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攻约梁山TXT下载攻约梁山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攻约梁山全文阅读

作者:山水话蓝天     攻约梁山txt下载     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2夙愿

    李景良呵斥阎中立,底气十足,傲慢之极,成心借机要边军难堪。

    阎中立没恼怒发威,轻笑一声:“我上头有主将,有将主,有监军,某家非你麾下,不受你监管节制,我边军只服英勇敢战本事比我们大的。老子凭什么要跪你你本事比老子大”

    他说着挑挑眉毛,很欠揍的模样“不服咱俩现在就练练看到底该谁跪谁”

    二人之间有很深的夙愿,素质个性可能不对付,李景良历史上临战逃走等于害死了阎中立,现在,阎中立瞅着李景良格外不顺眼,当先站出来蛮横阻挠羞辱李景良似乎冥冥自有天意。

    三边骑兵暴徒顿时哄笑起来。

    对阎中立的挑衅,李景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顿时掉入进退两难。

    就算他真的能打得过阎中立,稳赢,可一下场就意味着他赢了也是输了。

    他,贵为一军主将,而且是本路总指挥的直属部下的主将,身份天然比本路麾下各军的主将高一层,

    这就象中央与地方同级官,但中央的官天然就是比地方的贵重一个道理,“中央军主将”或“总部军的主将”却与“地方军”或总部下属某军的区区一部将斗杀,这身份上就丢不起,应战就是自认身份寻常,是自甘下贱,而不是英勇有血性

    输了

    那更是输得脸面丢个净光,以后哪有脸见人还如何当能服人的河间军主将

    让李景良更恨更下来台的是,阎中立还特意加的那个“英勇敢战先决”条件。

    李景良自然不会自**份地下场应战。

    何况,他骨子里最怕死,又很清楚阎中立是边关有名悍将,能打敢拼,打起来就会发疯发狂不要命,

    对这样的贱命粗胚疯子,李景良对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心中完全没底气,也不敢轻身犯险相斗,不然,有了损伤太划不来,更可怕的是甚至可能丧命不要说这是宋军内部比武争斗阎中立不敢伤他更不敢弄死他这样的一军主将。

    这里是边关。

    边军和内地军不一样,一斗起来就容易发狂死拼,不管不顾后果。

    一军主将若是死在和别军的比武争斗中,这是个大笑话,在朝廷眼里的定义首先是这主将太不堪,太本事不济却太轻浮自己没个b数,不堪大用

    一堆恶劣的评语,甚至会归结为该死,死得好,否则朝廷不知是如此糟糕一个人一直在信任重用着必会误了军国大事。

    总之,最大的可能不是朝廷对死的主将的惋惜和严厉追责。

    至于凶手,

    就算正了军法,在边军心中也是大英雄,被赞颂尊重,死会很光荣

    换一个角度说,

    以卑微部将小将小军官甚至仅仅只是个军中勇士悍卒之身能拼掉军中主将,这属于以区区卒子却兑掉了老将的最高级戏码,绝对划算。

    军中,若某官仇视想干掉某官,常常就会玩以卒兑将的手段,

    收买战斗力强大的“小卒”或掐住“小卒”要命的什么把柄逼迫,安排当众挑战仇家某将,在争斗中公开杀死,或干脆刺杀

    阎中立的这种语言小圈套,就算阎中立是个大老粗,不会耍嘴用计,他也天然会使。根本不需要宗泽事先教他一手。

    军中,这种变相挑衅上官权威踩上官脸的把戏太常见了,尤其是在边关。

    几乎每个边将都是在这样的挑战与阴谋圈套中从“奴隶”到将军的。

    阎中立自己就是这么慢慢一步步斗出来熬出来的,不止是靠实际的战功当了将军。

    在野蛮落后的时代,普通人活着不易,要随时承受官方与社会带来的各种凶险,在军中就更不易了。

    军中更粗暴野蛮,更复杂,更狠,更凶险,能活成老卒,那真是命大

    李景良也算老边关了,久在军中,也很明白这些常识一样的道理,深知其阴险。

    他更怒,更阴险的大骂:“阎中立,你这是不把朝廷的规矩放眼里了”

    “扯你麻的蛋规矩。”

    阎中立直接爆粗口:“边关自有边关的规矩。英雄好汉才让边关人敬重。你是第一天混边关达

    你,打不过老子。老子跪什么跪还扯到朝廷我朝廷你一脸跪你一脸。”

    “你”

    李景良气得眼冒火星,指点着阎中立正要玩阴的用话把阎中立坑进去。

    阎中立却一瞪眼大喝:“少特娘的废话。快说,你们来干什么想毁了柴家庄断了俺们三边的美食”

