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3亮一手
秦良弼对称赞自己的赵佶赶紧恭敬一礼道:“陛下憀赞了。
区区民贼流寇何足道哉?
在座的前辈哪个不是胸有成竹?不开口先说,不过是给新人末将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说着,秦良弼又恭敬地向在座的童贯、蔡京、张邦昌、徐俯等一一拱手施礼。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对高俅。
双方是兵权上的死敌。
既如此,秦良弼也就毫不客气地当着皇帝的面清晰对高俅表明了轻蔑不屑之的立场。
赵佶虽爱高俅,却也不会因此怪罪秦良弼瞧不起高俅......臣子间矛盾才是帝王愿意看到的。秦良弼这样的不属于高系的大将若是也对高俅敬畏有加,那反倒让赵佶心中不安了。
众大佬却是见秦良弼这么勇敢地主动承担了献策会导致的凶险责任,对高俅的态度又是这么坦然明确,却又是这么的懂事知道尊敬自己,他们都一个二个的脸露了笑容,那神情就好象真是秦良弼说的那样,看着秦良弼的欣慰目光就仿佛是看着自家懂事又有出息的晚辈那么恶心。
只有高俅在那阴沉沉的微低着头,使劲保持着名臣大佬在国家正经大事上的严肃正经相。
秦良弼的建议也确实蕴涵着巨大风险。
宋王朝的三十万镇国禁军,在年初攻打梁山和对抗辽国入侵的一系列事件中折腾得只剩下二十万出头,后来又从民间和地方军选拔补充了一些雄壮有力的,但这个可用的招兵时间太短,匆匆忙忙间来不及找到那么多感觉可用的禁军苗子,京城重地也不敢见个民间雄壮有力能打的就强拉乱招来,“政审”得严格,不然招的兵不是保卫宋政权的,反而是京城祸乱隐患在关键时刻突然成了从内部破掉京城防御的力量,那乐子就太大了,所以补来补去的,到如今也就增加了几万,补到了二十五万,加上还有的二万多的中央军水军,总共是二十七万多兵力。
这些兵力若是能整训安抚好了就绝对足够保住宋王朝了,但,这不是不能整训利用好么。
有军事草包兼卑劣泼皮小人高俅,以及更烂的勋贵将门在,这么些军事长官烂东西即使是较真治军真下大功夫在想训练成强军上了,他们带出来的兵也不可能忠勇堪用。
常言道,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兵嘛。
高俅这样的之类的领导,斑斑劣迹,一心谄媚皇帝绑着皇权高高在上纵情威权享乐,不论是为国还是为谁都绝不肯吃一点苦遭一点儿罪受一点委屈.....只是嘴忠,忠贞奉献牺牲?滚犊子去,那是别人该付出的.....自私无耻怕死,品行卑劣处太多太多,把一个人当奸臣小人当民族大祸害所能体现的恶质都具备了,是最好的反面榜样,带的兵有样学样,怎么可能不跟着做小号的高俅?
此外,还有进一步加强恶劣影响军心的其它重大因素。
比如,士大夫们嘴说的一回事,心里是另一回事,照旧是传统习俗的鄙夷不屑军人。这,包括皇帝本人及皇家人等贵族也是如此老观念老态度。
上百年了,早习惯了打压轻贱军人。就象滚向山下的巨石,那不是想停想回转山上就能的。
还有京城百姓根深蒂固的鄙夷该死的丘八大老粗的那种恶劣风气。
尽管一再遭受了沉重甚至悲惨之极的打击教训,这却难改优越的政治权力中心天子脚下必然的早已形成的那股子虚荣浮浪糜烂轻妄等等傲慢市侩目色迷离沉迷红尘享乐的牢固习气。
只要,国家不亡,京城地址不改变,汴梁城人就不可能出现尊重军人尊重将士为国为民所做的种种奉献牺牲的风气。
当然,这不能单纯怪京城人素质差缺最起码的是非观和人性良知。这里面有国家在政治上长期稳定强力引导的因素。这个因素甚至是决定性的。
你,身为宋国人,不鄙视军人就是不对的,是不符合世情的,甚至会不容于社会。
现在,剿了剿民贼流寇,宋国中央军就猛的失去了十二万之众的兵力,就算这些叛国的兵力不是骑兵也不是最精锐可用的中央军,只损失了这么多兵力,那也不是宋国能承受的。
二十七万中央军一下子缩减到十五万多点。
这十五万人当中,已经紧急调走三万大军去堵住企图杀入河南的田虎,京中剩下十二万兵。扣去必须派出去剿贼的新马军司三万骑兵,再扣去也要立即南下去打击南方水寇并负责镇压江南新闹出来的流寇的中央水军部队,京中剩下七万,再扣去驻扎在京畿四壁:澶、郑、曹、拱,四州各五千军共两万的步军兵力,还剩下五万人马。
这五万还得扣去驻扎在尉氏县,雍丘,陈留、咸平要地的步军和骑兵,又少了近万兵力。
京城能剩下的兵力,步、骑、水,三军全加一块儿也只有四万左右。
这么点兵力如何能把比历史上的汴梁城扩大了近一倍的京城守卫得过来?
就算弃守新建的雄伟坚固外城,退守里面并没拆除的老城墙,四万兵力也远远不够。
朝廷最恐惧的是一直没任何动静的梁山。
如今的梁山泊之主赵岳,朝廷尽管无法探测他手下到底有了多少兵力,但只随便估量,怎么也得有个几万人。
这几万还是强悍的沧赵嫡系实力与朝廷连续“送”的最精锐堪用中央军的结合。
梁山势力,如今是骑、步、水,三军齐全,并且都强悍可怕。这要是趁着京城空虚突袭打来.......尼娘唉,这太可怕了。怎么挡?根本就挡不住啊。
留守京城水道的几千水军首先就极可能不是梁山水军的对手,封锁不住进京水道。赵岳能领着梁山军水路并进,陆地是骑兵,船上是步兵,都一样能轻松飞快地杀到京城来......更可怕的是沧赵家族的仁德和余威至今还强烈影响着天下人心,蛊惑了京城守军从京城内部反了可怎么办?
可悲的是,想利用京城的百姓青壮帮着加强城防,人手倒是不缺,京城如今还有几十万百姓人口在呢,可是,这股力量能用吗?朝廷敢用在城防上吗?
海盗大敲诈,当初可把京城祸害惨了,对京城百姓而言就是朝廷把他们害得太惨了。
百姓嘴上骂骂海盗而已,骂得再凶再恶毒也不会真怪海盗,敌人嘛,对宋国怎么做都是必然的应该的。换作是自己,只怕会干得比海盗更贪婪更凶残更过分.....百姓只会恨自己的国家恨本国的当权者......心里都憋着强烈的怨气呢。
而且灾后到如今,无论是曾经的京城富豪还是平民基本都生活得艰难很不如意,艰辛干活糊口混日子而已。朝廷无力关照脚下的百姓,当初为了迅速稳定京城还用兵用法用威凶残整治震慑了百姓,比如大冬天的强迫干活遭罪换点粮食吃.....这进一步增强了京城百姓对朝廷的怨恨。
如今近两年过去了,京城人表面又恢复了正常,说说笑笑的,似乎对国家对朝廷对皇帝并无怨恨,实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遗忘了呢。怨恨甚至仇视的情结隐藏在人心里。
京城人习惯了安宁繁华,自动变得轻浮懦弱,是全国最怕死的地区。懦弱的人遭难总是不敢怪敌人而怪自己人,越是懦弱的人就越是只知也只敢怪自己人,也就是怪朝廷全是坏蛋废物......若是用于守城,怕是会主动趁机开城放梁山军杀进来为他们自己狠狠报复照旧过好日子的当官的。
更可悲的是,京城极需要兵力增强防御,却不能从其它地方抽调兵力来增援。
边军,不用说了,根本调不得。
其它地方军,包括四壁以及河南要地驻扎的禁军,也不能抽调。
得监控震慑当地民众不敢也闹抗税起义啊。或是得镇压当地起义.....到处都捉襟见肘,地方兵力用于对付本地都不够用,哪能抽去防京城。一抽,怕是立马就窜出无数枭雄乱贼,进一步加剧起义风潮,导致形成反朝廷的大气候,到了那地步怕是人心思变皆叛,就彻底不可收拾了。
蔡京、童贯等老贼不是没策略对付起义风潮。尤其是童贯,知兵,岂会没招对付区区乱民。
他们正是害怕担上献策后的可怕责任才不敢说话的,坐那装沉稳与积极周全思索对策样。
这些腐败惯了的官僚,遇事总是先谋保身,然后才考虑为国,是决不肯为国不惜己身的。
另外,镇压起义,这里面暗藏的不确定不可测因素也确实太多。
就比如江南那,到底用多少兵,用什么样的兵去是合适的能完成任务,这太难判断了。
江南那表面很稳定,这两年来的赋税交纳也算正常,实际情况却极复杂难掌握。
那的水寇就首先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谁也不知道南方到底有多少水贼,不清楚这些水贼都是什么样的势力跟脚。朝廷养着两三万的中央水军禁军,下了大力气屡次去征剿,水战良将尽出,却至今也没多大成果。
现在又加上了陆地闹贼。
这更险恶复杂了。谁敢轻易开口主张如何对付江南贼情?
吃了败仗,造成兵力重大损失,只这一点就是主张者要担重大责任的。
幸好有个热血忠义二愣子秦良弼顶了上去。众老贼如何能不松口气大为高兴。
秦良弼敢挑头跳出来建议,那是他心里有数。
他自己知道,江南那闹得再大再嚣张也不可怕。
海盗不允许方腊现在造反,却不会动兵出手亲自镇压,但大理水军会出动代劳,先把摩尼教的水上力量打老实了按住了,同时也是训练西南水军实战能力,为以后对付金军做好准备。
没了最复杂最难对付的水贼麻烦,剩下的为摩尼教试探海盗态度跳出来的那些流民贼寇就不算什么了,朝廷的水军大军去了,就足以收拾了。
甚至根本不用怎么费心打,方腊探到了海盗的态度,江南那些反贼就会转眼瓦解消失,自动就烟消云散了。方腊部,再胆大狂妄,再急着起事享受富贵荣华,也不敢强抗海盗的意志。
摩尼教老实了,剩下的诸贼就不是大问题了。
王庆就是个守家犬,本身没大志,正忙着招纳吸收流寇乱民壮大实力,实际是不敢得瑟大了,怕招来朝廷骑兵玩三光的重点打击,更怕祸乱了宋国却也损害了海盗的利益遭到海盗盯上。
田虎凶恶狂妄敢干,野心勃勃,有代宋的野心,看到了宋国民乱危机,野心暴起,各种动作不断,积极出击,将领层面实力也确实比王庆的强不少,但也得瑟不大,因为人口太少,太穷了,地理位置决定了远比不上王庆的楚国人口多而且方便捞钱粮。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后勤,没钱粮支撑还打什么仗?
田虎周边又有王禀为首的名将在威胁,围堵伪晋国所缺的兵力也由三万禁军补足了。田虎也不傻,知道若是自己这方闹得最凶最大,就必定逼得朝廷急眼把骑兵全调来先毁掉他.....
做出攻入河南杀向京城的态势,说白了也是田虎的一种试探并牵制朝廷镇压各地起义。
天下人反得越多越好。
天下越乱越好。
这样比田虎自己损耗兵力钱粮和朝廷硬拼硬耗强百倍。
二龙山?
晁盖宋江还只是窝山上快活的山贼。
赵岳的梁山军不会动,静观风云。
宋王朝的这场乱局本就是赵岳集团策划制造的。
余者,不足论。
仓促起事的刁民恶棍而已,享受苟且和平久矣,哪会打仗?全是只在乎自己的自私之徒,哪舍得奋勇拼命?汇聚成军也只是人多势众假像,乌合之众,一盘散沙。官兵训练有素,装备齐全,不用战马和火药之利,也能轻易击溃......
赵岳让精细圆滑的薛弼和坏蛋知府程万里这对搭档狗腿子负责策划操作促成这场大乱局,是再给赵佶和宋王朝一个教训:少轻狂得瑟。海盗不稀得收拾你了,却并不代表宋国就没有别的可怕事了。还是多用点心干点人事正经事吧,比如征剿二龙山“送兵送将”尽快帮二龙山壮大起来,少特么老是贪图梁山的牛羊鸡鸭鱼.....老想着把有限的力量用在对付梁山泊杀我这。
另外就是让宋国人现在就开始经历和习惯战争,早早学会打仗和应对异族入侵的大祸。
秦良弼在这个关键时刻勇敢站出来表达用兵主张,是亮一手担当和有谋,取得赵佶和众贼认可。
684帅难为
秦良弼的剿贼主张尽管已经把用兵量减到极致,却仍然会导致京城防御极度空虚。
但,至此,宋统治者已经别无它途。
总不能放着农民起义风潮越来越凶猛地狂卷大地不去管不去镇压吧。
赵佶再自私怕死再想留多些兵力镇守京城保他老命,也只能同意秦良弼的主张。
但,促使赵佶很快下定决心的不是他为了形势紧迫的国事,而是另有依仗。
他觉得自己有盖世无双的纪安邦在有保障。
纪安邦武力无敌,生平从无对手,肯定能克制了嚣张强勇的赵岳。此外,京城虽然只能留下寥寥四万左右兵力镇守,但都是比较忠诚可靠又能打的兵,比如左卫军、天武军,只这两只部队的兵力就有两万五了,加上可靠的大内御林军,这就三万了,还有五千最能打的御马营骑兵....
赵岳小儿若是敢投机取巧打来,必丧命无敌纪安邦刀下悬尸示众于京城城门处。
天性烂漫的赵佶一想到这个,竟然不禁期待着赵岳敢突袭打来了,为此很亢奋......
.....................
宋京军第三次出征剿贼。
两路征帅秦良弼和风会内心都清楚:这场抗税起义风暴的核心贼寇仍然只是最先闹起来的杨进和丁进。余者只是跟风取巧而已。
跟风的,无论他自身的才能比二进强多少,都闹不成气候,主要是目前的时机不对。而且,做为跟风者总是抢吃不到热乎的,跳出来的晚了,常常会稀里糊涂沦落为倒霉接盘侠垫背者。
此际,天下貌似民恨汹涌群情粥粥,实际却是绝大多数百姓仍属于民心思安还不愿乱。
宋国民众习惯了上百年的苟且和平稳定有序,在扭曲的儒化下麻木不仁轻浮放浪....早失去了五代十国乱世时的勇敢拼命血性,上上下下都是无意识的懦弱苟着混,不以此为耻,能岁月静好混着就好,别看一个个的平日里当着强横刁民毒妇或为惯用阴险手段害人夺利的伪君子,似乎都好斗好战都敢玩命都不缺勇敢,但真面临战争时就会是另一个样子:惊恐无措,吓得要死。
之前猛然经历的海盗之灾,宋人在其间的集体表现就鲜明证明了这一点。
海盗之灾给了自私麻木苟且的宋人第一次全面的最沉重打击与教训。
被抛弃宋国的几千万人因此教训变得凶狠恶毒或更狡诈阴险虚伪无耻,却不是变成勇敢有担当。灾后的风气是自发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黑店、黑村、坏蛋镇、坏蛋城,以家乡及团伙之便对旅人、商家等过客搞悄然图财害命杀人越货而不是公然兴起强盗或造反风潮,这就是证明。
勾结团伙悄悄杀人害人,可以,最不缺胆子心眼,但闹起战争,打仗冒险就不敢了。
还是苟着悄悄干坏事取利,用害命弄来的财轻轻松松尽情吃喝嫖赌混平安日子好。打仗,天天担惊受怕的,随时可能丧命,还得到处奔波辛劳遭罪,没个轻松时候,那可不好。
此次闹起抗税起义风潮,主动从之者众,那却不是勇敢了,只是一些胆大的恶者憋得狠了以及早挥霍光了海盗之灾时发的国难财,家中无钱也无粮不甘于陷入日益贫贱艰难,就想发泄一下凶狠顺便从中掠夺发财以后有钱继续悠哉混和平而已。
真正起了野心想干点什么的只是少数。
由此,在看似风起云涌雷霆暴起的起义风潮恐怖中,实际是一边闹一边却求快快和平平安。二进闹大了,一次次聚起了数十万之众,似乎能轻而易举席卷天下完成改朝换代,却是转眼遭到朝廷轻易击灭,这让天下民众越发一边盼着闹大一边却求和平,闹到朝廷妥协做出让步就好。
说到底,这仍是习惯的苟且心态。
搞造反杀头的买卖,却以苟且为底,这是革命意志不坚定,这怎么可能真闹成大事?
宋王朝还没沉沦到天下人一心只想着推翻的时候。
所以,无论是造反先行一步的田虎、王庆、方腊、晁宋,还是二进等,仅仅只是乱世贼寇,此时还获取不了天下人心拥护赢得天下。眼下全国各地闹腾得欢的流寇,终归也只是流寇......
朝廷上,皇帝赵佶和众大臣们都被起义风潮吓蒙了,看不清社会本质,秦、风二将却心中无惧,出征首先打击的目标明确,仍是收拾杨进丁进。
扑灭了这二贼,起义风潮就搞定一半了,剩下的好说,可从容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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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某地。
在秦良弼的帅帐大帐中。
秦良弼望着拱圣军都指挥使,目光阴冷,问:“丘纪龙,你扰乱军帐会议敢抗命不从?”
丘纪龙身高过了一米九,长得五大三粗的,雄壮得象个可怕的大黑狗熊。
他梗着粗短的脖子,扬着满脸乱须的大脸,瞪眼毫不畏惧地回瞪着秦良弼,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嗓门本就大,还喊山一样故意大吼:“你这是乱命。本将不敢苟同,岂可胡乱接令?”
这家伙是赵佶安排的猛将,本是御林军宫中看门狗,如今是马军司的骑兵上四军:捧日军、拱圣军、骁骑军、龙猛军的主将之一,为拱圣军的卫将军,仅排在捧日军主将风会之下。
兼任马军司都虞侯的风会领着捧日军在河南剿匪,不在此地。马军司新主官孙傅并未领军出征。司副都虞侯虽然是本衙长官,理应受到下属各军的尊重,丘纪龙却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只能靠嘴拍皇帝马屁混上司都虞侯副职的弱鸡仔而已,也配在老子面前摆上官的谱拿大。
在这里,不算监军太监,除了统帅秦良弼,似乎就属他最大。
这厮自觉是皇帝的爪牙,有皇帝当靠山,哪把皇帝不想用的秦良弼当回事。
而且,他本人天生神力,武艺也不错,确实勇武过人很能打,性子狂暴凶残,骄横自大得很,有皇帝爱他武力过人又忠诚乖巧,可保他无事,向来在军中狂妄,目中无人,此刻,他习惯地挑衅上官,就是要在帅帐当着众将的面打秦良弼的脸,显摆他自己才是最大最牛逼的那个。
若是能当场气死秦良弼,那自然最好了。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上位。
这马军司的主将武官印把子应该是我的。
老子最勇猛能打,又有皇帝宠信,老子才配当马帅,你秦良弼算个屁!
这种心态,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除了不能动手对抗真杀了秦良弼,老子在这是百无禁忌呀。
找借口把秦良弼打成重伤不能管理军务,那也不是不可以。老子接着帅位干就行了......
他根本不怕秦良弼行军法对付他。
他是皇帝的人,又是军中第一重将,问罪杀头的权利在朝廷在皇帝,不在秦良弼。他自负秦良弼绝不敢杀他正军法,甚至连打军棍之类的皮肉惩罚,秦良弼也未必真敢对他来。
有恃无恐。
所以,秦良弼盯着他的目光只是阴冷。他瞪着秦良弼的目光却能吃人,配合他异常高大雄壮的身躯和狰狞毛胡子丑脸,越发恐怖令人生畏。
秦良弼并没丘纪龙想像的那样动怒,对丘纪龙的嚣张咄咄逼人不作任何反应,又转视骁骑军、龙猛军二上军的都虞侯,仍然是目光阴冷问:“你们俩也不肯服从本帅调遣?”
这二人也是皇帝特意安排来的新人,都属于武艺没多高却心眼贼多极精明狡诈会玩权的。
骁骑军都虞侯刘桧穿着威武体面的盔甲也显得身子瘦弱单薄,却长得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属于赵佶或者宋大臣最喜欢的那种风度翩翩小白脸官员,赞为儒将。
他瞅着秦良弼阴阴一笑,眼中毫无敬意,嘴上却道:“秦帅这是哪里话来?末将长几个脑袋敢不遵帅令?
这不是在开会商议军务吗?
大家有异议,会没开会呢。秦帅却无视众议,不顾实情,独断专行,这是乱命吧?
末将为国家安危计,为了陛下江山计,实在不敢接令乱来啊!
依将军乱命,若是毁掉了剿贼大事,我等如何担待得起?末将依令而行导致丧师辱国,一死不足惜,却如何对得起官家的信任?”
他这番话说白了就是:老子是皇帝的人。我就不听你的。众将也不支持你。你奈我何?
龙猛军都虞侯看了刘桧一眼,会心一笑,跟着道:“秦帅不要这么急着发令立威嘛。还是多多和大家商量商量才好。
群策群力,商量好了,大家取得一致了,秦帅再下令岂不就正确合理了?”
说着还摇着头,他又故意大声感叹着:“为将帅者接出征令起就必须全心为公,切不可因私心而废公务。否则必有丧身之危。镇压不了流寇民贼,辜负了官家的隆恩厚望就大大不该了。”
这三人,一个高大狗熊两瘦弱豺狈,各展所长,相互配合得默契无比,拽得不行......
帐中众将:拱圣军副将和正副都虞侯、骁骑军主副将和副都虞侯、龙猛军主将乔宽和副将副都虞侯,还有骁胜军、飞猛军、清朔军、擒戎军、飞猛军,各军标配四主官,这些人有的原本就是马军司要员,有的是新编入新调来的,却都在静静看着秦良弼如何应对这场以下犯上的危机。
秦良弼若是能处理好了这个危机,以后自然坐得住帅位,若不能,那连统军剿贼的任务也不可能有机会完成,让皇帝和朝廷诸贼失望了,即为重罪,甚至会是趁机除掉的死罪,哪有以后。
让众将失望的是,秦良弼不但没勃然大怒发帅威,反而是笑了,哈哈大笑。
笑声中,他扭身对就在他旁边坐着的监军太监笑道:“公公,你看到了。这三个家伙敢公然挑衅军法直接对抗我。其它的人都在冷眼旁观等着看我的笑话。本官还如何能挥军打仗?”
监军太监错以为秦良弼是在求他代表皇帝发话撑腰呢,正想着如何拉架摆好谱也顺势将秦良弼一军,方便以后好捏住。秦良弼却已回身扫视着满帐的众将,仍是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服本帅,都不愿意服从本帅调遣,那,你们就自己自由商量着办吧。”
说着一指帅帐门口,脸收敛笑容严肃了下来,厉声道:“出去。都出去。给你们自由发挥的机会。你们都特有主见,很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愿意追随丘纪龙就去追。本将这帅活是干不下去了,这就写辞呈,请监军大人转交皇帝。我就闲了,不是剿贼大帅了。尔等更自由了。”
监军太监一听这话,脸立马就一沉,恼怒的目光死盯着秦良弼:你想耍欧阳珣那套故智?哼!可惜你不是欧阳珣。你不想干了或想拿不干了来威胁,那你就下去吧,等着治罪砍头吧.....
