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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53美梦

    童贯、王禀、杨惟中,皇帝赵佶父子以及朝廷众臣不知历史上宋中央禁军曾经创造了个“奇迹”:以中央禁军为主力,以各地来的勤王之帅包括种道道和姚古的一些西军为副,总计二十万人马,被包括二鬼子部队原辽军和投降的宋军的签军在内总共也只六万来人的金军的一部分,注意是一部分一个夜袭突击就打得全军覆没,同时也创造了一个.....人的奇迹,世界史上从古到今最能逃跑的将军.......宋国中央军从将到兵就是这么烂,真正是没有最烂,只有你想像不到的更烂。

    寻找如此惨败的原因,说是宋朝廷内部不和,重臣只顾争权夺利,强大的投降派一心扯后腿并且泄密,把宋军组织数十万兵力要打反攻的事让金军事先得知做好了准备,要不然,禁军确实不堪却也不至于败得这么迅速这么轻易这么惨.......这个理由真是.......太扯蛋了。

    二十万之众的人马出击,人山人海,就算人马都是哑巴作不得声,只那规模气势就是何等浩大,金军是由小小千人的微弱之势硬打杀到强大的千百战之师,作战经验何其丰富,具有当世最厉害的游骑斥侯侦察监控着五六十里外的风吹草动,怎么可能事先察觉不到这么多宋军围来......

    北宋末的中央军从将到兵若不是实在是不可想像的烂,若不是被三衙太尉高俅整成那么无忠无义,那么就算是明打明的和金军摆开阵势堂堂然硬打一场也不会败成那样丢尽汉民族的脸。

    这些参战禁军根本没考虑过就在京畿的父母妻儿的安危,上了战场只想着不负责任的逃跑,结果是越想逃命却越是死得快死得全乎,被金军以比除草还容易无数倍的追杀收拾得干净。

    辽皇耶律延禧和宋皇赵佶这对活宝,似乎当皇帝的历史意义就在于到时候专门一起以及先后最大可能的反衬出荒野小族的首领野蛮子阿骨打是如何英雄了得的。

    小小蛮族女真的存在似乎是专门证明辽宋人是多么不男人的。似乎辽宋大军存在的意义就是专为女真以最微弱的兵力完成以少打多以弱胜强创造先后打败两个超级大国的军事奇迹的。

    尤其是宋军,打不过凶顽党项小族也打不过更小的猛虎女真小族也就罢了,竟然以绝对优势兵力连陷入灭亡的辽残军也照样打不过而且反被打得又全军覆没了,似乎专门演示证明着儒教政权文明的本质是多么虚荣懦弱不堪........更可耻的是,后面的明王朝没吸取教训,这回是整个汉中国都沦陷了,奠定了近代中国屈辱悲剧的根.......

    ..................

    杨进和丁进在宋国统治核心区的造反,田虎王庆两方都意外从中获取了大益。

    田虎王庆高兴坏了,那么宋朝廷皇帝赵佶的心情就必然相反的糟糕透了。

    原本,赵佶复位了,抖擞精神和众臣是雄心勃勃精心策划了个一整套的大计划的,而且极有信心:曹文诏领着四万骑兵就能把凶横霸道的辽国打老实了嘛,以整个宋国之力,在占据一切优势的有利条件下,熟门熟路对付国内这点事还不是小菜一碟?肯定能成......木有任何疑问问题的。

    他们的这个伟大计划是:夏收之季以三光手段抢尽伪晋伪楚二国的粮食等财富,凶暴杀光掠光二伪国人口,毁尽城镇等一切房舍建筑和田地,这样彻底断掉二贼立国的根,如此剿灭二贼,然后国内的局势就变了,形势就彻底轻松了,一切尽在掌握,尽可从容以两部剿贼打出来的强军一齐动手收拾掉弱得只敢窝在荒山上对朝廷眦牙耍横的二龙山贼寇,然后就只剩下赵岳小儿这个该死的了......赵小二会知道所谓的梁山泊天险就是个屁。朝廷会以两万水禁军大军载着王禀杨惟中二名将领导的剿贼强军横渡水泊轻易杀上梁山.......赵小二,那时你逃都无处逃,还能不死?

    赵岳小儿在梁山数年辛苦创造的一切财富,无论是山上跑的还是水中游的终归全是朝廷的,这就是权力的妙处。小胳膊终归扭不过大腿。无权的被统治者怎么可能斗得过掌权的......

    铲除了三大寇,尤其是铲除了赵小儿这个唯一的沧赵余孽,再设法从虚弱辽国弄到年轻女人繁衍人口.......哈哈,富贵平安酒色.........一切潇洒纵情尊贵享乐就都回来了,就能一直享受下去。

    现在的结果却是......最关键的两处开头全败到至少数年内是再无力组织起征剿的惨败。

    如意美梦破碎。

    你能想像到这对满怀最迫切欲望希望与满腔最强烈信心的赵佶这帮家伙的打击是何等强烈。

    万万没想到欧阳珣那高明到无法破解的三光手段竟然会失败了,败得还不能怪王禀杨惟中等大将无能或不肯为国为君尽心.......

    此次惨败实际是败在朝廷强行塞的禁军上,或者说是败在朝廷的又一次任性瞎搞.....

    只能怪自己,这滋味的难受程度.......

    赵佶、童贯、蔡京、张邦昌,白时中......一众权威要员这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

    制造出精锐烂禁军的罪魁祸首高俅和京畿所有勋贵将门却仍然不知羞臊脸红。

    他们根本就不要脸,只是惊骇,胆战心惊.......他们害怕的是皇帝震怒问罪到他们头上或是皇帝认识到他们在治军上是何等废物兼祸害而彻底清醒了,惊恐寒透的心会发狠果断起来把他们全部撤掉甚至弄死。

    如此恶劣的惨败后果,总得有人承担罪责,总得有人当皇帝与众大臣泄恨泄失望的对象.....

    赵佶草包荒唐却不蠢,赶紧派了三万禁军步军去堵在了绛州那边,防止田虎从那杀入河南,也是以此威胁田虎:你老实点,少特么胜了一把就张狂不知姓什么。朕有中央强军还没动呢......

    唯一让这帮君臣心安点的是,

    田虎王庆虽大胜占尽了便宜,而且眼下的局势对逆贼是重大的利好消息可借助起义风潮,却没就势猖狂到凶猛反攻倒算,都只是老实的紧守着地盘忙着巩固新占领地,并没有趁机侵占更多宋实际控制地盘的动向,似乎是有自知之明,这样就满足了,又似乎是在观望后续形势......

    赵佶这帮东西最害怕的其实是西南王趁机搞事。

    若是大理国对宋国也伸出黑手,那就糟糕透了,不但国内的抗税起义风潮平不掉会越来越大,三大寇会从中受益升级为更大的逆贼政权势力,被曹文诏打得暂时老实了的辽国也必会再......

    赵佶惊恐万状,愤怒焦虑之极,如红眼发疯的狗.....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仍然舍不得处置高俅。

    应该说是,越是形势险恶危急,赵佶却越是会依重高俅,当然还有太监童贯。

    他只信高俅这条老狗会忠心保他......

    高俅的荣华富贵全维系在他的身上,赵佶觉得高俅才是和他是一体的。

    在这个时候,惊骇、失望、愤怒的何栗又一次跳出来发威了,却是.......犯了不解赵佶内心或不肯在意赵佶内心的蠢病,失策的把烂禁军集体背叛的罪责追究到高俅为首的军事贵人头上。

    他厉声指责是高俅这个前三衙太尉废物无能而且不负责任枉顾圣恩这么多年整垮了全部禁军,同时攻讦了包括枢密院常务副石肤在内的所有勋贵将门,说这些罪臣全都该死一万次......

    石肤是导致赵佶滥用勋贵带骑兵征剿农民起义军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他瞧着是个大便宜机会积极跳出来暗示鼓励了勋贵将胆大了敢领兵打仗了,赵佶极可能考虑用的是曹文诏系和勋贵系以外的人领兵,虽然在赵岳的战略布局下结果不会变,却怎么也不会五万最重要的中央骑兵就这么轻易最迅速一下子全没了的恐怖结果。

    所以,石肤现在正是满心惊恐怕赵佶震怒疯狂中发狠用他当了背锅侠追究他死罪的时候。

    原本,石肤是装对皇帝忠诚恭谨老实的哑巴以逃避赵佶注意力。

    何栗这一玩牵扯,他就不得不咬牙硬头皮横了心站出来巧言为自己辩解......是大理国西南王居心叵测坏了我朝大事的,怎么能怪我头上呢?

    难道我勋贵奋不顾身挺身而出忠勇争先为陛下和朝廷卖命剿贼,这也是错的?

    结果是不太好,但你不能因此就昧着良心抹煞了我对陛下的一腔赤诚热血呐!对皇帝而言什么样的臣子是最重要的?正是象我石肤这样的忠臣呐。能力不是关键,何况我石肤也有能力.....

    很遗憾,太多时候,正义总是败给邪恶。

    或者说是总是劣币轻易驱逐了良币。

    即,正义的胜利,道路是曲折的,但前景总是光明的。

    正义必胜,那是一段段喜闻乐见的历史大戏的最终大结局......观众却心里都清楚:前景就是前景,它不是眼前的现实,残酷的历史事实是,真正的纯粹的高尚的正义大事几乎全失败了。

    历史总是那些想骑在民众头上吸血当官老爷的最终威风荣耀坐上了宝座,开创新朝接着玩弄主宰了天下小民的悲惨命运,把邪恶压制统治着正义良知的历史再强横持续下去,直到内因外因的再次暴发正义不顾一切的斗邪恶,拼了......人类社会的本质从人类诞生起.....它改变过吗?

    何栗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

    他是个孤臣,曹文诏在家正“养病”闭门不出呢,就算在朝上他也不会站出来帮何栗说话。

    何栗已用完了欧阳珣当初教他的那几招,如今没了欧阳珣指点的高招,他就露出了历史上证明过的他的政治能力并不出色的真面目,单靠他自己想不出什么临机破解国家危局和克制压制满朝奸贼的高招,当场遭到众多朝臣冠冕堂皇巧舌如簧的联手反击,所参的又不符合赵佶的心意甚至是触犯了赵佶的禁忌,他愤然出头的结果自然只有屈辱惨败,反被弹劾了个狗头淋头......上次抗辽不遵圣意擅自改变朝廷的抗辽大略率骑兵北上.....的事翻出来了。

    这可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是欺君死罪,而且是所有皇帝最忌讳的.......朝堂上一片喊杀声。何栗就象是暴风汪洋中的孤单一叶小舟.....

    好在,何栗还没蠢到,或者说是还没正义执着到把童贯等也弹劾牵扯上。

    还有,众贼和赵佶忌惮何栗在马军司已具有了一定的威望,在眼下这个马军弃宋投奔大理国的风潮极可能发生的最紧张时刻,众贼还不敢就此死咬着何栗不放,以免激怒马军将士正敏感动荡的军心。赵佶也不敢迁怒本就一肚子窝囊火的何栗来泄火。

    当然,还有何栗忠诚宋国,而且有奇才对宋国还有大用,还不能废掉.......

    若不是这些因素,何栗此次朝会就必然是他最后一次体面的亮相......不死也得全家下大狱扒层皮。

    所有的王朝,对忠臣才是最狠的,处置起来总是那么果断干脆,无所不用其极的冷酷无情。

    也所以,当官的总是极少人愿意选择坚持当忠臣好官,有良知底线的也是采取混,混才正确,大多数官都在混。贪婪无度......人形兽欲的官自然是极尽做好最虚伪高明快乐的恶官奸贼。若是明规则一时不能犯,那就玩早已成传统的成熟潜规则......照样能达到恣意威福享乐的目标。

    赵佶和众贼并不知道何栗已差不多属于“黔驴技穷”以后没什么治国奇才高招了。

    何栗满腔忠义热血,斗争的结果却是从皇帝到近乎满朝一边倒的怼他,他激愤的差点儿被当场气出个脑溢血,气撅过去了,昏倒在朝堂上,被抬出出了朝堂,没他什么事了。

    赵佶继续耐心主持朝会,

    众臣继续在那没任何意义的议事大争吵,纷纷潇洒着口才心机,却全是在费话浪费时间。

    这帮东西此时也没心思对何栗多计较,

    同样的,赵佶其实也顾不上追究高俅等的罪责。

    此时,他们感觉大厦真得要塌了,全吓得要死,一心只巴望着那使臣老家伙能尽快探得海盗的意图或决断把海盗并不支持大理国吞并宋国的好消息传回来。

654大理使节

    赵佶等万分焦虑等待着海盗的消息,等于在苦涩干苟着等待命运的最终裁决。

    可惜,就算他们望干了心血望穿了秋水,使臣老家伙也不可能那么快回来只梅雨的祸害就已经足以让使臣老家伙难以快速赶到出海的海边,而且病了,没病也得装一路上饱受风雨摧残淋病了,不用骑马遭罪了,表现得忠君爱国不惜死也要完成使命,带病坚持前行,改坐马车冒雨慢腾腾赶往南方。

    而且赶到了南方出海地,能不能有机会立即出海求见到海盗还是个未知数

    京城的这帮体面统治者有得等,就慢慢煎熬熬着吧。

    就在赵佶这样的最不知愁的荒唐君王也急得上火嘴起了一层层火辣辣痛的燎泡的时候,海盗的消息没来,还一点儿影没有,大理国的使节倒是突然来了。

    在当年的海盗之灾中,大理国露出蛮夷的贪婪无耻,背义,趁虚而入侵占整个四川及宋国与西南接壤的对西南而言是要害的战略要地驻军

    这是双方成了仇敌后两国间的首次使节级接触。

    在这个时候,大理突然派使节来京城,这什么意思

    一口轻松吞并了宋国五万中央骑兵精锐,大理国这是来示威甚至是来嚣张宣战

    赵佶和满京城的官吏都不免惊恐起来。

    宋国统治者在感情上其实是不怕大理国的,即便是大理国吞并了四川雄霸了整个西南。

    天朝上国嘛,哪会真把远方偏僻蛮夷小邦当回事。

    宋国对大理的心态就和对交趾国的差不多少。

    撮尔小邦,一时的猖狂得意罢了。只要天朝上邦稍一回神腾出手动真格的,它就得趴下

    但,眼下这个时机不对呀。

    外患方面,这才刚刚用骑兵优势勉强把辽国对宋国一贯的狂拽横自信按下去了。

    内患方面,三大寇,朝廷没能按计划的那样在这个夏季如愿打垮掉,三寇反而越发强横越发活得滋润欢实了,这已经严重威胁到宋王朝的生存。

    更要命的是,农民抗税起义以流寇形式到处流窜祸害。

    这种流窜式造反对宋王朝的损害可比田虎王庆这样裂土立国大太多了。

    三大寇只是危害当地,仅仅是宋国局部问题。

    流寇大军却是能危害到全国,并且贼众规模能轻松最快地越滚越大一个弄不好就会引发全国性造反风潮,全局崩溃,类同当年海盗之灾。

    另外,宋国还面临着其它大问题。

    比如再没有可肆意挥霍的骡马钱粮了。

    流通货币铜钱的短缺困窘,缺乏商业和海贸税收支撑导致的财政收入大降,这都无法改变

    国家的底子这回是真空了,从经济根本上彻底虚了

    宋国能以大国之姿存在,统治者以浮华浪荡懦弱不堪如此无能本质却敢耍傲慢虚荣各种轻狂任性,全在经济发达上。

    这样的除了经济强,其它立国方面的依仗全是渣渣的国家却经济垮了,后果如何还用说

    可以说,这时候的宋王朝才是最虚弱无力最容易一推就倒的海盗之灾时也没这么糟糕。大理国却偏偏选择这时候派了使臣来。

    这你叫赵佶这样的敢任性荒唐却不敢担事的怎能不惊恐。

    赵佶和历经灾后近两年又很自然的自动懈怠下来的大臣们,又,变得空前勤奋起来,放下又敢沉迷富贵优荣享乐的心,一个个在惊恐等极度复杂的情绪激荡中瞪起了眼,赶紧安排礼部大员安排好接待工作,并且密派枢密院礼房某不起眼的干臣官员设法探听大理使节来京的真实意图

    大理使节得到了宋国京城如今能有的最好招待,没展示得了大便宜的蛮夷惯有的那种嚣张狂妄,对招待也似乎没什么不满意的,神色总是从容而平平淡淡的,有礼,但宋方急于想探听到的却什么也没打听到半点儿。

    这位西南人惯有的相貌黑黑的平凡中年使臣口风紧得很,话少而机锋敏锐,果然是西南蛮子一贯的狡诈模式,肯定不好对付。

    更可怕的是,

    此人可能会正式开启两国间的大战于无声处响惊雷才是最震撼人心的。

    谁知道这个使臣这么平淡从容,公费来旅游一样,是不是玩的就是平海陡起惊涛骇浪

    越是平静就越可能是积攒起了最可怕的暴风骤雨呀。

    准备好了,心里有底才能如此悠然

    赵佶、蔡京这帮人原本还想玩玩心理战,先凉大理使节几天,等这个使臣着急了再说。可一瞅使臣竟然是这作派。人家根本不着急呀,等得起,拖得起。宋朝廷却等不起更拖不起。

    那逆寇杨进丁进二贼得到了喘息机会又杀回来了,

    而且越发有了底气,行事越发嚣张凶残这回显然是已经领悟到了如何当好一个合格流寇把造反事业最快做大做强的诀窍,开始走到哪就强行席卷到哪,从西边的湖北或河南西往东进军,一路对遇到的当地百姓,凡敢不从的全当场凶残杀掉以震慑,对没用的老弱纯拖累者全以强行军方式拖饿死抛弃掉,把其它的尤其是妇女全卷走一个不留二寇客观上不这么做也不行。

    他们前面曾经轻易聚起几十万大军,本以为这就本钱雄厚了,可以和朝廷好好聊聊了,却被朝廷转眼赶来的骑兵轻易打垮了,若是不是杨进丁进着实有脑子,简直是乱世造反当流寇的天才,事先都预料到自己的部队怕是经不住打而都留了后手精心做了诸多安排,就会直接灭亡。哪还有差点儿算计掉朝廷骑兵大军的辉煌计谋成果哪还有现在以数万众老底卷土重来的可能。

    轻而易举声势浩大,却更轻而易举更快的被朝廷打败,这事让原本也蠢蠢欲动的百姓如兜头浇了盆凉水朝廷原来是如此强大不可挑衅。呃不能冲动参与起义呀,不然就是找死的蠢货了。

    正是这个原因,

    二进再杀回来时就难以得到之前那种大众的积极甚至是狂热的响应。

    想迅速组织起浩大的势力声势,最快拥有用人命能堆死官军的力量,唯一的办法就是断绝后路强迫加入

    这种明末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玩出造反大业的方式,显然比诱惑号召百姓自愿加入要迅猛有效得多。

    杨进丁进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其实也是必然的终于找对了生存之路。

    两股反贼这才从湖北山区或西边无人区出来,此时还没东进多远呢,就已经卷起了数万新众,若再进行下去

    一想到二贼都能迅速拥有百万之众甚至能多到几百万,赵佶和众臣都惊得脸色一变:那么多人,堆也能硬生生堆死朝廷。

    最可怕的是流寇这么一搞,庄稼毁灭,田地村庄荒芜,粮食就完了。没粮,军队就会动荡参与造反成为主力。大宋王朝哪还有不死得硬硬的道理。

    必须尽快出兵扑灭二贼,震慑住天下百姓太多人也蠢蠢欲动的那颗贼心,不能让二贼引发形成全国性的起义风潮。

    可是,这出兵的前提是必须不用和大理国开战。

    不搞定大理国的真实意图,宋朝廷就必须留着大军方便随时能投入迎战大理国的进犯与泥腿子起义相比,大理国这样的正经国家的正经军队才是最有威胁力的,必须优先对待。

    宋王朝这帮懦弱苟且成性的统治者,在这种危急大局中哪可能耍名士高人风度沉得住气。

    如此,大理国使臣还是被立即召上了朝堂接受宋君臣“审问”。

    使臣仍是从容到甚至有些散漫的姿态,却保持了彬彬有礼。

    两国邦交该对宋皇说的场面客套话,使臣说了,而且说到位了。这让暗暗紧张得心悬到了嗓子眼的赵佶不禁松了口气:看来大理并不敢和我大宋开战

    大理使臣这等于是对宋国示弱了。

    这让原本极担心大理趁机悍然向宋国开战的宋大臣们紧张一去,儒教天朝上国的虚荣自大轻狂得意就本能一样立即又恢复了,而且露出来了。

    他们的习惯意识上本来就不怕大理国,之前只是太担心大理国会趁虚强攻大宋取利而已。

    心态一变,宋官员的牛逼气势就上来了,

    这也是邦交谈判压制对手的需要,必须摆出我不怕你的架式震慑对手,掌握主动一个大臣迫不及待抢先跳了出来对大理使臣发难。

    是吏部学士宋齐愈,赵佶喜爱的词人,嘴本事厉害,抓机会表现表现。

    “大理使节,你国擅自犯入我宋境帮助我国逆贼对付我军,擅自插手我国内政并且趁机威逼强吞我骑兵大军,如此贪婪狂妄无礼侵犯我国利益挑衅我国威严,你们这是何意意欲何为”

    立即,又一朝臣出班喝问道:“敢问这位使节,你大理国如此行径是认定我大宋已经弱到谁都可以随意踩上来几脚你大理敢小视我大宋上邦”

    此人是礼部侍郎朱勋,也是擅长口才雄辩的,在官场以嘴皮子利索能白话出名。

    不等使臣说什么,又一大臣出班呵斥道:“大理上次趁着我国混乱一时无力做反击,背叛了两国向来的友好盟谊,忘了我上邦历来对你们的帮助和宽容,露出西南蛮夷无知无耻嘴脸侵吞了我国蜀地。灾后,我国限于海,咳,出于对大东亚帝国的尊敬,才忍下了这口气没和你大理国计较四川事。莫非,因此你们就觉得我大宋软弱可欺到已没脾气更没实力教训你大理了”

    此人是谏台官李擢,也是贼能喷的。

    这些官员一带头,顿时满殿宋臣都纷纷愤怒指责质问:“莫非大理王改称西南王,觉得雄霸了整个西南,就有资格挑战上邦主国大宋了狂妄无知”

    我大宋有数十万战马骑兵

    我大宋有公平硬战也打败了辽国蛮子的强悍步军数十近百万

    我大宋有

    众臣纷纷例举大宋的硬实力喝斥威慑着大理使节,喷着喷着喷得亢奋,于是连自己都相信大宋就是那么强大无敌的,本是骗大理使臣的,结果却是把自个都骗得信了越发势强而狂。

    赵佶在高高的宝座上听着看着下面,心中高兴起来,渐渐也忘了糟糕现实事实,不禁飘了。

    童贯蔡京等一直没说话,都在冷眼观察着大理使臣的神色变化,试图察觉出点什么。

    使臣却没什么反应。

    西南人有的黝黑脸上仍是平淡从容,眼神都没啥变幻,只是在宋臣喷着喷着就必然习惯地亢奋轻狂起来争相表现口才能力,实际如疯狗围攻一样时,他本就不大的一双眼垂下了眼皮越发显得没眼了,无动于衷,似乎站着睡着了