    这话问得就问题严重了。

    尽管李景良,包括宿太尉这些河间主要官员事实上确实想趁机掐住三边的水货享受,逼三边帅老实低头,但此时丝毫不能露出半点这个意图,

    否则直接就是边军与河间军开干,事就成了边军与河间军之间的矛盾,甚至能成了双方不死不休的大冲突,那就没柴进什么事了。

    柴进不但能轻易逃过此劫,从容在一边看热闹,而且只怕河间军以步怼骑会惨遭屠杀更悲惨的是,朝廷畏惧边军一怒造反,最怕事态扩大,必然会优先体谅和维护三边。河间军为朝廷办事,却不但无功劳苦劳,反而还有大罪,死也是背着罪名的白死。

    李景良对这点事看得很清楚,能入宿元景的眼,能赢得朝廷的欢心和重用,自然有两把刷子,不是军中最常见的那些只会耍勇逞强的没脑子将领,不会犯这种错。

    此外,他更感觉不对劲了三边似乎有什么预谋,在这似乎是成心挑事

    李景良顿时警惕起来,

    收起了轻狂自信,不再理睬阎中立的污辱挑衅步步紧逼,他的身份及此次使命也有资格完全无视阎中立这样的,只顾再次仔细审视着桥对面的边军。

    三边在这的将士,绝大多数都随意站在密密麻麻的货车边嘻嘻哈哈的看热闹,上千战马还在较远处照样由少部分骑兵随意看着悠然啃食着赵庄当年精心种植的品种繁多而美味的牧草一幕幕画卷,总之没有预先就有敌意图谋的那种专门戒备甚至敌对河间军的迹象。

    李景良看不出什么,却越发疑虑重重奸贼小人王八蛋官就是这样心术不正多疑。

    突然,他的目光一顿,终于发现了什么,目光定住了。

    李纲

    李纲混杂在边军将士中,正捻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目光却是若有所思

    李纲这厮怎么会在这里

    李景良心里一格噔,越发疑云大起,倍加警惕。

    李纲有三个官身份,但在这边关,三官职权归纳起来只有一项监军。

    李纲是事实上的高阳关路监察权最高的监军,直接监管东路三边,掌三边包括边帅、监军太监和勋贵,到小卒或屯田军,所有人的生死,

    同时对整个高阳关路下的河间府以及大名府路都有监军与协调大权,对宿太尉和蔡京女婿梁中书这样的老大的监控权,就象河间府监军太监对本府所有官员或监军勋贵对本府所有武官一样,必要时有先斩后奏之权。

    但,李纲的监军权与河间府总监军太监的监察权事实是不分高下的,职权有重叠,都能管到三边的监军,却又有不同,李纲对三边监军没领导权。河间府总监军却有。三边监军直接对总监负责,同时却也有直接秘奏皇帝的权力。

    李纲与总监军是相互牵制相互制衡的关系,谁也没权力杀谁。

    至于这二者到底是谁的监军权最大,到底谁能压倒谁,这不取决于皇帝与朝廷的意志,而是取决于谁在边关的实力事实最强,说白了就是谁更得边军的拥护支持。

    边关是最凶险最现实的地方。

    这里,真正的主人是广大边军,尤其是在现在的宋国这状况。

    李纲,与东路三边帅关系好,穿一条裤子的,四个老大默契一起鄙夷宿太尉,根本不把宿太尉的总指挥地位权力放眼里,若是宿太尉自己没个b数,在战时敢发命令或指示给三边,必定会被轻蔑无视了成了笑料,在宿元景或李景良眼里属于可恨的一丘之貉。

    问题是,三边帅老头就有本事能迅速赢得凶狂桀骜不驯三边军的认可与服从。李纲自己做得也不错他身后就有了全大宋最能打也最强大的军队的支持。

    河间府总监军,即使是皇帝的心腹家奴,有皇帝宠信和直接撑腰,怼上李纲也没底气真耍狠硬的。

    宿太尉事实上在拢着一群败类文武在河间府瞎搞。

    总监军太监事实上是在配合瞎搞,沆瀣一气,共同谋取私利,拼命追求及时放浪嗨皮,生怕宋国亡了就享受不了了,已经被李纲李大炮到边关上任视察各军察觉后无所畏惧的不客气的直接轰过教训过了。

