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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9节年关,中

    爆竹声声辞旧岁。

    除夕夜,大宋国日子过得最踏实富裕的沧州百姓,象最近几年一样烟花齐放,一村村一堡堡欢声笑语沸腾,尤其以赵家庄大本营最热闹精彩。

    这时代没有电影电视网络,更没有春节联欢晚会,娱乐活动贫乏,百姓过年也就是食物丰盛些吃吃喝喝,花钱放纵大方一把,以此享受辛苦一年的成果,宣泄一下积累的疲惫和压力。

    辛苦和贫穷造成的巨大生活压力和疲惫需要有段时间宣泄和休整,阖家需要团员以叙亲谊,这或许是除气候因素外,年节成为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并延续数千年的主观原因。

    因为父母今年没在老太太身边陪着过年,老太太最爱的长孙也远在清州不能回来,赵岳身为在老太太身边唯一长大的沧赵男丁,有责任扫去祖母心中的遗憾让她这个年过得充实高兴。

    所以,赵岳就自己组织导演了春节联欢晚会,把暂时生活在这的朱仝的父母、白姑娘一家、庄上德高望众的老人等能陪祖母说上话的,以及沧州战线劳动模范……安排现场观看节目。

    后世的流行歌曲之类的自然在这里没有市场,但相声、小品、二人传、杂技、戏曲……充满时代特色和乡土气息的节目尽可施展,由赵岳根据后世的见识一指点,精彩爆笑效果显著。

    老太太严谨务实的性子原本对这些兴趣不大,习惯按传统,一大家子在一起亲亲热热吃吃饭聊聊天。由小孩子们热热闹闹放放爆竹烟花,然后守岁。但知道这是小孙子的一番心意,笑眯眯地由大孙子媳妇周氏和赵岳扶着。由李助老婆即赵岳的表姐、刘文老婆,即老太太最信任的以前的大丫环等簇拥着盛装出席,等到现场一看,顿时就被现场热烈欢快温馨的气氛感染了。

    演出场所是学校上大课用的大教室,挤一挤能容纳四五百人,原本就是赵家老宅的地皮,老太太来往也方便。

    当现场数百打扮得崭新干净倍精神的观众和演员齐声向老太太鞠躬问安祝福,大人的虔诚、小孩的纯真声音♀♀,交错回荡在教室中,老太太更高兴了。连声对大家说:“都好,都好。明年呐,大伙儿再努力,一切会更好。”

    说着她眼睛就湿润了,情绪明显激动,拍着赵岳的手,慈爱自豪地小声道:“我家宝贝小孙孙更好。祖母啊就盼着我家宝贝小孙儿一生都平安喜乐。咱家呀一辈辈都和和美美。”

    老太太在这时候也牢牢想着大孙子,心底里感慨:除了政治,公廉和岳儿的才华相差太大。小孙子是干什么象什么。样样能弄出彩来。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非凡人可比。

    当然,她更念念不忘唯一的追求:沧赵兴盛,和睦永远。神奇小孙子是沧赵之福。可不要是祸。

    赵岳笑呵呵低声道:“祖母,我爹也在北军开这种联欢晚会。我娘他们在南边开。其它地方也开。大哥知道此事,此时指定在想念祝愿你老人家。所有晚会开场时。咱家成员和天南海北的沧赵集团全军全民,所有人都祝福你老人家健康长寿快乐。你好。我们大家的福气就更多。”

    宁氏的眼睛更湿润了,拍拍赵岳。摸摸周氏等人,颤声道:“都是好孩子。都有心呐。”

    老太太看节目看得投入开心,被小品等逗得笑声不断。

    沧赵各城堡百姓也有节目观看,沧赵宽敞的酒楼中说书的、逗乐的……人满为患。

    在万家尽情欢乐的同时,沧赵各城堡却明里暗里戒备森严。城上卫兵往来巡逻。

    大本营的防御更严密。

    越是在这种全民欢庆松懈的时候,沧赵家族成员越是危险。无奈,仇家分布广泛五花八门,太多了,又处心积虑,无孔不入。

    李助一身戎装,每年除夕都亲自值守。忠心耿耿的老教头们会轮值。

    北方边境的清州百姓因为今年秋突然来了强势有能又仁厚的赵侯爷,辖区内歹徒强寇贪官污吏屑小一齐消失,辽寇又未敢犯边抢掠,他们上百年来第一次过上了安宁有盼头的日子,喜悦之下,尽管不富裕,仍然尽力热闹了一下,放放烟花,锣鼓喧天,大人小孩喜笑颜开。

    但随着夜深,喧哗消失,灯火熄灭,清州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中。

    侯府中,赵公廉未入睡。

    人的感情说复杂莫测,当真复杂莫测无比;说简单,也真简单无比。

    宁氏老妇人一手把大孙子扶养教导大,把长孙看得比她的命重要得多,关怀备至。同样的,在赵公廉心里,祖母的地位比亲生父母的也要高不少,重要不少。

    往常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是陪着祖母守岁的,现在即使不在老人家身边,他仍然坚持。

    不是遵守传统,而是他知道祖母肯定在守岁。所以,他远在清州也要守。

    尊重祖母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表面工夫。

    自负操守无缺的赵公廉自然要这么做。

    大老婆周氏和怀孕的小老婆花姿都在沧州。他身边只有二夫人小豆芽带着儿子陪他过年。

    屋子有土暖气,温暖如春。宽大的坑更热。

    小豆芽和儿子抗不住困倦,都睡了。

    赵公廉笑眯眯地把儿子蹬开的被子轻轻盖好,又给小豆芽轻轻掖掖被角。

    做这一切,他心里和脸上都荡漾着温情和宠溺。

    是的,三个老婆中,他对小豆芽更多了份宽容体贴。

    因为他知道小豆芽心里隐藏着深深的自卑。

    周氏出身官宦之家,聪慧美丽,多才多艺,雄心勃勃,并且行事能力比太多男儿都强,又是地位最尊崇的大老婆。花姿出身将门,美貌过人,温柔细心,知书达理又通些武艺,可谓有才有貌有心,魅力强大。小豆芽只不过是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孤儿,幸运被张氏当年遇到并救下收在身边扶养,说白了身份只是个小丫环,和两姐妹相比,貌不出众,性子又弱,毫无底气。

第230节年关,下

    赵公廉很清楚,二夫人在化学上有天赋,但沉迷化学的最根本动力却是想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获得丈夫的重视,说白了仍然是在抵抗自卑。

    他也清楚支撑小豆芽精神的是母亲对她的格外关怀怜惜,更有弟弟赵岳对她的赏识,并不遗余力地一直支持维护。

    想起弟弟,赵公廉的嘴角就露出笑容。

    这个弟弟真是神奇怪人,在弟弟心里,权力财富不值一提,唯有科学至高无上。科学人才最重要。三个嫂子各有特色,个个出众,但只有小豆芽才是赵岳心底最看重的人。

    无论怎样,小豆芽的幸福在他赵公廉身上,需要他这个当丈夫的多关爱些。

    他受祖母影响极深,非常重视家庭的和谐温馨,也尽力体贴小豆芽。

    一直的坚持与努力,小豆芽嫁给他这些年生活得快活满足。只是自卑只怕难以消除。

    没办法。社会就是这样现实。

    人生活在社会中,自然要承受社会的等级出身等世俗观念的影响。

    在这世界上,也许只有弟弟才能做到无视世俗偏见,敢于挑战偏见,并有能力去打破。

    屋外寒风凛冽刺骨,屋里温暖舒适。

    赵公廉笑眯眯地看着睡得香甜放肆的儿子,心里不禁轻叹:小豆芽的性子温顺老实得不行,偏偏生个儿子却是调皮捣蛋得很。按弟弟说的,小家伙虽小却似乎已显示出不一般,在数学上极有悟性。在科学上极有天赋。

    很明显,四个侄子中。就这个小家伙最得当叔叔的看中……

    孩子们各有天资,各有所好和前途。不都是搞政治的好手和野心家才是最理想的。

    否则继承制度再完善也难免祸起萧墙……

    赵公廉在特意弄暗的灯火中默默想着,被火坑的温暖烘着,在外巡察奔波半个月的辛劳疲惫慢慢涌上来,抑制不住的困倦中不知不觉就坐着睡了过去。

    在屋里的跑步机上跑十里,和在野外跑十里终究是不同的◇◇,,后者无疑更疲惫更锻炼人。

    赵公廉虽然极重视锻炼,身体强健,体力很好,却是在家中进行的。顶风冒雪这一趟远行,劳心劳力,把赵公廉折腾得也够呛,直到昨天才回来,身体很明显还远未返过乏来。

    三更已过,新年新一天到来,侯府中陷入沉寂,除了呼啸的狂风,就只剩下一处处酣睡的呼鲁声。

    突然。在侯府的那片小竹林中,一大片积雪在抖动,片刻后那片积雪居然被下面的一股力量轻轻移开近一尺,冻得坚硬的地面霍然露出一个洞口。

    一颗蒙头只露出眼睛的脑袋慢慢探出洞口一半。目光精湛如狼警惕而谨慎,虽然黑夜无月到处黑呼呼一片,仍然四处扫视。并侧耳倾听了一阵,确认侯府中果然象事先打探的那样无人打更巡夜。这才和另一人一齐使劲把所托的近尺厚的沉重青石板全部移开,一个几乎能并入两个大汉的大洞出现在竹林雪地中。

    当先探察之人一纵身。轻捷地跳上地面,另一人随即跟上。两大汉警戒四周,护卫洞口。

    随后,一个接一个的汉子钻出洞口,前前后后居然钻出二百人之多,并且个个蒙面身带利刃,不少人还提着两个脑袋大小的酒坛了一样的东西。

    这伙不明身份的异客留下二十人伏在竹林中,守卫洞口退路。其他人或十几位一伙,或三三两两借助微弱的火折子光从竹林中迅速散开,很快消失在黑夜中,显然都是惯走夜路的角色。

    呼啸的狂风和漆黑一团的深夜把这伙人闹出的动静和行踪都完美掩饰掉了。

    侯府仍然沉寂一片。

    这伙人小心翼翼慢慢潜行,仔细寻找各自的进攻目标。其中有二十几人,虽然是三三两两一伙,却是各持武器一起奔着侯府主屋扑去。稍后面则是那些提着坛坛罐罐的几十汉子。

    眼看这伙人就扑到赵公廉卧室这一片的房屋,突然从这片房屋正屋和东西侧房的门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弓弦声,伴随的是密集的嗖嗖破空声。

    当先的二十几人虽然高度戒备,仍然瞬间被射倒一片,剩下的没受伤的无不是防护坚厚武艺强悍身手敏捷之辈,一个个虽惊骇不已心往下沉却能保持沉默不语,明知侯府有备危险重重,仍然不逃走,只是伏地借尸体掩护举三连弩还击。

    后面数十提罐子的汉子身手弱,在密集打击下死伤更惨。几十个罐子掉在地上,却因为今晚风雪大地上积雪厚,减轻了撞击力,罐子碎裂的不多,流出的不是酒而是黑黄色略粘稠液体。这是经过原始提炼的石油,更容易点燃。

    一股石油特有的刺鼻气味随风瞬间传播到各处。

    守卫在侯爷卧室外屋的侍卫长童刚闻到异味,沉稳而信心十足的神情不禁瞬间变成骇然,大喝一声:“弟兄们射杀提罐者。这些狗贼提的是石油,妄图放火烧侯府趁乱取利。”

    他在十几年前就看到过赵岳指挥亲信仆役,从石油中提炼纯净更轻更容易起火燃烧的汽油,对赵岳用轻油所制的燃烧弹的恐怖威力印象太深刻,对石油的特有气味也永生难忘。

    再者,清州军也备有石油,用于守城防御时烧掉敌人的攻城梯弩炮等,童刚更熟悉,此时一闻到味就能判断出来。

    喊完后,他不禁有些自责。

    二爷事先提醒过并严厉命令严密戒备,自己重视了却仍自大轻敌了,实不知这伙歹徒人数这么多怎么就能够避开城中严密的巡逻队悄无声息地潜入侯府,也没考虑到敌人会用火攻。

    今晚风如此大,若是一旦让火燃起来,加势石油,必定火焰冲天,到处蔓延……

    后果不堪设想。童刚惊出一身冷汗,喝令弩箭发射更急,争取快速全射死。

    提罐子的歹徒在更密集的打击下进一步折损,但幸存的居然无一人怕死后退。有脑子的扶同伴的尸体掩护,咬牙奋全力把罐子抛向正屋。疯狂的,不顾一切在箭雨中玩命奔向正屋。

    在一阵碎裂声中,至少有七八个罐子的石油当先洒在了房屋上。

    有几个疯狂又命硬的带着一身箭矢扑在房屋前摔碎罐子,挣扎着把火折子吹亮一把点在油上。

    火苗慢慢燃起,转瞬就扩大,开始猛烈燃烧。

第231节地下的秘密,上

    在一处处罐子碎裂声中,侯府正房和前院片刻间多处起火,狂风中空前大危机降临。

    话说另一头。

    正房后耳房中,没面目焦挺带着五个侍卫值夜,防备有人摸进后院从后窗偷袭侯爷一家。

    连日紧张奔波造成的疲惫不堪,让焦挺这样铁打的汉子也有些抗不住了,在暖烘烘屋子里坚持抱着朴刀坐着却忍不住不断点头打磕睡。部下五个侍卫也困倦得很,只是在咬牙坚持而已。

    负责窗前观察眺望院子的侍卫为保持清醒,不得不不时拍打自己的脸,以疼痛提神。

    这不是真担心有歹徒会在除夕夜入侵,只是尽忠职守,职责所在。

    清州这边几天前接到普济亲王传来的预警和严厉命令,那时侯爷巡边未回,但整顿训练效果显著,精锐之师已初步成型的清州军已迅速做出反应。

    侯爷的军师兼身边的情报头子朱武接到情报,以知府高级幕僚的身份紧急通知监军太监和高继光副将、奇士也副将、暂代知府执政的清州通判,加强清州府警戒。

    恰巧在这时发生横山寨事变,这几位清州主要官将虽不是沧赵集团的人,对赵公廉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却已经都是拥护追随赵公廉求光明前程的,得知侯爷在横山关遇险,大吃一惊,好在侯爷一如既往厉害,有惊无险,不但清除了隐患,还得到了上千匹优良战马。

    只是可惜了含冤惨死的那三百多镇守横山关的好儿郎。只能厚加抚恤以安慰其亲眷在年节喜庆时意外受到的沉重打击,并安抚鼓舞军心士气。

    刚安排沉稳勇悍的大将朱仝带一千骑兵及新镇横山关都头和步兵,全体一律乘马急奔横山关接防,接应侯爷和接收战马,这又接到有大批刺客正潜来清州想谋害侯爷的消息,几位主官惊怒不已,不敢有丝毫轻率怠慢,赶紧协商做了紧密布暑。

    清州军总教头井木犴郝思文、新来的大将陈飞以及沧赵集团藏在宋军中服役的老人召忻等要员纷纷响应支持。府城暗中加强了对城门进出人员的搜查,城内加强了巡逻。

    府城防御成铁桶一般。

    清州所属各县兵都尉和捕快头子都是赵公廉借铲腐新调换提拔上来的官员。也接到府城的密令,找个年前严打防备奸细的借口把部下动员起来暗中严密巡察搜捕可疑分子。

    在这种情况下,包括侍卫长童刚在内,侍卫们都相信屑小歹徒刺客很难大批混入府城对侯府不利。依仗甲坚器利无往不利。战近千辽军精锐也完胜,侍卫队也自信不惧任何偷袭的强敌。

    侍卫们不敢懈怠神一样的普济亲王的严令,但心底无疑有轻敌之意。

    观察哨强打精神扫视后院,困倦眨眼中突然看到黑夜中似乎有一片黑影移向正房后,虽觉得可能是错觉不大在意。却仍紧守职责习惯性打开头盔上装的手电筒扫视。

    没等他看清,来后面偷袭的刺客骤然看到旁边漆黑一团的屋子里突然射出一束亮光,晃得他们眼花缭乱,惊骇了一下以为是神迹,随即意识到暴露了,纷纷把油罐子奋力砸向正房。

    “敌袭。”哨兵同样惊骇,大呼一声示警。

    困意朦胧的焦挺一下被惊醒,听到屋外一阵碎裂声,几乎同时又猛然听到前房童刚的急怒暴喝提醒,石油火攻四个字如凉水浇头。他困意全消,起身提刀,大喝一声:“杀敌。”

    人随着声音已经开门冲出屋子。

    在头盔上加装的手电筒照射下,焦挺扫眼间清晰看到一地罐子碎片,正房墙上不少地方粘着油乎乎的液体,闻着味,果然是石油。敌人有二十几个之多。有人正急忙打火折子想点火。

    焦挺意识到危机的空前严重,急眼大吼:“贼子好胆。”

    怒吼声中如恶虎下山扑过去,朴刀凶猛砍向迎来的最近刺客。

    那蒙面刺客狞笑冷哼一声,身子一侧。出剑如电,居然抢先一步扎中焦挺的心口。

    焦挺一刀劈空,被剑上强悍的力量一顶,高大雄壮的身子也不禁向后一晃。虽然宝甲挡住了绝命刺杀,却把他惊得一身冷汗。

    这伙刺客看其行事不是训练有素善于配合的军伍,武艺是江湖手段,但绝对是绿林好手。至少交战的这个刺客是少见的高手。

    焦挺自刀法修成以来,身担保卫重任,这些年经历了太多险恶。却是头一次一招落败。

    和他交手的刺客萧元刓同样惊骇。

    需知萧元刓的宝剑是重金求购来的利器,武艺更是强悍,以轻功和剑法最出色,江湖绰号轻云神剑,马战未必有多厉害,但步战,纵横燕云和大宋北方,作案累累,十几年未遇敌手。

    刚才一剑,他有绝对把握把对手一击刺死。

    谁知锋利的宝剑居然在猛力下抵在对手胸口弯成了弓形,却硬是没刺穿对手心脏。

    “宝甲?”