    使臣的这作派刺激得喷得正热火朝天亢奋愉快的宋大臣不禁大为不悦:你竟敢不理睬本官

    你不百变机智回应,没有语言往来交锋,那如何能体现出我辈艺压群伦的大才如何能激发出本官的智慧与绝世风采如何能让西南王知晓我之才之宝贵

    可恶,这西南蛮子也是蛮夷,就是如此不堪斗而且缺乏智慧不懂事。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担负起使臣重责如何能为大理招纳我辈人才

    儒教上国官员们就是这样,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国家大事变成嘴皮子任性卖弄的私欲作秀。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想的,有多鄙夷使臣也仍然睡了一样无动于衷,气得恨得宋臣恨不能上去猛推倒使臣,把这个大理使节硬生生推醒了摔痛了摔得冠掉发散既痛又狼狈不堪

    对手,死物一样毫无招架之力,喷这样的就没意思了,再喷下去就大失了我辈圣人门徒风度。如此,闹哄哄好一阵子后,众臣喷乏味了,也是挥霍了太多口水说累了,就自动停了。

    大殿清静下来,可是大理使节仍站那阖目一动不动真可能是马一样站着也能睡着了。

    童贯眼神闪了闪,猛然开口大喝道:“大理使臣,你,有何话说”

655好人难当

    带兵打仗打出威来的童贯威严的大喝惊醒了使臣。

    使臣缓缓睁开眼睛先瞅了瞅威势十足的童贯,又瞧了瞧高高在上端坐实则飘了的赵佶,轻轻点头,声音清朗柔和的开口了:“对你们的声声谴责,某在此就代表我王做个简短回答好了。”

    在满殿人顿时竖起了耳朵后,使臣道:“关于骑兵的事。呵,我国当时若不及时出手,那五万人马就得全凄惨死掉,只怪你国勋贵大将太草包了对不对我国是在讲友谊帮你们呐。”

    “那么好的将士,那么多的战马,就那么葬送在农夫手里,太可惜了。既然你国战马多得不把那些骑兵当回事,不在乎损失掉,而我国却缺战马正需要骑兵解决西北突发的问题。我军当时没威胁强逼,就那么顺嘴一说愿收留,你国的骑兵就全愿意投了我国。这,不能怪我国吧”

    你国的兵毅然决然背叛了你们,这怪我们啰。

    是你们自己废物还敢肆意任性瞎搞啊,却还有脸理直气壮谴责别人,你们这脸皮还能再厚点么

    使节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宋廷所有的责难全堵住了,也把宋大臣的浮躁轻狂气焰全打下去了。

    不是使节的嘲讽话锋太有杀伤力,也不是这帮宋大臣还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这些陈腐儒教高官显贵脸皮若是不够厚心不够黑做官不够无耻,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的显赫位置上。

    他们不气焰嚣张了不卖弄才华了,是使节的话中大有玄机,他们都不笨都想到了才怕了。

    最重点的一个,

    西南王眼下缺战马要做什么大事,若是继续向宋军招手说,来,我愿收你们

    赵佶和满殿的大臣都不禁激灵灵打个冷颤:那样的话,会不会骑兵都叛国跑了

    轰,骑兵都争先恐后投西南王,甚至反杀抢先祸害了宋国甚至就此灭了宋国为功投靠西南

    那,步兵呢

    步兵就可靠了

    西南王若是再恶毒些也发话招宋国步兵

    本性轻浮的赵佶脸色煞白,已经飘了的身心顿时重重堕落下去,跌得太猛险些跌碎了。

    武臣方面:童贯、高俅、石肤文臣方:蔡京、张邦昌、白时中这等绑着宋政权才能有富贵威风好日子过的顶级权臣,也同样个个面无人色,就连童贯都不禁双腿哆嗦,何况其它人

    老蔡京到底是历史上难得一出的最顶级老贼,一对老腿哆嗦着,脑袋却还能保持敏锐思维,敏锐抓到了使臣话中的关键,他反复安抚自己抖擞了精神抑制了哆嗦立即鼓起气势,声音慈和动听地问:“贵使,你说你王在西北有突发的大事急需骑兵,敢问是何大事啊”

    童贯、高俅、石肤、张邦昌、白时中等闻声立即把目光死死锁定在使臣脸上。

    看看使臣会说什么。

    你这个西北是哪个西北

    是你西南国内的西北,还是我大宋实际已经失去控制的西北无人区的那个大西北

    西北有什么突发大事发生

    西北无人区那不就是西军五残部那点事

    五残部是发生了点事,但也只是迁移了汇聚到了一片相邻地区方便联兵抗辽自保而已。他们盘踞在那当宋国半独立的逍遥军阀,也就是抓着点势力苟富贵在那罢了,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莫非就辽皇耶律延禧那种顶级荒唐大草包皇帝,他也能折腾出危及西军的霸气大事

    一想到可笑的耶律延禧,众宋臣就不禁看了看宝座上的赵佶:这真是一对活宝啊

    赵佶是艺术家皇帝。

    搞艺术的通常都很敏感。

    赵佶就很敏感,顿时感受到了众臣瞧向他目光中的满满恶意嘲弄,怒,极不安,坐那别扭。

    众臣眼神一缩,急忙收回目光,又专注思索眼下真正要命的问题。

    你大理国急需大量骑兵怼西北到底想干什么莫非是想哄骗诈我趁我不备以突袭吞宋

    想到突袭吞宋,赵佶和众臣都身子再巨震。

    哎呀不好。

    如今这形势,大理国若是悍然对宋用兵,那还真是方便。

    且不提眼下正发生的民变浪潮提供大理国的最佳侵宋战机,就只论地理。西南王若是以骑兵悄悄从无人区突然对河南西边境发起猛攻,打到京城这攻破京城,绝对能最快最轻易灭亡宋国。

    大理国的兵锋若是从西边无人区悄悄压过来,离宋京城实在是太近了

    整个河南才多大点

    而且,河南这等州府的内地兵没打过仗根本不会打仗,忠心也靠不住。大理国蛮兵若是凶野打来,那还不得一路势如破竹,甚至是一路得到从官府到军民的共同箪食壶浆载歌载舞热烈欢迎,根本不用一处处硬打朝廷只能靠京畿禁军抵抗,可是京军就能靠得住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宋王朝君臣那获得了海盗许可有了盐铁之利的自由权大财可收,又成功威慑压住了辽国凶狂等等因素共同构成的利好消息而难免又习惯的飘了,迫不及待又开始轻狂任性腐朽放纵享乐的心猛的一凉一缩原来,大宋是如此容易被灭掉。原来我们的脑袋一直悬在高举的利刃下

    宋君臣,包括何栗在内都目露惊恐,越发死盯着大理使臣会说什么。

    使臣却奇怪地瞟了蔡京一眼,淡淡道:“那是我国的事。”

    关你屁事。

    莫非你还想象某国那样牛逼到总想肆意干涉别国内政并且总自信能随意操纵别国内政

    辽国曾经就是这么横呢,老觉得自己强大无比能随意玩弄吊打任何国家,曾经狂得不行,结果却连仓促立国的小小西夏国都收拾不住,狂放自负地打过去却一战就丧了十几万大军,吃亏吃惨了,恼羞成怒,收了轻狂,又调集了更强大的兵力打过去,这回是打胜了却也没能把小小西夏国怎么的太自大太霸道狂妄的都是纸老虎世界不是单为你存在的。就算人收拾不了你,天也会收拾你大自然的平衡威势无处不在。辽国就是把自己狂崩了,被小小女真野人就收拾了

    蔡京被使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给丧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尴尬之极却到底是历史罕见的奸贼,只转转眼珠子就化解了尴尬被动,还大度从容仁义慈悲君子圣人风度满满的一笑。

    蔡京一党的,有人很想习惯的蹦出来大声呵斥使臣:你怎可对我国宰相如此无礼吧啦吧啦,站在自己才一厢情愿嘴上信奉的那些儒教道德礼节等方面的至高点上能一口气喷几十句不带重样的,也不带大喘气的,然,此刻却到底没敢出来得瑟卖弄捧蔡京的臭脚固然利益大,重要,但得罪了大理国,和这个使臣结了怨的害处,损失更大更可怕。那是事关满门的退路、长远前程的大事。图眼前的一时爽,被这个使臣盯上了,日后满门的脑袋只怕全得丢了。

    满大殿五六十位高官显贵和皇帝赵佶,被大理使臣一句话就全整闭气了。

    北宋末这帮宋统治者就是这么懦弱苟且自私废物。

    包括自负打仗打出来了最有铁血豪勇气的童贯,在此刻也照样没勇气,没脾气,没话说主要是没招对付。

    这个使臣长得黑了巴蛆的,小眼睛,小脸嗯,就鼻子还挺高算个亮点,个子也矮,看着挺瘦弱,典型的西南野林子里的野猴子一样的营养不良文明落后蛮夷种,西南缠头蛮子打扮,蛮族款式的衣服花哨却不华贵总之形象差到毫无官员应有的威势体面,说话也温和平淡,彬彬有礼得让人感觉好欺负,让人总忍不住想冲上去一把摔倒了痛快欺负欺负可是却实为极难斗的人。

    大殿的气氛尴尬僵在那了。

    宋方一时无人再敢问点什么,这时候也不知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偏偏这个使臣就是不解风情,也不在乎或是不懂国家外交应有的风度礼仪,就站在那不说也不动,就任这样尴尬僵持。

    回音效果很好的大殿中一时间充斥着众人杂乱甚至压抑慌乱急促的呼吸声。

    急眼间,赵佶突然又想起何栗的好来,急忙把目光投向何栗,希望这位智臣大才能再次为大宋化解危难,就象上次凭一人之力轻松怼住来耍横玩大敲诈的凶狂辽使那样。

    满殿的文武大臣也下意识都把目光投向何栗:该你了。你何栗不是有堪比赵廉欧阳珣那样的奇才吗你赶紧上啊没见这气氛如此尴尬难受

    你赶紧跳出来再得瑟,嗯,再露露你的非我辈能比的那种高明,赶紧把这个尴尬被动扭转过来呀。你还等什么呀你怎么还不动何栗,你是想拉架拿我们一把,还是想趁机投靠大理

    何栗是参知政事,兼着马军司太尉,文武职兼备并且都顶级实权的高位,站班排位在很前头,虽然站在文臣列,却仅在左右二相蔡京张邦昌之下,和三司使计相白时中并列。

    他清晰感受到了宝座上皇帝的目光投来的压力,更感受到满殿大臣注视催促的压力,但,这次他却象没感觉到一样,继续微低着头抱着笏板端庄的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出头的意思。

    他是个相对老实的官员,但混官场却半点不蠢。

    从皇帝弃用曹文诏统军镇压抗税起义军一事上,他就意识到自己这马军司首长的位子是要掉了,皇帝已经对他有了强烈不满甚至有了猜忌,这个军权肯定会被拿掉,只等勋贵凯旋就会免

    何栗即便再讲究忠君,再信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对皇帝如此刻薄寡义也难免愤然。

    我豁出命去打入辽国最快解救了大宋江山,这在你皇帝眼里不但无功反而是不忠大罪我只是个文人呐,老文人,却和武夫一样奋勇转战异国疆场,悍不畏死,只为报君恩尽到为臣子的那份卫国忠义职责,我在玩命保你江山,你这个皇帝竟然就是这么鄙薄猜忌对待我的忠勇无私奉献

    赵佶啊赵佶,你这皇帝当得已经不是昏庸荒唐的问题了,

    你这是变态有病急于国灭身死啊你。

    你这样的皇帝,谁特么敢对你讲忠义奉献不讲的反而是忠臣宠臣,讲的却是犯忌讳找死

    何栗心凉了大半截,胸中藏着愤闷和惊恐情绪,不愿意再出风头遭到更受排挤孤立。这是他的心理因素。

    另一个最主要因素是,他也没招应对眼前的尴尬被动局面。

    欧阳珣没教过他怎么应对大理国这样的挑战。

    欧阳珣教的招,至此,他已经都用完了。

    现在没有高人再指点他,他这样的典型的满肚子道德文章的儒教官员,尽管在河北边关服刑时受到过“开窍”教育,但核没变,自己想不出法来,没招又怎能站出来漂亮的一力扭转乾坤。

    此时装哑巴,老实守拙,这才是保身之道。

    没见童贯张邦昌高俅等都没吱声吗。凭什么偏偏逼我何栗吱声

    都哑巴,都有罪,也都无罪。法不责众嘛。

    皇帝再刻薄无耻也不能单独提拎出他何栗责问说你怎么不站出来不能单独问他的罪。

    不能聪明的家伙没想出招来解决问题就是有罪甚至是该死的,不聪明的,甚至不忠不义的家伙也没想出招来,也不解决问题,却是无罪而且是应该的荒唐也得有个限度,得是个人。

    理,绝对是这个理。

    但,人之所以是以灵智威力统治地球的人,就是人常常是不讲理的,常常连野兽都不如。

    赵佶就是对何栗生气了。

    满大殿的在赵佶眼里都是才智卓绝之士的,甚至是卓绝忠义到他大爱的官员,都不吱声,他不怪罪不恼怒,就何栗不出头,他就看不顺眼了,心中生了大恨:你竟敢看朕的笑话不帮朕

    而大臣们呢,几乎都高兴了,幸灾乐祸。

    哈,何栗,你竟敢心怀怨望有高招却不肯出你竟敢晾着皇帝陷在那尴尬丢人难受

    或是,

    哈哈哈何栗,你也没招啊你也并不比本官高明啊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得瑟变态多疑的皇帝指定会收拾你。就你一个人承受皇帝的怒火吧你,完美替罪羊,哈哈,你倒霉吧你

    有的官员控制不住欢乐,脸上露出笑容,甚至乐出声来

656实力决定一切

    有官员素质太不堪,看何栗要倒霉竟然欢乐出声来。

    这声一出,突兀,但也意外的打破了殿中的尴尬僵局,顿时众臣都活了,都变成了嗡嗡.......

    外战这种事,关键时刻还得看童贯。

    童贯重重咳嗽一声压制了一下嗡嗡嘤嘤,尽量把声音放得沉稳有力却又温和有礼,再问:“尊使,你这次出使我大宋到底目的何在?现在何不说说清楚?免得猜测出误会。”

    使臣也活了,又看了看童贯,礼貌地微点头:“本使节来是有两件事要和宋国交涉。”

    他一开口,嗡嗡难止的大殿顿时变得清静到几乎针可落闻。

    从上面的赵佶到下面的大小官,又都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着。这就是弱国的本能反应。

    使节仍是那平缓淡淡的说话节奏和调调,缓缓竖起一根指头:“第一。某恳请宋皇陛下把投靠我国的那些骑兵的在京家眷交给本使节能够带回国去。”

    “那总共也没有多少人。大宋是儒教上国,最讲究上国的慈悲宽仁博爱和国际友情风度礼仪。请展示出圣人门徒君子人性道德光辉,体谅那些人渴望家人团圆的心,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话一提,大殿顿时刮起风暴一样又是一片嗡嗡......包括赵佶在内都不同意。

    放了那些叛国逆贼的家眷?

    这怎么可能呢。

    放了,让他们团圆了,然后就能再无顾忌地反咬大宋?

    大理王,你当我们傻么?

    再者,若是就这么宽恕了叛国让这些家眷就这么轻松脱离了惩罚,其它军队知道了还不得肆无忌惮起来有样学样敢弃下家眷径直自己先轻松安全地叛国去西南找定位置?反正宋国不敢杀害,只能老实把他们的家眷交给大理国,而且还得保障这些家眷的安全到达.......

    那样的话,宋国可真是自寻死路转眼就军队叛尽而自动亡了。

    北宋末这帮亡国统治者干不了别的大事,却最擅长拿把柄捏人质做文章,怎么肯答应这个。

    反对。

    坚决反对。

    众多大臣跳出来激烈抗议大力反对。

    他们这一刻是不怕得罪大理使节的。

    心里的小账都算得贼清楚:捏住人质才能有话语权,才能趁机提要求。比如借谈判间暗示和要挟大理使臣愿意接受自己家去大理当官生活或答应日后危急时给条西南的体面退路。

    这机会可太难得。错过就没了。

    黑瘦的使臣又站着“冬眠”了。

    童贯心中极不安,连忙喝止了众臣疯狗一样的吵闹,又急问:“尊使,请问这第二呢?”

    使臣却闭眼不应,直到大殿自动迅速恢复了宁静这才在童贯极度压抑的羞恼中开口了。

    “第二点自然是建立在第一点基础上。”

    说着,这位始终态度平和有礼的使臣,一双小眼睛骤然放射出灼灼光芒:“区区几个家眷都不肯给,还说什么两国邦交友谊?不给,那只好我们自己来取。战端一开须怪不得我国。”

    是你们留不住人的,也是你们不仁不义不肯成全这点小事维护我们两国友谊的。那么,打你有什么不对的?

    使节,不,大理国终于露出凶恶锋芒,宋朝廷上下俱都心惊肉跳的一惊,心道:果然......

    有宋臣惊急失态大叫:“你是在挑衅上邦威严想威胁我大宋吗?”

    大理使臣瞅了瞅那官员,眼射厉芒,眉毛挑了挑,声音却仍是平淡说了句:“大?宋?”

    宋国被你们弄成这熊样了,真要收拾你们只需招呼一声大理愿收宋军,你们还敢妄自称大?

    马不知脸长,知道啥意思不?

    显然,你们这些满肚子虚伪道德的家伙腐朽糜烂得已经连这句话都不懂了,你们不死谁死?

    使臣的两字就让宋朝堂再次陷入之前的尴尬僵硬无声,而且殿中的气氛新添了一种叫沉闷的味道,让人压制憋闷得心慌气短,就象最剧烈的暴风雨来临时的天气那样。

    童贯很想大声说:“你大理区区小邦也敢跳窜?你想战,那就来吧。看我上邦怎么教你做人......”

    但,嘴唇蠕动了一下,他终归什么也没反击出来。只那老脸阴沉得可怕还有痉挛。

    他心里明白,若两国真开战了,很可能宋国转眼就自己亡了,那时只怕宋军会争相投降,包括上下文官.......到那时,他这样的必须依赖宋政权才有富贵体面的人结局还不如一条丧家犬。

    眼下必须得忍,

    就象以往对辽国西夏的污辱挑衅那样强忍着,万不可展示凶暴强硬激发冲突。

    忍,忍,忍,忍着忍着就成缩头老乌龟,呃,不。是就成圣成佛了......要大度宽容,不必和得志的小人计较,这是圣人强调的道德修养,我辈应该好好理解遵守.......

    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有的忍是为了有个稳定空间时间奋发努力去弊除弱成优做强。

    象历史上的宋国的忍忍忍,却只是懦弱苟且无耻牺牲国家民族利益尊严去换取统治者自身的悠然放纵糜烂富贵平安好日子,是越忍越是会加剧放纵糜烂,醉生梦死,而不是知耻而奋勇,只会加速玩亡国家。这其中极力满足统治者这种腐败心理需求的典型代表正是后世史评极高为典范大君子的司马光。

    赵岳当年还在幼时曾经对家人笑谈说过:司马光,传言小时候机智砸缸救人,还有据说汉高祖一样斩白蛇,那可称是机智英勇砸破害人的牢笼和规矩,他长大了,成名到成了世人推崇的楷模大君子顶级大才子,成了救世主一样的光辉灼目人物,似乎司马不出,天下必亡,在天下巴望下,他却做了裱糊匠,最强硬坚定到凶残霸道睚眦必报唯我独尊程度,全力修补维护起牢笼.......

    司马光确实是混世的最强典范,确实厉害,大成功保护了宋统治者沉醉的糜烂特权生活......

    世间,隐性祸害民族进步最大,最可恶的人莫过于这种名炫史册的君子......

    现在呢,司马光早体面的没了,他当年竭尽全力维护的他所爱的一切老规矩老传统以及享受这一切的人及后人却终究遭到瓦解清算.....当年有多狂霸快活得意,如今就会有多悲惨绝望。

    就象此刻,宋国还没倒呢,这帮统治者还能得瑟几天,却从赵佶到下面就已经快吓死了。

    平凡的被宋君宋臣都忍不住瞧不起的大理使节终于露出峥嵘。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宝座上的赵佶的极度鄙夷,更不屑掩饰对宋臣的轻蔑和幸灾乐祸心。就象赵岳说过的,我们是引领科技时代的最强者。我们有权践踏一切陈腐者。我们应该享受这快乐。

    就象钟相或赵岳当初闯东京以一人之威就震慑住了宋国满朝一样,大理使臣也做到了,很平淡温和很轻松就做到了,因为宋王朝到了现在越发人心背离虚弱不堪一击了,统治者更心虚了。

    在憋得宋朝廷难受之极好一会儿后,使臣才又温和开口了。

    “我国无意侵略宋国。希望宋国看在两国长久以来的和平友谊上成全我国这点要求。”

    引活了宋君臣后,使臣顿了顿却又严肃起来:“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件事,不要给我国那些好战的将军抓到开战的借口。你们不要逼我王在被动下下定开战决心。和平富贵多好,对不对?”

    说完这些,他冲赵佶拱拱手:”该说的,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急着回国。你们可以慢慢考虑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王是很通情达理的。希望结果如何全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说完,他转向就走了,不屑对宋皇礼貌说一声告辞,以此无礼委婉展示着大理国的强硬。

    这时,一直作哑巴的张邦昌突然开声了,冲大理使臣大叫:“不侵略我国,这只怕不是你大理国不想,而是我们的大东亚上邦主国不允许你们侵犯我国疆土,你们不敢不听话吧?”

    这话等于是喊出了宋朝廷上下集体的心声......赵佶等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个。

    可是,他们日盼夜盼,整天眼巴巴盼着海盗的态度传回来,却始终没得到任何回音......去求见海盗大将钟相的那位使节老家伙此刻还在“带病坚持”乘马车冒梅雨泥泞艰难......公费旅游一样悠哉在路上慢腾腾南下呢。宋朝廷想知道钟相对宋和大理两国的态度,还有得等......

    所以,张邦昌就耍诈取巧想从大理使节这间接获取到信息。

    宋朝廷众臣又活了,又变成嗡嗡,一个个的脸上现出神采来甚至有了嚣张得意,似乎从大理使节宣布无意和大宋开战的说法上已经推测认定出海盗是不允许大理多侵占宋国的态度。

    海盗还是想保留着我大宋提供利益,肯定不想让大理吞并江南甚至吞并整个宋国变得强大不好操控......这,肯定的。

    换作我们是强大的海盗国,我们也决不会允许番国任何一方坐大。

    大理使臣站住了脚步,回身看到一副威威名士权相派的张邦昌,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很礼貌地微笑点头示意,温润的声音再次开口而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右相张邦昌张相吧?

    张相果然好气质,真精明,名不虚传。”

    “我说过,怎么决定是你们宋国自己的事。这人呐,说是命由天定,其实都是自己选的。张相能这么英明推断,很好,很合理。自由心证,随你怎么想。”

    使臣笑着扬长而去。

    “哼!此獠在装腔作势耍诈尔,想欺我等蠢笨无知而胆怯。”

    又是宋齐愈当先卖弄发了论断。

    但,他的卖弄却得到了不少大臣的响应支持。

    “对,依老夫看,这厮就是在借势耍诈。哼,西南蛮夷也配和我辈文明上邦玩心眼。”

    “没错。肯定是这样。海盗决不会允许西南王坐大。此獠竟敢玩欺诈威胁,可恶,可笑。”

    “没错。西南蛮夷太鄙陋无知也敢自大轻狂?”