    狗太监总监军面皮当众受损,气得要发疯,本就是狭隘变态阉货,发毒誓要弄死李纲,却只能是对皇帝打打小报告说说李纲坏话,空自发发狠,根本无法把李大炮怎么着。

    李景良这样的宿太尉及总监军的共同狗腿子主将,李纲教训起来更是不在话下,岂会当个人物待,瞅着李景良不顺眼,知其不堪,顺手也早教训过了。

    皇帝的心腹狗腿子总监军太监都不敢硬怼李大炮,李景良又怎敢耍硬气,被教训威胁警告,当着河间大小文武丢了面子也只能是,是是,下官晓得了、大人教训的是忍了。

    李景良当时若是敢表示不服,李纲不能就此砍了他,却至少能拿下打他个半死不活

    李景良对那次的教训印象太深刻,心里恨透了李纲,却也真怕了真敢干的李大炮。

    此刻,李纲竟然也在这

    购水产进点货而已,大佬李纲,何至于亲自到此有阴谋指定不对头

    事情却不容他多想。

    李纲排开众人已经悠哉悠哉走了过来,往桥头一站,没穿官服,也不高大雄壮威武,儒雅文人一个,而且孤零零的站那,但一股执掌人生死的监察大佬的霸气却喷涌而来。

    李景良眼皮子一颤一眯眼间,李纲笑呵呵问:“这,不是李大将军吗”

    李景良明知这是嘲讽,甚至是不怀好意,却只能装不知,强忍怒气,却不肯下马行礼,稳坐马上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李大人好眼力,没认错。正是末将。”

    李纲更仔细地瞅了瞅他,眼闪不屑,却仍笑呵呵:“朝廷自有纲常,边关自有规矩。无论按哪一条算,李大将军见到本监军都应该赶紧下马行军礼郑重问候吧”

    老子是最大的监军,直接拿捏着你的生死,身后有三边大军为爪牙,也有实力捏死你,你就算发了疯,不顾一切想暴力反抗都反抗不了。见了老子,你竟敢高坐马上拿大

    这是以同样的方式代阎中立找后账。

    三边骑兵和河间军,在场的将士都兴奋起来,都津津有味看起了热闹。

    李景良却早有准备,又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李学士,请恕末将无礼了。这回哈,它是情况特殊。末将想下马请安,却怕李大人您受不起呀。”

    李纲明白这厮是怀圣令而来有恃无恐,装不知,也没吭声,只眼神悠然淡漠询问着。

    如此作派,恶心得李景良只想吐,

    恨得不行,他却不能装看不见李纲的眼神不懂眼神的意思,

    他不能不回答,否则,眼下李纲拿他没法,过后,李纲却能随便弄一堆他怎么也穿不完的小鞋活活逼疯他穿死他,那后果他担不起,也没人能保得了他只得装模作样恭敬地拿出那份朝廷旨意对李纲一扬:“李学士,圣令在此。本将奉圣令捉拿柴进问罪。”

    “哦”

    李纲也是有影帝实力的,满脸的惊愕意外,装得挺象,似乎真不知道什么内情。

    他一伸手:“拿来我看。”

    李景良越发恶心难受得要死,却不能拒绝。

    监军李纲就有这个查看圣旨的最高权力或是审核圣旨真假的最优先权力。不能不给。

    李景良无奈地应声是,却咬牙坚持不肯下马低头,把旨令由身边军官转交去。

    李纲没计较这个细节先让李景良得瑟得瑟

    展开旨意仔细看了看,

    待看完了这份满满荒唐任性瞎搞却是满篇冠冕堂皇的旨意,李纲的火气顿时疯狂上来了,眼前仿佛呈现出高俅等诸贼在朝堂在安逸富贵的京城的猖狂逍遥得意嘴脸,心中越发怒火沸腾,却并没流露出来,只是收敛笑容,化为严肃正经。

    “竟有此事”

    李纲很惊骇诧异,甚至演出满脸不可思议神色:“柴进,竟然是二龙山逆贼同伙”

    他没等李景良得意巧言什么,把旨意往那小校手中一塞,直接一挥手喝令三边骑兵:“立即让开通道,清出城前空间为战场,让河间军打破柴家庄剿灭柴进一伙。”

624呆若木鸡

    李纲竟然不是耍权阻挠。

    李景良反而吃了一惊,瞅着李纲不禁流露出诧异。

    李纲没理睬或是没注意到他的惊诧,自顾催促着骑兵把城前的货物和马车、柴家庄弃下的板车以最快的速度全清理弄走,往庄前南部的空荡荡辽远的草地那避出了老远。

    很迅速,不愧是边军骑兵精锐军。

    原本被塞满了的庄城前一空。可以放开手脚尽情开战破城了。

    李景良看到李纲也退远了,三边上千骑兵仍是旁观看热闹样没上马备战,马仍然在较远处散放着.....他松口气却心中仍有疑虑和警惕,但此时此景多想无益,立即挥军过桥.....已经被边军和李纲阻挠耽误一会儿了,不能再耽误工夫让柴家庄更多了应战准备时间。

    河间军到底是接受过沧北军那套练兵法严格训练过的,此刻倒也颇有些精锐强军的样子,一万大军从西河三桥迅速过河并且迅速在庄前约二百米处摆好了阵式,快而井然有序,阵式严密,士气高昂,将士都很有精神......若不算脸被蚊子叮得红肿怪模怪样的话。

    能做到如此,这也许是河间军心中有气,成心做给三边骑兵看:老子并不比你们差。

    这或许是恶徒相对可贵的一面,至少还要脸.....混黑社的最要强要脸了,没了面子就混不下去,绝混不起来,死撑也得争面子......而之前的混日子兵,很多的根本就不要脸,上官爱怎么说怎么说,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反正老子就是赖皮赖脸地混,羞耻算什么....