刘桧和龙猛军都虞侯一愣后,阴险的脸上不禁都露出轻蔑不屑的笑容:哼,技只此尔。确实不会当官呐,难怪出了那么多力,立过那么大的功,却照样不被皇帝喜欢。又一典型傻叉丘八!
丘纪龙得意的干脆肆意放浪形骸哈哈狂笑起来,笑得眼泪口水都出来了,还肆无忌惮的食指轻蔑指点着秦良弼,如此进一步羞辱挑衅了秦良弼,然后一甩膀子带头出了帅帐......
他再狂妄也到底没敢在中军大帐中对秦良弼动手耍粗的,否则被当场斩杀是该死。
到了帐外就是老子的天下了。众将都得听我的.....
丘纪龙如此想着。
也似乎,各军将领也真是都听他的,至少是都俯首帖耳,没人敢对他表示不服。
“众位兄弟,咱们自己商量着就能灭了流寇,何须帐中那家伙装模作样装大才指挥?就让他能有个安安静静的空间写他的辞呈吧。早辞职早滚蛋,也算他有自知之明......啊哈哈哈哈.....”
刘桧拍皇帝马屁习惯了凑趣,跟着就说:“丘将军所言甚是啊。
区区刁民泥腿子,一无武器盔甲,二无马匹,三根本不通军事,哪会打仗呀,也敢聚众造反妄想着称王当大官享受荣华富贵?草芥贱人有那个命吗?还真敢想。翻掌可灭之啊。”
685都老实了
龙猛军这位都虞侯也不甘人后,立马故作豪迈无比,大笑道:“我辈皆当朝名将大才,无不忠勇为国,得皇帝信重,为朝廷依仗。由我等一齐出手,剿灭草民之贼有什么难的?
此功应该是咱们众兄弟的,凭什么让那人称帅压咱们兄弟头上?”
他的话,丘纪龙用特有的大嗓门大声叫好,大叫说得对,太对了。他凭什么配领导咱们?
在场的诸军众将,有人凑趣或另有所图的也跟着略捧了几句,夸丘纪龙才是真将才英雄。
然后呢,却是傻比眼了。
先说丘纪龙,
他自以为没了秦良弼就理所当然应该是自己为帅说了算。可是,在这的全军,从马军司原骑兵到新编入马军司的步军骑兵总共两万二的人马,却没几个人愿鸟一厢情愿自充老大的丘纪龙。
在马军司,你特么算哪根葱?
俺们马军司的老人还没死绝呢,,俺们自己的主官都在呐,哪轮得到从地下猛然钻出来的你管到老子头上.....
瞧你长得傻叉狗熊一样那丑样,也不照照镜子就敢臭美?
怎么着?觉得自己长得个大有把子笨力气就厉害了?
你特么看清楚罗,这是马军,不是只能靠力气拼命的步军。老子快马奔射,只需和几个弟兄们配合一齐收拾你,你就得落马死个透彻。你块头越大,越是好射死,你太重了,骑马根本跑不快啊,怎么对付俺们往来如风奔射?你是最明显最好的大靶子。你得瑟什么......
就连丘纪龙自己的部队也在鄙夷丘纪龙,只是不好直接亮出鄙夷而已,省得遭到报复。
丘纪龙虽然狂妄嚣张却也不蠢,否则也不可能讨得赵佶信重。
他察觉了被将士集体鄙视,不禁恼羞成怒,别的军的将士他管不着,他不蠢,在没名正言顺接任大帅兵权之前也不敢强充说了算的老大得罪各军众将把自己弄成众矢之的。他就想把怒火杀机发泄到本部将士头上,恶狠狠想找些倒霉蛋兵砍啦,不料却遭到了本部都虞侯的制止。
这个都虞侯本就是马军司的卫都虞侯,是皇帝安插在马军的心腹爪牙,不憷丘纪龙。
他拦着丘纪龙,属于挑头和凶威气焰正狂正盛的丘纪龙作对,却是他猛然想起来了:新编入的步骑不算,原马军司的兵却是只认秦良弼为帅。
秦良弼能上位,说白了正是四壁骑兵坏蛋们闹逼得朝廷只能老实妥协的结果。
这些骑兵可是秦良弼一手带出来的。秦良弼就坐在帅帐这,骑兵哪会听别人的尤其是听丘纪龙这样的刚加入的外来户兼才之前的皇帝的区区看门狗指挥。
丘纪龙越是狗熊一样雄壮能打可怕,反而越会遭到众军抵触。
在坏蛋骑兵对恶与险格外敏感警惕的心眼里,丘纪龙长得野兽一样不象个人,表现也野兽一样太凶狂自大歹毒蛮横,不是个能听进去人话的,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家伙都是专坑部下军队的害人精,若是让他当上了老大,岂会有俺们小卒的踏实安稳好日子过?哪会有出路?
宋军骑兵,如今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军的傲气,尽管这些骑兵并未打过辽国扬威异域。
另外,风会的捧日军八千人马,是五千骑兵和三千步军骑兵编组的。其它的人马都在这,两万多大军却是有只认秦良弼为帅的一万五千人马,是新编入的步骑兵力的两倍,决定着军心。
秦良弼灰心丧气不干了,其他大将对四壁骑兵来说几乎都是陌生人不了解不可信也就不肯听,等秦良弼一走,大军军心毫无疑问也就跟着走了散了,这不是马军司旧将和太多新加入的将校被动仓促中所能安抚震慑住的。闹出兵变,又发生大军集体叛国作乱的事件也就可以预知。
就在眼下当即闹出类似陈桥兵变的事件,众将士强拥着秦良弼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能啊。
然后呢?丘纪龙刘桧等必然成了现成的祭旗品,剁成碎块。
敢跟着丘纪龙等和秦良弼作对的人绝无好下场,指定全得死这陪葬。军队一叛乱,必然陷入疯狂残暴中,汹汹狂燥冲动中就急着找点什么杀杀,绝不会手软放过大帅的对头........
转瞬想到这些,这位精明过人的都虞侯吓了一大跳,脸刷的不成人色,冷汗一个劲的淌。
这回若是闹出兵变,自己可就九成九活不成了。
这回可不是上回那样有老部下在怎么也得念着点情义肯放过了自己一马。现在的马军将士对他以及绝大多数将领来说几乎完全没关系,这样的兵叛国造反,对上官敌人下手岂会留情。
这家伙心眼极多,紧跟着就明白了秦良弼在丘纪龙等“逼宫”中表现得如此不堪的原因。
自何栗管马军起,秦良弼虽然一直是马军司事实上的副帅主将,但武功、能力、爵位权势品级、在军中的威势和人格魅力,无论哪一样也远无法和曹帅相比。
曹文诏违背圣意擅自决定领军北上杀入辽国,当时,马帅何栗、监军太监以及皇帝安插在军中的多达近十人的卫将军卫都虞侯,这么多的军中强力人物加一块儿也阻拦不住曹帅的决定。这些人哪一个当时敢公然挑衅曹文诏的军威?
最牛逼的监军太监也只能在肚里嘀咕嘀咕,不敢说什么不准违背皇帝旨意的话,在何栗也心一横下了决心点头赞同后,监军太监只能胆战心惊的老实跟着北上了。
那时,曹文诏的威势之盛,震得军中皇帝的众爪牙连派人紧急密报朝廷都不敢做。他们都清楚,朝廷也阻止不了曹文诏的军事决定。将士们先听的是曹帅,然后才听朝廷的,甚至只听曹帅的可不听朝廷那帮不懂打仗的狗官的私心乱命。敢私下密报皇帝就会被将士视为叛徒小人收拾.....
也正是因为这个,曹文诏大胜了辽国,证明了北上作战把战火直接烧到辽国国内,让凶狂挑起两国战争的辽国自己首先承受不起战火损失才是最佳克制和教训辽国老实的战策,震慑得辽国以后再不敢肆意耍狂妄凶野无赖轻起战端,宋国占据了主动,但皇帝却越发猜忌憎恨曹文诏。
现在,曹文诏如皇帝所愿,没了。秦良弼成了马军作战主将。
秦良弼,确实比不得曹文诏,手下无一将可靠,但,又何需亲自下场和丘纪龙等人较量?
马军将士们自己就不会答应,哗然愤怒下就会自动收拾了敢欺负逼走秦帅的任何人。
这些将士可不是什么本分听话的老实兵,全是坏蛋,以往就是靠对抗王法混快活日子的。对他们来说对抗朝廷杀掉他们看不惯的人根本不算个事,那本就是混社会时早形成的习惯作风。
当然,秦良弼就算亲自下场了,也未必能奈何了丘纪龙等。
众将都在旁观,不帮忙啊。
连监军太监也不会选择第一时间支持秦良弼。
那老阴人只会算计着趁机从中取利争大权。
别看太监不是男人不带把,却最是热衷权势,在权力争夺上比常人往往更有进取心甚至野心。童贯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监军太监,都想把监控的大军抓手里自己说了才算,都会惦记着自己才是全军的老大。
秦良弼孤立无援,空有个帅名,能把丘纪龙这样的家伙怎么办?
就算想亲手杀了,只怕也会遭到从监军到众将的反对甚至拉偏架阻止。只会更丧权威。
权势,不是你坐到那个位子上了就自然说了算的。对秦良弼是如此,对众将也是如此。这位都虞侯在曹文诏为帅时就看到了,懂了,倒是很明白这一点。但,自负的丘纪龙他不懂啊.....
...................
就在丘纪龙因为在武力上属于弱鸡主要靠心眼混军旅的本部都虞侯竟敢阻止他而下不来台越发恼羞成怒想逞凶时,突然,一只强弩利箭射了过来,偷袭太近了,把个象发狂猛捶着胸口示威的大猩猩一样正忙着咆哮如雷抖高大身躯发力耍强大以震慑众人的丘纪龙当心一箭射中。
似乎勇悍无匹的丘纪龙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翻着白眼倒下了,巨大的身躯把大地砸得轰隆一声,只抽搐几下就伸腿了,连半句遗言狠话也没来得及留下......
如此猛虎狗熊一样强大的家伙竟然就这么就完蛋了?被个暴怒小兵就轻松干掉了?
果然呐,最可怕的危险是来自身后来自自己人。
任你再强大也架不住背后伸来的黑手。
众将一惊间,已有将士纵马凶狠冲了上来大喝:“爷爷当骑兵为国出生入死时,你们这些上官还在宫中忙着拍皇帝马屁当弄臣小人当得意洋洋的看门狗呢。狗一样的废物东西竟敢对秦帅不敬?竟敢不把俺们这些卫国流血牺牲的功臣勇士放眼里?你们这是要上天呐......”
激愤的怒吼声中,十几口钢刀已凶残劈向刘桧和龙猛军都虞侯,顷刻间就把惊得手忙脚乱的二贼乱刀砍成了肉泥,之前身为皇帝狗腿子的那种嚣张得意,对惊呆了的众将就仿佛是一场梦。
眼见的更多将士激愤咆哮着,瞪着凶睛紧跟着胆敢乱刀杀将的将士催马凶狠逼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无数的刀光枪影在闪烁,随时会有箭雨或弩箭偷袭射来,新加入的众将吓得无不惊惧变色急退。就算熟悉四壁骑兵的马军司老将也吓得急得跳脚一边安抚一边却也想逃命。
监军太监,在大帐中悠然静坐看着秦良弼伏案飞快写辞呈,原本还在冷眼看笑话,听到外面动静不对,一惊,中箭兔子一样急跑到帐口鬼鬼祟祟探头一看,吓得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哆嗦着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眼睛看着秦良弼,意思是求秦良弼赶紧出去安抚好大军。
万不要闹成兵变杀了咱家呀!
咱家这才刚尝到权力的滋味呢,可不想死呀......
秦良弼却只是向帐外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又低头继续完成辞呈,唰唰签上名,哐一声盖上印,辞呈这就完成了,舒服地直起腰来,转手把辞呈轻松给了身边的亲兵队长交给监军。
只要监军接了,用上印,辞职就可算完成了。辞呈什么时候送出去,朝廷批不批,这已经无关紧要,不会影响结果。
秦良弼是不想再当官在黑暗复杂艰难的官场熬了,而不是仅仅辞掉现在担任的职务。
瘫地上哆嗦的监军太监脸一黑,惶急的眼神一暗,满脸是惊恐绝望神情。
现在,他才领教到当初欧阳珣在山西军中撒手不肯干了时那位监军同行的尴尬痛苦滋味。这滋味原来是如此的可怕,压得人难受得气都喘不上来,连神魂似乎都要崩了。
至此,他哪还有悠然嘲笑秦良弼你不是欧阳珣的腌臜心思。
他瞅着淡漠轻松对帐外兵乱无动于衷完全一副与我没关系了的秦良弼,眼中只剩下满满的仓皇与苦苦哀求:你不能这样啊。你秦良弼可是国之良将、圣上的忠臣......
这时候他倒是想起这个了,哪肯接了那堵在他眼前的辞呈。
他迟迟不肯接。秦良弼的亲兵队长哪有闲心和他磨这个,粗暴地一把塞进他怀里,这就算狗太监接受了,然后转身去飞快收拾大帐的东西,准备和主人立即弃官而去。
去尼麻的。你们觉得自己能行,那你们就自己干吧。
这监军在宫中是个人精,表现得肯定不一般,此刻却露出草包小人物的本色,急眼下竟然连爬过来哀求的这点能力都没有,竟然两眼一翻吓得急得昏过去了,就不是我代表皇帝,我才是大爷的那种上位者的精明自信能干而且强横能担当的样了。
威势十足坐在上面的人往往只是因为权势地位加成才显得与众不同就是比普通人强。一失去了富贵优越的出身或权势地位舞台,很多所谓的大人物社会强者,往往比最普通的人都不如。这种人强的不是干事的能力,而是擅长玩社会规则,玩崩了玩错了,失去光环就露出了平庸无能。平凡小人物跌倒了总会爬起来再来。那种所谓大人物跌倒了却往往成了草泥不如,万劫不复了。
就在这时,忽啦一下子,各军众将一齐涌进了帅帐,几乎个个仓皇如丧家犬,也没了之前安坐钓鱼台,笑看风云激荡,只等着下钩钓上自己想获取的东西的超然潇洒派头。
这些新马军司大将没一个傻子,都知道事急矣,唯有秦良弼能抚住大军保得他们小命。
一齐恭敬下拜,
丘纪龙等已经把自己成功作死了,大帅您痛恨的小人已经不存在了,该消消气了,恳求大帅万万以国事为重.......都老实了。
686最重的责任
时节已进入小暑,正是人陷入没精打采懒惰的时候,东方大地却一片片兵慌马乱。
宋国,皇帝、朝廷在日夜惊恐难安,民间小民也昏昏乱乱,心里长毛了一样日夜提心吊胆,惊慌担忧茫然中却又心头似乎涌动着什么东西,有总想出去干点什么胆大妄为事的冲动。
而原本一直是朝廷最重点征伐对象的水泊梁山这,此时却显出了难得的闲适安宁景象。
近三万匹战马分布在三个外滩上悠闲吃草饮水奔跑戏耍,时不时响起欢快的嘶鸣。
近五万将士,
有的在三个外滩看马涮马;有的在泊周围一圈特意弄出来的广大草场和日益广茂的林间埋头快速地收割已长得高大肥美的牧草,一船船运回泊里,或直接喂牲口弥补梁山草料,或已开始用于制作青储饲料,以备冬天时满山的马猪牛羊和众多野放的鹿驴等动物食用熬冬贴膘。
有将士在泊中捕鱼网虾,捞鲜嫩河蚌,采美味可食的水澡,摸一筐筐的美味田螺......准备今天的菜品饭食,顺便游泳,借着相对清凉的泊水洗着痛快澡,解暑,消天热的闷烦,舒服舒服。泊中时不时流淌着或欢快或悠扬的渔歌或粗旷甚至香艳荒唐的俚曲野调。
经过数年长期不懈的治理改造,泊中物产从数量到品种到如今都异常丰富。
世上凡是能在梁山泊生存的有利于环境、适合鱼等食用或合人享受的淡水动植种类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别的不说,只蛙类就不下十个品种,
为此,泊中浅水区还特意种植了大片莲花,伸展的硕大莲叶供蛙类遮荫躲藏供在泊中叶上停歇欢鸣,泊中蛙声一片......越发显得这安宁美好。
这些蛙不是梁山餐桌上的菜,包括本地的土著蛙都受到相对保护,比如不得破坏蛙产在水中的一片片粘乎乎的卵.....是作为种群以利在中国繁衍壮大。
肥白鲜嫩的莲藕却是又一道梁山人的盘中美味。
这,其实是对荒野水域的一种综合环境治理利用,实验,不止是为了获取丰富的淡水食物。
比如,正是鱼虾等可食用的水草藻类等食物特别丰富,水生物种类异常繁多并相互有利,构成水中理想的层次化生活空间分布,大大增加了鱼虾等的容纳量,泊中鱼虾等可以繁衍到数量极庞大,原本荒水洼子中滋生的蚊虫因长在水中的幼虫被吃掉太多而没机会长大,侥幸得生的成虫脱离了水域却又有天敌,只蛙一项就太多了,能接着大量消灭蚊虫,环境的优良,蜻蜓也自然跟着多了无数,也吃蚊虫,综合下来,数量与毒性都极可怕的水泊野蚊虫锐减到极低量,再也嗡鸣嚣张不起来了,住在这的梁山人也就少了蚊虫叮咬的痛苦难挨,一年年下来越住越舒服。
消灭虫害,最好的办法永远不是用药。
药用多了,只会增强害虫的耐药性,甚至会大大提升害虫的攻击性毒性。就象道高一尺,魔高就会一丈一样。大自然自有平衡之道。以天敌消灭害虫才是正途,既利环境又利人用。
人,往往越富就越富,相反的,越穷就越穷。
环境又何尝不是如此越好就越好越差就越差。
梁山泊由一个荒凉穷弊在百姓和官府眼中都弊远大于利的野泊子一步步变为如今的美妙境地,鸟雀也知雅意爱其美,各种水鸟纷纷来到......只野鸭子就一年年猛增,在泊面上常常是密密麻麻一片片的,一惊扰就飞起遮天蔽日一般,美极了,梁山人坐着就多了一种蛋和肉食美味可吃.....
三外滩不止有军事训练设施,也设有篮球、排球、足球......等多样的运动场地。今日不当值没干活任务的将士,不少的正在场上你争我抢大呼小叫地玩着,也不怕天热。
也有大量将士在冒着炎热仍在艰苦训练,汗流如注却勤快不停,似乎他们不是坏蛋,不再有懒惰、贪图享受、凶恶自私无耻桀骜不驯不听管束、不肯吃苦受累委屈自己等等烂品质烂德性。
这也是赵岳的综合治理手段的结果。
佞顽不灵怎么也不可能真改变的烂家伙,已经自然都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
如今还能当梁山军活得活蹦乱跳的家伙,在严厉的军法,皇帝也没有的丰富美食,美好有保障的生活和人生前景......还有诸般赵岳来的那个世界才有的心理学及思想感化下,已转为可用兵。
很少在梁山军面前露面的赵岳曾经对收纳的这些禁军官兵说过一番话。
......志士刚烈,勇士无畏,你们是军人,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一批人,应该是勇士,也该是志士,却动不动就弯腰掘屁股谄媚猥琐、你阴我我害你,做卑劣小人之举却不知耻,无家国之念,无亲情友爱之珍,军人应该有的热血义气团结只是嘴皮子话的假象,象没长骨头的墙头草,和天下昏昏弱者众生一样只知随风倒,如这泊中孑虫一样只贪眼前浑水的微末利,自觉精明强悍不吃亏不委屈不窝囊却是浑浑然等死等着被急剧变化的残酷世界淘汰掉的可笑蠢货,这算什么?
收起你的卑劣猥琐,收起你的阴毒自私,拿出你的男儿雄霸来,抖起你应该有的豪气雄风,放出你的义气敞亮心胸,心不要再阴暗,活在不怕光明照进你心灵的阳光下,挺直你腰杆。
我们要大声告诉世界:我们是强者,是刚烈志士,是无畏的勇士,生有坚不可摧的钢骨铁志。我们万众一心,亲如一家,生死荣辱与共。这个世界最终必是我们的。
我们要告诉天下人:谁若敢自恃强横无敌,胆敢试图夺咱们的生存地毁咱们的利益和生活,敢想着要咱们当卑贱不算人的奴隶猪狗,甚至不愿让咱们活下去想杀了咱们就敢肆意屠毒我们,咱们就抡起战刀让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这世界最无敌最可怕的,谁才是这世界真正的主人。
你们的出身让你们都最懂得,人不狠就不立,不强大不肯付出就没有威风体面好日子过。更懂得个人再强也闹腾不成什么,只有聚起团伙,兄弟义气,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才能称雄。
............天下人其实都在为自由奋斗,方式却大不同。
有人专以害自家人同族人本国人为能事,以出卖和坑害自己人获利得所谓高贵自由。
有人在以原始部落方式在大地到处流浪迁移,走到哪就破坏到那,肆意破坏环境毁灭森林草场,懒惰,愚昧愚蠢荒淫放浪自私,过着所谓轻松快活的自由生活,坚持陋习,无视时代进步。
也有人,就比如女真金国,正在北方闹腾,结伙成军,暴发野人的凶蛮,耍尽野兽难及的凶残,干尽没人性的罪恶,所到处只有毁灭毁灭再毁灭,摧毁文明,也是打着为了自由的旗号。
还有人,比如宋皇赵佶和他那些狗官大臣,抓着权力,趁着还是统治者在自由腐败快活。
这些人似乎生活得都是最得意最痛快的。
你们现在是梁山军,是我沧赵家族的战士,就得聪明的懂得一个道理:所有阻碍人类进步的人都得被大自然与人类共同惩罚共同无情消灭掉。谁也阻挡不了文明进步的脚步。
腐败者、耍愚昧野蛮者、耍专祸害本族群为能者,无论他多嚣张多强势多精明多得意,都只是眼前短暂的暂时的。
凶狂与罪孽就要付出代价。
没有谁可天宠着痛快罪恶一生。
现在越是猖狂得意,到时候就会越是悲惨痛苦绝望。
我们就是对他们的惩罚者之一。
我梁山军只要钢铁起了身躯和意志,我们就会是抽打世界的那根上帝的恐怖鞭子。你要对得起你的一身强者本事,团结做点真正的强者事,让世界都敬畏,你想要的一切,如何会没有......