    接着就是一堆的马后炮废话屁话。

    这些话,这态度,当着大理使臣的面是决不敢表露出来的。人走了,就有胆子说痛快了。

    但,蔡京童贯这等人物却是没心思说这个,更没心思听这等屁话。

    得解决问题呀!

    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这要命的大危机?

    说那些废话屁话有什么鸟用?

    嘴轻狂痛快了,一时爽,却形成误导,搞不清情况,摆不正态度,只怕转眼就是人头落地阖府死绝,别说再能接着悠哉恣意享受嚣张优渥特权了,张嘴喘息和哔哔的机会也没了.......

    赵佶在治国大事上常常荒唐二乎,但在这件事上没昏庸可笑。

    他很清楚厉害,畏惧的是若不答应交家眷,大理国就会让那五万骑兵做了伐宋先锋,或者干脆让这可怕的骑兵团也作宋国的流寇势力。

    如此就算海盗怪罪,西南王也有合理理由推脱责任。

    宋国不肯给家眷,那些宋骑兵为了家人就不听我大理国的,又不认我国了。我大理没攻宋。是那些宋骑兵在报复宋。那是宋国内部事务。是宋国自己家起了武装冲突。不干我事......

    只那五万骑兵就足以要了宋国的命了。

    那可是宋国最强大的骑兵团.......调更强的边军骑兵来也没用。只怕会合流都成了叛国贼.......

    所以,不论海盗是什么态度,宋国都只能低头认怂。

    答应交家眷这事,无非能拖拖多少维护点宋国的面子而已。给是必须得给的。

    拖着也是等着看看海盗会做出什么决定......说不定就能有转机呢?

    宋朝廷就一边继续盛情款待着大理使臣,尽儒教上国对外宾的传统礼仪风范,尽量减轻使臣个人对宋国的反感度,一边则是晾着使臣,玩冷处理,拖着........

    大理使臣也果然如所言,竟然真不着急,更不忧虑。

    事实上,宋国虽然在得知骑兵叛变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京畿全面搜捕控制了所有叛变者的家眷,却并没有震惊狂怒之中凶狂任性大加酷刑或杀戮.....宋国就是这样,对涉外事件的人就会理智宽容起来不敢象对待国内事件牵扯上的人那样强硬凶暴残忍到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甚至全族。

657选来选去

    宋国没有对叛国者家眷大加残害,是怕大理国有借口兴兵开战,更害怕逼得叛国骑兵越发坚定追随大理国而疯狂仇视报复宋国。

    还有个客观却重要的原因是,宋国如今对妇孺很珍惜。

    太需要妇女纺织、繁衍人口什么的,对国家极度缺乏的女人自然宽容。并且对罪犯家的孩子也比较宽容.....有小孩才能有宋国以后的人口劳动力供奴役。

    这些罪犯家的孩子长大了就是宋国最合适的缺不得的青壮奴隶劳工。

    同样的,以前那些犯罪被满门处置的官员,比如反对税法改革而死在请愿逼宫的官员,比如妄图谋朝篡位的唐恪及造反勋贵等,这些人的家眷中也只是不能干只能吃和阴谋祸害隐患的老弱被凶残清理掉了,妇孺几乎都只是按惯例那样罚去教坊司为奴卖笑还得纺织等干活。

    由这些犯官家眷也引发暴露出儒教官员骨子里虚伪丑恶之极的一面。

    总有官员迫不及待去教坊司”关照“犯官的女眷,而且越是昔日的同党、好友甚至是座师恩官的女眷,越是关照得起劲,对老太婆都不嫌弃......在这一点上和造反杀官百姓祸害官太太一样热衷,只是,从道德本质上讲二者却是不同。

    卑贱百姓热衷祸害官太太是羡慕和仇恨官形成的相关报复占有祸害等心理。高贵体面官员却是疯狂追寻那种突破伦理道德的禁忌刺激,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大讲圣人君子道德操守、干的却是绝然相反事的那种极致虚伪扭曲变态,而且,这样的官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伙一群的去教坊在一个个私密房间中肆意展示自己是何等禽兽得意,争相证明人性到底能做到多虚伪卑劣无耻......

    客观上,这也与宋国没什么女色可自由选择了有关。

    宋王朝官员上百年来早习惯了声色犬马放荡无耻为风流荣耀雅事的官途生活,而且常常是传统公费,早被惯坏了,被海盗弄得没美色可随意祸害糟蹋享受了,这你让宋官们如何受得了。

    犯官女眷虽然也没年轻的了,但至少还.......憋得就想恢复过去那种极尽轻狂放荡快活的宋官,无论文武都一样,岂肯放过......

    当然,满肚子满嘴道德大义的文臣士大夫们在这方面比武官就厉害了,更亢奋精通......

    这种丑恶甚至形成了一股风潮,成了官场内部的时尚.....官员们私下打招呼常常满脸那种神情问一句昨晚你去了吗,就象平常打招呼问你吃了吗......志同道合的还会津津有味相互探讨一番,甚至开宴会诗兴大发做一首首淫讳诗词,博得满堂喝彩,就象酒席间以精通说荤段子为能一样......

    赵岳得知此种丑恶不禁对专门祸内的虚伪儒教越发鄙夷,

    他还曾经特意让杨林布置杀手弄死了几个太丑恶猖狂践踏人性底线的士大夫。

    这些士大夫以那个啥尽而亡“马上疯”等各种最丑恶姿态死在教坊司床上,被广知他关照的妓子竟然正是他往日的好友恩师女眷,天下人不禁哗然咒骂.....臭名满天下甚至能如愿名留历史。

    他死了,家失势了并且被官场仇家趁机弹劾报复,他的家眷也难免会遭到同样的热心关照。

    丑恶风气既会祸人,也会祸己。就是这样。

    赵岳插手惩罚对浪起来的宋官起到了警示作用,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太漫长的缺乏公平人性的封建社会虚伪恶劣传统与氛围及特权思想早成了宋官们的习性,坐在那个官位上,权力在手,觉得自己深通官场诀窍,有才,擅能趋炎附势观风而动,不会触犯皇帝忌讳,不会站错队押错宝,出点错也有后台有深厚官场关系网罩着,自信不会倒霉,得意就猖狂,浪惯了,总会忍不住邪欲,仍然会热衷去教坊司做禽兽......只是变得乔装打扮鬼鬼祟祟隐蔽起来,不再是响应号召一样糟蹋犯官家眷就是进一步惩罚犯官就是忠君爱国那么公然肆意招摇.......

    赵岳对此种卑劣任性丑恶猖狂也不会揪着不放,不会生气,更不至于较真。

    反正都是该受罚该苦的,反正都得死......

    一伙暂时还没倒霉的禽兽得意洋洋作践另一伙倒霉了的禽兽而已。人形禽兽总是会竭尽所能祸害一切能祸害到的,哪怕这种恶劣早晚会祸及自家也得热衷,这是禽兽们活着的意义与快乐。

    这种恶劣总是会极其顽强存在下去。

    有人类社会一天就难免有这种事存在,存在合不合理都无法禁绝。

    这也是人性。

    人有发达的灵智,有最充沛最复杂的情感欲望,有无穷的手段,很多时候远不如野兽。最惊悚骇人的事都是人干出来的。禽兽可没那本事......

    道德约束不好使。先进的体制和严明的律法与执行才能尽量制止人形禽兽猖獗出现.......

    不过,叛国骑兵的家眷并没遭受作践,至少目前或暂时还没有。尽管京畿的大小官吏在震惊之后顿生邪念一个个的迫不及待想习惯的照样伸手当禽兽,但皇帝和大臣更害怕后果,没敢,也不准.......这你要是一时得瑟爽了,叛国骑兵大军知道了还不得疯狂杀回来报复,那就轮到自己家被糟蹋了,脑袋还得没了,再没得富贵恣意享乐了,而且必然会遭受一千倍一万倍的痛苦耻辱......

    这帮趁着宋国还没亡而抓紧时间拼命享受最后的腐朽快乐的东西,还没胆子任性到刀架脖子上也得肆我之欲。与痛快当禽兽相比,他们更怕的是死,极尽残忍的那种死。

    大理使节因此也并不着急。

    真不用着急解救出那些骑兵家眷。

    使节很清楚宋王朝这帮东西的德性,知道这帮人形禽兽根本不敢.....

    他在等。

    等着后面的好戏接着上演。一定会的......必然上演。

    普济亲王说过:不作死自己就不算完。不作死自家是不会停手的。

    这个理,海盗国随便个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明白。

    这位大理使节看得更明白。

    他也是孤儿,云南的,是赵岳最早的那几批学生之一而且是佼佼者,长大选择了外交工作,精通五种外语,能说十几种语言,最开始是以外贸翻译或商家身份混迹国外各地,功勋卓著。

    宋朝廷这帮土鳖竟敢习惯地以貌取人轻视他.......他暗笑.......

    宋朝廷巴巴盼着求见海盗的那位“能干”的使节老臣及时传回消息,以便以此做出相应的针对大理国的正确决策,可惜,左等不来,右等也还是没动静,赵佶和大臣们却是等不得了。

    杨进和丁进更会玩造反了,胆也更大了,一个在淮河南卷起三四十万众,号称百万大军,一个在河南西部也卷起近三十万之众,号称八十万大军,正继续流窜肆虐,到处攻州破府.......

    照这两股抗税造反势力发展下去,只自身就能危及宋朝廷生死,何况还会引发带动其它人也......若是形成全国范围的起义抗税风潮,那宋国真就转眼完蛋了。

    必须立即倾力镇压下去,及时让天下人看到敢对抗朝廷的严重后果怕了,不敢跟风......

    镇压起义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仍然是用马军。

    但是,从赵佶到大臣都无不惊虑,若是派出去的骑兵大军再趁机投靠了大理可怎么是好。

    好在,大理使节很痛快很肯定地承诺了:我大理决不会再派人擅自招纳宋国骑兵。此事,我以我王神圣的名义发誓。

    以王来发誓是可信的。

    最主要是,宋朝廷相信海盗国是不会允许大理擅自坐大的。海盗大将钟相坐镇宋国沿海,除了按时收取茶叶等贡品以外,另一个任务必然是平衡各国势力,防止某家坐大不好控制。

    各国零散都弱小才是最有利于海盗国的。这个道理不用多说。

    海盗不允许,大理国就绝不敢任性逞强私自吞纳太多大宋的兵力势力。绝没那个胆子......

    如此,骑兵再发生集体叛国的隐患就可以当不存在了。

    剩下的事就是派多少兵和派谁统军出征。

    现在,可供赵佶选择的朝中大将还有不少。

    比如,左卫上将军,辅国公,盖世无双纪安邦;比如,天武/龙/神卫三厢都指挥使,大将李道、单廷圭、魏定国。比如,左右金吾卫上将:原真定府边将张捴,原代州边将,史抗。

    这些大将都是战争打出来的好手,作战经验丰富也能统骑兵作战,收拾刁民反贼不是问题。

    当然,还有童贯、石肤、高俅这等顶级武臣。

    赵佶根本不考虑童贯和纪安邦二人出征。

    他需要这二人保卫京城保他安全,万万不敢让其离开身边,得吸取上次唐恪谋反的教训。

    而且,这回的危险只怕半点不比上次的乱臣贼子阴谋篡位小。

    京畿的百姓若是也发生了抗税大起义可怎么办......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的夏税粮是一定要收的,不能迫于起义压力就取消了,否则粮食就不够支撑到秋税收上来。军队没了吃的急眼造了反,那才叫真死定了。

    再者也不能刁民一闹就不收税了,

    不能失了朝廷的权威让小民看到了甜头敢得瑟起来,甚至成了一不满意了就敢造反逼朝廷的习惯。

    税负在,京畿百姓也就可能为抗税也闹起来,京城一个里应外合,京城轻易可破。

    赵佑一想到这个,他岂敢不把童贯和纪安邦留守在身边防范万一。

    还有,童贯已经老了。

    镇压起义要收拾的是流寇,不是对付三大寇那样的固定场所的贼,需要连续作战到处奔波劳累,这不是老了的童贯适合领军的活。经不得那折腾......若是折腾病了甚至死了童贯,必有大祸。

    出于同样的理由,赵佶也不会把负责镇守京城内城的天武/龙/神的三卫统军三大将以及负责京城治安的左右金吾卫两大将派出去。

    这几个忠勇可靠的都得留守京城保赵佶自己的安全。

    剩下的人选:

    高俅?

    赵佶压根儿就没想过用高俅领兵镇压起义。

    石肤?

    勋贵出征一下子葬送了全部镇国禁军骑兵精锐的事还没和石肤算账呢,赵佶哪敢信用石肤。

    马军司太尉何栗?

    赵佶正想找借口罢免了其兵权。再者,何栗也不会打仗。自然也不会用。

    瞅来瞅去,左右盘算,赵佶无奈还是得把目光放在曹文诏身上。

    马军司娇兵悍将只有一手把他们整训出来的曹文诏能压得住,其他人,包括纪安邦和童贯在内都不行,都管不住甚至指挥不动马军司的兵。

    上次,若是曹文诏领兵,只要曹文诏不想叛国,就决不会发生骑兵集体大叛国的事件......

    以曹文诏之能,把对宋凶狂惯了的辽国都能压住,收拾区区民贼也算个事?

    赵佶甚是忌惮曹文诏在军中的影响力,尽管曹文诏伐辽后很懂事的回家闭门养病,他仍一心想打下去,真心是不想再给掌兵立大功的机会,但,事到临头,他也只能哄骗耍着再利用一次。

    这次镇压住了起义风潮后,再把他挂起来当牌位吧......

    赵佶很谨慎,派了身边的心腹大太监谭稹亲自去试探曹文诏对他有没有怨恨心。

    谭稹到了曹府,看到曹文诏时,目光不禁一闪。

    曹文诏穿着长袍,但露着半截光溜溜的小腿,脚上也没穿袜子,能清楚看到光着脚,上身没掩好的袍子也露出里面是光着膀子,显然是之前极可能在家只穿着条短裤舒服度夏天的酷热,却猛的一听到皇帝的使臣心腹太监上门来了就匆忙赶紧披上袍子慌忙迎出来.......

    看来,曹文诏对皇帝还是很恭敬忠心的。

    或者是对皇威还是极畏惧的,这也可算是种忠心的体现。

    不忠的人,尤其是已经对皇帝皇权有了怨恨甚至反意的,自然不会有畏惧恭敬之类的心。

    曹文诏注意到谭稹打量自己的光腿脚,不禁尴尬抱拳解释道:“某在家养病,难免穿着随意了些,大官骤然来临,我这,我这来不及......咳,决非是某敢对大官不敬。请大.......”

    谭稹大度地笑了,截断了曹文诏向他请罪的道歉话,笑说:“安邦定国的国公何等尊贵?无须对杂家道歉。杂家可承受不起。不然叫官家知道了杂家不知好歹还不得扒了杂家的皮?”

    “再者,杂家来得确实是突然。国公猝不及防,这服饰仓促不周算不得什么。别在意。”

    曹文诏啊了一声:“这样啊。多谢大官宽容体谅某。外面太晒,大官快里面请。”

    谭稹见曹文如这样,一边应了向里走一边心中暗笑:“还真是个只会治军打仗的铁憨憨。”

658曹府见闻

    谭稹没来过曹家却早听说过曹府简陋,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简陋。

    倒不是宅院小。

    自古功大莫过于救驾,其次才是从龙。

    曹文诏是救驾和保卫大宋江山的最大功臣。

    赵佶内心极不喜欢曹文诏和纪安邦这样的没情趣不会拍马屁的粗鄙武夫,但也不会蠢得刻薄寡恩寒人心,在舍得赏赐的方面很大方,赏赐中的大方重点福利必然是富余没大用的豪宅。

    只是曹文昭和纪安邦一样都没要。

    纪安邦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主要工作又是护驾,夜里常常当班在宫中,不要没用的那么大的得操心打理才不会荒废成鬼宅的大宅院。

    曹文诏则是住惯了老地方,懒得搬家,也拒绝了,但,他到底是马军司副都虞侯时得的房子。马军司虽然在政治地位上在殿前司之下,但马军在军中的地位却是第一重要。殿前司的日常主要工作是保卫皇帝,也就是摆设。马军和步军是负责打仗的。皇帝和大臣心里明白哪个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曹文诏这样的核心支柱干将当时只是马军司副都虞侯却也照样实际待遇不低。

    曹府宅子不大却也不能算小,只是陈设太简陋,人员配备也太寒酸,竟然没有通常必备的专职管家,由亲兵充当,总共只七个亲兵糙汉子,也没有侍女,只有个曹夫人身边的丫环曹府日常饮食竟然是曹夫人亲自和丫环料理的最威赫的国公家啊有点权的小吏家也不至于这样

    谭稹知道曹文诏出身卑微底子太薄,靠打拼硬拼上来的,是国家太危难了必须依赖实干能者保江山富贵,曹文诏这样的还有纪安邦这样的才能获得出头之日当上顶级武官,不然就是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他们人前显赫也就是曹家没有底蕴,阔气牛逼不起来,曹文诏也从不喝兵血,没有田庄也没商铺收入,全靠挣工资家中如此简陋也就不足为奇。

    让谭稹在唏嘘中快活的是,鄙陋曹家竟然有这时节最难得的最美味果汁冰饮招待他。

    痛快喝了解暑的冰饮,谭稹浑身的燥热一去,发昏沉的头一轻一清,心情不免大好了不少。

    然后,他也不急于露出此来的真意,只在那“随意”闲聊。

    曹文诏也绝口不问这位皇帝的心腹大太监突然来被众臣都自动无视了的自己家有何贵干,悠闲地随口应付着。谭稹若是不开话题,他也绝不没话找话提,只请谭稹品尝他夫人的冰饮手艺。

    这么聊天绝对是聊死。

    谭稹伺候皇帝伺候出特殊本事来,最能化解各种尴尬之类的场面,却也被这么聊得想死。

    眼见曹文诏万事不关心不关己的世外人样子,谭稹只好认输,主动提起骑兵剿起义军的事,说勋贵打得不错。曹文诏不在乎的嗯啊随意应付着,无动于衷。

    谭稹心中不禁起了疑虑,突然说穿了勋贵作死、五万骑兵大军全投了大理国曹文诏这回有反应了,悠闲随意无动于衷全不见了,他呆住了,眼睛呆呆望着客厅门外没有焦点,全身中了孙猴子定身法一样,手中端着的冰饮已到了胸口前却不知道放下或接着喝掉。

    “曹公曹公”

    谭稹连唤了数声才把曹文诏唤回神来,那举在胸前的冰饮却脱手掉了当啷在地上跌得粉碎。

    谭稹仔细盯着审视曹文诏是不是装的,却啥破绽疑点也没瞧出来,这才轻声问:“国公爷,你难道不知骑兵叛国这事”

    原本还有些呆滞的曹文诏听到询问却猛然有了激烈情绪,古桐的面色变得铁青,本就极有威慑力的上将虎威眼睛变得甚至奔涌着无限杀机冲动,似愤怒的魔鬼要择人而噬,越发瘆人心惊胆怯,以谭稹这样的久经最可怕的皇威凌慑的人也不禁被这样的眼神气势直接吓住了,浑身发僵。

    好可怕的威势

    这真能大白天的活活吓死人

    谭稹在心中惊骇呐喊着,下意识立马就联想到一个人来那是沧赵余孽赵小二。

    当年,赵岳轻身闯京城,大闹金殿时就是这样子,孤身一人在虎穴却反威压满朝,压得从凶狂疯狗一样的辽使到包括皇帝在内的整个大宋高官朝臣无不惊骇畏惧,竟无一人敢迎其锋。

    谭稹是在场亲眼目睹了那个全过程的,而且是在皇帝所在的高台上能看个更全面仔细的。

    赵岳,孤身小小少年,当时展现出来的那股子霸气雄风威能,尤其是那股子天下舍我其谁的洒脱自如自信无敌气势风范,已至于事后很久很久了,谭稹也仍然时不时就会想起而暗暗惊叹

    或许,经历了那次事件后,朝中仍有不少大臣没把赵小二当回事,觉得不过是借助了其兄长的势力和大宋当时尴尬凶险被动的局势二者共鸣形成的最有利机会才敢那么嚣张威风自信。但,最善于察言观色和观人取势的太监谭稹却是心里明白:那少年是头强悍之极的猛虎,其能决不在其兄之下,而且必定比其兄更可怕甚至能可怕无数倍,尤其是在战争方面。

    赵廉有统帅大才却本质是君子读书人,政治领袖型人物,行事至少讲气量风度面子形象。

    赵岳却不管这个那个,谁招惹了他,谁和他家结了仇,他就会不管不顾一定要成倍的至凶残之极报复了,能当场当即报复了的决不会多拖一秒,更不会换个场合再说。就是干,就得报复。

    他又是那么强大不可制,当真是气吞万里如虎的牛犊。

    这样的人简直无所畏惧,也只有亲情孝道,比如他孝敬的当时还活着的祖母才能管住他。

    赵廉是个堪称经典的长兄如父式好大哥,在坚定维护弟弟这方面做的那真的是世人没话说,只有敬佩或羡慕,但即便这样,他也未必能有效管住他这个弟弟。

    赵岳和其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无疑是自有一套信奉的生存法则。人生观念信仰不同,差距太大,赵廉未必能和弟弟说得来,以赵廉的惊才绝艳能力也必定在很多事上说不动弟弟。

    谭稹总感觉沧赵小二信奉的人生法则是类似野兽生存的法则。

    他能有这种感觉正是因为他是太监。

    皇宫大内,人间最豪华神圣庄严的地狱,这的游戏规则实则就是人在干的野兽生存法则。

    赵岳不是生活在皇宫大内,在同样的野兽生存法则下行事自然和太监宫女们大不同。

    他,只务实利,可以不守这个那个世俗陈旧规矩,可以根本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他,显然,他心里压根儿就瞧不上虚伪虚荣浮躁轻狂却愚昧无能等这种那种缺陷的懦弱麻木不仁世人,行事挥洒自己的个性,直面自己的真面目,不屑虚伪矫饰,要的是自己活得痛快而家人康泰幸福这种生存模式无疑是凶险边关造成的,却是最经典标准的被家中长辈维护和宠坏了的自私豪门纨绔。

    谁又能说赵岳不是一种人生榜样呢。

    世人多骂他讽他瞧不起他,那是不了解赵岳之能之强,更主要的是学不来做不到赵岳那样。天下芸芸众生,没有赵岳那样的超级豪门强大家势,更没有赵岳自身就有的那种能力和胆魄。

    赵公廉无疑是当世最顶尖的强者,是政治大人物。赵岳则是比赵廉混世能更强的,是只为自己活着的最顶尖强寇,这种人若是没被世俗早早弄死就必然会成为打破天下打破世俗的枭雄。

