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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12节漩涡9

    济州府,正陷入一片末世来临一样的兵慌马乱中。

    那些因为本府官吏畏惧梁山而不敢肆虐,觉得小日子还可以凑合着过,不想跟着风潮冒险闹暴乱的百姓陷入了悲惨痛苦中。

    他们已从遭殃的州府早早获知了所谓正义农民起义军是怎样的暴虐残忍武装。

    那根本不是为百姓伸张正义为百姓搏好日子的队伍。

    那就是一群疯了的魔鬼,既残忍杀官,更残忍害民。

    所以,这些人在惊惧中能想到的、感觉也是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赶紧逃走。

    往哪逃?

    济州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正是梁山泊这里。

    人呐就是这样,甭管他是好是坏,对谁好谁坏,心里都有一杆称,但并不意味着这人这家是好人,就喜欢、欢迎甚至拥护着,是坏人,就痛恨着反对他,只是对坏人警惕着。具体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这不取决于那人那家人到底是好是坏来决定自己是喜欢还是憎恶,取决的是当时的社会主流风气主流舆论走向——往往是当时官方主导的态度,当然还有人当时的整体素质高低——对自然的认知与迷信情况、对人类及人类社会自身的认知程度,还有以道德为基础的三观水平。

    人,受控于当时的社会风气社会思潮,困于以政治或战乱为主的政治经济等意识以及社会秩序状况,比如社会疯狂崇佛,朝廷倡导,那么你若说僧人的不好就有罪,是该烧死的坏人。比如,五胡乱华,北方以暴力凶残杀戮抢掠别人为英雄,以草菅别人的人命践踏别人的生存权与尊严为正确生存方式,你却到处大讲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宣扬说我不入地狱谁入之类的.....哪怕饿死病死冻死自己,也要坚持慈悲仁义道德人性把自己的食物衣药给别人活命,你就会是该死异类.....

    极端的社会状况就会产生极端的观念和生存模式。

    人在很多时期其实是疯子状态,没有客观理智的正常是非观,甚至没有正常人性。

    说白了就是,为生存及生存得更好,就必须符合当时的社会大环境的要求。

    若是当野兽土匪黑社会是符合大环境要求的,那就得积极泯灭人性去当,否则就得遭受社会毒打。人类的悲哀就在于此,本是独立的有自由自我意识的主体,却只能屈从于现实,屈从一小撮人甚至某一个人的意志,哪怕这个现实或人其实是再罪恶不过的是完全荒谬错误的。

    很多时候,人类并不比动物社会稳定合理有序。

    话说回济州府这的人正是如此糟糕。况且,被抛弃在宋国的人整体上本就非善之辈。无非是愚昧、狭隘、自私无耻各种刁民恶徒和读书人伪君子坏蛋。这样的社会主体,加上朝廷官府腐败糜烂荒唐,社会风气与思想潮流构成的大环境就必然是丑恶到罪恶的。

    赵岳家遭到官方翻脸阴险冷酷不断打击及刻意暴力迫害,陷入破产债台高筑会被逼死害绝的困窘凶险境地,为国为民威名与美名卓越的赵公廉意外湮灭在部下叛逃中,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发生,济州人的反应和其它地方的人一样,都是冷漠无情的,报以的是幸灾乐祸,甚至痛快地骂着活该也有叹惜的,却往往不是为赵岳家的不幸,而是由此惊觉到形势怕是不好了,担心的是乱世又要来临了,忧虑自己以后会怎样、应该怎样.....

    如今,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了,济州人却首先想着要赵岳出手救助自己。

    还是那句话,人呐常常就是这样,我可以对不起你,你却不能同样那么对我。你是好人呐,你是英雄,灾难来临时,你就应该帮我救我。你既是好人是英雄,你就不能计较我嘲笑过你、没同情和帮助过你还打击过你,你不能怪罪我对你坏过。你是仁者好人英雄,你就应该仁义大度。

    潜意识里就是这样。

    所以,济州人下意识就会理直气壮的派出德高望众的、有才的能言善辩精演戏的.....为代表,纷纷前往梁山泊想见见赵岳,劝说、恳求、以道德绑架或其它内容要挟,要赵岳同意给予庇护。

    才过去不久的唐斌之乱的血腥教训,官方人还牢牢记得,他们却已经忘了。

    因为,当时尽管赵岳的梁山势力也冷漠不管百姓遭难,但唐斌当时主要惩罚和抢掠的是官方贪官污吏以及绑着权力豪横的民间狗大户,对普通百姓没怎么样,并没有展示贪婪与残忍手段。

    他们也忘了帮助官军围剿梁山时梁山军是如何凶残无情打杀填梁山泊的百姓的。

    他们不知道,梁山收周边官府白供的蔬菜草料领的是官方的情而不是出产蔬菜草料的民间他们,也不知道那些蔬菜草料其实是供应梁山了,还以为是官军用的。知道自己对梁山并没有恩义,梁山也不欠他们的,这却不影响济州人认定梁山赵老二有救助自己的义务,而且应该免费。

    赵老二应该是这样的.......梁山会救我们的。

    百姓,往往就是这样一厢情愿自动产生着这样那样的“质朴”念头幻想.....认定。

    所以,历代统治者会嘲笑百姓为愚民、刁民。

    既然如此无知,你怎么就敢凭空抱有那么好的认定?

    官府是暴力统治机构,官员是百姓的父母而不是子女,是等着孝敬着供养的,不是菩萨。

    既然不肯遵守利益交换原则,想得却不肯必先有所付出,而且以前还满怀恶意对人家,你怎么就敢在灾难来临时又指望着必能从人家那得助?

    百姓并不就意味着淳朴通情达理,那需要强化教育,引导正思想,大力提高国民从知识见识到道德的全面素质。

    济州刁民或伪君子坏蛋自然是不会有这种自觉意识的。只一个念头:你赵岳必须救我们......

    只是,梁山泊那真不是容易去的。

    作为生活在梁山泊周边州府的人,他们无论住得远近都很清楚,梁山泊周围的地盘很凶险。

    以往,他们是不敢进的甚至不敢靠近,怕遇险也怕被梁山抓住遭到敲诈,实际是把梁山人当危害当地的歹徒看,就不是灾难来临的这样又高度一致的坚定认定赵老二是好人是救世英雄了。

    现在却是急眼顾不得凶险及梁山的规矩了。

    流寇说来就来了,时间异常紧迫。

    于是,都是由一些强壮汉子护着代表,硬头皮沿着通往梁山泊的山野林间路往里闯。

    梁山泊,东、东南面是连绵一起的面积最大的天然荒野山丘密林,有几十里上百里宽,最宽处能到兖州境内,这面一直没有正经路,以往只有那条通海大河为主到达梁山泊,如今更是在梁山人刻意而为及自然荒凉下,连荒山野道小径也淹没在树木野草乱石中,没有了。

    南北西三面,则各有一条主路。

    这三条当年颇有点官路意味的路并不是梁山人修建出来的,而是商队在穿林越荒野中硬踩出来的。

    当年,梁山生意兴隆,商队天天浩浩荡荡往来。无数的商队,无数的人踩马车压,加上商队自己为货车顺利通行而自觉修填,时间长了,就自动形成了这三条坚实比较理想的进出路。

    那时候,梁山泊边还有小渔村,远处的山野林间也有人家甚至是村落,并非如今的一片荒凉无人。

    这些人家都不是以务农讨生活,是为过往的商队提供服务来赚钱谋生的。

    这里沿途曾经一处处的店铺林立,提供着从歇脚打尖洗漱到歌舞嫖赌等一切商队有需求的服务内容。开店的人天南海北哪的都有,其中不乏高官贵族豪门大户家借助梁山的兴盛专门在此开店发顺风财的。

    如今,梁山的商贸盛景一去不复返了,商队断绝,再不会来了,梁山人还成了朝廷眼中最当首除的大害,梁山人由带给人富裕幸福生活的吉、达之人,变成了罪恶之源。那些店家、村落、人家,在梁山急转直下的凶险莫测恶劣形势下,或是自动撤走了,或是被梁山人特意清理掉了。

    人走光了,全是木制的一座座或大而豪华或简陋的店铺还静静忤立在那里,梁山人来获取门板木板梁柱窗户等,拆走或拆除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是梁山不要的或特意留着的,却多是门窗甚至是墙壁大洞开着,在无情岁月中迅速陷入野草藤萝弥漫的荒凉中,成了野兽的栖身地。

    梁山斥侯有时会在这里特意留着的房舍中停留,凡住过的或经过见到此景的,无不唏嘘。

    大自然无情。岁月无情。比大自然比岁月更无情的却是人间。

    曾经多少辉煌事,尽毁人间残酷中。

    梁山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沧赵家族正是海盗王的秘密。

    从舟山群岛来的海盗,他们中也同样极少有知道这个秘密的。

    这些同样是强盗出身的将士只以为自己不是安分人,不肯在海岛老实植树绿化耕种....干活,喜欢和总惦记着的是烧杀抢掠.....的快活,结果遭到海盗头子钟相的厌弃甚至猜忌,被赶出了海岛,清除出了海盗行列,头领们为了在宋国的出路,又尊敬和信赖沧赵家族,就跑来效忠了赵老二,选择坚定追随赵老二在这个动荡凶险莫测的时代谋个生路,也得到了赵二的信赖重用。

    事,似乎就是这么回事,就这么简单。

    这里有逻辑不通的地方。

    但这些将士都是粗胚厮杀汉,并不去细想。管它呢.....只要在这吃好喝好住好,能兄弟义气一起痛快打打杀杀......这就行了。有脑子或有心分析的普通将士,也不可能调来这。

    时代决定着,这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就是这么无知又头脑简单,缺乏深入思考能力。这是太长久的愚民统治的结果,也是读书人那么高傲总看不起人的根本原因。

    此外,就算外界抓到了这种由海盗转为的梁山军,也获取不了什么有重大意义的发现。

    这些将士根本就不知道赵岳其实是海盗王子,招供不出这个。

    外人也很难认定梁山或者沧赵家族其实也是海盗。

    因为,海盗头子钟相就是这样,总是把不想要的、又不适合贬去海盗国各地当挖矿等奴隶苦力的各种危险分子就近又抛回宋国继续当宋人。

    这些人自然就去了各地成了宋国各地的强盗隐患。

    王庆、田虎、二龙山等天南海北的各种反王或强盗势力那都有被海盗抛弃而投奔去的危险分子,并非只有梁山一家收留过当过海盗的人。

    这些人或零零散散或成伙入伙,若是有意隐瞒经历,或报着别的曾经有过的真实强盗名头去的,各方势力也很难辨别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当今天下太混乱,社会情况太复杂,对人口人员根本无法清晰准确区分什么,但造反想发展壮大就得不断收人,打仗有用就行,收了当兵力打手消耗着考验着。不用太猜疑顾忌他可能是官方的奸细甚至可能是海盗派来的奸细,不重用,不给机会,时间长了总能考验出来可靠不可靠。

    这就是各方势力的心态。

    但天下人却是知道,有跟过海盗的人又被赶回宋国这个大泥潭混生活这回事的。

    梁山不收自己来投的背景不明者,坚持只自己抓官军扩充兵力,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毕竟,梁山与田虎王庆等不同,困居梁山泊中,情况特殊,必须从源头就断绝外界混入的机会。

    梁山这些斥侯正是因为不了解沧赵家族的秘密,看到山野中荒废的店铺,才会感叹世事炎凉太无情。

    遥想当年,沧赵家族是何等的兴盛风光、何等得感动和激励着全天下的人,又是何等的仁义神圣慈悲伟大却强悍令人无不敬佩或敬畏着。就这么个自古未有的完美家族却就这么黯然.......

    这种触动感叹是人类具有的最起码的感知。

    能成为斥侯的人都是专门细致选拔和思想教育出来的,他们的感触会更强烈更有倾向性。

第713节漩涡10

    沧赵家族如此完美却如此凄惨谢幕,沧赵唯一的幸存子弟赵岳又是如此年轻却英明强大无匹,能救世的文成侯不在了,却还有赵二哥能拯救大家,是大家唯一可寄托的希望,这些太强烈的对比与实利对梁山斥侯来说就会产生一种无声无形的教育与促进,更多了追随的勇气和决心。

    来梁山泊求助的济州人此时对赵岳也有类似的认知,认定赵岳会救。

    理直气壮闯去,他们却最终都没能闯到泊边。

    从济州通往梁山泊的这条山野林间路最宽处有几十米,最窄处至少能通行一辆那种四轮大货车。岁月如悲歌,路如今荒废了,尽管当初人走得太多,路面压得太结实太硬,但,以野草的顽强,仍然把路面布上了断断续续的碧绿,在路上一处处一丛丛的挺立在那成了阻碍甚至威胁。

    路上草丛中有咬人毒蛇,也有凶悍野猪群或虎豹什么的猛然窜出来,这已经够危险够让这些缺乏自保能力的求救者难挨了,这些人万没想到自己认定的会应求者却完全和想像的不一样。

    去梁山泊的道路被梁山人卡住了。

    路边的树林中常常会直接射出利箭伤人,然后是厉喝:立即滚出去,梁山禁地禁止闯入。

    求救者看不到人到底在哪里又是什么样......自然不甘心就这么退走,各种说法和表演上演了,但,无论怎样流泪哀求怎样下跪,换来的也只是更冷漠的厉喝驱赶,耍赖搞事的甚至会被射杀。

    有智慧老者哭倒在地,拍着地大叫:“沧赵家族何等仁慈?老夫不信普济郎赵大王会如此冷漠不管俺们百姓的死活。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们去见普济大王?见到大王,他定会救我们.......放我们过去。他一定会答应的。你敢欺负阻拦我们,小心让普济大王知道了惩罚你.....”

    这种手段一般都是最好使的,但总有不一般不好使的时候。

    隐藏林中的斥侯军,任务就是断绝外界对梁山泊边情况的刺探和获知。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他们决不会因为老者的出彩表演就会感动心软,也不耐烦纠缠,当即就是一箭夺命。老者死得满脸难以置信。其他人则惊恐,抹头就逃.....再不敢纠缠和抱有我就是能赖定好人的幻想了。

    遭到肆意杀害和驱赶,这还不算,在仓皇逃跑中还会遭到厉声辱骂指责:这时候想起俺们大王了?早前不是冷漠幸灾乐祸得挺痛快?你们不仁却想着别人报以义?当就该你们无良快活啊......

    赵小二竟然不救我们?

    这个畜生......活该他家灭了族......

    赵公子赵大王转眼就成了赵老二、畜生。就是这么转变得快。就是这么现实。

    济州人不愤恨流寇,不愤恨只管收钱收税却不保护他们的官府,倒是恨赵岳恨得咬牙切齿,但这种恨自然毫无意义。远在梁山泊中的赵岳既听不见,也不屑留心。

    本就是要借乱世凶险与战争的血腥教训这些人的。

    济州人事实上也无心在嘴上多痛快。

    没时间了。

    唯一最近便最靠谱的生路,没了,竟然走不通?只能赶紧另想逃生路。

    那只能往别的州府跑了。

    南边就不错。

    那边离京城近,还是军州,应该可以避难。

    可是,流寇比他们更有先见之明,从历次洗劫州府中早吸取了教训,懂得防止百姓逃走,并且有经验。狡诈歹毒的张宗谔特意派得力的心腹引军提前摸去济州堵住了各外逃的交通要道。

    这下完蛋了。

    百姓外逃都是拉着粮食家当逃的。

    到了外地也必须有吃有喝的呀。不可能丢下活命的东西,图轻快方便逃走。那样逃走了也九成得是饿死途中或客死它乡。

    另外,现在田地中可没有吃的能“借用”了,玉米豆子、土豆.....还只是绿苗。地瓜,只有叶子可吃。指望外地官府或百姓肯救助,那是瞎想。济州百姓自己想想自己对外地逃难来的人会是什么恶劣态度也知道企求外地人给吃的,遭遇的只会是冷漠白眼与幸灾乐祸的嘲笑。

    拉着板车就不能走人走都难通行的荒野小路。大路堵住了,也就无法拉着家当外逃了。

    被狡猾的流寇截到的人,家当全都没收了,人,稍有不乐意就会遭到凶残屠杀。不想死,只能老实低头被席卷为流寇外围成员,也成了贼寇。

    在积极投靠的济州强徒的协助下,张宗谔部极漂亮及时地完成了济州封锁。

    有幸运逃出去的,但无论是藏了家当轻快走的,还是拉着家当的,在外地全遭到另一种凶险——趁机发国难财的当地所谓遵纪守法并不闹起义的百姓良民团伙各种杀抢,甚至能以抓杀流寇奸细的正当名义光明正大地搞行凶抢劫,还能得到当地官府的夸奖甚至奖赏.......上报朝廷表功。

    这就是乱世。

    天下皆恶。

    这时期,百姓外逃根本是没活路的。没闹流寇,也有一伙伙人趁机干着杀人抢劫发财勾当。

    这本就是金军杀入中原的灾难预演。

    也不是不想当贼就此就没活路了,只需要团结起来反抗流寇就能闯出生路保住财产。

    一心当流寇享受杀人抢掠痛快的人终归是少数。

    都一样是刁民,不愿反的人多一方总是能打得过造反的人少的。可惜,儒教百姓一遇到战乱灾难,总是想着别人保护,由别人去牺牲顶灾,懦弱自私,不是游牧民族那样靠自己奋勇自卫。

    爱因斯坦当年来中国,对中国人的评价很不好,视为愚昧种族麻木行尸走肉,但真评价错了吗?这在当时可不算过分的评价。那时,外国人,尤其是西方人根本不把中国人当人看......

    后世的我们为此气愤,这是我们觉醒了,而且国家兴盛强大了.......当时的百姓对外国人如此轻蔑自己却是绝大多数是毫无感觉的。哪会有什么悲愤感触。你不要根据电视剧中的做判断,那是演戏,从现代人的素质与视角编的.....专家对古人的评价也不一定是真的,现实教育的需要。

    干活,努力有饭吃活着,这才是那时百姓关心的。

    尊严?

    那是什么?有过吗?有什么用?能卖了换到钱粮荣华富贵吗?能,那就换了。

    宋代人也是如此,而且比近代更缺乏国家民族概念,更不在乎.......也更藐视别人的生死。

    济州城。

    兵马都监贺刚在北城头上瞅着地平线上慢慢涌现的漫长黑影,他只初步看到这个,心已经惊了,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握得死紧。

    他知道,流寇一来就必定是铺天盖地。一场恶战再所难免,避无可避,逃无处可逃......

    他的部下瞅着遍地黑水一样慢慢围涌过来的流寇,也不禁个个倒吸口凉气,之前跟着不断鼓吹的贺刚有的自大骄横自信之气顿时流逝了至少一半:这尼妈的只用尸体硬埋也能埋死咱们.....

    而另两面城处,负责把守的原济州军瞅着“黑水”漫山遍野漫过来,也脸惊变色,面面相觑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跑吧。现在就得跑。稍一晚了就堵这走不了了.....

    贺刚为了保证自己带来的部队的纯粹,并没把济州军拆散编入自己的部队监控训练起来,但大战来临之际,他也不会真放心这些本不是他的部下的军队真能象平日里表现的那样老实听话地服从他的命令坚守城池,所以派了督战官在盯着这两处城防。

    原济州军如今的老大指着城外远方漫来的“黑水”,对盯在他身边的督战官感叹着骂道:“敢对抗官军的流寇贼众腿子特妈的还真是多呀......”

    他的话和动作吸引了督战官——贺刚的心腹的注意力,他的另一只手却持着一把尖刀猛地一刀捅进督战官的腹部,又凶狠斜上往心口处一挑,督战官愕然间当即毙命。

    与此同时,此将的亲兵也猛然动手了,把督战官带的十几个部下转眼砍杀干净。

    “开城,咱们按计划的那样合力一处拼死也要杀出去。”

    这位老大看到守另一面城的老部下已经干掉了督战队悄悄跑过来了,当即沉声说到。

    老济州军果断背弃了身为官军应负的神圣职责,弃城跑了,按既定方向,暴发出全部勇气,以疯狂战斗力冲向漫过来的似乎无边无际的流寇大军,老大催马带头杀在最前........

    主持攻打济州城的主将仍然是张宗谔本人。

    他在郓州已经经历了一次守军突然弃城突围的事,对官军此行已有所防范,但却也万万没想到,这还没围到城前呢,还没展开攻城血战呢,守城官军竟然就已经放弃守城想杀出去逃走。

    他此刻也并不在这一面。

    负责这面围攻的贼将远远看到有大队官兵突然冲出城来,还以为是官军采取了主动出击,他很惊讶,这还是头一遭遇到官军如此骁勇敢战敢出城迎战,有些措手不及。

    贼众,尤其是被驱赶在最前面充当炮灰的新的被席卷者,更是毫无防备,被凶悍如疯了一样迅猛扑来的数千官军冲了个猝不及防,被转瞬杀得死伤惨重,也被猛然降临的血腥凶险厮杀吓坏了,炮灰群顿时就乱了,根本阻挡不住,不会打仗,也无意识阻挡,只知惊叫着乱避乱逃,乱成一团糟糕,失去理智,个个猛然丢了魂一样,这时候谁也没能力唤回炮灰们的理智与秩序,更没人能有效组织起反击。数量最庞大的炮灰群一乱窜,结果反成了冲击后面的督战流寇军的队伍.....

    被二十几万人围上来,面对至少六七万的流寇人群,济州军这两千多点兵力竟然杀了出去,而且是很迅速地就杀出去了,然后,流寇才反应过来了,开始追杀,但他们还是成功跑了。熟悉地形啊,这不是初来乍到的外地流寇主力能比的,而且他们早有计划早准备好了怎么甩开追杀溜走。还有个有利因素是,梁山泊被朝廷搞大后,济州城离梁山泊更近了,一口气坚持能跑到。

    梁山斥侯军从望远镜里看着认识的济州军老大领着部下逃来而且和主要将领和亲兵负责奋勇断后,他们冷漠的脸上这才露出点柔和,随后把逃来的官兵引入林中,并组织起反杀追兵。

    那边厢,

    兵马都监贺刚还在北城头上准备迎战由贼首张宗谔亲自统领打来的流寇。

    北面是能直接跑往梁山泊的方向。流寇在东平府和郓州都吃过官兵突围成功逃往梁山泊的亏,因而这次注意了,重点堵住北城,也方便就近助战东城方向,在北面的兵力布置的最多,十万众,也最精锐,其次是南面。

    南面能逃往军州单州,也就是贺刚调任济州前任职的那地方。

    贺刚眼看着似乎无边无际的贼众漫过来,他知道只怕凶多吉少,却还故作轻松地笑指城外对部下官兵道:“你们看看,这些贼子泥腿子草芥象不象是随便踩死的蚂蚁?哈哈......”

    如此说,他是想给部下打气,挑起部下对流寇的轻蔑心,也就敢战。可惜,官兵们却并未露出轻松点,更没有响起会心的哄笑,瞅着城外越逼越近的贼群反而神色越发紧张不安。

    蚂蚁?

    蚂蚁太多了也能咬死象啊!贼寇,怎么也是人,无边无沿的,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的.....