    这个念头在萧元刓心中一闪,让他又惊喜交集,双眼顿时放出贪婪的光芒。

    我武功无敌,宝剑锋利,若能再得宝甲防身,天下再大,也无处我不可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此最危急关头也退无可退。

    焦挺面对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对手,怒吼一声,索性放开防御,全力以赴进攻。

    萧元刓可没有宝甲护得严实,在连续数剑试探焦挺不同身体部位均杀伤无果后,被焦挺的拼命猛扑逼得不得不连连后退,瞅了个机会展轻功飞身而起,想越过焦挺时一剑削下焦挺的脑袋。

    他就不信了,对手能连头盔和脖子处的防御也刀枪不入。

    焦挺玩命了,不顾斩头一剑,恶狠狠一刀斩向萧元刓腾空闪过他眼前的发力后伸那条腿。

    萧元刓谋生绿林的老经验失策,不知眼前的大个子是相扑高手,看着笨重,身手却极灵活,也没料到焦挺会以命换他一伤居然不抡刀努力抵挡这一剑。

    他的剑当先由上而下斜斜斩中焦挺的脑袋和脖子。但焦挺的朴刀随即也斩中他的那条腿。

    焦挺的脑袋在猛力一剑下被斩得只是摇晃有些发蒙,身子不由自主前跄。

    萧元刓的血肉小腿却禁不住合金宝刀的锋利,被一刀轻易截成两段。断处鲜血喷涌。半截小腿落地。他惊恐大叫一声,却到底老辣凶狠成性不忘报复,在半空中反手一剑再斩焦挺的脖子。

第250节画蛇添足,下

    神莲绽放,清香四溢,那种清香极其好闻,令人陶醉不似人间所有,连赵岳也吃惊不小。

    他感官敏锐,眼力远超常人,夜能识物,识别真假虚实的能力非常人能想像,但他就是真真的看到莲花凭空而生,仿佛自虚空而来,就是不错眼珠子地看到莲花显示神迹。

    莫非这个世上真有神仙?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就出现在脑海,但一闪而过。

    前世,他和女友出去游玩时,曾经亲眼见识过神奇魔术大师大卫?科波菲尔现场表演,凭空把一辆大客车变没了,然后又能变回来。但如此能人也不是神仙,没饭吃的话照样抗不住。

    有这个见识底子撑着,赵岳又是唯物主义科学家,才能转瞬就消除了神迹带来的联想。

    神医安道全如今是大东亚新国最高医学院和医学界领袖人物之一,被赵岳特意留在赵庄,主要是为了看护奶奶的健康,这些年一直在赵庄从事医学医疗卫生事业,如今医术越发高明。

    马玄冥这种传奇道门高人无缘无故突然在上元节第二日就屈尊到访。

    赵岳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安。

    他不怕有人借各种名头来刺探消息或凭武力刺杀,唯怕有用毒用药高手能于无形中让人不知不觉就中毒而日后突然死掉,或者能麻痹控制甚至损害庄上人的神志以套问窃走机密。

    所以,他对马玄冥这种传奇陌生人戒心极强,除了亲自监视,暗中保护奶奶,如此不放心,还习惯地叫来安道全在一旁准备着,以防万一出现药物性刺杀侵犯能及时诊断急救。

    除了亲情,祖母对沧赵子孙的功劳苦劳都巨大,老人家享福就是儿孙的福,万不可有失。

    安道全看到侍卫甚至赵岳在监视中脸上都露出惊愕痴迷之色。不禁好奇起来,也凑到监视器前观察,却更是看得入迷神往,忘情处张嘴想惊呼出来,却被赵岳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嘴巴。

    赵岳感觉不对头。

    之前和奶奶制定的试探小计策因马玄冥果断的表演而出现意外,场面失控。客厅中出现了他最担心的事。祖母和她身侧的侍卫丫环似乎是被控制了神志,有没有大危害难说。

    有一点异常也不能掉以轻心。检查奶奶有没有事要紧。

    赵岳忍不住想闯进客厅。管这个道士是好是坏都先拿下审问。

    就在这时,就听马玄冥在老奶奶面前不远用玄幻声音低低道:“宁氏。现在说出沧赵的秘密,表述你的功德,向上天汇报备案。你就可以有神莲附体,从此百病不生,诸邪难犯,日后升仙。”

    从客厅两旁隔壁的监视器中看,马玄冥在老奶奶约两尺外弯着腰,神态恭敬又友好,似乎是在听老奶奶亲切友好指点教导。或者是正和老奶奶亲切交流些道经秘语。

    一左一右的侍卫和丫环如睁眼睡着般,微笑盯着莲花一动不动,对马玄冥没丝毫戒备。

    侍卫们被神光变幻悬空缓缓旋转的巨莲转移了大半注意力,又听不清马玄冥说了什么,只是对客厅的事略微感觉有异,没有所反应,大概觉得有侍卫在侧保护老夫人。没当回事。

    赵岳却是耳朵尖,把马玄冥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他的眼睛微眯,嘴角闪过冷笑:这道士果然不怀好意。马脚露了。肉戏来了。

    贼道士应该是想以迷惑人的幻药加幻术套问想知道的事,没下毒害人,奶奶安然无恙,极可能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不知自己已经泄密,如此我家难以察觉。退一步就算我家有所警觉不妥,也拿不住他把柄。他就可以携密大摇大摆离开了,甚至能从容不迫地接受邀请留下做客。

    当真高明有手段。怪不得敢独身一人来搞事。

    看奶奶面色嘴唇都一如既往地红润正常,虽眼色迷离,但眼珠黑白分明无血丝,只是胸膛起伏得快了些。呼吸有些急促,额角微有汗水,没有中毒症状,赵岳略安下心,起身准备出去。

    马玄冥则很惊讶。

    他的这套手段,从出道以来,除了知根知底的同门,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住,包括皇帝在内,他问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信息。面前这位寻常居家老太太却只是神志动摇,终没有回应。

    沧赵能短时间内闯出若大名望威势,看来还是有点道道。只这老太太只怕就是钢铁般意志。

    他眼珠子一转,变了个方式又问:“宁氏,说出你家绝秘,得上天认可,保沧赵子孙万代。”

    一说到子孙兴盛,这下正中老太太最大的心愿,也正中软肋。

    老太太终于开口了,“我家孩儿们都是好孩子,心念苍生,痛恨昏君奸臣,在海外建国”

    老奶奶声音低涩,神志不太清,却说得仍然比较流利连贯。

    毕竟平时她就是这么想的,这些话就藏在她心底,坚定不移认为孩子们做得对。

    原来老太婆不是耳背听不见我话,而是没说中她最大的心事,这下终于中招了。

    马玄冥脸露微笑,转瞬是惊骇,然后是惊喜,竖耳倾听,却没等到强按狂喜,突然客厅的一侧厚厚的门轰隆一声打开。一个高大少年出现,直接纵身一步就越过近二十米距离,眨眼时间不到就窜挡在老奶奶前面,虽默默无言赤手空拳一掌拍来,却让人感觉整个人冷冽如刀。

    老奶奶被惊,这一打扰,述说嘎然而止,脸上汗水瞬间流下,神志也随即清醒了点。

    马玄冥同样一惊,反应极快,瞬间后退五六米,避开了迅猛一掌,还有工夫闪眼看清赵岳。

    他一眼料定这华衣嚣张少年必是传说的那个威名远扬的沧梁小恶霸,形迹败露却不慌乱,转瞬间双腿发力,脚尖一点地板,不逃向屋子外,反而两手成爪,如大鸟般扑向赵岳,妄图擒拿沧赵家这个宝贝蛋当人质护身符,用赵岳威胁赵庄武力,得以轻易逃离赵庄。

    马玄冥内外兼修,轻功和擒拿短打出众,剑法更有过人之能,有非凡武艺,因而有信心收拾一个有些武功特长的纨绔子弟,也自恃自己下的清香**药,赵岳抗不住,一呼吸就中招。

    p

第251节伟大的老奶奶

    赵岳冷笑,依然沉默不语,闭紧呼吸器官,出腿如电,不等马玄冥扑近就利用大长腿一脚踹中贼道肚腹。踢得马玄冥倒飞而去,经过神奇莲花,也没见莲花显神迹托住马玄冥浮在半空或护佑着飞遁,反而被一撞,莲花立即崩溃消散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幻术就是幻术,假的终究是假的。再高明也经不起真检验。

    马玄冥痛哼失声,直撞开屋门落在院子中。

    宽敞屋门镶嵌着大片玻璃,为的是弥补客厅过大造成的光线不足。被马玄冥一撞,玻璃粉碎,洞口大开。寒风呼地刮进客厅,把马玄冥独门特制的**清香瞬间稀释不少。

    老奶奶和侍卫丫环被寒风一吹,激凌凌打了个冷战,顿时神志恢复大半,眼神活了,却眼色流露迷茫,果然不记得了刚才发生的事。

    赵岳担心奶奶有什么不妥,没有追赶马玄冥,回身为奶奶挡住直吹的寒风,握着奶奶的手急问:“奶奶,你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

    老奶奶扫一眼破碎的屋门,很快明白过味来,不禁哎呀一声。惊得赵岳差点儿跪了。

    “奶奶,你哪不舒服?”

    老奶奶瞅瞅小孙子急得冷汗都出来了,不禁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好孩子,别慌。别怕。奶奶还没享够儿孙福呢,没那么容易就抛下你们去的。我这是想起咱们的计划没成才叹惜。”

    赵岳一听,心略一松,但仍然叫背着药箱跑过来的安道全赶紧检查一下。

    安道全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即使已经判断老太君应该没大事,仍然仔仔细细检查着。

    随着寒风灌入,客厅的迷药越发稀释,空气越发清新,老奶奶呼入新鲜空气,排除迷药,神志和身体机能很快恢复接近正常。之前麻木的手脚也有劲了,没感觉到身体有不舒服的不得劲的地方,不用安道全做出诊断,她自己已经感觉身体无大碍了。

    这从侧面也反应出马玄冥这种迷药的神奇之处。

    让人在陶醉中不知不觉中招。以宁氏老奶奶那么强大的意志也抵抗不住,事后稍一更换空气就能迅速让中招者恢复常态,而且浑然不记得马玄冥搞鬼。此术深合神不知鬼难觉意味。

    安道全检查完毕,对老奶奶笑道:“老太君,你身体健康。请放心吧。”

    这话也是说给赵岳听的。

    听到这话,赵岳悬着的心安稳多了。

    安道全的检查尽管不能排除万一,但中医自有玄妙,非前世的西医科技诊断完全能超越。以安道全高深的中医水平,既然断定无事,至少意味着奶奶没有大碍。

    不过,赵岳很后悔。

    他抹把冷汗,道:“祖母,都是孙儿不好。自大轻狂,考虑不周。让你老人家冒了险。”

    以后但凡有陌生人来访,一律不得接近祖母。直接拿下审问就得。

    说着接过丫环找来的大衣包好奶奶,扶着离开寒风占据的客厅,转去卧室暖和着休息。

    老奶奶在迷幻中也潜意识紧守秘密,对抗迷幻套问耗费不小精神,到底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此时神情疲惫,但半卧在舒服的火炉上仍不忘安慰小孙子。

    “孙儿啊,不要自责。来客人了。总得有人接待不是?”

    “外面传说你是咱家的吉祥如意宝贝,在奶奶和老姐姐们心里呀就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咱家挂着庄主财主名,却穷得那叫个可怜。被官府豪强欺负得不知生了多少闷气。忍受了多少悲愤无奈,穷折腾罢了。即使盼着你哥哥当官,也明白庄子没法子翻身,没有希望。”

    “唉!那时候哇,家业不兴,人丁也单薄得可怜。儿子一个。孙儿一个,孙女,也一个。加上越哥儿、信哥儿、小妮子,这后辈也只六个人。”

    “可自打有了你,咱家一切一下子就全活泛了。一年多工夫,有钱了,有地了,有势了,上百年仁德却贫弱卑贱的赵庄再也没人敢轻易小看。如今呢,家业就不用说了,单说人丁,光是你哥哥就儿女一群,年轻还能生。你再多生几个。咱家呀,人丁就彻底起来了,加上越哥儿、信哥儿、小妮子和明月生的十几个小顽皮,沧赵何愁不能开枝散叶兴旺发达?”

    “有了你,奶奶和老姐姐们才知道什么叫幸福无忧生活。我们呐看着家业一天一个样、重孙满堂,享着四世同堂福,这些年过得那才叫快活顺心希望满满,才能活到这么老还这么健康。”

    可能这些话憋心里久了,也或许是受幻药残留影响,意志坚强的老奶奶眼下情绪有些脆弱,轻拍着赵岳的手,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大奶奶八十多了,还眼巴巴盼着看到你成家生儿女,她要亲亲抱抱,盼着坐上我家乖孙造的汽车飞机,看上电影,甚至想着看到五世同堂。其他奶奶呢,哪个不感激你疼你疼到骨子里?”

    “你还小,又是男孩子,不知女人没生儿子不能助夫家开枝散叶的遗憾痛苦,不懂人老了没有儿子依靠的巨大心里负担。是你弥补了奶奶这八个老姐姐的遗憾,卸了负担。是你呀!”