    谭稹心里是这么看赵岳的,无形中对赵岳甚是畏惧,尤其是在现在赵岳轻易瓦解了朝廷的围剿并吞并了精锐禁军他尽管不是生活在赵岳的阴影下,却聪明的从不多嘴说赵岳坏话。

    当宦官的生存第一原则是机警苟着,第二条是面善心毒依靠别人势力苟活着争取尽量活好点,同时避免与可怕的强人结仇,这些全是宦官本能的习惯。

    宦官在外往往很嚣张,那得看对谁。

    当然,有宦官自觉混得太有势太得意了,敢目空一切到对主子皇帝也并非真敬畏。

    比如曾经的号称大内瘟相的梁师成,活得够得意够嚣张,然,死得也绝对够惨

    谭稹当这个大太监这些年在波澜巨变中见识了以前没听说的太多事,越发活得警惕清醒。

    这无疑是个风云诡谲的时代,在这片杀气蒸腾的祖地上,杀气凶霸陈腐虚伪阴毒都统统掩盖不了思想转变的生机,昏天暗地的血雨腥风中又饱含着温情流动,此当必有铁血侠士甚至震世救世的霸王风流出现。

    在谭稹的心里,那个铁血侠士霸王风流必然是沧赵家的小二,余者都不足论,一时猖狂尔。

    此刻,他猛然惊骇看到在曹文诏身上竟然也有那种恐怖之极的铁血威势

    谭稹原本是瞧不起曹文诏的,一个只会玩命打仗的铁憨憨而已,没当回事,现在却心一悸,心态立马改变了。看着曹文诏的目光仍然是审视却不自觉的多了敬畏。

    曹文诏却没回应谭稹的话,坐在那沉闷憋了好久才缓缓长出了一口气,捏紧的拳头也松开了,可怕的铁青脸色和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正常,显然是把某种激荡的愤恨与失望强压了下去。

    他甩了甩手,慢慢扭头正视着谭稹,声音有些沙哑却平和淡淡道:“某身体欠佳,整天闭门不出,安心养病,几与世隔绝,我能知道什么某也不想知道什么。都与我无关。”

    “国公爷,你这你这是不是有些消极呀你可是咱们大宋的顶梁柱。”

    曹文诏听了这话笑了,不是自嘲,却也不是自豪,就是对平日闲扯一样时那种随意一笑,然后说:“如今,辽国已是没牙的狼群。西南偏居一隅山民小国尔,底魄不足,不是我国真正的威胁,属于咱们不必怕却也不要轻易得罪的存在。没必要树立西南这么个敌国。其它的麻烦,癣疾之患,甭管它闹得多大多嚣张,只要朝廷谨慎些对待就都不是问题,解决掉只早晚事而已。”

    谭稹愣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国公竟如此乐观”

    “乐观”

    曹文诏笑着摇头:“不是某乐观,而是咱们国家的实力摆在那。别的不说,只说人口,近三千万之众呐,还多数是汉子,如此庞大的刁民凶恶人口,谁有那胃口能吃得下谁特么敢呐”

    “我们有如此的人口根基,还有广阔优良的土地和先进的耕种技术,其它的都是小问题。没女人可以去抢。那是问题吗抢,谁能抢得过咱们国家”

    “海盗是不会管咱们打谁的。只要按时保障应上贡的,还有不侵吞西南这样的和海盗关系近的上贡番国,其它的就百无禁忌。就看朝廷怎么做能做到哪一步了。都不是大事,何必悲观”

    这番话说得谭稹不禁眼前一亮,不禁赞叹一声:“谁说国公爷不通国家大事就国公爷这见解,满朝文武谁能有何止高明远大了十倍”

    曹文诏笑了几声,仍是那种非自嘲也非自豪,很随意地摇头说:“高明远大什么朝中能人无数,大智者无数,非是他们缺乏远大眼光,往往只是懒得去做而已。”

    “老谭,说心里话,某家心里是高看你一眼很尊重你的。你,很不错了,可称太难得了。宦官,却有气量,有良知,行事有操守底线,有手段还通军事,真上阵了不是熊包甚至能是优良指挥。这很难呐。你却正是这样的人才。某家真的很赞叹。你,非常人呐。可惜了你”

    谭稹活这么久从来没听到过大人物这么评价他赞赏他。

    以他那黑厚之极的脸皮一时间竟然也涌起红润来,露出羞涩,哈哈着连称不敢当。

    曹文诏仍是那副万事不关己不以为意样,随意道:“大宋到了如今这地步已经没什么大的危机了,只要不自己拼命荒唐作死,江山政权就不会丢。某家对大宋已经没什么大用了,休说什么大宋顶梁柱的话。有我没我都一样。就象这次镇压起义,弄个真懂军事的人去就没有问题。”

    “老谭,某是个武夫粗人,不懂政治,但某在军影响力大无形中成了朝中大臣忧虑的对象,这点事某还是能看明白的。这种猜忌,客观讲很有必要。大宋确实再经不得内耗大折腾了。”

    “某不耐虚来巴去的,也不瞒你。”

    “前几日,某婆娘对某说,夫君既对国家已无大用了,在这京中无所事事还被猜忌,出个门都要顾忌,过得太闷太不自在太没意思,不如咱们弃官回老家乡下去。反正如今弃之无主的田地不缺。咱家也不需要国家照顾田产房舍,就寻个山脚荒村住下,种田打猎,那何等自在快活。

    家人一样的亲兵兄弟们也能活得松快。

    凭咱们的本事再无忧虑,也能给弟兄们想法成个家某听后大为心动,越想越有理。

    某是武夫啊,打猎快活才是我最擅长的。家中弟兄们听了也都大为赞同。都是粗汉子,确实玩不了政治,也不耐烦官场那些复杂事。种田打猎才是俺们本行”

659还不老实

    曹文诏抱怨在京城太无聊,说,当官生活在野草疯长荒芜如鬼蜮的官宅里有啥意思?穷山沟农夫也比这强百倍。某本就是农夫,卑贱却习惯那种生活......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谭稹一听曹文诏吐槽的大实话,心猛的一揪,当场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是又想起了权邦彦,还有欧阳珣。

    那二人当初就是受不了官场的混乱险恶无下限,起了归隐之心,然后就真伺机潇洒走了。

    这两次事件对谭稹来说刺激太大了,不想一转眼这又出了个曹文诏。

    这还了得。

    就算曹文诏真的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只图逍遥自在了,不是欧阳珣那样极可能投靠了西南王,那对大宋也决非好事。

    对曹文诏,皇帝是想挂起来当核武器一样的作用使的,还想当牌位利用着.......

    “曹公啊,万不可有此避世的消极。官家在心里可是把你当最忠义可靠最有力的镇国大将依重的。您可是镇国公。”

    “象这次用勋贵而不用国公您去镇压刁民起义,那不是官家要弃了你,只是不想让你过于劳累什么大小战事都得担着。这天下的职责是所有官员都得担着的,岂能只劳烦一人辛劳牺牲?

    官家内心厌恶那些整天只会说别人如何如何自己却不干的,这回就是想让只会理直气壮享乐和指责别人看别人笑话的勋贵们上战场去冒险卖命多吃苦。您要理解官家的一番良苦用心呐!”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明明是赵佶不喜又忌惮,不想用曹文诏,经谭稹这么一说就变成了赵佶对曹文诏、皇帝对心爱大将的那种特别有心特别讲究有情有义的关爱体贴。

    曹文诏被说愣了,被感动了,原本还一力坚持装病不想理睬外面任何事的散漫态度,变了。

    谭稹暗暗吁口气:好险,好险,差点儿又出个柱国能臣灰心离去的可怕事,好在某嘴巧堵得及时。好在曹文诏不是权、欧阳那等智慧通达的人精,只是个比较好哄的粗鄙武夫铁憨憨。

    再花言巧语又说了一番皇帝心中是如何关爱念叨珍惜依重曹文诏一类的忠臣干将后,曹文诏那颗已经退化成民心志趣的心终于被激活出了国朝干将应该有的那种职责感、使命感和热情。

    谭稹这才说出皇帝召曹文诏上朝议政的来意。

    谁知,一提这个,曹文诏又变了,连连摇头道:“某只会舞刀耍枪,哪懂什么国家政务?那些大事某真干不来呀。大官,你也看到了,某在朝会上啥也不懂啊,就象个傻子一样闹笑话。某上朝只有在那丢人尴尬难受,笨嘴笨舌的,说的话既不动听也不对路,触怒龙颜还误了大事。”

    又病得不行了,总之,坚决不去上朝。

    若是别人如此,谭稹定会当成是故意借机拿捏甚至是敢逼迫皇帝一把,但,对曹文诏,他这回还真就没往那方面想。

    他知道,曹文诏一直在军中混,先是在西军当兵在战场和党项贼打生打死硬杀出了战功,表现卓越太突出才得以升迁,从小兵中混出了头......官越当越大,进京了也只是在军营混,马军司所有骑兵的日常训练监管工作都压在曹文诏一人身上,正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都只管当享受成果的大老爷........曹文诏在平叛前从来没上过朝见到皇帝,接触的全是军事,根本不通政治到底是啥。

    象曹文诏这样的标准军人,憨却绝不傻,脑子绝对够使,否则也不可能在半点不简单甚至粗暴更险恶的军旅中活下来并混到顶级....在当了国公上朝却总受挫后,必然就不爱掺和朝政了。

    硬去掺和不懂的事,闹笑话,被只长着张嘴的废物士大夫趁机敢煽动着两片薄嘴皮子巧舌如簧肆意嘲弄数落围攻打压......上朝净特么丢人现眼了,还得遭人排挤忌恨,那,干嘛还去呢......

    军人,尽到军人的职责就行了。

    政治与军人不相干。

    我就按皇帝意愿的装病不去上朝议什么狗屁政务......士大夫不是能耐吗?爱咋咋的,随便。

    反正,把政治玩崩了把国家玩亡国了,那时被杀鸡屠狗一样宰掉的是士大夫,老子是武人,总能杀出生路逃走.......这个世界,武人才是最有能力活下去的。

    所以,政务,你们随便耍。

    爱怎么耍就怎么耍,放开了尽情耍,只要你别招惹到我头上......

    曹文诏毫不掩饰地流露着这种心态......

    上朝?不去。那与我无关。

    某正病着呢,浑身散架一样无力,站都站不稳,哪能上朝站桩?脑子迷糊一片....啥也干不了

    谭稹不禁一阵干瞪眼:这老黄牛铁憨憨哄是好哄,可是也有贼难弄的一面,特别认死理......

    无奈,他只好招了皇帝派他来的真实意图:皇帝召你上朝是问剿贼打仗的事。这你精通啊。

    他说了实话也是一种好意,

    提前让曹文诏有个准备,面君能表现得漂亮。

    他对朴实的曹文诏很有好感,有心帮帮这样的柱国干将,尽管他也是个坏蛋宦官。

    他这么做,既是想为宋国保有个柱国强者保障宋国不至于迅速灭亡,他在皇宫的富贵权势就能有个长久保障,也是心中默遵了欧阳珣给他的留言中提醒他的话,尽量干点人事,多积点德......说到底全是为他自己切身的长远私利或退路考虑的,无一丝所谓对皇帝的忠诚对大宋的爱。

    让一个活得不是男也不是女的人追求爱国忠义奉献大义,那未免太难为人。

    啥也不缺的正常人尚且没几个能做到呢......啥大局大义的,先顾好自己吧。自己正难活呢.....

    曹文诏听到是召自己去商议打仗,这就推拖不得了,

    也不推拖,愿意为国出力打仗......

    他在家洗澡换衣服上朝。

    谭稹先走一步,回宫复命,其实是向赵佶汇报他观察的曹文诏的情况。

    不知道谭稹对赵佶秘密说了什么,总之,当赵佶在朝会上看到曹文诏参拜自己时,他看着曹文诏的眼神是和煦的,一声爱卿平身的声音唤得也是让人整个身心都暖洋洋的舒服。

    随后,朝会说了几件其它的政务,随即就说到镇压正越闹越猖狂的逆贼“二进”上。

    众臣都建议献策......都争相挥洒着典故文章才华踊跃发言,就连稳重得一向只习惯做事后评论员马后炮的张邦昌也畅所欲言,变着花的重复前面官员的话说了不少精彩的。

    这种说点事就精彩拽文套话废话一大堆,是儒教政权独有的政治传统。

    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彰显我中华的博大精深先进文明,不能充分展现官员博古通今无限才华。本质是最严肃到甚至苛厉的政治,似乎凡事拽文精彩虚伪废话假话.....反而更能体现和维护出政治的肃穆严谨庄严不可亵渎.......

    这种政治传统恶劣到什么程度呢?

    对官员的话,尤其是奏折,无论你是皇帝还是官员,都得去仔细分析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甚至再怎么仔细听仔细阅读分析也弄不明白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搞不明白此官到底是什么态度,你只能去猜。真正是那句话了,你猜呀.......

    你是皇帝或上官,你必须结合此官的出身、经历、爱好特长、帮派立场、姻亲是什么样的人、最近和谁走得近,乃至于他老婆或新宠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对此官的枕边风有怎样的影响力、各种大舅哥是谁......等等无数因素去综合分析推测,最终得出个自己感觉可能是的结论。

    那时当官,那才叫真考验人。

    非官宦名门之家子弟,靠科举野路子当了官,若无座师什么的官员指点,入官场就是抓瞎。

    你一个乡下野孩子当官,根本就不了解官场那些潜规则和前事秘密甚至忌讳,对官员和官员家那些复杂之极的背景关系一无所知,连人家话里说的是什么都听不真懂,你这官岂能当妥了

    这种有事不直说,专扯别的,旁敲侧击映射暗示要说的事要你这个皇帝或上官自己去悟去猜,或是浪漫满满文采斐然却废话连篇,甚至说了十几页奏折却没个主题,连上奏官员自己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的恶劣风气,在当年赵廉在京当小秘书时曾经有效遏制过。

    赵廉当时是负责为皇帝把关先审核奏章的,每天要读那么多废话套话甚至阴险假话的东西,他心中对此恶习厌恶鄙夷之极,仗着年纪小又受皇帝宠,一次趁赵佶劳累厌烦上朝听了一肚子没用的东西的时机小声抱怨说:“神圣肃穆的朝堂大会怎么搞得象大臣们在青楼诗词风流一样?”

    当时正满心厌烦了这种朝堂废话磨人的赵佶听到了抱怨,不禁笑出来,点点赵廉说:“这种事,小孩子不要乱说。朕若不让大臣们在殿上卖弄文采说痛快了,他们就会憋屈得慌,感觉埋没了他满腹的才华。”

    赵廉趁机卖乖感谢赵佶的宠信指点教育,却还是装作忍不住小声抱怨说:写那么多与政事不相干的话,这一年年一月月的得浪费多少纸张?堆在臣案头的奏折每天都是山一样高,看后却没几件正经事,有些甚至疑似是重臣喝醉了喝大了而信手写的只为发泄情绪的,这太可笑了,这得白白消耗多少国孥?最主要的是,他们写得累,官家看得也累呀。臣不才,常常被他们写的东西绕晕了,左端量右审视却怎么也看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啥意义啊?官家整天累陷于此。若是能有看废话的这么多时间,咱们骑骑马踢踢球快乐健身或出去逛逛岂不是好?

    想表现才华,可以开宴会诗会呀。

    那样的非正经场合,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官家也可以去乐呵乐呵。咱们去和他们比比文才,让他们晓得官家一个胜他们十个的厉害,看他们谁还敢对官家自负其才,那样难道不好?

    赵佶被说乐了.......

    他不喜政务缠身,他可不爱上朝就被废话磨着耗着久久难结,有事说事,简单明快,赶紧完事结束朝会好玩去。赵廉的话正说中他脾性心尖,由此发话要大臣说事简明扼要,要务实,少卖弄文采.....你们文才再好还能好得过朕?对朕卖弄什么?

    你们边朕的小爱卿都比不了!

    看看廉爱卿的一篇说得多旷达人心,压得你们岂敢随意小瞧廉爱卿年少才潜

    加上赵廉把关奏折,把废话任性不着调的全打回去重写再奏,挡住了众臣对皇帝说事,众臣拗不过只想节省时间方便多玩的皇帝,就只能退让写实......风气终于正了些。

    但,如今赵廉不在了,赵佶自己又丧失了女色艳情享受能力,成了变态,转而热衷当皇帝玩权的享受,热衷听精彩马屁,很自然的,那恶劣传统风气轰的就恢复了,而且越发恶劣。

    此刻正是这样。

    殿堂上废话假话马屁话成堆,气氛积极而热烈,但,曹文诏却站在那始终低头一言不发,就象个恭敬严肃姿态的雕像......看来还真被上朝议政打击到了,不敢在朝堂上说一句。

    赵佶处在惊恐忧虑中也不禁暗暗好笑,心底涌动的其实是一种玩弄利用傻瓜忠臣的那种恶。他在朝堂热烈后的短暂停顿一静时,开声慈和地招呼到:“曹爱卿,朕的镇国公,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往地上看。”

    曹文诏心中冷笑,恭谨出班对赵佶道:“陛下圣明,陛下怎么看,臣就怎么看......若硬要臣说点什么。臣想说,逆贼敢闹,打就是了。”

    你们哔来哔去的哔哔个屁呀!在这朝堂猛白话就能把刁民起义给白话没了?你们又不是言就是众生即生即死的神。你们只是群只肥地有点用的人形禽兽......

    敢对抗朝廷,打就是了,这种最简明扼要的大实话绝对没错,但却激怒了包括张邦昌在内的那些之前白话得精彩白话得过瘾的官员。

    知道皇帝突然召在家“养病”的曹文诏上朝肯定是想用曹文如统军出征,但这些官员还是忍不住要挖苦嘲讽挑衅打压曹文诏几句:你当就你明白敢反打就是了的道理呀。是个人就明白呀。你显摆什么你?觉着就你能啊......皇帝玩你呢。你得瑟个屁....

660都有招

    这次,赵佶没给朝臣喷曹文诏的机会。

    老黄牛曹憨憨有了弃官为民归隐山林过打猎逍遥自在好日子的心呢。其实那种生活才是最合适曹文诏这样的猛士的,弃官而去了,绝对能在乡下过得比当官痛快,这不是权邦彦能比的.....如此却更不能让曹文诏走了。此刻绝不能再让朝臣们习惯地卖弄口舌挫伤曹文诏的心。

    赵佶喝止了嗡嗡的跃跃欲试,肃静后直接道:“镇国公之言说到朕的心坎上了。曹爱卿,朕用你为帅。你给大家说说你需要多少兵。这仗应该怎么打才能有效扼杀刁民造反风潮?”

    曹文诏想了想道:“剿抚并用吧。”

    “听前面大家的奏议,二贼以强行席卷百姓聚起势。如此就得先剿之以威,打垮后再加以安抚,允许身不由己被强卷进来的百姓能免罪回乡继续安心过日子。不这样,起义难绝,只会便宜了田虎王庆这等贼寇坐家中就能轻轻松松收获人口兵力物资。”

    童贯大赞:“曹国公此言甚善,是真正的真知灼见。”

    他说着,目光凌厉扫视那些撇着嘴只想卖弄嘴皮子挑刺打压曹文诏的官员:你们这些废物识相的最好闭嘴,不要再欺负老实人。更不能只管你自己嘴皮子痛快了却逼走了柱国大将。想着大宋倒了,无非换个主子?哼哼,想得美。真到了那时,老夫先杀光了你们。现在都特么闭嘴.....

    在赵佶的态度和童贯的威慑下,嘴皮子废物们观风向,识趣的到底没敢耍任性卖弄刁嘴。

    曹文诏则连忙恭敬向童贯感谢道:“某粗陋,可不敢担枢相此赞。”

    童贯也极有风度地配合了一把继续表达了支持与善意,然后曹文诏回归话题,又奏道:“若用臣将兵,仍得用马军,三万,臣觉得只三万就够用了。不过这只是打垮反贼。若想清剿遏制住风潮,臣觉得必须用到步军配合。这个步兵数量不能太少,四万吧,就用步军的马军。那些将士据说骑马飞奔不是问题,这就行了,能保障跟上骑兵的进剿速度。无非是下马在荒野追杀。”

    曹文诏不拽文,不绕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一副你爱用不用我。

    不用我,老子正好悠哉歇着,就象那些专说嘴不干实事的家伙一样富贵轻松得意悠哉着。

    赵佶看出了曹文诏的心态,心中大为不喜:你竟敢这态度。你是向朕示威吗......

    本就不喜欢曹文诏这样的粗鄙无趣武夫,听了曹文诏务实贴切自信却毫无文采更无谄媚趣味的大实话主张,之前谭稹按着赵佶的脾胃费心帮曹文诏小心翼翼铺垫的美言让赵佶对曹文诏有了些的好感这下又没了,若不是国朝局势糜烂危急至斯万万缺不得曹文诏这样的干将顶着,还有担心曹文诏厌恶混官场太难感觉在京当官太乏味而真弃官跑乡下打猎逍遥快活了,赵佶定会立即拿掉曹文诏的军权,展示一下皇威不可有一丝被不敬,警告曹文诏朕当你是人才你才是,朕不当你是人才,你是废材,甚至啥也不是......

    但,知兵的童贯一听却不禁一拍手笑赞道:“镇国公果然是统军做成大事的栋梁帅才。你所言,与老夫我这几日思量的可谓不谋而合。”

    他阴森森环视着近乎满朝不知兵甚至根本不知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会挑刺的文武废物官员,半是向皇帝和众臣解释并隐含训诫之意半是进一步夸奖支持和激将曹文诏又说了不少。

    “仅用三万骑兵,分两部,破两股已有了一定打仗经验闹得正猖狂的百万之众贼寇,怎么能最快最好完成这个艰巨目标,老夫认为曹国公定然有办法有把握。

    老夫相信他既敢这么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镇国公为人就是这么踏实可靠。国朝需要的就是镇国公这样的踏实干才。”

    “至于用步骑为辅,这可称是一手妙笔了。”

    用骑兵剿贼只可以迅雷之势突击打破,难以灭之,前面一战已经清晰说明了这一点。

    贼寇小民愚昧无知却也不傻,都是刁钻之徒,也晓得骑兵的可怕与弱点,避而不战,专钻山流窜作案,骑兵虽厉却也无可奈何,而且一不小心就会中了逆贼毒计。

    两伙逆贼中显然也都有高人,所以能弄死统军勋贵,并非都是只瞎大胆的泥腿子。

    唯有动用步军才可咬着不放歼之。

    用步骑,和骑兵一样骑马赶路,才能最快扑去尽早完成镇压,最大限度降低贼寇到处祸害。

    这一回,骑兵负责在前面破之逐之。步骑军负责下马围剿追杀完成歼灭。

    步军的骑兵习马时间还太短,如今马骑得还不行,尚且玩不了马战,也就能比较自如的用马赶路,但这不耽误杀敌,到时候下马作战正好发挥步战特长。追杀流寇钻山逃窜就不再是问题。

    步骑尽可看具体情况,一部分留下看马守物资,另一部分负责钻山追杀,两部轮换着来,都能杀敌立功,也都能有休整机会。加上骑兵在山外机动灵活堵住流寇逃出山外,如此定能歼灭......