总之,这些坏蛋禁军的理解是,自私无义,愚蠢不团结,还怕死不敢拼命不肯迎难而上奋勇流血付出,沦落为弱者,那活该被欺辱被区区异域小族肆意抢掠屠杀,活该遭到最悲惨淘汰。
要活得威风长久,想获得眼前的和长久的一切,就得自觉争强大先进的团体。
对这些坏蛋,赵岳从不说为了民族尊严大义而战,也不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说来说去全是强调你人坏蛋是坏蛋了,非英雄,却至少全是强者。强者要有强者的尊严,想获得强者应该有的利益就得学会怎么做打不倒的真正强者,尤其要学会做个沧赵家族他赵老二部下的强军勇士去惩罚天下罪恶夺取天下。
最强调的一点是,你努力去做了,我赵岳就能保证带给你们想要的一切......
梁山人正是以团结勇敢连抢带自己辛劳付出才有了如今这世外桃园一样的梁山泊福地。
眼前就有的和长久的利益与出路前景,这个才是坏蛋们能听心里去的,促发出积极主动性。
这些坏家伙在梁山泊生活和军事训练稍久就能知道梁山拥有朝廷也没有的可怕武器,北方愚昧落后的蛮子们更没有.....武器的先进已经奠定了军事势力的优越,唯一缺的是人的勇武敢战。
只要梁山人能团结勇敢起来,那么,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赢得整个天下就是应该的,可以是毫无疑问的。
何况他们又知道了,原来在山西以一人之力杀透数万辽军生擒大帅辽王爷的那个简直是魔神一样的强悍的人正是自己的老大赵岳。
这就叫坏蛋们有了最足的心气了。
赵岳鄙夷与鼓动的话也就有了强大的推动力。
如今,整个梁山的气氛都是积极向上的好的,让人欣慰又充满激情,但天气就让人不美了。
切身活在小冰川气候时代,赵岳才真切感受到了到底是啥滋味、到底与正常气候有何异常。
只说这夏季的温度。
南亚热带那边某地刚报来的今日天气情况是:天晴,万里只有朵朵悠悠白云,温度三十四度二.......
可是北方的山东这呢,特意去测的温度竟然是超三十五度高了,燕云辽国那的温度报来是只比山东,嗯只比梁山泊外界的温度略低。
金国蛮子那因躲避海盗而离海西迁了,主体处在东北与内蒙交界处,温度竟常常轻易过了四十度,已经超过了人的体温,已是人难以承受的高温。
而现在才只是进入小暑阶段,真正热得难受的大暑还没到来。
热带中心区的气温竟然比不上温带高,更比不上寒温带的高!
赵岳活了两辈子也不禁惊骇咋舌。
他琢磨着,这个世界人太少,还处在动植物统治世界的荒蛮时代。南亚热带那边植被太广大太茂盛,七八千万人口从东到西分布在其间也不过只是这一撮那一撮的原野小花,恍若蛮荒的点缀,此时既没有大规模肆意毁林开荒乱驱猛兽虫蚁,也还没有建立起众多的科技工业,还没有排放大量工业污染,人类的存在对大自然还没有可怕的影响和破坏。广阔的植被加上更辽阔的海洋共同吸纳了大量的太阳能,并形成充沛的降雨,无疑极大降低了热带气温,弄得热带似乎不热。
这个算是温度高不起来的科学解释吧?
南亚气温才三十度出头可以理解。
金国那温度奇高不算。
草原戈壁吸纳调节温度的能力太低,白天热死人,晚上又能冻死人,这属于正常,不算什么。可是,北方山东这,尤其是更北边的辽国那,这世界的植被也广阔茂盛得很呐,对大自然来说,北方也同样是人太少而动植物太多的蛮荒,在这其间的人对自然也是微乎其微。有广茂的植被,也临着大海,也被二者调节着气温,按理说,山东与辽国的气温不应该比热带还高......
赵岳有卓越的科学素养和见识也不得不拍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惊叹不已。
尼麻麻的,冰川期气候果然诡异可怕,冷热雨旱风.....完全不可捉摸。人类对此完全无可奈何,只有被动茫然干承受忍受着的份。
人类还是不要过于贪婪破坏自然过于迷信自己的智慧与科技力量的好。人类在大自然的威势面前弱小的不值一提,和茫然无知忙忙碌碌的蚂蚁没啥区别。
人定胜天?
赵岳想想那个世界的人为了无尽的贪婪而只顾肆意索取着破坏环境挑战天威,他即使已不在那了,也不禁心一寒......那是集体在自私快活的找死,结局必然只是加速灭亡。
那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在带头坚持疯狂制造战火到处烧杀抢掠同时破坏环境,甚至在故意人为的制造和释放弄死人类的种种恐怖东西,最是贪婪无耻.....那个世界已经疯了,没治了。
这个世界可不能再陷入那种恶性循环中,
我来了,我知道其可怕,我就要避免它再发生.....
这或许才是穿越者最应该担负的责任吧!
这是最重的责任......
687悠然的梁山
梁山金沙滩码头。
这里,从阶梯式防波堤码头通往滩里山里的这条道路是水泥道,并不宽阔。
码头这块的路两侧是原有的一片土生河柳及栽种的一些异域的名贵木材树、园林美化树和各种刻意种植的花草,比如美洲来的能消灭苍蝇蚊虫的捕蝇草。
新树如今俱已高大渐成材,形成了码头处色彩缤纷的美妙林荫一景。
林荫中是平坦柔嫩牧草坪,是马匹啃食及人工修剪后的成果,这是防毒蛇藏匿,方便人在此行走或休息。林荫下有各种摆向的长条靠背木椅子和桌子,是方便码头在此坐坐歇息和饮食什么的。林荫稍深处的鲜花中还建了几个很大的八角亭,乘凉避雨,却是单人椅和石桌子配置。
赵岳此刻就站在这处码头边,并且和码头忙碌的人打扮没什么区别,都是背心短裤草帽。
天气日益炎热烦闷,但梁山这还好,有这个巨大的水泊在,有效降低了炎热干燥。
码头这,清风从泊上徐来,带来了凉爽,金沙滩树林中天然野生与人工种植的花卉送来阵阵花香,加上树林草地的原野气息,这些气息纠缠在一起,令人不禁神清气爽,心胸愉悦一畅。
在这样的环境中,干活也是种享受。
今天轮值捕捞的将士把一船船在码头这一带收获的水产笑呵呵的运来。
码头上接货的将士也笑呵呵的,用简易木制吊塔把船上一筐筐的各种大鱼、多种嫩河蚌、各种淡水螺.....轻松吊上码头直接放拖车上,满一车就由将士笑骂着拉走......井然有序轻松愉快。只美味丰收已是喜悦......
码头上的水产只是今日捕捞的一部分。
泊中其它处捕捞的是就近在由房子和墙共同构成的三个外滩围堤处直接弄进来的。
很简单,
船从芦苇荡钻过去停靠在堤外,由堤里间断着也设置的一些塔吊把长臂伸到堤外从船上吊过来,再送到就近的军营厨房处,不需要都集在码头再费力地长途运送各处.......
金沙滩,对外人来说,那不过是个围在梁山脚下的寻常荒野滩涂,总面积却并不算小,得走好久才能穿过,尤其是沿着梁山脚在滩上横向走得走小半天......货用塔吊从堤外吊进最快捷省事。
梁山有丰足的水产,也有比较丰足的鸡鸭猪羊野鸡野猪......肉可吃,还有世界各地特产的丰富香料调料可用于烹制,军中越来越多的厨子却多是从山东及各地民间顺手挑着抓来的,论起来厨艺也就那么回事,很多的只是有做饭菜的经验而已。
宋国好厨子,包括皇宫里的御厨在内,在当年海盗洗地劫宋国时没了。当然,和宋国一样遭劫倒霉的辽国也是这样。
厨子厨艺不精甚至粗劣不行,这不是问题。
可以再进修学学嘛。
梁山有高明厨师可以把这些人集中培训培训。
在杀头危险与殴打下,这些强抓来的也属于民间各种坏蛋的厨子再没厨艺悟性也会猛然有了,一个二个的都是立马记性好使了,精神抖擞很快就学出了本事来.....你看棍棒教育不是不好使。它确实有独特的教育功效,尤其在特殊情况下的人才速成上有奇效,是最好的方法。
这些厨子被强抓来,又被殴打强迫......梁山人难道就不怕这些家伙心中怀恨在饭菜上下黑手?
这个,还真不是问题。
首先,从外面抓时就已经初步挑选过了,太歹毒太坏的要么随手杀了要么不会选中,能抓到这的已经是比较老实的,在喜欢埋人肥地的梁山,在凶野军队的威慑下,这些厨子岂敢不老实。
最主要的是,梁山军抓了这些人等于是救了他们满门老小。梁山这的生活又是这么好。这些家伙能混上梁山人欢喜庆幸还来不及呢。
一个个的就怕自己干砸了让全家被埋了.....只被赶走不要了就已是太不幸了。
这世间,哪还有梁山这样的好地方可供寻常百姓好活......
这,对于经历过陷入除粮食以外的一切都极度贫穷缺乏的宋国国情及难受滋味的投降禁军,和强抓来当军厨子的人来说就是天堂般的妙地,很快都打心眼里珍惜着呢。
他们又不傻.....
这些厨子心里嘀咕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打仗时得随军做饭承受外出战争的风险。
不过,这也只是心中的一点担忧。
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只管享福不用付出点什么。
朝廷贵族也得守边吃沙子面对战争死亡呢,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乱世卑贱小民厨子。
赵岳试着用坏蛋军队保卫梁山和日后对抗金军,既然是要用这些人拿命拼,在生活上,他就善待着,在军营饭食上尽管仍然必是大锅饭,但配备的厨子比例却高,加上培训了厨艺,补足了唯一的不足,将士们吃的饭就不仅不是猪食,而且成了一种生活乐趣享受,以赵岳在饮食上的挑剔口味吃着军营大锅饭也感觉不错。以前没享受过啥大口福的坏蛋将士们吃得岂会不开心满意。
人活着首先是为了吃。
在梁山能天天吃着如今的皇帝宰相也享受不到的丰富美食,这极大拉起了新人的忠心。
当然,梁山养了这么多厨子以供军中,可不会让这些人只当厨子天天活不多还能快活的享受美食。
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宋皇赵佶都没这福气呢。
厨子闲时还得负责其它一些杂活....
梁山也抓了不少大夫充当军医,并且还在不断的抓,和抓的厨子一样属于废物利用。
这些海盗国不稀的要的大夫,且不说人品怎样,仅就医术本身就大多不行,很多病症,很多时候,就是在瞎治,反正求治病的宋人也不懂这行,就可以欺骗糊弄。治好是医术高明。治不好?那是你命该此劫该死了,是阎王爷要收你,人哪能救得了.....这就叫专业的优势。
只有极少数是缺德却医术上确实两下子的。
这,也不是问题。
医术不行也可以培训。
棍棒教育在培养大夫上也照样灵验,一个个的学得比厨子快多了。
再说了,这些军医,也不要求成什么真正精专的高明大夫,精通处理战争伤,通医理,培训后能看个感冒发热啥的将士的寻常小病,打仗时能拉出去当战地医生护士用,这就行了。
对医术好却就是太缺德的家伙的要求相对就高了。
心术不正,别说医者仁心了,就是人性都没多少的这些大夫,所患的缺德这种病好治......梁山这可不是外边社会那种跟你讲道理的地方,说埋就拖出去活埋了......哪敢不较真治病.....
这些家伙负责给将士看大病,也得负责培训好其它大夫。
干得好,没奖励,
让你家能在梁山这平安活着好吃好喝无忧无虑的,不用承受宋官府日益丧心病狂腐败的折磨,不用被活跃起来的各种坏蛋随意欺辱敲诈盘剥殴打.......这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干不好?全家死啦死啦的统统肥地。
正是有这些保障,投降的禁军坏蛋们,爱梁山,珍惜这里的生活,就比如,能晒出油来的大热天还得在码头干活,却一个个的没有怨言,还乐呵呵的,似乎辛劳也是种享受,不象是坏蛋。
赵岳也笑眯眯的,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没有工业污染,山也青水也秀洁,几乎一切都是天然的,水中的鱼虾蟹蟞.....都不是工业化毒害出来的,是我来的那个世界的人最爱的天然野生的美食,价高得吓人还有钱也难买到......你们活在这里这个时代其实是种大幸运,应该敞怀高兴。若是你们看到了那个世界的种种可怕,无论海里河里打的鱼却不敢吃,买的菜粮是有毒的甚至是刻意弄的有剧毒的,却只能闭眼闷头吃下去,不知你们会是何感想.....你们一定会以为那的人都疯了,而不是感叹人心的可怕......
小甜妞可不知道主人想的什么。
她本就是阳光爱笑的性子,看到主人笑眯眯的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就更快乐了。
这丫头渐大了,原本眉眼鼻子嘴挤在一起的圆包子丑脸现在长开了,小眼睛变大变圆了不少,鼻梁挺起来了......仍是婴儿肥的脸蛋,但再小包子小包子的称呼已经不形象不合适了。
小丫头长大了,知道爱美了,也有自尊心了,而且也确实越来越好看了,吃得太好,又是发育最猛的时期,窜着个头长胸长屁股,神采奕奕的,似乎向胖美人发展。
梁山人自觉不自觉的就已经改口不再亲腻叫她小包子。
叫了,这丫头也不会象以前那样傻乎乎就知道乐呵的甜甜答应着,会翻白眼给你看,甚至会报复你......这丫头在梁山有无形的很大的权力,尤其是在衣食这种生活方面,这不止是赵岳的因素,是梁山的领导们都喜欢她宠着她,这就是权力。
赵岳叫她小包子,也难免会遭到报复。
赵岳不禁大为遗憾。
不是遗憾不能随意叫丫头小包子了,而是遗憾小家伙长大了就不好玩了,也不再能年幼无知无忧无虑。
人长大了就得担负起各种责任,无法逃避,愿不愿意都得担着,再也没有纯真轻松。
遗憾中,赵岳要正经给丫头起个名字,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她爹,那个秀才私塾老师应该是姓周,就决定叫丫头为周纯,不料却遭到丫头的激烈反对。
这丫头如今对蠢、傻类似的发音极敏感。
周纯?不就是周蠢?
自然就不干啦。
主人,你又变着法的笑话我,你又欺负我.......
无论赵岳怎样解释这名字的美好涵义,夸说这名字的高大上,丫头也死活不愿意。
看看,这就是人长大的无趣之处。
“小心眼儿。”
“越大反而越没出息了。我家那个天使一样乖巧可爱的丫头哪里去了.....”
赵岳这么笑骂着,却正经又重新起了个名字,并且商量丫头,你看叫周洁好不好?
丫头转着乌溜的眼珠子反复把洁字与等等联系起来分析,自己感觉没问题,却还特意跑去询问了山上的很多有文化的人,比如进士薛弼,比如奸诈坏蛋却也确实有文才的程知府程万里......
这些人很坦诚很肯定的都告诉她周洁这名字是真正的高大上。
周、洁,啊,真的和你绝配。丫头啊,你就是这么的阳光圣洁完美令人喜爱.....好悬把纯洁这个词顺嘴吐噜出来。丫头这才高兴了,跑回去告诉赵岳这个可以,她以后就叫周洁了,从此宛子城就有个周洁大总管啦......
赵岳忍着笑,看着丫头仍是这么快乐蠢萌蠢萌的模样,为她的智商着急,还是没长大啊!却不禁越发疼爱她。
人呐,有时候笨点好,不要总是太聪明。
赵岳无力让更多的人一生能无忧无虑的,但愿这苦命丫头能在自己的庇护下活一生的单纯快乐。尽管他心里清楚,这极可能只是种他一厢情愿的奢望。
好在,如今叫周洁的小包子如赵岳所愿,仍是那么阳光快乐。
此刻,她在码头这可不是陪主人赵岳的。
她是来下水游泳并钻水摸河蚌什么的找乐子的。
这丫头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每天的生活弄得有趣而开开心心的,同时也感染着周围的人开心起来。
有的人天生就有这种让人笑的力量,不需要学,不需要喜剧演员那样刻意去做。
赵岳也不需要担心这疯丫头在水泊中出事。
这丫头玩得本事超一流,游泳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高手,若不是力气尽了在洪水中也淹不死。
码头这一带的泊中又特意清理整治过,丫头腰间还带着锋利的匕首,就算被泊底水草缠住也能割断.....附近还有艘船在,赵岳在梁山的女管家Rose就在船上盯着顺便享受泊中的凉快惬意,也是个水中健将,Rose的助手女仆和几个爱游泳的女孩子也和小包子一起在水中畅快撒欢......
赵岳来这也不是偷懒图泊边的凉快,更不是过来视察或是与将士们一起劳作体现同甘共苦。
他是特意过来照顾自己的白马下水享受.......
养宠物就是这么麻烦。
在享受宠物的乐趣的同时,你也得用心为宠物做点什么。它好了,快活了,你才能享受到养宠物的快乐。
哦,还有两个更麻烦的.....
688码头趣事
赵岳的白马欢快在泊中泡澡。
白马在水中快活凉快够了,累了,就回到岸边踏着码头处专门留的无台阶斜道上到码头上抖抖身子甩掉浑身的水,然后遛遛达达傲然到赵岳面前昂首挺胸理所当然等着主人伺候。
赵岳没用布把马擦干。白马就享受身上的水蒸发带来的凉快呢。他径直用刷子刷马身上泡不掉的灰,也是清理藏在毛发里的寄生虫,舒服得白马翕张着大鼻孔翻着嘴唇似乎想高歌一曲。
好不容易伺候好了白马,还有两个家伙要折腾赵岳呢。
赵岳实在不明白:鹰之类的鸟竟然会游泳潜水。
鹰也好,雕也罢,在赵岳印象里是没有鸭子的水中本事的,即便是海上讨生活的海鸟,比如信天翁,也只是扑向大海用利爪把鱼什么的抓起来,只是前胸和脑袋跄一下水就飞走了,至多是漂浮在水面上,不会把全身尤其是翅膀弄湿透了,否则就飞不起来了,不会搞潜水这活吧?
可是,他养的这两只雕却打破了他关于这方面的模糊认知,他瞅着泊中两雕有些发呆。
向来是天空山峰——陆地上的霸主,这两鸟竟然喜欢玩水,这季节里尤其酷爱洗澡,只要天气许可是天天下水时不时就全身钻水里似乎也想鸭子一样的捉鱼,顺便把全身都洗到了。
可惜,或者说是搞笑的是,它们太大了,钻水既没有鸭子的那种灵活性,在水里缺乏了最必须的速度哪能捉到水中倏忽来去的鱼儿,它们也潜不下水去,无论它们怎样奋力往水里钻也始终是至多屁股冲天露在水面上掘着
显然,两家伙成精似的却仍然远不够聪明,搞不明白自己与鸭子的区别,却死心眼的硬要用鸭子的水中看家本事,一次次的失败,自己不行,搞不来还急了在水中乱发脾气
赵岳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宠物雕会游泳爱洗澡,但两雕显然早习惯了在梁山一年年的夏季玩水,看看附近干活的那些老梁山看着两雕的戏谑快乐表情就可知这一点这么长时间了,两鸟却还是在坚持这种它们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行为,恒心固然可嘉,却说明仍是两只呆鸟。
两雕的这种愚蠢行为可把小甜妞她们看乐坏了,也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非但不安慰两呆鸟,还在周围游来游去时不时钻入水中快活钻来钻去的做给两鸟看,这决不是教呆鸟学会潜水,纯粹是在故意气鸟旁边船上惬意躺在躺椅上摆着游艇女郎ose的rose也不禁看得乐了
赵岳呆呆看着这一幕古怪情景。
雕的羽毛不是鸭子那样的根本不沾水的吧?
这尼麻的湿透了,尤其是翅膀湿了飞不起来了,浑身泡水加重咕咚沉入泊中淹死可怎么办?
雕可没有鸭子的那种脚掌。
特么的用爪子在水里乱胡划扒拉想钻出水面游泳保命只想想就让人感觉太凄惨。
可是,两只巨雕却始终能浮在水面上,似乎羽毛也不怕湿,似乎根本没有赵岳担心的那样会呆蠢凄惨沉入水底拼命挣扎也不可能再钻出水面漂着,甚至越是挣扎惊鸣越是沉水呛水死得快。
小甜妞她们游泳玩腻了,开始到浅水区用脚在泊底淤泥中踩来踩去的摸河蚌。
大野泊是几十年的老泊了,河蚌这东西以前是根本没人会来采了吃的,当年,梁山上荒无人烟,只有零星歹徒偶尔在此干坏事或藏匿着逃避追捕,作为洪水威胁区就是泊周围也没几个村落。象阮氏二五七水中蛟龙三兄弟那最大的渔村总共也没几个人。长年累月下来缺乏人为打扰破坏,这么大的野水泊中不知积累了多少水货,只鱼一项就多得不得了。周围的人捕大鱼都捕不过来呢,谁会费力气浪费时间去踩淤泥捞在他们心中并不好吃甚至属于肮脏不可吃的河蚌。
也就是赵岳当年来立寨后才开始摸点河蚌吃,得会做,或是喜爱这口自然鲜。
反正赵岳觉得是挺好吃的。不需要多加什么香料调料,甚至就那么洗干净了放大锅里煮了,肉汤已很鲜美。那是纯自然的独有鲜美味道,是大自然赋予的美妙精华,另一个世界的中国人很难享受到。但,那几年梁山人少,就算爱吃这玩也消耗不了多少,所以泊中河蚌不是一般的多。
小甜妞她们在淤泥中随意踩踩就能很快有收获,一个个的河蚌在她们的欢呼声中捞出水洗去乌黑的淤泥丢到船上的筐里,这说明泊中河蚌确实极多,也说明这帮小丫头以前没少偷着下水
赵岳见此不禁皱了皱眉头。
狗头军师薛弼和程万里这一对搭档,此时就躲在旁边亭子中嗅着花香悠哉纳凉下着围棋消遣,程万里在拈子琢磨间却也能及时发现赵岳对梁山这些以聋哑人为主体的孩子们的夏季安全担忧。这家伙果然是个奸诈、心细、眼又尖的大号坏蛋,所以就是能在宋王朝混上一方诸侯,做上东平府这样的无论是经济人口还是军事战略防御地位都重要的山东大府的长官。
好人或一般的奸贼在荒唐的赵佶朝是决不可能混成这等体面大吏的。
与程万里相比,薛弼就显出差距来了,不止是现在还太年轻当官火候不到,
他不够奸诈,更远不够心黑无耻,所以在历史上他也只能够做到圆滑,不沾完颜赵构和秦桧制造的杀岳飞那样的**大祸,一生官途也算是顺利吧,却没可能混个大官大出息。
薛弼忙着对付棋局还什么也不知道呢,程万里却已径直丢下棋子站起身从从容容极有风度、形象极好的过来了,站在赵岳身边捻着胡须看着泊中的欢腾笑呵呵道:“主上却是不必为孩子们担忧。”
赵岳略扭头看了程万里一眼,脸上又恢复了笑眯眯,微嗯一声。
程万里顿时更来精神了,感叹道:“咱们梁山的老成员孩子们都知道规矩,都懂得保护自己,不会乱下水,一来就是好几个相伴相互照顾着,水性都练得精熟,而且总有船跟着。其他的孩子们,象是才上山的将领家的半大娃,也都受过专门的安全教育甚至已完成了严格的游泳训练,天热想下水玩不要紧,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却都懂得在有船有大人在这干活或监管着随时能下水抢救时他们才会来。他们的家长也会加强看护。
您看,孩子们在戏闹却不会撒疯乱闹导致危险。所以不会有事的。”
薛弼在亭子中看着程万里在那紧着拍赵岳的马屁,不禁鄙夷不已:真是马屁精狗贼!为了多和大王说几句话,竟然到了见缝插针的无耻地步。这特么的下棋呢,竟然还能兼顾它处真行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怎么也是圣人门徒啊,总不能最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
他在那捻搓着白白的瓷棋子腹诽连连,却看到赵岳笑了皱的眉头也松开了,甚至还低低和程万里说了几句什么,程万里的老脸顿时乐成了一朵喇叭花,越发捻着胡须风度翩翩起来啊呸,这谄媚无耻样真恶心!可是,这又似乎令人有些羡慕啊!这无耻狗贼还真是个人才
程万里很懂得拍马屁的尺度和分寸,达到了目的后并不贪图多陪赵岳多聊,识趣地略说了几句趣话就回来了,平静端庄的在石桌子对面坐下,先喝了口茶,然后优雅的又拈起棋子就仿佛刚才那谄媚无耻之徒根本不是他,是薛弼的幻觉,天太热给热出来的幻觉,亦或是刚才有妖魔附体操控了程万里,那无耻行径不是程万里本人的体现
高。
别人,我不服。我就服你。
薛弼忍不住挑了大拇指赞了一声。
程万里挑挑眉瞅着薛弼,脸上却没有抓到机会拍马成功的喜悦得意,竟然相反,神色甚至有些沉重,搞得薛弼不解其故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同时又暗暗担心自己可别这官场老骗子给骗了。
程万里闪眼看到赵岳专注着泊中并不在意这边,这才姿态不动却嘴巴微动。
“直老,某可比不得你呀!”