    赵岳见奶奶越说越激动,怕伤了奶奶身子,赶紧笑着插话道:“祖母说这些做甚?我是赵家儿孙,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老人家可是我亲奶奶,和奶奶们过得幸福是孙儿的人生大收获。”

    “孙儿虽年少,却也明白,人奋斗一生,不能赢得家族团结和睦幸福,只管自己,活成****,再富贵也没多大意义和快乐。孙儿只盼着咱家人都安康长寿幸福。”

    “说得好。”

    “这就对了。”

    老奶奶满脸都是欣慰开心。

    “孙儿啊,奶奶这一辈子活得要强,也知道自己霸道,但奶奶霸道的有原则。人生一世不容易。家族团结和睦向上是奶奶一生追求。”

    “不管是外人还是家里人,善正,就维护;恶歪,就惩罚,决不手软。谁也不许破坏家的团结和睦向上。”

    “所以,奶奶生了你爹这唯一男丁,却从不因此对姐姐们不敬,在无关原则的事情上,怀着体谅理解态度,很多时候能让着就让着,赢得了亲情信任和睦相处。所以,奶奶对混蛋亲哥哥歪心亲娘也无情。奶奶觉得,做对了事,就应该有善果。做错了,就要承担恶果。天理循环,理当如此。否则善无善果,恶无恶报,这人间岂不成了地狱?”

    顿了顿,老奶奶眼泪又涌出来了,声音哽咽:“奶奶当年那么对待你,是奶奶糊涂,可也是出于信守的原则。奶奶呀,我……我”

    老奶奶面现愧疚难受,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第252节以毒攻毒,上

    赵岳赶紧笑呵呵安慰疏导道:“奶奶怎么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你老人家也说是当年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人活在现在不是?奶奶要学会健忘才能真正幸福。孙儿才能安心做事。”

    老奶奶长长吸口气,压压情绪点头道:“奶奶罗嗦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家啊,没有奶奶不要紧。却万万不能缺了你。有危险,奶奶能担着,就不用你挡在前面。你还年少,生活才刚开始。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该有的都有了,死也无憾。你就不要为今日的事自责了。”

    “最重要的呀,我家乖孙儿才华本事天下无敌,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总是凡事挡在前面,再不要总冒险。家的责任,人人有份。天下事,天下人担着,能出力的都要出力。”

    “奶奶把这次的危机全交给了你。那其实就是个态度。乖孙不要较真,万不可冒险强行。大不了,咱们损失些,早些退走。乖孙啊,你要切记。”

    “奶奶放心,你的教导孙儿都记下了。”

    赵岳笑应着,扶着奶奶喝了驱除侵入体内寒气的热汤,又扶着奶奶躺下。

    “祖母,你且安心休息。看孙儿如何巧妙破解此次危机,让那些狗官屑小自吞苦果。”

    老奶奶笑嗯一声,拍拍赵岳的手,缓缓闭上疲惫的眼睛,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看·?

    赵岳轻声吩咐奶奶的贴身丫环好生看护伺候着,又轻手轻脚退出去。

    外边的安道全低声道:“二公子,由贫道在此随时监护老太君。你安心去收拾那妖道,活拿住审问清楚,对老太君的身体更有把握。”

    赵岳一点头,“妖道插翅也休想逃走。我奶奶就拜托你了。”

    话说另一头。

    马玄冥跌出屋子,到底功夫了得,双脚落地踉跄多步却没摔倒,到底拿桩站稳了脚跟。

    赵岳想拿活的,为把马玄冥迅驱离施毒能威胁奶奶的范围。这一脚主要是蹬不是狠踢。

    但马玄冥仍肚腹痛如刀绞,躬腰抱肚子在院子中浑身哆嗦不停,痛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睛花。嗓子眼甜,嘴角溢出血丝,赤红的脸变白变青,高人形象全无,但内伤其实并不重。

    身体稍一恢复。万分惊骇的情绪立即涌上马玄冥的心头,惊悸甚至削弱了疼痛感。

    他一向自负武艺和反应度,万万没想到沧赵家的纨绔少年居然有如此敏捷凌厉的身手。

    这一脚的度快得匪夷所思,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不是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马玄冥绝不会相信世上能有人做到。

    沧赵二小子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惊人强者?武功强横无匹才是沧梁小恶霸的真面目?

    真相应该是这样。

    否则小儿怎能在外瞎乱闯祸,闯下如此凶名,惹下了众多强敌却能至今安然无恙。

    马玄冥略一想就推断出不少东西。

    都说赵庄是龙潭虎穴,贫道之前偏不信邪,自恃本事硬来闯。今日只怕……

    可怕后果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几眨眼间想通,他不敢停留,见赵岳并未追出,心稍松,当即强忍疼痛拔出背后的宝剑,展开轻功奋力向外逃走。

    后院中并没有站岗巡逻的庄丁,也没有人在前面拦截。

    老奶奶的侍卫们从屋子里抢出来,一个个沉默着瞪眼力狂奔追杀。

    不出声喊打喊杀是后院规矩,怕惊着老太君和住在这里的怀孕的花姿等女眷及小孩。

    这些侍卫在隔壁监视也多多少少闻到了迷香,被莲花幻象迷惑。此时脑子有些昏沉又羞愧恼怒,只恨不能飞赶上去乱刃分尸了妖道,只是手脚在残存药效下有些麻木,度不如从前。

    马玄冥狂奔中听到嗖嗖声。知道是弩箭,剑护上体,雪白的拂尘摆动把射向双腿的几只弩箭全部扫开,飞快直奔出口。

    他轻功本就高明,疼痛和逃命的压力和紧迫感更激了潜能,此时跑起来快如奔马。几个呼吸间就甩掉了追捕,顺利逃出了后院。

    侍卫们也停止了追杀,恨恨在院门止步。

    他们是刘文、李助特意挑选训练出来的侍卫好手,专门负责老奶奶和后院的安全。眼下后院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无令不得擅离。他们冷笑盯着马玄冥迅远去的背影,强按怒火,分头返回各自的岗位。

    但陪老奶奶待客的那位年轻侍卫苏迥,这时,唿哧唿哧跑过来,却是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

    苏迥虽年轻,却武艺高强,聪慧机敏又颇有学识,很得老奶奶喜欢,待客时常伴左右。

    这次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大的亏,苏迥稍清醒后感觉有愧职守太丢人,更差点儿害了老太君。

    年轻人有血性,羞恼冲动下,即使头脑有些昏沉,手脚尚有些麻木,逞强对战马玄冥这样的高手只怕会瞬间丢性命,也誓要追杀到底,以血洗涮耻辱。否则如何能对得起老太君的信任?

    马玄冥窜进中院,蓄势准备大战硬闯,却惊喜交集看到仍然没人拦截。

    天寒地冻,院中无人乱逛。后院没有呼喝,中院只怕是不知后院生了事,或反应不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马玄冥脚下丝毫不停,转眼逃出中院,双腿越加力,争取在前院反应过来前趁机逃出。

    他在寒风呼啸的空荡荡前院顺利狂奔,跑到现在感觉肚腹不大痛了,料定内伤很轻,赵岳那惊人一脚对他的震慑力大减,他信心恢复不少,最危险的赵家区域又逃脱在即,习惯的自负重生,听着身后远处只有一人的唿哧唿哧喘息声和追赶的寂寞单调脚步声,不禁不屑地一撇嘴。

    传闻中的龙潭虎穴也不过如此!

    只要我马王爷能进入城堡居民区,沧赵再想抓捕我就难如意了。

    马玄冥算计着,突然离开直奔前院大门的路,拐弯抹角向一侧的院墙方向冲去。

    院墙是青砖砌成,最少有一丈五六尺高,但这个高度不算事。

    马玄冥绕过院中一处大雪堆,骤然再次加,纵身而起一丈多高,重重一脚蹬在院墙上,虽因鞋底粘雪滑了滑仍借力再次拔升,转眼上了墙头,略一停顿就翻了下去。

第253节以毒攻毒,中

    马玄冥从落入的墙边不远的大雪堆中迅挣扎出来,安然无事双脚踏上空荡荡的大街,心中充满无限喜悦,但刚瞅准了方向想力赶紧混入民巷远遁,却猛然听见一阵轰笑声响起。????

    ?

    ?

    ?·

    转眼间,附近屋子就钻出一群庄丁,约有上百人,迅组队包围了马玄冥。

    这些人披挂整齐,一律戴着厚实的灰色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刀枪盾箭弩直逼马玄冥。

    前面几个似是头目的人身着怪异盔甲,连脖子下巴手背都护得严实,手持寒光闪烁的战刀。

    其中一人声音沉哑如划铁般刺耳,冷冷道:“马玄冥,你顺利逃到这,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转世马王爷福大命大神奇有本事?”

    马玄冥戒备中蓄力正要冲杀,闻言刺到他闯出并赖以风光的名号,触及逆麟不禁冷哼一声。

    那人无动于衷,只是声音更刺耳冷酷不屑,“告诉你,赵家庄非是任人来去的。若不是老太君无羔,我家二爷有心饶你不死,诸般你无法想像的手段都未用,你岂有机会逃出后院?”

    马玄冥眼神沉凝这次不再吭声,只是转动身形做出战斗姿态,实际是悄悄向上风口移动。

    包围的庄丁也迅转换方位,空出街道下风口,弓弩一齐举起,锋利矢芒对准马玄冥。

    只那人堵在原地不动,嘲讽道:“你想放烟施毒?大风空旷之地,你能毒死几人?”

    手段被看穿,马玄冥倒吸?·?

    他想不明白,后院生的事怎么可能在自己赶到之前,守卫在墙外的人就能知道并戒备。

    若说他的手段,沧赵早就掌握了,他不信。

    真是那样,老太君也不会中招。

    那人似乎不惧毒害,冷喝道:“趁自己还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我劝你老实放下武器投降。积极立功争取宽恕,还有机会获得赦免。否则今日你插翅也难逃惨死。”

    马玄冥这些年习惯了被人捧着敬着,受不了别人高高在上对他肆意威胁蔑视,怒火顿起。

    “谁死谁生不一定。真本事见真章。”

    他就不信了。赵庄能有什么神奇手段拿我。

    喝声中已窜到那人面前。宝剑狠狠扎去。

    那人灵巧一刀架开宝剑,强行大步而进,战刀如影而进直劈马玄冥面门。

    马玄冥微惊,此人刀法只怕厉害,不是好对付的。

    他耽误不起时间。尽展快剑,想以度和精妙剑法几剑就杀掉对手,仗轻功之快硬闯出去。

    夹杂金属丝的特制拂尘挥舞间成功攻击遮挡了对手视线,牵制了对手战刀,锋利的宝剑趁机刺中对手胸口划过对手咽喉,意外的是却根本破不开对手这身怪异的铠甲。

    ?

    ·对手面甲中露出的眼睛目光越冷酷,不管不顾要害,一味挥刀猛攻,反而趁机差点儿要了马玄冥的命。

    马玄冥心一凉。

    沧赵家的人果然有些邪门手段。

    怪不得那么多来行刺的好手总有来无回。不用秘法只怕破不了此人的疯狂堵截。

    秘法那东西数量有限,原本还想用在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此时为迅脱身也顾不得了。

    他在对手强横的步步进逼中稍后退几步远,大袖一展,一股诡异火焰出现直冲对手面门。

    不想对手似乎一直高度戒备着这一手,反应迅,战刀拍向火焰,同时横臂挡在面前。

    诡异火焰大部分被战刀拍散,战刀却燃烧起来,闪烁着红中青幽的火光。

    横臂挡住了扑面的火焰,横臂的护甲也燃烧起来。

    那人却异常凶横骁勇,不管三七二十一。屏息沉默着挥舞火刀继续疯狂进攻。

    马玄冥的心一个劲地下沉,又暗暗佩服此人之勇,却听有人轻喝一声:“念经,退下。”

    声音沉哑的汉子闻声急退。把熊熊燃烧的战刀和手臂一并捅进身边的大雪堆反复转动封雪。着火物质被雪擦掉不少,火焰缺氧,再诡异也很快熄灭了。

    一个道装打扮的人转眼站到马玄冥面前,正是神剑书生李助。

    王念经瞅瞅臂甲,挥手解散了围堵的庄丁,他自己和赵岳的几个侍卫继续围堵。

    李助由堵截的正门赶过来。不再说话,一抖宝剑,上来就是猛攻,剑光缭绕如芒似电。

    王念经的本事已经不弱,但和武功顶峰高手之一的李助相比就差不少。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马玄冥被李助的宝剑缠上,自负的武功施展不开,被死死压制住,拂尘和宝剑齐上也挡不住一口剑,稍不留神就得命丧当场,错错眼珠都不敢,想用其它秘法都分不出心思腾不出时间。

    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马玄冥既惊又急又怕,冷汗直流,这时又猛然听到有人笑道:“姐夫何必和妖道纠缠?”

    鬼脚赵二也?

    马玄冥吃过赵岳一踹的苦头,听到记忆深刻的铁鞋踏地靠近声,惊骇中念头没转完就感觉后背又猛遭一脚重踹。

    他如被重锤轰击,似乎后背一瞬间被轰得碎裂成粉,呼吸都震停滞了,心脏也停止跳动,再次无可奈何地跌了出去,随即剧痛如潮水般涌上来转瞬淹没了他的神志。

    在这个时候,马玄冥也没忘记趁机施放秘法,只是身体象瘫了一样一时动弹不得。

    赵岳说得轻松,却是为了分马玄冥的心,他心里丝毫不敢轻视妖道的手段,踹完一脚,如鬼影般紧跟而上,趁妖道不得反应,反剪马玄冥双手,象警察抓贼一样咔嚓上了铐子。

    如此还不放心,又挥剑把马玄冥的衣服划裂扒得只剩下内裤。鞋子也除掉了。把满脑袋由华丽金灿灿道冠扎束的长头也削成参差不齐的秃瓢。嘴巴也用碎道衣堵上。

    赵岳忙乎完,舒口气,翻转马玄冥的身体,正面俯视着笑问:“想必堂堂马王爷不至于在屁股里藏行凶和逃脱的手段吧?”

    马玄冥内外兼修,体格强壮,虽受伤了,也不至于光着身子短短时间内就抗不住冻。

    被冰冷的地面一凉,后背的剧痛大减,马玄冥蒙的头脑一清,听明白了赵岳意思。

    他迷信道教,出来混神仙流,坚信自己是马王爷转世,最重的就是面皮名声,死也要留下一点体面,为保住最后一片遮羞布,赶紧摇头表示回应,只希望这个鬼魅一样的少年千万千万手下留情,别扒了他内裤让他被人当众检查屁股。

    过来两个侍卫粗暴地捏马玄冥的嘴搜查妖道嘴巴里没有藏暗器或自杀毒药,然后押着马玄冥回府再好好审问。

    李助吩咐侍卫把马玄冥的东西,包括碎衣服都收拾好,拿回去仔细检查秘密,这才对赵岳道:“这妖道虽自大狂妄却确实有神妙手段,武功又全面非凡。我一时拿他不下,若不紧缠着压制他。只怕他会放出厉害的阴毒手段大面积伤人,得以逃脱。”

第254节以毒攻毒,下

    老奶奶的侍卫苏迥可没有赵岳的飞檐走壁本事,翻不了高墙走不了捷道。?

    等他奋力呼哧呼哧跑到大门外,迷药劲过了,身体基本恢复正常,精神斗志更旺,握刀鼓劲,不惜性命也要狠狠报复妖道以雪耻辱,却看到妖道狼狈不堪光着身子正被押回来。

    这哥们一腔希望落空,无比失望,看到赵岳和李助过来,扑通跪在雪地上。

    “苏迥护卫老太君失职,罪该万死,请少爷和总管当众处决。”

    马玄冥为保住内裤,已承认在客厅放的迷药没有毒害,证明了安道全的检查无误。

    老奶奶冒惊险而安然无恙。

    赵岳松口气,正为此高兴,听到认罪声,转头一瞅是苏迥,就笑着安慰道:“有罪过也是我先布置有错,罪在我。此事不怪你。起来吧。”

    哪知苏迥听了这话更难受了,居然哭了,“少爷怎会有错?”