    贺刚讨了个没趣,尴尬地收了故作骁勇豪爽的干笑声,心中正恼怒,这时,有人在城上也打马如飞狂奔而来。

    贺刚寻声望过去,不禁大怒:“什么时候城道上也可以纵马了?你这是想挑衅本官的军威破坏城防吗?”

    正待发怒杀人,那马已来到了近前,马上骑士是个校将,不及下马就急声叫道:“大人,不好啦,济州军跑啦——”

    这人的话明显有语病。

    什么叫济州军跑了?大家不都在这城上坚守......

    但贺刚听得明白。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子,红润的脸色变得煞白,雄壮的身子都一晃,险些当场晕倒,张嘴想说什么,竟然失了声,嘴唇蠕动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反倒是他身边的一部将惊骇道:“你说什么?你是说那些兔崽子竟敢弃守城职责不顾直接开城逃走了?”

第714节漩涡11

    另一部将大惊失色怒声道:“反啦,反啦,狗东西竟敢把咱们陷入死地?可恶!狗粮养的,该死的。老子这就追上去全杀了他们......”

    这附近听到的将士也一片哗然:尼妈妈的,守城兵力本就不够,竟然还跑了一半?这城还怎么守?.......卧草,该不是城门开了,流寇已经从那边杀入城中了吧?哪咱们也赶紧跑吧......

    事急矣!

    要命的时刻到啦。

    最先开口的部将急对贺刚道:“大哥,咱们赶紧突围吧,稍一耽误就陷在城中走不了啦。”

    那个叫嚣着追杀的部将也回了神,也急叫道:“对对,咱们也得赶紧跑,等贼寇围近了就完啦.......”

    贺刚脸色急剧变幻,却突然伸手拉出剑,先打量了一眼这口剑,然后往脖子一横,仰天长叹道:“某贺刚食君禄报君忧,信守圣人节义,忠君爱国,想凭这一身的本事为颓废的国势尽到心力,有心杀贼,不想却反遭到背叛,无力回天,罢罢罢,某就以死谢罪回报君恩吧。”

    说着,持剑的手就要一拉宝剑,但就在他身边的亲兵岂能让他自杀了,立即牢牢拉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叫大哥的部将一把夺下贺刚的宝剑,叫道:“大人怎得糊涂了?大争之世,我辈武将正是有用之时,留得有用之身以待后事才是上策啊。”

    叫嚣追杀的部将脑子笨些却也明白贺刚是在作秀。

    若是真想杀身成仁为国英勇捐躯,贺刚拔剑利索地直接抹脖子就成了,旁边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阻止不了,哪还又是打量剑又是啰嗦这么多费话。你这么搞就是生怕别人不阻止你......

    他也不废话,直接上手和贺刚的亲兵驾着贺刚就往城下急走。

    叫大哥的部将则向城上众军一挥手:“下城下城,咱们赶紧撤。”

    这哪还用他下令,北城众官兵自动就争先恐后地往城下奔。

    贺刚到了城下,也不作秀娇情了,自己就迅速翻身上了马.....没时间演精忠报国的戏了,此刻必须争分夺秒突围,就算是这样迅速而全力以赴都未必能杀出重围去。

    “弟兄们,这城是守不住了,留在这只是白白送死,咱们都是大好男儿,不应该就这么白白被杂碎济州军坑死在这,都随本官杀出去。咱们奋勇一心就一定能闯出去。”

    大吼中,他已摘大刀在手,一颤刀杆:“往南门去。南面无备,咱们直接回单州老家去。”

    众军眼睛一亮,齐声回应,跟着贺刚向南门飞奔而去。

    这里面却是有个缘故。

    原济州军部负责把守的是东、南两门,是汇聚一起从东门突围逃走的。贺刚的嫡系部下守的是北门西门,原本从西门突围,去和西门的部下直接汇合一起杀出去最便利,但贺刚脑子里的念头如电光闪转,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若是往西突围,再拐向南逃往重兵把守的单州,会被南城贼截住,就会变成前有堵截,后有西城贼追兵,前后夹击,就他这两千多人,九成一个也逃不了。若是一直往西跑,被贼寇咬着不放,那也是差不多死定了。西边是已废除州治沦为县治的濮州,防御力不堪一击,在如此庞大的流寇面前等同没有,甚至说不定那的县官衙役县兵早跑了。

    想活命,就只有逃往单州。

    想突围就只有打南面个措手不及,然后直奔单州。

    为此,他不惜耽误时间多费些力气从北和西两面先穿城跑到南面,汇聚齐了兵力再冲出去。

    贺刚自负其能,倒也不是瞎吹,确实是有点将略才干,危急此时他就很清醒有谋。

    此时,南城外的贼寇主将已经得到了官军从东门突围走了一部分的消息。这厮担心还有官军突围并且正是往他这面来突出去直接逃往单州,所以立即做防范。

    可是,近十万之众,想迅速调动起来做好准备,即便是久战党项的西军精锐也不可能做到,这时代可没有手机、对讲机等及时通讯设备,军令下达得靠人马传递,得靠金鼓旗号指挥,这本就是流寇不擅长的,何况兵力当中的大半是刚席卷的济州百姓,不调动则已,一调就更乱了。

    贺刚沾的就是这个便宜。

    他带领着暴起凶狂逃命精神的部下一气奋勇猛冲,也是借着流寇炮灰的恐怖力量轻易反冲垮了流寇主力,拼命厮杀撕开缺口,总算闯出了近十万人的重围,一马当先引军往南狂奔而去。

    他没想到的是,流寇竟然也配备起了马军......由夺的官军的少量战马以及抢掠中收获的官员家拼车的青壮驽马以及民间的骡马组成的,尽管质量不怎么样,这种马队就是凑数吓人的,但劣马也是马,四条腿的总比两条腿的跑得快而耐久,而且数量不少,只冲撞力就惊人。

    济州军是步军,只有够级别的将校以及少数亲兵才有马骑,再就是斥侯兼通讯兵有些马。

    贺刚倒霉就倒霉在流寇的马队正是主要布置在北面与南面。

    张宗谔就是想利用马队的优势阻止城中官军能轻易突围逃往北面的梁山泊或南面的单州。

    原济州军往东突围走了,其实是冥冥中一种幸运,否则,不论往其它三面任何一面闯也是死路一条。南北有马队追击,逃不掉。往西,离梁山泊太远,来不及跑去就会被半道截住干掉。

    贺刚逃跑,就倒霉的被马队咬住了。

    他的部下是步兵,突围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突围后哪能有本事再甩开追过来的马队?

    逃,逃,逃,跑,跑,跑.....仓皇,就象历史上金军入侵时的宋官宋军一样全成了宋跑跑。

    贺刚急眼了,数次回身带头引着骑马的部下奋勇阻杀和恐吓流寇马军。贼骑缺乏精通马战的人才,虽然不少的会、甚至擅长骑马,但这不等于能骑马熟练拼杀,结果,贼骑虽众,却被贺刚等只三四十骑连射带反身杀回给杀死不少,但贺刚部还是被咬住了,既被贼骑用得到的不多的官制弓弩和私造的弓弩乱射的箭杀伤了些人手,也被死咬着不放的马队困扰拖慢了逃跑速度。

    然后,更倒霉的事来了。

    张宗谔带着有最多战马的马队从北面也赶来了,亲自指挥马队死追不放。

    到了这时候,就算贺刚凭着自己的马较快,想甩开部下官兵不管,只和能跟上他的部将亲兵斥侯逃走,也不成了。

    张宗谔一马当先追在最前面,并且时不时展示骑射的厉害从后面射杀官骑。

    贺刚自己都差点儿被张宗谔用冷箭暗算掉,逼得贺刚既惊又怒,返身想凭自己的不凡武艺把这个流寇总头子干掉,如此既可以逃脱性命,又能立下大功,事后,朝廷不但不会追究他的失城罪责,还会重奖他,甚至会他树立为灭贼典范大将,那,前程可就美了......

    张宗谔一见贺刚竟然奋勇回身杀向自己,他不禁冷笑连连。

    他明白贺刚的企图或者说是侥幸心,但是,你打错算盘了,你张爷爷能坐稳义军头把交椅,凭的可不止是头脑,某的一身功夫才是能在无数强人阴险歹人暴徒中立足并成为领袖的根本。

    他使的也是长杆大刀,毫不畏惧狰狞发狠要吃人一样猛冲回来的贺刚。

    人借马势,两柄大刀激烈相交。

    自信的贺刚反显了点弱势,身子在马上猛一晃,在拼力上吃了点亏。

    他大吃一惊,这贼厮看着并不多雄壮,不想力气竟然如此大,比我厉害。

    随后又是几招猛烈交手,贺刚心一沉:这厮的刀法竟然也如此了得?!某杀招尽出,这几下子可谓竭尽了全力,竟然没沾到便宜.......他借着和对手对冲而过直接跑了,哪还敢再战下去。

    跑,跑,跑,这回是真正的仓皇无着了,如被猛兽追杀的丧家犬,一心只顾逃命,却被马并不慢的张宗谔等贼头子紧追着甩不开,直被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来,今日是死局已定。

    就在贺刚惶惶然想着要不就投降了贼寇吧,以我之才,再心诚点,这贼头子应该会愿意收我.....这时,他骇然发现前方竟然又出现了贼寇,而且只怕有数万之众,只见黑压压的一片.....

    天要亡我啊!

    贺刚心中悲苦大叫一声,越发绝望,但随即又发现了点什么不寻常的......再一细看,唉?这不是流寇啊。这,这是二龙山强盗吧?

    马还在往前狂奔,又近了些,看得更清楚了,贺刚确定了,前方队伍应该是二龙山的人马。

    二龙山强盗怎么会等在这?

    莫非,这两股贼寇达成了某种约定?或是,张贼本就是二龙山的,山东流寇其实是二龙山借壳搞得鬼?

    贺刚心思电转,形势却不容他多想。

    他干脆再狠打马前奔,向前方拦路者离得更近些,冲着那张醒目的宋字大旗方向扬声大叫:“及时雨宋公明可在?某济州都监贺刚久仰你义气大名啊。某早欲投你,今日城陷,朝廷某是待不得了,正好脱去这身官身束缚,某正想突围离开济州北上去二龙山求公明哥哥收留。流寇却死追我不放,公明哥哥,你救我一救啊......”

    贺刚没看错,前方人马正是宋江部。

    宋江此次南下打的就是凭着势大搞黑吃黑的算盘。

    在兖州,他抢了精锐的马进部官军并吞并了张宗谔的部分抢劫成果,然后在兖州休整,静观张宗谔纵情抢掠梁山泊周围的其它州府,也观察梁山的动静,后来悄然南下,闯入了单州,根本不把这个军州的官兵放在眼里,纵兵大肆抢掠,单州军也确实没敢跳出来和二龙山强盗较量较量,只死守城中。宋江洗劫了单州,并没学流寇那样席卷百姓当炮灰攻打单州军城,抢完了就潇潇洒洒走了,北上济州,由南往北继续抢掠济州南部,并且一直紧盯着张宗谔及梁山泊动向.......

    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正是要再次轻巧截了张宗谔的胡。

    他要收了贺刚部。

    这本就是算计好的。张宗谔的企图与进军动作全在宋江的预料中,借的就是流寇攻伐。

    宋江对流寇兴趣不大。

    他很清楚,军以精为要。想壮大势力,必须吞并有军事素质会打仗的人才与部队。流寇?人再众,走哪再浩浩荡荡太可怕,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收用价值。只有打出来的那点精锐可收用。

    宋江的目标是吞了张宗谔的精锐人手,当然,主要是吞了流寇抢占的钱粮财富,借流寇之手轻松充实起二龙山的经济实力。

    至于流寇大众,这么庞大好使的工具,他也不会放过不利用。

    他要利用这数十万人口势力去克制梁山泊天堑,并且用流寇消耗梁山的武装力量,最后,他再挥部下强盗一举击杀赵岳等残存的梁山核心势力,占领梁山泊......

    若是晁盖对他擅自行事有什么不满,他就干脆脱离二龙山,在梁山泊自立。他相信,二龙山从头领到普通将士,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跟他走。只梁山泊的巨大肉食吸引力也能引动人心.....

    若是晁盖并不在意他南下怎么做,甚至会为他南下取得如此巨大成果而惊喜,那么,他就继续做二龙山二当家的,派得力心腹在梁山泊设立起根基,把梁山泊事实控制为他自己的地盘。

    忠君爱国的贺都监转眼成了强盗头子宋江的狗腿子.....原济州军将士凭直觉不信贺刚对了。

    随后就快马赶来了的张宗谔看着仓皇丧家犬贺刚立马在宋江的队伍里已恢复了镇定正恶狠狠盯着他,张宗谔一股热血直冲顶门,气得浑身都哆嗦:入你娘.....宋江,你太卑鄙太下作了.......

    宋江却很诚恳热情的笑呵呵打招呼道:“正所谓山水有相逢。张统领,咱们竟然在济州又见面了,看来,你我还真的很有缘呐。”

    以张宗谔的狡诈无耻深沉城府,他也被宋江这种无耻得意气狠了,只感觉一口血要涌喷出口,反复全力压制了情绪,他这才强压下了那股子狂窜上来的怒火与烦恶感,重重怒哼一声。

第715节大战来临

    腹黑狡诈高手张宗谔遇到宋江算是遇到了克星。

    他终究是个在历史上证明过自己的乱世枭雄,知道自己在个人的腹黑与计谋手段上没比得过宋江,在军事实力上,只怕自己草创的大军也难以斗过二龙山强盗,至少是眼下追杀过来的跑得到处都是而且已经疲惫不堪了的这点部下肯定是打不过眼前的数万正严阵以待的宋江军,一个不慎,只怕会被宋江趁机杀了自己,他迅速恢复了理智,冷静虚以应付,避免双方直接暴发冲突。

    然后,很自然的,流寇停止了追杀,慌忙集结列阵在张宗谔身后。

    贺刚逃过来的部下兵将趁机脱身,别无选择地全部乖乖加入了宋江的队伍从此成了强盗。

    再随后,宋江的心腹将才大将薛亨代表宋江上前约张宗谔小声商谈了一会儿,然后,张宗谔哈哈大笑几声,圈马而回,引部下返回了济州城占据了,照样用最残忍的方式整治死了被贺刚招呼都不打半声就抛弃在济州城的全部官员,从幕容知府到执法宦官团,到下面的卑微却仗着官方身份敢贪鄙嚣张的小吏衙役这下是全部死绝,都死得极惨,终于遭了报应。女眷自然也没好。

    宋江则引大军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再随后的几天里,事情就没什么异常了,张宗谔盘踞济州城指挥部下全力洗劫济州境.......

    一晃五六天过去了。

    这天,梁山宛子城中突然敲响了正义堂前的那面大鼓。

    这是聚将鼓,在这个时代是军中通用的方式,但梁山军只在梁山使用这种聚将方式,出征,一离开梁山泊到外面去打仗是不用战鼓的,根本就不带这东西。

    赵岳极度重视军队作战的进军速度,凡是影响行军负担、进军速度和轻装作战的东西,但凡能不带就不带,能不用就不用。

    但,鼓是军队作战的重要器具,闻鼓进军,闻金而退,这是军中传统规则与寻常百姓也知道的军事常识,当然,这是指的汉军或者说中国军队。蛮夷大多不是这样的。

    蛮子一般用号。

    赵岳学习蛮子的这种简便好用,也用号令,就是打鬼子剧中那种嘀嗒嘀嘀的军号。

    这种号既响亮传得远,能替代战鼓声,而且音调丰富多样又快捷能表达战鼓表达不了的多种意思,能和蛮子的牛角号声也有明显区别,携带方便,轻松省事,没任何麻烦,战场非常好用。

    打仗是个要求严谨精确高效的系统工程,古今都一样。

    在古代,指挥是个首要的大**麻烦,在战场几千人的队伍就容易出现指挥不明不灵而陷入混乱遭到惨败,却动不动就是几万甚至十几万人的大战,人山人海,调度指挥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何有效指挥就成了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活,这一套很复杂。

    赵岳最终的目的是把金国举国引诱南迁至少到燕云地区,让北方蛮子远离东北地区及西伯利亚再彻底歼之,以此一举轻松彻底清除历代王朝怎么也铲不尽的中国北方野人隐患。

    至于极少数野人部落宁愿继续在危险寒冷的原始丛林残酷生活,就是不肯归附女真金国跟着获好处活得象个人,这点残留不是问题,清剿干净就是了。呼延庆的海军,除了负责给半岛边关海运给养以及巡逻封锁倭国以外,主要的任务就是清剿东北与西伯利亚中不肯投靠金国的野人,同时顺便散播培植异域的优良草种树种等,丰富西伯利亚动物食物资源,扩增森林经济价值。

    赵岳为了这个目标,梁山军就不能用超出这时代常识的武器装备。

    在军事指挥系统方面,他也得采用声音与旗帜相结合的这时代传统却最有效的方法。

    从帅旗将旗到最基层的小队旗这一整套,梁山军也一样有,旗语是极重要的指挥方式。唯一与其它传统军队不同的就是声的方面,不用鼓锣,不用牛角号,传令全军或某左右翼这样的大部队或聚将用军号,小部队内部则用哨子,再详细到某部将或某部下属的某队伍,得配以旗示。

    梁山军的军制也不同于宋军那一套。

    赵岳懒得记忆宋军的复杂军队编制及军官名称,就简单地把军队分为三个基准:十人一小队、头为正副小队长;二百人一中队、军官为正副中队长;五百人一大队......正副大队长。

    两个大队的千人队为一校,长官已是将军,由能坐上梁山正义堂中交椅的头领担任。

    很少响的聚将鼓骤然响起,众头领闻之都无不一震,无论是在值班在训练在干活的还是在休假中的都连忙肃容动身急忙赶往正义堂听令。

    宽阔的正义堂中,赵岳并不在。

    梁山主将孟福通高居帅座。军师何玄通道装摇着扇子和特务头子朱贵侧坐同一边。

    众将前前后后到来,一到大堂门口就收声了,进来后各自默默找位置坐下。

    因为昨天已经通知过了今天可能聚将,众将都离得正义堂并不远,所以很快,人就到齐了。

    今日在正义堂值班的参谋充当此时的中军官进行点名。

    一点,该到的都到了,一个不差。

    孟福通满意地微点头,然后半点儿不啰嗦地直入正题。

    他扫视着集在这的包括整训培养好的禁军俘虏将领在内的大小六七十位头领,看到人人精神饱满心有战斗热情,天性严苛的他也越发满意:楼堂说书人常常说谁谁拥兵百万战将千员,势大不可敌。我梁山战将只几十人,离千员差到天上去,但皆是忠勇耐战的人才,艰苦奋斗到的今日,终于不再是当年草创梁山军时的三五个头领几十条枪的微弱模样了。有了此军怕得谁来?

    他精神抖擞,在帅案后站了起来。

    “众位兄弟,大家都知道了,流寇聚兵三处欲一口吞下我梁山泊,野心不小,其态甚狂,仗着人多将广根本没把我梁山好汉放在眼里。不狠狠教训他,他会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既能令我梁山好汉畏惧他,也能轻易覆没我军占得梁山泊。我们要主动出击,争取一战定局。”

    飞虎大将毕胜忍不住站起来一抱拳道:“大帅,流贼在东平府和郓州方向泊边都布置了十几万之众,正在开始伐泊边树木制造木排,摆出要用巨大稳当的连排运兵渡泊强攻我军的架式。

    而在济州界,又在我西南面五丈河附近聚集了几十万众,也在伐木,伐的却是水淹地中淹死的干枯木,既做木排又准备尖头木桩,摆明了是想从五丈河把木排木桩轻松运到离我梁山最近的泊边,凭借庞大到无尽无可治的人力在泊中迅速架起宽大的桥,直接杀上我梁山。

    其势汹汹,其力庞大可怕,但以末将看,那贼首张宗谔只怕主要的目的是逼我们主动放弃水泊天堑,出来和他打。”

    庞大而环境极复杂莫测的水泊是保护梁山的最佳屏障,当初以朝廷之智之力,千方百计却也奈何不了这道屏障,张宗谔的区区流民军想出了强行架桥的手法就能有把握得逞?

    守梁山,当以守梁山泊为第一选择。

    这也是梁山军最有优势最强大之处,既有最优越的水泊之利,又有充足的人手,如今,凡梁山汉子就没有不会水的,无论骑兵还是水步军都能乘船参战,可用人手连聋哑汉子都算上可达五万之众,而梁山自有的和朝廷数次征伐送来一样的大小船只众多,进一步奠定了水战优势。

    流寇的唯一优势却是充当兵力的人手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张宗谔等贼头子又不傻,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引诱梁山军出泊决战,用几乎无穷无尽的兵力活活耗死梁山这点人。

    这明显就是一计啊。

    毕胜的意思是: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自身的绝对优势,用自己的劣势主动去和对手硬拼?

    以劣对优,以弱击强,那不是正中贼寇下怀?

    我们应该坚守水泊。贼寇能奈何?

    守水泊,我们能轻松自如杀敌,能耗得流寇粮绝自溃,能轻松玩死他们,那,何必离泊冒险野战和无穷无尽的流寇死拼?野战,就算胜了也必定折损太多将士,自损实力,太不划算啊。

    毕胜站出来说这个其实主要是想趁机表现自己的将略才能。

    如今,他已踏实心归梁山,就指望着在梁山好好干在这个他实在摸不清看不明的诡异乱世,凭着一身本事一刀一枪给一家人争出条最能指望的活路来,可以称作是死心塌地,再无它想。

    对在梁山广众面前极少露面的梁山之主赵岳,尽管他家已住进了宛子城,在那生活能和赵岳几乎天天见面,他对赵岳逐渐了解,赵岳对他不再那么神秘难知,本应该是熟而无畏,他却反而没了以前的轻视心,反而对仅是少年的赵岳是既怕又敬佩,是真服真尊敬了,甚至有了爱戴心。

    这倒不是他亲眼见识过赵岳是如何厉害。

    实在是赵州那场抗辽大战太震惊了他。

    谁能初来乍到,乍到到军中几乎没人知道他存在,更不认识,他就能赢得广大参战禁军坏蛋的心,事实上鼓舞指挥着坏蛋们暴起勇气豪情与坚定的抵抗意志,奋勇大战凶野辽军并打胜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谁能凭一己之力在数万之众辽军中肆意冲杀不死不伤并活捉了辽军统帅?

    就问一句,谁能?

    沧赵老二、水泊梁山大王,少年赵岳能。

    毕胜当时得知这一消息,惊愕得他嘴巴张大得能吞下他吃饭的碗,并且久久闭不上。

    他当时丝毫不怀疑听到的这个消息中的简直神一样强大的主角英雄是赵岳。

    因为,在他们这些禁军被迫转为梁山军的起初那段时间里,在驻扎——事实上的拘困整训在梁山三大外滩之一的乱石滩时,赵岳曾经来视察过,正是戴着花式面具,背着一口吓人巨剑。

    毕胜对天发誓,他身为武夫和军中大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剑。

    在他的认知里,谁会蠢得用那种巨剑?