说了这句,程万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意,“你知道某在这梁山是个什么角色。某,是国之头号大贼蔡贼门下的狗官奸贼啊!”
感叹完了,再不多说一句。
薛弼却秒懂了。
程万里底子不好,属于梁山人不待见甚至坚决清洗掉的目标一类奸贼宋官。程万里沾了有个好闺女的光,加上自身也机灵果断选对了路,这才得以侥幸上了梁山混平安生活。
赵岳启用他,是他上山后识趣地一直老实肯干,不再是**祸害废物这等在梁山人眼里只配赶紧埋了肥地的,赵岳想用他对付朝廷,嗯,说白了用的正是程万里的奸诈凶残等狗官本事。
程万里起来了,在梁山有了些地位,更有了自由,不再是随时可能被抛弃弄死的下贱奴隶一样的人,但,这不意味着程万里就是真混起来了。
梁山人不喜欢程万里这样的狗官奸贼,只是面上不作色而已。
程万里想容入这个集体,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要证明自己,但,人生,谁说得定呢?意外太多啊。程万里别无它法,唯有犬马一样全力效忠寨主赵岳,让赵岳感觉这人最起码是条忠犬能怜惜他些,在此基础上他再尽量体现自己的作用,证明自己对梁山对赵岳都是有用的甚至能有大用,是有价值的,不是只配杀了抛弃掉肥地的人渣,如此赢得尊重,真正能容入这个集体。
而,谄媚,陪领导说说话,及时最体贴的为领导解忧,让领导生活得更开心日子过得更有点滋味,这也是作用的一部分,这对程万里来说已经不是无耻不无耻了,无关道德,是生存需要。
薛弼自己在梁山的情况就大不同了。
他就算想当个**狗官,可是进入官场时间太短,根脚都没站稳,哪有机会搞**,却也因此落得了个洁身自好官形象,不是梁山人眼里该杀的目标烂官,又曾经出使过梁山,当时对梁山表现出了很多理解与善意,尽管就算他满怀歹意也没用,梁山人根本不在乎朝廷怎么看梁山,但薛弼怎么也给梁山人留下了好印象,这是善缘,这就有了容入梁山集体的基础,境况大不同。
所以,他在梁山就轻松自在了许多,尽管也被晾了好久,却没有程万里那些困难与苦恼。
想通了这些,薛弼也不禁对老程有些同情,不再那么鄙夷不屑,但也没敢放下戒心。
这老家伙可够心黑够狡诈的,所言所行都不可太相信,否则一不小心就掉套里了。
毕竟,到了程万里这层次的官员,即使不是狗官,表演功力也已经惊人了,无需刻意努力准备就能现场即兴表演得流畅自如甚至是严丝合缝,仿佛一言一行都发自本心,让人信以为真。你若是只凭着看到的听到的去分析认定,那一准被蒙住,察觉不到背后的险恶用意,这已是高官的一种自我修养。没有这两下子,你就不可能有机会混上高官大佬的位置,尤其是在虚伪赵佶朝。
程万里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察觉薛弼的心思。
他心里得意的同时却也不禁暗骂:这小王八蛋还挺有脑子,混官场这么短竟然就如此警惕也算是人才了。
他哪知道薛弼在历史上就靠着这份天生的圆滑机警才能混官场不倒大霉的。
薛弼若是对官场对宋朝廷风向意图没这份极度敏感,赵岳也不会特意留在梁山用上。
就在老贼程万里与小贼薛弼在花亭中一边斗奸诈一边却也是在加强彼此的搭档关系时,赵岳看到的的更神奇的一幕在泊中出现了。
两只巨雕洗够了澡,在水上漂够了,竟然也跟着小甜妞她们去浅水区去摸河蚌了。
这是真的。
赵岳就看到两只雕仗着自己块头够大腿够长在浅水区那左右摇晃着似乎在学着小甜妞她们那样走着。两雕如今从脑袋起算高度的话,已经有赵岳的肩膀那么高了。就见一只雕突然脑袋一歪,随即一只大爪子就从水底抬出来了,爪子抓的正是一只河蚌,比海碗还大
689坏对坏的胜利
两只雕是变种,外形都差不多,别人是瞧不出区别的,赵岳却能区分出哪只是雄哪是雌。
先摸到河蚌的是雄雕。
赵岳在惊讶中好笑地抱起胳膊瞅着雄雕下一步怎么办。
你可不是人,没长着手。这么大个的河蚌,你也不可能用嘴叼着,你却得用两爪子走路出水,我看你能怎么把河蚌带出来.......嗯,嗯,这家伙也有聪明处,可能把河蚌给它认可的小甜妞帮它处置好,就象以前抓到猎物让小甜妞帮它们处理一下更方便它们取食那样。
但,事情的发展却和赵岳预估的成了两差。
雄雕收获了河蚌,在小甜妞惊讶欢笑着大声夸赞中,它伸脖子仰天鸣叫了几声貌似很得意很欢快,然后猛然伸展开翅膀振动起来,巨大的翅膀扇动得平静的水面起了大波浪,赵岳诧然看到,翅膀上的水被甩飞了,翅膀扇动得更轻快有力了,扇得风声都呼呼暴响,越扇动越猛,另一只站在泊底的爪子似乎也同时猛蹬了一下,这么大个的家伙竟然从水里真能飞起来,笨拙的离开了水面,翅膀继续猛扇止住了下跌,成功飞起来了,站着的那只爪子在出水的刹那骇然竟然也抓着个碗大的河蚌,也许也正是有这个河蚌垫着才增加了烂淤泥的蹬力.......
赵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以信天翁的强悍,若是海面无足够的风可借助,它漂在海面也不可能就此飞起来,甚至在平地上,信天翁也很难飞起来。
这两雕实在太大了,比信天翁重了很多,如此巨大的身躯,想从平地起飞的难度比信天翁都不知要大了多少倍,何况是从水上。它怎么可能做到?......貌似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赵岳最终只能勉强解释为自己的宠物是异种,翅膀、爪子什么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就是能用翅膀硬制造出足够用的旋风来借力飞起。
怪不得两家伙敢鸭子一样钻水呢!
看来,它们的羽毛也和鸭子的一样防止性能卓越.........
雄雕并没飞高也没飞到别处,稍一滑翔就到了码头上,爪子一松,两河蚌落在赵岳的身边,然后从容降落。
它先是摇晃着脑袋瞅着赵岳,还用爪子拨弄河蚌,似乎是在向赵岳炫耀,又似乎是在等着赵岳也夸奖它。赵岳只顾发呆,没理会得这家伙的鸟意。
雄雕也不强求,应该是玩水玩得饿了,随即低头用钢凿一样的嘴去啄河蚌,但这老蚌的壳太硬了,它啄了一下没啄碎,它原本有办法对付这个困难的,却不抓起来飞到高处扔下来摔碎,而是不满地歪晃着脑袋盯着赵岳,发了脾气大叫起来,甚至脖子一伸做势要叼向赵岳的短裤。
这样的祖宗,赵岳可万万不敢招惹。
若是让雕嘴叼上一下,就不是短裤碎不碎,和扯不扯下屁股光天化日之下成了光腚的羞耻尴尬问题了,八成得受伤,被雕嘴轻易撕下一片肉来是轻的。
这雕虽然聪明,不会啄肉伤到主人,但叼短裤却又哪有个准头,搞不好就弄个赵岳腰腿伤。
赵岳赶紧妥协,老实伺候雕大爷。
他捡起那只最大也最老的河蚌,不往水泥路上摔碎了省事,而是放手掌中,另一手随意一拳砸下,把坚硬又滑的蚌壳硬是砸塌碎了一面子,然后摘掉碎片,又用匕首切开还紧连闭着的部分,彻底打开了蚌的一面,再放到地上,雕就可以尽情从碗中啄食一样的用餐了。
赵岳瞅着摇晃着脑袋瞅着他的雕,有意地稍晃动着把手变幻着爪子和拳头:小样的,瞧见没?我的爪子就是比你的厉害呀,所以我才是你的主人。你就只能是我的宠物......
也不知雄雕能不能搞懂赵岳的这种威胁炫耀,反正是没做什么反应,低头开始进餐了,爪子踩着一嘴下去把坚韧得很的老蚌肉硬是撕下一大条来一扬脖子就吞下去了,这雕嘴真比刀子还厉害可怕。吃了一口,雕还看了赵岳一眼,也不知是在向赵岳做反击式炫耀还是这一口吃得满意.....
伺候着雄雕,雌雕也搞完了收获同样上来了,独特雕大爷式也等着赵岳体贴的伺候......
薛弼、程万里,还有码头的人无不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薛弼甚至不禁出声啧啧稀奇:大王这两宠物真是精灵啊!绝对是通人性的灵物......奇珍.....满世界也只有大王这样的人才能养出如此神异,这是重现上古大鹏......大王真神人也......
这话能清晰听到赵岳耳中。
程万里斜眼瞅着薛弼:行啊,薛小子,这就学会拍马屁的精要了,时机、要点,分寸......都拍得准拍得恰当好处,最难得的是神情自然,貌似肺腑之言的由衷脱口而出.......极妙,完美。有前途,大有前途.......看来是俺老程的好对手.......
伺候着雕爷雕奶野餐,赵岳还得伺候马大爷,正用药水再给白马刷一遍毛杀死寄生虫,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是情报头子朱贵骑马而来。
赵岳听着蹄声不急就没有回头看,继续慢慢仔细刷着白马。而薛弼和程万里则闲适的神情一肃,立即丢下棋子大步走出了林荫。
他们现在干着赵岳的左右手随时参赞军机大事的参谋活,就得尽好狗腿子中最优秀的也往往是最重要的狗头军师的活,工作态度得积极。朱贵是特务头子,顶着烈日来肯定是有要紧事.....
朱贵很快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笑着先和薛程二人打个招呼。
薛程二人连忙回礼,丝毫不敢怠慢了,更别说耍什么自负了。
这个朱贵虽然只是个读过点书的卑贱草民,读书不成只能混绿林酒店混日子,在梁山集团这的地位却是了不得,水泊梁山追随赵岳的最早元老啊。
赵岳当初选择立寨梁山,这,最初的一切几乎都是朱贵在领导具体操持着整治起来的,直到现在,梁山人还习惯地称呼朱贵为朱总管,外界不知梁山的内情,更是一直把朱贵当成是沧赵老二赵岳的大管家,在朝廷和官府眼里,朱贵向来是坚决要被清除掉的大恶要犯,给出的悬赏只排在杀死赵岳之下,脑袋值钱得很,最少五万贯......只这一项就不是薛程二人有资格轻慢的。
朱贵是赵岳的铁杆心腹,如今说是赵岳的梁山第一心腹爪牙也不夸张,朱贵原来的能力不知怎样,现在却是能力不凡,有此两点,不然至关重要的情报工作也不可能一直由朱贵把着。
朱贵本身也是个狠角色,旱地忽律呀!如今越发成熟老辣周密阴险.....真正的特务专家。
你可不要被他的朴实平和乡民外表给蒙住了眼。
这样的特务头子才是最可怕的。
外面的人不了解其做过的事,不知其恐怖,满梁山人却谁敢小瞧了朱贵。
朱贵呢,同事间应该的热络一下后,随即就转入工作,对慢条斯理刷着马的赵岳汇报。
“大王,曹将军夫妇已经安全回家了。”
朱贵来不止要汇报一件事,但很明白曹文诏夫妇在赵岳心中的重要地位,先说这个。
果然,赵岳刷马的手略顿,还抬头瞅了瞅水泊,微嗯了一声。
朱贵知道赵岳不是在看水泊而是在看向遥远的东南。
“赵大宝果然又耍聪明搞荒唐任性,无视曹将军才救了他老命并卫国震住了辽国凶霸的大功,搞了个追封开平王的把戏,变相辱骂作践曹将军本质是该死的逆贼,欺满天下的宋军将士是卑微小人物愚昧无知,并且趁机消了他以前不敢干的高怀德的谥号,发泄对高家的痛恨。
高俅这厮拍赵大宝马屁,支使人在城南门堵住曹夫人归乡。守门军公然大加刁难,凶狂嚣张之极,肆无忌惮,导致血腥冲突厮杀。危急时,大理使臣出现帮着曹夫人一行安全离开了东京。有惊无险,曹家侍卫无人战死或重伤。........很顺利。”
朱贵把末三个字咬音重了一些,含义是指杨林团队也隐秘漂亮地完成了接应工作。
赵岳的眉头挑了挑,又嗯了一声,继续刷马。
“赵佶又耍花招,朝中群贼对军权也各怀心思。何栗果然未能恢复马帅。孙傅上位,也在预料的计划中。赵佶还安排了叫徐俯的枢密院副使在孙傅身后蹲着当备胎随时准备再接替掉孙傅。
秦良弼也果然遭到赵佶等刻意轻忽打压,仅仅安排了个最末等的卫将军,但京城马军闹腾起来,本就为曹将军的事不愤,借着秦良弼也被朝廷如此冷酷薄情对待发怒,其实是已起了叛国心,想以驻扎京师的便利从京城内部直接造反,以骑兵优势克制或引导步军一起作乱,进行大杀抢,杀皇帝,杀大臣,杀一切傲慢俯视他们的人物,抢光一切以前得不到的,疯狂痛快一场,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一番折腾,秦良弼还是顺利上了副帅,如期达成了我们的计划。”
赵岳听了这,停了手中活,转头看了看薛程二人,笑着赞了声:“干得不错。”
从搜刮宋国的粮食到拐走宋朝廷镇国及部分守边骑兵,到曹文诏撤走,到秦良弼上位,这一整套计划都是薛程二人在赵岳的整体战略意图下用心策划的。
正所谓内行才能对付内行。
薛弼和程万里,这二人,无论本身品性好坏,都一样是最会玩宋官场的人,换句话说就是,都是最懂宋官场的人才。
尤其是坏蛋狗官程万里,
这家伙能混得顶级老贼蔡京的赏识,当初依为老贼的心腹智囊之一,后,老贼干脆重用为一方大吏,这本事可是非常了得。宋国人虽多达近一亿,却没几个能做到.....
程万里肯定是个大坏蛋,这没错,以前是,现在仍然也是,只是在梁山,他把坏蛋本事全用在了对付宋国上。
也只有这样的狗官大坏蛋才能敏锐准确把握住朝廷的意图和弱点并想出有效的针对性方法,帮助赵岳轻松把控好宋国事。
象何栗这样的儒腐好官老实人,聪明有大才也干不了这个。
你看到了,他那么忠心耿耿为宋皇卖命,以老弱文人之身,命都豁出去了领军打仗并建立了大功,却落得个不通军务不能冶军打仗的差评。若不是政权贫弊太凶险不稳赵佶需要忠臣治国,这一回,何栗肯定就得落得个降级失实权,灰头土脸在宋官场混不下去了的沮丧绝望可悲下场。
收拾坏蛋,其实还是得坏蛋。
只有坏蛋才懂坏蛋的招法、思路、心态.......
只有坏蛋对付坏蛋,尤其是以狗官对付狗官和狗皇帝,这才是操盘隔空较量的正解。
好官或正义对付恶,总无法做到悄然隐秘甚至能无人察觉却有效。
好人好官,既不精,也玩不转那种看不清摸不着却真实坚韧一直存在着并且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黑规则。因为做不到或想像不到坏蛋、狗官能多无耻多阴险狠毒没人性。
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好官或正义惩罚罪恶时总是轰轰烈烈的,这既是宣传或扬眉吐气什么的需要,实际也是无法做到悄然就能干成收拾掉大坏蛋,甚至必须鼓动人心形成一种大势才行。
所以,赵岳报复朝廷时总是以最强硬直接的粗暴杀戮方式.......
程万里是狗官中的高手,也能成为对付狗皇帝狗朝廷的高手。
赵岳自知并非政治家,做混子政客都不行,玩阴谋非能者,自己只是靠历史先知优势,用科技的力量一步步制造出大势优势来取得成功而已,并非是智谋手段上能压倒这时代的统治者。
若是单纯较量政治权术智谋手段,赵岳自觉远不是宋官的对手,和蔡京之流的比更不行了。
另外,他也没心思把精力花在慢慢和这时代的各种奸贼进行软实力斗法上。
这就是程万里这样的该死该被抛弃和时代淘汰的狗官却能够活在梁山得新生的主要原因。
赵岳需要这么个狗官大坏蛋斗宋朝廷,就象他以前需要坏蛋王念经当侍卫长一样。
特务头子朱贵虽厉害,却心是正直坚持人性良知的,不是坏蛋的那种坏,也只是够狠够果断,甚至只是草民小人物的那种狠和敢干。
草民小人物的狠,豁出去了可能干掉一半个狗官、大坏蛋,却搞不成大事,除非是在极特殊的社会环境下,比如元末时汉人推翻元蛮子统治形成了大势。
朱贵之能取代不了程万里的作用。
薛弼也是个玩宋社会宋官场的高手,所以也留在了梁山专搞阴谋,只是比程万里还嫩了点。
690山东流寇(一)
当坏蛋阴谋家当到得了赵岳的满意盛赞,薛弼和程万里都精神一振大爱鼓舞。
薛弼本能想儒家君子式习惯的谦逊一下,程万里却已经娴熟的点头哈腰说了:“小可,可不敢当大王赞扬。小可愚钝却还有自知之明。此非我辈之能,全是大王英明教导得好领导得好。”
这姿态也太狗才,太......无耻了。
这么谄媚无耻,你这老儿当赵老二是那老贼蔡京了吗?
薛弼鄙夷间却悄然伸脚轻轻踢了踢程万里的脚后跟,提醒当狗官当时间太长当得都狗习惯了的程老儿:你用错了表演方式了。赵岳这样的主可不喜欢狗官作派,总强调人得有脊梁......
程万里肚里已自动生成了一大堆的精彩高明马屁话,就等着赵岳再相应说点什么或者仅仅露出点表情就立即应景发挥出来,却被薛弼这一脚踢得惊醒了,点头哈腰的姿势收了,身子挺了起来,脸上神情也严肃端庄了。
薛弼刚暗暗点头:“这就对了。老程,你不要老是控制不住习惯的用你过去当狗官的那一套对赵岳。环境变了。这里是梁山,不是朝廷官场。这的人和外边的不一样.....狗奴才不吃香。你这么干只会被人鄙视轻贱,越发混不如意。”谁知,程万里身子却又弯下去了,仍是点头哈腰。
薛弼愣了:老程,你这是干啥玩啊?
你怎么又这样了?
又不是赵岳要杀你惩罚你,他是在表扬你啊,你不用这么自甘下贱呐......
程万里却微回头瞥了薛弼一眼:小zei,你还嫩着呐。学着点吧。我,这不是谄媚无耻。我这是保持本色。我就这样,我就是我,这是一种坦诚。赵老二会熟悉而放心.....谁说他就一定不喜欢了?那可不一定。赵小二再厉害再独特他也是人。是人就难免虚荣。谁不爱听好话?最起码这也是一种生活乐景趣事不是?就算只是博得赵老二鄙夷一笑也值了......
薛弼领会了眼神,也确实多少有些领悟了眼神表达的意思。
闪眼间,他看到赵岳竟然真是满脸笑容,不是鄙夷嘲笑,是......嗯,很开心的样子。
原来满满的正能量阳光好男孩儿赵老二也爱享受谄媚呀!!!
程万里果然是个老贼,就是比我老辣,没比我白多活十几年......
薛弼在胡思乱想着,却又隐隐约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头,
想再仔细观察观察赵岳,却一抬头和赵岳投来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赵岳看着他的眼神也全是笑意,很善意很温暖的那种,但又似乎和对程万里的笑意不一样。
对赵岳来说,生活情景不要太严肃,人不要那么太统一。
正经统一,那才叫社会及人际关系太诡异不正常呢。世界是属于大家的。用什么态度生活是大家的自由。谋生,各有各的角色,各有各的道。大家把日子活出各种各样自己的精彩来,世界才有意义。否则人间岂不太单调乏味了,甚至是太可怕了,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人想活出个样子来就得有自己的特色或者说是本色,黑不黑白不白的就糟糕了,只会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既活不成好人也坏不起来,混来争去的成了灰不留秋的东西.......
赵岳不是喜欢被谄媚,而是有点欣赏程万里的清醒生活态度和敢本色坚持。这并不容易。
还有,谄媚只是种人生小插曲。
你焉知程万里之流在谄媚你时心里却不是在嘲笑你骂你傻比呐。
人心即宇宙,最是复杂。只要程万里不干坏事,在对付宋朝廷的正经事上用心尽才就行了。
这个小插曲全落在了朱贵眼中。
朱贵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也笑了笑,又接着汇报。
秦良弼在出征中遭到部下将领的集体对抗,以辞职不作为手段激起军变,借将士的手轻松除掉了他掌马军司最需要干掉的丘纪龙等三个皇帝爪牙,震慑住了将心,能统军剿贼震慑天下了。
朱贵汇报着这个,不禁有些忧虑,问赵岳:“以此手段震慑,这只是权宜之计。秦良弼如何能以后坐稳实为主将的马军副帅宝座?”