    童贯赞叹的妙还在于曹文诏提出的用四万步骑这个量数。

    想围剿和安抚住百万之众起义军,自然是参战的步军越多越好,但,这是不可能的。

    皇帝和众大臣怕死得紧,生怕京畿这也突然暴起抗税起义狂潮,最怕刁民在京城玩内外勾结趁京城防御空虚而轻破了京城要了他们这些贵人的命,只会把禁军尽可能多的留守京城。

    马军与步骑军一下子共出动七万人,加上之前损失的五万骑兵精锐,京畿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最骨干的兵力,抽走四万步骑已经是正满怀惊恐的皇帝和众大臣心理能承受的极限兵力。若是要求用步兵再多些,只皇帝赵佶首先就决不会答应。

    赵佶是最怕死的那个......至少是领头示范怕死的那个.....不要指望这样的皇帝危难时有担当。

    步军总共有五万匹战马,也选拔训练了五万骑兵,当初这么干是为了对抗和制衡太强盛的马军司,现在用于剿匪要调用四万,还能有一万步骑守京,

    御马营有五千精锐骑兵,

    还有,京畿四壁那四万骑兵,此前已全调到京城,由上次没能出征的马军司将领进行了抓紧整训,这次曹文诏若领兵会带走其中的两万,也还剩下两万,

    这么一算,京城还有足够的三万五千骑兵大军可机动灵活用,也就不用怕京畿各处刁民造反。你若敢反就得转眼被骑兵赶去剿灭了。

    京城还有近十万步军守城。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同时,剿匪步军少于四万,分两地作战,兵力根本忙不过来,不济事,四万刚刚勉强够。

    也就是说,曹文诏提的这个四万,无论是对剿匪还是对朝廷的心理底线都刚刚好。

    童贯最欣赏曹文诏的是这个有数。

    通过这件事,童贯心里明白,曹文诏并非真对政治以及官场艺术一窍不通......人家心里明白着呐,之所以表现得笨拙,无非是刚上来还不习惯,还有军人本色不喜欢不愿意掺和朝政朝争。

    这人是个草根出身的那种朴实梗直脾气,军人式草莽气十足,不耐烦嘴空炮整天斗......

    这样的干将可称是既对大宋有柱国的大用,却又对他童贯的权势没有威胁,最好啦。

    有了这个判断,童贯就极愿意支持曹文诏一把,对皇帝结论说:“陛下,三万骑兵破百万贼众,我朝也只有镇国公能做到了三万骑兵加四万步骑,若按镇国公的决策定能克尽全功。这样的兵力搭配是能最大减轻我朝经济损失和造成的恶劣影响的。请陛下尽早明断。”

    赵佶玩皇权政治还行,对打仗,他懂个屁。

    既然内行又可靠的童贯说得这么详细透彻了,又是这么得赞同,赵佶也就痛快点了头......

    不过,赵佶夸了曹文诏好几句忽悠得曹文诏有了感激和干劲后,却并没按童贯积极暗示的意思那样以曹文诏为此次的剿匪总管。

    他不想让曹文诏再揽全军大权得此全功,不想让曹文诏再立那么大的功立更大威望和势力。

    显然他心里还在积极盘算着利用完了曹文诏就拿掉曹的军权挂起来当镇国的牌位耍着用,就特意让高俅的心腹大将——左右金吾卫的副将党世英党世雄兄弟负责此次统领步骑进行独立作战,骑兵和步骑各干各的,叮嘱党氏兄弟打好配合也能达到作战目的。

    另外,他还令捧日军主将风会及部下将领留守京城不必参战,其实是要风会趁机在京负责训练收服剩下的两万四壁骑兵,削弱曹文诏在马军中的影响力和势力.....算计得很长远。

    这也是赵佶对曹文诏的一个委婉警告。

    却也不知这个笨嘴笨舌的铁憨憨能不能悟到这个警告。

    看曹文诏那样子八万是没那悟性。真是个官场傻,咳,憨憨,如此更好,方便忽悠住。

    曹文诏是典型的军人,干事干脆利落,圣旨一下就立马行动起来,全力投入进去,就不是士大夫领军或将门那些人出征,与打仗不相干的屁事总是那么多,总磨磨蹭蹭的似乎有太多事料理不完,左一天右一天的拖着就是走不出京去。

    此次出征,作为主力骑兵的那马军司剩下的一万后备精锐骑兵自然得带上。

    曹文诏检阅了后备精骑,感觉可用,同时命令部下各卫将领以及本司大将一齐动手迅速从四万四壁骑兵中挑选出两万参战。

    这个工作马军司将领们一点不难,

    四壁骑兵也是马军司将士,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四壁而已,本质上算,属于后备骑兵。

    各壁一万人马,兵力不少,但只有各营指挥使在负责平日里的具体管理和训练,没有固定的马军司将领为主官在那坐镇统领,当初是由欧阳珣派人轮着去统一管理段时间,同时由该壁城的守将负责兼管,这个监管主要是平日里的监视与制衡,并没有训练和指挥骑兵的权力。当然,骑兵在那与当地守军一样也有守卫该城该州的职责。战时,马军司会派将负责具体统领指挥.....这个传统固定了下来,何栗执军后并没做改动。

    马军司本部与麾下各卫主要将官都会轮去四壁......也愿意去,因为当自己的部队出现战损等原因的减员,补充的兵力正是从四壁这的骑兵抽调。你不去,怎么能真了解到底哪个兵好用......

    以前就有基础,这些天他们集中整训的正是这些人,已经有足够熟悉了解,从中挑兵易尔......挑好了人手,曹文诏利索地具体分配给了如今空的只有将的各卫,并且能让各卫都比较满意。

    步骑这,曹文诏就管不着了。那是高俅的职权。

    但,高俅也不会抽烂兵糊弄打这次的配合战。

    骑兵和步骑是各自独立作战,胜败都是自己的事。曹文诏领导的马军司确实很厉害,估计打垮贼寇不是问题。若是步骑出动的是烂兵或是专门捣蛋坏事的兵,在骑兵打垮了贼寇的基础上还是打了败仗,那丢的是高俅的脸,与曹文诏领军的责任完全不相干,只会证明高俅自己在掌兵事上确实是个渣得不能再渣的渣,根本不配执掌殿前司和步军司,尤其是国难当头更应该换掉。

    赵佶令骑兵和步骑各干各的,也是出于考虑让高俅认真干点事....只为了你高俅自己的脸和位子你也不会糊弄了事......这次是个机会,高爱卿你可得给朕好好长长脸,打好了证明自己......

    高俅太了解赵佶了,何况赵佶还特意私下里向他直说过......此战表现事关重大,所以着实下了功夫从五万步骑中精心挑选了好兵参战,也派了能打且不怕死的将负责领兵配合党氏兄弟......

    在这种氛围下,军情又空前紧急,很快就准备好了参战军队。

    出发——

    曹文诏与马军司都虞侯秦良弼分别负责淮南与河南的剿匪,三万骑兵均分为两部,都是领五千后备精锐为核心,加一万从四壁挑出来的骑兵。

    步骑方面,四万人马也是一边两万。

    由更精明能干的党世英负责配合曹文诏征淮南。党世雄去配合秦良弼扫河南.....

    童贯亲自出城为大军壮行.....

    不论好意歹意,都是有招的。

    好戏上演了......

661原本很有信心

    此时,淮南杨进部已经席卷“兵力”到五十多万了。

    丁进也成功卷到了四十多万。

    这个过程,你能想像到为了逼迫百姓跟着走,他们抢光烧毁了多少村镇房舍杀了多少人.....

    粗野农民当了流寇,不再受法律和社会道德等规则的约束,想干什么就可以肆无忌惮或者专门干以前不让干不能干的事图任性快活,在烧杀抢掠奸中必然逐步暴发小人得志式的贪鄙无知、短视,暴虐狂妄等等所有人性卑劣无下限缺点,没了纯朴憨厚,专以无耻凶残邪恶疯狂为能为荣并相互攀比炫耀,不可抑制的自动转化为专门践踏人之所以为人的物种——人形食人野兽魔鬼。

    宋国这些本就是各种刁民坏蛋的一旦成了流寇,只会更快更猛更邪恶化为疯狂魔鬼。

    但,人数如此之众,确实声势浩大,所过处如漫天蝗虫过境,都快活疯了,一时威风无两。

    田虎王庆这等立国正式称王了的大寇前辈对如此迅猛崛起雄厚的势力也得惭愧低头自认不如。折腾了几年却还只能窝在二龙山上当让人瞧不起的山贼的晁盖宋江一伙就更应该羞惭了......

    人,很容易在顺利得意的境况下被冲击得找不着北。

    太少有人在太如意的猛烈冲击中还能保持着足够的理智清醒,尤其是在太意外的或太猛然降临的巨大成功、收获等狂喜冲击下。所以伟人总那么少见,得几百年上千年才可能出一个。

    杨进、丁进也不能免俗。

    他们不过是长久混走私犯混出了点见识、警惕性、自知之明自制力而已,也就比寻常人强那么一点点儿,

    看到被逼出来的席卷之策竟然如此好使,尽管遭受过一次被官军轻松杀得太惨败吸取了一定教训,知道这种庞大只是种虚肿不堪,只是种强大兴盛......有无限可能的假象,并不足恃,仍不是官军的对手,却难免会身不由己进入轻飘飘忘乎所以状态,

    再被部下无数人争相不断的谄媚吹捧讨好,沿途的官府又皆是畏不敢战或据城死守也不堪一击......就必然进入狂霸拽模式,自大狂到自觉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牛到气吞山河,似乎手可摘星辰,你看我势力这么大能耐这么大,啊,还有什么是我干不成的?还有什么能难倒老子?

    天下百姓皆是老子的兵,老子有如此高招,全天下的兵和钱粮都归老子随意取用,老子的势力杀不尽用不竭,老子所到处势如破竹已天下无敌.......腐朽草包官府岂是我对手?朝廷那帮皇帝大臣也全是只长着颗毒嘴毒心的废物,老子伸手就能掐死.......不知不觉就狂到忘了自己是谁。

    由一个卑贱被人鄙夷的小人物猛然坐到了被无数人敬畏跪拜争着讨好的位置上,轻狂难免。

    另外,他们还产生了一种侥幸心,

    觉得自己读书少甚至不识字却天生大智慧,聪明有谋,天生会用兵,就是能克制总自大自负才智的朝廷那帮不知自己废物的废物,上次能轻易算计得朝廷大军中计,这次也能......还可以引到湖北山区或西北无人区收拾掉......

    还有,想必贪婪的大理国也决不会放过收纳吞噬宋国骑兵战马的机会.......就算老子的队伍仍然打不过朝廷的骑兵和大军,却也不用怕,老子能玩借刀收拾了....再玩一次,朝廷也就空了,没足够的兵力能克制老子的无尽兵力力量了。百姓不会打仗不怕,人山人海就能堆死宋王朝.....

    人在顺利中总会产生一种错觉,难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小视别人。

    觉得自己才是天生大才,或,我,命就是好,福星高照,是老天爷在默默罩着我,这一生轮到我富贵得意一世了,老天就是让我这辈子遇难呈祥.....总能发达如意尽我所欲尽着我痛快,别人都是渣渣,都是为我所用的工具,都是死不足惜就应该被奴役利用压榨尽的草芥,得我大度恩赐才能有活干有钱赚有饭吃有衣穿苟活着,都得感激我.....能被我压榨利用,那是你的荣幸.....

    杨进丁进这时候就是这种算计和狂傲心态。

    他们不自觉地就无限美化了自己,同时贬低了别人,忘了自己也是草芥,渐渐人性丧尽。

    疯狂得意之极飘到天上时,官军再次打来了。

    二进听说是当朝镇国公亲自统军征剿,照样不以为然......曹文诏在民间并不出名。他以前默默无闻,而且成了国朝顶尖上将后也只打过一次大战,还是在辽国境内打的,虽然精彩之极胜得漂亮辉煌,向辽国展示了他的卓越统帅之才,当时还克制着没怎么挥军肆意破坏辽国呢,已令对宋仍不自觉保持着优越感的狂妄辽国人惊惧不已,但宋国这边却没多大轰动。

    皇帝赵佶不喜而且深深忌惮曹文诏。其它大臣,自己糜烂废物治国卫国没本事,国家大事什么也干不了,却有本事窝里横,为争权夺利,自动默契的一齐打压曹文诏,有的甚至迫不及待想弄死曹.......朝廷上下到地方官府上下都自觉的有意封锁压制了曹文诏的辉煌与大功。曹文诏的卓越军事才能只局限在统治者内部这个小圈子晓得。杨进、丁进这种最低层的草民能知道什么......

    什么狗屁镇国公!

    什吗?

    可能总共才三万左右马军来剿,还分为南北两部,想一并清剿掉淮南河南两部起义大军?

    狂妄!

    自大到没边了。

    一万多兵打老子的百万大军,你当你官军人人都是战神呐,觉得都能一个打几百个?

    老子的兵就算全是立那不动的草,要你尽可放手尽情地砍也能活活累死你,何况老子的兵经过了到处杀抢厮杀训练不是原先根本不会打仗杀人的草民了,主力军大部分又经历了上次的大战的磨炼也懂怎么打仗了......敢如此轻狂小视老子,哼,找死那就来吧。

    又来送武器而已。看老子这次怎么堆死你,拖死你,玩死你........

    显然,他们自己吹嘘的有百万之众雄师,吹着吹着,现在连他们自己都信了真有那么浩大。

    二进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却还没狂妄失去理智到带着大军主动去迎战。

    都不约而同的靠向山区,都绕着山区避着官军,继续到处流窜和更疯狂杀抢席卷。

    这一手对付骑兵却没有用。

    四条腿的很快就能撵上两条腿。

    哪逃去?

    二进都一样很快就流窜不动了,被堵得发了狂狠,再次依山立阵准备大战。

    密密麻麻,人山人海,漫山遍野,无边无沿,只说话声就汇聚如山崩海啸......几十万紧张惊惧凶残邪恶.......疯子一样的流寇规模摆在那的情景确实太震撼人心,太恐怖,只看看就能吓煞人。

    二进在指挥的核心山丘上俯瞰着周围无尽的大军,一时间胸中豪情万丈。

    来吧。官军你打吧。

    累死你丫的也杀不透老子这样雄厚的大阵......只可惜了战马也得葬送在人海中,只能杀肉吃。

    若是能把战马收获了,老子也组建起了骑兵大军,不说打仗,只快速流窜,朝廷官军追不急、堵不住、奈何不得......老子就能轻松毁掉宋王朝.....诶!可惜,太可惜......只希望此战能少死点战马。这回就是只收获几千匹,加上老子从地方官府那已夺的这近两千匹,这也够厉害了......

    杨进和丁进,在淮南和河南,此时相距遥远,却心有灵犀一样都是这样念叨的。

    事实却证明,席卷起来的流寇人再多势再众也仍是不堪一击。

    流寇,人心是流的活的,没有坚定,更没有团结一致形成的凝聚力,个人顾个人,至多是团伙顾团伙,人与人之间,团伙与团伙之间,甚至是平日里杀抢争钱财酒色自动形成的仇敌,有的已结怨极深到如杀父母妻儿那种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立即干掉对方,只恨其怎么还不死.....明面是一个集体,实际是无数山头利益相互矛盾体,明面是一个老大,其实是无数老大,利益冲突尖锐,你不服我,我还瞧不上你呢,对杨进丁进这样的共主老大也往往只是表面的敬重顺从,甚至就连和二进关系极铁到曾经同生共死并且一同豁出命起义去搏一把的老兄弟也随着势力的发展情况的变化而心变了,在钱财酒色分配上感到老大不公,感觉亏待了自己,或瞅着老大位置眼热想夺了坐上去也尝尝那万众皆拜的美妙滋味,总之有很多理由很多因素产生异志野心......这无数隐患问题只是被顺利与形成的大势一时压制遮掩了,在遇到强大的官军对手时就必然会暴露出来......

    有句流行话叫作:你大爷就是你大爷,你不服不行。

    名将就是名将,曹文诏不是那些草包勋贵。

    由曹文诏一手悄悄教出来的秦良弼,按曹文诏制定交待清楚的此战详细战策,也表现非凡。

    无论是杨进号称百万的五十万多大军,还是丁进的号称八十万的四十多万大军,都再次被官军骑兵轻易击溃,而且比上一次崩得更快更猛烈。

    骑兵还没展开正经进攻呢,就只是前期绕射试探,铺天盖地的流寇大阵就诡异的,猛然,轰,一下子就几乎全面自动崩了。

    被强卷进来造反的刁民坏蛋,尽管此前也大多到处杀抢.....痛快了,把自己此前遭受的一切悲惨无奈同样施加到后面的人身上,不,应该说是变本加利施加,并不意味着造反就会坚定勇敢,

    往往相反,他们不但不忠诚二进,反而心中是怀恨的或不服的,哪肯为二进舍命打仗。

    面对这种情况,曹文诏和秦良弼都没有多疑这是个圈套。

    强者自当胆大横行,对手又太弱。

    二将都是边关大战磨出来的战争内行,眼尖,看得明白,转瞬就判断出这是流寇真溃了。强行席卷的恶劣后果不出奇......二人一南一北,相距遥远,却都抓住了战机,也是不约而同令旗一挥,大喝一声:“进攻。”

    中军官赶紧拼命摇动中军大旗。

    上手就全军出击。

    别说是跟着曹文诏杀入辽国已经对曹文诏秦良弼极有信心的那一万后备精锐骑兵,就是当兵首次参战的四壁来的骑兵坏蛋们,面对如此大规模敌人的瘆人场面也没有了恐惧不敢战......事实是这些初上战场的菜鸟总是比打出来的老兵更容易亢奋,打仗往往更有激情,更勇敢急着上......

    具体负责指挥各部的各卫大将,别管他是义气拥戴曹文诏的,还是皇帝安插进来监视牵制的,都是欧阳珣当初精心挑选或许可安插进来的堪用强将,入辽大战证明了骁勇,也有了经验和信心,此刻只为了维护马军司在国朝大军系列中的特殊最重地位,也个个瞪起了眼杀上去。

    老大奋勇带头,不怕死,带动得将士们越发骁勇狂热.......

    对手又鸡犬不如的这么乱这么弱,几乎毫无威胁。催马冲上去只管撞只管踩只管杀就是了。白捡战功一样,岂能不杀个痛快.......四壁的坏蛋骑兵当着体面禁军却久不干坏事也是憋狠了。

    曹文诏和秦良弼都没有驻马观战负责指挥。

    他们也领头杀了上去,并且目标直指二进的核心大阵处,专门啃的是这块硬骨头。

    擒贼先擒王。

    附近的大将看到了大帅的动向立马就意识到目的,大叫一声好耶,疯狂咆哮着带着人马跟着杀向贼寇核心处.......

    杀流民一样的杂鱼流寇有什么意思。

    杀这种仓皇象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杂毛贼民,杀再多又怎能显我手段?怎得大功威名?

    二进精心挑选编练的核心军已有了上万的官军制式武器甚至铠甲马匹,唯一欠缺的只有制式弓箭还不够多,如今已经象模象样是只骁勇邪恶凶悍的军队了,至少战斗力不比地方州府军差。

    二进都同样据较高的山丘,事先在山丘布置了许多防御手段,只滚木石头就极多,战时往山下一推......想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击溃敢来犯的一切官军,骑兵?那更不可能攻上来,

    原本很有信心。

    谁知,乌合之众再凶残强悍却终归就是那么不堪.......

662谁更专业?

    二进依为支柱的核心大军看到漫山遍野的无边大阵就这么转眼就瓦解了,连纸糊得都不如,纸糊的起码也得费事地一一去捅破了,几十万之众的汉子却是长腿的,自己就散了跑了,而禁军骑兵却马如龙人如虎,只一万多人却能在人山人海中纵横自如屠杀,纯粹一边倒的杀,核心贼寇顿时就被天崩了一样的混乱可怕给吓坏了,绝大多数心神失守,都满心只想着一个字:逃。

    他们顾虑的也不是没道理。

    官军赶羊一样轻松杀散了起义军,把这处山丘围困起来,那可怎么办?

    可是,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官军哪还用得着围困这么费事。

    光是其它贼寇如决堤的巨浪一样前赴后继拼命往山丘这挤着逃避追杀,山上似乎转眼就人多得挤不动了,山下却还在源源不断玩命往上挤.....这就已经为官军破解了山上的一切防御。

    曹文诏亲自领军追杀就是要驱赶着贼众急眼了挤上山去挤垮杨进的据高防御。

    ..................

    党世英党世雄统领的步骑在骑兵后面悄悄跟上来后,一瞧:战场咋是这样呢?

    这还下马打个屁呀。

    老子马骑得不够好,还不能象马军司骑兵那样放手纵马自如砍杀,但,追杀这样的无头苍蝇还用得着精通马战?老子只管抓紧了战马冲上去单手纵情屠杀就行了。只马撞马冲也能大胜......

    河南或淮南,都是两万步骑突然出现并加入战斗,有铺天盖地之势,似雷霆裂地之威,

    本就吓崩了的流寇刁民越发惊恐,

    这下是真吓掉了魂。

    都生怕自己逃不过如此多的骑兵的围堵追杀,惊恐就在这结束了自己还没活够的小命。

    在这一刻,他们哪还有半点之前烧杀抢淫的那种嚣张骁勇......老子是就这天、老子就是这地狱阎罗的自信疯狂劲。

    太多人惶急下似乎刺激的一下子得了集体失心疯,惊悸癫狂挥舞手中武器瞪眼大叫惨叫,竭斯底理......在茂盛野草荆棘、尖利石头、崴脚捌腿暗坑陷坑、横七竖八地上的绊脚枯枝、烂泥烂叶......崎岖复杂不明的山地天然与他们自己人为的障碍中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玩了命的逃.......

    为了自己能先逃出去,密集人群的可怕踩踏事件必然上演最壮观瘆人的一慕,只倒在相互疯狂推挤践踏中的人就不计其数,还有太多人在红眼挥舞武器疯狂向碍事同伴猛招呼,杀开通路......

    密集数十万人的浩大场面更混乱无力了,众贼这回是真的彻底再无一丝反抗。

    都只顾着挤杀开通路,进行生命倒计时的赛跑,顾不上别的了.......

    话说杨进,在山丘上却差点儿被贼众疯子不顾一切死命涌上来给当场活活挤死。

    他骑在马上被众将和亲卫及贼众拥着俯瞰山下,原本煞是体面威风自得,结果,这场规模宏大的大战根本没他想像的杀得惊天地泣鬼神,直接就溃了,连他的马都被疯子人群挤倒了.......

    他和寻常贼众一样吓蒙了吓坏了,甚至也吓出失心疯,在狂喊了几声完全无济于事后也疯狂挥刀屠杀敢挤过来的,和身边的心腹兄弟将领以及卫队一齐努力才勉强硬杀出了点喘气空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这还打什么?