    在他心里,赵岳就是在世神仙,绝不会有错。即使有错,也不能因此名望受损。

    指定是自己是不祥之人,给老太君带来灾祸,应该死。为保少爷名誉也必须担罪死掉。

    心头闪着这念头,他拔刀就抹脖子。

    赵岳愕然,但反应快,一脚踢掉战刀,喝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受点挫折居然哭鼻子抹脖子?你还是个荣耀的铁血战士吗?”

    喝骂中也明白过来,不禁感慨这时代的人心真有让人感动振奋的忠义勇悍。

    所以又温和道:“还傻跪着?忘了自己的职责?”

    说着一把拉起苏迥,瞧着这张年轻纯朴的脸,故意沉着脸道:“既然认罚,就罚你每天练武两个时辰。吃一欠,长一智,以后多长些心眼担负好职责,莫辜负我祖母的希望。”

    “唯。”

    苏迥应着,擦擦眼泪,捡起心爱战刀。飞快跑走了。

    李助望着他背影轻笑道:“都是好苗子啊!”

    ……

    王念经年纪不大,却天生是混社会的,江湖经验丰富,一肚子鬼心眼损主意。?

    ?·陪赵岳出行屡屡建功。此次又是他算定马玄冥逃走的方向,事先埋伏在那侧墙外成功拦截,再次证明其能。

    赵岳就安排王念经负责主审。

    他希望能从马玄冥嘴中挖出大秘密,但料想以马玄冥的信念和磨砺的经验,不会那么容易。

    王念经却一会儿工夫就跑了过来。汇报道:“妖道有意思。他说只要二公子亲自审问,他就老实交待,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否则,再费事上刑也休想从他嘴里获得半个字。”

    赵岳一愣,略一沉思就大步走向审讯室。

    王念经跟随着忍不住笑道:“依属下看,马玄冥真就认为自己是三眼马王爷当世。”

    赵岳微点头。

    他也有这微妙感觉。

    进入地下审讯室,赵岳第一眼看到马玄冥困在铁笼子里,虽然光着身子却不顾寒冷与羞耻,正好奇地借着火光反复观察把玩着那把锁过他的手铐。

    这刑具真坚韧古怪。

    在押解途中。他曾暗暗试着运力挣断两扣之间的铁链,谁知一挣不断,手腕反而被铐子勒得更死,内有齿牙咬得手腕疼痛,让人不敢用力,逞强只怕会骨碎筋断,脱困手也废了。

    赵岳看到这一幕,目光一闪,吩咐拿衣服给马道长穿上。

    在审讯室里,当着沧赵近卫的面。马玄冥似乎就变得不象在外面当众被赵庄人看着那么怕丢人。但听到赵岳的命令,他仍然微微一怔,赤红的脸因寒冷有些青,这会儿又涌上红润。

    他丢下手铐。向赵岳拱拱手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赵岳淡淡一笑,等马玄冥穿好衣服,直接问:“道长都知道些什么?”

    马玄冥却反问:“贫道很好奇,你们以什么手段能及时悄悄通知外部武力拦截贫道防备贫道手段?你沧赵的盔甲为何能那么坚韧,居然还能抗火?你们的战刀宝剑为何能如此锋利?”

    他的宝剑是亲手打造的,以师传加自己创立的妙方精心炼制。

    ?·自以为天下无人能相比。

    他虽父母早亡成了悲惨孤儿,被师傅收养,但体质强健,练武资质不凡,打小就赤面眼尖,聪慧过人,勇猛,还精通药物种植和配制,精通道法、炼丹和养生,精通多种武功,会……

    他师傅收他时曾评价他当真是马王爷在人世的化身,长大必当有所作为。

    他自己也深信不疑,心气极高。

    可现在身陷绝境,命悬人手。

    对这个,马玄冥并不是很害怕。死了说不得就此兵解凡胎回归神位仙班。

    惨死何所惧?

    沉重打击他的是他自认为天下无人能比的特长,在沧赵家制造的东西面前是那么不堪。

    这直接引起他对自己是马王爷转世的质疑,会导致支撑他精神的坚定信念崩溃。

    这才是能让马玄冥绝望的。

    妖道转眼成了好奇宝宝。

    赵岳没有回答,只淡漠道:“我沧赵有更多神奇之能。马道长想知道更多,有机会。”

    “好。这个先放一边。”

    马玄冥点头又反问:“你家造反,想必肆虐大宋沿海的强大海盗就是你家的兵。现在想想,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家才有这个势力建立无敌战舰和强军。实话直说,贫道从郑居中那来。来前有约定。郑知府不见贫道回去,必以你家想造反来问罪捉拿。不知二公子怎么应对?”

    赵岳微点头,“我见你来未带行囊,就猜测过。”

    在马玄冥微怔间,赵岳目光灼灼紧盯着马玄冥问:“东京儿歌谶语,马道长有什么说的?”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力争活拿马玄冥,除了防止奶奶有危险,另一目的也在这方面。

    他话声未落。马玄冥就惊骇叫道:“你连谶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远在东京才生的事?”

    鸽子传书也不可能有这么快。

    不惧风寒的海东青也不能如此快捷准确地把东京消息送到沧州。

    对太出认知的事,马玄冥自负是神仙转世,也无法不感到震惊意外。

    赵岳冷笑一声:“我说过,让你惊奇的事物多着呐。想成就马王爷,你就说出一切。”

    这话让马玄冥彻底认输老实投降了……

    赵岳大体搞清了阴谋背后的真相。冷哼一声:“原来如此。道长不提,我险些忘了此贼。”

    他也明白了无量道长提示的“道”字的含义,不得不惊奇老道的神秘推算之能,重视……

    圣手书生萧让在赵公廉派遣的护卫的保护下。冒风雪骑马拼命赶到赵庄。

    这份罪差点儿把萧让折腾趴下。

    好在清州离沧州不是太远。好在萧让这些年在赵公廉身边跟着早习武晚练功,身子骨更壮实了,咬牙能抗住,否则玩命跑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什么。只能乖乖卧床吃药打针缓神。

    当天,赵岳拿到萧让置办的东西,连侍卫长王念经也没带,独自乘宝马离家飞奔东京。

    时间紧迫。他要日夜兼程。

    他练师傅所传的神秘基本功有成,能抗得住在这种恶劣条件下的折腾。别人可不行。

    东京城中。

    上元节当晚,皇帝赵佶与众臣同乐,尽兴而归,不知儿歌谶语事。

    第二天,儿歌继续在东京中传唱。

    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即使得到家长的警告,出了门玩耍。听到别人欢唱也就忘了爹娘嘱咐。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开封府上下官吏明知道儿歌不好,却似乎集体聋了哑巴了,没人管。儿歌依旧传唱不衰。

    文成侯府大门紧闭。杨林等接到命令,静伏不出。

    东京城风声鹤唳,暗流汹涌,朝堂上虽然暂时无人禀报参奏,对此事还没什么反应,没动静流传出来,但见多了政治大事件的东京人仍然敏锐感觉到了政治风暴即将来临的阴森森恐怖氛围。

    值此关头,有人继续麻木不仁。有人心惊肉跳,有人愤怒焦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设赌博彩。有人推波助澜,有人昂狞笑,有人上窜下跳……风暴中人间百态纷纷登场。

    菜市口血光崩现,人头乱滚的日子又到了。

    就是不知这次掉的是哪一家族的脑袋。但看这趁势,八成是沧赵的。

    可怜的沧赵!

    可恨好人没好报!

    大宋立国上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位才华绝世年轻重臣。能撑天架海保国,更有勇气有能力打破陈规陋习积极仁爱护民,却只怕转眼间就要悲惨谢世了!还是满族遭殃,甚至绝户。

    苍天无眼呐!

    在这种良善百姓的暗暗感叹中,脸色憔悴的赵岳乔装打扮孤身混入东京。

    大哥的侯府此时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不能去。

    在杨林的一个秘密联络处,当杨林见到赵岳真面目,顿时有了主心骨,惊喜交集又羞愧满面,张嘴叫了声二公子,才要认罪,就被赵岳挥手打断了。

    “你是家中老人了,训练有素,工作经验丰富,又是领,知道在此紧要关头什么是重要的,必须立即不惜一切代价处理好,什么是不重要的,可以以后再说。不要犯糊涂。”

    杨林悚然一惊,收了愧疚,赶紧把搜集的情报简明扼要说了一下。

    时迁却是满脸喜色,笑嘻嘻道:“皇宫大内,俺好奇,闲来无事却是去好好溜达过多次,熟悉得很,里边虽说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老倌的丹药秘室,俺也曾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底,本想进去拿几颗老倌享用的珍贵仙丹尝尝是啥滋味,可惜那有高手潜伏护卫。俺指定打不过他们,只能作罢。二爷打老倌丹药的主意,莫非是想下药直接勾了老倌的魂?”

    赵岳一笑道:“对,也不对。这次咱们要玩个以毒攻毒。”

第266节偶然相遇,下

    赵岳静观事件展,暗想:嘿,这个范天喜看来还是个有神圣责任感,敢和贪官斗争的好官,是东京案的间接受害者,也可算是受到沧赵此次受难的牵连。?·值得在必要时伸手帮一把。

    客栈的客人们也大体明白了真相,退开冲突区,把酒菜移到别处吃喝着更加热烈地围观。

    有人同情范天喜。有人则嘲笑范天喜***,低声议论着,你一个小官有什么资格和吏部尚书斗啊?现在官也丢了,彻底失势了,携家带口流落到此,恰巧落在仇人管辖地,还敢硬气……

    客栈用餐的人都是本城有钱有一定地位和见识的,这里没几个人把范天喜的喝问当回事。

    大宋如今的王法是怎么回事,连深山野地不识数的山民也懂。

    谁当官有权,谁就是王法。谁势力更大,谁就能代表王法。谁是谁非,那无关紧要。

    客人们无论同情也好,鄙视也罢,都认定范天喜一家今晚指定要被毒打后冻死在街头了。

    王时忠父子来此地一年,谁不知道其有靠山极度贪婪和凶残哪!

    谁敢管他们父子的事?谁会管?

    就算当众重伤范天喜一家,王公子什么事也不会有。当地衙门就是他家开的啊。

    再赶出客栈,借寒冬冷夜合法活活冻死范天喜一家,只要苦主满门皆死,没有上告申冤的人,连送葬的人都没有,尸体被随便丢到乱坟岗任野狗蚂蚁吞食,何谈报仇雪恨?王家父子更不会有事,连点麻烦都未必有。?

    ??

    ?·

    客人们看得明白。

    果然,王时忠的儿子听完范天喜的怒声喝问,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屑地哼了声,轻描淡写嘲笑道:“落难范狗,你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他说着站了起来。挺着魁梧的身子,鄙视地盯着范天喜,狂笑几声道:“你问我王家眼里还有没有官家?嘿嘿,当然有哇。不但眼里有。心里也有。你看官家知道我王家忠心耿耿,所以呢,我爹又恢复了官身,重掌一方。我叔父更是当了吏部尚书。而你却丢官罢职彻底成了草民,再无翻身之日。你说。这到底谁是奸臣,谁是忠臣?你觉得自己是忠臣,莫非认为皇帝有眼无珠分不清好赖不识人?你有这想法,更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我代皇帝惩罚你,有错?”

    唯我独尊的皇权时代,皇帝岂会有错。

    谁敢指责皇帝,先就是不忠不敬,有大罪。

    这番歪论堵得范天喜一时无言反驳,只气得浑身抖。怒喝:“奸贼休得猖狂。”

    “老子就猖狂了。你这个犯官罪人又能怎样?”

    王公子嚣张大吼,一挥拳头:“小的们,给本公子狠狠教训他们,让他们醒醒脑子认识老子是谁,让范狗好好知道王法是什么,这归谁管,什么叫一手遮天。”

    六七个跟班哄笑应一声一齐拥上,一边恶狠狠辱骂嘲讽,一边疯狂拳打脚踢。

    范天喜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怒极喝声:“目无王法,欺人太甚。老姜动手。”

    管家老姜应声接战,大喝:“济儿,狠狠打这些恶棍王八蛋。”

    姜济十七八。正是冲动敢干的年纪,吃了几记拳脚吃痛,早气得不行等得不耐烦,闻声大吼一声,挥拳疯狂反击。

    挑事的汉子都会武艺,至少是打架斗殴的好手。

    姜家父子居然身手也不错。以二敌众,一时不落下风。

    双方打成一团,红眼中很快就开始抄起板凳,周围的桌椅板凳遭了殃,不时被砸塌折断。

    围观的客人,大半趁机以此为借口赖账溜走。剩下看热闹瘾大的少部分退到更远看大戏。

    范天喜是文官却似乎也会武。

    他见姜家父子以寡敌众吃亏,想上去助战却怕无人保护伤着孩子,连忙护着妇孺退开。

    那王公子立即跟了过来,狞笑一声,挥钵大的拳头就轰向范天喜。

    范天喜果然会武,见对方势大力沉,一闪身避开凶狠一拳,飞起一脚重重踢去。

    肥白的王公子居然身手不凡,粗壮的双臂架开这一踢,一个直冲拳再轰范天喜面门。

    范天喜这次躲闪不及,也双臂硬架,却被一股猛力轰得连退数步差点儿倒地,随即面目扭曲,双臂颤抖,咬牙才没叫出声,显然吃痛不轻。

    这也是个胆大果断的,意识到比拳脚不是对手,呛啷拔出腰刀,以刀背迎战。

    王公子大步一退避开劈来的刀背,拔出伺候他的跟班小厮捧的腰刀,嚣张吼声:“范天喜,你敢当众持刀行凶?本衙内身为知县公子,有责任除暴安良打掉你这个狂徒。”

    这厮到了此时仍不忘倒打一耙继续加深羞辱。

    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一切优势,没有任何顾忌,有刀在手可不用刀背,钢刀直接斩向范天喜,显然想把范天喜当场诛杀掉以泄恨。

    范天喜拳脚不行,出人意料的是刀法居然不凡,力量不比对手,却硬是挡住了凶猛进攻。

    姜家父子见主人拔刀了,知道今日事大难轻了,也豁出去了,也拔了刀。

    而围攻他们的汉子早红眼动上解手尖刀了。姜家父子身手不错,以椅凳奋力抡打才侥幸挡住尖刀的乱捅乱划。此时,这伙狂徒中四个带长刀的,纷纷拔刀无所顾忌地狠砍。

    双方斗得越凶险激烈,一时难分高下。客栈设施在钢刀劈斩下更遭了殃。

    客栈掌柜的和伙计却都远远躲在一边袖手旁观,没有丝毫劝架哀求住手的意思。

    带孩子的妇人惊慌中不忘责任,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拉着大点的小男孩,嘴里哄着好孩子不怕,居然恰恰急急退向了赵岳这边。

    也许她惊慌失措中知道客栈的人靠不住,也护不了她们,不能带孩子去客房躲避灾难,想退到墙壁处尽量远离争斗,等待命运结局;也许是心细机敏,看到满屋子人中只有这位少年始终镇定自若而坐,背剑会武,而且没有抱臂看热闹参与嘲笑她家主人,怀着一点点希望,退到这边以求在最危险的关头能得到少年的帮助。

    赵岳在武功上是何等眼力。

    他始终没动,是看出范天喜一方有一定自保势力,局势虽险却尚能支撑。

    都说危难时刻见人心。

    趁这机会,他也想观察一下范天喜的综合素质和姜家一家的人品。

    有他在一边观敌瞭阵,随时出手支援,料也无妨。

    但就在这时,王衙内的跟班小厮见范天喜已抽不出身来保护妇孺,姜家父子更是被围困住了过不来,觉得有机可乘,狞笑间就急匆匆逼过来。

第267节恶与恶

    那妇人一见歹人逼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迅带孩子退进两桌间赵岳的面前,看了赵岳一眼,满眼的哀求,见赵岳似乎无动于衷,不禁黯然神伤,却一手抱紧小姑娘,一面松开小男孩的手,把小男孩护在身后,从间转瞬拔出一只十几公分长的铜簪子,尖头冲外紧握手中,咬牙切齿瞪眼盯着越逼越近的小厮,一副随时准备拼命捅去的架势。??·

    那小厮自恃此地是主人的主场,根本不把一直老实坐着的赵岳放在眼里,也没把持铜簪子当匕的妇人当回事,欺到近前,一手凶狠抓向妇人的手腕想控制铜簪子扎不来,一手扒向妇人的肩膀,想弄开妇人先抓住范天喜的儿子当人质,威胁范家束手就范。

    妇人在狠,却终究只是个寻常家庭妇女,怎比得会武又经常行凶的汉子擅长搏斗?