    有那种力气和技能,为何不用长柄的巨刃武器?那样岂不是更省力却更有杀伤力?

    且不提面具,单说巨剑,毕胜认定那是赵老二独有的招牌。

    天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傻瓜会用那么大那么笨重的剑。

    只巨剑这一条就对上了赵州大战的那位无名英雄。还用怀疑什么,不信什么?

    自那时起,毕胜就彻底服了赵岳,安下了总想不安分的心,抛弃了为朝廷效力当官亨荣华富贵的习惯念想,开始真心为梁山的生存与未来尽力一切所能。

    他效忠赵岳,如今甚至有不惜为赵岳战死疆场的心。

    他相信即使自己不幸战死了,家人对梁山是没用的负担,赵岳也会把他的家人照顾得好好的,不用他忧心抛下的孤儿寡母失去依靠了可怎么办。他相信赵岳既有这个品德更有这种能力保护和照顾好他的家人。身为军人,打仗是职责,阵亡疆场是宿命,为梁山不幸战死了也值得。

    但这一切,不意味着他会服梁山主将孟福通。

    孟福通,一个曾经当过青州山贼瞎折腾过的草民尔。没当过兵,更没做过将军指挥过正经战争,纯粹是个军事门外汉,整天待在这梁山泊里,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只怕都未见过......山东人,和河南江南等内地人一样,只怕没见过党项人、契丹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本就没经历过战争。

    孟福通连最起码的军事和战争见识都没有,他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军事统帅才能?

    我毕胜不服.......

    毕胜的观点也引起了不少将领的议论甚至认可。

    孟福通瞧着毕胜那姿态恭敬目光却灼灼盯着他的样子,他明白毕胜是什么心理。

    对这种隐晦的质疑与挑衅,孟福通不以为意,没因此对毕胜就有了看法甚至恶意。

    他点点头,严肃的脸上反而露出笑容直接认可和赞扬了毕胜的分析:“毕将军说得不错。”

    然后,他淡然扫视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众将:“只是,此战,我们不是要守住梁山泊,是要出去实战练兵,要就着流寇貌似强大的势力具体检验我军这阶段的训练成果到底怎样,检验一下新收的禁军广大官兵转为的梁山将士到底可靠不可靠堪不堪用,为的是达到这个小目标。”

    他说着收敛了笑容,变得越发严肃。

    “若是一战轻易击溃流民贼这种最低等要求的小目标都完成不了,这种将士不要也罢。”

第716节大战布置

    孟福通的话里透露着两个信息。

    一,流寇虽众达几十近百万,却没被孟福通或者说是大王赵岳放在眼里。

    二,流寇奈何不了梁山。出战的主要目的不是保梁山,而是通过实战表现决定某些人去留。

    出战显然不是孟福通个人的决定,是代表梁山核心领导层的心思,是大王赵岳的意志决断。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种大事决策,众将可以质疑甚至抗拒抗拒孟福通的命令,却决不可抗拒赵老二的。

    沧赵家族向来说到就要做到,言出必行,为此不计代价不怕牺牲,此,天下共知。

    赵岳年少却为一方之主,行事风格尤其鲜明强烈甚至是酷烈,大事上最后的决策向来说一不二,决断一旦下定,无论对错,无论多难,那就是必须无条件坚决执行的,尤其是在军事上。

    赵岳曾经在梁山军事扩大会议上多次强调过:当兵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命令既下,为将为军者死也要拼却去完成任务,没有其它理由不完成。没有这点素质,他就不配为军人。

    在赵岳心里,解救了中国的那只赤色军队才是标准的军队。在宋代,除了早期的金军和岳家军具备些标准军队的样子,其它的军队都是垃圾,什么宋西军、党项军、契丹军.....统统是垃圾。

    在梁山这个全天下最特殊的地方,身为厮杀汉却不配为军,那就是没用了,厮杀汉没用了,那就只配成为梁山传统项目——肥地....的材料......最起码是被剥夺一切无情赶走,惨死在外面.......

    赵岳在背后既做了决断,站在面前的主将孟福通所发布的命令也就成了不可抗拒的。

    孟福通一说明了出战的目的,众将顿时就不言语了,一个个挺直腰杆格外严肃起来。

    尤其是从经过史文恭为主的教头残酷整训出来的禁军军官团中挑选转为梁山头领的俘虏将领更是严肃。

    他们看着孟福通坚毅的面容,都不禁心里一紧:考验我们的时刻到啦......顿时更打起了精神。

    而老梁山头领或老沧赵系成员却个个神色淡然。

    他们默默瞅着新人,神色间甚至有微微的优越傲意。

    他们早知道是如此。

    当梁山人尤其是军队系统的成员,从作战者到后勤厨子军医,考验与淘汰是时刻会发生的。

    不是我已拼命了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投效心和能耐,我通过考验了,有功了,从此就行了。

    梁山的规则与外面不一样,没有从此就行了这一说。

    考验是一直存在的,每次的任务都要全心全意全力或奋勇舍命担当.....就象赵岳说的,要牢记世事的艰险与挑战,牢记我们的美好生活来之不易,更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时刻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对得起在梁山享受的优越待遇,要珍惜和对得起梁山人皆是当世英雄好汉强者的荣誉威严......忠诚两个字,时刻要准备用自己的生命去演示它鉴证它维护它。这是乱世唯一的生存法则。

    “老人”们早习惯了时刻的考验与淘汰。

    对段景柱、石勇这种老斥侯来说,他们瞅着新人,心思更多:这才哪到哪呀?你们还没承受末位淘汰制呢。那才叫个残酷。忠心耿耿拼命努力了都不行,必须能力上也得避免垫底。

    赵岳来的时代的一些寻常管理做法,在这个世界是没有的,尤其是在宋代属于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

    宋王朝的规则风气说白了就是两字:糊弄。

    当官的规则就是,公事上你不要较真......

    宋王朝留给大家的印象是:仁慈、宽松、自由、先进、繁荣富裕.....令人向往.......只娼赌业之兴盛自由就可见一斑.....但最耻辱的灭亡是注定的。只浮浪糊弄四字特点就注定是这个结局。

    当官执政,普遍浮浪,普遍端着威严厚重样耍轻佻放纵,酒色应酬才是正事,辛苦没油水的工作你推给我,我推给他,他甩手不肯干,推拖糊弄....公务上普遍的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大家一起端着严肃正经庄严忧国忧民柱国忠臣样糊弄皇帝和国家,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强盛长存?

    中国曾经是科技最落后最大耻辱国,正是历代一直太惯着当官的浪荡腐败空谈,不负责任。

    孟福通委婉传达了这是赵岳在此战的小目标。

    众将有了更强紧迫感,他又严厉强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战争不是儿戏。流寇不是劲敌,却不可轻敌大意。将士生命宝贵。我们也损失不起。”

    一句损失不起,即使是高傲沉默如松的史文恭也不禁神色一动点头赞同。

    梁山,确实是损失不起。

    赵岳i不能调用海外势力,攒起如今这点家底可着实不容易,就拿军队人马规模来说吧,看着得来的很轻松,其实背后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斗朝廷那帮在当世内斗上最高明的老狐狸哪是那么容易的。

    区区草民想间接操控一个国家的走向,这已经是地狱级难度,何况要同时操控数国。

    史文恭尽管已从小甜妞那知道了赵岳的海盗王底细,却更深为惊叹赵岳的惊人能力。以前,他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与出路无奈才选择了效忠赵岳,而现在,他是类似以信仰的态度在追随。

    现在的史文恭才是全力投入梁山大业的忠勇可靠者。

    最能打的史文恭都表态支持了,梁山众将都哗啦啦起身对孟福通郑重抱拳:“谨遵帅教。”

    简单却做好了战前统一心态统一意志的动员工作,孟福通随即就发布作战分配命令。

    他扫视马军将领,叫道:“杨沂中。”

    杨沂中一愣,但随即精神一振,抖战甲急忙站出来叉手大声道:“末将杨沂中在。”

    孟福通伸手拿起一只令箭:“杨将军,本帅命你为东平府方面的主将,领一万骑兵、步军与水军战队共六千步卒,负责击垮东平流寇,同时务必夺得东平城尤其是集在城中的钱粮财富。”

    杨沂中大喜:为一面大军的主将?这是大王对我能力和忠心的认可与信任呐。

    他连忙坚定有力大声道:“末将必竭尽所能完成任务。若有差池,某愿以死谢罪。”

    孟福通笑了一下:“好。本帅知你之能,相信你能完成任务。”

    杨沂中喜滋滋地接了令箭,先退到一边。

    “翻江蟒马元。”

    马远连忙出来大叫:“末将在。”

    “本帅命你为东平方向的副将。请你务必配合好杨沂中打好此战。”

    马元一愣,面色不郁,但仅仅一闪而逝,连忙抱拳:“末将遵令,必决不让大帅失望。”

    孟福通嗯了一声,却特意放缓神情又说了几句。

    “马将军,你水陆战皆不一般,是梁山难得的将才。大王知你之能,也知你骁勇热血忠义,以前是咱们梁山人员紧缺,将不过那么几位,枪不过那么几条,大王重你水战之能,我梁山又是守泊为重,所以,大王委托你为水军主将把住水泊,此虽是无上信任和重用,却难免委屈了你因水军的职责困住了你不得在陆战为主的历次大战中一畅杀敌的勇猛快意。现在,我梁山人才济济,水军将领不再缺乏,所以,大王才特意把你调到马军为大将,让你能挥军纵马杀个痛快。”

    孟福通说到这,顿了顿,又说:“......想必你不会辜负大王对你的殷切期待。”

    马元听到这话,脑子里猛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多少领悟到了点赵岳的用意,却来不及多想,连忙凝声道:“末将岂可让大王失望。”

    “很好。你且站在一边。”

    孟福通又点将:“马军,花斑蟒皇甫雄、黑煞蟒王伯超。毒火龙杨烈、铁枪将王大寿、截命将军邓天保........破军猛士营,扫地龙火万城。斥侯军,石将军石勇、陈雷、倪宣。步军,青龙神阎光,白虎神田霸.......水步军,夏诚、黄诚、杨钦、杨广.......。还有黄钺。”

    听到自己名字的众将都连忙出来叉手待命。

    以杨烈、王大寿、邓天保这等跟赵岳最早并且向来以是赵岳的最铁杆最心腹爪牙狗腿子自居的桀骜凶野鲁莽胆大家伙此刻也丝毫不敢露出轻慢孟福通的作派,乖乖都麻溜地俯首听令。

    孟福通道:“石勇将军,你为东平斥侯军主将,陈雷、倪宣为辅。黄钺,你读书有文化,办事果敢,本帅命你为杨沂中将军的中军官。其余众将为部将,负责本部军马严守杨将军调遣。”

    众将大声领命。

    孟福通又令梁山巡察执法官黄龙道人吴角,以及从柴进那调来梁山的那九铁卫中的两位铁卫,共同为东平此战的督战军法官。

    九铁卫在梁山的工作是领执法军兼任作战参谋.......

    他们是赵岳在梁山最可靠的人,并且在柴进庄时长期卫庄抗辽,从情报到打仗等都精熟。

    东平府方向的命令已毕,杨沂中带着众将立即走了,赶去点兵坐船出征。

    孟福通接着点将。

    读过书的金鼎为郓州方面中军官。两铁卫为军法官。破军猛士营,擎天铜柱王良。水步军,黄佐、周伦、寒渊蟒来永儿......步军,统制何文,朱雀神董恺,玄武神余志旺、段起.....斥侯军:牛进宝,怀英、许宣。马军,都监李飞豹,飞龙大将酆美、飞虎大将毕胜........还有个叫高冲汉的巨汉猛将,就是当年奉高俅命令劫杀金枪将徐宁却被赵岳抓到丢去了交趾挣扎自生自灭的家伙。

    这家伙确实骁勇而体质强悍,命够大够硬的,在越南那地方,硬是在越蛮子刁钻狡诈凶残打杀,以及毒蛇巨蟒巨毒蚊子、病毒.....等热带原始丛林中数不清的凶险可怕侵害中,到处流窜打打杀杀地行凶抢劫硬是活了下来。

    当年海盗国突然兴兵正式吞并交趾时,这家伙领着属于当初同样被沧赵集团故意不杀而一批批抛弃在这当祸害却已经残存的寥寥无几的几个宋人强悍家伙悲喜交加地突然出现了。

    赵岳恰巧视察在那,当时在海边丛林边的沙滩上看到这家伙刮着大光头裹着个破布,胡子浓得几乎认不脸,浑身上下穿得还不错却肮脏......总之形如中户人家落难陷入最困苦最绝望中的乞丐,巨大的身躯跪在他面前忏悔哭得象个可怜的月子里的娃.......赵岳见这几个家伙竟然如此命硬,这是上天愿意给活的机会呀,也确实有心真悔改,他想了想就收了高冲汉带到梁山,给了这家伙一个出路,让他能靠冷兵器过人的勇武凶悍耐战重新建立人生价值并搏出个富贵荣耀。

    孟福通点的郓州用的这路兵马是由他亲自统领的,也是马军一万,步军六千。

    这些将领兴冲冲走后,正义堂剩下的将领有的陷入疑惑有的则亢奋起来。

    正如亢奋者所料,孟福通又点将随大王赵岳亲自出战的。

    其中,宿义、宿良这对兄弟为中军部将。

    这两家伙事实上也没有统军打仗的本事,最适合在赵岳身边当依仗队打将。

    马军大将是教师史文恭,副教师苏定、金毛犼施威,铁头蟒赫连进明。

    施威被从镇宅四煞小团伙中单独拎出来用,这是赵岳深知这家伙凶恶胆大有坏主意难搞,特意用在自己手下,在防止这家伙不服杨沂中而带着三个结拜兄弟团伙搞事影响杨沂中的指挥。

    破军猛士营是擎天柱任原、大力神冯金彪,这两部。

    其它的步军没有,只有负责操船搞运输的水军配合部队。

    中军官和旗手自然是巨人郁宝四,护旗步军大将,小门神季尊。

    马军斥侯是段景柱、金来顺、吴元、叶声四将。

    在斥侯将配备上,赵岳部的比其它的两路军都重些,这是赵岳已判断自己要对付张宗谔和宋江两路对手。他需要两路强大的斥侯分别同时监控住两路贼寇的动向。

    此路军也是两铁卫为军法官。

    赵岳这一路人马只有七千骑兵可用。

    步军,赵岳要用跑到这正住在梁山泊边的三州府官军充当,其中,郓州近三千人,济州两千多,东平府近五千,总计有一万出头的兵力。

    这也是给三府官兵个表现机会,当然也是考验。

    这些将领也兴冲冲地走了。

    最后,孟福通点将周兴:“周将军绰号铁臂围城,最是精细擅守,在这方面,大王最欣赏最信任的就是你。本帅也相信你是最合适的,留守咱们梁山泊老营的事非你莫属。”

    负责守卫水泊兼搞运输的将领是刘衡、金琮、刘诜三路将,守卫上也统一归周兴调遣。

    留守山寨的还有梁山弓箭教头:赵龙、钱飞虎、孙麟、李凤鸣。这四将主要负责守各大山关。同时负责守山寨的还有孙新、母大虫顾大嫂。间谍系的胡六、阮八、孙柜、戏班杜班主、闺女杜娘女婿石磊。匠作营遮天神白尔罕等。还有聋哑军将士。

    坐镇宛子城的是军师总管何玄通,特务头子朱贵及部分手下,统领宛子城警卫队以及后勤人员.......宛子城的厨子也是很能打的,必要时菜刀就成了杀人刀......还有三铁卫及部分执法军。

    周兴和何玄通、朱贵,共同担负守巢任务。

    周兴对此也不意外,欣然郑重领令。

第717节这道坎

    梁山泊北岸边。

    马元站在树荫下看着人马源源不断地被船浩浩荡荡运出泊来。

    他静静而立,面上除了严肃就没什么表情了,心里则充满了嘀咕,是对杨沂中不屑。

    打个民贼流寇而已,战区区乌合之众,出兵需要这么保密吗?

    竟然连集中住在北泊边的东平东昌二府的官吏衙役也要避着,就这些废物烂家伙他有那个胆量有那个能耐穿凶险的荒野林子去向流寇偷偷告秘吗?关键是他们有必要立功投靠流贼吗?

    还有,你说避就避着吧,还用绕着离东平流寇的驻扎地那么远出林进入东平?

    这是思虑小心的过度了吧?

    胆小鬼!

    真是不知所谓。

    马元心心念着,说到底就是不服年轻轻的杨沂中压到他头上。

    你是梁山新丁,虽然出自西军将门见识过与西夏之战的大场面,但你太年轻了,毛才刚长齐呢,凭什么能压在我这个十几年的老军伍兼梁山老人头上担任此路军的主将?

    感觉很没面子.....

    马元心中甚是不愤。

    但他自己很清楚,杨沂中能得此安排必是大王赵岳开口亲自点的将。而赵岳的意志是不可违背的。马元如今已太了解赵岳的脾性,心中不满却绝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只能心里悄悄不愤。

    梁山这么多的成熟能打将领,大王为什么会如此重用年少资历浅的杨沂中,马元也能猜到。

    无非是杨沂中出身西军帅门,有军门将略的家传,家又在西北,打小就耳闻目染军事知道什么是残酷战争,而且见多了两国血腥酷烈凶战灾难,也习惯见多了祖帅及众将叔伯们是如何应对西夏军一次次气势汹汹嚣张杀抢而来的恶战与凶险,有大规模高烈度大战的见识甚至经验。

    反之则证明,在大王赵岳眼里,他马元则没有应对大战的经验和才能。

    马元知道自己确实在这方面欠缺。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梁山众将绝大多数都缺乏重兵大场面大战的经验,包括主将孟福通也是。

    论打过大仗极有经验,就属段景柱等四个斥侯主将,还有施威那伙四个结义恶货了。

    他也明白,赵岳是想让他就此难得机会跟杨沂中好好学习学习,提高一下这方面能力。

    这不止是好意了,这是重视与栽培心。

    赵岳显然是想把他进一步培养成能担起更大更险恶战争场面,正经能担大事的领军大将。

    马元感激赵岳有这心,很领这个情,但仍然有不满。

    要培养我,难道以小屁孩杨沂中为辅,由我担任主将,我就不能开眼界学到本事了?

    我完全可以做到虚心征询和吸取杨沂中的建议,从中学到东西。

    这样岂不更好?

    这,就是钻牛角尖了。

    他就不想一想,他若是主将,杨沂中这么个极机灵最会做人做官的梁山新丁少年后辈岂会在如何打好这场仗上积极多言,岂会真尽心。

    在将领中年最少却那么多话那么多建议,而且还一力坚持,妄图要求主将和大家都得尊重他的意见,这会被人笑话视为太狂傲自负太爱出风头太不尊重前辈......太不懂事。

    你个小屁孩竟然敢想着间接指挥我们这些前辈?

    你以为你是谁呀?

    不知轻重。不自量力。

    对杨沂中而言则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此战怎么打,那不干我事,后果又不用我负责,我何必操那个心还惹人厌......

    他是将门子弟也就是官僚家的孩子,年少却对官场里面的道道与规矩门清得很,不是农家小市民等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对官场无知而纯真仗义热血积极操着根本不属于自己责任的那份心。

    尤其是杨沂中见识的和懂得的是宋国官场的那些烂道道。

    宋官场做官的原则就是推诿糊弄。

    公事不要较真,更不要多嘴多事,万不要多嘴掺和别人的事插手别人的职责。袖手旁观,轻闲悠然喝着茶听着曲.....装作不知其事,冷眼静等着挑刺就好。即使是自己的职责或任务,也要尽量推拖扯皮,能不干就尽量不干,干就会出错,不干就没错甚至能有功。得过且过,搞好官场上下的关系,找准大腿并抱紧了,这才是唯一的正经事。别没事找事。没事,咱悠哉偷着乐......

    宋官机构臃肿复杂职责不清之可怕,官吏人浮于事,之腐败、浪荡、不负责任,不可想像。

    杨沂中打小见到的就是宋官场的这个,并形成相关观念和遵守。

    他若不是主将,是绝不会多嘴多事的,不是只等听令行事的哑巴,也好不哪去。

    杨沂中当哑巴不说话,马元当主将,又怎么可能从杨沂中这听到学到什么。

    还有,避开泊边住着的东平东昌府官吏衙役出泊,这也是必要的。

    这些当官的还罢了,不会放弃官身投靠流寇混出路,想投也等于是主动找死.....流寇会说,正愁逮不到你呐,你竟然异想天开主动来了.....包括捕快在内的衙役可就没准了。

    这些衙役能充到衙门里当差,那自然也是当地的强横之徒,能为当官的镇住场子让百姓畏惧。说白了也特么是地痞之类的刁民坏蛋,受风潮影响未必不会起心当贼寇参与痛快杀抢......

    这种人心思一动,山野丛林凶险,他们却未必不敢闯一闯偷偷跑去流寇那告密、立功、体面加入....毕竟,流寇势力那么大,而全国又都在闹。说不定流寇真能成大事,加入不吃亏,说不得混成开国功臣风光体面富贵......这不就闯出来了,咱这种在宋体制下永远没可能当大官的小人物也能尝尝当高官当贵族的美妙滋味......你不要笑。小人物往往就是这么异想天开就是这么蠢敢干......

    马元到底是内地人,军事保密意识没那么强。

    宋国的风气就是如此,从朝廷官员到下面的百姓都普遍缺乏保密意识,太多人浮浪虚荣爱吹牛,大嘴巴,有的没的就喜欢说,最浮浪傲慢的京城人和士大夫更是如此。宋国哪有秘密可言。

    杨沂中则不同。

    他深知兵凶战危以及军事上保密的重要性。

    出征这种事,能保密则尽量保密。

    况且,他打的主意就是偷袭,想以最少的伤亡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换取胜利。

    马元在这方面意识显然远不到位。

    在他心里,区区草民团伙,以梁山军之强悍,庞大的马军直接迅猛推过去打就是了,干脆利落了事,还用担心打不赢?还用这个那个的想那么多?怕什么?闹得好象我们才是弱者......只这一点就说明了他的军事素质还远比不上杨沂中。

    马元是什么心情,赵岳也能掌握一二,却并不担心马元会搞妖蛾子刁难甚至坑杨沂中。

    马元很精明。

    他不是耍性子就敢冲动搞事的莽汉。他不干乱来。

    梁山众将在正经事上不管是有脑子没大有脑子的,都没一个敢随性子冲动乱来的。

    这,不止是敬畏赵岳的威严,也是敬畏梁山完善周密而严厉的监督与奖惩体制。

    敢乱搞是瞒不了人的,出了事就得承受代价。代价却往往是承受不起的,却又难以逃脱。

    你若想畏罪潜逃背叛和出卖梁山,没那么容易。执法军和隐在军中的特务都在或明或暗盯着,尤其是盯紧着知道赵岳的海盗秘密的人物。尽管这些眼线自身也极少有知道秘密的。

    赵岳几乎把老梁山人都调离了,各行主力用的基本都是新人,就是为减少能泄秘的人。另外则是酬功,让这些为梁山事业做出过很多牺牲与贡献的人能避开战乱凶险回国轻松自在生活。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形势,有不同的任务。

    赵岳是从科技现代文明社会过来的人。

    他从不相信靠品德操守自我约束素质高人就能做正人或担负好职责。

    道德、自觉自律什么的都是虚的,靠不住的。人的最大特点就是有思想,随时会变。

    只有完善有效的监督管理机制才是唯一可行的。

    所以,现代社会总强调体制与管理。

    .................

