了3、6、9、12四个数字,体积也比后世的大了至少一倍。

    给厌恶痛恨透顶的宋末六贼甚至是赵佶的礼物,赵岳倒是想尽量少用些金子,可这时代的工艺水平工匠技术无法做出太小太精微的齿轮,没办法只能放大。

    赵廉一解释。童贯再看就迅速瞧出了名堂。

    他是越看越喜,不仅赞道:“此物确是稀世之宝。”

    “啊,公廉呐,这宝贝你是如何得到的呀?”

    此刻,童贯的语气甚是亲切,神情仿佛是慈祥又欣赏宠爱赵廉的长辈。

    “回禀大人,此物是公亮的父亲偶然从异域流浪汉处重金得到的。那人的父亲是个巧匠,为计时方便准确发明了此物,可惜只造子两个就在战乱中死去,工艺也失传了。他儿子想以此物换得巨财,不敢在战乱的国内出手,听说大宋富裕,就当了水手随商队来到咱们国家,不想落难,被马叔叔所救。”

    童贯更高兴了。

    他确实喜爱这个礼物,但兴奋的原因却是想以此物讨喜皇帝。

    赵佶不在意奇淫技巧,但却必定喜欢这个实用又有艺术气息的东西。

    关键是新奇、实用、珍稀六个字。

    你想啊,皇帝一看时间就会想到他童贯的好,日日如此,对童贯的印象分能差了?好处能少了?

    所以童贯光想想就有些难抑激动了。

    工艺失传什么的,童贯不关心,心里还巴不得失传。

    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我拥有的,那才能显出我的品位、我的不同,那才叫好。

    这种观念是很多人的本性,更何况是唯我独尊的皇帝。

    中国的许多好东西失传。这可能也是个很大原因。

    童贯高兴的另一个原因是,还有另一个怀表,这样,既讨好了皇帝,自己也能拥有。

    哎呀,简直太美了。

    当然,以他的身份和自矜不会直接讨要,得让人家自动奉上。

    “公廉呐,你是说你还有一个?另一个是什么样的呀?”

    赵廉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壳的,笑道:“学生极喜爱此物,就向马叔叔讨了来,时刻带在身上。”

    说着把银表奉上。

    童贯不在乎一个壳子是金是银。

    对他来说,银的更好。

    皇帝才用金的呢,当奴才的岂能和主子等同。不然,若被皇帝知道了,不说降罪,至少印象分大打折扣,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仔细把玩着两只怀表,强压了亢奋,面无表情。

    赵廉果然不愧是赵家寄予重大期望的当官天才,立即领悟了童贯的意图,就满脸恭敬诚恳道:“大人,此物对学生来说不过是个方便看时辰的小玩艺。在大人手里却可能有大用。大人日后领兵在外,不但计时方便,而且此物还能用于在荒野迷途中定方位。若大人不嫌弃,敬请收下。”

    柴进眼里的奸商苗子马公亮反应也不慢。不过,他靠的是商人的直觉和敏感。

    相比之下,年纪还大了许多的权邦彦就差了些。

    当然他也不是儒腐不堪的,否则在历史上也不可能得到赵佶这样的皇帝赏识,升官升得不慢。

    况且,为了文化圣典的推广,赵廉谄媚付出并不可耻,相反还可能越是如此,越显出赵廉的拳拳之心和牺牲精神。

    这种事就看你从什么立场和角度去分析对待了。

    看童贯的神色仅仅是满意,赵廉略一琢磨,顿时醒悟,赶紧补充纠正:“哦,不是,是学生说错了。应该是学生感谢大人肯把家中收藏的此宝让学生有机会一睹为快。大人当真是关爱体贴学子的好官,官家可信赖依重的臂膀。”

    这小家伙,人才啊!读书又读得这么好,只怕略加栽培就前途不可限量。

    童贯哈哈大笑着直接向赵廉树了个大拇指,又看了马公亮一眼,心道:“这小家伙看来也不是凡品。嗯,这个青年也不是书呆子。都是有前途的.......

    想得多了,他就忘了刚才想问问赵廉为啥就这么肯定他能当大将军的事,心里更期待那所谓的文化圣典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廉猜到其意,赶紧把此行的根本目的展露。

    他从老刘那取过最后的礼物,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满脸郑重虔诚地奉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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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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