    眼看她铜簪子没挥出去,手腕却要被抓住。

    那小厮狞笑得更欢,满眼淫邪凶残,却徒然脸上被什么打了一下,却转瞬剧痛难忍。

    原来一只筷子从赵岳这边飞出,从小厮狞笑的脸颊插入,透过嘴巴穿出另一面,直射到远处的柱子,插入木头中数分。

    说时迟,那时快,赵岳已起身,一手拿个馒头,一手抡一个方凳子砸在小厮的肩膀上。

    清晰的咔嚓一声,小厮肩骨断裂,被凶猛的力量打得身子歪向赵岳这边倒下。

    ?

    ·赵岳动作如电,把比拳头还大的一整个馒头塞进小厮张大的嘴里,硬生生把小厮的惨叫堵在了嗓子眼。

    小厮倒地,伤处重重撞击场面,导致肩骨断裂更甚,剧痛非铁打的人不能忍受。他很幸福地一翻白眼昏死过去。但神经的自然本能,使他的身子在剧痛中抽搐不已。

    这一切生在几乎一眨眼间。

    准备拼命也要保护小主人的妇人呆了一下,才意识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及时这么快。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再扭脸看赵岳,张张嘴似乎想感谢一下。眼泪却涌了出来。

    在这场遭遇中,范家完全处在被动。主人在舍生忘死大战,丈夫儿子在搏命。惊惧、担忧、愤怒、委屈、无助、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堆积妇人心头,突然被惊喜一激。她就支持不住了。

    赵岳见妇人激动得流泪欲倒,知道支撑她的一口气泄了,连忙一手接住小姑娘,一手扶住那妇人在对面就势坐下,轻笑道:“女士别太激动。你们都不会有事。请安坐于此安抚好孩子。”

    一听到孩子。妇人顿时打起了精神,轻拍着吓得哇哇哭的小姑娘哦哦哄着,又不放心地看看身侧的小少爷。?·小男孩确实顽皮胆大,此时虽脸上有惊惧之色,却也并不是太害怕。

    赵岳对小男孩笑赞了一个:“你好有胆量有出息,长大了必定是条英雄好汉。”

    小男孩得到表扬,又看到赵岳这么厉害又肯帮忙,惧色减缓,精神好了不少,还对赵岳咧了下嘴。也不知是笑。还是顽皮做鬼脸。

    赵岳又一笑,轻声说:“小英雄,把你妹妹的耳朵捂上。别让她听到可怕的声音吓坏了。”

    小男孩真就依言伸手做了。

    赵岳竖了个大拇指,笑道:“要捂严实些哦。”

    哦字未完,手中已再次拿起那个凳子砸向远处。

    围攻姜家父子的一个使刀好手正要趁机一刀捅了姜济,眼角突然瞥见一物飞来,急忙转刀去挡却没挡得及,侧脸被凳子面拍了个正着,脑子嗡一下晕厥,砸得他脖子一歪咔一声似乎折断。雄壮身子倒向另一侧,结果命不好或是作恶多端,罪恶滔天得上苍都看不下去了,正挡在同伙挥下的刀口上。倒在血泊中。

    突来的变故让狂徒们一惊。

    他们杀红了眼,蒙头蒙脑中尚未辨清事实真象。又是两个凳子如电飞到,再次拍中脑袋,放翻两使长刀的。

    狂徒一阵惊叫哗然。

    同样打蒙了的姜家父子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依旧全神贯注并肩战斗。

    红眼的姜济见对手稍愣,趁机一刀劈翻剩下的那个使腰刀的。又一抡刀斩伤两个拿尖刀的。

    这一下局势立转。

    姜家父子占据优势,堵在嗓子眼的怒火仇恨憋气一齐暴出。两口刀疯狂挥舞,反追杀狂徒。

    剩下的狂徒手里只有笨重板凳和短小解手尖刀,都不是得劲的武器,武艺也比不得四个使腰刀的主力,哪抗得住两口长刀的疯狂乱劈杀?

    关键时刻,地痞无赖色厉内荏的本色顿时泄露。几个家伙被姜家父子追得仓皇而逃。

    范天喜这边却是相反,不能说岌岌可危,也只剩下游斗挣扎。

    王时忠的儿子王昌天生强壮,生活条件又好,营养足,长成高大雄壮体格,力量让人不敢小瞧。这厮从小就不喜读书只爱惹是生非,练武打架斗殴到现在也是家常便饭,有经验有狠劲。

    范天喜也是打小练武,身体底子厚,却到底是做久了文人,又失官没了前程,心中郁闷上火,这些日子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身体有亏,危急间凭胸中怒气、保护儿女的信念和打小练就的不错的刀法支撑恶斗,但时间久了就撑不住了。

    王昌依靠强猛力量和凶狠,眼看就能打败对手杀人泄愤,突然听到自己的打手惨叫不断,情况有变,急后退抽身顺着凳子来源查看到底是谁居然敢在此地插手帮助范家。

    不料,一只凳子也向他砸来。他这一扭脸,正迎凳子面正着,被拍了个满脸花。鼻子最先遭殃,拍成了平板,正面牙齿脱落不知几颗,眼珠子被拍震得似乎要蹦出眼眶。

    王昌脑袋猛烈后仰,闷哼一声就两腿划圈,摇头晃脑两眼翻白,沉重的身体轰隆一声砸倒在地,巨大的**颤抖几下后再一动不动,原来已昏死过去。钢刀则脱手跌出老远。

    范天喜几乎是本能地把王昌的刀一脚划拉过来,急忙捡起,一手一口刀,呼呼急喘着盯着王昌防止其再难行凶,片刻后才把目光转向赵岳这边。

    店内店外热烈围观的亲眼目睹这场突兀急剧转变的大戏,无不惊愕地盯上赵岳,然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咝——

    我草,王衙内够恶够狠毒。这位主行凶完,一脸风轻云谈,仿佛他重伤的不是人只是阿猫阿狗,更狠辣。

    这尼妈绝对是个更恶的主。

第284节心动就行动,下

    大宋的县治统治本质是很乏力的。

    征赋税要靠乡佬地主豪强。遇敌袭或贼变时,守县城也主要依靠征民壮。

    通常县里只有几十个衙役捕快。只有上县或地位重要的县才配备县尉带点县兵加强守卫。

    而华阴县既不属于上县,地理位置也不太重要,没有县兵。本县最厉害的二十多个捕快衙役都派去镇压驱赶李吉等人,却意外遭民变,全死在史家庄,县里的防御就变得太空虚,结果被李吉、矮丘乙郎一伙突袭了个正着。

    美滋滋等着再发财的知县和当值的主薄、押司、衙役当先被杀了个干净,抢了个干净……

    再次一举成功,李吉矮丘乙郎洗劫了县城,进一步充实了武器装备,他们的胆子越发大了,酒虽醒了,却既已犯下死罪,就不能走回头路老实再当顺民等着被官府捉拿杀头,索性就反了。

    他们骑着抢到的马,架抢到的马车拉着钱粮布匹……官太太当红娼/妓变成的压寨夫人,带着跟他们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汉,共数百人浩浩荡荡跑去了少华山。

    就到朱武、陈达他们当年弃置却没烧的山寨,凭着人多势众和弓箭武器优势杀了在此落脚的一伙蟊贼的骨干头目,强吞了这伙强盗,两股合一家就此当了逍遥法外的造反山贼。

    此时,大宋统治比陈达他们占山那个时期更加腐烂凶残贪鄙。华阴本就不是富裕发达地区。民生越发艰难困苦,百姓怨气冲天。李吉的疯狂大胆和一跃变得富有强势对此地民间触动很大。

    一时间,县城百姓趁机疯狂抢劫李吉他们没搜刮干净的官府店铺资财物品,搬回家自用。附近百姓胆大的或贫穷得实在难以维持生计的,纷纷闻风而动加入进去。

    那些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地痞无赖或穷汉,在此次动乱中越发疯狂,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后,带着抢的好处跑去投靠了李吉他们入伙一同快活。

    新的少华山贼几天之间就壮大到上千人马。居然转眼就成了气候,严重威胁了本府安全。

    可惜,李吉等人并没有大本事,头脑也只是刁民的那点草根见识,既无高明发展策略,没有奋斗目标,也无组织原则纪律、军事常识和训练与应战手段。聚在一起,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和地利险要立足一方。每天只知胡吃海塞拼命享受当山大王的美妙,纯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这等蟊贼犯下杀官破城大案,惊动本府,立即遭遇本府官兵围剿镇压,一战即败。

    李吉刁滑,倒是在极度膨胀快活中尚能做到自己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只恐侥幸到手的金银财宝不能尽情享用就被官府剿灭了,也是穷怕了,对钱财看得极重。抢掠当日就别有心思提早把贵重钱财单独打包掩藏秘处,就准备着万一山寨不保好及时卷财逃跑。

    不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的准备显得是多么明智。

    这厮在双方混战乱杀得红眼昏蒙时,趁无人注意,和提前打过招呼的处得最紧密的那些伙伴,包括最亲近最听他话的矮丘乙郎共二三十人,悄悄逃离战场。带着钱财潜逃了再选地逍遥。

    他想得美好而容易,可成了山贼首恶,和这些骨干被官府画影涂形通缉,无法在家乡立足,只得继续逃离,到处乱窜。一路颠簸,被搜捕,被黑店坑,被强盗山贼算计打劫……坎坷折磨打击不断,骨干纷纷落网或在暗算与战斗中死去,二人最后感觉走投无路,乱窜避祸到柴进这。

    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宋江刚到不几日,才在柴府站稳脚跟,李吉和矮丘乙郎就恰好到了。

    王四和他们是同乡,这一世也无仇无怨,又本是同类人,这一相见即投缘,就势成了一伙。

    杨适、刘无忌二人却原本是东京破落富户子弟,仗着年少时父母健在家底在,学得些武艺和知识,在东京当了花胳膊无赖汉,专门追捧纨绔子弟当伴当跟班,又不甘过得下贱寂寞,看道士吃香,衙内们喜欢道士跟班,又追捧得势的道士做小道士学道,总之希望能走捷径攀权贵得官途,再过人上人的生活,却在青楼和人争风吃醋,失手杀了人,也跑到柴府避祸。

    这几人都是无名之辈,凭自身本事混不成气候。

    宋江心中没把本事不大的李吉、矮丘乙郎、杨适、刘无忌等或负罪猎户或犯事京痞当回事,但以他的行事作风和奋斗目标,自然不会露出马脚,有用,照样待之亲厚,哄得众人死心塌地。

    薛亨、张宣赞、刘复三人却是不同。

    他们原本是山东州府的低级军官,却是赵岳领导强盗军闹山东时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潜藏人心的各种罪恶念头,引发了被强盗军攻破的各州府城的动乱,导致当地那些被没收装备的驻军恶念崩发也趁机杀人放火抢劫,当地居民也趁机有仇的报仇,想钱的也抢。

    薛亨、张宣赞、刘复三人就是趁机做恶的军官中干得最狠最欢的,无意之中风头也搞大发了,等明白过来想收手灭迹潜踪已是太晚了,后悔莫及却无法弥补,更不能回头继续走军路当军官,等着新官上任查清动乱问罪处死。他们只能带着抢到的好处,和几个军中兄弟逃之夭夭。

    这三位都是识文断字又武艺不凡的,现在年轻莽撞,混得不堪而籍籍无名,历史上却是史上有记载的很有名的人物。三人都是金灭北宋后,原宋臣刘豫在北方所立伪齐国的大将,个个能征惯战,威风横行一时。这一世的命运却是被赵岳的小翅膀煽呀扇的脱离了轨迹走另一条路。

    但无论怎样,有潜力的人才就是非寻常人能比的,一有机会就会显出与众不同的风采。

    宋江最善识人拉拢人,看透三人品行,心知不可依赖但可大利用,对三人自然高看一眼。

    一席落难好汉吃喝玩乐的欢快。但酒至半酣,宋江突然停杯落泪,唏嘘不已。

    孔厚和宋江事业经历相似,脾气相投,志同道合,走得最近,知心,有共谋,配合默契地故意惊问:“兄弟们欢聚一堂,话江湖趣事,议文论武,好不畅快,公明哥哥何故突生悲泣?”

    宋江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努力一笑道:“却是宋江不好,为私情扰了众兄弟们的雅兴。”

    踢杀羊张保本是蓟州军痞,混社会的,最是擅长见风使舵钻缝谋利。

    他瞧出点眉目,知道宋江和孔厚这两位有钱的仗义大哥只怕是有预谋,今日在此有话要说,又想起宋江以前流露过的一些想法,心中越发有数,接声凑趣道:“公明哥哥说得哪里话来?”

    “我们大家都是落难不得志的好汉,虽为异姓,却有缘千里来相会,有幸在此结识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酒一起喝,有银子一起花的义气兄弟。哥哥仗义,你的事就是咱们大伙的事。哥哥悲伤,众兄弟们也会难过。大伙儿同心一志,哥哥没了喝酒兴致,又有何可怪罪的?”

    这厮这几个月来跟着有知识的宋江、孔厚混,原本就刁滑的口才如今更能说得添了点文雅。

    洪教头这半年来被宋江仗义疏财慷慨知心的手段拉拢得贴心贴意,心里已尊宋江为大哥,知其心志,也被开了眼界和野心,困在柴家庄只能充当护院打手没前途没目标,混腻味了,目光也不再象以往那样只局限在柴府那点好处,随着本领日高,野心日大,极想凭一身本领搏取富贵荣华,更有心追随仗义又有方略权谋的宋江,只恨不能早日离开柴家庄找宝地起大事。

    他估计今日只怕那谋想的戏码来了,也添柴助火道:“张保兄弟说得极是。”

    “想公明哥哥虽出身微末小吏,却义气无双文武双全,有安邦定国之能,更有定江山保万民带众兄弟们同富贵的大志,平时不喜不近女色,只爱耍枪弄棒结识天下英雄好汉。所谓私情必和****无关,某猜必是为有志难伸有才难展才悲伤。这也是众兄弟的悲伤。是也不是?”

    孔厚向洪教头张保递了个赞许的眼色,装作满脸严肃对宋江道:“两位兄弟的话正是孔某的看法。想必也是其他兄弟的看法。哥哥有什么前途谋划,何不说出来,让众兄弟同谋共尽力?”

    摽兔李吉、矮丘乙郎、杨适、刘无忌等见状也凑趣赞同着:“是呀,是呀。公明哥哥说说。”

    薛亨、张宣赞、刘复三人却是有主张的,若有所思,微点头表示响应支持,都盯着宋江。

    宋江今日演戏主要是针对薛亨、张宣赞、刘复这三人,见三人也露出兴趣,这才长叹一口气低沉道:“兄弟们却是抬举宋江了。只是我宋江心中确有不平。”

    众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听一听宋江怎么演讲或想说何事。

第303节剪除后患

    以宋江的手段,蛇角岭这伙强寇即使很难收服控制,也必定难逃宋江的操控。

    赵岳亲眼目睹了宋江的感召力,见此地已无戏可看,没有停留的价值,范天喜他们在这片官贼盘踞冲突的危险地带还不知是不是安全,又在怎样焦急等待自己回归,就一拉万俟大年,二人悄悄迅速下山,回到战马安置处,翻身上马,转回原路,追赶范天喜而去。

    好在范张两家并没有遇到危险麻烦,都好好地在赶路,赵岳松口气,听得范天喜好奇询问,万俟大年又成了沉默寡言的野人,就把看到的战争大体说了一下,却引得范天喜沉思感叹:“皇帝糜烂无道。朝政腐败。连数州官军都反了,可见一斑。莫非大宋已到了覆灭之时?”