    在马元的目光中,又一队将士下船上岸了,应该是投降的禁军步军。

    这队人和其它将士一样快速而有序地踏上陆地自动编队向前方入林的大部队跟去。他们一边低头匆匆走着一边还在小声说笑议论着来临的这场战事,都不是大战前的紧张,不是对战争的无知而无畏,显然是意识里根本不惧怕流寇大军兵力多达十几万这么多。

    他们本就是强徒中的佼佼者,又经过严格军事训练,武器装备也好,对杂民贼有资格自信。

    一个黑壮的将士抹了把脸上的汗还小声道:“弟兄们,这场仗咱们队可得表现好了。不能让大王失望看到咱们真是烂泥怎么也扶不上墙的烂货废物。都是好汉子真爷们,怕死不敢战成了懦夫,咱丢不起那人,不能丢了梁山好汉的威名脸面。不堪用,梁山也不会要咱们。考验呐。”

    梁山军将士都有甲,纸甲,以硬布裱骨,再用纸筋搪塞而成,发明于唐代,至清仍在用。

    赵岳发现纸甲比寻常铁甲好,尤其是防箭有优势,对刀剑的劈砍防御效果也不逊色于铁甲却比铁甲轻便多了,制造容易又便宜,修补也省事,防寒耐热,水军合用,缺点是不如铁甲耐用。

    出于种种考虑,他最终为梁山军选择了全部装配纸甲。

    小小梁山若是能大规模装配部队铁甲,那也太不可思议了。那是国家才有的能力。

    以宋国的富裕发过,大面积装配铁甲也是无力做到的,连整天和西夏打仗的西军将士不少的也只是木片竹片烂皮子凑合当甲.......梁山军若是铁甲一片,那等于直接嚷嚷我其实是海盗国的。

    用纸甲就正常了。这玩艺,民间稍有点家底的寻常百姓家也能制造和用得起。沧赵家族曾经那么富裕而技术先进,梁山军能装配起纸甲更不算什么事。

    纸甲都是分上半身和下半身。

    梁山从普通将士到大队长都是纸甲,只到校将才配备铁甲。

    甲分两色。

    水步马三军都是较深的灰色,执法军为黑色。一目了然。

    为区分军衔和身份,赵岳模仿的是后世的模式,在甲肩简单划竖红漆线。小队长是一道红,中队长是两道,大队长三道,校将是四道,正副职都一样......红杠越多级别越高。

    兵也分等,肩上红圈区分,分上中下三等,也是圈越多等越高。有骨干老兵为四圈五圈红,这属于兵中不是官的官。

    总之,简单,醒目。

    给兵也划分等级,是方便小队这样的基层单位在作战中队长正副都阵亡了时由谁接任指挥。

    赵岳为了进一步增强纸甲防御力和耐水耐磨性,也是增强将士的敢战心,减少伤亡,他还因地制宜,让将士们在平常的出泊打猎打柴收割牧草.....干活、训练或执行巡逻任务时,在林中就手用松脂涂到甲上并沾上细碎沙石,就象野猪长期滚蹭形成的那身刀斧难破的硬壳一样。

    这位鼓励奋勇作战的将士甲肩上是一道竖长红杠,显然只是个小队长。

    他的话隐隐约约传到马元耳中引起了马元的注意。

    这时,那伙人中有将士笑道:“队长,你就放心吧。事情轻重这点事,咱还能不懂?这次咱就好好露一手,咱也证明自己不是白吃饭的........”

    另一位队员接话道:“这次的对手只是百姓而已,暴戾凶狠人多却不会打仗,若是连这样弱的对手都打不过,咱以后怎么能打得了听说比野兽还凶猛的女真?怎么能对付了女真野兽卷着辽蛮子和无数宋军宋人来灭咱们?咱们还一天天这么辛苦训练干什么?还当什么梁山军?”

    另一个则骂骂咧咧道:“怕屁呀。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死就能不死?干。”

    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显得格外瘆人的家伙骂道:“老子在家乡就是混豪强的,活的就为个有面,痛快。麻蛋,管它是朝廷、辽蛮,还是杂碎野兽女真。谁敢拿老子不当人看,老子就豁出命干它.......”

718节倒吸一口冷气

    马元听着过往的将士在随意议论中露出的心里话,他心中的不愤情绪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

    军心可用啊!

    这是梁山严格练军与思想教育相结合的成果。

    做梁山人,生活好,在这甚至是东方大地上如今最好的生活。

    吃得真好,军中厨子都是民间厨子抓来经过专门培训的,手艺不错,花样多,年轻利索整洁,做饭尤其干净认真不敢糊弄,配备得多,每中队就六个.....以前当禁军吃的军饭,不管内容好坏,那都猪食,材料即使是山珍海味,做出的菜看得也恶心,吃着更难下咽,何况根本没好东西做,天天素菜,有杂鱼汤喝几口就算改善生活了,也就油用得较足,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梁山人衣服鞋袜....皆有保障,也是好的,甚至是宋辽金三国皇帝也没有的,就比如脚上的皮凉鞋,这鞋底也不知怎么做的,既结实耐穿不怕尖石糙地水浸又有弹性,合脚,舒服,轻便......

    在这人活得也有尊严,公平友爱关怀,病有所医,伤有所养,随队军医多,这些也无忧。

    这的闲暇娱乐活动内容也多,光是球类就数种。

    若说不好的,这不准赌博,也没有女人......当然,外面也没啥好看的女人是当兵的能睡到的。

    生活上的优越保障,这已经让这些最重视吃喝享受的家伙愿意真心跟梁山干了。在此基础上加上思想教育,提高了人生认识和做人素质,再有了辛苦训练出来的强悍军事技能,也就敢战。

    马元看到今年才收的禁军俘虏大坏蛋将士也如此精神昂扬忠诚。他不禁心中欢喜,与杨沂中纠结的心情也淡了,不再有越想越烦躁不满的那股子冲动劲,理智了不少。

    ........................

    梁山泊周边的荒野丛林复杂凶险,但有斥侯引导的大军经过就没问题了。

    无论什么毒蛇猛兽都会乖乖避开.......

    杨沂中部大军午饭后出发,穿林到达东平境时才四点,主要是泊中往外运兵耗费时间。

    此正是盛夏时节,白天格外长,此时离天黑还早着呐,大军也不累,穿的林子阴凉,甚至不那么热,大军有体力有精神也有斗志,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扑向离此近二十里的东平湖边流寇大营,打得好,天黑前就能结束此战,杨沂中却不这么干,令大军就在林中纳凉歇息着。

    马元见此,心中又涌起不屑,却也不言语,只冷眼看着杨沂中到底怎么做。

    杨沂中是南宋史上最出名的会做人做事做官的将军,此时,他虽然年少,还远不是金军灭了北宋时的成熟,却已经足够老道,这是天生素质,以后的成长岁月不过是增长人生经验而已。

    他稍观察几眼也能看透马元的心思,却也能老练的不动声色,从容干该干的,不为动摇。

    斥侯军石将军石勇、陈雷、倪宣所部,他早已经悄然派出去了,在大军穿越丛林时就已经分别一直在侦察监控着泊边流寇以及东平城。

    东平贼首孙茂德,也不知是不通军事,只顾着盯眼前水泊上的情况,防止梁山人从水上打来,还是自负兵多势力大,不惧梁山人打来,竟然根本没派探子远探,只盯着附近三五里内。

    石勇笑呵呵地过来了,喝了口水,对杨沂中说:“这帮流寇还真是心大,竟然步探只远出两三里,骑探只远出五里就行了,根本不往远处查探。那些探子中倒也有懂行的,有些水平,显然是老贼,应该以前就是混绿林强盗的老手,很是机警老辣凶狠,懂暗哨潜伏,但探得太近却是无用。流寇大营却是乱糟糟的,就绕着东平湖边绕了一大片,最里面的核心军也没有立寨,外围也没有布置拒马鹿角丫叉,只是在营地外围三百米左右宽内挖了不少坑,无疑是想用来捌马腿阻止骑兵冲营。好在人多,营够厚。但就这样的队伍,依我看呐,咱们推过去就能扫平了他们。”

    马元听了,眉头不禁挑了挑,目瞩杨沂中。

    杨沂中却无动于衷。

    他明白,流寇拼的就是人多兵众,贼首孙茂德一定是认为既然如此,那么斥侯探控到五里远,敌人来了,大营能有反应时间,这就够了,探得再远没有意义,只凭白增添了探子的凶险。这些探子可是他的老贼弟兄,是他立军造反的核心根本,损失不起,不能象炮灰那样拿来冒险。

    孙茂德把席卷的人放在最外围,骨干兵力放在中间,也是想梁山人或官军就算夜晚突袭打来,也可由外围庞大的炮灰群先阻碍着冲杀,他和骨干兵力在里面尽可从容做好迎战准备。

    孙茂德准备的那些绊马坑也是好算计,甚至是一种诱敌骑冲营或夜袭的巧心思。

    只是,孙茂德再精明会做贼也只是个没见识的民贼土鳖,他根本不知道梁山军有望远镜这种东西远远的数里外就能把他精心准备的绊马坑在细致观察中能侦察到。

    杨沂中越发心中有数,也越发不动摇此前就有的战术计划,此时却不是向众将说明的时候。

    他只是友善地对石勇笑道:“辛苦石大哥了。”

    顿了顿,他又说:“石大哥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老军伍,是斥侯精英中的精英。如何对付流寇斥侯自不用我多嘴。某只希望石大哥能牢牢截断贼寇的刺探,不让他们能发现我军已出。”

    石勇并不因为自己是赵岳的心腹老部下老弟兄就傲慢看轻年少的新丁主将杨沂中。

    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赵岳的神奇。

    赵二公子那堪称是法眼无差,既然敢用如此年少的杨沂中为一路帅,那杨沂中就必有超常之处。至于到底有什么非凡之处,那不是他多想的,根本不需他多操心。他也不关心那些.......

    此时,他一听杨沂中这么说,他立即收起原本显得有些散漫随意的笑脸,变得郑重其事道:“职责所在,岂敢有差?将主放心。某这就去进一步布置好。断叫流贼一无所知。”

    杨沂中明显感受到一种叫尊重服从的东西。

    他即便年少沉稳有过人的精明老成,也不禁身子一颤,心喜中连忙抱拳道:“多谢将军。”

    石勇则又恢复了笑脸,一摆手道:“军中无儿戏。军法无情。将军是主将,说了就算,某自当严谨遵从。将军何用言谢字。”

    一抱拳:“末将去了。”

    杨沂中瞅着石勇急匆匆而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中赞叹:“这就是大王的老部下,素质觉悟就是不一般.......”

    再看在梁山也照样凶横最出名的毒火龙杨烈、铁枪将王大寿、截命将军邓天保三将。

    这三个家伙可是以煞字标示的恶棍,与结义老大施威,四人一起其实应该统称为四横四个大恶棍。四煞对部下,对梁山将士或其它普通人不耍凶横,反倒很知礼,甚至很懂得关爱.....是好长官好头领......作为老赵庄人,尤其是相当于是陪着赵岳长大并且是由赵岳亲手调教出来的赵庄重将,四人这种最起码的素质和觉悟是有的,不会做差了,但对梁山军头领级强大人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总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在乎的.....

    杨沂中是梁山众将中最早和四煞打交道的,当初是一块儿从西北越千里之遥跟着赵岳来梁山的,只一路上,他就饱尝了四个恶棍的恶横......在梁山又总是在金沙滩马场一起负责训练骑兵,长期相处,不是朝夕相处,却也是太了解四煞是怎样的桀骜不驯凶横难搞了,但此次出征的整个过程,派在这一路的这三个家伙却很老实,认真,听话,默默领任务带兵,多余的一句也没有。

    杨沂中不想深究这三个大恶棍为什么会这么乖。

    他看到的是大王赵岳的这几个心腹老部下一齐对他这个毛小子主将所表现出来的尊重服从。

    这,就行了。

    有了这个支持与基础,何愁此战指挥不灵不如意?何愁打不好?

    至于马元?

    这家伙自大骄傲好面子重虚荣却是个有脑子的,心里不服他当主将,谅也不会弄什么麻烦。

    杨沂中精通官场门道,是有心人,细心留意下看得清梁山众将的情况。

    他知道马元、周兴等六将虽然是结义兄弟,实际却是派中有派分了三伙。马元的真正兄弟是水军大将来泳儿,他们二人是老搭档,感情非同一般,比亲兄弟还亲。但来泳儿此次却分派在郓州方向,并不在此路。

    安排在此路的是花斑蟒皇甫雄、黑煞蟒王伯超。

    这二人是一伙的亲亲,虽然是马元的结义兄弟,却不会支持马元在大事上私心乱搞。这二将和周兴、赫连进明这一对一样首先效忠的是大王赵岳,听赵岳的话,而不是优先在结义大哥上。

    连结义兄弟也不支持自己,马元只自己一人是决没胆子为私心搞事的,也没那么蠢。但,打仗,马元却又有结义兄弟在生死相顾着,不孤单,心是暖的,有底气......

    杨沂中越琢磨这里面的道道,就越感觉其妙。

    他突然意识到孟福通能稳做梁山军事主管不是没道理的。

    这个人不止行事刻板严肃严苛爱较真,又公平公正不讲人情,很有能震慑人的威严老人物作派,在洞察人事及心机手段这等将略必备的素质上原来也很有一手。

    梁山这个最特殊的军事集团,军队本质其实仍是强盗,却又不是其它那种祸世乱作恶的强盗,以义气强者抱团乱世中自保与争出路前程为精神纽带,苦练为军,比正经官军还正规。在这样的团体里,也确实只有孟福通这样的大将最适合当主将。赵岳果断定位明确,用人法眼无差。

    杨沂中意识到这些,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对赵岳的敬畏悄然又真了几分。

    他和包括将领在内的梁山太多人一样,对赵岳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

    他们尊敬追随或敬畏赵岳主要是惊骇于赵岳在武力上简直是非人的强悍,也惊骇于赵岳具有的对危险有不可思议的敏锐。

    赵岳并不具体管梁山事务,甚至是没有必须他决策的大事就根本不管,整天闷在屋子里不见人影,不是老赵庄人或赵岳的亲密老部下就不知道也不明白这位大王整天躲在屋子里干什么,搞不明白大王正年少轻轻的最是活力好动好热闹好显摆之时,他怎么就能在屋子里憋得住呢。

    杨沂中也是如此。

    他住在宛子城,象其他将领一样能天天和赵岳见面,却并没有多少交流机会,也就是碰面打招呼或顺便闲聊说点什么。

    他只知道,赵岳很忙,看似不管事也没事干,实际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紧紧的,赵岳显然极重视时间管理,也极擅长这个,生活极有规律,做事极有计划,若无意外打扰,这种生活规律能精准到象时钟定时。这个极有规律,时间长了甚至直接悄然影响到整个梁山的作息.....无形中带动和控制了整个梁山人的生活与节奏。

    杨沂中之前并没感觉别的方面,比如搞管理,比如做人做官与人交流和收买人心,比如抓经济,等等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更没感觉到赵岳在武功以外的方面有什么神奇之能之处。

    他只是认为赵岳身上罩着沧赵家族的强大神奇威名美名光环,有个好家族带来的厚实底子,物资方面又有海外的支撑,本人又太强悍能打了,也是威名早传,所以才能年少就掌住一方。

    而现在,杨沂中才惊觉赵岳在识人用人......智力手段方面也强悍得可怕,原来“执政”能力上真的半点不逊色于被世人视为聪明绝顶的英明权力典范人物文成侯赵廉。

    赵岳在这方面的能力甚至强大到神奇的程度。神奇到他都不需要刻意做什么,甚至不需要天天忙忙碌碌地专注费心于去琢磨人琢磨事就能牢牢掌控住梁山的一切。

    整个梁山的人都无形中随着赵岳的生活规律而动,原来正是因为赵岳的这种神奇能力。

    杨沂中不禁又倒吸一口冷气......再不敢自负什么。

718节破贼1

    杨沂中顿悟到一个问题。

    沧赵家族能以一个边区寻常困窘绝望的小地主人家划时代地开创出新王朝和科技新世界,原来是家中有两条龙在,不止是出了个惊才绝艳的领袖人物文成侯。

    尽管他仍然不知道赵岳家到底是凭什么和凭着谁才能起家并傲立世界之巅的,他却重新认识到赵岳的厉害,越发端正了心思,坚定了在梁山追随赵岳好好大干一场的决心和信心。

    他心里也并没把要面对的十几万之众的流寇放在眼里,明知此时出战应该也能打败敌人,却仍然不动。只要部队继续在林中藏着好好休整。马元也继续静默着冷眼看杨沂中的表现。

    无事,天转眼就黑了。

    将士们,在炎热夏日的树林荫中美美轮换着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马也吃好了草料,人马在天快黑了时出了危险的林子,悄然来到了被流寇早席卷得断了人烟的空旷外面,就着天黑前的光明用随身带的干粮吃晚饭,整理好马匹武器.....然后在天黑中继续歇息,消食,直到晚上八点,大军开动。杨沂中布置众将的决策却是直接兵分两路。

    一路是骑兵,负责东平湖边的贼寇大军。斥侯长石勇负责这一路的斥侯。

    另一路负责去奔袭东平城,由副将马元主持此战,带青龙神阎光、白虎神田霸......的步军,夏诚、黄诚、杨钦、杨广的水军步战队,还有扫地龙火万城的猛士营五百人,总之所有步军。

    斥侯军由陈雷、倪宣二将一齐出动。

    马元在杨沂中道出详细作战计划之前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会这么干。

    他在林中与其他没什么事的人一样避暑阖目休息时,却是猛然想到此地离东平湖贼营近的不到二十里,离东平城却是更近,只不到十里地,简直抬抬腿就到了。这必定是用步军袭城。

    杨沂中面对人数这么大的敌人却敢分兵,要两个战场同时发动起进攻,意图在两方贼都不惊动都不能警觉做好防备增加攻打的难度下,都能打成轻松突袭,这,真是好胆大的算计。

    原来,杨沂中这小子并不是太谨慎过头了的胆小鬼。

    马元也猜到了杨沂中是想用夜晚突袭更轻松地击败流寇来减少战争的烈度和将士的死伤。

    小小年纪正是年轻气盛,明知我马元轻视他,他却还用我马元主管夺城.......是个人物。

    马元终于转变了些看法,开始正视杨沂中了。

    执行两方任务的此路大军就着微弱的月光先摸黑一齐隐蔽西进,不能亮一只火把。

    这种行军想完成悄悄潜近的任务需要两个基础条件。

    一个是训练有素,军队专门训练过夜战,熟练到能做到人马俱息声并且不会有人掉队。

    一个则是对路经的环境尤其是道路的熟悉了。

    这两点,梁山军显然都具备。就算有人黑暗中不慎踩空了或崴了脚也不会惊叫痛叫出声来。而且斥侯军已经在白天把沿途的坑等阻碍已经悄悄处理过了,尽量做到道路的平坦易行。

    西进到离贼营约十三四里处,大军停下,杨沂中在此就开始分兵,按之前布置好的任务,各骑兵大将带队在斥侯军导向下摸向各自预定地点,对沿着东平湖边扎营的贼军做扇形包抄潜伏。

    这么做也是避免人马太多集中在一处即使再小心脚步动静也必然较大,会惊动贼哨。

    至此,马元也应该带袭城军离开了。

    他要往北走。

    东平城就在北边仅仅五里左右外,而且不会有人发现踪迹。

    在此时期,城外根本无人烟,当地百姓不是被流寇在洗劫中凶残肆意杀掉了就是强行席卷走了,扫得那叫个干净,没用的老弱瘸子瞎子都一个不留,这样的人都被随手杀掉了.........整个东平府现在连只野狗都没有,都被暴虐疯狂的贼众贪婪杀吃了。当然,郓州和济州如今也同样如此。

    这样的环境已极有利于梁山军隐秘行军了,而白天,梁山强大的斥侯军已提前特意细致排查清理过这一带,并且潜伏下来盯着。现在,大军前哨还有斥侯军在重新做进一步清理确认工作。

    如此,就算贼寇狡诈,在晚上暗中在城外附近的村舍......埋伏了人手盯着,也不会起作用。干这种活,梁山斥侯才是最专业的。贼寇凭着混绿林黑道有的那点经验本事哪是梁山斥侯的对手。

    所以,马元根本不担心杀奔府城的路上会有什么意外。

    进攻要到过半夜后,此时时间还早,他也不急着走,权当让军队暂时在此休整一下。

    他瞅着远方的贼营方向,禁不住问杨沂中:“你想怎么用马军成功打成突袭?”

    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难了。

    据石勇的斥侯军侦察报告,晚上,贼军一反白天的大大咧咧样,警惕起来,防范得甚严,在防御预警手段上想得也比较完备,实际是设有三道防线。

    最外围的第一道预警线设置在离营一里的地方。在这里燃着一个个火堆,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个火堆预警点,守着火堆值班的是三个贼兵,其中一个当头目的必是比较有经验的老贼,其它两个也是专门挑的比较机警负责任的贼众。

    就这一道预警线就已经很难解决了,稍有异常动静就会惊动到后面不远的贼寇营。

    就在这些外围预警点背后就是流寇为预防和阻击马军突袭所挖的众多坑。这些坑一个个的虽然都不大,也就海碗大小半个胳膊那么深,但却是能捌断人马腿的利器,一米左右就有一个,布置的宽度有三百米或更宽。就这短短的一段路,马军若是事先不知情,一冲就得成片的毁掉.......

    如何解决这个障碍也是大问题。

    因为,就在坑区后面就是第二道预警线,这里有一队队贼军在值班,每队的人数倒是不多,也就十个八个人,却是打着火把在负责的区域内不断地来回走动,也是百米左右就是一队。

    这些值夜队在巡逻中会留意着一里外的火堆预警点的情况,若是发现火堆处三人组少了人甚至火堆出现变化,比如火光弱了或快熄灭了,他们就会断定是有敌,就会查问.......

    这种情况下,你若是想用步兵摸上去干掉火堆预警点并悄悄一一填掉那些坑平出条通路来,其难度可想而知。

    就算完美解决了第一道防线,也填了坑开出路来,没惊动第二道预警线,第三道防线也是个麻烦,不,那是最大的障碍。

    这道防线正是充当肉盾与预警缓冲的炮灰群,庞大得很,把去往里面贼寇核心大营的路堵得极厚,即便以马军冲闯也很难迅速冲到核心大营那。孙茂德等大贼总会有时间反应。这一手很简单却很实用。对作战经验不足却有可用炮灰无穷的流寇来说,是最廉价最实用的办法。没有之一

    不仅如此,梁山军在解决第二道预警时,杀巡逻队,很容易惊动到炮灰。炮灰众就露天睡在巡逻队身后,太近了。只要在袭杀巡逻队中有一点失误闹出一点警报,就会惊起一片炮灰.......