弄死了皇帝最依重的几个爪牙,把皇帝得罪狠了,实际是把将领和朝廷全得罪了,还有,等各军将领统领本部人马时间长了,收了军心,秦良弼失去依仗,这官还怎么可能当得下去?
赵岳嗯了一声,说问得好,却没再出声,而是看了看薛程二人,让策划者二人解说一下。
这回露脸的事,程万里却不争了,默默不发一声,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薛弼。
薛弼也意识到自己的稚嫩,对程老儿稳压自己一头不愉,但也只是有些不快而已。技不如人嘛,岂能怪别人?这点涵养,他还是有的。何况程万里还照顾自己,并不总抢压着自己。
他并不生气,也领了程万里的人情,接口向朱贵说了说。
何栗有才却只是抚民政务才干,标准的老旧儒家官员,由他领导马军司,他斗不过那些人。如今形势变了,面对新情况却没了欧阳珣教几手,他就显出和奸臣及腐败朝廷斗争的平庸来。
在历史上,他临危受命只当了四十几天执政就下台了,短暂当上宰相只是混了个背黑锅,被那些真正在祸国殃民导致王朝毁灭的奸臣理直气壮指责罪过和无能,这就很能说明能力问题了。
历史上,朝中还有些忠臣支持,何栗尚且不行,何况是现在朝中几乎全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何栗这样的坚持正直的儒臣在朝,起的作用只是留王朝最后一点清气,帮着最怕宋王朝灭亡而跟着陷入绝望倒霉的蔡京童贯维持维持宋王朝不至于在辽国灭亡前就分崩离析突然倒了。
而孙傅虽然也是老旧牌迂腐文官,却是个有脾气的,有文帅的性格和能力,所以历史上当了兵部尚书,尤其是经历了淄州任的挫折和残酷历练后也逼出了军事才干胆魄和政治斗争手段。
他名声好在朝不象何栗那么孤立,也有招能对付对付众贼,有本事顶得赵佶碰壁难受甚至恼火却还得选择信任他支持他。
而他对满朝重将只欣赏也只能依赖得骑兵信任的秦良弼帮他带兵。
孙傅和何栗本质是一个大类型的人。
孙傅求帮手,必然和何栗联合。何栗为副相。他为马帅。一要文一要武,又都是赵佶了解的忠臣而不得不依赖重用着。如此联手还是比较有威力的。
朱贵就会意的笑了,接话道:“如此,良弼的位子也就能比较稳了。”
随即又皱眉:“可是,马军司如今诸将几乎具是腐败官。良弼几乎是光杆司令,就算有三头六臂又怎能保障治理好马军坚持到金军入侵那一天可用?”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这个疑问赵岳回应了。
秦良弼当马军司主将,只是压着马军司不至于被腐败官将带骑兵肆意烂成没用的废物而已。
朱贵就秒懂了:剩下的京骑是真坏蛋,赵岳没打算练成精锐收用了.......是另有打算。
他跟着就说:“叛国禁军全部聚到大散关。王念经把近十三万降者安抚了,唤起了这些人的热情,随即略加整训就挑选出了七万多相对老实听话的,船运去了海上由海船接了去倭国本土外的那处海上基地再接受相关整训,然后依计划全部发往美洲各据点......大散关只留用了六万。”
那七万多骑兵是从倭国那边就近到北美,先在北美各开拓据点分散一些兵力,船运负担轻了然后再往南美沿岸散去各据点。如此增兵加强军事力量把整个美洲从北到南全部进行开点探索。
去了新地方总是这样,先遭到或警惕或贪婪导致的敌视,土著们会动手行凶,打一场,土著吃亏了却也随即感受到来人的善意,并收获了瓷器绸缎等从未见过的好东西,尝到了好处,双方开始友善,和睦相处起来,然后,时间流逝,土著们又会贪婪起来,会利用人口力量和地利等优势意图杀抢来者......总会是,打,和平,再打,然后再和平,或从此势不两立一直打下去。
毕竟,外来者无论怀什么心思有多大善意,都终归是侵夺了土著的领土和利益,必然遭到土著反杀。
欧洲人开发新大陆是以血腥屠杀土著掠夺土地与财富的。
亚洲人先去开发也难以避免血腥。
就好比地球人移民到外星球一样,无论那外星球上是有智慧生命还是有野兽,都会对地球来客进行凶猛攻击,杀光了才好,而不是什么美妙的彬彬有礼对地球来人搞友爱和平。
来了,你首先就是入侵者......除了开战还有什么好讲的?
赵岳不会搞大屠杀。
人是宝贵的劳动力资源。这世界的人太少太少了。
但,占据美洲,取代野人统治和发展美洲,消去本国威胁,这是既定国策,必须做好,想立足,必要的军事血腥手段是必须上的。你统治了那里,你才能够用你的发达文明去强行领导教化这片只有野蛮的土地的人走向文明幸福。
控制不住野人,去了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开拓......就别去搞仁慈被野人杀得丢人了。
七万坏蛋骑兵去美洲分散补充到各据点搞探索开拓正是合用其才。是最合理有利的安置.......
朱贵汇报这一项时啰嗦了点却是另有用意。
他想向赵岳说的是,王念经三两下子就搞完了那么大量的选人工作,这是不是太儿戏太不认真负责了?
那家伙可是个坏蛋本色,放出去了当大将,会不会有了什么变化不那么可靠了?
赵岳也听出了他的用意,笑道:“念经正因为是个大坏蛋,所以他才有本事轻易选完人。”
薛弼、朱贵听了赵岳这有点儿意味深长的话,都不禁若有所思。
而程万里却立即笑起来了。
老贼就是老贼,他直接就明悟了赵岳的意思,不禁赞道:“讲识人用人,大王这才叫高。”
这回不是为了谄媚而谄媚,是真心话脱口而出。
薛、朱二人也明白了些,也笑了笑。
朱贵又说了点秦良弼剿贼的事。
正打着那。目前没啥可说的。
二进造反成熟狡猾了不少,但仓促起来的流寇,缺武器,没战马盔甲,更缺军事素养......除了人头不缺以外啥都缺,终归不是禁军骑兵的对手,就算期间有点意外,应该也难改结局。
毕竟,秦良弼和风会都是边关杀出来的大将,不是吃素的,也不是那些小胜了几场甚至仅仅只一场就总动不动在部下的马屁中飘飘娇矜自负冒起狂妄贪功冒进的烂将会让流寇有机可乘。
秦良弼和风会,都目标明确,不急不躁,只会按既定战略计划稳扎稳打......
但,二进的领头反抗宋王朝腐败暴政却意义重大。
这场起义风暴把京畿以外的地方从官吏衙役官兵到海盗之灾后新涌现的勾结权力成就的民间大户,这些人当中最贪婪胆大最狡诈强霸敢坑民欺民剥民的家伙清洗得几乎干干净净。
因为这些人是平日里巧取豪夺逐步积累罪恶最遭百姓恨的,多加的夏税也是最贪最重最敢要的,这些人的所在地区也就必然的起义闹得最大最疯狂凶狠,被杀得也就最先最多最重。
赵岳知道:世上恶杀不完,但杀了一批总会少一些。
又一次民暴,又一批民愤大恶被清除,社会财富重新分配,给了朝廷和天下官吏及绑着权力得瑟的大户又一次最血腥刺激最深刻的教训,至少地方统治者不再敢恃权势耍蛮横肆意腐败。
利用这场夏季事件趁机收走宋国太多的战马,也是梁山剥除宋王朝粮多的依仗进一步控制宋王朝不能照旧轻快纵情腐败败国的整个战略计划中的配套组成部分。
十几万匹战马和相关的一些优良骡马没了。
再也没了粮食可肆意挥霍的宋王朝,大负担也大大减轻了。赵佶这帮东西不能腐败挥霍了却也不用太发愁粮食问题,不至于急眼把百姓剥削反了把国家立即玩塌了。
京畿的这么多骑兵,却绝大多数叛国走了,也就不会因为长期困在京畿无肉可吃,无吃喝嫖赌自由等快活可图而太无聊会不由自主堕落变成混日子的废物或烦躁不满变成怨军隐患。
尤其是由吕梁山那边弄叛国的六千多河北西路边关边骑,那都是边军中最桀骜不驯最危险的兵。
这些恶徒在特殊的时期被强编到边关守边,迫于局势,老实一年可以,坚持老实两年也可以,但形势变了,局势不那么凶险难测了,这些兵就会坐不住了,又受边关的萧煞暴烈血腥凶险却日子枯燥太无聊太没盼头及野蛮放浪胡风影响,他们必然由卫国勇士变成边军祸国大患。
......................
“还有件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意外的事。”
朱贵罕见的露出点拿不清的踌躇不决。
691山东流寇2
地震毁掉了梁山泊的对海通道。
幸运的是,还能人为开出条出海航道。
尽管此道远不如原来那条,但,赵岳和梁山人还是很高兴,算得小惊喜,在山谷中伐木去岩石,挖开横丘,清除障碍,贯通河流......尽量让新航道开阔畅通些,费了老大力气把它开出来了。
为了避免梁山泊富饶的水产进入这条新航道被流域附近的人发现而惊奇甚至亢奋关注起来最终发现和梁山的这个秘密,赵岳还特意在泊水流出的东岸出口搞了个阻止的小设计,在挡住水东泄的这道泊边高地处先建了个闸门。
简单,就是先在高地里横向挖出战场壕沟一样的东西,用水泥石头在里面建成个牢固堤坝,缺口装上个网眼式厚木板为门,并罩上细尼龙网,既能让泊水流出却又阻止了鱼虾出去,需要过船时就提起木板......然后再挖去坝前后的泥石形成泊水出口通道,从这一路向东把林间山地开出河道,连通预设为河道的那条山谷。这条源自梁山泊的山林中长长东流的新河就自动形成了.......
梁山老人深受赵岳的严谨科学思想影响,做事向来追求周密,会事先考虑到方方面面。
这条新航道绝大多数通行在山野无人区地带,这增加了原来那条大河所没有的隐秘性,但有优点的同时也伴随着缺陷,不少河段限于山谷地势而狭窄,这很容易受到两岸攻击甚至阻断。
为了预防这一点,在开通航道的施工过程中,朱贵就派出情报人员沿河向两岸外侦察摸清居民情况。这一仔细摸底排查还真有了个极意外的收获。
问题出在沂州。
当年,海盗制造叛逃潮,沂蒙山区这样的典型生活困难地方,人口流失是最重的。
沂州知府又是高俅的兄弟这种典型的只知拼命刮地皮作威作福的王八蛋官,这越发逼得居民跟风逃走。
后来,宋江领二龙山强盗来打钱粮,攻灭沂州官府,虽然为当地除掉了以大害知府高封为首的沂州上下集体贪官污吏团伙,却也同时把当地百姓祸害得不轻,房屋被肆意烧毁,庄稼被大量破坏,家中发的国难财形成的粮食钱被强盗抢走.....这直接导致本就人口稀少的沂州越发缺人了。
住在这也太危险了,不仅有人少了野兽就兴盛自由出现的山区险恶,下地干个活就可能被野兽叼走,还有左近的强大凶恶强盗随时会来......闹得沂州府城也空空无人荒废了,最后只剩下在离二龙山远的南部自发聚成了两个镇子,每个镇子也就那么几千人,两镇子还隔山隔得老远老远的,朝廷就干脆在这两处设了简单的镇级官府治理,并分别划入了就近的州,废除了沂州治。
这个情况和形成的过程,特务头子朱贵是很清楚的。
但,沂州现在却出现了新情况......
朱贵把手下的探子和军队一些精干斥侯统调安排,令,摸清新航道两岸二十里范围内情况。
侦察沂州段的,其中有一个三人组,组长是山东人而且正姓鲁,叫鲁庆,绰号鲁大脑袋,为人极精细老道,是朱贵得用的老部下。
鲁庆领着一新人一旧两手下弟兄,按朱贵划定的侦察范围从航道往南一步步仔细排查到了近二十里远处,除了长得越发繁盛的牧草树木以及相应越发兴盛活跃起来的野兽,其间,老虎豹子都遇到了好几只,他们三多次险些被这种大型猛兽偷袭祸害了,其它的,却连个人形鬼影都没看见,人消失的真干净.......沂蒙山区似乎真成了赵岳计划中的野生动植物自然保护区了。
穿行在这种凶险困难地带,接连数日的高度警惕和劳累着实把三人折腾得精疲力竭的,但,始终没发现任何情况,这算个值得高兴的好事,因为不必麻烦费事把范围内会成为航道威胁的人口清理了,规定范围内的侦察任务至此算是完成了,三人大大舒口气,放松下来,就近随便找了个荒废得野草藤蔓疯长的村落中那处大宅子当休整地。
这宅子是砖瓦结构的,院落不算大,但荒废了这么久也仍然鹤立鸡群一样傲立在周围一处处破败的泥墙茅草房中,所有门窗都严实关着,屋里保持得还不错,只是落了厚厚的灰尘,显然以前是本村地主大户村长的家。
或许,这家大户不是死了甚至绝户了,而是逃走了,或许以后还想着再回老宅来住.......
鲁庆三人把这处最好的主屋通风略打扫了一下可以凑合住住,然后就一个个歪在椅子上歇息歇息,连说话的精神都欠缺,缓过精神头了才去弄水把自己浑身全洗漱干净了,把自己弄得在盛夏炎热中清清爽爽的,精神越发好了,然后拾掇路上顺手打的野鸡等野味开始做饭。
他们打算在此休整一下午并过夜,好好睡一觉,攒些体力精神,明日再冒险回去不迟。
虽然是穿行在荒无人烟的山区,他们在吃喝上却并不太遭罪。
这,不仅有日益繁多的野生动物肉食可随意猎取,有蘑菇等山货可食,有居民逃走却遗留的一处处房舍可过夜防野兽侵袭,还有果树、菜园子可利用。此,正是蔬菜最疯长的季节,即便没人管理了,菜地里却还野长着葱蒜甚至还有其它菜品,长得杂乱不好而已,这不耽误食用。
侦察组都带着弓弩,有方便的小行军锅等,带着些香料等调料,还特意配备了些茶叶。
所以,鲁庆这一组不但能在这处宅子享受美味烧烤,还能吃炒菜和悠然喝茶。
三人啃着宅院中的果树上无人采摘的熟透了的苹果,心情好的缘故,在院中习惯的小声说说笑笑的,正忙着整治饭菜准备好好大吃一顿,突然,那个很牛逼的叫孙武的小年轻新特务笑声中无意中仰头往天上瞅了一眼,目光僵住了,随即就做了个噤声的标准动作,另一手往天上一指。
鲁庆目光立即警惕的扫向所指的南向天上,然后就脸色一沉:有情况。
另一个队员是情报部老人了,警惕性比特务新丁孙武更高,面对突发的意外也更有经验,也瞬间严肃起来,立即转入戒备状态,紧跟着和鲁庆一样灵猫一样窜起来,一手执刀防身并扫视周围可能藏人的地方,迅速观察有无敌人埋伏偷袭,一手一把拽起反应稍慢的孙武跟着做好防御,调动五感细辩,没发现什么后,随即手势示意孙武继续戒备周围,他娴熟地和鲁庆配合,鲁庆持刀在前,他持弩在后做防御,二人一齐轻脚飞快去了院门那窥探外面有无危险情况......
紧张一场,却根本没别人在荒芜的这出没,否则院中树上的苹果也不可能剩下。还有这宅子的门窗,包括院门在内,也不可能仍关得好好的一直没人打扰的样子。
在村中破败的房子里安了安乐窝的大野猪倒是看到好几头在街上的野草中觅食随意晃荡。
也不知这些大家伙闻到鲁庆一伙烧烤的猪肉味道正是巧妙悄然捉的它们的孩子,它们会不会觉察出点什么而发狂扑来......
鲁庆松口气,打个没事的手势,然后轻轻开了院门来到外面往南方那片天空处细瞧。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紧张。
答案是,炊烟。
在那片天空方向上,呈黑灰色不断升腾飘向天空的朦胧一片肯定是炊烟。
那里肯定有人居住,而且肯定是很多的人家正在做午饭,不然形不成那种大面积明显烟象。
不过,那离这只怕有五六里远,而且隔着山,应该是处在二十里侦察范围以外了,但却也是三人必须及时了解清楚,甚至是梁山人必须坚决解决掉的大问题。
夏季的南风把南边的味道传了过来。
鲁庆嗅了嗅空气中极淡的某种味道,沉吟着断断续续轻声道:“是烟火气,没错。不可能是野火造成的。早晨才刚下过阵雨呢,到处还都是湿的......只能是人为制造的烟气......那里指定有大量的人家.......好奇怪啊.......怎么会呢?我们却一直不知这情况......看来,头和咱们都犯了想当然的错误......疏忽了,没做好持续监控.....或者是头早知道了,心中有数,却另有打算才没动?”
新航道在沂州中偏北处,两岸这一带至少四五十里范围内按理来说是已经没有人烟了。
孙武有些紧张又有些亢奋快活,急问到:“鲁大,咱们怎么办?”
鲁庆笑了,先是大大表扬了一下这小子发现意外的功劳.....对新人要多夸夸他,让他对自己有信心对工作能有兴趣,这样,工作才能后继有人。不能倚老卖老这挑剔那挑剔说你这也不行那不是纯粹是个废物,那样会伤害新人刚进入本行必然有的极度敏感脆弱的心,会毁灭他的热情.......
随后,鲁庆却又笑骂道:“什么怎么办?凉拌。咱们先顾好自己的肚子再说。”
那个老队员也笑起来,对孙武说:“不要那么容易亢奋紧张。兴奋而冲动,那是咱们这行的大忌.......”
才十八九的小伙孙武不好意思的嘿嘿着摸摸脑袋......三人继续快活的忙活饭菜,也不担心烧烤与做饭的烟火会冒到天上让南边的人发现。这点烟气太少太稀薄了,被南风一吹,不等升到天上就消散了。南边的人看不到也闻不到这的烟火味。
倒是外面的大野猪似乎发现了什么,晃晃想带着孩子们过来瞅瞅,却被结实厚重的院门隔挡住了,只能隔着大门从几不可透视的门缝那闻着味,鼻孔使劲耸动着,很贪婪的样子.......
当天,三人再无行动,吃好了午餐就睡觉,醒了起来溜达,又是晚饭......好好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又从容吃了早饭,收拾好了仍歇息着,一小时后才起身离开了这里,摸向南边。
南边那果然秘密聚集着大量居民。
那原来是沂州的一个小县城。
这些可疑居民无疑是围绕着这座有小河经过的县城安家生活,看样子是分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部落,各有各的老大.....这自然没有官府管理,瞧这架式应该是有个总领的强力人物存在。
刮地三尺仍不罢休的高俅那狗官兄弟治下的这座小县城,城池情况能好到哪去?
钱,都贪县衙人自己腰包里了,或是吃喝到自己的肚子里了,要不就是嫖赌快活挥霍掉了,总之是绝不可能用来修缮城池。
这城墙倒是大青砖的,却必定是久有年月的老物,是前周,甚至是更早就建造的也说不定,与赵佶朝出现的水泥修建的痕迹毫无关联。没见那包铁城门都残缺破烂摇晃成那样了?
当年的县衙连城门都舍不得花钱换一个新的,更别说要花费更多而且更费事操心修城墙了。
鲁庆三人不禁暗骂一声狗官就知道腐败......但能判断出来,这个破烂县城却正是这几十个部落的统治中心。
势力最大的团伙就住在这城里。
那个应该是存在的领袖人物就在这县城中。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强悍家伙?
这的居民,虽然看样子都是贫穷农人,却一个个的显然都非善类。在这么个一无官府管理二无法律约束的自由地,能震慑住并且能领导着这么大群刁民恶人的,无论是心计手段还是个人武力没着实过硬的两下子可不行,而且在讲义气公平守信这种民自治必须的令人信服的特点下还得心足够黑足够的机警狡诈狠毒果断,不然,只怕他的脑袋稀里糊涂就丢了,哪还能在这混老大。
但显然,这的人丝毫没发现有外人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并已悄悄摸过来。
这,就象别处乡村一样已开始了今天的忙碌。
形形色色的汉子们纷纷从各处现身,一个个的说笑着懒洋洋下地侍弄庄稼去了。
有更强壮凶恶显得有些武力的汉子,一伙伙一队队的操持着刀枪或乱七八糟的趁手武器,从城里或周围的村里陆陆续续出来,由各自的头领着往林深的山上慢慢而去,显然都是去打猎的。
鲁庆惊讶地发现,这竟然还有些年轻的妇人和孩童存在。
692山东乱3
鲁庆三人潜伏在附近围着仔细观察了半天,最后判断这竟然总共应该有三四万人之多,而且有一部或几股比较像样的军队或成熟的类军事组织存在。
这些组织要么本就是军人却是逃兵,要么是有懂军事的人专门训练出来的,都住在城里.....
三人组想摸清这的详细情况,可是显然混不进去。
这的人都很警惕,外出也都是一群群一伙伙的,想来,这既是防范外人潜入的需要,也是防范野兽侵袭。
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个吊儿啷当敢落单外出的汉子,把他一掌打昏飞快拖到密林深处,留意掩藏脚下会留下的痕迹,悄悄捉到远处去审问。
一番操作,那醉酒还不大清醒的无赖汉子哪吃得住特务的审讯手段,把知道的什么都招了。
原来,这些人是逃避官府狡诈日益加剧的巧取豪夺,不肯把自己的辛劳成果白交给官府享用,也不肯受官府的管治约束,凭着凶恶强悍有力就一伙伙跑到危险的沂州深处自由逍遥生活。
当然,还有原本就藏匿在沂州聚为一处处村落暗中当强盗的当年的山东厢军逃兵。
那些有像样的刀枪弓箭武器的军事组织成员,主体正是厢军逃兵。
三人看到的一些年轻女人和孩童,也正是这些兵的家眷。
这,确实存在着个总头子,叫张宗谔。
此人不是沂州人,是从河北西路那边过来的河北人,年少时即雄健勇悍狡诈过人,本是有些家底的富户子弟,与因辽国的威胁而危险的河北西路那的太多大户子弟一样习惯识文也习武,重金请过名师指点,后混成当地有名强人,跟他混饭吃的强梁之徒着实不少,正因狡诈过人极有手段而恶名不彰,反而颇有仗义疏财的豪杰美名,类似及时雨宋江,西路一带的绿林很给他面子。
张宗谔这样的人耳目通达消息灵通。
当年在叛逃狂潮席卷向西路前,他就敏锐警觉到危险,很果断的带着愿意跟随他的人弃家跑了,不是躲进山里或什么隐秘地方,而是装成积极投奔海外的良善勇敢百姓,混在别处不认识他的叛逃百姓和地方军队的大杂混中随着狂潮轻松投东而去。
这一路上好不安全而自在得意,
不但成功逃过了老家大清洗的暴烈疯狂杀劫,而且和日益庞大复杂陌生的其他叛逃者一起沿途纵情破城破村镇。本事大,手下又有势力不一般的强梁之徒,自然抢得快活并发了大财,甚至因为骁勇能打又有主意而拥有了威望,竟混成了叛逃队的头面人物之一。
随大流顺利流入山东后,这家伙看到自己的目标如意达到了,自然是不敢继续冒充百姓好人一直到海边上海盗的船真投往海盗国,该离开了,就打算和手下离开大队伍玩个卷财悄悄消失。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队伍中藏着海盗的人而且早已盯上了他,
结果他一动就被发现了.......