    赵岳瞧得出范天喜内心对大宋已经失去爱戴和忠心,已不是早前的单纯抱怨不愤心态,叛逆的种子在其心底开始生根发芽,不禁笑道:“人是活的。路也不是死的。事在人为。范兄不必悲观多想。等到了我大哥那只管安心工作,必有大收获。”

    能力超强的高级会计师审计师在后世也是顶级重要人才,何况是在落后的宋代。

    赵岳打算让铁算盘范天喜到大哥那做军政的钱粮赋税实际主管兼参谋,加强清州经济管理,减轻大哥工作负担,也转化为沧赵集团骨干成员,积功日后转入审计部门任首席长官。

    长话短说。路上非止一日。

    赵岳回到赵家庄,见了祖母,逗老人家开心,安排好范天喜的一对宝贝儿女住在家里既舒适安全又方便生活学习,由忠心耿耿的老姜夫妇具体照顾。

    范天喜只带着小姜当贴身小厮兼侍卫,跟着赵岳再次起程赶向北方。

    赵岳此次要潜入燕地对付死敌崔家,只带了王念经、武能、徐谨三人,顺便把范天喜主仆护送到清州,交付给大哥重用。

    万俟大年野惯了,闲不住。又不肯单纯为加强武艺窝在陌生的赵家庄无聊,属于自愿跟着北上冒险的,却暗合赵岳的心意。

    这一趟远征正好对万俟大年再仔细观察训练一番,若可靠可用。日后要安排这个骨子里凶野机敏过人,表面又很具有朴实欺骗性的汉子发挥些某些人意想不到的卧底大作用。

    间谍头子刘文行事警惕严谨,得知赵岳的心思,令人秘密调查万俟大年的详细底细,利用北上这段时间落实其学艺地、老家、所说的家庭遭遇、犯的罪。以及犯案潜逃后的踪迹等情况,严防万俟大年是某些对沧赵居心叵测者暗中培养或收买利用来打入沧赵内部的奸细。

    赵岳也觉得很有必要,革命工作马虎不得。

    万俟这个姓氏在大宋也是很少见的。赵岳以前知道的几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比如当初在沂州杀的凶残野兽般万俟春兄弟,比如花刀将孟福通原手下军师副寨主万俟德。

    赵岳更知道南宋历史上还有个臭名传千年的家伙万俟卨,正是此贼负责审判定罪冤杀了岳飞,和另一奸臣罗汝楫是秦桧党羽。常说的秦桧还有两个好友,大多是指万俟卨、罗汝楫二人。

    此时,罗汝楫还只是个寻常谏官。万俟卨只是刑部一寻常官员。二人都在苦苦熬官场,争出头。除了赵岳,谁也不知这么两个寻常官员会是能干出丧尽天良恶事的大恶人形恶狼。

    秦桧耍聪明阴险。却把自己玩得千刀万剐死了。万俟卨、罗汝楫二贼自然没机会再跟着秦桧混,但这种本质凶残邪恶之人早晚会露出本相,没了秦桧,必跟着王桧李桧伺机逞凶狂。

    赵岳发现万俟这个姓,他知道的人,包括万俟大年在内有个共同点,都是凶残野性多过人性,甚至没有人性的。对万俟大年焉能不防?使用焉能不慎重再慎重。

    另外,为救范天喜一家杀了王时忠父子,王时忠的兄弟吏部尚书王时雍得到消息后。必然会处心积虑报复。

    此贼也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奸臣,必有过人之处,不可轻敌对待。王时雍又掌握吏部重权,很方便利用权力和关系网。对赵公廉在官员任免调用和支持友官同盟方面进行刁难陷害。

    必须迅速清除这个重大隐患。绝不能给其任何机会。利用官场手段收拾,太慢太复杂太难。

    这个任务已交给东京的锦豹子杨林与时迁执行。

    大宋统治阶级,尤其是士大夫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最决定信奉者,从建国时太祖杯酒释兵权以来就是上至宰相下到普通官吏都喜欢狎鸡风流享乐,称之为风雅事趣事。大概和白天陪着盘子酒杯转。晚上陪着裙子转的盛世官场风尚相似。

    当今皇帝更是个谁也管不了的放荡不羁风/流种,没有了李师师,还有张师师、王师师,以身作则带头狎鸡宿青/楼,引导得士大夫风/流风气更繁荣昌盛。

    谶语东京案以前,浪子宰相李邦彦是士大夫中的风/流翘楚。如今他贩去了田虎的势力范围接受考验了,自有新贵领导风骚。白时中、赵野、吴敏、徐秉哲、莫俦、范琼、黄潜善等上位者都是一时的欢场风云人物。王时雍也是其中一员,只是这厮的官位敏感,行事相对低调些。

    这一晚,王时雍和好友何栗乔装打扮,怀着愉快心情‘秘密’同赴某著名青/楼寻风雅事。

    两位大人官途顺利,前程远大,重权在握,美人在怀,喝美酒,淫诗品美味,都玩得很得意很嗨,可不知怎么的,突然间两位朝廷大员就不顾友情与身份体面,为争女人撕打起来。

    王时雍尤其疯狂,两眼通红,呼呼急促粗喘,面目扭曲,青筋暴涨,如发情公牛变态的恐怖恶狼,在酒劲和青/楼特有的香甜气息中完全丧失了理智,拼命撕抓殴打何栗。

    何栗官比王时雍小,要保持清醒陪好王尚书,酒喝得相对少些,此时尚有些理智,开始还知道退让,可被王时雍死追不放凶暴撕抓殴打,脸被抓了一道道深深血口,眼睛差点儿被抓瞎,更被凳子拳头打得鼻青脸肿、头脑肿涨昏眩、浑身剧痛,也怒了疯狂了,拼命反击。

    二人在疯狂互搏中撕掉了衣衫,赤身裸体仍不顾斯文拼命较劲争斗。惊得美人们逃窜尖叫。

    何栗之前退让导致吃了大亏,身上有凳子砸的骨裂伤,抵不住入魔疯狂中勇力倍增的王时雍,在青/楼班主打手龟奴过来劝阻拆解二人时,用残存的理智趁机脱身跑出那间屋子。

    王时雍疯狂追杀,见男人就打。青/楼工作者忌惮其重臣身份,谁敢真挡。王时雍如势不可挡的下山猛虎轻易冲破阻拦,在走廊追上何栗继续暴打,引得当晚嫖客围观喝彩助威不断。

    光腚的何栗残存的理智中羞愧难当,怒火中烧,仗着比王时雍年轻力壮些,猛然发力猛推,想推倒王时雍摆脱纠缠逃走。

    不想此处靠近窗户,王时雍被推得一头撞破窗户栽下楼去,头先落地扎在冰冷坚硬的街道,发出西瓜碎裂般的声音,脑袋当即成了烂西瓜,鲜血迅速染红了周围一片残雪。

第304节否极泰来

    大宋堂堂吏部尚书在青/楼和同嫖官员好友争风吃醋斗殴,赤身裸体暴死街头,死得如此荒诞离奇,士大夫们追求的风雅事转瞬成了东京第一大笑料丑闻。

    丑闻当事人兼凶手何栗当时就吓得暴出一身冷汗,酒全醒了,顾不得浑身伤痛和狼狈,光身匆匆披上大衣稍稍遮羞跑到楼外,看到王时雍的风流惨死相当场昏了,倒地露出光腚当街再暴丑,引来不怕事大最好热闹的东京人热烈围观并对其胯间小弟弟进行了积极踊跃点评嘲笑。

    乔装打扮的时迁趁乱把那间花屋的银制酒壶和玉杯以及王何二奸臣掉落的钱袋佩玉一并装入怀中,顺手发笔小财,把青/楼顺来的酒具放上,清除了作案痕迹,满意地悄悄离开了。

    道君赵佶刚经历一场折磨,身体和心情双双正大大不好呢,得知丑闻大为震怒。

    不久前堂堂两宰相联手陷害边关重臣忠良的丑闻影响还没消散,这又来了另一件重臣风/流惨案,简直把朝廷的威严皇帝的脸面都丢尽了,人死了也要严惩不贷。活得更不可轻饶。

    王时雍家族的一切权力荣誉被剥得干干净净。

    道君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强打精神在朝会上狂怒当场赐王时雍为眼中无君无父无耻佞贼称号,连王时雍停灵祭奠都不准,传旨立即把王家赶出京城,家产抄没入宫,奴婢没官发卖。

    何栗犯过失凶杀罪,罢官刺配边关弃军,同样家产抄没入宫,奴婢没官发卖。

    赵佶发泄了怒气,抄了两奸贼重臣的家,也借此发了笔不小的财,这才感觉稍稍满意。

    王时忠父子惨死荒野案,当地知府还没查清案情报到京城备案让王时雍得知,就得知王家失势。王时忠身为王时雍的兄弟,受到牵连也被剥夺一切利益。沦落为猪狗不如。

    当地知府心思一动,顺势把案情捂了盖子,消去治理辖区不力的政治责任,积极把王时忠的家迅速抄了发财。上报朝廷已按旨意处理了王时忠表忠心,让新来的知县接了王时忠的位子。

    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位子空出,又给出了大好机会。

    京城官员又展开了激烈争夺。官场的冷酷无情无义注定了,谁也没心思关注失势死人家。赵岳作的案也就无人追究,随风消逝在沉重难明的历史中。至多有点民间野史传说演绎流传。

    消除了朝中死敌隐患,引起朝局再次动荡不安,转移了敌视沧赵的奸贼们的注意力,赵岳暗赞杨林时迁此次做事的手段确实高妙。

    他一身轻松,带着范天喜主仆二人,以及王念经、徐谨、武能、万俟大年骑马北上。

    万俟大年过了淄州,进入接近沧州的滨州开始明显感受到沧赵家族的巨大影响力和受尊敬欢迎程度。

    赵岳虽然不管赵庄的商务,外界人士认识他的也不太多,但他一路住的都是当地最好的酒店。这些有实力的酒店也用沧赵出产的许多商品,老板或掌柜经常和赵庄打交道。对沧赵宝贝又发话特好使的二公子自然想方设法认识过,以备有机会结识,需要时设法用上。

    赵岳一到,掌柜的一眼认出,顿时喜出望外,恨不能当爹一样伺候着,无不盛情款待,钱是坚决不收一文的,还得供最好的房间、最美的美酒佳肴,有求。能做到的必应,不讲任何条件,唯恐二爷不满意。赵岳走时还得奉上精心准备的礼品,赵岳不要。他们死乞白赖也硬塞上。

    赵岳若硬是不要。他们就死了爹一样沮丧;赵岳无奈收了,他们就会欣喜若狂。

    因为有了这份金贵情面,即使赵岳不说,他们再和沧赵商务打交道却有了炫耀的资本和套交情的条件,两眼看到了沧赵商务对他们今年生意上的照顾,有了紧俏商品。钱财滚滚而来啊。

    而酒店客人或当地百姓听说是沧赵二公子在,那尊敬客套劲让冷血的万俟大年也心动。他跟着赵岳混的心更加坚定不移。

    进入沧北,沧赵的影响力受欢迎程度更加清晰明显。

    这次不仅仅是民间,官府无论军政长官只要认出赵岳,都会立即屈尊亲来探望招待。

    乾宁军主将韩综是赵公廉一手提拔扶持起来的心腹,对赵岳的真心与盛情款待自不必说。

    酒席间,赵岳也认识了历史名臣,如今的乾宁军通判朱芾,历史重将如今乾宁军副将王庶。

    赵岳知道这一文一武都是经受住金军入侵的残酷和南宋初期朝政混乱腐朽统治的历史考验,证明了民族气节为人品质和能力的能臣好官。王庶这人为官有一套,更不简单,历史上曾做到南宋枢密使,也就是全军总司令的高位。

    他猜到必是自己当初偶然想起来,在大哥面前随口一提,大哥就记在心里暗中长时间了解观察过,觉得确实可靠可用,着机提拔调到这里的。大哥的行动好快,布置得好周详。

    迅速离开乾宁军辖区,继续北上,赵岳在路上意外遇到了去清州投奔大哥的刘子羽和随行的护卫伴当,以及王胜、孙显、李兴三人。

    说起刘子羽,可能不少人不清楚宋史有这一号人物。

    实际在南宋历史上,此人也是颇有名气的抗金勇将,只是光芒被那些名声和官位更显赫的大将掩盖了。

    他生于西元1086年,历史上死于1146年,字彦修,出身非凡,是当今资政殿大学士刘韐长子,通晓韬略,武艺超群,年龄和赵公廉相当,父子和当时在东京的赵公廉就有交情。

    刘韐也是历史名臣,在民族危难之际,以文官之躯带领军队奋勇抗击金军,战死疆场。

    刘子羽好武不爱文,走的是军途,本是东京禁军中级军官,只是日益厌恶京军糜烂无所事事,渴望上血腥战场,金戈铁马以显本领实现抱负,又十几岁起就崇拜赵公廉。谶语东京案发生后,他对陷害赵公廉的无耻行为甚是愤怒不平,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醉生梦死的东京,脱身温柔乡英雄冢。投靠清州军,铁了心追随并帮助好友兼偶像镇守清州。

    刘韐也认为长子留在京城纯属浪费年轻宝贵时光,白白荒废儿子一身勇力和军事才华。儿子去了清州,不但能跃马疆场一偿宿愿,建功立业。而且能和未来的宰相奠定交情,前途广阔。

    刘子羽的决定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帮助,顺利办好了调任手续,迫不及待上路了。

    王胜、孙显、李兴三人的家世就远远无法和刘子羽相比了,此时都籍籍无名,后世也少人了解,历史上却是个个勇猛过人,是韩世忠的韩家军最依重的骨干部将。

    此时,他们都年轻轻,虽有一身好武力。却还没走上军旅官场,正是年轻单纯热血时,也是因为受到谶语东京案的影响,痛恨奸臣当道人生艰难的同时,心中暗暗觉得要是沧赵真是天命得天下的真主就好了,忽生沧赵最好造反取代当今糜烂朝廷的念头,热血沸腾难耐,就兴奋地走上了投奔清州军的路,相继相遇,结伴同行。

    实际上。怀着和刘子羽、王胜、孙显、李兴相似心思投奔赵庄或清州的人才很多。赵岳在家的短短时间内就看到了络绎不绝投来不少文武经济技术等各种人才。

    只是因为难免鱼龙混杂,人心难测,担心这些人中混有奸细歹徒,刘文把这些人不分优劣善恶。都集中一批批悄悄用迷药放翻,装到船上转往台岛,由那里的相关机构审核任用处理。

    赵岳对这四将的历史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不禁喜出望外。

    看来,冥冥之中,王胜、孙显、李兴和韩世忠有缘。大哥得此四将相助。军队实力更强。

    一路之上,赵岳有钱有沧赵影响力提供的优势,热情周到款待,真心结交,相处愉快。

    大家满怀信心和希望,一同赶到了清州。

    赵公廉听说太久未见的弟弟来了,高兴地亲自出马跑出来迎接,见到好友刘子羽也来了,更加高兴,等搞明白了,一下得了通军政可当参谋更是经济管理高手的范天喜,又添四位得力大将,心情倍爽,心里只叫弟弟当真是我沧赵吉星天使,难怪母亲那么宠爱弟弟家中长辈就是偏爱,也引发一系列感慨和思绪。

    在侯府,赵岳认识了大哥的管家,居然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名叫刘允升,本是个布衣读书人,年纪不大,以前应该和沧赵系完全没关系。但看样子,此人行事稳重而不乏热血,是个有气节有胆量有担当敢为的人,甚得大哥信任重用。

    在招待刘子羽、王胜、孙显、李兴的酒宴上,赵岳又认识了李氏三兄弟,老大李若朴、次兄李若虚、老三李若水。

    赵岳一听李若虚这个名字,顿时想起此人是谁。

    这不是历史上那位擅自弃命令岳家军退军的圣旨于不顾全力支持并追随岳飞追杀金兀术的司农少卿?