    这样的战争,若是打强攻未必多难,但,象杨沂中渴望的那样成功打成突袭战,那就是只比地狱级难度小些的难事。马元瞅着黑暗中面目模糊不清的杨沂中,不屑之意又生......

    杨沂中却似乎胸有成竹,语气里流露着年轻人常常有的士气十足轻松与自信,还反问:“马将军是梁山老人了,比某更了解梁山好汉的能力,难道将军此时反而对我军缺乏信心?”

    马元一时无言以对,正感觉这是杨沂中在鄙夷嘲笑他而心生恼怒,却又听到杨沂中轻声道:“敢打突袭,不是我杨沂中有能耐会用兵,而是咱们梁山细作与斥侯军本事大。”

    马元一愣,脑子中却猛划过一道亮光,急声道:“你是说.......”

    杨沂中一点头,“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

    马元也情不自禁点点头:“倒是某家思虑不周,小视了细作与斥侯军的作用。”

    这不是思虑不周的问题,根子在于操作打大仗的经验和掌控搞大局面的能力不够,遇到这种大战,总难免顾此失彼,注意了兵力装备等主要方面却往往忽视了细节,没手忙脚乱就不错了。

    杨沂中年少却已见识与经历了太多险恶大战,早早就参与过大局面的事,天生一样能面面具到,细节方面也不会忽视遗漏,即使突然轮到自己独立领军,也能很从容周详地应对。

    经历,对一个人的眼界与能力的形成极重要。

    所以,某超人在儿子小时就会带着列席董事会等重要会议。为的就是儿子适应并习惯......

    马元走了,带着杨沂中小小年纪却确实有过人之处却又不怎么真心服的复杂感受走了。

    他要轻松突袭破掉东平城,也需要梁山强大的细作与斥侯军的能力来配合,现在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遗漏,那么就得静下心好好想想这方面有事,周密准备打好这种配合。

    不能玩砸了,让梁山细作和斥侯军遭受重大损失,而且还被杨沂中完全比下去。

    而立之年的人了,输给了小小少年的话,实在丢不起那人。

    杨沂中等包围的各路人马都到位后才开始一齐缓慢摸向流寇营。这次更严格控制动静.......

    渐渐,流寇外围预警火堆一处处的已在视野中,此时已磨蹭到半夜。消失了很久的斥侯长石勇这时候出现了,他低低和杨沂中说了几句,随即就带了几个人摸向前面的一个火堆点。

    借着黑暗和野草等的视线阻碍,几个人如捕食中的灵猫一样小心翼翼前进,接近那处火堆时,几个人更是缓慢小心,一点点爬的潜过去.......此时,三个值守的贼寇虽然还保持着警惕,却已经难挡炎热夏日夜晚格外容易的困倦了,再加上自来到这东平湖边扎营,这数天里,梁山人欺负流寇无船可用,用小船在泊上只偶尔在白天抵近观察过,并无其它动静,显然也是怕了流寇兵力的庞大,只固守水泊天堑,贼寇们不是职业专业军人,又是习惯了和平的内地人,即使是绿林强盗出身的,警惕性也没那么高,平安无事持续下来就难免产生麻痹大意意识,这三人小组中最负责任也最老辣的头目到了过半夜也不免困顿而精神有所松懈,不再时不时地起来溜达观察。

    这时节也不是围着烤火的时候。

    三贼本就既困又热得难受,自然离火堆远远的。火堆就是个照明示警的工具。此时,三个人坐在一起,半明半陷在黑暗中无聊的没精打采哈欠连天熬着,而这一切正好给了石勇他们最好的机会。三条黑影自三贼背后突然出现,各自一个目标,不等三贼有反应就捂嘴利刃抹了脖子。

    干掉三贼的不是斥侯军战士,而是特务头子朱贵的杀手组杀手,黑夜刺杀三小贼小菜一碟......

    三具尸体转瞬消失在茫茫无边黑暗中。

    火堆附近却还有三个人在值班,正是三杀手伪装的,服饰背影形象,皆和三贼极相似,如何以火把回应第二道预警线的流寇巡逻队偶尔查询也掌握着,这是提前就观察或刺探准备好的。

    赵岳强调过细节决定成败,强调做工作要做细致扎实了。杀手这行当正是最注意细节。

    如此,贼寇巡逻队隔着一里远和更远在黑夜绝不可能看出这处火堆预警点的任何破绽。左右的火堆预警点贼人隔着上百米黑暗,没发现这边遭到刺杀,也就同样无法察觉这出事了。值夜是不许串岗的,也绝不许出声招呼或聊点什么,没事都得保持安静,这是防止引起误会导致本就精神异常脆弱紧张的炮灰们惊恐群起慌乱甚至有意趁机搞事逃跑......暴发炸营的可怕后果.......

    这个火堆点的拔除意味着已成功开出了条左右上百米的通道,而石勇他们同时弄掉的还是两处火点。这就等于是至少两个火点间的百米宽区域是极方便梁山军潜入的通路。

719破贼2

    在第一道预警线开出了通路,这时候就轮到杨沂中本部的斥侯军全体上场显身手了。

    上百号探子悄悄迅速摸了上来,越过自己人把守的两处火点,借黑夜掩护趴在地上开始向里面摸索着慢慢爬去,一边爬一边寻找贼寇挖的那些陷马坑,用手细细地把贼寇挖坑就随意抛在坑边的那些土石什么的轻轻再填回去。

    这个活,为了不闹出在寂静黑夜中放大了一样会格外清晰的动静,需要干得很细致很慢,但斥侯军身手敏捷,爬行动静微不可闻,个个夜视能力也强,人又多,整体上却是坑填得很快很稳。

    前面就是一队还在来回溜达的巡逻队,但梁山斥侯却没有停止填坑转安静潜伏下来,照旧稳稳地继续......到了眼前这么近了,只要不聋不瞎,这只巡逻队本应该早发现了并发警报,可是这队贼寇却聋了瞎了一样对就在眼皮子底下忙乎干活的梁山斥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是照旧来回溜达巡逻,只是移动的速度慢了,似乎是累了困了.......

    两边百米外的巡逻队不会注意到这个微妙变化,因为他们也累了困了甚至早厌烦了倒霉值班,又仗着外围有预警线而大意,巡逻得就不那么勤快了。

    梁山斥侯填完了目标内区域的坑,趁着这只巡逻队缓慢移动留下的黑暗一批批越过了二线。

    不用说了,这只巡逻队自然并非是真的流寇。

    他们是借着流寇席卷百姓时趁机以刁民地痞身份混入流寇队伍的梁山斥侯军战士及特务共同构成的小队。

    朱贵的特务组织在梁山泊周围的村镇中自然布置有潜伏人员,平时负责监控当地情况,潜伏的身份本来就是当地开店的百姓。这一点就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土著也无法辨别什么,因为宋国如今各地的居民构成太复杂了。就算是京城也有大量的外地新居民,其中必有田虎王庆方腊的人.....

    这些梁山特务以及所谓的伙计或交往的别地好友商人,分别在各处被老实抢干净并且被强行卷入流寇中后很快就成了积极分子,显示了如今社会很正常很常见的那种地痞小商人的贪婪,变得热衷于追随老流寇到处抢劫别人,个个扮演得地痞暴徒强盗角色活灵活现,贪财噬杀,粗野卑鄙凶残无耻.....拿表演小金人都委屈了他们的演技,甚至因为是本地人有熟悉本地情况的优势能帮助贼寇更高效、目标更明确地去抢,很轻松自然地就赢得了老贼的喜欢与信任.......

    流寇能迅速壮大骨干队伍,也正是欢迎和到处吸纳肯积极加入为反贼的各地强力分子。

    他们在别处已经遇到并吸纳了不少这样的地痞刁民,一直没出现异常,很好用,老贼们习惯了也就麻木了,何况搞造反的素质又太低,现在遇到梁山特务和斥侯混入,他们也没觉得什么。

    这些成功混成贼寇骨干队伍外围成员的梁山人,有的散在流寇各队中,有的则聚成了小团伙为小队,就象眼前这只巡逻队一样。值夜班守夜巡逻这种倒霉差事自然落在骨干外围贼头上。

    现在,梁山斥侯军上百人在石勇的带领下成功越过了第二道防线,再稍往里走就是炮灰群自然构成的第三道防线了。

    这道防线是没有值班巡逻的。

    都在睡觉。

    被强卷为贼的炮灰们自遭难后就吃尽了苦头,开始是得跟着到处抢劫流浪,每天吃得最差最少,个个饿得慌,体虚得慌,人太多并且越来越多,得睡露天地,活得已不算个人了......却还得承担各种各样的活,比如打柴、挑水,弄草喂马,为贼寇搬运抢劫的钱粮......动不动就得遭受毒打甚至随手就杀了,如今驻扎在这东平湖边,又加上了伐木制造木排这种最重的活,凄惨疲惫之极......

    晚上的睡觉时间是炮灰能享受到的唯一放松与享受机会,一个个的虚弱疲惫全睡得太昏沉。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踩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往往只是痛苦地呻吟几声继续昏睡,不愿醒来。

    流寇虐民之凶残暴虐。只短短时间内,这些本质上同样是坏蛋的百姓就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麻木混沌,连眼神都变得呆滞没了活气.......大多没了往日的各种精明恶毒虚伪......坏和敢坏。

    这,很可笑。

    坏蛋,被更强有力更坏的同族坏蛋给很快整治萎了二逼了,宋百姓几乎本都不是老实人,不少的是自负才学有谋有手段有能耐操控别人一切的大户或读书人,到了此时却全都毫无反抗精神,全是废物,再无往日邻里乡里甚至与兄弟什么的亲人间内斗时有的无限激情才智和勇气。

    而这种灾难,这才哪到哪。

    还没到野兽女真杀来的时候呢,他们就成了这样了。等到金军杀来时,不可想像他们会是什么熊怂样。

    或许当异族杀来时,就不是这样了。

    至少,读书人中不少的会亢奋活跃起来,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梦想的民主自由.....看到了大把的金钱降临,看到了自己被野蛮强大却愚昧落后缺乏文明见识与智慧的异族欣赏和重用,自己由卑微书生摇身一变成了官,终于可以实现在宋国国情中无法实现的出人头地,终于能体体面面骑在包括原本是高贵的宋大臣在内的本族人头上享受起作威作福荣华富贵的肆意风光快活滋味,耀门楣....被家人欢喜称赞厉害有出息了.....由此会开动脑筋,竭尽脑力与才华智谋给异族献计献策,帮助异族能更准确全面更轻松侵略控制.....也体现出自己身为有才的光荣的读书人的重大价值......

    这类事是可以清晰预见的。

    别说是宋代了,就是复兴了,也有这样的人在,甚至有大量的.......从来不缺汉奸和卖国贼。

    这事说起来真特么令人沮丧。

    潜来的梁山斥侯军眼前看到的是,炮灰们一堆堆的聚在一起沉睡,无论是汉子还是贼寇不在乎的老女人都睡得横七竖八各种怪相,磨牙的,梦呓呻吟的,打呼噜的......睡野地倒是睡得香甜。

    情况和之前侦察掌握的一样。

    这些炮灰刁民汉子和老毒妇老泼妇老无耻老......现在纯粹是浑浑噩噩待死的东西。

    这就放心了。

    再往里潜行也就没什么难度了。

    俯身就着微弱的月光顺着一堆堆炮灰睡眠地之间形成的空当自由穿进去就行了。

    斥侯军的目标是摸到贼寇核心大营,在突袭开始后趁机搅乱贼寇,并伺机干掉贼首孙茂德。这时候,混在贼寇中的其它梁山好汉也开始睁眼行动了,或独自或三两一伙悄悄摸向预定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解决掉核心大营的一些岗哨,弄出空当让潜进来的斥侯兄弟能钻进来并一起......

    杨沂中很沉稳地在黑暗中默默等待着。

    估摸着时间,他开始就着雨衣遮挡的手电光盯着怀表指针达达走向预定的时刻。这个时刻是他事先和马元以及朱贵约好的一齐展开进攻的时间。

    时间达的一声到了,行动。

    啪一声,一只艳红的焰花在夜空猛然亮起来,闪耀灿烂的火花。东平城那边也能清晰看到。

    火花惊动了预警火堆点与巡逻队,却不等贼寇们发出示警惊叫,雷鸣般的马蹄声就响起来。

    杨沂中部的四千骑兵再也不用憋屈收敛自己的动静了,个个猛策马随着带队大将向开出的通道方向扑过去,负责带队开路冲杀的二将正是双锤猛将花斑蟒皇甫雄和二愣子黑煞蟒王伯超。

    骑兵大军是成狭窄而长长的竖队进攻的,在附近值夜贼寇惊骇不解的目光中狂风一样安全顺利轻松地闯过了陷马坑区域,然后前部两千人马继续狂猛直奔,直接冲入了炮灰睡觉地,丝毫不顾猛然惊醒甚至还在昏睡的“百姓”的生死感受,只顾一气猛冲,踩得炮灰惨叫.....争取在炮灰们纷纷惊起自然形成层层阻碍之前以最短的时间闯过这极厚的炮灰防线,攻到贼寇的核心大营。

    其它两千人马,则或在冲入炮灰地后或在第二道预警线处拐向,杀奔两边的炮灰睡觉地或巡逻队,扩大陷马坑后面的攻击区域,搅起炮灰全军的混乱,并借以瓦解周围防线冲击核心贼营。

    这时候就显示出梁山军辛苦练军的成果了。

    骑兵们根本不用指挥就能流畅娴熟地自动编队,化为一只只雁形队,如犁在贼寇中狂暴犁去

    也直到这时,骑兵们才暴发出喊杀声。

    这口气今夜憋很久了,一旦发泄喊出就如晴夜猛然炸响的惊雷,在马蹄轰鸣中也清晰惊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精心准备的陷马坑没起作用,贼寇布置在第二道防线的区区一伙伙相隔百米的巡逻队哪能抗得住狂奔起来的骑兵的冲杀,反应慢的全倒下了,有机灵地猛窜进外面的坑区,确实逃脱了骑兵冲杀,却在黑暗与仓皇下必然踩在了自己挖的坑中.......惨叫,也没好。

    炮灰们就更受不住这种突袭似暴烈强横的打击了,从昏睡中骤然惊醒,还正迷糊茫然慌乱乱叫....心惊肉跳却并没真正清醒过来呐,成片成片的就已经踩在了无情而沉重奔过的马蹄下。

    抵抗?不存在的。

    炮灰们也有棍棒什么的充当的武器,这时候却只有极少数人往日打架争斗惯了而凶顽有意识或是下意识本能地还能知道抓起武器赶紧自卫,却也是根本没用,不过是持棍茫然惊恐四顾,却只看到漆黑混乱瘆人的一片,或是惊恐失态的疯了一样乱嚷乱叫着胡乱挥舞狠砸,想阻挡一切会靠近危害到自己的.....打的却是自己身边的同类,造成惨叫更惊恐混乱,根本威胁不到梁山军......

    更有意思的事,对机灵迅速成功躲入陷马坑区的巡逻队贼寇则是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炮灰们终于醒过神了,有的发疯往贼寇核心大营猛钻猛挤着奔过去,似乎跑到了主贼那就能获得安全与喘息机会,但更多的人却是惊了巢的蜂子一样往外跑。他们这些日子受尽了虐待折磨,早受够了贼寇的暴虐没人性,心里早想着逃走了,甚至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的就是找机会逃走,此时一遇到这种混乱失控,这是机会,他们就会想都不想的就往外往能远离贼寇的方向去。

    本是阻碍梁山骑兵的陷坑现在成了祸害贼寇炮灰的东西。

    往外逃得快的不用高兴,更不用得意,他们首先成了坑区的受害者。

    黑灯瞎火的,又不是训练过夜战的军队,混乱仓皇瞎跑中难以避免地踩入坑中。一踩进去,无论腿脚受没受伤,都不可能有机会再出来,后面的人山人海疯狂中直接就从他们身上趟了过去,被绊倒的人也再没机会起来,和掉坑的人一样很快成了血肉模糊的上滩滩肉泥.......

    潜伏在其它方向的梁山军却是没有杨沂中这边的刺杀与填坑工作,全被挡在陷坑区外。

    狂涌出来的炮灰群却是自动为他们解决了这个阻碍,这些人如非洲大草原上被狮子群攻击而仓皇狂奔的角马,用生命与尸体硬生生在最短时间内铺没了所有的坑,为梁山军开辟了道路。而这一点也在杨沂中的预料中。在历史上证明过自己的人终归不是一般人。

    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的毒火龙杨烈、铁枪将王大寿、截命将军邓天保,三路各两千骑兵,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杀声,战马开始奔腾,以几个雁形阵的方式踏着尸体铺就的路猛杀入了进去。

    至此,阻碍梁山大军的外围障碍全部消失了,连炮灰群防线都几乎消散了,而且反而冲击了贼寇的核心大营。贼寇核心营却是没栅栏也没有拒马鹿角丫叉什么的挡着路。一心怀着皇帝梦的贼首孙茂德就指望着外围的庞大炮灰群阻挡梁山人的进攻,为他本部贼众赢得充分的备战时间,他盘算得好,对此极有把握。事实却是,炮灰把他的大营防线给轻易冲毁了。

    原本被惊起拿起武器......也算训练有素有序正发狠忙着布阵做防御的贼众,被崩溃发疯似乎根本不知生死也不畏生死只顾拼命冲来的炮灰给冲得踩的胡乱打的死伤惨重,其余的哪还顾得上什么抵抗,吓得抹头就跑,竭尽全力奔跑,必须跑得比身后的炮灰快,不然就得悲惨成相片......

    这些凶强而且大多有武器的骨干贼寇也崩溃反冲来,贼寇的核心大营也就完了。

    还幻想什么反击?

    根本组织不起人手来。孙茂德此时就是急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几个人听他的......

    再说了,没见梁山骑兵已经尾随着崩溃涌来的人群轻松杀进来了.......

720破贼3

    “老大,逃吧。再不逃就晚啦。”

    孙茂德的心腹老兄弟仓皇大叫着。孙茂德点头,慌忙窜上马,寻了个相对安静的方向奔去。

    梁山斥侯军到底没能刺杀掉孙茂德为狡诈野心大的张宗谔除掉对手。

    这主要是贼寇核心大营的贼众也是数万那么多,里面又防范较严,岗哨与一层层的巡逻队都有,营又深,想悄悄摸过去太难了。就算摸到了也极难潜进去完成刺杀。

    孙茂德自信是要当皇帝的人,对自己的龙命自然珍惜得很,护得贼紧。他是住营账的,营帐那一带火把通明,心腹老弟兄卫兵紧密......

    孙茂德伏在马上逃窜稍恢复了点镇定,也不禁为自己高度谨慎和有效保下自己性命的措施感到庆幸和得意。这梁山人也太厉害了,竟然能轻易摸进来,也轻易就破了陷马坑和炮灰防线.......

    他的这种得意却并没能保持多久。

    在极度混乱的突围冲杀中,受乱窜的太庞大炮灰群不断冲击,加上黑暗中的太不便所影响,他和部下心腹兄弟在慌乱中不知不觉就被冲散了,而且,加上不断有死掉或掉队的,越跑越散,不久,他身边就只剩下寥寥三两个亲兵。

    身边能追随和保护他的人太少了,他也越发惊慌起来,正一边打马冲开乱窜挡了路的炮灰拼命快逃,一边努力保持清醒镇定留神观察哪才是安全可逃的地方,这时,突然他肋下一阵巨痛,骇然茫然间一转头看过来,就着闪烁的战火微光,他看到了一张狰狞狠毒狡诈得意......很多表情的脸。

    这张脸是他的多年亲随心腹老乡的脸,捅他的尖刀却正在这个他最信任的老乡手中。孙茂德再狡诈阴险卑鄙无耻却也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杀他.....心腹老乡亲随却不肯给他答案,只越发笑得狰狞狠毒得意,手腕较劲,尖刀凶残有力地斜上一挑一绞彻底毁掉了孙茂德的心脏。

    孙茂德眼前发黑,这个过程竟然一声未能来得及吭就栽落马下.......他死了,在前面为他奋勇开路的仅剩下的两贼寇忙着拼命控马厮杀,嘈杂中竟然丝毫没察觉身后事变,然后也被暗算了。

    孙茂德的这个憨厚忠诚的多年老亲随老乡从背后轻松偷袭干掉了最后这两孙茂德的亲随,然后立即跳下马钻入了人群中。

    他知道,骑马逃虽快却是最招眼的。

    梁山军最盯的就是有马骑的。弃马混入炮灰中却能从容逃走......他不禁又耻笑起老主人孙茂德来。竟然连怎么逃都不会,如此蠢才废物,也敢和张大王争皇帝......你这么狂妄自信却这么没脑子,跟着你这样的没前途啊!你哪是张宗谔的对手......我若是死心眼忠诚你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你,就不要怪俺出卖了你早暗中转投了张大王......

    张宗谔用收买这个亲随的手段巧妙除掉了对手,杀孙茂德的罪名却是自然由梁山军担了。

    只论心机之狡诈阴险,孙茂德也果然远不是张宗谔的对手。

    不过,干掉了主人老乡的那家伙也没能偷着乐多久。

    他混在炮灰群中是能轻松脱离战场,梁山军根本不管炮灰百姓的离去。但他却算漏了一件事:没了马和马上的优势,在暴发踩踏事件的疯狂人群中他和炮灰百姓一样容易被推倒踩倒,他也确实是被人撞到绊倒了,然后根本就没机会爬起来,无论他发出怎样的凄厉尖锐喊叫也没人理睬他。这时候的人群就象失了魂一样只顾跟着前面疯狂涌去.....这家伙也成了无数血腥肉泥中的一摊,和孙茂德一样,事后,谁也认不出死的这一摊到底是谁。主仆多年,最终还是作了一路......

    他这一死倒是干净了,也省了张宗谔再费心除掉他灭口。

    ...............

    盛夏时节,黑夜很快过去,天在早上四点就露出亮光。奔逃的人也方便跑路了。

    不久后,东平湖边的大战结束,几乎完胜,死的梁山骑兵不到十人,伤者寥寥,收获了孙茂德屯积在这里的不少粮草等东西,也抓获了不少炮灰可用为打扫战场和搬运战果的苦力。

    回头看东平城这边。

    东平湖这边的贼营防范严密,东平城这就不一样了。

    府城这有宽阔的护城河围着,有高大的城墙挡着......还有,全东平府所有的钱粮,包括土豆等凡是能吃饱肚子饿不死人的副食全抢了已集中在这,就差长在地里的时令蔬菜了,那玩若收了也屯集着就烂了没用的。这么做就是为了控制席卷的百姓只能老实跟着和服从命令.....城中财富却也成了这只贼寇的几乎全部家底,直接关系到造反大业的成败与孙茂德的皇帝美梦能否与张宗谔争锋实现,孙茂德自然极重视东平城的安全,特意安排了自己最能打也最可靠的结义老兄弟负责任总留守,并且留了不少兵力,其中一万是由心腹老部下为骨组成的核心军,还配备了三万之众的新贼壮汉。总共有四万凶徒镇守。城中也无百姓。不是符合标准的贼寇的人特意全清理出去了,等于是消除了百姓作乱的隐患。总之,府城安全得很。根本不需要象湖边大营那样小心警惕。

    流寇的军事素质本就极差,主体是种地打鱼习惯了散漫自由与和平的内地刁民而已。

    贼领导素质也差,

    包括贼首张宗谔在内根本就没有管理如此庞大复杂之众的最起码经验和能力。何况很多的领导只是靠着凶野蛮狠混社会混绿林讨牛逼生活的社会底层大老粗,字都不识几个,哪知道什么是管理。而且自己就管不住自己,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想干什么就会干,性子如此,而且就怕委屈了自己。

    提着脑袋造反,为的不就是为所欲为纵情享福,把以前没能享受到的全补足?