仓皇无奈下,只得连自己一路奋勇冒险抢夺的大量财物也忍痛丢下逃走了。
后,装成当时受叛逃潮影响而顺势从内陆贫苦甚至凶险地东迁到临海寻找好地重新落脚生活的很多流民一样,窜入了环境最好而人却最少的密州安顿了下来,与众弟兄单独选霸了一处靠山却水利良田条件极好的好庄子住下,
先悄悄窝着老实了一段时间,
原想着如此能重新慢慢开始潇洒的豪强生活,谁知又遇到了海盗携连破辽夏的史无前例大胜之威大敲诈宋王朝.......
海盗不但只凭着一张嘴就把未遭受叛逃狂潮祸害的京畿地区的财富勒索了个干净,连大宋皇帝都成了穷光蛋,而且也一并敲诈了宋王朝全国.......
张宗谔一伙,逃窜到了完全陌生的山东,藏匿在了密州乡下,周围的人全是来源极复杂的陌生人,以往灵通的消息就不灵了,和其它人一样成了对外界世事变化无知的瞎子聋子,后知后觉,毫无察觉中猛遭到了密州官府军空前严厉围堵搜查。
查的自然是金银珠宝而非歹徒......宋国要及时交纳完成海盗规定的财宝任务.......
张宗谔这个村子的人显得和别处的百姓不大一样,那穿着气势牛逼作派似乎是不差钱的,自然就成了官府的重点盯防目标,本是新官府的官吏老爷们眼中自己发财的最优先盘剥对象,现在为完成朝廷下达的却是海盗重点盯着密州强调的任务,只得忍痛把这处乡下的重点对象突击搜抄了好对朝廷交差,弄得张宗谔一伙措手不及下,当初仓皇离开叛逃大队时随身带跑了的金珠宝贝等最贵重的财富这一下子全没了,而且险些被官兵当暗藏的大盗所灭,突围,再次仓皇逃走......
这下,张宗谔一伙是真成了穷光蛋,而且成了逃犯,密州是呆不住了,好在人手和武器还在,茫然下别无选择,只能就近逃往人烟稀少就相对安全的沂蒙山区重新寻找合适地生存。
在沂州的当时,这样的地方也丝毫不难找。
他们轻松找到了个深山中的荒村再次安顿。
艰苦了一段时间,靠打猎和以强盗方式抢劫沂州百姓总算熬了下来,这种恶劣情况却很快就改变了。
沂州恶劣的生活环境,还有包括张宗谔一伙在内的多部强盗,还有狗官高封为首的祸害官府越发疯狂压榨煎迫,剩存的沂州人架不住这样的多重祸害纷纷逃走,
随即二龙山强盗也来了,这下沂州荒废安静下来,一片片的无人区,这本是更恶劣的环境,却另有机缘。
张宗谔一伙在不得不外出搜寻目标抢劫时,意外碰到了沂州境内的其它强盗。
这些强盗正是赵岳当年制造的山东灾乱形成的山东各地厢军逃兵。
这时候,原本做了这些逃兵强盗的老大的祝虎祝彪哥俩已经被宋江鼓动走了,正是缺个强力人物统一领导的时候.......双方慢慢合流,着实有手段的张宗谔混成了新老大,并引众迁移到了鲁庆他们发现的这所荒废的破县城集中成团伙势力,一边融洽关系一边徐图发展。
世事也果然如张宗谔所料。
很快的,经历了史无前例大动荡的宋国百姓在迷茫忐忑中又开始承受不住官府逐步加大的巧取豪夺了,在山东的百姓,为逃避官府勾管剥削,就把目光最终落在了沂州这。
于是,在张宗谔的有意收拢控制下,慢慢形成了如今这处隐秘在沂州深处的特殊群落。
鲁庆三人这才心中了然,加上综合分析,情况基本摸清楚了。
完事了,他们考虑的周到,又把这无赖恶棍弄回去做成醉酒外出瞎晃撒尿时被毒蛇咬死毙命在无人处野草中的倒霉蛋。
为了真实,还特意用毒蛇咬了两处,呈死得太快来不及求救样。
三人等到尸体被发现.......经仔细观察,这的人并无异常,真当这无赖是毒蛇咬死的没当个事随意埋了了事,断定确实没人怀疑是有外人来了,三人才放心地悄悄退走了。
朱贵得知这个情况,吃惊之余,不禁有些羞愧。
他是真忽略了沂州后续的变化。
没想到如此贫瘠差劲又荒凉险恶的山区竟然还会有人冒险去住,忘了苛政猛于虎的老话。确实是犯了想当然的错......
不过,他并没急着向赵岳或军师何玄通汇报。
不是隐瞒自己的工作失误,而是当时没有必要声张。
他这个情报头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那的人并不会威胁到新航道。
那的人连北边几里外的那个鲁庆三人呆过的荒村都从没去查看和打扰过,显然,这伙人对向北没有任何兴趣,打猎都不会费劲翻山往那个方向走,目光关注的是南边的沂州人或其它方向。
北边也确实没啥值得他们关注的,
往北的沂州境上百里除了是生活环境更差更险恶的山区无人区就没别的了。二龙山强盗都不会再来荒凉下来的沂州。再北边就是几无人烟的维州和青州,也是啥能引起兴趣的也没有。
如此,隔着二十多里外的新航道很难被张宗谔一伙注意到。
就算他们知道那有条河,他们也不会在乎。
那就是条沂州山区的河而已,除非他们突然有了兴趣北走,到那又刚巧看到了竟然有船经过。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梁山极少动用这航道......
现在,在遍地狼烟的抗税风暴中,深藏沂州深处的这伙人终于有动静了。
朱贵踌躇不决,向赵岳汇报的正是这方面。
“大王,这个张宗谔,据某分析,他着实是个人物啊。”
“这家伙藏匿沂州两年时间里聚起四万多恶汉势力,不急不躁的很沉得住气,并且成功藏匿得秘不露风。若不是咱们修新航道,还发现不了荒凉凶险的沂蒙山区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虽然直到如今,他也没能把那的一伙伙势力真正拧成以他为尊的一股。各伙都有自己的老大,都是先听自己老大的。各伙的老大也都有自己的算盘,都死抓着自己的势力不放,共尊张宗谔,却真有大事了未必听张宗谔这个总领的话,张宗谔的权威远不够大,但这只怕不是张宗谔顾虑却始终无法解决的难题,甚至极可能是张宗谔有意这么长期以联盟方式松驰维持的。”
张宗谔的亲信力量不是人手最多的,也就是他老家的几百老兄弟和那些他收服的山东厢军逃兵总共那么三两千人,但,他的武装力量却无疑是所有势力中最强大的。
只有他的部下可以称是军队。其它的众多势力,无论人数多少,都只能称为结伙的恶徒势力,玩打仗不行。
张宗谔本人勇力过人,武艺着实不错,自己就很能打,也极有手段,对那的人极有威慑力。
这么一个有强硬实力的地主人物,明明有能力连拉带打的把各伙都一一收拾老实伏为忠诚的小弟一伙,他却不那么做,这只怕是这样能体现张宗谔强悍过人却能容人的过人胸襟气魄。
也只有如此才能无形中把从北方各地跑来山东讨生活的这种来源太复杂、彼此太陌生,语言都南腔北调不一而极警惕难以信任别人的这些流民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并且正是因为那的宽松自由环境才能吸引更多的外人逃来加入,让那的势力更大。他是在玩人心,这已经是有水平的政治手段了。
“如此武力高,有手段,也有相当出色的远见甚至是政治预见性,这家伙绝对是个平民中涌现的强力人物,应该属于乱世枭雄之姿的一类了。”
朱贵说得很严肃,对张宗谔的评价着实不低,当个极危险人物正经对待了。
赵岳没想起这个张宗谔在历史上就是个赫赫有名的绿林巨寇,不知道在北宋末南宋初的那段最复杂混乱最血腥险恶的历史上,这家伙和曹兴农、张遇,还有李忠,都是在北方聚起数十上百万之众既抗金也祸害本国人的那种乱世间最常见的民贼枭雄,但也不禁点头认同朱贵的判断。
北宋这些枭雄,其实当土皇帝奴役和祸害本族自己人是主业,抗金是次要的。
但,在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下抗金的口号才是最有号召力的,那些枭雄必须得顺应时代特色打抗金的旗号才能吸引各方人才来投,最快最有力聚起势力。
有了势力才能占据地盘划地自治自保,并且成为事实上的地方统治者,不劳而获,也过过作威作福享受权威快活的好日子,甚至比正经官府王朝统治者更能不顾形象和长远而随心所欲,依仗暴力更能凶横贪婪残暴为所欲为,往往干尽泯灭人性的罪恶,并不比异族入侵者好多少......说到底是趁乱世取代了国家权力吸不得不投靠来寻求保护争取挣扎活下去的本国人的血的腐败强徒。
抗金,那是不得不为。
野兽金军贪婪杀抢来时,总不能有武装有众多人手却束手等着被抢被杀吧。
只为了自己也总得坚定点反抗反抗。
至于主动出击去消灭金军强盗,那是极少有的,就算有也是小打小闹的,却大力宣传自己抗金如何坚定而战果辉煌.......
693节山东乱4
张宗谔确实有脑子。
他悄然聚起了势力以待天时,默默享受不劳而获,只等天下形势剧变得越发恶劣再伺机而动。
这无疑是个有皇帝梦野心的家伙,比田虎王庆这种前辈更狡诈胆大,敢干却有主见能沉住气。
这次抗税起义风潮对张宗谔来说正是久等的机会。
他比杨进丁进有势力太多了,
二进几乎纯粹是被逼得仓促而起,是身不由己的不得不硬头皮当着头领领头反了,事先毫无准备,张宗谔却是已经在两年间训练准备好相当的造反力量,却一直不动。
张宗谔的家——小破县城的废弃县衙中。
“众位兄弟,某今日召大家来是商量件事,一件事关咱们荣华富贵与生死前程的大事。”
张宗谔昂昂站在桌前目光炯炯扫视着下面的把衙堂挤得满满的一百七八十个各伙主要头领,默察着一个个的神情,然后在众人或茫然或有数的交头接耳嗡嗡议论声中大声提了个问题。
“诸位,你们都说说,象咱们这样躲在这沂蒙山无人区深处逃避官府的压榨欺凌抢掠甚至肆意屠杀真能藏得住?我想问一问,能藏得了今日明日,难道能藏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话一提,顿时引得众人议论得更热烈,声音也嗡嗡更大了。
不论这些人嘴上此刻说的是什么,却心里都明白:长久隐匿在这不受官府控制的自由自在生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个藏匿点是极隐秘,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控制秘密控制得确实很好,一直从来没出过事,但却不是外界就不知沂州这有问题注意不到。
首先一点就是,这的人九成都是从周边的山东各地迁移来的,不论是由这的人主动出去悄悄拉来的朋友或老乡,还是自己想躲到没有官府设置的沂州结伙自保和自由自耕自食,总之,外界是知道有人逃到沂州去了,知道沂州那肯定有不受官府管的人在山里偷偷摸摸生活。
这里如今能聚起光是青壮汉子就近四万的势力,正是这么形成的。
沂州无人区有人在,这并不是秘密,却一直不被打扰,官府似乎不知这情况,反正表现出来的是对沂州这毫无兴趣,从来没官府人摸进来侦察。
这只是因为外界不知这竟然聚集藏匿着能设置起县治的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势力,只以为是逃进沂蒙山区的人虽然能获得无法无天的自由,却悲惨的化为了山中野民,乱世最常见的逃入山中避刀兵之灾的那种,或是治世下逃避不堪承受的赋税劳役折磨而绝望下宁肯进山当野人的那种,以为在这的人正承受着什么都缺以及野兽日益繁盛并肆虐侵害这两种叠加的困苦痛苦,甚至活得生不如死,敢逃去的人,死了的多,能活得少。
在古代任何朝代,不论盛世乱世都总有百姓躲在山里坚持当野人不入社会,只图个不受官府祸害的自在平静。号称中国史上宽松文明自由......富裕第一的宋代也一样如此。
如今,在宋国其它地方的山里也有野民存在,只是极少了。
这,不是宋王朝在灾后注意搞仁政以善待或用什么高明法子把野民吸引出山增加人口劳力了,而是赵岳家十几年坚持不断悄悄搞的植被绿化富化工作,导致山区的环境由慢到快的巨大改变,山里野兽越增越多,可狩猎的野物多了,可是危险也翻倍增多增快,在山里坚持生活太难了并且越来越难越来越凶险无法立足,逼得与社会进步脱节的愚昧山民无力应对巨变而不得不离开大山。
还有就是随叛逃潮影响甚至席卷,在随大流的习性下,蒙头蒙脑的也钻出山跟着跑了。
最后一个因素则是,
灾后由坏蛋化为的官军一度热衷于进山剿山贼或寺庙道观发财,加上以军队优势入山打猎获取肉食,对遇到的人或野兽都一样随意乱杀,自然也会波及到山中野民......
总之,在朝廷和官府心里,山里有人是肯定的,历来一直都存在不受官府管的山中野人......
历代统治者通常对山中野民不关心,也从无兴趣。
那就是些山中野猴子一样的东西,愚昧之极,野兽一样野蛮凶残,几与世隔绝时间太久了无法适应社会,不通王化,也难以遵守王法,而且贫穷之极,能不能穿上衣服都是个疑问,太穷了,野兽一样苟活着而已,没啥可剥削可抢的,这样的人收他干什么?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收了野民,增加治下的教化管理难度甚至凶险,让本官多操心上火?
去球。
你愿意在山中当野人,那就当吧。
只要老实点不当山贼强盗出来作恶给老爷我添麻烦就行。
官老爷们是绝不肯在山民野人这方面操心费事的,知道当不知道。
有那工夫,把治下的牛马百姓管老实了,多剥点,酒色豪宅吟诗宴会......舒服轻松高雅潇洒中就能多捞点,这样难道它不香吗?为什么要没事多事的关注野民给自己找不自在甚至危险?
历史上也只有明祖朱元璋曾经特意定政策引山民下山增加人口和稳定统治,那时,迫于元蒙的野蛮统治,百姓当山中野人的太多了。那是个极特殊时期的极特殊情况,朱元璋不得不重视.....
对沂州这些自由人来说,逍遥自在的生活指定是暂时的。早晚会引起外界及官府的注意.....
这一点,大家都有数。
张宗谔道:“这么下去就是在干等死啊!”
官府早晚会查来打来,必然是想摘果子统治了这里,到那时可怎么办?
有人凶恶大喊道:“敢来,就打它娘的。咱们这么多弟兄好汉子,还怕那点官兵?”
自然紧跟着就有人大叫:“老腾说得好。把狗官兵杀怕了,看他谁还敢来妄想再管我们。”
.........................
乱哄哄的激动中,主张以暴力对抗阻止朝廷恢复这里统治的人,很明显是绝大多数。
本来嘛,敢来这里偷生的人就得是凶狠有力的,否则怎么可能在野兽威胁下生活。
敢叫嚣对抗官府对抗朝廷,这不止是刁民歹徒式习惯放狂妄,是确实有一定的底气的。
张宗谔就知道会是这样。
早在预料中。
自己当领导说了算,逍遥体面自由自在惯了,谁肯再被别人管着鄙夷着欺压剥削着。
张宗谔哈哈大笑,“弟兄们都是热血义气的好汉子。咱们这样抱团就不怕了。官府若是敢得瑟着弄咱们,咱们就反了杀了他们。但,咱们不能这么老实等着官府对咱们作践过来的那一天。咱们得采取些主动,得最快聚起从人手到油盐钱粮布匹足够大的实力底气才能斗得过官兵。”
这时候,有早预备好的托开始表演了,洪声高叫道:“张大哥,你是咱们这基业的最早开创人又是总统领,你就说怎么办吧。俺知道你是读书人,又见过大世面,肚子里最有道道,是咱们这些人当中最难得的明白人,张大哥你又是武艺最好这最有本事的,俺最服你,俺听你的。”
这样的托必需是多个,有领唱的,也得有伴唱,得多方配合才能制造真实假象,形成气氛。
所以,立马就有人跳出来高叫符合:“老伍说得对。张统领,俺们都听你的。你就说吧。”
由俺升级到俺们.......
在坐的众人有人撇嘴:谁跟你俺们?
你只是你。你认张宗谔是大当家,老子可不认。老子手下的弟兄最多,势力最大,老子才最应该是这的大当家的,以前只是相安无事没动手抢罢啦......
这一类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有不少人是自觉牛逼的,并不肯低头作小真的认张宗谔为主听张宗谔的随意调遣。
这些情况,张宗谔对照以前的观察分析了解,此刻都能一一悄然记在心里。
他心中冷笑:蠢货!就你们这样的既打不过我也没我聪明的,也敢对我托大?
以前,老子不较真管着你们是为了稳定这里尽快聚起人手。现在,机会来了,敢不尊敬老子敢不认老子为主的,那你可就快活到头了。
老子能借刀杀人把你们全做掉,把这的人手全集中到老子的手里......
他不动声色的大手一摆:“肃静。弟兄们请肃静。听我说几句。”
接下来,他就把自己派人在外一直秘密侦察了解到的天下形势简单说了一下。
这些实际已经是反贼暴徒的各部头领,很多人限于这里几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外界闹得正热烈的抗税起义风暴还一无所知,听张宗谔一说,不禁骇然、愕然或惊喜什么的,情绪反应强烈。
“弟兄们,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各地百姓都在抗税甚至造反。
朝廷最依仗的马军已经在前两轮镇压起义时丧失惨重,有的是被起义军英勇打死了,其他的是一看造反的人太多了,人山人海的论十万百万的反呐,看到了形势不妙就叛国逃跑了,投的是突然掺和进来的大理国另求了前程。
仅仅这两轮追剿,朝廷共折掉了十二万骑兵和众多能打打仗的大将。
听说,连西北边军也叛国投了大理近万骑兵。那也是边军中最精锐的人手。
如今,朝廷的战马骑兵数量大减,再没那么雄厚无敌的骑兵力量了,镇国京军更惨,惨到骑兵只剩下一两万人马,还是最差劲的凑合当京骑的,听说步军也损失惨重,去剿杀起义却趁机叛国而去的步军也全是禁军最精锐的部队,一下子就叛走了数万,京城步军精锐也干净了。”
众头领一听这个顿时就炸了,议论声,叫嚣声、嘲笑狂笑声.......一个个的都精神空前大振。
“弟兄们,咱们的机会到啦。”
张宗谔振臂扬声大吼着:“朝廷这下子是兵力虚透了,却还得应对天下的起义浪潮。”
“如今,几乎满天下的人都在造反,江南、淮河两岸、天子之都治下的河南,还有山西河北,都在闹呐。堪称是遍地狼烟,而且一处处的起义刚被官兵疲于奔命的跑去打击了,官兵一离眼就转眼又聚起势力接着大闹起来。起义,打不尽扑不完的。朝廷唯一能动用的兵力却也只有京畿禁军,可是就剩下的那么点兵力哪镇压得过来?
狗皇帝狗朝廷吓急眼了,拼命动作,却也只能抽调太有限的骑兵步军水军离京镇压对京畿最有威胁的淮南河南的起义,对别处的起义只能干瞪眼企求当地官府能收拾好。
现在全国只差山东这闹起来。
山东这还没闹起来,某分析是有梁山泊与二龙山两大寇在,镇的山东官府不敢象别处的官府那样太贪婪放肆借夏税搜刮逼迫百姓红眼。但只海盗要的对百姓就够沉重的,山东百姓心中已经对朝廷心生大怨愤。朝廷却肯定还得再强征一些。山东的百姓也得反,只是在酝酿中还没暴。
宋王朝人心尽失,眼看着就倒了,连军队都军心浮动都想着叛国投大理去,狗皇帝镇压起义极担心这次派出去的人马又全部叛国了,天天缩宫里吓得要死,朝廷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弟兄们,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啊。
咱们这有数万条好汉,并且进行了军事训练,不象别处百姓那样纯粹是愤然无奈下仓促起义,咱们才是最有起义条件和实力的。现在只要咱们带头一反,那,整个山东就全起来了。朝廷却没兵能调来打咱们。就算能调点兵来。咱们还可以借助二龙山或梁山赵小二的势力......”
在张宗谔的有意夸张欺骗蛊惑下,在场的各部头领无论是什么人都不禁兽血沸腾心动了......
有人高兴得疯了一样大叫:“这不是和前两年的海盗灾一样势不可挡吗?”
“是啊。全国都闹起来了。这么大的风潮不弱于海盗灾,本就弱弱的朝廷哪能经得住这折腾?这回一折腾,指定倒定了。那些狗官也该倒霉了,得意作孽享受这么久,该倒台死干净了。轮也轮得咱们这样的英雄豪杰起来当官掌权快活快活了.......”
“咱们弟兄怎么就不能开国当官也荣华富贵?至少也能象上次那样发个国难大财。这回可没海盗刮咱们。朝廷也盘剥不到咱们。闹稍好点,咱们也能田虎王庆那样在山东建个齐国啊.......”
694节山东乱5
张宗谔等到了时机,也轻而易举鼓动起了起义。
至于由谁领导起义,这关系到起义成功后由谁当国王甚至皇帝,这就让不得了。
众人陷入了亢奋冲动,那些心里不认张宗谔是老大的一个个露出了贪鄙自大真面目,对张宗谔这个现任的统领不再客气。
这个叫嚣某手下可有五千弟兄,谁敢不服.......
那个争道:老子有三千弟兄,还有几个好友与老子是生死之交,俺们几个的手下加一块儿何止五千?老子的势力才是最大的.....
那个又捋着胡子自矜道:大当家的最需要的是有谋略智慧,会管理而且心胸得足够宽广公平有信义,能善待各方兄弟,能团结带领着大伙实现荣华富贵,某恰恰是才智纵横最......
你争我绞,互不相让。
敢跳出来争的都是自觉手下有足够实力的大部落头领,谁也不服谁。
炫耀势力,嘴上争得火起就自然转向人身攻击,纷纷破口大骂:你特么想找死啊敢对老子夸强大耍牛逼?就你这熊孙子样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也敢妄想当老大......孙贼,你敢跟老子比?