    此人好象后来被秦桧陷害岳飞谋反一并牵连定为叛逆同党处死,反正是个极有胆量气节的官员。

    李若朴是南宋历史上的大理寺丞,和同事何彦猷以岳飞为无罪,与万俟卨竭力争议,均遭罢官处分,如今在赵公廉手下担任本州司法官。

    李家三兄弟在历史上都是有气节有才华的人物,此时却都年轻,官职不高,不想被大哥识人一网都收在部下重用。

    由李家兄弟想到岳飞,赵岳也想起刘允升是谁了。

    原来大哥这个管家就是历史上以布衣上书为岳飞申冤,被下大理寺处死的那位,是千里迢迢主动跑来投靠的,怪不得如此有胆有品得大哥赏识。

    赵岳和大哥交待清楚事情,安置好了范天喜,只当晚在大哥这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匆匆离开清州继续北上。

    赵岳按大哥交待的任务,半路拐去了信安军,拜见了此地主将雷彦兴,得到盛情款待,席间结识了雷彦兴的左膀右臂大将谢亮和通判何铸。此二人也是大哥赵公廉刻意设法调来的自己人。

    谢亮也是史上抗金重将,勇武和胆略过人。

    何铸是宋史上有名的司法清官,留有‘为官要光明正大赏罚分明取信内外’的名言。

    这三位官员对赵岳亲善很正常,可信安军知府吕颐浩也对赵岳盛情有加,感觉其是真心实意,这让赵岳颇感意外。

    吕颐浩,字元直,山东人,进士出身,现在四十多岁,。

    赵岳知道此人在史上总体而言是个颇有能力的好官,若是没他在这个世界搅乱历史引起蝴蝶效应,吕颐浩不会担任乾宁军知府,此时应该在京城作官,以后会出位成为南宋初年名相。

    看来应该是大哥在官场进行的十几年努力,结交换来的盟友甚至是同党,当然也可能是皇帝赵佶派来控制监视边军。

    赵岳不摸底,感觉此人有文才有气度更有心机,谦卑谨慎对待吕颐浩,绝不露一点真实身份和心思,也不费心思去试探打听吕颐浩内心的真实想法。怎么把持北方军州控制用好吕颐浩,那是大哥的事。大哥心中有数就行。

    拜访了信安军,赵岳又拐去最东边的蓟州,拜见了老相识蓟州知府兼最高军事长官何灌。

    何灌资历老,年纪大,深得皇帝信重,军政一把抓,手下有赵公廉设法调配的大将,也是历史抗金重将孙渥、贾世方,以及史上的清官名臣刑案好手,如今的通判官何彦猷,公务得力顺心,当官统军如意,心情甚是舒畅,见到赵岳突然到来不禁老脸笑得如花盛开。

    对这位半个自己人,赵岳没有隐瞒此次北行的目的。

    何灌听得赵岳要冒险去燕京附近铲除死敌崔家永除后患,勾起他隐藏心中的愤怒痛恨,不禁拍桌子大骂汉奸狗贼胆大包天居然敢趁大年夜以数百死士和江湖败类偷袭刺杀侯爷,确实应当彻底铲除,但也担心赵岳此行太过冒险,却一时不知应当阻止还是设法相助。

    通判官何彦猷愤恨谴责崔家对大汉民族的背叛与无耻凶残行径,捏拳头叹惜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帮不上什么忙。

    孙渥、贾世方二将当即表示愿助赵岳一臂之力,向何灌请求允许他们乔装打扮隐藏身份,跟赵岳潜入燕地刺杀报复。

    何灌稍一犹豫就答应了。

    但赵岳哪会同意。

    何灌、孙渥、贾世方、何彦猷虽然属于半个自己人,但半个就是半个,不是真正自己人,沧赵隐藏在辽地的秘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至少现在是不能泄露天机的。

    他感谢了四位官员的仗义与盛情,却以此为私仇,不便劳烦将军擅自离职侵入辽地为由拒绝了孙渥、贾世方二将,又说既是刺杀,人多反而不便。二位将军身上的军威太盛,即使乔装打扮了,路上也容易被遇到的辽军或官府人员认出面目或识破根脚,确实不方便潜入。

    如此方罢。

    第二天,何灌和二将亲自给赵岳送行,临别叮嘱赵岳,若无足够把握,万不可草率从事。也不要在燕地滞留太久。麻痹的,大宋私通敌国的奸贼太多,燕地定有不少宋人,可别有人识破赵岳,泄露身份行踪遭遇不测。

第309节偷袭,赌命

    段景柱所说的偷袭好地方并非是易守难攻那样多么理想。

    这里最理想的是沿着官道左右前后都至少七八里没有村庄,利于掩藏厮杀。因为这是一片树林荒野丘陵地带,高度低,坡度平缓,但面积断断续续确实很大,放眼四看都望不到边。

    丘陵上原本长着很多大树,粗的有合抱,被周围的村庄盖房子砍柴等乱砍乱伐,如今在赵岳一行能看到的地方,只剩下一根根低矮的树桩,在小腿粗以下的稀疏树木和茂密荆棘中沉寂。

    赵岳一行埋伏地是在官道东侧。

    这一片山坡能隐藏身形不被官道上骑马看到的地方离道有三十多米,在手弩射击距离内。

    官道西侧是一片由结冰河流和荒野组成的山沟。

    沟向西延伸数百米,连上西边的丘陵树林。道基侧的沟,水面结冰,被风吹的积雪掩埋,根据旁边的冰面高度推测,道和沟形成的高度差很多地方只怕至少在两三米。

    这个沟河是最让赵岳满意的地方。

    有了它就有效阻碍了骑兵从西侧逃走或向附近契丹人村镇报信求援。

    辽军若败,只能沿官道向前或向后逃。这大大有利于人太少的赵岳一行阻截。以辽燕王府精锐铁骑的猖狂自负个性和此次押运任务重大到不可失败,肯定会第一选择向东坡进攻。

    伏在雪地上,看到大宋安庆王府的车队在二十左右个护卫赵总管的保镖和二百多燕王铁骑左右护送下,在并不狭窄的官道上南北伸展有四百米,浩浩荡荡而来,连赵岳也不禁紧张起来。

    人太少了,包括他在内也仅仅只有十个人,八架手弩。

    此次北上,他一如既往没带手弩,只带了几十枚和钉子差不多的飞锥。

    三星镖用于对付不着盔甲的江湖绿林人物好使,穿破铁甲杀伤人的威力就差了。为防备万一遭遇辽铁甲军攻击。为提高远程攻击力和群杀力,赵岳就改用携带更方便隐蔽的锥形暗器。

    这种暗器,赵岳一手一次发射,最多能用五枚分散准确杀伤敌人。

    万俟大年也没带手弩。

    他不熟悉沧赵制造的这种武器。更喜欢用他最擅长的弓箭,攻击距离也比手弩远不少。但只带了二十几支箭,藏在一皮卷中。

    弩少。弩箭也不多。

    王念经、段景柱两方都每人只带了两盒共二十支弩箭。

    两方都没想过在路上打仗的。

    带着弩,配备这点弩箭,只是以防万一。在冲破包围甩掉敌人时好用。

    为了让手弩打击范围能涵盖整只车队,这点人只能在山坡上每隔三四十米埋伏一人。

    万俟大年排在最北边。

    赵岳要利用万俟大年的出色箭术,争取在第一时间射杀掉领头的两员辽军带队大将,尤其是那个叫莫离的象北极熊一样粗壮的辽将,让辽军前部失去指挥,己方也少两位强大对手。也要射杀掉前几辆马车的车夫,让这几辆马车停下来阻断后面的通路。避免其驾车突破逃走。

    赵岳自己排在北面第二位。

    他给自己定的任务是杀掉万俟大年失手没射杀掉的辽将,抢下主将莫离马上挂的那个牛角号,阻止其吹号指挥和向远方示警求援,并负责停住头辆马车阻断去路。由北向南沿路截杀马车西侧的上百敌人。

    这个任务无疑艰巨而极度危险。

    但没办法。

    人太少。这几个人中也只有他敢试一试单人阻杀上百敌人,力争达到目的。

    武能、徐谨两腿脚快的用剑好手依次排在赵岳南面。

    他们二人负责以手弩攻击前部敌人,必要时支援赵岳阻断马车突围逃跑。

    段景柱等五人排在中间。

    王念经伏在最南面。

    他久在赵岳身边,这些年苦练武艺,自身也有习武潜力,本事提升不小,是武力仅次于赵岳的好手,人聪明狡诈,眼力尖活,负责击杀押尾二将。必要时冲下去阻断敌人退路,也可在敌人冲上来时,配合武能徐谨左右支援段景柱一伙。

    赵岳知道段景柱生性凶野骠悍,体格也强壮矫健。刀法箭法这些年苦练出来了,战斗力不弱,但实在不了解钱缸,牛进宝,金来顺,马得财四将的本事到底怎么样。必须得为四将考虑一下安全。

    车队越走越近。赵岳的神经也越绷越紧。

    燕王府精锐铁骑必定不是吃素的。你看他们个个马上插着强弓挂着箭壶。必定是多力擅射的,其中不少人腰挂弯刀,马上却横担着狼牙棒之类的重武器,可知其悍猛骁勇。

    这批神臂弩对沧赵北军的威胁太大,一定不能让它囫囵落入辽军之手。

    只是以这么少的人强行偷袭,想达到目的,这必定是一场玩命的惊险争斗。

    赵岳有一瞬间犹豫了。

    他不想看到王念经、段景柱他们战死在此地,想放弃此次偷袭。但放眼看到的每一个部下虽然神情露出紧张亢奋,回视他的眼神却无一人胆怯退缩,他又把犹豫到嘴边的话硬咽了回去。

    既然都敢战,都愿意牺牲,那就殊死搏斗,赌一把命运吧。看看老天到底是善是恶,到底站哪边。

    赵岳横下心,双目盯着车队,双手捏紧了飞锥,眼神变得冷酷镇定。

    此处离燕京城不到百里,辽军快马半天就能赶到。

    自从海盗军把燕地汉人连带夹杂其间的契丹人大批抢掠走,空出一片片无人区。燕王耶律淳为了加强燕京地区统治安全,防止辽属汉人勾结海盗作乱,干脆把燕京附近的汉人迁走填补空白区继续耕种,倒出来的村镇让南迁的契丹人居住。

    如今,燕京地区除了辽国汉人官僚家族和汉人奴婢奴隶,已经没有其他汉人了。这里附近的村镇都是上马提刀就能骑战的契丹人。

    因为这种种客观条件,燕王府第一将莫离横野和部下根本不怕有大股胆大包天的马贼来抢掠车队。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只凭十个八个人就敢打这批货的主意,在此地埋伏偷袭他们。

    他们正悠然自得随战马自如起伏行进间,突然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八架手弩齐开火。弩箭从东侧山丘上射出,劲力强劲,攻击距离又不远。嗖嗖声中,八位辽军毫无防备,即使着厚厚的皮衣,又有坚硬的铁甲在身。也应声几乎不分先后中箭落马。

    因二百多敌骑随仅仅十几辆马车而相邻间拉开了距离,赵岳双手飞扬,也只能射出四只飞锥分杀四敌。

    万俟大年使强弓,不能象使弩那样提前拉弓上弦长时间保持射击姿势,敌人太多。必须保持有长时间持续攻击的体力,拉弓时也有清晰的吱吱响动,会让精于此道的辽军听到而警觉,损坏了偷袭效果,所以只能在弩箭发射时拉弓。他的攻击比其他人稍晚了一步。

    他有野兽般的反应速度,卧着开弓箭是强项。弩箭一响,他就紧跟着瞬间完成了拉弓射击任务。

    他的首要攻击目标莫离横野不愧是燕王府第一将,耳聪目明,战斗经验丰富,即使疏忽大意中也应变奇速。听到偷袭声本能向马背西侧迅速一俯,在这么近的袭击距离、几分之一秒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避开了万俟大年有心必中的后心一箭。

    但也没能完全避开。

    利箭穿透莫离横野披的华贵貂皮大衣和精良坚厚铁甲,插在他右肩胛骨上。

    这厮甚是凶悍骁勇,只痛得一咧嘴,却已把马上挂的骑盾摘在手中护住右后侧。左手所持横担在马上的沉重狼牙棒已单手举起,并同时用双腿控马调转马头对着东面山坡策马冲锋,根本不管肩胛上的箭引起他微一动就有难忍的剧痛。

    万俟大年看到这一幕,不禁赞叹此将的凶猛和强大的战斗技能。

    尽管刚才那一箭是在埋伏时才刚染上毒液的毒箭,莫离横野只要中了此箭,在这荒野之地无法及时救治。必死无疑,却不是见血封喉那种一中即死的奇毒。万俟大年眼见莫离横野骑高头大马如凶神恶煞般冲来,这个并不陡峭的山坡即使有冰雪覆盖发滑也未必能阻挡神骏战马冲上来,他还是转瞬又是一箭射去。加大这凶悍敌将的伤势,助其早毒死。

    骑盾不是步兵用的那种近人高的巨盾,小而轻便,方便在纵马冲锋时灵活阻挡箭雨,主要保护胸腹或头部要害。

    莫离横野低着头,以骑盾勉强护得上半身周全。却护不得双腿,被盾挡着,眼线不明,这么短的距离也避不开挡不住箭,只能凭经验判断又被箭手偷袭,刚一调整防范就感觉右大腿被射中。

    这一箭深入骨头,差点儿穿透大腿,痛不可当。而肩胛伤此刻却发麻感觉不到疼痛了。

    毒箭?!