    如此上行下效,哪还有军纪可言?

    军纪混乱不堪不说,还令出多门。

    骨干贼目们,无论新老都各有自己的势力帮众,都以自己为老大,都只想按着自己的利益和想法干,对他们统一尊为老大的孙茂德尚且经常阳奉阴违,何况是对其他的留守总头领。留守的老大说什么,下面一片好好好是是是,一离眼就是各自忙着自己想干、喜欢干的事去了。

    加上自占领这后就一直平安无事,感觉梁山那点势力根本不敢出泊来招惹自己,否则就是找死,只湖边那十几万之众的强大兵力就能轻易磨死....现在是不怕梁山小霸王领兵出来,就怕他胆小缩在泊里当乌龟不敢出战,还得麻烦渡泊去打......有了这思想,天又太热得难受,贼众都舍不得自己酷暑熬夜遭罪,守城贼众从头目到喽罗哪可能严格执行留守总老大严厉布置的城防命令。

    说白了就是,起义和杀抢攻略都一直太顺利了,也就在宋江那碰了点挫折,其它的,官兵都不经打,朝廷则根本无力派兵来剿,大宋能不能撑过这场抗税起义风暴把政权存续下去还两说呢,感觉是够呛......贼寇从上到下从老到新就下意识凶狂有了盲目自信:没人真敢惹我们.......

    这种自信也来源于造反人数实在太庞大太多了,人多胆就壮,甚至感觉是代表正义天意......

    谁能和天意抗衡?

    全天下都在起义造反。这也是民心民意所向。

    谁敢和全天下的人作对?

    朝廷不行。天下最有名最牛逼的凶狂之徒沧赵小二也不敢的。

    胜利与纵情杀抢......随意操纵主宰着别人的命运,这一切让素质低下的贼寇们快活自大疯了。

    如此,等到过半夜的时候,城上还勉强睁着眼值班守城的就没几个人了。

    都在城上或城门洞里或坐或躺着睡觉了。

    就稀稀朗朗这么几个保持睁着眼的,主要任务也不是防范有人袭城,是防范领导突击查岗。眼睛主要是盯着城内而不是城外。

    孙茂德用的这位当总留守的兄弟知道事情的轻重,不敢大意,也不想对不起结义老大孙茂德的这份信任,守城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在拼命享乐中还勤快地不忘时不时过半夜出来查城防。

    但,只他和极少数有脑子或精谨慎的头领重视,这没有用。

    当湖边战场发出进攻焰火命令时,仅剩下的寥寥无几还睁着眼的贼兵竟然无一人发现。

    他们或是拄着枪或是靠着城墙,虽然都在站着,也都没睡,却都低着头打磕睡,偶尔才哈欠连天的抬头扫视城防,还主要是看看城内是不是悄悄过来领导了。没人看天警觉到异常.....

    然后,在南城门附近的睁眼贼就惊愣了。

    高悬并收紧的吊桥竟然突然急速落下去了,轰隆一声重重砸拍在地上。

    不知谁悄悄把卡住缠吊桥绞索兼收放吊桥的两木制大轮轴的楔子全给拔掉了。吊桥一落,护城河也就能过了。这道防御失效。

    更可怕的是,同时,城门也吱哑哑的响起来了。

    城门洞中的一队守军中有人悄悄打开了门栓去掉了顶门杠,把城门打开了。

    这几个倒霉值夜班而且还得保持睁着眼不得睡觉的贼寇哪知道和自己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伙中竟然一直混有梁山人,而且这些人今天白天犯事被头目借故罚为值夜守城,为的正是开城。

    不等这几个贼寇回神,城外就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吊桥顿时上满了人。半开的城门被城外来的众人瞬间推得全开。入城路畅通无阻。浩浩荡荡的黑影眨眼间就涌入城中不知多少.......

    城上偷懒睡觉的贼寇也被吊桥落地的轰鸣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烦躁中却听见动静不对,这才一惊睁眼赶紧抄家伙起来。

    保持睁眼的几个此时却已经被浩浩荡荡飞快涌入城的队伍吓坏了或吓呆了。

    他们借着火把亮光已惊骇大致看到了,来的未知队伍人数不少不算,竟然全都着甲。

    如今的大宋,只有河北两路边关的主力将士才全部着甲。京城镇国禁军也无法全部都配备战甲,只有骑兵和水步精锐军才有象样的这种甲。

    着甲的军队都是可怕的。

    这只突然降临的队伍绝不可能是自己人,无论来的是官军还是梁山军,这都不是好事。

    奇怪的是,这只队伍奔涌进城,却根本不理城上的他们,都只顾往城里跑去。

    终于,有贼目反应过来,扯着脖子狂叫:“敌袭——”

    有头目则仓皇急叫:“快,快,快放箭砸石头,快阻敌。快砸城门洞那截断”

    此贼还没狂叫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一只飞刀赫然插在他咽喉处,在火把照映下清清楚楚的。

    这家伙手捂向脖子,还扭头张大着丑陋凶恶脸上的一对恶眼似乎想看看是谁胆敢暗器杀他,却身子一软瘫倒下去,引得周围的众贼又是一阵惊骇乱叫乱退。

    城上有一小伙人这时露出了真面目。

    为首的一个毛脸汉子不慌不忙对着慌乱一团的贼寇们露出雪白的牙齿灿烂一笑,一晃手中钢刀:“同伙一场,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不傻就快逃吧。”

    说着,他挥刀砍翻了附近一呆贼众,带着手下凶猛冲杀,顺道两刀就斩了那个大叫敌袭并且发着狠妄图组织人手杀上来的头目,转眼就突破了混乱的贼众,一齐奔入下城道,并且都嘶啦一声撕下脏褂子左臂的短袖,露出了短袖里藏着的包手臂的一道纸膜三指宽的白面条。

    奔涌进城的梁山军看到这伙城上下来的汉子一色的左臂白布标示,知道这是潜伏在贼寇当中当内应的特务或斥侯军将士,都是好汉子,是梁山自己人,就没有攻击,挥手让他们汇入队伍一齐奔向城里,也是作后军的向导。

    城上贼寇看到这情景,有人想到,这神秘队伍不杀我们,急着往城里赶,应该是想急着去消灭或捉拿留守老大等有分量的人物,不屑与我们这样的小喽罗计较而浪费时间......

    有脑子快的则意识到,这只队伍入城的首要目标必是钱粮。钱粮都在城里衙门那一带老大住的好地方存着。这么一心急去,肯定是为这个,错不了。夺了钱粮,其实也能杀到老大们......

721节破贼4

    守城贼寇是有核心老贼在的。

    这些老贼,有人可以不在乎老大被攻杀,却几乎都决不能容忍钱粮被别人夺走。

    那些钱粮财富是他们大热天的东奔西抢几百里费了好大劲搜刮拷问....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这份辛苦且不说,只他们普遍的贪婪凶狠劲就万万舍不得自己能享用的钱粮失去。

    正是钱财红人眼,也能壮怂人胆。

    利令智昏下,满脑子净剩下如山的钱粮了,急眼间就忘了生死凶险,老贼们妄图反击。可是,这时候突降的队伍已经全部入城并离远了点城墙,再在城墙上射箭或砸石头是攻击不到的。老贼们狂吼乱叫着,凶狠逼着卷着其它守城贼寇涌下城去,想尾追攻击.....至少牵制一下来者。

    断后的梁山军看到守城贼竟然不知死活敢跑下城来进攻,不禁怒又冷笑。

    几声哨子响,奔涌的部队后部有一部分将士停了下来,迅速转身,也不用列阵,先张弓密集的箭射去。反应迅速划一,再次证明了梁山练军的高明有效手段及初步成军的可喜成果。

    这些慌乱匆匆忙忙跑下城的贼寇,有的带着盾牌,但绝大多数在慌乱中则忘了带,就持着往日当刁民地痞打架行凶习惯的棍棒锄头与不多的刀枪和弓箭,蒙头蒙脑的跑。箭雨在黑暗不明中骤然降临,嗖嗖中顿时就是一片杂乱的惨叫......本就跑得乱哄哄散乱的贼寇队伍中显出一片片空白,吓得侥幸没中招的贼子是抹头就跑,这一跑,不少的就直接窜出城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但有红眼发疯的贼寇仍然不死心,不肯退,更不肯逃。

    有人狂叫:“弟兄们不要怕。咱们有四万多弟兄在城里,岂会杀不过这么点贼人?”

    这家伙自己是贼,却称梁山军为贼,显然是洗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开了新国的官军了。

    立马有贼寇跟着狂叫:“弟兄们,咱们坚持一下就会有无数兄弟过来帮咱们.......”

    这种癫狂呐喊与蛊惑确实起到了些作用。

    一些正慌乱拼命后退甚至往城外跑的贼寇闻声止步,有的在犹豫,有的则又冲回来了。

    但,随即又是一阵箭雨覆盖下来,转眼,贼寇又倒了一片片,犹豫的立即醒脑子了:就算有无数兄弟会赶过来打败敌人,代价却是我已经死在这了,一切都与我没关系了,那还留个屁......

    重新抹身又逃了。

    这回总算长脑子了,是打死也不会回头了。

    那些冲动奋勇又杀回来的凶恶贼寇也随着箭雨的无情夺命而转瞬崩溃了。

    刚才还大叫着鼓励指挥着大家勇敢进攻的那几个人已经没动静了。也不知是也中箭死了,还是也被箭雨与冷箭吓怕了不敢再猖狂得瑟叫唤了。反正是没人再奋勇向前,都特么在往后........

    百姓起义的短板与痛苦就在于除了人多势众之外就没有其它优势,不论领导智慧或军事训练方面,单单只论装备就存在巨大到往往是致命的缺陷:缺乏正经武器,尤其缺盔甲和远程武器。

    率先闹起抗税起义的杨进丁进部先后两次轻易惨败给了禁军,不止是仓促而起的百姓造反在军事技能方面差到几乎不懂和不具备,也不止是步军败给了强大骑兵,重要一点就是远程武器远不及官军又少甲。

    禁军骑兵一咬着展开绕圈奔射,并不冒险闯入起义军陷入人山人海中,起义军无力远程反击,前军就会很快被射得崩溃,准备了大量的木盾做防御也照样禁不住箭雨下的恐慌,前军一溃败,直接导致的就是全军都会被自己人冲乱,剩下的自然是惨遭官军屠杀追杀。

    二进的起义队伍在弓箭盔甲方面的条件还算好的。

    他们在和禁军骑兵交战之前已经连破了数个州府,连战马在内怎么也获得了一些装备。可惜,这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一方面,百姓队伍就算有了大量弓箭也不大会用。

    射箭看着简单,技能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掌握的。只怎么掌握风的影响就是一难关。

    从未接触过射击的庄稼汉往往需要三四年时间的大量训练与专业指导才能成为初步合格的弓箭步兵,这已经象练骑兵一样难了,若是要求骑射达标,那更难了,需要练习的时间更长。

    如此练出来的弓箭手之所以还只能称为初步合格,是还没经受战场上的真正考验。

    战场血淋淋凶险复杂高烈度的实战才是证明一个兵到底合格不合格的唯一途径。

    一个兵,无论是弓弩兵还是骑兵,平日的训练情况再好,真到了战场上却往往是另一回事。

    战场环境太复杂,有树草、岩石、山丘、地坑或房舍等太多视线障碍,危机四伏,到处是惨叫与血肉横飞的混乱,到处是冷箭,到处有人悲惨倒下,到处是夺命隐患,自己随时会死.......

    这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力。

    大战中,人往往是蒙的,紧张到不是格外有力而是相反的浑身乏力,会丧失平日里太多的能力,眼睛都不够使了,看不过来,不知往哪看,平日里的神箭手慌得蒙得可能连箭都射不出去。

    这还是长期专业训练出来的兵会如此。

    一群仅靠着人多发狠闹起来的地痞与庄稼汉,骤然面对骑兵这种以久战的老兵也照样会畏惧的强大兵种,可以想见他们的现场表现会是什么样。

    骑兵,仅仅千把骑冲起来,蹄声如雷,卷着尘土飞扬和瘆人的刀光枪影杀声呐喊,那已经有铺天盖地势不可挡的可怕感觉,到了上万,只冲着谁冲过来的声势就已经能够吓死人了,吓破百姓的胆,那太寻常了。

    面对骑兵大举进攻,起义军,有弓,箭能哆嗦着射出去就不错了,没当即吓跑也纯粹是蒙头蒙脑胡乱瞎射,心狂跳,头充血耳朵不灵了,手是抖的甚至是无力的,眼珠子似乎都在颤抖,往日好使的眼却发蒙发花,瞅着绕圈奔腾的骑兵群一片模糊,这哪还谈什么射击准头,甚至连大致的射击方向都掌握不住,连箭雨覆盖都做不到......而遭遇的却是禁军骑兵的迅猛甚至精准射击。

    河北边关的兵,骑战和射箭在短时间内就能成军,那是他们本就是民间最强徒本就有基础。不少的本就是武功好手甚至是高手,胆大而自信,掌握骑射也快,或本就是骑马射箭的行家,甚至是绿林强盗马贼。再加上入军后有条件和天天的甚至是专门的高强度训练也有专业人员指点......

    京畿镇国禁军骑兵与精锐步兵的情况大致也是如此。

    这样的全强者构成的团队,就算没有战马武器上的优势,也已经不是杂乱民兵能对付的。

    另一方面,二进都不约而同的在布阵上犯错。

    都是把配备正经装备的精锐主力由自己领着布置在后面......躲在后面,妄图用外围庞大到惊人的炮灰群层层阻碍和消耗官军,把官军磨疲惫不堪了甚至死伤大损了,再挥精锐重击。

    说白了就是舍不得好不容易积起的好手及夺得的宝贵制式装备损失在和官军硬拼中。

    二进的这种盘算与布置也不能就此定义为是错了。

    就算以主力在前而且全都奋勇厮杀了,也确实不可能是禁军骑兵的对手,照样得惨败。

    以百战西军怼骑兵的丰富经验及具有的严密强大军阵和神臂驽这样的远程武器,尚且架不住西夏骑兵大军团的攻击,二进匆匆草创的民兵——本质是黑帮打架团伙,又怎么可能怼得了官军骑兵大军。

    张宗谔或孙茂德的贼军在弓箭等军械装备上就更差了,还远不如二进的军队。他们虽然连破数州,却一直没能得到多少官军的武器。眼下,东平城南门这的贼军就在弓箭上吃亏惨了。

    此刻连最凶猛顽强的老贼都不行了,其它贼寇一想,自己这样的小贼还不赶紧溜走等什么?不走,等死?或是被活捉了去不知要遭受什么样的惩罚折磨?

    这只来厉不明的队伍九成是梁山军......没察觉朝廷派什么兵来呀。那就只能是梁山好汉。

    梁山可是有埋人肥地传统的......

    自己挖坑埋自己。有大头冲下倒栽狭窄坑里的,有站着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活埋一点点喘不上气死去,这已经够可怕了,据说还有更邪恶凶残的,比如脑袋顶上开花弄上蜂蜜引得蚂蚁......痒得难受得人在坑里拼命挣扎想出来,皮却整个脱下来了......到了还是得死在活埋。

    一想到这些,已杀抢得凶残成性冲动敢回的贼寇心一寒,再无它想,滋溜就跑了,拼命逃出城去。

    至于能逃到哪,还有更要命的问题是,离开了府城,在别处整个的东平府都没粮食,自己吃什么能活命?吃什么能支撑到逃出东平府?这些都先抛一边去,此时都顾不上考虑这个。

    先得有命能逃离这里再说......

    梁山军击败和吓走南城守军不是问题。

    这些倒霉遭罪守夜的贼寇绝大多数本只是地痞刁民新贼,本就缺乏战斗力和敢战心。

    杀到城中衙门那一带时,情况就大不同了。

    城中贼寇已经惊动起来,有了些准备,而且守在这的主力是核心贼军,不算上万的部属杂贼,兵力也不在六千多点梁山军之下.......

    孙茂德的总留守兄弟气急败坏:竟然就这么着就让梁山人打进来了,还这么的轻易就杀到老子这了,混蛋,废物,全特么是白吃饭的废物.......

    这家伙凶狂骁勇也比较会打仗,知道干守是守不住的。

    部下零散到各院落中做防守只会摊薄兵力优势,必遭到敌人的各个击破,来敌无疑很精干强大,单对单,他部下必定不是对手。

    必须集中兵力,以人手绝对优势才可能破掉敌人猛势。

    核心贼寇反应也确实不慢,惊起后能迅速组织起来,接令后组大阵在街道口堵住去路。

    马元是骑着马的。

    他还有夜视望远镜可用,在马上较远就看到贼寇当街立起大阵利用街道的狭窄与两边房舍为天然屏障组成了极厚实的阵势,虽然没有拒马什么的,但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如林的长枪在黑夜火光中格外密集瘆人,后面还有弓箭手......布置得倒也象模象样。

    这么匆忙间能布置成这样,真难为了贼寇能做到......但,他意识到贼寇成长很快,造反这才几天就已经能较像样地打仗了,若是给予时日,眼下的这些乌合之众还真能发展成大恶威胁.....

    他也不叫梁山军有绝对优势的弓箭兵上前压制和瓦解敌阵。

    这时候是猛士破阵营展示身手显示作用的时候了。

    大王很重视破阵营,有了大量禁军人手后,特意从中挑选了雄壮过人又悍勇的力士补进破阵营,把四个营的兵力由三百都扩充到了五百,形成两千猛士,此,只肉食代价的增加就不小。

    参加此路大战的猛士营统领扫地龙火万城,不用马元命令,也知道轮到自己上场了。

    他一举巨大的朴刀,大喝了一声引起部下的注意,然后再不说话,瞪眼咬牙带头冲向敌阵。五百力士大吼一声,紧跟着拽开大步猛冲而去。

    五百巨汉的跑动竟然跑出了地动山摇之势。

    此路贼头子一看铁塔恶魔般的巨人拎着巨刀杀来了,心一惊赶紧大声下令:“放箭。”

    长枪兵后的贼军弓箭手赶紧按训练的张弓抛射,射得乱糟糟的,显然心慌了,但紧跟着的第二轮就稳当多了,到底是贼寇的核心精锐老贼,杀人太多了,凶残胆大,还是很敢战的。

    火万城听着嗖嗖射箭声,冲阵的脚步却丝毫不停,只一低头把手臂在眼前一横,另一手单手持巨刀照样能耍得灵活,偶尔拨打眼睛余光瞅见的对手脸有威胁的箭只,冲得更猛了。

    跟在他后面的猛士们也同样如此。

    贼军抛射来的箭雨射中了挡眼的横臂或落在了身上,却并没有贼寇想见的那样立马出现死伤惨叫和混乱,冲来的雄壮巨汉们似乎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感情,对箭只作不知,越发凶猛奔来......

722节破贼5

    肌肉男猛汉们并不擅跑,猛士营的将士身体自重就很大,加上一身太重甲,不可象瘦子那样轻灵快捷,但仅仅箭距内几十米的距离,大步狂奔下也眨眼就冲到了贼寇阵前......

    贼寇弓箭手被面前的密集同伙挡着,弓箭攻击失效。

    前两排的刀盾及长枪贼寇则是全都大吃一惊:这伙梁山人竟然箭射不入?杀不死?......这太可怕了。一边惊骇恐惧乱想一边在贼目急眼纷纷疯狂喝喊催促下把坚着盾或挺长枪慌乱迎战......

    当先冲近的火万城已放臂微抬头,瞅着凶狠乱扎向他的七八只长枪,他眼中暴闪厉芒,双手抡动巨刀,霹雳般大吼一声横刀狂猛一扫。

    扎向他的长枪在锋利巨刀下咔嚓断了大半,没断的也全荡开了,甚至被他强横的力量震脱了手,飞了,飞向密集贼群引起一阵骚乱惨叫,显然有贼倒霉被飞来的横祸伤到了。与火万城交手的枪贼则齐齐震得向后栽歪,火万城抢上一步反手凶猛又一刀横扫,六七个盾贼顿时脖子切开,鲜血猛喷倒下。火万城越发凶猛,狰狞罩面甲中目光噬血如魔,不避狂喷的鲜血反而迎着继续大步抢进,又一刀暴扫,在盾兵后正栽歪着还没站稳的那些枪兵转瞬成了第二批喷血倒下的.....

    至此,火万城已突入贼阵,巨刀狂舞,对左右前三面连着就是狂猛三刀,长长的刀锋所及的这三面的弓箭手、长枪手和刀盾手没怎么反应就悲催斩到了,哗,在火成城周围倒下大半圈。

    附近的贼寇只感觉这个他们全都需要仰视的已闯进来的凶甲巨人是个地狱魔神,这是来喝人血收人命来了,无论胆大胆小的都吓得不禁面色大变,纷纷仓皇后退,有的则惊呼:魔鬼呀——

    魔鬼不只一只。

    后面的猛士营将士紧跟着就凶猛杀到了。

    火万城的副将,一个同样两米的巨汉和火万城一样几刀破开了贼阵发着骇人的咆哮杀入阵中。身后的将士从正副统领强横生撕开的两个缺口凶悍冲进去,大刀纷纷狂舞,几眨眼间就砍倒了周围一大片,真正是杀人如斩草,无人可挡。

    至此,封堵住这处街口的贼寇防线已经残破了,何况还有其它力士将士勇猛迎着长枪林也照样斩开了成片的缺口猛杀了进去。

    盾箭枪三重最有效防御挡不住冲击,剩下的贼寇能做什么?