诸如此类的。
本就是些粗野刁民恶汉嘛,装官员读书人什么的高雅也装不成,急眼了自然就发挥本色。
这就忍不住要动手较量高下了。
这样下去,人脑子打成狗脑子是最轻的,必然发展向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拔刀生死相向,特么的现在起义到底能不能行,结果到底会怎样,现在八字连半撇还没有呢就已经开始陷入最凶险的内讧,先自己人弄死自己人,先把这个整体势力给折腾得崩溃瓦解了......就是这样,这片大地上最流行,对天下人影响最深刻的也是最热衷的,早已深刻热衷到灵魂里的是,只是权势利益。
自从有人喊出王侯交相宁有种乎,天下人这就开启了灵智一样有了政治野心智慧了,人人都最爱权力,人人都是政治家,哪怕他还只是个孩子,人人都天生一样会搞斗争,只是,只会内斗,内斗,高手层出不穷甚至动不动就暴发井喷式,一个个的才华得惊人才华多得要撑爆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给后世的戏剧留下了用不完的阴谋内斗精彩素材,外斗呢却一片渣渣,动不动就绥靖、苟且献女纳贡,攘外必先安内,或卖祖卖国求荣向异族外敌优雅文明恭顺一跪,一片片的跪,甘当卑贱不算人的狗奴才,常常是一个能打敢打的也没有.......只剩下个娇弱妇人无奈悲泣: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张宗谔对眼前的一幕丝毫不意外。
早有准备。
等到有人悍然拔刀要凶暴上演现场即时开片了,他霍然砰一拍身后的县太爷坐堂的桌子,巨大的声响把闹得正激愤欢快的众人吓得一哆嗦都下意识把视线转移了过来。
张宗谔挺过人高大雄壮的身躯,也不言语,只冷冽的目光扫视着那几个闹得最嚣张的家伙。
其实,这些各部头领还是有些惧怕张宗谔的。
因为张宗谔的部下是真通战争最能打的。
这也是这些家伙自负手下人手最多势力最大,自认自己才最该当老大,却始终没和张宗谔翻脸争一争此地主导权的根本原因。
但,为了将来当上皇帝,张宗谔的这点优势对这些人的威慑力还远远不够。
权力能使人变成疯子,何况是当皇帝这样的诱惑.......这怎么可以不争呢?拼死也得试试......
就在有人最先镇定下来,眼珠子一转张嘴要放话嘲笑挑动起大家对张宗谔的共同敌对情绪来挑翻张宗谔的统领权威时,张宗谔却抢先平静地一指县衙外面:“想破坏这的规矩?不把某放在眼里?可以。某自认才疏学浅能力不行,管不了你们。那,外面敞亮能活动开,到外面杀去。”
说着,他脸上露出颓废失望疲惫无奈的神情,佝偻着雄壮的腰身缓缓转到桌子后坐下,侧低着头似乎不忍心看到内讧自相残杀.......大好局面顷刻分崩离析,一手压在桌子上一手点指着外面:“去争去杀吧。某宣布从现在起不再是此地统领。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某再不管了。某把此地让给你们,这就收拾东西带着愿意跟着我张宗谔的弟兄离开这里,另谋它处落脚。”
说着说着,难过得声音都哽咽了,却又猛然抬头如发威的猛虎一样大吼:“争吧争吧。某为什么要管你们这些既自私无耻无信无义又够蠢的东西怎么死?老子又不欠你们的。想积极寻死那就去吧。干某家屁事。某为什么要替你们操心找出路?想当老大?想当这的主?某让给你们.....”
骇人的吼声中,他站起身来“小声”吩咐身边的侍卫长:“招呼弟兄们收拾东西搬家。咱们不能被这些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的自大蠢货拖累死。这就走。叮嘱弟兄们要快。”
那亲信头目立即恭敬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出去,急急忙忙通知弟兄们去了。
张宗谔也立即转身离开大堂,和自己手下的头领都向后衙急走而去,显然是去后面的住处收拾收拾一齐走掉,竟然似乎是真不管这的乱摊子了。
那些争老大的家伙自不是信张宗谔会就这么甘愿放弃此地地主的身份走了,纷纷冷笑。
但,此地最多的却是小部落小团伙。
这些小部落小团伙在这里之所以能单独立足生存下去不被强大者吞并了,也不被强大者随意欺凌,正是因为有张宗谔这个原主开创者在管理此处。
张宗谔这个地主统领要是走了,就轮到他们这些人倒霉了,所以,这些部落团伙的头领就急了,纷纷大叫:“张统领,你可不能走了......”
可是,张宗谔却没听见一样只顾奔向后衙,只是背手向他们随意挥了挥,算是抱歉和告别。
至此,除了一些真服张宗谔的帮派的头领急眼了,拔腿急奔过去追着想劝说阻拦住张宗谔离开,其它的小部落的头嘴上喊得惊慌急切却仍然都没动,显然也怀疑这是一计,不相信张宗谔会真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好处。
甚至有人还在鄙夷冷笑:“诈呼谁呀?让你走,看你怎么下台?”
无论怎样,这些家伙们总算不吵也不拔刀残杀了,都等着看下一步好戏。
在接下来的一幕就让这些人中不少的人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小部落团伙的。
张宗谔的本部部下竟然真的收拾了东西就走,而且速度极快,显然是事先就有些准备了。张宗谔早预料到一说造反开国的时机到了,在这的众团伙就会起纷争抢老大位置先搞内讧自相残杀,早料到了自己统领不了这里,事先就决定了干脆离开外界已知的这里,另寻更隐秘的地方逍遥生活。甚至已经早选好准备好了在哪里另行开始.......
还有,众人骇然看到,愿意跟着张宗谔离开的人竟然很快能达到此地总人口的近一半,而这还只是消息刚散布开。随着更多的人知道了,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跟着走,不止是那些势力弱小的部落团伙的人在急忙跟,那些自觉有资格争老大的人的部下也不缺赶紧收拾东西要跟着走的。
这些自私自大无耻的家伙们看着自己的人手在慌忙收拾家当,听着自己的人在惶急喊着张统领请等等俺们收拾一下......这刺激狠了,恼怒之极却也吓得不轻......
特么的,别管张宗谔是不是在耍诈搞假离开,只这人心向背就已经足够要命了。
从多数派一下子变成少数派,缺乏人手支持,还仗着什么争老大位子?
最可怕的是,还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武力在此自保以立足?
在这活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起义什么皇图霸业?
原本等着看张宗谔耍诈怎么下不了台等着看笑话的那些小团伙的头头,眼瞅着自己的人一伙伙的如无头苍蝇一样仓皇甚至哭喊着追随向张宗谔,看到张宗谔虽然缓马放慢了离开的速度在等等追随的人能收拾好东西跟上,却是真坚定离去,这下这些人是真急眼了,连忙狂奔过去劝说阻止着张宗谔不要走了........
你是这的地主兼俺们大伙的大统领,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抛弃大伙离开呢......
你才是这的主人,俺们最服的就是你。你不能这样冷酷决绝对待俺们凉了俺们的心呐......
如此种种。
虽粗鄙甚至不识几个大字,却也照样能声情并茂表演俱佳,跟真的是的。
毕竟,能在刁民恶棍毒妇这等凶险群体中当上团伙老大老二老三的人怎么也得有些手段,没念过书,没见过世面,却至少见识过本村士绅欺世的把戏,至少看过些戏曲,只照样模仿模仿,这点骗人的表演能力也是不缺的......
张宗谔听得看得满脸激动,却还是悲伤坚决地摇头道:“非是俺张宗谔不理解大家的难处不讲义气。某家是不能留在这啊。
某留下就得和一些人刀兵相向。某不忍心杀自己人呐。
都是乱世跑这荒山野岭挣扎求生的可怜人下苦汉,百姓何必为难百姓呢?
某不能对这的乡亲下刀啊!
某当初冒死开创了这处秘密地方,本意就是想给被腐朽朝廷狗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也走投无路的人能有个地方安生过日子........快快撒手,不要再拦着某的马。某离开了就好了。你们可以自己商量着来......不伤义气,不结仇,这样对你们对某家都好.....”
越是这样,追随张宗谔离去的人就越多。
原本犹豫不决不想背叛和离开自己最熟悉最依赖的老大的那些人也动摇了,开始收拾......
拦着张宗谔的这些小部落无耻之徒头头脑脑们也越发不能放张宗谔走了。
人走了,他们就只能耍光杆司令了,当头的不劳而获都没得享了,更别说争什么王权了。
那几个红眼和张宗谔翻脸争老大的自负家伙也终于沉不住气了,也自负不得了,只得也赶紧低头认熊,也纷纷跑过来认错劝说张宗谔不要走。
见张宗谔虽不恼恨他们却也不肯留下,这几个家伙只得忍痛做出最大让步,说张统领,你是这的统领,起义这事,你自然也是统领......这当然只是暂时的妥协,等日后情况变了,有机会再宰了张宗谔或翻脸取代了就是了,以后各凭本事。
张宗谔岂会看不透这几个家伙的这点小心眼,却装不知,却仍坚决离去,说:某知几位兄弟都是难得的好汉大才,向来对你等是高看一眼很尊重的。这没了某,你们能处理好这的一切。某很清楚这一点。某留此无益,只会耽误你等发挥能力,也耽误了你等做大事。请不必多说了.....
他此次利用的其实是人的从众心理来操控大局。
在经历了叛逃狂潮后,不,是在叛逃狂潮中,他就已经惊骇深刻意识到了人的这个盲从弱点,今日就是搞突然袭击,制造慌乱紧急局势,让在这的人都事先毫无心理准备,慌急下就必然优先选择跟着他这个在此最有权威的人走而不是坚定不疑怎么也会选择生死都追随本部的老大......
只要有意志最薄弱者轻易动摇了而选择了背叛,就会跟着产生更多人惊慌急收拾东西跟着走,越多就会越多,滚雪球一样,人就失去理智,没了判断力,不去想忠诚自己老大这方面......
但,事情发展到了所有团伙的老大都过来坚决挽留的这一步了,惊慌的人们才想起能不离开还是不离开的好,这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啊,走了,庄稼怎么办.......
于是,故事就发展到了各部落部众纷纷过来哀求张宗谔不要走了。
有人痛哭流涕,说着对张宗谔的感恩,说着对这的辛苦种的庄稼菜地辛苦整治好的房子等等的不舍,说着对张统领开创这里并善待大家的种种仁义种种好.....跟着就是不少人也哭着念叨.....张宗谔感动的在马上热泪直流,声声感叹.....最后自然不走了。
695山东乱6
张宗谔建立这处根据地和管理这里的手段,其实是学习的沧赵家族收获天下人心的方式。
公平、仁义,守信,大方,心胸宽阔.......言出必行,带领大家过好日子,这些他都学会了也做到了。
其实,自觉不自觉地学习赵岳家的作派的强人很多,不止张宗谔。
象杨进、丁进,这些闹起来的起义领袖,在以前的日子里都是搞了类似赵岳家的待人模式,从而聚起了兄弟竖立起更大的威望,才有了不凡的号召力能轻易拉起成千上万的人手闹起起义。
得人心者得天下。
这道理,太多人懂的,却很少有人真懂得怎么去做,或者是不肯真那么去做。
赵岳家以最经典的行为模式让天下人亲眼看到了所能形成的巨大影响力看到了最有力的收拢人心的方式,诱惑的或逼得有野心的人跟着学跟着那么真去做。
比如,方腊集团的那些头头们就是这样。
方腊当教主策划起义推翻宋王朝或划江而治,起初他是真心想给天下的贫苦百姓或者是给江南的百姓建立一个公平美好的新王朝,他真心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但,无论他随着势力的壮大、生活的富奢荣华有没有变心变志,他都改变不了集团的大小干部们变成宋官僚一样的腐败者。
这种领导层的集体堕落与方腊本人的志向与能力无关。
这是中国上千年形成的社会传统政治风气决定的。个人怎么可能扭转整个社会的恶劣。
但,赵岳家强横一次次粗暴打击这些妄想取代权力享受纵意腐败的人,以科技国家的无敌力量从外部强行改变着宋国内部的整体社会形态,逼得野心家们不得不学赵岳家以仁义收人心。
赵佶这帮已经坐了江山权势在握的人却是不会学习赵岳家善待天下人。
他们的信念是,我辈皆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人,我们是最出色的智者精英,我们有权,有钱粮,有军队,我辈有依仗,有一切优势,我们还能玩不过什么也没有的泥腿子蠢货小老百姓?
至于海盗本质正是统治者鄙夷不屑的泥腿子小民,却把当官当皇帝的他们轻松搜刮干净甚至随意杀了不少,这个,他们就选择性遗忘了,并不以玩不过为耻,也不认为小民真那么可怕。
在他们眼里,那属于外部势力,属于意外的不可抗力。
斗不过外国人,被外国打杀抢惨了教训了,他们就能心中无愧地面对这种无能与耻辱。
他们念念不忘的是,既然我已经是统治者,既然权势已经在握,既然天下人的身心命运以及天下的财富都已经掌控在我手心里了,那么我就有资格享乐,就可以尽情享受腐败。
人生太短暂,人能尽情享受的好时光更太短,所以必须抓紧时间竭尽所能的腐败享乐,一耽误,一错眼就老了享乐不动了。有机会纵情腐败却没干岂不白富贵了此生,太亏了........
所以,赵岳轻易就操纵走了宋国人口人才......轻易就建立了推翻宋统治和整治世界的力量。
直到如今,宋统治者也仍然不醒脑子。
其实是从赵佶往下都坚持不肯醒。
政权还在手里,自然是能多腐败快活一会儿就尽量多一会儿。奢侈糜烂才活得有意思......
还只是野心家,还没掌到国家权力的人自然就不能这么任性干了,也没那个条件。
张宗谔学习成功,这回是坐稳了统领的宝座。
他却并没有趁机就势露出强势霸道,仍然玩狡诈搞他的公平甚至民煮形象。
对那些口上遵他,心里却惦记着着机搞死他取而代之的家伙,他以商量的方式,建议说:世事已经发展到这一有利地步了,起义,大家都没意见,不能失去良机失去大家的富贵机遇。具体怎么搞,某的意见是,某只做总体策划,大家在这个总计划范围内干,免得动作不一甚至相互矛盾出现大失误。某并不干涉大家对本部的指挥权。各部在总体计划下可以自主攻伐。你想抢哪抢哪,想杀谁就杀谁,无论是杀贪官污吏还是要抢的百姓,都随便。战果也都归你们自己.......
总的意思是就是,我们只是结盟,具体是各干各的,以后怎样,咱们各凭本事。
这么一表态,各部落团伙的头头们就都满意了。
还是过去那样,你张宗谔是大家的总统领,但我部当家的只是我,你张宗谔不得指挥我......
他们在满意中认为张宗谔是在以此向大家妥协以缓和紧张起来的关系。
随后,在张宗谔的主张下,商定,这一战先从密州这个富裕的大州开刀先试试。
他们可选择的攻击方向只有三处。
北边就是青州维州。
无人区没啥可抢的,而且会触犯二龙山的利益和神经,招致官府以外的另一强敌。
但,其它三边也不是好惹的。
西边是兖州,那配备着朝廷剿灭二龙山强寇的大军,八千兵力,而且是精锐能打的,那,肉很肥,但骨头太硬,第一次搞军事打仗,冒然而去只怕是找灭。
南边,也不可去。
打南边是逼向了京城,会引起朝廷惊恐而重点对付,南边也设有军州,兵力不弱。
唯一可打的只能是东边的密州。
密州虽大虽人口多相对富些,也有三千驻军,却是三方最弱打了最安全的。
沂州这伙反贼友好和谐气氛中商定好后,决定用张宗谔的主张先打密州并采取秘密方式打突袭,此次各部自由结合自由分头行动,但目标一致直取密州城,总共出动两万人,其中一万主攻,另一万为预备队兼负责接收战利品秘密转运回老巢。其它两万多人负责留守沂州老巢。
他们都赞同张宗谔的意见,就算成功破了密州,也要坚持尽量保住老巢秘密不引人注意。
为此,他们决定到了沂州与密州交界附近,会特意往北走段距离再散成一个个小团伙作农夫样潜入密州,意图争取就算有人发现了是强盗,也会以为是从青州来的二龙山强盗什么的。
新军,尤其是小民组成的起义队伍,第一战打得怎样至关重要。
第一次打仗,胜了,至少,新军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些自信积极,若是胜得精彩漂亮,那往往会刺激得新军化身嗷嗷叫的骁勇敢战求战的饿狼,反之则会一战丧胆,甚至一蹶不振成为再怎么也整顿不起来的废物军,往往就没用了,抱幻想留着只是浪费钱粮和心血,不如果断砍掉。
张宗谔收服的那些山东厢军逃兵全属于内地各州府的混子兵,看城门混日子的玩艺,其中不乏武力上有几下子的,但都没上过正经战场,至多是剿剿不成气候的山中蟊贼,并不真懂战争。
张宗谔以前是混河北绿林豪杰的,并不真通军武,也没真正打过战争,但,他处在河北西路那以前时常得遭受辽军辽民组成的辽寇嚣张凶狂南下“打草谷”的地区,见识过打仗,开了眼,人又有脑子,总算比一般人多了解些军事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第一战的重要性并重视了。
此战,一切其实都按他的预想和计划进行了,这只新的造反队伍顺利的立即展开了行动。
各部自由结合的结果也令张宗谔暗暗得意。
果然呐,那些势力弱小却数量最多、总人口也最多的小部落绝大多数选择了追随张宗谔。优势局面已经初步形成了。等打了此战,若是能取得大胜,能比其它势力获取更多好处,这个已经有的优势局面就会稳固下来形成张宗谔真正可用的手下,并且能分化瓦解其它几只大势力,赢得更大优势,张宗谔的盟主地位就坐稳了,等到再打别处,玩玩战场借刀杀人,嘿嘿.....
对牢牢成为大当家这个美好结果,张宗谔心里是有绝对把握的。
就你们这些狂妄自大却猪头猪脑的蠢货也配做我对手和我争老大位子。你目前人多势力大又怎么的?那不过是为我攒好的肉而已。这肉虽肥美,你却没能力享受了,只能以死酬谢我.......
打密州也如张宗谔设想的几乎一样顺利,尽管并不算轻松。
事先,张宗谔和各大部头脑挑选心腹精锐齐心协力共同组建了一只精干先遣队提前混入密州城中潜伏下来,做为破城战时的内应......这做起来并不难。
由于宋国各地纷纷闹起义流寇,局势紧张,密州官府自然也不敢吊以轻心,贪官污吏最怕死啊,这两年来费心贪污腐败来的财富还堆在家里等着自己挥霍享乐呢,可不能被区区泥腿子刁民闹造反给弄死了来不及花用并且全归了刁民恶贼.......越是贪得多的越是担忧这个。
那些绑着权力混成民间大户的家伙,即国灾后又涌现的一批士绅富商,也最怕被造反百姓报复杀抢了自己家。
在这个国家局势动荡凶险的关头,官民这两股势力自然齐心协力严防起义严把城池。
密州共有三千驻军,扣去县镇和所谓海防所用的人手,州城还有两千五的兵力,其中还有三百马军,这些兵力其实守州城已足够了。
这在于密州城以前是朝廷眼里防海盗的海防重镇,城池是在老城基础上用水泥大砖夹着旧城墙重建成一体的新城,修得格外高大坚固,藏兵洞等防御设施当时也尽可能设置完善了。
城外有宽阔的护城河环绕。新城门极厚实坚固。
极其宽阔的城上配备着床弩,尽管床弩很少,总共就那么七八架,毕竟这不是北边关,没骑兵对手可震慑射阻,而且用床弩威胁和对抗海盗,那就是个笑话.....但还配备有不少抛石机,远程攻击武器弓弩箭也配备不少。驻军,还有几千集结起来协防守城用的义民民兵......
这样的防御,对于没有火药破城门,甚至连象样的武器都不具备的农民起义军想攻克了,只能靠用人命硬堆硬拼,这无疑太难了。
小民,命不值钱,但却不是不怕死,自己个懂得珍惜.....
这让密州的统治阶层对城防都相当有自信。
还有,正象张宗谔这帮人判断的那样,由于山东一北一南有二龙山和水泊梁山两大牛叉强寇势力在,山东官府都很怕自己治下闹出官逼民反来便宜壮大了二寇却弄丢了自己的脑袋,因而,在征税上就没敢象别处那样过于贪婪迫切也过于敢暴敛,理智的抑制了贪婪心,定的税负相对轻,只敢在朝廷规定的基础上稍多加了三两分,想先这么试试看,顺利,则再找理由多征些......以前就是这么玩着花样的逐步征,挤牙膏一样,耍得治下愚蠢小民乖乖把发的国难财全挤出来了.....但,这个反复协商好的美妙得意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离京城近的淮南河南就暴发了抗税起义大风暴.......吓得山东诸州府顿时就先老实观望起形势.......这税就拖到现在一直没能征。
这直接决定了山东治安的稳定,到现在也没闹出什么民乱抗税起义。
这是幸运,大幸运。
狗官们在庆幸自得自己的英明的同时,见治下百姓该干什么就在干什么,与往常一样忙着劳作谋生过小日子,没有什么大异常,刚开始也紧张不敢大意,但时间长了就难免放松了......
领导们放松了,不再那么勤奋严厉死盯着城防。守城的兵更会松驰下来。
就比如说密州这的驻军,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全一水坏蛋,而且是不配守边也不配当京城禁军的坏蛋,是坏蛋中更差劲的。你还能指望这样的兵如何有自觉尽到职责。
密州城的四个城门照常都是开着的,与平时一样可以自由进出,当然,把守和检查进出的兵力与协守的民兵增了数倍,仍是高度防范状,所谓检查进出,其实已自动变成了官兵趁机敲诈百姓捞油水的刁难......却至少表面看是仍然很森严的,但,这就是张宗谔部可钻的空子。
对把门官兵和民兵来说,最难的是鉴别进出城门的人哪个可能是贼患。
如今,宋国东部地区的人口成分太杂了。
密州这,本地人极其稀少,主体是河北山西河南等地的外地人,不乏原本在偏僻山野中生活的少数民族,光是语言就五花八门极复杂难通,面目形象也五花八门,守军很难识记清楚。
另外,守军成分也同样复杂,几乎哪个地方的人都有,朝廷特意如此混编的,军队心不齐,守门军听音见到老乡会高兴,若是这个老乡还识趣会说话,守军自然就会放放手.......
这都是漏洞。张宗谔部大加利用了。
696节山东乱7
密州官府万没料到自己的邻居——已经荒废了的沂州境内竟然有那么大一股造反力量存在。事发,城中官民都猝不及防。
在内应与突袭双重成功打击下,守军从未经历过战争,被突然出现的似乎数不清的强悍暴民武装疯狂凶残猛杀的威势所慑,惊骇吓住了,不负责任抵抗不坚定,坚固的密州城轻易破了.......
受攻击的北城门这,二百当值的官兵和民兵在忙乱中迅猛全部被杀,在城上值守的几百人则大多乖顺投降了,甚至是欣欣然亢奋加入了造反,这活才适合自己干,只有极少数选择了逃走。
守城其它三面的官兵和民兵义勇惊闻事变和贼势太大,大多数在第一时间也不负责任的跑了,而且多是当值的军官领导带头跑的。
密州主将快马也跑了。
他和手下几个大将倒是自恃勇武,骁勇敢战,并不怕区区泥腿子暴民闹造反,大怒,原本想组织力量去狠狠打退闯北门的反贼,奈何营中上千官兵慌乱成一团糟甚至干脆纷纷逃走,除了几个主要基层军官就没几个人听他的指挥,也在军营这驻扎和接受训练的两三千民兵就更不堪了,没当场也反了帮着起义军收拾官兵就不错了.......等起义军杀到城中区并抢先一步封锁了四门,主将和主要武官以及监军宦官早已仗着骑马的便利逃出城去了。反正这些将官要么是来上任时根本没敢带家眷来要么是没有家眷了,这时候就能这么轻快地逃走。
文官和掌司法破案审案的宦官团则倒霉了。
他们有骡马车可乘坐,平时可以此尽显尊贵威风体面,此时却无马可快逃,被堵在了城中......