    赶紧逃命吧。

    不然,只挤也能被疯子一样追着自己逃命的部下给再次挤堵死,最悲惨耻辱硬生生挤死了。

    没角牛,确实有超凡的强悍力量和体力,确实不是寻常之辈能比的。在这种不可想像的、不断加厚,堵得死死的,比严严实实的墙壁还可怕的疯狂拥挤大乱中,却就是能杀闯出来。

    杨进一伙玩命砍杀挤上来的贼众,刀都砍卷刃了,累得死狗一样总算杀出重围,趁着官军骑兵还没来得及封堵住山丘,再次一头钻进了山里,然后感觉安全了,就象上次一样能逃脱了,谁知,随后就有大队官兵下马猛追进山来,而且和上次不同,追着不肯退,一直咬着在山中追。

    曹文诏用步骑对付流寇钻山保命伎俩的用兵之道奏效了,而且威力强悍,效果巨大。

    那些逃进山里就习惯以为没事了,不用怕骑兵官军了的流贼,倒霉了,正当他们猛喘着大气抹着狂出的汗水驱赶着山中的闷热酷热慢下来歇歇,甚至身心放松下来时,官兵却上万的下马猛追了上来......万没料到官军会来这一手而且闯山追杀得竟然会不怕死不怕累不怕难的这么坚定......

    这,太出乎意料,完全是猝不及防,

    又是满山乱哄哄零零散散逃亡散开得到处都是,贼众至多是十几个人的一小伙还在一起,大多数是单个或家庭式亲友式三三两两一起,自然被训练有素的禁军步骑在事先有周密计划、战时以当步兵时训练出来的娴熟步战团队模式成心追剿下,被伐木一样成片成片轻易砍倒在山中.......

    流贼们只是百姓,无论是整体上的武器装备优势,还是战斗技能上,本就远不如禁军......

    更可悲的是,不少贼寇刁民在仓皇奔逃中根本顾不上仔细看路,很容易被山崴了脚,逃不快了,甚至走都无法走了,只能或单腿猛跳....摔倒,或坐地上,满眼绝望的看着禁军狞笑杀来......

    这片面积辽阔却山不高也不险并不出名的安徽山区凭空多了太多血肉,山中的野兽想必应该快乐了。连这的蚂蚁也能尽情的大餐,天上,乌鸦等食腐鸟类已经在盘旋。即使是食草动物也会高兴了,山中的草料植被在这么恐怖多的血肉滋养下定会长得格外茂盛丰美,可痛快大吃......

    人类,自负是万物之灵长统治着世界,但再怎么猖狂祸害大自然,到了也只是一堆臭肉回归大自然,完全免费回报了坚持不懈肆意破坏杀害的植被、动物......棺再豪华,身躯也终归蝼蚁食。

    所以,赵岳很不明白:人们明知道再隆重的下葬,尸体也只会是让蚂蚁老鼠细菌糟蹋,那为什么还那么固执地坚持圈地毁山毁植被毁良田毁环境.....费尽事与家财的搞尸葬。这哪是对亡者或先辈的尊重?让蚂蚁老鼠随意扎窝啃食是尊重?.....现代也照样有很多人是这思想,只是政府不许才不能公开肆意那么搞,偷偷摸摸的......宋代已有火化并大力推广,但推行艰难,只有武大朗这样的被毒害死了急需毁尸灭迹的,或是没人管的,死了,才会官式或半官式搞搞火化。

    反正,赵岳是决不会死后让蚂蚁老鼠......享用自己的。

    他活了两世,比别人清楚:肉体,那真就只是个躯壳,死了就没用了,不可能在风水宝地入葬了成仙成圣转世什么的,也不可能保佑子孙后代发达,死了就应该明步地交还给大自然。

    他早有留言,死后,尸体火化成灰洒到大海.......有心就哭几声,其它的就不必费那事了,然后该干什么就快快乐乐干什么去,不必为念悲伤不止,好好活着就好,祭日能思念思念就行了。

    亲情孝道传统要守,要尊重,但在人活着时用点心耐点心好好供养着孝顺着,这才是根本。

    活着时不好好孝顺养着,死了,大费周章耗人耗力耗财甚至举债搞那么盛大隆重干什么?

    让世人认定你那么孝?

    这种恶劣传统起自早期的愚昧迷信,却与太漫长的贫穷或富贵自私贪婪有极大关系。

    富贵者自然要盛大隆重厚葬自己,把好东西带地下去,就算明知道不可能有阴间或地下享用也得这么霸着烂掉挥霍掉。而贫穷的,在死者生前无力甚至也不肯好好孝顺供养,巴不得早死早了事,就在死后上大搞,为面子,为被乡亲夸一声......往往越穷越较劲搞,北方乡下叫吹大杆......

    做给活着的人看,做给别人看。

    说到根上只是虚伪虚荣和功利迷信而已,是对世人的欺骗,同时安抚自己不孝而不安的心。也就是俗话说的,你特么糊弄鬼呢你......

    世界有些地方就传统得合乎自然法则了。

    天葬。让雄鹰、野兽.......分食了,来自自然,回报给自然。

    赵岳是汉文明思想,倒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

    他对新建立的帝国就主张化灰回归自然,至少减少引发瘟疫,还是这样最好。

    .....................

    这一战比上次死的人多了太多,光是贼众惊恐自相践踏就死伤了至少四五万.......

    血流成河没出现,但,鲜血真正几乎染遍了这片方圆十几里的山地,也染红了山中的一点点一片片,这回一直延伸向凶险幽深的大山深处。

    杨进等被禁军坚定钻山追杀给杀得大惊失色。

    他深刻意识到,这次领兵的人和上次的完全不同,且不说用兵打仗的能力高低,只这份及时剿灭他的坚定强硬就大异于上一次。

    上一次,勋贵们打得如意算盘,还想玩养寇自重,算计的是如此能长时间甚至一直抓着骑兵军权,自然在闯山追杀上不肯坚定,打着爱惜将士的旗号只在山外围转悠。

    这一次来的人却是都只想着快速坚决一次性剿灭。

    曹文诏、秦良弼,二帅可没心思和这种弱鸡刁民流寇武装玩什么猫捉老鼠的长期游戏。

    步骑的将领们,特别是统军的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二人,想的只是立大功和证明自己点什么。

    杨进一伙被追得心惊肉跳,急眼了只能不顾一切地闷头往深山里钻,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摆脱追杀。

    至于深山中的复杂陌生异常诡异凶险,这都不比后面的禁军更可怕,死活都得往深里扎。

    其它的蟊贼杂寇,

    有的仓皇下却侥幸逃散的往山外别处去了,禁军不稀得追杀,由此得了小命,并且听到了官军宣布的:皇帝理解大家被强盗席卷强迫作贼的被动和痛苦,若迷途知返,回家耕田种地纳税交粮做回老实小民,朝廷可以给这个改过的机会,除非是贼头等凶残罪孽太深的,都可免罪.....如蒙天恩大赦,也见识了官军的厉害,看到了朝廷的强大,晓得不是自己这样的小民胆子一横一凶狂敢杀人杀官就能对抗的,真吓破胆了,加上急眼摆脱眼下的凶猛追杀和以后的这场围剿杀局,真就听话的纷纷最积极地逃往家乡回去继续当小百姓了,至少暂时会老实。

    这样的属于被强行席卷进来的人是绝大多数,尽管也猖狂得瑟过甚至也凶残暴虐乱杀过人,却仍然自觉自己是可以得朝廷原谅的,甚至是无辜的,危急下自我欺骗自我麻醉,散归而去。

    那些得瑟大了,出名了,罪孽太重,或尝到造反甜头不肯走回头路或也走不了回头路的凶徒就不敢信朝廷的话,担心受骗回乡散了势力,然后被老家的官府报复清算,这样的都往山里钻。

    赵岳家悄然奋力改造了近二十年的深山果然可怕。

    零零散散这一个那一小伙的贼寇在疯狂闯山中,这被狼豹子甚至老虎趁机叼走一两个打了牙祭,那被受惊发狂的野猪撞烂几个,那又被受惊的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甚至连咬几口,还有的被猫头鹰什么的猛禽抓脸破相瞎眼,层出不穷的凶险,这已经够让贼寇们惊恐的了,更多人却是被不平的山地崴脚捌断腿,或藤蔓什么的绊倒惊呼惨叫跌落山崖,只植被叶刺的刮扎就够人受的。

    而撵在后面的官兵却是享受到后来者的大便宜,沿着贼寇用命硬趟撞出来的路追下去就行了。贼寇过处,野兽也惊跑了.......安全而相对轻松许多。

    让贼寇们更倒霉而且更沮丧绝望的是,官兵的钻山作战能力竟然比他们这些习惯了乡下环境的山野小民不但不弱而且更擅长。

    原因无它。

    除了步骑禁军受过专业山地战和追踪技能军事训练以外,更主要的是,这些人原本就是习惯山地生活甚至擅长玩钻山打仗游戏的.......在成为官兵前,不少的本就是响马山贼绿林好汉。

    当山贼打山地战,玩钻山逃跑游戏,这些步骑禁军才是专业的,而且是前辈高人。

    这个过程中不知又有多少贼寇为自己的猖狂罪孽,在这山中付出了各种花式死法的代价。

    但,杨进一伙终究还是逃走了.......

663曹文诏阵亡

    杨进这一伙人多,心齐,个人武力也高,而且装备最好,刀枪弓箭都不缺,比其它贼寇闯山的能力强太多,这使他们在凶险深山中生存的能力好了不少,更有能力在深山活下来。

    能从骑兵绕山封堵加步骑入山追杀的困境中逃脱,有个更关键的自然因素:连绵大雨。

    此时是梅雨季节,河南淮河南常常是阴雨连绵。

    大雨给入山追击增加了太多麻烦凶险,步骑畏难不前,入山贼寇有了喘息时机。骑兵在大雨中追踪和封堵也极困难。强行冒雨行动很容易让人马都得病,这给了贼寇钻出包围的机会。

    另一处战场。

    河南这边,丁进部和淮南这边几乎一模一样的惨败,也是不顾一切的疯狂钻深山付出惨重代价,丁进一伙也同样在山中饿得半死后却成功逃脱了。

    好容易聚起来的浩大势力就这么让朝廷大军轻松一战就彻底打垮了......这个结果太让二进难以接受,,这却还远不是最惨最令他们无法接受的。

    曹文诏出手,这两股贼寇都最深刻领教了什么叫名将、勋贵草包与名将到底差多老远。

    这一战,二进也事先留了后手,也是早有计谋早有准备,而且上次经历了一回成功,往西撤的路也熟了,怎么在撤退中利用地理设伏,怎么下套,方案比上次更周全更有把握。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败得竟然连逃到临得很近的湖北或西北无人区的机会都没有。

    曹文诏并没费太大心思就能把二贼残众牢牢封堵在了战场附近这片区域。

    梅雨季天气阴晴不定,尽管动不动就下雨甚至连绵不尽,但官兵搜山还在坚定持续进行。

    二进都一样的带着几百亲信残部在山中惊恐逃窜,都一样被追、饿和深山凶险逼急眼到快发疯了,坚持了仅仅几天就抗不住了,终于不得不一咬牙往真正的大山中钻去。

    杨进只能就近钻进了黄山山脉。

    丁进只能就近钻进大别山。

    此时的黄山也道观寺庙等建筑不少,却不再是风景名胜旅游观光盛地。

    宋国,僧,没了,山庙全荒废了。山道士也几乎绝迹了,架不住争香火的众多僧人没了人少了山野就自动荒芜向原始,草木藤萝疯长,曾经的宗教盛地也照样很快恍若幽密鬼蜮一般阴森荒凉,山中毒蛇野兽又迅猛增多,在山中生活就是找死,道士在山中站不住脚,道观也就荒废了。

    山中,野兽没了人的侵害打扰更加自由繁盛,反过来进一步把大山变得幽深诡秘可怕。

    河南大别山,那更不用说了。

    那曾经是抗日打小鬼子的好地方。小鬼子当时的强大凶悍狡猾也难奈何这座山.....

    在曹文诏的剿匪总决策下,已张狂风光了两次的二进黯然承认技不如人,穷途末路了,和各自的残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下被逼无奈冒冒然猛闯入这样的深山大泽中,后果可想而知。

    面对幽秘凶险的大山和追剿的困难,曹文诏郎心似铁,仍然半点儿不肯放过,为鼓动骑兵士气和带动步骑将领们与他争功无形打压他,他甚至亲自入山侦察和追剿。

    其实,他并非真要就此剿灭杨进这样的流寇,并未真较劲绞杀,否则即便大雨阻碍,山中的杨进部这些造反坚定分子骨干分子、重罪孽分子也得团灭了。即便杨进本人狡诈强悍命大能逃出封锁的战场附近山区,那身边也剩不几个人甚至只剩下他一人,光杆司令活着也没戏可唱了。

    杨进,颇有点乱世枭雄味,算得末世难得人才。这样强悍有脑子的家伙活着作用才大。

    田虎、王庆,这两方势力虽然立国作大做强了,现在威势正盛,实际已暮气沉沉,也就那样了,只能影响推动那么固定一小片地方的人习惯战争善于战争。

    二龙山团伙,还未成象样气候,势力还急需大发展,却已经露出官气暮气........

    北宋末的历史进程还得靠杨进这样的能折腾的人物去到处搅,到处强逼,到处引导.......

    丁进,也一样。

    秦良弼不会真算计死丁进一伙。

    丁进,不作死积极送死,或不那么歹命,就不会真死在围剿中。

    秦良弼和曹文诏一样也总会设法放他条生路。

    高俅的心腹干将,或者说是赵佶也比较信任并专门同意派来监控牵制曹文诏秦良弼的党氏兄弟,他们自然不知道监控的对象肚里竟然另有主意。

    党世英的工作重点在监防曹文诏,剿匪才是顺便的工作。

    以他的市侩精明和努力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却被曹文诏以大宋第一国公之尊的身份亲自冒险钻山追剿给逼得不得不放下早已养成的官僚享受习气和雨季懈怠心。

    步骑是独立作战,曹文诏完全干涉不到,联合作战只能给些建议要步骑配合完成。党世英自己就是老大,却得振奋起精神,以身作则带动起没了激情不肯动了的步骑,也加强了闯山围剿。

    他,或冒酷暑或冒梅雨在黄山中转悠,停在山中寺庙道观中歇着,只是作作带头勤勇闯山追剿样子,就这点生活不便与难受却已经让他叫苦不迭了,甚至咒骂起曹文诏穷鬼扑街仔该死。

    你说你那么积极奋勇干什么?

    你特么已经是顶级国公富贵了,你不自重尊贵也就罢啦,亲自上阵,你还能搏个封王不成?

    杨进势力已经完蛋了。侥幸还活着的那么点贼寇只是苟延残喘,而且必定吓破胆了,以后还能折腾出什么大浪来?

    就算这点漏网之鱼还能折腾成大势,那时再来剿呗。

    流寇形式的流民而已,太容易收拾了。

    打这种仗没危险,却有大功立,还能顺便发——大——财.....贼寇抢的全归了我们。朝廷时不时的就需要我们这些将军剿流寇。皇帝得重视我们。文官不敢轻贱我们,还这政治大好处。那样的日子那才叫个真的尊贵体面舒坦.......你这么死心眼儿的猛杀。杀没了,以后有我们武官好日子过?蠢呐!就特么一当老黄牛使着闷头干活的料。咋会有这么傻缺的?看着也不缺心眼呀......

    党世英在那恶毒咒骂着,同时也有点儿疑惑不解。

    这时,似乎山神显灵了,党世英的诅咒应验了。曹文诏突然出事了,在爬山追踪中遭遇贼寇伏击,雨天视线不明,山体又太滑,混战中,曹文诏失足跌下上百丈的悬崖。

    同时滑跌出悬崖的还有曹文诏的一个老亲兵.....曹文诏总共就七个亲兵,此次出征,留四个看家,带了三个,剩下两个没误落山崖的杀死伏击者,等到好不容易才在崖下找到了曹文诏二人尸体,高空落下摔的加野兽啃食的,尸体残缺的已经完全认不出是谁,靠的是物件特征认定。

    马军司将士得知噩耗,大惊。

    有卫将军或大将惊骇后甚至失声大哭。普通将士不少的也落泪,更多的是沮丧悲观起来.....

    在梅雨季深山中,想把尸体带出山去,那太难了。

    强壮小伙,什么负累也不带,就那么轻装走,进山出山也是极困难甚至极凶险的事。

    只一个地面太滑就足够令人畏惧了,

    在山上滑倒了,轻则跌伤,一个不留神就是滚下山崖......

    另外,天气湿热,尸体很难保存,飞快腐烂不说,还最易引发瘟疫......想收敛尸体最郑重隆重送回京,不成。最好的方法只能就地火化。把骨灰带出山送回京.......

    一代名将刚展露了点绝世风姿就这么快谢幕了.......

    两悲伤亲兵带着骨灰快马回京。

    比他们更快回京的是报信兵。骑兵和步骑两方报信的都有,报告的对象不同。

    曹文诏意外失事。本应该很高兴自己咒骂威力的党世英却也并没真高兴得起来,得报时一样是惊骇,然后,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开心,应该说是有点幸灾乐祸,但,随即却是忧虑涌上心头。

    作为太了解高俅以及石肤等顶级军贵是多么草包废物的人,党世英对曹文诏这么意外轻易没了不禁很快联想到一个极重要的问题:能镇住辽国的镇国强者死了,这是上天在暗示着什么?

    如今,满大宋实际就这么一个真正厉害顶用的武官了,却刚崛起就折了,才三十刚出头啊.......其它的武大臣,就不算不是草包败家玩,镇国护国也没大用。太多的还不如我党世英呐.....

    党世英无疑是联想到了天要亡宋上,否则天不会让宋失去曹文诏。

    看来,宋王朝是真没几天日子了,党世英这样的如何能不忧虑......

    党世英知道忧虑。朝廷这边可不知道。

    赵佶得到消息时正在开朝会。

    这几天是好消息不断呐。

    刁民逆贼二进聚起那么大的声势却一战就崩溃到大惨败,惨到连贼首二进也差点儿当场阵亡。随即,顽固贼寇又遭到入山追杀重创,死伤无计其数,剩下那点没什么威胁了,说不定也得惨死在深山中,或许不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这两股突然涌现的浩大贼众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原来只是让朝廷虚惊了一场.......

    还有,曹文诏部与禁军步军骑兵共计七万之众一出征,威势之大。田虎王庆二贼当时骤然得知朝廷的五万最精锐骑兵大军投了大理国全没了,统军勋贵大将全死了个干净,他们顿时狂喜,立马迫不及待想闹腾起来,调集军队的动作不断,显然想对朝廷大干一场,却随即又老实安静下来又蜇伏不动了,无疑是惊惧朝廷兵力底气的雄厚强大和出兵之迅猛,害怕自己一闹腾逼急惹怒了朝廷也遭到七万之众骑兵大军的凶猛横扫。

    二伪政权那点地盘哪抗得住骑兵雄师的扫荡摧毁......

    第三寇,二龙山那边据说也狂喜到想得瑟得瑟出点大动静,却也迅速安静下来老实窝山里。

    全国地方官府惊急上报的各地百姓受逆贼二进影响也有蠢蠢欲动迹象,也老实不敢动了。

    最让赵佶和众臣兴奋的是,大理国使臣这几天也老实了不少,不那么另类的耍狂妄了,这几天就没敢再提叛军家眷的事。再没闯上朝堂强横提要求,没敢再刁钻蛮横催促。

    朝廷在观形势,主要是在等海盗的意思,拖着就是不给,大理使臣就只能老实等着。

    无疑,大理使臣意识到,即便大理国收了那五万叛军,也照样比不得大宋军事的雄厚底蕴。大理国若是敢凭着西南那点地盘势力,觉得有那五万骑兵助力就可以压倒大宋,那是自不量力。

    这样的形势,你叫赵佶和朝中众贼如何能不高兴到亢奋得意起来。

    所以,这几天的京城,原本陷入紧张凝固压抑的气氛又变得松快活泼起来。

    京城官场和朝堂气氛更是轻松欢快潇洒自如,就差等到海盗不支持大理国的好消息报来后的庆贺尽情浪起来.......

    利好局势下,赵佶变得也异常勤快爱上朝听政。

    皇帝心情好。众臣的心情也美妙得很。朝堂议政就立马恢复了老传统。歌功颂德,假话、套话、庄严地搞着阴险挖坑话,废话,屁话.......充斥了朝堂。

    众臣一个个风度翩翩,神采飞扬,君子圣徒大才治国名言佳句如宏钟大吕,浩然之气冲空......内容则是在妙言凑趣捧皇帝开心中严肃正经的挖坑阴人大搞最热衷的也最擅长到娴熟无比的争权夺利内斗,但玩得巧妙,玩得几乎不带烟火气,不会扫了皇帝的兴致,玩、斗得朝堂气氛格外热烈有趣。

    在这当中,身背道德大污点的何栗自然又“荣幸”地自动成了焦点人物。

    谁叫何栗总着急想为国干点正事,不识趣,总发言一次次打断大家进行欢乐朝会呢。

    不让我等上朝作秀得痛快并且陪皇帝玩得开心,只这一点就万万容不得你放肆。

    你何栗是个朝中毫无朋友毫无助力的孤臣,你有的,多的,只是政治对手和敌人,你在朝中在官场已经很难很凶险了,竟然还敢不知趣,还生怕对手不够多、恨你的不够深......你,江郎才尽了啊,当初怼辽国的惊艳表现,那种才华你没有了,你变得平庸凡凡了,就不重要了,皇帝已经在深深猜忌你,有了废弃你权势之心,至少对你已暗藏很不满,你失宠了......那,不踩你踩谁?

664看把他们高兴的

    宋国朝会上气氛热烈。

    孤零零的何栗气得要死要和谁拼命。众臣踩何栗暗合皇帝心,说得开心,演得痛快。皇帝在威仪庄严光芒四射中也快乐轻松得很。

    天下尽在我辈手中。万事总会如我辈的意......

    宋国君臣欢乐地这么沉浸在感觉中,让他们大感如意在手的事,还真就立马发生了。

    曹文诏山中追寇失足摔下悬崖不幸阵亡了?

    这消息一公布。

    赵佶的反应,第一是惊骇,惊骇到全身都不禁猛一颤,双腿瞬间绷紧近乎站马步,头上的皇冠珠帘都颤摇得猛窜乱纠结了,随后却不是痛失柱国上将,没有痛惜,也没有惊急,连惋惜之情甚至都半点没有,相反的,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意猛的窜上了心头。

    这股喜悦之意暴发得是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赵佶怎么也抑制不住,脸做震惊悲痛状,嘴角却是笑纹,眼里全是亢奋欣喜,表情扭曲有点怪异,但下面的官员只要眼不瞎定能看出那是喜悦。

    满大殿的官员,

    童贯是呆了,僵尸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蔡京是老脸瞬间阴沉下来,满眼暴出惊恐忧虑。何栗,如遭雷击。其余的人,表现的还有点正常人味的也就孙傅了。其他的都在高兴......

    曹文诏就这么招人恨吗?

    不是这原因。

    他由原本的领着干活的小小马军副都虞侯一跃当上国公品级的顶级实权武官这才几天,平时又主要待在军中加强皇帝对马军的掌控,极少上朝,而且从不掺合朝政大事,老实承认自己只是个粗鄙武夫不懂国家大政就不上朝去乱发言丢人了,和谁也没有私利冲突.....