    他们就算凶悍没吓崩了还有胆子攻击,也幸运的能把刀枪狠狠攻击到敌人身上,却也几乎伤不到力士分毫,只有被似乎浑身刀枪不入真是魔鬼的猛士大汉们以强大的力量、锋利的刀锋、凶猛的进攻,还有队友间娴熟严密的配合给一片片轻易杀伤砍倒......贼寇们九成以上没有甲遮身啊,就一身盛夏的汗臭单衣,甚至仅仅是赤膊半敞怀的短褂子,哪经得住这种人形坦克的凶猛打击。

    猛士营迅猛突进,连片起伏的大刀就是披甲战马群挡在前也得被劈碎.......赵岳之所以在梁山专门创立这个兵种,其实一个目的就是重现唐代重甲力士挥舞斩马刀阻击铁甲重骑兵的壮观。

    宋代也有斩马刀。

    但不知是因为朝代在前进,钢铁技术却失传了,反不如几百年前的唐代,导致所造的斩马刀质量不行,无法象唐代那样发挥战场定海神针一样的作用,还是因为造价太高昂了,组建斩马重甲营耗费太大,朝廷无力承担这巨大花费或是觉得不划算舍不得如此花费,亦或是宋人远不如唐人那样勇猛好战勇于牺牲或强壮,国家挑不出足够的强壮有力又能不畏生死的猛士......到底是什么原因,谁知道呢?反正,曾经在唐代威震天下的这种阻击骑兵、破坚阵.....专门攻坚破难的强大步军兵种是不存在的。

    赵岳是最顶级的材料专家。

    以他身在宋代对宋国的钢铁技术的全面了解和认定,知道宋国的钢铁技术确实不大行,造的刀甲什么的要么质软要么质脆,强度不行。这与中国铁矿品质差提炼难有关,但,赵岳清楚不行的真正根子在哪里。

    说到底是轻贱工匠,而且舍不得在技术上投入而已。

    有技术研发上的那么多钱,有奖励工匠创新那钱,花在宽袍大袖,高冠缚带,锦衣华服,.建华楼美宅,养成群美婢,买人参燕窝......补品健身,玉面修身.....赞助青楼花魁大赛、办美色与士子欢宴,吃喝玩乐亨诗词酒色风流......携美游山玩水.......或是装自家腰包里,它难道不更香吗?

    士大夫文人们向来就好这个。

    政治风气优厚宽松的宋时士大夫更放浪好这一口....终是文武都热衷这个......往家里捞的和奢靡腐败的钱都远远不够官员们花的,宋国虽富,却哪有余钱奖励什么工匠搞什么科技传承与创新?

    宋王朝在发达的文明富裕的背后是极度的虚荣懦弱放浪虚弱丑陋腐烂不堪,却敢轻狂自大。

    统治者包括大商人在内,极度富裕轻松自在快活享受过了,倒霉的仍是负责用血泪和生命创造财富的一代代百姓。在极度并唯一推崇的儒家道德社会中,百姓果然也是只负责生产与牺牲,不负责享受的群体。百姓就没有资格享受,人形牲口尔,连谈一谈奢望一下都不配甚至有罪.......

    宋王朝之虚伪与罪孽,注定是个专为异族蛮子积攒财富的耻亡国度。

    ....................

    阵列前部的贼寇在猛士营的雷霆打击下,最没什么防御力的弓箭贼是倒下最多的,没几个能有机会挤过后面的密集贼寇阵逃走。贼寇的弓箭阻击力量遭到近乎灭绝怕瓦解,其它贼寇惨叫惊恐疯狂后逃,一时把后面的阵势也搅乱了,但在这的贼寇终归是最凶残强悍的主力。他们万万舍不得集中在这的一处处如山财富就这么失去,所以即便惊惧梁山军的这只魔鬼部队,却还能在贼将贼目的疯狂喝令指挥下奋勇进行反抗,而不是也吓倒了跟着前面的冲击崩溃败逃。

    说到底是欺负这只部队虽强却人数太少,感觉自己人多有足够优势能拼得过,侥幸心理。

    马元看到密密麻麻的贼寇挺着密密麻麻的长枪在乱糟糟却如雷般凶恶嘶吼中猛扑猛士营将士,他立马就知道贼寇还在依仗什么、想干什么。

    他没有挥军增援猛士营,而是调早准备好的弓箭队上前密集放箭。

    人多有用?想以人多耍凶狠取胜?我看看你是命硬命多还是我的箭硬箭多......

    梁山弓箭手相对镇定并娴熟地轮番连续张弓抛射。

    箭雨越过猛士营将士正战斗的地带,落入更后面的贼群中。

    在众贼头指挥带动下如发了癫狂一样正凶恶堵上去做扑击的众长枪贼顿时一片惨叫惊呼......密密麻麻晃动的瘆人人头黑影顿时稀疏了不少,在随即又一阵嗡的声音中,狰狞晃动的人头更少了.....箭雨覆盖下的幸存枪兵贼寇浑身毫无遮挡物也无处可避,只要被重力加速的箭碰到了往往就是非死即重伤,很多人是脑袋顶、脖子、后心中箭,就算能撑着逃走却哪还可能有命可活。

    梁山军的箭雨却连绵不绝,并且一步步向前延伸,把更后面的密集贼众笼罩在内.......

    猛士营要面对的敌人迅猛减少,压力一轻,精神也大振,暴发更凶猛,突进得更快了。

    这时,马元一声令下,早等得心火热不耐烦的步军或水步军战队将士暴发惊天动地的呐喊,奋勇奔涌向猛士营将士没顾及到贼寇处,刀枪晃动中杀得本就心慌转着眼想逃的贼寇成片倒下。

    但即便这样,贼寇仍没崩溃逃走,在贼将反应极快的指挥下,无数盾牌出现了,护着刀枪兵再次密实了阵式妄图破掉对手攻势,显示了贼寇的一定战斗韧性和坚持,仍是自恃人多拼得起。

    这种坚持,挡不住猛士营的突击,但也意味着必有一场苦战。

    贪婪而残暴到几乎丧尽了人性的主力贼寇没那么容易认输。

    这倒是让马元着实意外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在他的预想中,暴民武装最缺乏的就是战场血战到底的勇气和韧性。民暴,无论闹得多兴盛多大多狂却总也打不了硬仗,总是一遇到可怕对手,一看到死伤惨重就会崩溃。

    遇弱群起争相奋勇而上,遇强就争相退避急急绕行逃走,这才是起义民军的常态。

    马元搞不懂就这么一群地痞恶棍刁民——最贪图享乐却也最自私怕苦怕死的东西,怎么就能在短短而反的时间就具备了相当的凶顽敢战性。

    他也没时间想这些,也不忧虑遭到坚持抵抗。他,或者说是梁山军还有后手。

    就在两军胶着混战时,忽然,后部贼军中的贼目尤其是骑马或有什么显眼处的贼军大将不少的身子猛一颤扑通落马或倒下,都是遭到远程袭击冷箭的暗算。

    贼军大骇,急看向街道两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街边房舍或院墙上也出现了敌人。这是梁山斥侯军。

    斥侯军,如非必要,是不会拼命硬战的。他们有特殊任务,讲究的是侦察、突袭,取巧。

    梁山斥侯将士没参战街道上的正面硬攻。

    他们避开街道之敌,发挥特长,翻墙越屋绕到了敌阵两侧,先以强大的偷袭与小队硬战之能清除防守在院子屋舍的不多精锐敌人,也是防止这些留守的贼寇在败逃急眼下丧心病狂放火焚毁就屯在这一带一个个房舍中的粮食布匹等财富,然后分出人手上墙居高临下暗算贼主要人物。

    蛇无头不行。

    对贼寇来说,再是凶悍顽强的团伙,若是老大或主要头领大量阵亡了,贼众也就立马散了。

    贼寇万没料到梁山人有刀枪不入魔鬼一样强大的部队,竟然还有另一种强大可怕的力量。主持这边大战的主贼将遭到重点暗算已落马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其它头目也死伤不少,没了主心骨,加上本就早已惊惧,只是太不甘心在坚持坚持而已,这下是彻底胆寒没指望了,崩溃......

    此主路街口的失陷,梁山军杀了进来,直接导致整个这一带防区的被破。其它街口的防御再成功也没了意义,再坚持下去只会变成腹背受敌,必遭到最凶猛的前后夹击,那时逃都没了路。

    孙茂德的这位总留守兄弟既气又急,原本还凶强红润的脸色变得灰败不堪。他知道,完啦,辛苦这么久的努力全完啦!

    这守不住啦。

    以梁山军出人意料的强悍善战,不用多久,他这个指挥中心也会遭到攻击。

    气恨惊惧交加,这家伙发狠暴喝下令:告诉弟兄们把东西全点了烧啦。我们这守不住的好处也决不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了赵岳狗贼......

    他是打算烧毁屯在这一带的全部粮食布匹......甚至包括占有的却突围带不走的女人,不怕火烧的钱,能带多少带多少,赶紧逃离此地,不然,只怕是得困在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惨死这。

    梁山人对敌人对恶的惩罚的凶残之名,他也是很清楚的。

    他知道,以他的高级贼寇身份和杀了太多人做了太多丧尽人性的事的血腥罪恶,若是落入梁山军之手,那后果指定是不敢想像。传说的那样传统项目,活埋肥地只怕是最轻的最便宜的惩罚。恶贯满盈,罪孽深重,不知会有什么恐怖新奇令人无法想像的折磨手段会在他身上上演.....

    这家伙能混成个人物自有特色,下了命令后却是乔装弃众与心腹几个利索先溜了,根本不管放火计划会完成得怎样,更不管还在厮杀的各处部下,自己能脱身逃走就好。果然是贼寇作派,即使已起了开国封侯封王的富贵心和自信,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符合当官贵人,却贼性难改。

    他也幸好溜得快,不然还真的被梁山军作最重点对象拿住或当场杀掉。城中贼寇中可是混有梁山特务的,对这个留守贼首的住处及相关保卫等情况都有侦察掌握,特务会带人精准扑来.....

723节破贼6

    混战一场,东平城里之战结束得比湖边的早,贼寇却绝大多数都得以逃走。

    梁山军本就无意打歼灭战。

    来就是突袭驱赶,除了夜战练兵,主要目标就是夺得贼寇抢掠霸占的财富,所以并没较劲封堵追杀,连城门都不夺了关上,任贼寇能从四门自由逃走。当然这也是梁山夺城的兵力不足,为避免困住贼寇会逼得数万贼寇穷极拼命一齐死战冲城突围。

    有梁山特务带强大斥侯军提前防范与干预,屯在东平城的粮食等财富在纵火中损失极轻微。

    此战遇到意外的贼寇顽强险恶抵抗,但马元依靠各兵种团队的强悍与成熟配合还是轻松领导取得了这场大战的近乎完美的胜利,将士同样死伤寥寥。

    城战的主要目标达成了,马元大大松了口气。

    此战他也杀得比较痛快,至少快马冲阵在混战中纵情刀斩了三四个敢骑马拼杀的主要贼将。

    随后,大军守着城中财富略一休息,随队军医和将士赶紧搜救伤员处理伤势......也是让出点时间让城中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蠢贼能得空逃干净,然后,对全城展开细细搜查,防止还有漏网之鱼潜藏在城中成为隐患,同时给伤倒却还没死的贼补刀,清理尸体运到城外全部烧掉,四门关闭,封城。不久,杨沂中统领梁山骑兵以抓的上万俘虏为搬运苦力押着湖边的粮草等战利品来了。

    如此,东平府全部的钱粮油盐......都在东平城中,由此路梁山人马牢牢看住。

    军中全部厨子和部分军医在湖边大战后才从泊中船上过来。

    这时已天亮了。

    上岸后,厨子们先是帮助军医满战场仔细搜救梁山伤员,打扫战场......很快的和绝大多数军医一样变得面无人色......梁山这两个团队的主体成员本是“和平社会”的民间厨子大夫,寻常百姓,虽也是刁民,甚至其中不乏血腥凶恶之徒,却几时见过如此血腥可怕的战场?

    他们看到似乎无边的战场上尸横遍野一片呛人的腥红,贼寇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那甚至是一层层叠压在那,死得还一个个呲牙咧嘴....各种怪相都有,却全都是满脸的惊恐狰狞丑恶之极......又看到不少地方竟然血流成溪,血多得竟然把那一带大地全染浸成黑红腥臭,更恐怖的是当中是一摊摊或血肉模糊奇形怪状还保持着人形的东西,或已踩烂成肉泥,根本看不出是人,只剩下残破的衣服脑袋鞋子.....与乱糟糟的肮脏血骨......这太瘆人了,这简直是地狱......不少军医和厨子心惊胆战,呕吐,浑身哆嗦,眼花脑子发蒙,惊叫......但还得坚持干些打扫战场的活和完成救治工作。

    这就是为了让这些厨子大夫见识到战争的可怕,适应战场.....以后能随军出征。也是让这些人最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能对梁山人有用,能作梁山人这是大幸运,得好好乐着庆幸。

    不然,就得象眼前看到的这样恐怖凄惨,逃都无处可逃,只能满心绝望承受战争摧残,而这还仅仅是国内的小风波。

    若是等到和野兽一样可怕甚至比野兽更凶残的异族野人杀来,那世道会更可怕无数倍。

    这些厨子大夫显然也深刻领悟到了......

    虽然惊恐恶心得不行,心里只想着逃避,只想着远离这鬼地方,行动上却相反的个个格外积极主动完成工作,干得格外仔细认真卖力,是咬着牙坚持下去......果然,战场才是让人最快成熟懂事起来的方法。这些强掳来的厨子大夫对梁山的忠诚度增长何止百倍。

    然后,他们随着杨沂中部队来到城中,又看到了血腥恐怖,再受一次灵魂的触动和教育。

    因为梁山军伤亡甚少,军医们其实没什么工作可干,他们却没就此理所当然的享受轻松闲适无所事事,头一次主动放下身份架子,有的参与城池清洗,用专业知识进一步清除城中瘟疫隐患,其他的则都主动跑去厨子那帮灶了,不会做饭,却可以帮着烧火洗菜......让帮灶的将士们也能抽身歇息下来,同时帮厨子加快做饭的速度,让大战后正疲惫饥饿的将士们能尽快吃喝上.......

    军医们能有这个行为或觉悟,这其实很不容易,并不简单......大夫也是读书人,也有这时代普遍的读书人的臭毛病,而且有医生——专业人员的那种自负和骄傲.....大夫向来是被人求着的。

    而厨子们这回做饭炒菜的劲头更足了,虽然心中还泛着强烈的恶心感,还冒着不适,却个个聚起精神,空前竭力,力争显尽手艺,要把简单的军中大锅饭做到最干净最美味合口,让将士们能吃得最卫生也能吃饱吃好到满意。

    这是军中厨子的职责,也是厨子们想以此向梁山表达的忠诚心意。

    无疑,这两团队到了此时开始才是真正对梁山集团有了忠诚与积极主动效劳心,再无它想。

    由此也可见这场战争教育对人的影响和改造是多么有威力多么深刻有效。

    俘虏们则苦逼得仔细清理清洗大战后的城中血腥,减少苍蝇蚊虫的聚集与滋生,进一步防止瘟疫发生的可能,并且要负责烤高温看着焚烧同伙尸体,一个个的疲惫而战战兢兢......他们不知道自己最后要承受的是什么结局,估计八成是死定了,极可能也是自己挖坑活埋自己,吓得要死。

    但,这一回,他们全猜错了,梁山好汉展示的却是天使的面目。

    主将杨沂中亲自出面告诉这些贼寇:干完活,不想留下的可自行离开。想留下以劳动换取长期食物的,可休息一下吃到早饭,接着按我军命令干活。在护城河外按早规划好的挖地基.......

    有自觉聪明或自觉罪孽深重不会得到饶恕的家伙,试探着走,也成功离开了。梁山人果然说话算数,并非是耍诈。但这并没引起俘虏们跟着大举离开。绝大多数都选择留了下来。

    敢留下的来的人,主要是被席卷强迫成为流寇的人,自觉还是无辜者,嗯,至少是可以得到原谅的人。之所以成为俘虏,很大原因也是他们当时不想逃,宁愿被梁山人抓到,宁愿由梁山人折腾自己。实在是被贼寇折磨惨了怕了。

    流寇主力及外围积极的新成员全特么是疯子,无论新老全化为了丧失人性的野兽,无恶不作,自己不是人了,也不把席卷的百姓当人,肆意虐待屠杀,只为尽逞快活猖狂.......

    这是最惨痛的教训。

    经此一劫,一辈子也忘不了,怕是到死也会骇然想到曾经的这一遭遇而惊起......

    他们害怕自己离开了梁山好汉的兵锋范围,又会卷入流寇中再遭受折磨,也是知道,只有跟着梁山人才能有吃的,否则,回家不饿死也得面临饥饿贼寇的更凶残屠杀抢掠甚至会被吃掉。

    与那不敢想像的后果相比,听梁山人的话,即使用艰苦劳动换取食物和保护,他们也愿意。

    东平府这逃走的贼寇,不但要面临着饥饿,而且也并未安全自由了。

    很快的,城中骑兵就出动了,每千人一队,分为十队,强将出动,对东平展开了追剿.....

    得命逃走的贼寇们不少的输得还极不甘心,不服,其实是实在舍不得城中财富,在一些贼将的主导下,还想着聚起势力再战梁山军.....这回有防备了,梁山恶贼,你不会再有机会偷袭俺们,咱们公平打一场.....看俺们怎么用人山人海的人命硬堆死你们。累死你也杀不完....财富是我的....

    这种想法无疑很幼稚,是以往轻松打败官军形成的一种习惯性经验与自信,很快就遭到毒打。梁山军不是官军能比的,骑兵的战斗力也不是贼寇凭着人多势众就能克制的.....

    贼寇们刚聚起一堆堆势力,正想着搜寻其它部汇合一起,就遭到梁山骑兵的凶猛扑击。

    大白天的视野清明,想逞凶顽抗,甚至自信有能力和梁山好汉较量较量?

    那就是个笑话。

    以步对骑,别说是装备太差的流寇,就是训练有素的辽军也照样招架不住。

    聚在一处处的贼寇团伙遇到追剿时总是会愤恨之极结阵想依靠兵力多的优势齐心协力拼一拼,却遭到骑射的绕圈迅猛打击,在箭雨中只剩下被动干挨打,有箭也射不中飞奔....随即就崩溃了,懂得了骑兵的可怕,再次仓皇而逃,这回却没那么便宜了,逃也会被追杀。砍瓜切菜一般......

    其它地方的贼寇风闻了噩耗,顿时惊恐起来,终于死了聚众再较量的心。心里嘴里惦记着总放不下的的财富也不要了,化为忍着饥饿拼命往东平府外逃。有的愚蠢的往郓州逃,有的聪明的往东逃,一路吃草拣菜充饥,甚至吃人,强撑着去了兖州,命大饿不死的逃回了沂州老巢......

    梁山骑兵如此大力迅猛追剿,目的不是歼灭贼寇,而是防止贼寇丧心病狂毁灭村镇和庄稼。张宗谔孙茂德等贼领袖目的是占领梁山泊周围的州府做统治区,自然不会肆意破坏田地房舍。现在,贼寇们看到这地盘自己占不得了,不能被自己所用了,就会是另一种态度:拼命破坏一切,拼命作恶发泄,也是以此报复梁山。这却是梁山决不允许的。

    这,都是梁山的就食地,是朝廷的统治区,却也是梁山可索取的财富地,岂能让人毁掉.......

    郓州这边。

    孟福通采取的打法几乎和杨沂中的一模一样。

    也是骑兵主战泊边贼。步兵去偷袭州城。

    不过,孟福通比杨沂中更沉稳,在过半夜两点后才发起进攻,而且是步军那边先成功突袭了州城后,泊边才开战的。打得比东平府这边更轻松更容易,更成功。

    过半夜两点是人最困乏睡得最死的时候。

    泊边和州城那的贼寇都一样警戒得更困顿而松懈。

    郓州大战更完美胜利,这展示了孟福通比杨沂中对梁山军的能力更了解更有信心,也证明他已具备运筹帏幄统大军打大仗的稳定的心理素质以及统帅能力,让毕胜等原本的朝廷大将明白了,原来这位梁山主将是真有能耐,至少是军事才能上并不比他差。

    孟福通击败贼寇,随后的措施也是东平府那边那样,守城看住钱粮和追剿驱赶走贼寇,但并没有用俘虏改造郓州城,告诉他们,郓州人想有饭吃想不饿死,就服从安排老实卖力去挖水泊......

    从东平逃往郓州的贼寇倒霉了,忍饥挨饿玩命进入郓州,得到的却是梁山骑兵的凶猛清剿。

    幸运还没遭遇梁山军的,却在路上遇到了去水泊干活换粮换命的百姓,贼寇凶狂欺负百姓惯了,双方自然暴发冲突,这回却不是谁有刀枪谁更凶恶敢打谁就是强者了。

    贼寇和得到梁山军解放的百姓,此时都一样饿得眼珠子发蓝,也就靠着地里还有蔬菜野菜吃维持活命,都是饿得看什么都象好吃的,都一样乏力,这个时候哪一方人多就真正是绝对优势,大败后凄惨还坚持当贼寇的人自然是人少一方,反遭到人多势众的百姓恨极了也逼急了眼而暴发的拼命反抗报复......