就这样,张宗谔主导的首战大获成功。
连他自己也万万没料到竟会是这么的容易.......
要知道本城官兵加协防民兵,总兵力并不比攻城的起义军少多少,而且装备强太多了。
起义军笑歪了嘴。
抄到了大量钱粮和最短缺的布匹。
本城贪官污吏士绅大户们在灾后两年间绞尽脑汁用哄骗欺诈和执法捕快衙役、军队、地痞爪牙帮凶等手段奋力搜刮民众所积攒起来的家财就这么转眼全便宜了反民,白费心血巧取豪夺了。
也正因为搜出的家财多,让本就陷入凶残甚至疯狂的起义军更愤恨了终于转化成了野兽。
这些灾后威风体面起来的人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报复发泄,死前承受了太多的残酷.......
本州最高长官——知府家搜到的家财却并不多。
他是在国贼李棁离任后才来的,一方面是上任时间还短,另一方面是他把捞的钱财攒到一定数量就会赶紧送回京城的家藏着,他原本是六部中的体面京官,走通关系才捞到外放肥缺......
但,他并没因为在他家抄到的家财极少而获得宽大处理,反而正是因为没抄到多少,起义军事先想像的美好收获落空了,这让起义军失望而格外愤怒暴烈,知府就格外遭受到酷刑折磨,和密州这几个最有名的贪官酷吏和劣绅大户一样,成了受刑时间最长花样最多死得最痛最惨的......
这位知府肯定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很有头脑,无论官场当初别人怎么分析认为赵岳家,他自己都坚信赵公廉是决不会反叛朝廷的,梁山泊赵岳也不会反,至少不会威胁到密州,而二龙山强盗离密州又远.....威胁也很小,密州驻军又多,所以可以放心的在密州为官发财,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赵廉死也不反。赵岳虽凶悍强硬却也没竖起反旗真反了朝廷。二龙山困于青州.....谁知自己却轻易被泥腿子暴民搞死了。
所以,他在最后的酷刑——遍体鳞伤还得活活烧死的极度痛苦中嚎叫:料错了。悔不该......
悔不该,自然是悔不该来这当官,而不是悔不该当官残虐剥削民众。
可见,当官捞钱腐败及时享乐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性,已经成了宋官的一种普遍信念。
一个王朝的统治者普遍是这种人生价值观,就算全都勤奋执政认认真真做事,这个王朝也不可能不很快倒下。历史上的宋王朝再富裕兴盛几倍,它也不可能不毁灭在蛮族的刀下。宋朝的缺陷不止是重文轻武整废了军心军队。那只是腐败必然导致的现象的一方面的体现。
沂州起义军通过破府城还得到了大量箭只,可惜,弓弩却没收获多少。
宋王朝弓弩紧张,而且没条件制造添加,没合格工匠啊,更没做弓弦的牛筋......主要配备边军,其次是镇国京军和内地有作战任务的地方,其它内地军配备的弓弩就有限,比如象密州这,弓弩都直接配备在将士手中在逃走时给带跑了,库中只有箭没有弓弩库存,起义军也就抄不到。
床弩方面也是个遗憾。
只有攻打的北门那边的床弩全得手了。其它三面城上的都被本城主将和三城值守军官在逃走前给特意破坏了。和弓箭一样,义军得到了不少弩枪箭,却只收获了床弩两架。
最让张宗谔失望恼怒的是战马。
他最想夺到的本城武官及二百马军的战马却正是能最快逃走的,最大的渴望却也没能捞到几匹......谁能想到本城官军有装备和骑兵这些优势力量却不抵抗,竟然集体性第一时间就跑了。
你们怎么能连打都不打就直接跑了呢?
你们是官军呐,是威风凛凛凶横霸气无边的统治者诶.......你们难道就不怕朝廷大怒问罪追究下来不战而逃失城的大罪抄了你满门甚至诛了你九族?
张宗谔和他的结义心腹弟兄们无不愤愤然咒骂不止。
官军这一逃就坏了张宗谔妄图夺得战马组建起骑兵力量对其它团伙形成更大优势的算计,也让张宗谔部最先冒险杀上去、作战也最奋勇,这些付出的代价换来的成果大打了折扣。
也正是加上这一个原因,被捉到的官吏衙役大户等人成了出气筒,遭受的惩罚就更狠毒了。
沂州这股反贼夺了密州城后的行为也最充分最具体的展现了为什么农民起义往往被鄙夷谴责为暴民野兽行径,奸淫掳掠,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还有到处上演的无数变态残忍事。
反正,野兽没智慧是干不出那些事的......充分证明了人是多么具有智慧想像力和执行力,证明了人比野兽到底强在哪里、有多可怕,证明了为什么是人统治了地球,而不是老虎毒蛇什么的。
密州城成了人间阳光下的地狱。
在此期间也证明了另一个问题:那些自负比张宗谔更有智慧远见或势力大更应该当老大的家伙们,此时全都疯了,沉浸在我厉害我主宰了这里的状态中,只顾带或纵容手下疯狂杀人抢掠.......尽情享受为所欲为,忘记了破了城并占据了却并不意味着这事就完成了没危险了。
只有张宗谔保持着清醒。
特么的,官军并没被消灭,只是跑了而已,主力犹在,和绝大多数民兵一起只是躲到城外去了,不是没力量反扑。
这要是迅速组织起来反手打个突袭。就城里现在这样,哪可能抵抗得住.....转眼就成了我们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就受死吧。我们没马。官军却有骑兵。还不如官兵败军呢。逃都逃不及......
张宗谔立即以统领的身份分派人去城中各处警告,要求各部要约束部下做好应变准备.......
只是,这种警告和约束也只是意思意思,是种算计。
他心里清楚,那些头头们不会听他的......都快活疯了,都只想抢更多同时更纵情快活,而且不通知提醒还好,这一通知,那些人只会不约而同的故意更不听劝......
张宗谔和手下骨干领着部下奋勇当先打头阵,也最先杀入城中,最先对城中财富下手,而且嫡系本部加上追随的众多小部落团伙,总兵力是最多的,抢到的成果也自然最多。反过来,追随他的小团伙发了大财尝了大甜头,对他也更认可了,有了初步忠心,他的势力是真正最大了。
主要目标已达到。
张宗谔下令撤离,卷着钱粮等财物和女人浩浩荡荡向城外走,同时沿途故意招呼遇到的大部落团伙的人,好心提醒他们跟着也赶紧撤,其实也就是顺便那么一说,不在意这些人听不听。这些人正陷入狂欢中,只听本部老大的,甚至连本部老大的话也顾不上听了,也不会跟着走。
那些和张宗谔争老大位子的头头们看到或听到张宗谔这就撤离,或不以为然,官军鼠辈尔,守城都不敢,惨败逃走了,岂还敢打回来反攻坚城送死?都不知逃哪躲着去了......或轻蔑不屑:胆小鬼。张宗谔果然并非真英雄豪杰。老子干大事的胆魄足,老子才是乱世的枭雄......
各种心态,但统一是对张宗谔的不屑。
权势与财富能让人疯狂。杀戮也能让人疯狂。二者叠加,更能让人疯狂。
包括自负智慧的大部落头子,在亢奋疯狂中都越发坚定认为张宗谔不配当老大,更不配将来当大家的皇帝。左瞧瞧右看看,怎么瞧怎么看也只有自己才是最象披龙袍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同时还有各种冒出来的思潮。
走了?
走吧走吧。走了好。走了,这城中的一切财富就是老子的了。老子能多得些。
或者是,
走了?
那这就是老子最大了。老子特么不走了,就占了这城池开创基业。躲躲藏藏的窝山沟里能有什么出息?那是穷命,下贱肮脏凶险遭罪无法和城市中的生活相比不说,哪有人口发展势力......
诸如此类的疯狂想法。
他们敢这么狂想是因为当接应部队的那一万人中的他们的部下很快就会赶到。他们自负有足够的兵力自保,又由攻城方变成依坚城防守的有利一方,根本不惧不堪一击的官兵反扑回来。
然而,事实很快就残酷地狠抽了他们一记耳光。
所谓鼠辈乌合之众的官兵以及上千的民兵竟然真的很快就敢打回来了,在义军接应部队赶到之前就迅猛杀回来了。
这些大部落的人,主要的力量正散在城中忙着肆意作恶快活,满城乱窜的野兽一样散得混乱得完全不成个样子,想召集也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兵力。老大和主要头头们不是在忙着指挥抢掠作恶,就是在忙着搂着钱财哈哈狂笑,或是忙着在女人身上拱动.......
同时,把守城门和城防的人寥寥无几不说,还纷纷抱怨:你们在那尽情快活和发财,老子却得傻呆在这,凭什么?或是发牢骚,官兵惨败逃走了,已经被咱们杀得怕了,这城又不是官兵自个的家,官兵岂会尽心,哪可能再打回来冒死。就算有胆大并且想立功升官想疯了的敢扑回来,他也进不了城啊。城门是关着的。吊桥也是高悬着的。这城这么高大坚固......
自然是心不在焉,吊儿啷当,甚至心中怨恨不平敢偷跑了也去参加作恶和发财。总之,负责把门和守城的人没人把城防当回事。心思都不在这。
官兵却突然回来了。
先到的马军一阵乱箭射死射跑了城上的那点人,再由下水的官兵游过护城河去,飞索钩上吊桥爬上去.......只几个人上了城上,吊桥就放下了,城门随后也开了,密州都监一马当先,大喝一声杀入城去,其它大将和马军紧跟着带头杀入,官兵民兵等在军官指挥下嗷嗷叫着也冲了进去。
转眼轮到起义军倒霉了。
很多遭遇官兵的义军在慌乱被轻易杀死,就象他们凶狂随意杀死的城中人那样。
自然,这些人的头头们,包括本部落的狂妄还想着当皇帝的老大也倒在血泊中.....不是武艺太低没本事却敢自大,只是架不住官兵的军阵刀枪和乱箭攻击。官兵杀人到底是专业的.....
炎热的夏季城中越发尸横遍野血腥浓重。
因为官兵有马军赶得快,敢和张宗谔争老大的人一下子死得只剩下两幸运的。没死的义军仓皇逃走,密州城轻易又回到了官兵手中.......极具戏剧化。
697山东乱8
张宗谔派人一直盯着密州城这边。
他得知了变故,和手下心腹不禁相视而笑,随后却装作满脸惊骇沉痛面对其它追随者。
他就知道,没了自己手下这几千真正会打仗也真正有战斗力的力量在,敢蔑视他而留在城中的那些人就必然遭到官兵的反扑报复夺回城池。
那些人哪会打仗啊。
以为人手多而且都是刁钻凶恶敢干的汉子就是势力?就能打?就能和我争?就不用怕官军?
幼稚。
蠢货!
遗憾的是,竟然还逃出两个蠢货,而且是两最大部落势力的老大。
这特么仍是个大患,还得费心清理掉......不过,也不算什么。
不要紧。后面还有很多仗要打,而且是硬仗。还有的是机会下手.....以那两家伙为首的头头都特么一样的凶狂自大自负心眼多却贪鄙不要命的蠢劲,他们总会把自己拼命贪婪自大狂死的。
接应部队这一万人得知城中的惨败惨死,都吓得不轻,庆幸......不少的当场转投了英明的张宗谔。随着逃出来的人陆陆续续逃了过来。惨败更清晰了.....各部残军,死了老大和主要头头,没了主心骨,也没了依仗,只能投了最强张宗谔。接应军剩下的之前还没投的人自然也死了心投了。
那两个没死的幸运老大,这下成了绝对弱势方,再不敢耍凶横自大叫嚣和张宗谔争锋了,此时,他们是丧家犬,硬装也得装老实。
他们害怕在自己势力最弱威望最低甚至公愤最大时,张宗谔趁机报复和搞兼并把他们顺势轻松干掉,根本不敢主动挑事让张宗谔有杀他们的借口。以后的事以后现说。
一切才刚开始呐,尽可慢慢玩......输了头一阵不算什么。
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还不一定呐。咱们走着瞧.....
这两家伙仍然在自大自信自己的才智能力手段。
这却只是贪鄙与野心构成的不甘心支撑的,并非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差一点点儿就陷在城中死掉,这已经严重挫伤了他们的自信,也把他们的胆吓得快没了,之前的轻狂早吓不知哪去了,真看明白了一个事实:坏蛋官兵对国家无忠义不假却并非好对付。
张宗谔却没露出胜利者应有的骄狂得意,只是态度比以前稍强势了点,却还是和这二人有商有量的商讨了下一步计划。
重新探讨后,他们没有反攻密州城为死在城中的兄弟报仇,而是把抢的财富女人工匠大夫什么的安排人秘密护送回老巢,往西北走的而不是往西,在无人区再悄悄转入沂州,让当地人会误以为是二龙山强盗们过来干的。
没了进军负担,张宗谔统一指挥,就在州城附近,以主力监控城中守军,其它人负责抢掠乡下继续发财,并且开始象二进义军那样搞起席卷百姓强行造反,轻易就聚起数万力量,更有能力封锁住密州城威胁住守军,同时也是防止有没死的兄弟落入官兵手泄露秘密,让朝廷能得知。
其实是张宗谔多虑了。
落在城中的人,在官兵追杀以及市民愤恨反报复的疯狂下,哪有人能活到当俘虏招供。
无疑,在这段时期,老天也是在帮张宗谔的。
张宗谔挥军大掠密州,县镇全破,官吏衙役、大户及爪牙死得太惨,只有极少数逃得性命。
此期间,张宗谔以自己的本部力量为支撑,亲自指挥大军反复攻城,就是拿强卷的百姓当炮灰附蚁攻城硬耗官兵,一万一万的人上,几乎日夜不停,整得官兵别说睡觉了就是吃饭撒尿都没空。城中官兵哪是能打这种硬仗的。民兵更不行了。死伤惨重,随后就投降或逃走。弄得密州主将大将们再次陷入无奈,只得再次弃城而逃。
这一逃就是彻底败了,一直逃到南边的州去了。
张宗谔吞并了投降的官兵和受过军事训练会打仗的民兵,同时还得了炮灰中体现出战斗力的可用人手,他手下能战的力量越发强大,达到七千众,并且用于杀官抢掠断了被吞并者的退路。
其余义军队伍总体也壮大了两万多人。
此次出征,沂州义军兵力不但没减,反而越打越发壮大。
密州这闹得这么凶狂,时间不算短,却果然始终无其它官方力量赶来解救。
张宗谔发大发了,完全可以占据密州,却迅速撤军走了。
甩下强行席卷的却打仗没用的民众撤走的,任这些一无所有的民众在密州仓皇哀嚎......
把战利品用心腹送回老巢继续守好。张宗谔并不回老巢看看,带着大军,尤其卷着新加入的所有人手,直接向沂州南部往西而去,路上顺手收拾了沂州剩下的那两个镇治,彻底消除了朝廷在沂州的最后官治,然后杀奔兖州,开始大抢掠大席卷兖州的财势人力,并试试碰一碰硬骨头。
在这一时期,张宗谔很清醒。
现在队伍大了,必须得和兖州军这样的山东强军打一打。
能对付了兖州军,练出真正强军,那才有资格在山东立足,才可以开始乱世争霸之路。
兖州知州得知山东也闹起了流寇而且正浩浩荡荡凶猛扑向自己治下,惊得他差点儿昏厥。
兵马都监马进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却是勃然大怒:“流寇?敢来撩某虎须?......”
立即就要点兵出战截杀.......这一时期的马进正是年轻勇猛敢为、仕途心也有大志的时期,还不是历史上那个日后的官当得足够大了,年纪长了却彻底腐败官僚化了的家伙,手挽十几万防守长江的大军,却一听金军打过来了,注意,是判断金军可能打向他这,他就吓得断然不听朝廷也就是初立的仓促苟且在江南立足的南宋小朝廷的皇帝完颜赵构的命令,引大军弃防区跑了.....
此时期的马进还保持着足够的军人的锐气锋芒,自负勇武与军事才华,也是手下有八千可战的兵力和几位勇将兄弟让他有这个底气,就算是二龙山强寇来打兖州,他也会悍然主动出战,不会一味等着被动挨打。区区仓促而起的泥腿子乌合之众起义军?他岂会怕了......
他手下的死党悍将兄弟王嵩王忠等也纷纷怒叫出战,出战,杀光贱徒.....也敢来这挑衅......
军心也可用。
兖州军到底是朝廷用心挑选配备的兵,打二龙山这样的小日子过得着实逍遥快活的强寇尚且敢战而且不肯投降入伙为盗,对要武器没武器,要军事素质没军事素质,要强将没强将,要啥没啥的流民造反团伙,兖州军更不会畏惧或投降加入,只想着打过去狠狠教训这伙也敢对官兵耍狂妄的草芥之众,顺便把流民抢劫的一切财富收归己有享用了。
这没什么难的。只要杀过去就得。多便宜的事。送上门来了,岂可放过不取?
可是,别忘了这是宋王朝。
宋王朝的大事总操纵在文官之手,也总是会被文官用自负的卓越智慧手段为了大局为了.....给玩坏掉,直到把宋王朝玩死了,这才结束了又一个中国政治局面的历史轮回。
此时的宋王朝,欧阳珣当初借势强行搞成的政治体制改革完成了军政分家和军、政、司法三权鼎立,知府知州对本区军队已经失去了主导权,按理说,马进这样的主将有足够的自主用兵权,知州管不了他,可是,这是宋王朝,军方就得尊着文官,就得尊重知府知州的话。
马进胆大,性子强横,就算敢不鸟知州,却还有道紧箍咒在拘着他——执法宦官团。
执法宦官团代表皇帝,执掌本州破案审案刑狱等司法工作,同时监管着地方军政两方,既能管着文官知州,也能管着军方主将,必要时候,有权就地处决当地军政首长再上报朝廷.......
就只是皇帝在地方的眼睛这一点就够了。
这样的权势集体,地方文武谁敢耍横的真得罪。
马进有作为敢担当,想出征,知州还没说什么呢,却先被执法宦官团的头领太监给阻止了。
这阉宦老狗别看平时强势有胆气得很,实际特别怕死,而且是心眼太多却是蠢货的那种。
咱家在兖州时日虽不长却已经捞攒了不少钱财呢,而且命只有一条,又没个亲戚后人啥的,若是死了,捞的钱可就享受不到了,便宜了外人,权势的美妙滋味也享受不到了,这怎么可以。
不得出战。
贼势不明啊。这伙突然冒起的强大流寇到底是哪来的?会不会是二龙山强盗耍诈矫装的,故意以此诱导官兵吊以轻心大意出战?城中也尽是刁民恶徒,也未必安分,呼应城外反贼伺机也杀官造反怎么办?总之先得等等看,必须得有耐心,这个局势不明的时候必须冷静稳住,必须先保障州城不失,乡下贱民遭难不大紧......总之,必须等着瞧清了摸准了情况才可具体操作.......
说得好特么有道理,弄得马进无言以对,只心理明白:特么的,你这阉狗振振有词说来说去的,归结起来不就是先得保障你的狗命和捞的钱财?你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尤其是小民的命,都是可随便牺牲的草芥.......你这阉狗老货真当老子是个粗野武夫就蠢得看不明白这点事?
马进心中如此鄙夷甚至有些愤恨,却不是他心中此时还坚持着多少正义良知。主要是耻于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却得对个不是男人甚至不算是个人的卑贱老阉奴俯首帖耳。
说白了就是,他已变得不喜欢有人管着自己,不甘心让人压着自己。
宋王朝已虚弱陷入灭亡之兆。
此乱世也。
此当是我辈英雄豪杰武夫的嚣张得意横行之时。
又一个历史轮回到来了。一切都得让位于暴力。一切都得向军队低头,哪怕他是皇帝......
只会酒色诗词风流说嘴的弱鸡文官只配跪着效劳将军,得好生巴结着靠着能打的老子才有命可活有富可享。
阉狗?
更不算什么了,草芥小民不如,也配高高在上对我辈武夫拿腔拿调颐指气使!可恨!
欧阳大人改制改得好,就是把阉奴弄起来压到地方上管着老子,这一点不好,太不好了。不应该啊?欧阳大人当时怎么会这么糊涂?怎么会用阉奴掌权危害到地方?
马进和其它的宋国将军一样,对变相一力提起了武人地位的欧阳珣是打心里尊重的。即便是欧阳珣现在不在了,不知是已经在荒凉的西北无人区那悄无声息的冤屈凄惨的病故了,还是传说的那样真投了大理国还活着,这都不耽误宋将在心里照样默默尊敬着念着欧阳珣的好。
其实,马进也明白,欧阳珣若是不把宦官提起来分置在地方掌权,他的改制也不可能......皇帝本人首先就会绝不答应。文官集团必然强势反对。皇帝又不同意,哪还搞个屁......
兖州知州到底和马进共事时间长。
他比监军太监更了解马进,也瞧得清马进的一些心思,知道马进心里不肯放弃出战击垮流寇保住兖州.....立大功创威名升大官的盘算,就笑着拉马进到一边小声嘀咕起来:“马将军,本官知你勇武善战不惧区区流贼草芥。只是,也不必急于出战吧?让他闹得声势大些,闹到朝廷也惊骇.....闹到抢的东西多了,你再出兵剿灭了他,把它收拾干净了,这难道不更好吗?”
马进一愣。
知州眨着阴险的小眼睛轻笑道:“这里面的这点小道道,将军聪明,不会看不到吧?”
马进皱眉看着知州那儒雅湿润如玉的脸,心中则情不自禁大骂:“尼麻的,你可真够阴险的。你真够无耻的,也真够凶残,特么的比老子这个以杀人为业的将军更凶残更象冷血屠夫......尼麻的,这就是你们君子文官!这就是你们文官的忠君爱国圣人节操情怀!这就是......入你娘的,你特么根本是披着人皮怀着满肚子道德的魔鬼啊!......不过,老子特么喜欢,哈哈哈......”
马进会心大笑,对知州拱拱手:“如此,大人的夏税任务也没问题了。高。大人高啊。”
知州捻须也笑起来,却是文雅的轻笑,区别于马进的军人式粗野下贱没深度,淡然道:“你好我好,大家好。有利于大家的事,本官自然得支持。为了大局,必要的牺牲总是得做的。不能让朝廷震惊和大喜的功劳,不痛不痒的,立了又有何益?
此,为官小道尔。将军亦知,亦会此道。世事如此,奈何能不为?
你我,还有监军公公,都是活在这个圈子里,就得遵守圈子的规则,对上面交待好了交待漂亮了,由此尽量争得些说话的地位,这样才不至于随便就被谁给捏死了,白忠君爱国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