    他除了朝廷分的那套住房,就啥也没有了,无田地山川无商铺地产......整天从家到军营衙门,只有两点一线军中那点工作,马军司那些人又都是当初欧阳珣独裁选拔收纳的,除了有皇帝爪牙背景的,其它的都是从中底层提拔上来的,这等卑微军将在以往根本不在众臣眼中,没被盯上拉拢,等入了马军司一下子提拔起来了担了大任,朝臣这时盯上了想拉拢却被欧阳珣凶狠有招全挡住了,众将不敢私通朝臣,皇帝也决不允许朝臣把手伸到骑兵中,诸将也就没牵扯上太深的复杂背景,也就是说,曹文诏管理马军司众将,也不会无意中和朝臣的军中利益发生冲突。

    然后转眼就是抗辽打仗了,奔波在外。等从辽国回来,曹文诏就归家“养病”去了,关门闭户几与外界隔绝,极老实的窝在家中,这样自然也不可能和谁发生冲突结下私仇。

    若就得找个官场仇人,那就是高俅了,

    却也不是私人恩怨,那是军权之争,二者间有必诏自己和高俅争的,与曹文诏有关,高俅却怪不得曹文诏,尽管高俅此刻猛诏阵亡了,以他的超级市侩泼皮和当官的超级伪装技能的双重演技也掩不住脸上的狂喜解恨。

    满大殿的人如此震惊然后却是如此惊喜,说白了就是迫不及待卸磨杀驴方便夺得自己的权势利益与太常见的小人多作怪的那种小人之心作祟,这两者混和形成的无耻卑劣心态。

    曹文诏杀入辽境大胜的一战,宋朝廷这帮富贵囊虫不知其中有多艰险又需要多卓越的军事才华和胆魄才能做到。

    他们只从自己的认识与习惯的自大自负上一厢情愿的以为:辽国原来是真不行了。

    辽国对付不了大宋的战马绝对优势,对大宋的庞大骑兵军团已经根本无力克制了,对敢悍然杀进来的大宋骑兵只有被动疲于应付处处挨打的份.....不是曹文诏多么有才多么能征贯战,只是曹文诏胆子太大,粗鄙蠢货忠义傻大胆一个,比别人太敢干,敢杀入辽国而已,换我领军我也行。若是本官带骑兵杀入辽国,只怕干得比曹文诏这样的粗鄙无文无识者能更精彩,战果更辉煌。

    他们这么狂妄自信也不是没理由。

    何栗这样的当马军统帅领军作战都能行,本官有什么不行的?

    本官比何栗强太多了,能比何栗做得更好。

    在这件事上,除了童贯多多少少懂得在辽境作战会有多难多险,余者对曹文诏都不以为诏的军事能力是什么看法,宋朝廷上下都欣欣然觉得辽国已经不是能要大宋政权毁灭的那种强敌了,大宋不是过去那个人口文明财富都富裕之极的上国了,但辽国更不是过去那个能雄霸天下的强大野蛮国了。

    这个象牢牢压在头上随时会伸爪子索命的魔鬼一样的大宋第一外患强敌终于衰弱不堪了,宋朝廷上上下下欢呼,心境松快敞亮了,如今不再那么习惯的打骨子里畏惧辽国,甚至上百年蒙在心头的阴影都消散尽了,曹文诏这样的强悍武夫在宋皇宋臣心中也就成了没用的......

    你再军事大才又有什么价值呢?

    有骑兵和火药优势,我们自己也能对付辽国。以我辈才智能把辽国压制欺负得更好......

    国内的诸寇之类的祸患,他们闹腾而已,根本没能力摧毁大宋政权......不足为惧。国家还有其它能干的诸将在,更有我辈能臣高人在中央掌总把控局势,运筹帷幄,解决只是早晚的事尔。

    夏收时那一战,若不是意外暴发了老禁军竟然集体叛国的恶心事,伪晋伪楚已经灭了。等平息了此次抗税引发的起义风潮腾出手来,朝廷就能以骑兵大军和火药一举推平田虎王庆之流。

    现在又出现个外敌西南王大理国。

    是麻烦,是有危险,不过,那也不是多大问题。

    西南,擅守不擅攻。

    那些黑瘦狡诈愚昧无信义的杂族蛮子在西南的丛林山野打仗挺厉害,却不是他们多能打,是靠着地利和气候等因素取巧。

    西南王窃据四川,以进出蜀中太艰难不便的天险才能守住西南一隅称王称霸......历来从无西南政权能打出来占据中原统一中国。西南的土兵一离开了家乡,没了地利依靠就丧失了得瑟的能耐,在西南以外作战,哪会是大宋军的对手。

    西南王有了那五万叛国的禁军骑兵又如何?

    我大宋还有更多的战马骑兵可用,更有比叛国之徒更强大的边军骑兵大军在。我们还有你西南王没有的火药制造能力和杀伤威势,只炸也能把那该死的五万叛国骑兵收拾了。

    我大宋还有近三千万人口——八成以上的汉子,有太多歹毒凶狠的可征为兵。你大理国吞并了四川总共才多少人口?来,你把老弱妇孺都算上,能喘气的都算上,你说说有多少人?

    西南王啊,你是够狡诈够有胆无耻抓住了时机成功窃取了四川,但,你得到了什么?你的人口、兵力势力能增加多少?

    财富和太多人口都被海盗掠去了,大理只是收了个烂摊子而已,得了四川又有什么大便宜?

    西南王,你觉得自己很强大吗?

    当时若不是我大宋遭遇大劫太虚弱太混乱急需集中全部精神和力量先整顿好国内,还有海盗纵容支持了你侵吞了四川削弱了我大宋疆土势力以便更好控制,你当我大宋真没能力收回四川?

    我大宋无论从哪个方面算都远比你西南一隅强太多。我们岂会真怕了你。

    西南王啊,显然,你也不糊涂,没得意忘形就敢自大轻狂起来,不也一直没敢挑衅我大宋。现在只是多了那些叛国骑兵,你胆子就壮了?觉得有底气有实力可以欺负侵略我大宋了?

    赵佶这帮人意识习惯上并不怕大理国,现在,在逆贼二进再一次轻易被击垮的利好消息以及由此诞生的自大自信甚至敢狂妄了的心态中,之前畏惧西南王想挑事开战侵略宋国的心理也就变了,又不那么怕了,甚至不少的士大夫浪惯了,敢浮浪轻狂起来,根本不惧与西南开战了。

    你大理与我大宋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我大宋能全面盖过你......辽国被我大宋骑兵大军入境作战祸害得怕了,不敢再招惹我国了。北边境不再是大问题。等集中力量迅速平息了国内诸患就轮到教训收拾你大理国了,收回四川,杀入云贵,我大宋最缺的钱财女人就都有了,补足了年轻女人,我辈就能酒色富贵快乐永续.....

    由此归结为,曹文诏这样的能打武官的作用已变得无关紧要。

    宋国已不需要依赖曹文诏的能力。

    另一方面,

    曹文诏在军中尤其是在中央禁军中,包括日益对高俅管的步军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民间因为朝廷有意封锁压制消息,对曹文诏还没什么认知认同。但军中却是知道曹文诏是如何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却硬是能一力挽狂澜镇压了京中庞大的勋贵集团与不少士大夫高官勾结联手弑君夺权,也知道曹文诏统领骑兵胆横的敢闯入辽国国内作战,并且玩得漂亮打得辽国老实了。

    仅此短短时间内的两件惊天动地事,曹文诏的威名已经广布军中。

    他无意中就成了宋军的精神领袖和支柱,是宋军的希望,目前唯一的那种,以前的唯一希望是赵公廉......曹文诏的威势和对军队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狄襄武狄青。

    因为时代不同了,宋国贫穷得很,已不富裕有底了,放大了曹文诏才能和作用的难能可贵。

    宋军,从中央到地方太多人希望曹文诏能带领他们杀出去,抢钱抢女人抢.....重新拥有未来。

    陈桥兵变的例子在前,曹文诏也就成了宋朝廷上下最忌惮的人物。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忠君爱国,政治上又是多么的笨拙无能根本不是玩政治的料干不了皇帝这职业,他都属于第二个宋太祖式的最危险人物,比当初的赵公廉更危险。

    赵佶和几乎所有大臣都非常担心某一日突然又上演一个陈桥兵变大戏。尤其是京城才刚刚发生过唐恪等谋朝篡位差一点点儿就成功的惊天大案,赵佶与太多官员成了惊弓之鸟。

    一个顶级武官,在卫国上是不需要的,却是对政权最大的隐患威胁,这个人早死早了才好。

    这就是赵佶他们不痛惜不惋惜,反而为曹文诏意外阵亡而大惊喜的内在原因。

    不要指望封建特权时代的政治光明不阴,更不要指望皇帝这个物种是有情有义有人情味的。尤其不能指望腐朽轻狂放浪之极的宋王朝和赵佶这样的皇帝。

    这些人心里只在欢呼雀跃:死了?死得好,死的太是时候了,死得太妙了......算是曹文诏死得懂事识趣及时。如此就不用朕费心玩死你背负天下人指责和历史骂名了......真好!

    曹文诏“死”得能不好吗!

    这是赵岳在两个得力狗腿子薛弼、程万里协助下精心策划的好戏。

    有节操算个历史好官的薛弼,和没什么节操底线的狗官程万里,秉持儒教士大夫的传统,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官,都有个共同点,嗯,共同特长,内斗,算计国内最拿手。

    赵岳太清楚儒官天生一样的缺点短处,不用薛程两狗腿子算计国外,就让二人专门对付宋朝廷。国外的事,比如辽国、金国,任其自然发展就可以了。大势拘定了就行。不需要多操心。

    薛程在暗,掌握着宋国不知的秘密优势,对付在明的宋国当代最顶级阴险的老贼们也行的。

    赵佶和众臣再次展现了反应之迅速、应对之果断。

    在众臣知心识趣的积极配合下,赵佶谦虚采纳了大家的意见,以何栗并不精军务以及眼下镇压和追剿流寇急需要马军司骑兵与步军骑兵配合好为由当即夺了何栗的马军司兵权,把马军司划归高俅管理,又恢复了高俅的三衙太尉大权,并且以高俅直接任殿前司都指挥使一样直接担任马军司都指挥使,而不是以太尉身份兼管马军司,安抚何栗说爱卿大才在治国文事上,国家极需要搞好文治,爱卿就专心配合左右相治理国家当好参知政事,军务之类的不擅长的就不必再管了......

665小女子也不是好欺的

    赵佶在众贼臣支持配合下如愿拿掉了何栗的军权,倒没多疑和蠢得一并拿掉何栗的副相职权。他还知道何栗起码是个肯用心下力大干实事的官员,宋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官。

    然而,在曹文诏的丧事上,他又自负聪明又耍任性专干蠢事了。

    曹文诏被追封为开平王,谥武穆。

    这个王是指郡王,非亲王级,但,规格已经超出了臣子能得到的最高丧葬规制,是皇帝及太子等极少数享受亲王待遇的皇帝的得宠儿子以外的皇族子弟才可能得到的最高品级。

    也就是说,曹文诏在丧葬上等同最尊贵的皇族子弟的死。还有武人太难得的武穆身后名。

    这么看,赵佶对曹文诏那是相当看重,对曹文诏的意外早逝应该是极其痛惜的。

    只有那些明白人才懂得赵佶这种追封暗含着何等卑劣恶毒深意。

    在曹文诏之前,宋国已经有一位死了谥武穆追封开平王的了,那就是功勋卓著战无不胜的开国大将高怀德。

    不要以为这是赵佶在把曹文诏媲美高怀德。

    这种异姓追封王号与皇族活人的王号不同。

    活人王号同一王朝或不同王朝很多人可以重复用,比如齐王、楚王、秦王而死人王号,同一王朝,前面有了,后面就不会再用,甚至不同的朝代也不会再用,因为这种盖棺定论的身后名等于是那人的历史标志,应该是独有的,当时的人一提知道指谁,后人一提到就哦是说的他。

    还有,死人王号不能继承,就是单独给死人下葬用的规格。

    退一步说,就算能继承,曹文诏姓曹不姓高,不是高家子弟,高怀德更不是曹文诏的爹。

    只看这些就已经能看出赵佶对曹文诏的不幸阵亡不但无任何痛惜,而且是满满的恶意,追封这种超规格的王葬号不是对曹文诏盖棺定论给予的高度认可与最顶级尊重,而是污辱,它是对死者及家人远超污辱的最委婉最深刻的恶毒嘲讽诅咒。

    这事,论起源与赵佶对老牌勋贵高家以及赵公廉的切齿痛恨有直接关系。

    高家人,一部分随着高继光叛逃到海盗国效忠海盗王去了,另一部分是海盗不稀得收的,当然,收,这部分人也未必愿意去,他们可不肯失去富贵地位和不劳而获的体面生活去海盗国当自己吃自己的小百姓,就留在宋国继续效忠宋皇,草包米虫混充看门狗也就罢了,可是就这样的垃圾货色却还不知足,并没真的忠诚宋皇,竟然也敢野心勃勃,在唐恪谋朝篡位时积极参与了

    赵佶可是差一点点儿就惨死在那晚的叛乱官兵的乱刀下。

    这你叫赵佶如何能不愤恨之极。

    公平讲,赵佶恨高家入骨是应该的。搁谁,谁都会这样。

    赵佶能泄恨如意处置了在宋国的高家人,却奈何不得在海盗国的高家,甚至,他连私下愤恨咒骂几句都不敢。他害怕会传到海盗那。

    海盗,是不可挑衅的。

    海盗国的人也是不可污辱的。

    这个人是指海盗国任何公民,哪怕他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娃娃。

    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敢污辱,就必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被敲诈勒索惩罚,付出钱财上的惨重代价,这是最轻的。为嘴痛快了而赔上命或沦落为奴隶,不稀奇。海盗国甚至会因为区区平民公民仅仅遭到言语上的污辱攻击就不惜开国战正想抢你教训你却没合适理由呢,你竟敢辱骂挑衅主动奉上理由我海盗国怎可辜负你这片心意。

    赵佶不敢对海盗国那边的高家人作文章,连废除高怀德的封号都不敢,更不用说报复扒毁掉高家在宋国这边的祖坟了,却确实太聪明有文才,就借着追封曹文诏搞花样文章,开平王加在曹文诏头上就等于废除了高怀德的封号他对死人也不放过利用。同时,还能迷惑哄骗鼓舞军心,让将士们觉得皇帝不错,却事实等于把曹文诏委婉骂为本质是和高家一样的该死逆贼。

    显然,在赵佶的猜忌里,曹文诏已经是个会和他老赵家开国祖宗干出一样兵变事的大恶大害,会和高家一样阴险背叛他,不同的只是曹文诏还没来得及实施,那只是早晚的事。

    赵佶对曹文诏如此恶毒,除了不喜和猜忌,还因为他伤自尊了。

    他感觉曹文诏能轻易力挽狂澜保住他的江山和性命其实是以最光辉的形象最正当的名义的形式在公开要挟他,甚至是在无形的绑架控制他这个皇帝至尊。

    他感觉自己在曹文诏面前是个卑微可怜的弱者,就象天下那些蝼蚁草民一样得下贱乞求曹文诏愿意保他的命,不是皇帝应该有的至尊强势地位,主宰不了曹文诏的命运,反而被曹主宰。

    这种极不美好的感觉,以前已有人让赵佶有过。

    那人就是赵公廉。

    赵佶恨极了赵公廉,至今,这恨不但没消减反而还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强烈了,但这不耽误他在心里极认可赵公廉的才智能力甚至人品。

    对赵佶来说,朕在形势所迫下被赵廉要挟得不得不退让也就罢了,毕竟赵廉是那么优秀,确实是一代奇才强者,朕就没见过比赵廉更聪明能干更出众的,但,你曹文诏算个什么东西?

    鄙贱武夫大老粗一个。

    没文才,不大通事理,话都不大会说,只会杀人放火行凶,长相还不咋滴,傻大黑粗的,没有玉树临风赵廉的半点风采,这样的下贱粗胚也配要挟朕?也配朕必须依赖着

    赵佶痛恨赵廉要挟过他,痛恨一次次被赵廉逼得妥协让步甚至老实低头丧尽皇帝威严,这种恨却没能象他设想的那样最终会得到发泄报复。赵廉是死了,却没落他手里遭受折磨羞辱。这就是一股火,是一种病态的执念,现在,赵佶把它一股脑全发泄到了他鄙夷不喜的曹文诏头上

    曹文诏是赵岳的心腹爪牙,是海盗国的核心大将,代赵廉受过也不算冤枉。

    但,赵佶不知道这个秘密呀,却对曹文诏这么坚决做了,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赵佶和朝中众贼轻快开心的是:曹文诏没有孩子,儿女全无,家中主子就夫妻两口子。

    这下是连萌荫恩赐给曹家子孙官勋的惯例事都省了,不必假模假式搞一搞。

    赵佶恶毒对待曹文诏,似乎还生怕朝中大臣们不够聪明看不懂他的这种委婉手段,还有进一步的更过分的动作。

    无论怎样,曹文诏丧葬的待遇也是高到了郡王,但,朝廷为此应该配给的,比如当下葬敛服的王服等配套服饰,尤其是标志亡者身份荣耀的王号印玺,全没给,出殡时朝廷应配备的规制仪仗到时候更不会有,只由个太监去了曹家对曹夫人宣读了一下追封,其它的什么也没提,让曹家自己悟,王者敛服什么的你自己弄,当然出殡仪式也得曹家自己搞,却一分钱一粒米也没赏。

    除了个不怀好意的骗人空名头,实利好处一点不给。

    一毛不拔。

    就差当场直白对曹夫人说:曹文诏死了,你家就没用了,也死掉吧,但死光前你还得把皇帝亲自弄的哄骗世人尤其是哄骗军心的出殡事务必须搞得象皇帝和朝廷真那么隆重对曹文诏。

    不料,默默到世人毫无所闻的曹夫人却是个极有胆魄、很有头脑,极硬气的女子。

    曹文诏救驾得封国公时,曹夫人也惯例获封诰命夫人,而且是副二品的。

    赵佶纯糊弄并刁难曹家,只打发个没名堂的老宦官去宣布追封,没有按理说必须有个地位高或年老德高望众官员去或是和宣旨太监一起去。

    曹夫人开了中门迎接圣旨,却也没按礼制穿诰命服迎接旨意,也不是通常的白孝裙装,是一身利索的裤装罩件白布披风式的打扮,面有悲色,眼眸发红,但更多的是一股子美貌英气。

    老宦官瞅着曹府这荒凉简陋样,再瞅瞅几个亲兵包括曹夫人在内全是粗布鄙陋样,这曹家显然是个穷国公府,这曹夫人看样子也不是个懂事大方的,估计这趟差使想得到的大油水怕是没了,又明白这家是个失势的而且遭到从皇帝到群臣唾弃的,以变态宦官的死爱财和热衷坑人作践人的劣根性自然得顺势踩几脚,耍耍威风痛快痛快,也必须狠狠刁难教训恐吓住曹夫人,不然是敲诈不到足够的好处的。

    这老家伙别看在宫中混得不怎么样,却深通此道,懂得威胁拿捏住曹家这事得讲究步骤。

    他翻着三角老眼,毒蛇一样的阴冷目光瞅着曹夫人,说话的语气却是柔和:“曹夫人,接圣旨,你这身打扮可不符合规制。还有,接旨,你需要摆下香案跪拜伏地。否则是大不敬之罪。”

    曹夫人却什么也没说,更没应该的慌忙立即回屋换上诰命服,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就站那低头一抱拳,意思是:圣旨里写着什么屁话你就赶紧代放吧。你爱说不说。我就这样。你若喊打喊杀的治罪,那就来吧。

    老宦官不禁大怒。

    他活了这么久,当了这么多年的宦官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敢如此接旨的,更没见过敢的。

    他怒极加有心刻意刁难恐吓敲诈,代表皇威刚要习惯的高高在上张嘴辱骂呵斥,却看到曹夫人身后的六个亲兵凶汉子个个都目露悲愤凶光捏紧了拳头正死死紧盯着他,无疑,他若是敢对曹夫人放肆无礼,这些丘八杀才就敢立即冲上去把他当场揍个半死。失手当场打死也未必不可能。

    老家伙一哆嗦,不禁想到了曹文诏就是个二愣子不怕死的憨货,他的亲兵也肯定聪明不到哪去。一害怕,傲慢耍态度教训恐吓人的话,他到底没敢顺嘴娴熟地说出来。

    但,他也不会就此示弱罢休。

    “曹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阴阴的:“莫非,你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甚至你心中在极怨毒仇视着皇帝?”

    曹夫人放下手,抬起头,看着老宦官的目光犀利,手指指指地又指指大门,清冷的声音道:你屁事还真多!你是代皇帝来追封的。你这老阉鬼也敢妄想趁机教训我?不想宣旨你就滚蛋

    老宦官呆了。

    仪式感陪护着来曹府的几个大内禁军也呆了。

    然后,老宦官心里格噔一下子猛然明白过味来,不禁惊叹:这个曹夫人当真是太精明了。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猜到了或某种渠道得知了皇帝众臣对她丈夫遭遇不幸的恶态度,再亲眼看到了宣旨的低贱规格就更明白了,却不是小妇人通常那样死了家中顶梁柱面临凶险就柔弱无助惊恐慌张更老实了,恰恰相反,我就不按朝廷的规矩来,我就不把宣旨当回事。皇帝你敢怎么的?

    是皇帝和朝廷先不讲规矩的。我在这边无牵无挂。我敢闹,我不怕死。皇帝,你敢把此事弄大吗?你敢一边假惺惺追封我丈夫哄骗世人,一边却锁拿我这个未亡人治罪灭掉曹家吗?

    上天借你个胆,你这种聪明懦弱之极的孬种废物也绝不敢。

    都不用拿我问罪,你只申斥我,露出点皇帝刻薄无情到冷酷恶毒竟虐待柱国上将军救驾大功臣的未亡人的迹象,赵佶你的小聪明盘算就得全翻车了。甚至是,皇帝你,你们的死期就立马全到了。京城禁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军,都会大举造反把你们全杀了,先杀抢个痛快再说其它。

    如今的军队可不是以前的。

    皇帝、朝廷,若是敢傲慢轻贱军队系,让军队清晰看到这个朝廷卑劣不可信不值得保,这个皇帝是个歹毒无耻废物王八蛋不配当皇帝,追随这样的皇帝和朝廷既靠不住也没任何希望,我再能干再卖命也换不个好,他们就必定果断杀了皇帝屠了朝廷另谋出路,集体性不带犹豫的。

    所以,曹夫人越是不把皇帝放眼里越是敢闹,皇帝和朝廷反而越是得宽容好声好气的

666破罐子破摔

    宣旨老宦官明白自己今日是遇到女高手了。

    这个女子还胆大到根本不怕死,和她那嘴笨拙却本事强悍的丈夫一样强悍,不愧是军人的老婆,硬骨头,有种,而且还聪明有决断力的很。

    曹文诏的卓越军事才干或许有老婆成就的因素。

    曹文诏倒是好福气,出身卑贱贫困却能娶到如此美貌又能干的婆娘。怪不得这女人不生孩子,他也不休妻也不添小妾呢.......