    莫离横野惊怒交加,凶野疯狂的心不禁一沉,却高叫一声:“韩常,速带车队离开。”

    吼声中不管不顾,继续策马猛冲山坡。

    他判断偷袭者人不多,铁了心了,就是死也要冲上去杀掉偷袭者赔命,阻挠和破坏掉偷袭,让车队顺利离开此处伏击地,完成此次押运重任,不负燕王这些年对他的厚爱与所托。

    万俟大年却不再管莫离横野冲杀,按赵岳定的任务,转瞬一箭把头辆马车的车夫射死。想射死车队西侧的那员莫离横野称呼为韩常的年轻辽将却是不可能。

    这种货车车轮宽厚结实高大,泥泞中也能较轻松赶路,不容易被陷住,也不容易被道路不平挡住,厢体也是既长又高,车体能把骑马者连马带人都遮挡住。

    而小将韩常在偷袭开始时就掩在马车厢后,也不知他是警惕性高,看到这一带地形,为防备东坡上有人以弓箭偷袭,就一直隐藏在车厢那,还是为了表示对主将的尊重,主动拉后马位,不和主将并驾齐驱。总之一开始就幸运躲过了毒箭刺杀。

    万俟大年即使在山坡上居高临下,也只能看到小将帽子上的两根雉鸡翎在风中摆动。他立即把目标移到后面的几个车夫,娴熟无比地从箭囊中一手夹出四枝箭,一支支连续迅速射出。

    四个惊慌失措的车夫都是头部中箭,纷纷栽倒在车辕上。

    万俟大年基本完成预定任务,不理护卫赵管家的那些惊慌宋人保镖,把目标对准辽铁甲军迅猛射击。

    他不通军武也明白,这些着坚硬保护壳的军人才是最难对付的敌人,能早射死一个是一个。

    赵岳的飞锥目标也不理睬宋人保镖,双手飞扬,一对对飞锥射出,专门射杀辽军。

    以他强劲的能力,发出的飞锥好似射出的子弹,五六十米范围内的辽军没有能逃脱伤亡的。

    讲故事,说起来麻烦。这些事其实都是发生在几转眼间的。

    赵岳瞥见莫离横野已持盾举狼牙棒怒吼着策马疯狂冲到山坡大半,岂会让此獠逞凶威威胁到万俟大年的安全破坏了偷袭布局。

    他纵身而起,从山坡上迎着莫离横野跳过去。

    莫离横野在盾牌遮挡下一眼瞥见山上有人居然赤手空拳凌空扑击他,不禁狞笑着喝声找死,猛挥狼牙棒恶狠狠砸向赵岳,却惊骇看到半空中的此人手中猛然射出一道银光。

    一只飞锥从盾牌上方与脸间形成的巴掌宽缝隙钻入莫离横野的眼睛,直深透入脑。

    莫离横野再凶悍勇猛,再本领高强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可怜燕王府第一悍将一个照面就栽下马死了,致死,脸上还保持着凶残的狞笑,证明他死得太快太出乎他意料,连转换情绪都来不及。

    解决了最有威胁力的莫离横野,赵岳双脚稳稳踏在莫离横野的宝马背上,顺势下蹲,手上攻击不断,飞锥如电,把那几个忙着用暗器对付他的宋人保镖射死。

    赵管家是安庆王的心腹亲信,带队押送这批交易金额巨大的违禁昂贵货,从宋都东京北上的卫队当然不止眼前的区区二十人,光是武艺好手就有上百人,只是进入辽境后,有燕王铁骑接应护送,又是在辽国统治地盘,不再需要大批自己的人手跟随,只带了这些高手当保镖依仗。

    保镖们不是大宋军人,都是安庆王府收养的江湖游侠和所谓的绿林好汉,武艺都不错,此行负责保护赵管家,行路时自然都护卫在赵管家坐的第一辆马车附近,此时离赵岳最近。

    他们看到辽军中了强弓硬弩偷袭,几眨眼就死伤一片,心中惊骇紧张,蒙头蒙脑中正愁找不到目标敌人展示本领进行攻击,总算看到赵岳单身出现,有了目标。

    尽管他们心中畏惧赵岳的暗器,却心知没有退路,生死关头不能不勇敢,只有拼死一战才能有活命机会,所以幸存的五六个纷纷催马挥舞兵刃包杀向赵岳。

    PS:

    最近太忙太累太烦,没注意评赏,今才注意虾海大将军赏了月票,在此表衷心谢意。也感谢缓解兄的书评鼓励。祝愿兄弟们在猴年大吉大利

第310节偷袭,赌命2

    赵岳看得出这些保镖不是军武中人,也不是大宋官员,都是民间卑贱武夫。

    身为宋人,没有身在官场形成的责任义务,和安庆王府只是雇佣关系,明知自己押运的是出卖本国根本利益,严重威胁本国安全的大杀器,明知自己保护的是个背叛国家民族的无耻汉奸,却不辞劳苦,甘冒风寒生命危险,几千里跋山涉水辛苦来到敌对辽国,在这个生死关头还不知死活坚定不移保护这个区区王府走狗奴婢管家,赵岳很清楚,这些人为的是什么。

    他们的付出、选择和眼前表现的勇敢忠心和眼前的争斗立场有关,但这不是动力根本。

    重点是这些人为了获得完成此次任务王府承诺的丰厚金钱赏赐,更主要是为了妄图以此功劳获得安庆王的欢心与信任,有机会获得安庆王事先必定蛊惑过他们的高官重职。

    由仕途原本无望的下贱武夫闲汉摇身一变,挤身大宋官场,掌权,从此当人上人,享受荣华富贵,这才是这些卖身求荣的江湖绿林人物此行的根本梦想动力和精神支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命如草芥般的社会底层小人物为了能活着,为了能活得更好,不关心国家大事,不问正邪是非,不求大义,一切唯求对自己有利,又是在这个等级森严,同族却不同命不同机会,权力高于一切,当官才是至高至光明至有意义的正途的时代,有机会拼一把当上官,甘愿助纣为虐,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不解和痛恨的事。

    只是有些事不是小人物能以唯私第一,为活有理就能当理由,理直气壮参与赌一把的。

    明明没那个资格玩这种危险游戏,没那个筹码参与大赌,却利欲熏心硬要参与,就要有随时准备付出唯有的生命代价的思想觉悟。

    这些保镖大概就没有想一想,跟着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卖国大案。罪恶滔天,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壁,辽军突然有了大量神臂弩必定引起天下轰动,道君皇帝一旦获知消息甚至只是听到风言风语。触动到他的统治根本利益,即使再糊涂再对本家优容,也绝不会容许安庆王轻易脱罪脱嫌疑继续安然逍遥法外当他的无忧无虑尊贵王爷。所以,就算此次交易顺顺利利真成了,事后。安庆王又岂会真给参与的保镖活命当官待遇,留下随时可能泄露天机要了他的命的绝秘把柄。

    在任何国度,统治阶级上层权贵和精英,其阴狠毒辣权谋和翻脸无情无义,不是草根人物能揣测掌握的。

    小人物在主客观条件不同时具备的时候,就要老实遵守小人物的本分,做能担得起的事。

    异想天开,投机取巧以唯有的命赌一把,不能绝对说必定失败,但历史已经证明兔死狗烹是最可能的下场。

    疆场厮杀。下手无情。

    赵岳此时绝不会理解万岁心慈手软,为这些卑贱无知保镖考虑这个那个。他们本性善也好,恶也罢,有再多理由,只要卖国求荣,背叛祖宗,罪恶滔天就该死。

    他急于抽身去阻止头辆马车前进,正愁不能发挥飞锥群发技能迅速消灭附近的敌人呢,这边幸存的保镖居然感觉是机会,叫嚣着挥舞兵器围上来攻击主动创造条件。赵岳蹲在莫离横野的战马上一手三只飞锥。双手飞扬,六道寒光如电射出。保镖无不应声落马,转眼死了个干净。

    莫离横野地位特殊,所配战马无疑是匹难得的宝马。识主通灵。

    主人栽下来躺在它蹄子边不动。背上却有个不是主人的人正踩踏着它,它惊嘶暴鸣,扬蹄掀赵岳下去。

    赵岳也不会停留,顺势一纵身跳离马背,跃到头辆马车旁边,又一纵上了车辕。飞脚踹开车门,入眼看到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中年无须白胖子,无疑是安庆王府阉宦赵管家,另一个必是负责随车伺候赵管家的贴身小厮。

    又闻到一股尿臊味。

    作威作福的嚣张王府管家从小小玻璃车窗上看到外面的刺杀惊变,早吓得尿了,此时早忘了习惯耍的威风派头,只剩下哆嗦一团,以往的一对狡诈细眯缝眼这会儿瞪得溜圆,惊恐万状盯着蒙面赵岳,上下牙齿着对厮杀,打得格格响。

    小厮似乎还有些血性,虽然脸色惊惧得煞白,却能蹲跪在那里仰头看着车门外的赵岳,伸展双手,不知是想阻止赵岳这个恶魔凶煞的侵犯,要对赵岳大胆说NO,还是甘愿替死想以身相护主子。

    赵岳没工夫理睬两贱人,一甩手,两只飞锥分别射入二人的哽嗓咽喉。

    清理了头车上的人,赵岳弯腰想去抓起控马缰绳拉止马再走。

    前面带队的另一辽将韩常突然从紧贴的车厢西侧藏匿处窜了出来。

    这员年轻小将韩常正是历史上金军中赫赫有名的汉人大将,字元吉,燕京人,精骑射,能挽三石硬弓,射必入铁。父韩庆和为辽统军,是辽军中罕见的汉人大将,在契丹人统治的军队中能以汉人身份担任要职,不是大宋官场会耍嘴拍马屁就行的,说明他有过人的真本事,在辽国军中算得位高权重,称得上混得稀奇难得很是不凡。

    后,庞大辽国败于小小金国。韩常随父降金,混得风生水起,此时只二十多岁,因家势渊源从军,年纪不大,官职不高,但已经以勇武过人骁勇善战在以凶野张狂的契丹人为主的军中打响名头,少有人敢恃武挑衅他,并因此入了燕王耶律淳的眼,得到另眼看待。

    韩常并不是燕王府亲卫所部,这次担任押运将领之一只是因其勇武不凡而临时选入参与。

    这是燕王高度重视这批货,为加强护卫将领力量而为,也显示了对韩常不一般的赏识与信任。

    有点儿宋史知识的人都知道,人口稀少极度落后贫困的女真能崛起,凭所建小小金国横扫辽宋两大帝国,威压高丽倭寇、西夏和西方诸族诸国,雄霸东方,正是因为这时期女真英雄喷涌辈出,名将群现。勇将众多。

    即使是如此,即使是汉人很多猛将投靠了金军,为本族作战时三心二意,无决心之心也显得无能。为异族侵略屠杀本族倒是尽心尽力舍生忘死,才华也出众了,也战功赫赫,身为其中一员的韩常也仍旧是最出色耀眼的汉将,让骄狂到极点。横行无忌不可一世的金军本族主子和重将也不得不敬佩重视他。

    此时的韩常还没成长到史上近十年后的骁勇难敌程度,却已经具备了一流武力和名将之姿。

    之前偷袭开始时,他位于车厢西侧,同为前驱领队却没有和莫离横野并驾齐驱,却是自知自己是汉人,在契丹人统治的国家不能和燕王府第一重将契丹能人攀比,有意拉后突出莫离横野的头位,以表示对这位凶狂骄横大将的尊敬畏惧。

    另外也是因为他年轻心气高,又喜爱琢磨战争,从南到北这一路顺利到无聊的押运行进。让他为打发时间沿途爱假想敌袭,当观察到此地比较特殊的地理位置,虽然没察觉会有人敢据此偷袭,也没资格提醒劝说狂傲主将让卫队保持应有的警惕戒备,却按假想的防范方式,自个躲到箭弩攻击不到的车厢旁安全处,默默玩味自个想像的敌袭游戏。

    却不料正是上述两条原因让他意外逃过万俟大年的索命毒箭。

    论战争经验见识和出身地位,年轻的韩常都比不了莫离横野。此时的韩常虽然骁勇过人,武力具备了相当火候,却也打不过正当壮年的莫离横野。

    蛮子讲究实际。不象信奉儒教的宋官那样爱玩虚名那一套。燕王府第一将不是吹吹的。

    但韩常能成为史上名将,而条件更优越更应该成时代名将的莫离横野却不能,也许再次证明了能成为名动一世的强者的人,果然都有不同于常人的特点。尤其是运气。

    韩常逃过死劫,机警藏匿观察清楚了偷袭者人数并不多,所以并不惊慌失措。

    转眼间,赵岳孤身杀出,称杀燕云赫赫名将莫离横野,又秒杀众保镖。这让韩常大吃一惊。

    敢以十个八个人阻击由辽军精锐部队护卫的车队,果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赵岳表现出来的轻功和暗器让韩常以为此人是个江湖侠客之类的人物,玩轻巧阴险狠辣行,武功本身未必真有多么厉害。他悄悄下马藏匿车厢侧,趁赵岳弯腰分心之际出手偷袭,锋利大刀向赵岳的大腿横斩,力争一刀重创赵岳,让这个胆大包天的阻击者丧失恐怖的暗器和轻功能力,也可除去敌人一员,让对手本就少得可怜的人数和实力更弱势。

    赵岳感官敏锐远超常人,在这种场面的经验、警惕性、应变能力都磨练得不是一般得高。

    他早前就听到莫离横野招呼命令一个叫韩常的辽将带队突围,虽然感觉韩常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却没和记忆中的具体历史人物对上号,但仍然按照此世养成的习惯,不敢对耳熟之人有丝毫轻敌大意,却始终没看到那个辽将现身,预料韩常必藏匿在车厢后,早有心戒备。

    察觉有人潜近必是偷袭,瞥见一雄壮年轻辽将如猛虎窜出,雪亮大刀迅猛斩来,赵岳躲避已不及,如电一脚,脚底正踹在刀锋上。

    韩常预谋好了,自负身手,志在必得这一刀,使尽了平生能耐。

    他震惊赵岳的反应速度,听到当一声,就感觉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刀锋传来,双臂一阵发麻,更震惊大刀如此沉重锋利,斩的这一记力量如此大,却居然没把对手的脚斩成两段,大刀被绷开,迅猛斩来又更迅猛地弹回,相撞的巨大力量让鸡蛋粗的精铁刀杆似乎都弯变形了点。

    说时迟,那时快。赵岳从车辕上扑向韩常。

    韩常连忙提气,强忍双手酥麻,来不及挥刀斩挡,就以刀柄尾枪头样的刀鑚顺手捅向赵岳胸膛,却在眼看捅中时被赵岳险之又险一把抓住刀杆强力扭拐到腋下,捅了个空。

    韩常本就在向赵岳使劲,被刀柄上巨大的力量顺势拉得脚步前移,面北侧着身子不由自主栽到了赵岳跟前。一只铁掌几乎同时重重拍在他头盔的右侧。韩常脑子嗡一下,眼前发黑,瘫软倒下。

    这还是赵岳感觉他叫韩常,应该是辽属汉人,这么年轻却战斗很老练武力非凡,又耳熟,应该有名堂,没直接下这一记杀手,拿捏了力度,掌劲轻了,韩常才只是晕乎却没死。

    击倒韩常,身边没辽军,车队西侧紧随头车的赵管家的另十位保镖们却纷纷策马冲上来,会暗器地拼命扔暗器。需要他们保护的人已经死了,也不知他们仍这么奋勇,到底为的什么。

    也许是感觉不对头,意识到保命要紧,想冲杀赵岳,目的却是冲出这片危险地带逃之夭夭。

    赵岳缩身,躬背,低头,一气呵成躲避江湖暗器,凭精良内甲也不惧这等暗器射击。他摸出一把飞锥,不计多少与杀伤力效果,看都不看保镖们,只凭刚才的印象一次甩手射出。

    官道宽度有限。车队西侧两米多点外就是积雪覆盖下不知深度的陡峭河沟。攻击赵岳的保镖虽喝叫乍乎着争相奋勇而来,大概是想以人马多强冲,乱中取胜,却只能一次挤列四骑一齐冲撞,排头一列被漫天如电飞锥打在脸上胸前,又不象辽军有铁甲保护,顿时无一幸免。

    就是跟在后面的保镖也被人头间空隙透过来的飞锥杀伤几个。

    剩下的三四位眼见赵岳似乎有神功护体居然不怕他们绿林好汉江湖大侠的暗器攻击,飞锥又如此恐怖,无不吓破了胆,又被前面的战马挡着,一时间无人敢再逞强强行冲突。

    赵岳向保镖们不屑地冷哼一声,吓得保镖们勒马惊退时,立即把软绵绵的韩常双手扭转到背后,用出门已经习惯带的一只手铐咔咔熟练铐上,刺啦一声又撕下韩常的战裙当绳子,把韩常几下子绑了个倒攒蹄,并用裙布堵上嘴,又一把拎起连甲带人二百多斤轻松丢进头车车厢内。

    可怜历史上的金国威名赫赫汉人大将小韩,碰到赵岳,一身硬本事未得施展就被擒下,扑压在车厢内的两具尸体上,迷迷糊糊中闻着血腥与尿臊味,什么也干不了了。

    赵岳顺手拽缰绳,勒住马停止头车前进,锁定缰绳保持勒马状态,终于阻住了车队去路,然后一脚挑起地上韩常的大刀,跳上韩常的宝马,让阻路的保镖的战马让开道路,双腿一夹马腹,开始了一个人由北向南沿路挑战一群人的战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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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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