    百姓,或者说是由或主动或被动曾经当过贼寇的人又重新做回百姓的,如此勇敢反击贼寇,还有个重要原因是,梁山军说了,奋勇杀贼者,官府会赦免其罪过,不会事后追究,更不会秋后算总账,而且会有功.......至于有功会有什么好处,梁山人并没说明,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话若是由官方说出来,百姓,尤其是曾经积极主动参加贼寇团并随着贼寇也凶残杀抢过的人,他们是决不会信的,不敢......但梁山人这么说了,他们就信了,甚至多疑者也丝毫不怀疑。

    这特么真是个奇妙或太奇怪的事。

    这现象太令人琢磨和回味。

    要知道,自赵岳家落难败落后,梁山泊周围的人对梁山的主流评价就成了:强横、无情、残暴、邪恶,N多负面说法。

    他们对赵岳的看法可不好,是极恶劣的大不好,认为这个沧赵家族的嫡子嫡孙可没有家族的仁慈宽容伟大优点,恰恰相反,是个最自私霸道......N多劣性的残暴衙内少年。

    相对论的伟大就在于阐明了一个道理:什么都是相对的,天下从来没有绝对的事。

724节代价

    济州府张宗谔,还不知道东平郓州两地夜里皆已轻易惨败在梁山军刀下。

    赵岳负责解决这一路的敌人,但,他并没有在昨夜也发动进攻。

    其中一个原因是梁山泊往外的运兵能力问题。

    梁山水军船队优先运出的是去东平和郓州打仗的部队,等到完成了任务,天也黑了,人也乏了,无力撑船接着运兵。赵岳知道会如此,水兵们得以放下工作吃饭睡觉,好好休息一夜,今天天刚露亮的时候再起来吃饱喝足了有精神把打济州的这路七千人马运出泊去。

    梁山往南岸的水泊路也较近,比其它两面的运兵距离近多了。这也方便能快速运送完。

    赵岳也没打算打夜袭突袭对付张宗谔。

    这边的情况与另外两处的不一样。想成功突袭也不可能。张宗谔比孙茂德等高明多了。

    赵岳就想大白天和张宗谔公平干一仗。

    他要这一仗就把张宗谔打得心服口服彻底怕了再不敢轻易来挑衅和侵犯梁山势力地盘。

    而东平官军、郓州军,以及侥幸逃到水泊得到梁山庇护的济州军,已驻扎在南岸准备参战。

    梁山兵马往济州向迅速调动,张宗谔部驻扎在近二十里外,还什么也不知道。他的部下无论从水上还是从陆地都没能力突破梁山以强大斥侯军及山野密林天险共同构成的封锁完成侦察。他在损失了不少探子,吸取了教训,死了潜过去盯着梁山动向的心后,剩下的就是盯着等着挨打。

    北边惨败的两路贼军想及时报知败事提醒济州这边做好应变准备,这很困难。

    东平府在梁山泊北边,离济州太远,就不用说了。

    只说梁山泊西边的郓州,它是济州北边邻居,那是个地盘很大的上州,州城以及泊边交战地两处战场都离济州城和张宗谔在梁山泊西南附近的驻营地很远,远到至少不下二百里。

    这个距离,陷入饥饿无力的贼寇数天也未必能走完,有马也不是能很快就通知到张宗谔的。梁山斥侯骑兵卡着交通要道,目标就是截杀骑马者。

    在此期间,梁山军并不用骑马通讯,梁山有更好用更快捷的鹰信使......所以,凡是这期间出现的零散骑兵狂奔者必是贼寇信使,不用仔细辨别衣服盔甲身份,看到就只管射杀掉。

    还有,梁山骑兵正到处追杀贼寇,主要就是杀骑马者,昨晚的大战也主要盯着骑马者收拾。贼寇有傻子,但能当头领头目的没蠢蛋,会识趣弃马混入炮灰中逃,能骑马逃走的本就寥寥。

    赵岳的生活规律今日也变了,不再是平时的六点半起床,今天,他四点就起来了,仍照样是先晨练,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天上一声鹰鸣,随即两个巨大的阴影象轰炸机一样从高空罩来。他的两只宠物雕似乎从云层之上猛然掉下来一样急速下坠,到了一定高度又逐步舒展收敛的翅膀,急速下降造成的狂风浮力把两对巨大的翅膀都拽得高高挤向后背,似乎要硬生生把翅膀从雕身上粗暴扯走一样,赵岳每次看到这一幕,尽管早已熟悉了,却仍然总会不免猛吸口气捏把汗。

    飞机若是敢这么干,甭管它是什么机种,也甭管机身材料多么强悍,机翅都难免会悲催折断,甚至会撕开机身爆炸.......空难是一定的。但雕,鸟,终究不是机器,肌体有强大韧性协调性,鸟自身也有极敏锐的感觉和飞行经验,能及时自我调整.......不是金属飞机可比的,两只雕都是进化到更高级状态的变种,更聪明,有了近乎人的智慧的灵智,肌体也更强悍,就能这么玩。

    两雕最终展开全部翅膀,并不扇动,就那么从空中向赵岳所在的山顶优雅轻松一直滑翔过来,随着距离的飞速接近,快到了,这才收展微调着翅膀的张度,降低高度和调整下降速度,最后双双轻盈准确地落到了赵岳面前不远处的那根人高的长长方形平衡木上,四只巨大的爪子能轻松抓跨住有十几公分宽的横木面,翅膀扇动了几下就完全稳住了身形,昂首挺胸睥睨四方的优雅收翅......扇动的巨风却吹得草木剧烈摇晃尘土飞扬.....然后都歪着头瞅着赵岳轻叫了几声。

    飞行再次安全到达.....赵岳提着的心猛一松,捏着的手也松了,心里嘀咕:这两个淘气嚣张货就爱玩高空炫技,那么高,多危险呐,若折了翅掉下来,是鸟也得摔成肉酱,老子就只能捧着乱毛血泥哭了,想给你们好好收个全尸厚葬都不可能......真真吓死个人......这就属于传说的为了耍酷装逼不要命的吧?一点不体谅当爹当妈的感受。老子既当爹又当妈,把屎把尿的把你们从小不点拉扯长这么大着实不容易呀.......心里吐槽报怨着,脸上却已露出笑眯眯........

    跟着赵岳晨练上山....一贯很嚣张自信的那几只雄狮般的獒此时早已远远跑到一边去了。

    它们自觉牛逼,一贯表示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服,从不扶墙就服自己,却着实架不住这两个能从天上来的凶物的凶威霸气,可能心里在说,本王并不是怕你们,本王只是尿急去一边撒尿玩而已。实际是极畏惧这两总从天上来的东西瞅着自己不顺眼甚至碍眼而发怒教训自己,以獒那可怜的脑水智商居然也懂得了敌来我退,敌走我雄出的机智灵活。

    陪着锻炼的两鬼子真一郎和小野次郎,尽管来梁山有日子了,已经熟悉了这两只雕,但每次能这么近距离看到仍不免会心中惊骇战栗,甚至对雕有了敬畏膜拜之情,就象是对神灵。以孤岛僻壤小国人的见识,他们实在无法想像这世间竟真有如此巨大神异的鸟。

    这肯定是神鸟......也只有降临人间的神王我们的大王主人才能降伏得到它们的效劳......

    赵岳不知道两鬼子出身的中国人在惊骇想什么。

    他笑眯眯走上前去,先温柔地摸了摸两雕的胸羽,两雕舒服地闭上锐利无匹的眼很是享受主人的爱抚和讨好,然后,赵岳才伸手把两雕腿上各自系着的一根小小竹管解下来,倒出里面的小纸条。一张上面简单到只画着个小圆圈,就象领导批文件,落款是个郓字,这是孟福通的信。另一张上却是尽胜两字。尽与胜字之间有很大空当。这是杨沂中的信,落款也正是杨沂中三字。

    看完两纸条,隔着时空,赵岳也似乎看到了孟福通对大胜的那种淡然,也看到了杨沂中对自己首次指挥大战取得近乎完胜的成就有的那种喜悦骄傲之情,到底年少,难免得瑟耍高逼格。

    赵岳无声笑了笑,把纸条张手由山风吹走,把竹管装兜里,然后亲昵的摸摸两雕特意垂低下来的头顶,又摸着它们的项羽,脸和它们的头蹭了蹭,说:“辛苦了宝贝,走,回家吃饭了。”

    对能比较轻松的打败东平和郓州两股流寇,赵岳并不意外,但两路军无疑完成得更圆满。

    真一郎和小野看到赵岳如此作派,尽管不知纸条写的什么,却明白必是大胜的喜讯,都高兴得咧开嘴乐着,是打心眼里开心。

    他们出身倭人,如今照样能说一口流利的倭语,有时陪赵岳离泊外出,为防止被人偷听到什么或察觉判断点什么,还特意用宋人听不懂的倭语低声交流或接受赵岳命令,但在他们心里早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竭力做个中国人,对出身的母族祖国,他们没有关爱牵挂或怀念之情,而且比外敌格外痛恨之,深以是倭人出身为耻,常常自问我为什么不是出生在高贵的汉人族?

    此时代倭愚昧落后贫困荒诞野蛮狭隘凶残自大矮小丑陋怪异淫贱.......确实有太多耻辱缺陷。

    真一郎他们痛恨的根本原因却是自己在本族所承受的悲惨遭遇。

    他们那时还只是稚嫩少年,对人生正充满了无限美好幻想,结果却是遭到社会最残暴阴毒无情的毒打.....永远忘不了那种段历:惊恐、失望,悲愤、无力,无助,无奈......满心的无人可诉说的悲凉绝望。

    若不是意外被赵岳家收留救走,他们这样的败亡诸侯武士幼小后代早在人间地狱惨死了。

    社会暴力对他们稚嫩的心灵打击太重太深......重到深到以至于认定母族根本是地狱与恶鬼。如此丑陋的种族就不应该存在,为什么却存在?难道是神故意如此困在孤岛上作惩罚?应该是这样。不,肯定是这样。要不然,那为什么会贫瘠到连点像样动物都没有/为什么总火山地震海啸?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大名军阀势力和混战不断?为什么不是中国这样有正规统一的王朝秩序文明.....

    任何国家民族都会强调爱国爱本族是无条件的。这是天然的民族归属感和责任。

    事实却是爱国也是有条件的,得有个除了血统地域以外的理由。人毕竟活在现实需求中,有物质需求,也有精神需求与精神寄托要求。就象对人,要我爱你,给个理由先.....贫贱困苦落后耻辱无望的生活很难让人产生爱国爱本族的深厚感情,若是统治者又腐败残暴不堪,那更不可能让人......相反,只会越发羡慕外国也越发憎恨本族本国,甚至恨不能外人来杀光统治者取代了统治。

    真一郎他们正是这种感情与思想,而且很强烈。

    他们希望自己的民族国家赶快消亡掉,希望同样活在愚昧困苦绝望无奈的无辜族人能有机会加入文明国度少受苦难,后代能有机会进化为文明美好种族的成员.....很希望是自己亲自去攻打。

    这不是教育洗脑的结果,而是人在开了眼界后天性本能会产生的一种意识冲动。就象大山里的孩子进入城市后,思想会自然有了变化一样。人是灵智生命,总会自觉追求更好的生活。

    历代王朝为什么明知道愚民政策是对本族本国长远最有害的却照样总热衷并坚持愚民?根源就在于此。

    民智一开,百姓的视界一亮,看到了世界看到了先进文明与美好,就会对腐朽的本国不满,就不好管不好耍着驱使利用了,而且很容易暴发革命。这会直接动摇危及甚至摧毁统治与享乐。

    清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文明,尤其是科技文明不但没随着时代进步,反而大步倒退,倒退到什么程度呢?很多技术方面连秦汉时期都不如。直接导致我们这些后人陷入了苦逼被动.......

    对真一朗他们来说,正因为不是根正苗红的中国人才越发忠诚中国忠诚赵岳这个主人。自愿背叛国家本族的人,表现其实是一样的。就怕自己被投靠的国家的人指责说你到底不是俺们......总是表现得比外国人更鄙夷痛恨敌视自己的族国或母族,对付自己的祖国更狠毒坚定无情......

    赵岳前世在国外见多了出国即成最鄙夷敌视祖国的各国或各族人,对真一郎等的心态很了解,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因此信任。这种人几乎都会变成最务实的人,守的其实是利,很难有真正的专一忠诚心。不过,在梁山,至少是在目前,倭人之类的异族是会舍命效忠的,可用。

    一行三人,还有这几只獒,都满身轻快地向宛子城走去。

    两只雕却并没跟着。

    它们蹲在横木上闭着眼似乎在抓紧时间休息,实际上是很看不上主人他们太慢,不屑和这么慢的生命一起回家,等赵岳一行走得足够足够远了,才展翅飞起,几翅就追上了,先回到了赵岳屋后山崖上的舒服窝,这回是真休息,不是往日那样很大爷等着主人伺候鲜美的肉来喂和奖励。此次,它们得了赵岳的嘱托出去负责战后送信,在大战的时间里已经自己抓了食物悠哉吃饱了。

    夏季,以它们的习性更爱自己捉食直接撕吃新鲜的。

    冬天,肉容易冻硬甚至结冰,不好吃,它们才喜欢由主人伺候着享受切好的新鲜肉条。

    雕,终究是猛禽,噬血噬杀。尤其是它们这种变异而更强大更聪明的........但,它们的一生至死只认赵岳这一个主人,别人想诱惑利用甚至收用它们,那是不可能的事,为抗拒不惜自杀....

    赵岳对自己的这对宠物无比珍惜。

725两只大野狼

    从容洗澡,吃早饭,赵岳饭后回床上躺了一会儿,闭眼消食,休息身体,脑子却没闲着。

    即使没有情报部门的敏锐及时跟踪侦察推断,赵岳也已断定宋江与张宗谔必是达成了某种契约,要合力对付梁山。

    宋江的本质是士大夫阴谋家,就好耍阴谋这种智力上的事,和宋国士大夫一样最爱的就是所谓智慧上的较量,这是空谈文人唯一自负的特长,也是唯一能压制愚弄和利用武夫百姓......占据统治主导地位的武器,不耍阴谋手段害人,文人就一无是处,在政治上根本站不住脚,何谈尊严体面?哪来的可对一切其他人都能耍傲慢自矜强势霸道的政治地位和相关的荣华富贵?文人耍阴谋窃权是传统,管理国家的能力和责任是次要的,玩阴谋才是当官的主要工作,有机会就得耍。

    宋江现在只怕已经产生了政治野心,由当强盗也是为了忠君爱国......受招安当上高官得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不负此生,变成,当今天下形势大变。宋王朝已彻底失去民心而且越发腐败无能,只是靠着老底子苟延残喘而已,我何不争自己当皇帝自由实现救国救民的壮志抱负......

    赵岳敢十分确定,宋江想自己当皇帝给自己的理由也必是救国救民这种最高尚感人的目标,而不是为了天下人皆得拜我.....唯我独尊,可纵情操纵众生享受天下至尊的权势与美妙无比滋味。

    中国最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最讲究师出有名。

    士大夫最好的是虚荣美化自己,既能在当代享尽威福恩泽子孙,又能青史留美名佳话。至于真有那么一天坐上了皇帝宝座却是并不比其它烂皇帝好,也是个独夫王八蛋,就是另一回事了

    宋江已是争世的枭雄。

    赵岳想像了一下宋江当皇帝会是什么样的。

    宋江,吃喝上有些讲究,不好女色,是英雄情怀还是身体原因而不好,这不重要,宋江应该不是个会因为女色而背上祸国殃民臭名的昏君,其它嗜好上也没大缺点。

    至于治国用人等方面,赵岳不禁摇头。

    宋江不缺政治权谋手腕,但也仅仅是基层小官的格局和能力,玩玩草莽英雄还凑合,掌国搞政治,他不行。对民,他即使关心民生疾苦却也不会是个为民的好皇帝,也没能力解决民生问题。宋江的出身、传统思想文化和能力.......方方面面的素质已经决定了只会是个维护地主等传统统治阶层的领袖,他统治的国家只会是一切还是老一套,甚至连宋国开明的商业他也会弊弃......他会是个符合儒教传统标准的那种皇帝,似乎品德没缺陷,却鄙弃科技,排斥其它文明发展......

    这样的人只会领着国家民族搞历史倒退,还不如一身暴富小民习气及眼界的朱元璋......

    宋江表面心胸大度,君子温润如玉有气量,实则有浓重的读书人骄傲自大自尊及由此产生的狭隘好斗与江湖人那种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快意恩仇作派共同构成的习气,睚眦必报,你得罪了他,让他遭罪吃了苦头,他宽容你,那只是为了目的或形象而暂时的,早晚他会报复上你......

    赵岳家曾经为朱仝事件整治教训了宋江,让宋江当着山寨兄弟的面大丢了脸面,尤其是让他在竞争对手晁盖面前大失形象和威势,这,决不是宋江或儒教读书人所能容忍的耻辱。

    宋江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耻辱,不狠狠痛快报复了,这事甚至会成为宋江的心魔。

    其实仅此一点,赵岳得知宋江领军南下时就已断定,宋江必是想报复他会攻击他的梁山。

    若是能攻占了梁山泊,这对二龙山的实际利益也巨大,宋江的地位会得到巨大加分。

    张宗谔?

    此贼,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个历史上多见的乱世野狼民贼。

    每当历史进入乱世时期就会涌现很多这样的草莽野心家,欺官府控制无力,趁乱以各种非法手段聚集暴力团伙行凶抢劫,肆意破坏社会和生产,怎么有利怎么痛快怎么来,常常是人性泯灭,为目的丧心病狂不择手段,胆奇大,敢挑战和践踏一切人类社会规则底线,创造骇人听闻。

    这种人还不如宋江的素质,宋江起码还注意守点儒教规则,张宗谔这样的什么也不守.....也干不成大事,野心与能力再大也只会化为暴贼尘埃作了历史肮脏残暴血腥的一个浪花点缀。

    但,你若因此小视他敢不把他当回事,你就得栽个狠跟斗,凄惨之极身死族灭是极可能的。

    这种人的标签是:极度危险分子。

    必须对他高度警惕。

    具体看张宗谔的一系列事,能看出这是个极阴险狡诈极有谋划和决断力也极有行动能力的可怕家伙,是直接就有了趁着乱世又至全力以赴建立割据势力开国当国王甚至当皇帝的野心。他既然杀抢到了梁山泊周围,就必然是早拿定了占领梁山泊的目标。

    从早早潜伏在沂州贼窝并混成张宗谔麾下一股势力的特务密报的,也知张宗谔的吞梁计划。

    宋江和张宗谔是风格各异的两只强大野狼,都有了枭雄之姿。

    二人实际上是都想吞掉梁山泊,都想在梁山泊及周围建立起割据势力,双方在利益上有根本冲突,又必然相互高度猜忌提防,似乎不可能成盟友,赵岳却知道这并不耽误双方能达成联手协议。

    暂时的盟友嘛。

    先联手收拾了梁山泊势力这个共同的大敌和绊脚石,然后再论梁山泊归属。

    无非是做过一场。谁势力强拳头大计谋高打胜了,梁山泊就归谁。

    这,很江湖传统,不会影响双方的名声。

    他甚至能猜到宋江是怎么轻易说服张宗谔的,也能猜到达成的是什么契约。

    宋江肯定会说他和沧赵家族有必报的大仇,比如说他爹就是死在赵岳家的势力之手,他此来就是为毁灭梁山势力杀死赵岳,报仇雪恨。二龙山强盗,根基地盘在山东北部,对山东西南没兴趣。双方联手灭了他赵岳,梁山泊自然归张宗谔所有。地盘归了张宗谔,梁山泊的财富自然得照顾二龙山多分些,比如梁山满山的肉食牲口......战马等等财富至少对半分。

    张宗谔肯定会利令智昏很好骗的草莽一样爽快的答应宋江。

    他此行反正总是要夺梁山泊,此时势力已足够庞大,兵力远超二龙山无数倍,却是大而虚,还不具备真正能打实力,若是单靠自己斗梁山,胜了也是惨胜,能不能守住既得成果是个很大疑问,怕是只会便宜了在一边观战做渔翁的二龙山强盗。双方结盟一起打梁山,这就好多了。

    宋江说服张宗谔的理由以及双方达成的协议也正是赵岳猜想的那样。

    这一新一老两股庞大贼寇势力共同大战梁山已是定局。

    毫无疑问。

    当然,双方到底会怎么配合,宋江会不会守江湖道义真按承诺的办,赵岳也有得报的精准情报做依据来猜测,却无法断定,只能随机应变具体打着看。

    他能判断的是,这两股强寇必是相互猜忌戒备谁也不敢真把对方当盟友。

    这就是破绽。

    这就有机会可钻。

    但同时面对两头各有特色和所长的枭雄野狼,凶险压力是不小的。

    赵岳躺着把掌握的情报和分析再仔细捋了一遍,确定自己思虑的没有大的漏洞,这才睁眼。

    这时,红发女郎内务管家Rose也从通着他的房间的侧门轻轻走了进来。

    她手捧着东西,看到赵岳睁着眼,就温柔一笑,轻轻道:“我的殿下主人,你该动身了。”

    她说的是德语。

    赵岳看着这个女友安排的贴身女管家,给了个笑,没注意这女人在称呼上象刚来时第一次拜见时那样很正规的加了个殿下词,他坐了起来,下床由着她一一伺候出征装配。

    来到这个世界,他由前世的习惯自己穿衣打扮渐渐变成现在这样半由人伺候,尽管并不习惯也不享受这种被人尤其是被非母亲女友老婆身份的美貌女人这样伺候,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他喜欢自己来,穿着也是后世现代的款式,很简单,不麻烦,很快.....但他必须这样,只能向现实环境妥协,否则,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比如小时候在赵庄家里时的贴身丫环,比如后来的潘金莲,又比如Rose这样的内务女管家,就会感觉自己没用,并且不是主人喜欢和信任的,不应该再待下去,应该自觉点申请调离。而这会直接影响到她们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命运前程。

    尽管在梁山赵岳能一切自己说了算,Rose等人不会因为不能伺候他穿衣什么的就失去工作,不会有什么影响到她们命运的不好的事,但,仍会让Rose产生自卑、不是心腹等诸多负面想法。

    没办法,时代就是这样。

    贵族,你就应该由她们从穿衣到......能贴身周到伺候着,这是她们的职责也是身份标致。

    主人的贴身女管家若是不能伺候主人穿衣,这样的内务管家就不会让人信服其权威。这是很操蛋的逻辑。但大家就是这么认定的。你没奈何。

    这毕竟是梁山,仍是宋国封建传统氛围。

    在新制度新社情的海盗国那能好点,但也好的有限。传统习惯观念不是那么容易就全面彻底改变的。这时代,全世界都处在封建或原始野人一样的野蛮落后的世情环境中,是主流影响。

    再说了,无论在何时代,身为外人却能贴身照顾权威者起床穿衣这种事,这个人其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绝对的心腹甚至是老婆亲人一样的最亲密之人才能如此。

    谁敢小视这样的心腹?

    除非你是完全与此权威者无干,而且永远不会有交接的那一天。

    而Rose来这的职责之一就是代赵岳女友和母亲贴身照顾好赵岳,你不让她照顾就是在砸她的工作饭碗,等于是在刁难她,不让她能待在这完成职责,这对Rose来说是致命的后果。

    这倒不是赵岳女友会因此发怒惩罚Rose,而是信仰问题,或者说是精神寄托问题。

    Rose在赵岳女友的长期影响教导下,有科技文明时代的女白领素质,而且素质很高,在海盗国不干贵族家的高级女仆管家,自己独立闯社会也有能力活好,至少当企业管理官或混银行高级人员不成问题,但,事实却是她完全信奉和依赖着赵岳女友才能活下去。

    赵岳女友在Rose心中是神,降临人间悄然化为凡人行事的神,是Rose信仰的现世神,极尽虔诚信奉和追随。

    赵岳女友若是不信她了不用她了,或干脆不要她了,她的精神就崩溃了,会认为是自己罪孽深重或不诚不洁,遭到了神弃......信仰的力量常常就是这么强大或可怕。宗教......很可怕的。

    赵岳这样的长在红旗下的子弟是无法理解Rose的信念的,就象他无法理解已是高科技时代了,却为何仍会有那么多人愚蠢迷信漏洞百出的那些邪教甘愿沦落成没人性的牺牲品一样。

    他鄙夷这种愚蠢,却得尊重Rose的信念和追求。

    他也无力改变Rose一类人的思想。

    那是时代进步的事,是时间的力量才能做到。

    世间最无敌的是时间。只是时间。

    Rose微笑着款款过来把捧的东西轻轻放在床上,先拎起那件暗灰色的甲,其实就是赵岳用的那件内甲,无袖,属于紧身的,所以在左肋下有开襟近腋窝部,方便套头穿。

    Rose把甲给赵岳套在吊梁背心外穿好后,伸手轻轻抻了抻背心前后,让背心不会在甲里折叠歪斜有什么别扭不适。

    赵岳默默抬起左臂。她含笑弯下美妙的腰身把甲在肋下的拉链拉上,又细心温柔地把一条条皮扣带收得松紧最合适在肋下一一扣好,防止大战中拉链坏了甲就敞开了。

    这甲象个小高领马夹,但有三块不相连的长下摆,分别护着臀和大腿,也方便骑马作战。

    大腿处内侧的各一条甲带,赵岳自己利索扣好了,没用Rose。

    他两世为人也无法习惯女友老婆以外的女人接触自己某些部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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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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