    老宦官没白这么老,很快想通了不少事,而且极晓得这次差使的阴险用心及轻重。

    自己是带着兵过来的,但,那必定只是皇帝和朝廷特意用御林军搞的隆重正经的仪式形式而已,做给京城人看的,肯定是哄骗难知内情的京城小百姓尤其是广大禁军都相信朝廷对曹文诏是极敬重的,对其不幸阵亡是极其痛惜的,演示曹文诏没白为国家奉献牺牲,都看看,曹文诏死后得的是隆重追封了王爵的破规格哀荣,死得真值了,也就等于说军人在皇帝和朝廷心中分量极重,很有地位,不是死不足惜的丘八,国家是很尊重军人的,皇帝极珍惜军人对国家的牺牲和贡献。如此传到更难知内情的地方军人耳中更能把天下的军队感动哄骗得愿意为大宋王朝卖命。

    为什么会派自己这样的宫中混吃等死小杂鱼老宦官来宣旨呢?

    就是老,在世人眼里才显得对曹家尊重。

    为显得真是那么回事,哄骗住世人和曹家,自己还被特意安排着临时穿上了高品太监服.......

    谁知,这轻易骗住了百姓,也蒙住甚至感动了沿途遇到的值班禁军,却糊弄不住曹夫人。

    曹文诏这婆娘胆子真够横的,既不按规矩接旨,也敢直接露出对朝廷和皇帝的不敬,但,因此就能喝令御林军捉拿了曹府满门问罪?

    别说临时混充太监的杂毛老宦官没这个权力,就算他此时有了明王朝厂卫公公那种职权、威风、骄横敢干的霸气,在这个时候他也绝不敢把追封变成灭曹府的剧变,就是皇帝此时亲自在场主持,他也只能强忍着怒气杀机,得暂时委屈着自己继续耐心哄骗安抚或威胁住曹夫人令其愿意配合朝廷扎扎实实走完过场唱完这处专门演给天下人看的君臣相得相重的历史大戏。

    否则,冲突一起,甚至演变成御林军当场斗杀曹府亲兵,鲜血飞溅,曹家尸体铺地,甚至曹夫人也死在斗杀中,那乐子就大了,事情会变得无法收场......追封王爵的用心恶毒却最能哄骗世人的好戏就会变成一场闹剧,会成为宋王朝最大丑闻和又一个大笑话。若是闹成了那样子,皇帝和众大臣的精心算计就白瞎了,不但不能起好影响,反而起大反作用,全天下的军队必然都会对皇帝和朝廷寒心到恐惧防范的程度,影响之恶劣闹出将领主动带头造反或反叛投敌的大事不稀奇。

    自己今日必须顺利把旨宣完,其它事以后再计较。接旨细节是顾不得讲究了,想用皇威恐吓曹家趁机刁难敲诈大捞一把也玩不得了。否则,闹起来就坏了皇帝的事。自己一切玩完......

    宦官这种历史角色其中最擅长的本事之一就是变色龙,能屈能伸,见机行事。

    这位在这方面的本事也不差,

    他,唾沫自干不算事,端正态度,缓和场面,凭着奇厚的老脸又把事圆回去了。

    曹夫人却毫不掩饰对老家伙的鄙夷,毫无恭敬仪式感地站那听完旨意,直接道:“我夫妇本最底层的贫贱人,福太薄。我丈夫连国公的荣华福都承受不住,人不在了,何敢担王爵福?”

    竟是不受王爵追封。

    老宦官心里暗暗大叫麻烦了麻烦了,某也真是倒霉,老也是罪,竟摊上了这狗屁差使.....

    他强忍着心慌和阴厉冲动不耐烦,皱眉刚要说点什么。

    曹夫人却根本不听他哔哔,又说:“夫君已去,对得起皇帝和朝廷了。这京城官宅,我一个对国家无用的小妇人岂有资格继续住下去?我懂,这京城也不适合我曹家存在。我家是南方人,我丈夫曾经常说军人大丈夫当马裹尸还,却没尸还,只有一罐灰,当按我夫君之愿回老家安葬。请回禀官家,就说是我坚决推辞不受直说的,王爵追封就不必了。没那福。还有,我那诰命也辞了。本是草根,回归草根是本分。做回民妇才活得踏实。也不需要朝廷做什么。我今日就走。”

    老宦官活这么老了,经历的事太多了,却仍然被曹夫人弄得再次呆了。

    他不禁琢磨嘀咕着:本还以为是横起胆子耍脾气趁机逼朝廷,好获取真正的和更大的实惠好处呢。不想竟然是这样,竟然连能白吃高品到近乎顶尖待遇的诰命身份都不要了,你是不是傻.....

    不等他那早固定了最市侩最现实的脑子转过弯来。朝廷所赐给曹夫人的诰命服等一套东西已经由曹府亲兵捧着强塞到老宦官怀中。

    另一边,有亲兵已牵着朝廷专门配备给官员家用的骡子拉着车过来了......这曹夫人竟然事先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说走就走,不是开玩笑,更不是耍手段玩以退为进要挟皇帝......

    看看就这一辆马车就能搞定曹府搬家回乡,尽管这马车是创造自沧赵家族的那种四轮的,宽敞,能拉很多东西,同时还能舒服坐人,但,这也能看出曹府是真的很穷啊!

    当朝顶级国公的家竟然寒酸到这地步,还真是卑贱穷酸出身,毫无底蕴,也不会当官发家......

    来的二十四个威武御林军瞅着这情景,一个个的表情各异,惊愕张大嘴巴的,疑惑不解的,惊骇鄙夷的,眼神闪烁的,神情惊愕夹杂愤然与同情的......也不知这些人看到堂堂最顶级上将国公之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他们内心里到底会是何滋味会有什么思想触动......

    曹夫人瞅着正对着马车瞪眼发呆的老宦官,清冷凌厉的声音又响起。

    “这匹好骡子健壮正当年,确实好用,是朝廷配给上将国公府专用的。现在,我丈夫不在了,我也不是诰命了,我家没了官身,是不是这头骡子也得交还朝廷啊?”

    这似是不懂朝廷在骡马制度上的规矩而发出的疑问,又似是借骡马对皇帝和朝廷再次嘲讽。

    “啊?”

    老宦官从呆滞中惊回了神,转头就看到了曹夫人美貌脸庞上那对灵动眼睛中蕴含的凶光煞气。

    老东西不禁惊得一哆嗦,却急眼了:“曹夫人,你不能这样啊。”

    “不能哪样?”

    曹夫人冷淡地问着,“你是指这骡子?”

    “没关系。也还给朝廷就是了。不会让你为难。”

    有亲兵立即过去打开了车厢,准备卸下东西不用马车了,好把骡子交给老宦官带走。

    在场的所有御林军和老宦官再次一呆。

    马车里......空荡荡的,

    无非是些被褥衣服,这些最占地方,也占了车厢中大部分空间,还有的就是一眼可见的两口铁铁锅、几只碗等厨房用具和半袋子粮食。

    车里应该也有钱,却肯定没多少。

    就这点东西,分开了由曹府六个年轻的壮汉子亲兵背着确实就足以带走了。曹夫人和那唯一的丫环显然也不是养在官宦家的最常见的娇弱弱那种小女子,属于能干活的健妇,不怵于长途跋涉靠双腿走路返乡。

    最讽刺的是,

    皇帝朝廷除了给曹家一纸空名的追封以外就啥也没有了,没有成堆的布绵和成箱的沉重钱财赏赐,也没有应该由朝廷制作并随宣旨一同送来的下葬王服大敛服,似乎,这些本应该有的重赏,朝廷会以后送来。至于圣旨中压根就没提到有什么钱财实物上的赏赐,这只有曹家人才能知道,外面的人又听不到旨意,能知道什么?只会瞎猜测赏赐不会少了......结果呢,啥实际的东西也没有赏,曹家也没了这些拖累,反倒轻轻松松说走就能走,根本不用马车拉着搬家。

    皇帝和大臣们欺负曹家只剩下个女人,欺负曹家人出身都太贫贱没底蕴没见识而不懂.....玩得太虚太明显了,却还以为只一个空头王爵的追封就能把曹夫人彻底震住感动住蒙住,没半点担心会玩砸了,只等着看笑话好尽情嘲弄曹家人的太鄙陋无知太好耍,确实是太自负做得太过分了。过分到连朝廷最起码的体统都不顾了。却根本不以此为意。

    皇帝和大臣不顾体统的这么搞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种刻薄冷血恶心人无下限的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一旦破了思想上的限制,以后就会再无这方面的顾忌,只会对不喜欢的官员变本加利这么搞,耍这种欺辱专门玩人污辱人寻求一种病态的发泄与快乐,然后这会成为朝廷新传统习惯。

    赵佶这帮当权者如此坚定又这么搞,也是宋国太穷了,有限的财富还不够他们自己享乐挥霍的,都在回忆昔日大宋富裕繁盛之极时那糜烂快活之极的日子,都在总忍不住抱怨现在当官当权能得的好处能享受的内容都太少了,哪舍得把大把的钱财浪费在死掉的已没用的人家上。

    而曹夫人一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别说是这个临时冒充太监的卑微杂毛老宦官了,就是童贯或赵佶的贴身大太监谭稹在此,他也绝不敢让曹家人背着铺盖象逃难的人那样离开京城。

    “别介。”

    老宦官急眼地哀叫一声。

    他在宫中奋力混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个道道来,却正是卑微而越发阴毒没人性,但此刻哪有什么毒计和皇家奴的皇威脾气可耍。

    急得快哭了,若不是手拿着圣旨,他就会扑通一声下跪恳求。

    这次的任务若是搞砸了,他这卑微比较困苦却也万万舍不得丢掉的老命指定就没了。

    “国公夫人,哦,不是不是,是王妃,尊贵的曹王妃呀,这恩赐的圣旨已下,事就定了,哪是臣子说不受就能不受的?

    大将军已经是开平王了。您就是辞掉诰命也是王妃的待遇。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区区骡马算什么。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您就是回归乡下甘愿当平民,官家给您的待遇也绝不会少了,只会令当地官府格外更得多关照着。这追封,您不能推辞啊。您也不能这么说走就走。

    您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想出城逛逛也不能随意而为,回乡?那必须皇帝恩准才行。”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曹将军葬礼后事,这必然得在朝廷主持下隆重举行完。不能亏待了为国捐躯的上将军。

    完成了葬礼后,王妃您才能考虑回乡的事。那时官家体谅您,可能会答应.....”

    曹夫人听着吧啦吧啦,冷哼了一声:“你回去禀报皇帝。国家艰难,财力紧张,有限的钱财还是用在要紧处吧,比如让活着的军人能活得好点。我自己家也没那财力搞那些身后事。活人还顾不及呢。我曹家没人才了,对国家没用了。人死了死了。就不必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了。”

    说着,她的声音越发流露着一股子女军人一样的凌厉:“死者早早入土为安才是最高的尊重。我早早回乡安葬骨灰,能完成遗愿。朝廷也省了钱财省了事。如此两便有什么不好?”

    “你回去告诉皇帝。有这头骡子能载我回乡,以后还能用来耕地拉车养活我家,这已经足够我满足了。我真的别无所求。也不敢求。这世道,能踏实活下去就是最大幸运。我不是对朝廷有什么怨言,只是懂得做人的道理。此时不敢对朝廷奢求什么,回到老家也决不敢生事。”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官家可以派人盯着嘛。我隐姓埋名隐居山野荒村,带着这几个兄弟家人一样的亲兵种种田打打猎,日子肯定能过得自在不那么艰难。这也是我丈夫最想要的生活。”

    说完了,她再不理睬老宦官,和丫环径直上了车,在六个亲兵驾车和步行护卫下出府而去。

667门难出

    老宦官和御林军拦不住曹夫人离去,只得仓皇把圣旨和诰命服带回朝赶紧向皇帝汇报清楚。

    赵佶一听,顿时脸阴了下来,眼中凶光杀机闪烁个不停:贱妇,竟敢如此蛮横狂妄!

    不识抬举!

    众大臣也齐齐愤慨谴责,但随即却是轻松一笑。

    走了?

    走了也好啊诶?不对,应该说是最好了。

    那泼妇虽凶悍却是个聪明人无疑,她绝不敢离去后对外面胡说八道些什么,害怕招来杀身之祸。那么,剩下的事还不是朝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

    朝廷告诉天下人已追封曹文诏为开平王之死后尊荣并且择地恩养善待着曹家遗孀朝廷很珍惜军人对国家的付出和牺牲,决不会轻慢军人以及为国捐躯的军人的家人。天下人只能信了

    走了好啊!

    就不需要在曹文诏一事上再浪费心思。钱财什么的更是全省了。没事了。这件对所有宋军都有巨大影响的事就完事了。这多轻省多好那贱妇确实是个聪明过人很懂如何做人的。

    想必就曹文诏那种只会打仗杀人的铁憨憨却能一步步从最卑贱最底层的军士混到将军,又三十而立就混到最顶级的国公,虽有巨大变化的局势巧合促成,也是得益于得力老婆的协助。

    赵佶听了众臣的议论也醒悟过来。

    原来那贱妇撒泼耍蛮横无礼得以迅速而去对朝廷竟是好事。

    仔细想想也是。

    曹文诏婆娘一离京养这个泼妇命妇的事都省了。

    他的怒气杀机也就削弱下去,只是变态的心总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你竟敢趁机不敬朕

    京城南城所有城门处都有禁军森严把守。

    曹夫人的马车过来了。

    此门把门都头盯着马车靠近了,突然挡住马车进入城门洞的去路,举手大喝:“停车。”

    驾车的曹府亲兵停了车,瞅着这个挺胸腆肚满脸强硬横相的都头笑眯眯道:“大肚魁,你可以装作认不出这是镇国公府我主的车架,你不会装作也不认识我吧?”

    “你这么拽的拦下我家车驾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奉令封堵什么作案京城的大贼重犯对所有进出城门的人和车辆都要严格搜查吧?”

    绰号大肚魁的都头已经张开的厚嘴唇不禁颤了颤,肚里早已准备好的借口顿时哽在嗓子眼说不出口了,脸露一丝尴尬,但这只是转瞬间的事。

    他随即就把脑袋昂得更高了,板起大脸摆出更严肃正经执行公务的架式,喝道:“少在本都头面前嬉皮笑脸。本都头正是奉令对任何人都得严把进出。你既晓的就老实赶紧接受搜查。”

    “竟然不是奉圣令拦我主回府去?!”

    驾车亲兵似是嘀咕给这都头听,似是自言自语在那很诧异。

    大肚魁听见了嘀咕,本就不善的目光不禁露出嘲弄鄙夷之色,神色不觉变得更强硬凶恶。

    驾车亲兵似乎没察觉其恶意,又笑眯眯的问:“奉令?奉的谁的令?圣上的吗?”

    这一问又问得大肚魁不禁尴尬,但又是转瞬就变为公务式权威凶横,厉喝道:“此际流寇极危险之时。圣令严守京城防范刁民伺机作乱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不晓的,少废话。”

    驾车亲兵仍是笑眯眯的:“对谁进出都得严厉搜查?高俅进出,你查还是不查呢?”

    在宫中和朝廷有意在那老宦官去曹府宣读圣旨前就到处泄露消息下,此时,满京城的人,尤其是京军都已知晓曹文诏极度哀荣的被追封为开平王并谥武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曹文诏的意外阵亡令皇帝和朝廷众臣都极其悲痛惋惜。

    这位把门都头自然也早知道了消息。

    太尉是正二品。郡王是从一品,在太尉之上,而且王是爵,太尉只是职官,爵比职更尊贵难得。能当上一品职官的却未必能得到爵封,更不要说以皇族子弟以外的臣子身份却封王爵了。

    驾车亲兵问的意思是:如果高俅进出京城不用受搜查,那么,比高俅更尊贵的王爵就更有资格不用受搜查。

    况且,这位王爵还是军中的领袖型上将,说是比枢密使更应该受到军队尊敬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眼下,这位柱国上将死了,中国的传统历来是死者为大,顶级上将而立之年就不幸为国英勇捐躯得封王爵以彰其功,以显朝廷对其阵亡的极度痛惜和哀思,在这个时候,他受到的尊敬礼遇应该在太子之尊之上,满天下的人,除了皇帝皇后,再没人此时能比他更尊贵荣耀。

    在这个时候,曹夫人若是闯宫见架,正常来说也不会遭遇到阻拦,而且会得到高规格礼遇,以君王赵佶的自大自私任性荒唐,爱惜脸面名声,为了自己的形象和迫于局势,他也会明智的强按下不快甚至杀意体恤顶级功臣的遗孀来展现自己的英明宽容曹夫人进出京城又算得什么。

    都头大肚魁又被问住了,

    但这次没有尴尬,却是恼羞成怒了,直接耍职权蛮横嚣张,指着驾车亲兵骂道:“你这贱奴屁事还真多。本都奉令严守进出。你若敢抗拒不从就是藐视朝廷藐视圣上,本都把你当流寇重犯对待当场砍啦你也没什么不应该的。你死,白死。

    你特么又不傻识相的最好老实点,免得麻烦老子还得动粗。”

    随着大肚魁的翻脸大骂,把守城门的禁军顿时唿啦啦涌过来二三十人刀枪齐指着马车。

    遭遇了这个,护卫在马车两侧的五个曹府亲兵无不变色大怒。

    驾车的亲兵却岿然不为所动,似乎被骂的不是他,仍是一脸笑眯眯的坐车上居高临下瞅着大肚魁那干脆露出“老子奉高太尉令整的就是你曹家”的那种有恃无恐的凶恶与得意洋洋样,他没有半点愤怒或着急神色,反而有些好奇:“大肚魁,几天不见,你真出息啦。呵呵,还本都?”

    “你说说你这个本都是什么都啊?”

    “你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呀?还是步军司都指挥使?要不就是诸卫卫将军都指挥使?亦或是你在这看守城门却实际已经被高俅安排重用为了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并代高俅行使马帅都权?”

    小小的带百人队的小兵头,通常是百人将,挂个好听的将字却连个正经官身都不是,下面还有十个十人将小队长也挂个将字呢,在军中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上了战场一死就是一大片,军官战场死的最多的往往就是都头,甚至连吏这个级别都不算,你也敢公开称自己为本都?

    领一营五百兵的营指挥使就算在地方为一州的军中最高长官,军权无两,在本州行事霸道无比,他也绝不敢公开自称本都,就如同不敢自称为本帅或本司本衙一样的道理。

    都头的都,不是那个都,就象村大队书记不是上面那些书记一样。

    村书记,或学校团委什么的,那也是书记,可以被称为李书记曹书记也可以自称,但都头不是挂个都字就有资格自称本都的。

    百人将,十人将,挂个将字,他也不会蠢得自称本将。

    自称本司本衙的人,那是司衙门一把手才有的资格,或者是为了公务的需要才那么说。

    但,军中更严格,有资格自称本都的那都是一军主将。

    主将不在面前,副都指挥使代行主权或私下里对亲信说话才会偶尔也那么自称。同样道理,正副都虞侯或其它什么兵马副职总管也是这样。

    这时代是有森严的等级规矩和忌讳的。

    不是后世,副的,总是故意把副字去掉以显尊重。

    在这时代,乱称呼,那不只是犯忌讳,会遭到主官猜忌甚至仇视,而且往往犯法,或是犯了虽然没明文规定却是同样不可触犯的规则的那种传统规矩,为此掉了脑袋都不稀奇。

    都头就是都头,只能自称都头,不能把头字省掉了,否则,认真追究起来,真可能头没有了。

    这种乱自称而导致丢了头的事不是没发生过,是发生过很多,尤其是在战时杀人立威时。

    驾车亲兵挑这个刺就是在委婉威胁:你个屁大的兵头却自称本都。我可以借此杀了你,在这个时候,皇帝和朝廷敢把我怎么的?

    我没那个职权,但杀了你,你死,白死。就象你说的

    大肚魁不是京畿老禁军,本是个河南地方上的地痞团伙小老大,在老家也威风得意过,因海盗灾不得不混了官兵这碗饭,凶恶能打有点本事,在京城补兵时抽到了京城当禁军并混上了个都头,乡下的土鳖,进京时间短,到如今也不大精通京城事以及军中明的暗的复杂规则。

    但,他够凶狠胆横却也有混社会小老大的精明,半点不傻,听出了驾车亲兵的隐隐威胁,立即狡辩喝骂道:“你屁事多,够蠢,没想到你耳朵也特么聋。老子说的是本都头。你竟然没听见头。你是不想要你这颗贱贼头了?”

    骂声中,牛逼的一挥手:“少特么废话。都老实下车接受搜查。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

    这时候,周围已迅速围上来一群群的京畿人,都踮脚抻着脖子兴高采烈瞅热闹。

    没有一个是为曹家这样的壮烈为国捐躯的柱国上将因为人战死了家中没势力了就遭到同为军人的人的刻意刁难针对而有愤慨之情,反而是格外想欣赏这场闹剧好戏,更开心有了谈资。

    京里人,享受了太多天子脚下的便利与荣耀,自诩国家大事无所不知无所没见识过天生高人一等,你们都是乡下人,都是无知无识没京城福的下贱土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最虚荣浮浪自大,这倒不算什么,人性如此,但,受宋王朝轻贱军人的恶劣风气影响太久太直观太深刻了,也最是瞧不起军人,习惯的最轻贱无视军人保家卫国付出的种种热血牺牲,即使是宋国沦落到了如今这熊样,最需要安抚军心以保住政权和京城平稳生活,京里人也难以改掉轻贱军人的老习气。

    曹夫人在车中安坐始终没出声,却从车窗看到了京城人的种种不堪。

    这些天子脚下的人对军人的奉献牺牲全都是如此麻木冷酷无动于衷,都是浮浪冷血的,都该受到惩罚,甚至该死。那就且虚荣轻狂高兴着吧。

    到时候,天倾了,遭到血洗京城,遭受人间各种最苦难悲惨无助,可不要怪别人。

    你们这叫自作孽。

    自己作孽就得自己当。敢做,你就得敢担着。

    倒是把门禁军坏蛋兵百人队当中有人看到镇国之尊的将门曹家,这人才刚为国战死了呐,还追封了什么开平王,却没了真势力,竟然立马就遭受这种刁难羞辱,不禁心生触动甚至愤慨

    黑呀!

    真特么势力眼!真特么黑!

    高俅,真特么狠毒小心眼!不愧是京都出身的最典型京¥痞子泼皮。

    这得多缺德多不要脸才能干出这种事!

    高俅敢这么虐待曹镇国的遗孀,难道他就不怕皇帝知道了会怪罪?还是这本就是皇帝的心思?高俅这个超级无赖马屁精是瞧准了皇帝的心思才特意这么安排的以拍皇帝马屁讨欢心?

    一想到这个,这些士兵大热天的也不禁猛的激灵灵打着寒颤。

    这,这特么的也太可怕了!

    京城圈竟然是这么的黑这么的脏?

    这种事就是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不敢公然闹出来吧?

    这些将士心中惊骇感慨之极,却没什么鸟用,什么也做不了,连表情都不敢露出半点对曹家的同情或不忍心之类的情绪,只是大受了启发,更懂得了在京城当兵应该怎么无耻无下限的混。

    都头大肚魁和他的副手百人将等几个军官,在热烈围观下反而更抖起神气,更来劲了。

    混社会的就这德性,好面,越是让人看到自己威风霸气欺负人越觉得有面尤其是眼下是以卑贱底层小小军官却能肆意刁难欺压堂堂镇国公上将家这种刺激与体面让他们都忍不住激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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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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