    李景良对部下的表现很满意:不错。算是给老子长脸啦......

    他还特意向李纲那看了看,点头以示致敬和尊重,也是隐晦地示威挑衅:你李纲瞧不起本帅,认为本帅是个混边关的该死废物将,现在你亲眼看到啦,本帅治军能力不差......

    可惜,李纲的目光却没留意在他身上,正背着手远远眺望着赵庄城墙,面色有异。

    李景良心中别的一跳:这可是天下广知的绝地,这曾经葬送过太多......

    他立即抛弃了怼李纲的那份示威与自得心,把注意力全集中到眼前的城关上。

    这是他生凭第一次到赵庄,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到这座威名赫赫的庄堡。

    这里是威震天下的沧赵家族的祖居。

    这里曾经走出过一位绝世风采的强者!

    这里曾经是天下的商务核心或商务动力之源,强悍到能推动整个天下的经济全面快速发展,也决定了整个天下的经济兴衰,甚至直接决定着大宋王朝的兴衰荣辱直至存亡。

    曾经,决定这片大陆命运的不是大宋的京城汴梁,不是辽国的都城,也不是猛虎金国的都城,而是窝在僻壤乡野的这里。

    这里曾经有最强大的经济能量,创造了最强悍的军队,有最耀眼的人才,有最卓越的制度、人文、意志斗志追求、激情.....无尽世情风采,充满了无限活力和创造力。

    海盗王横海魔王正是利用了垄断南海的天然便利与优势,不断截取吞噬沧赵的远洋船队,吸纳了沧赵艰辛创造积累出的财富与人才,才慢慢成长起来,最终一跃成为雄霸天下的海盗国,以化外野地僻壤荒岛仓促凑成的一国之威却能直接决定宋辽金党项等所有大国的生死。海盗国能有今日的威势,可以说正是建立在吞噬掉了沧赵家族精华的基础上。

    若是没有赵庄的人才及财富补充,横海魔王也就是个凶残能打的无敌海贼罢了。

    可悲的是,大宋王朝享受着沧赵家族源源不断带来的一切好处,却从不肯为沧赵家族干点什么。

    朝廷那帮人听到沧赵的船队又又又被海盗劫了毁了,反应不是愤怒,完全没有自己的利益同时受损的那种自觉和愤然,想到的从来不是积极出兵剿掉海盗保障宋人出海权也保障宋国的安全和利益,而是幸灾乐祸,对愤怒焦急的赵廉一次次上书朝廷追剿海盗的强烈请求无视了,甚至干脆截下随便烧了了事,还感叹沧赵损失得太轻了,这还是不够惨呐.....

    地方官府哪,对海盗一次次沿海沿江河登陆贪婪重点抢掠和毁灭沧赵家族设在全国各地的产业,也是袖手旁观,无论是河陆驻军,还是文武官员都只顾在城中或军寨缩着头看笑话,似乎这些当地的产业与他们没有相关利益一样,竟然不心疼沧赵产业毁了他们自己的好处同样也没了......极不正常的心态,与他们应该有的传统态度和做法完全背离,似乎他们其实是海盗一方的,做这个宋国地方官掌宋国这个军其实是为海盗提供方便的。

    沧赵,骁勇善战,却也只是陆地雄狮,在海上斗不过海盗,而且威力局限在北方一隅,没有国家的庇护支持,商务在全国范围内只能迅速败退消亡。

    海盗吃得日益飞速壮大,转眼就变得强大不可治了。到了这危急时候,宋王朝仍然不是意识到凶险而奋起,又又又是苟了起来,对咄咄逼人的海盗一再忍让,甚至任其自由掠夺包括人口、军队在内的宋国一切财富......苟且偷安,宋王朝传统,习惯了,习惯了。

    不止如此,朝廷、皇帝甚至干脆不要脸了,也直接参与侵夺沧赵权益,以大员执掌沧州,用政权的优势直接整治沧赵商务逼利益,全国的地方官也一齐伸手.....与海盗齐心协力一齐全面发力,终于,沧赵商务彻底崩溃关闭.....

    可笑的是,宋朝廷和地方官拼命地黑,最终却屁也没捞着,全便宜了海盗。

    海盗吃得壮壮的,越发凶强有力,干脆大举兴兵大抢宋国。终于,兴盛一时的沧赵彻底破产了,重归贫穷原始,人才、技术工人、钱粮、机械设备.....全部一扫而空,连沧赵雄立天下的根基赵庄人也死得残存无几,这下是再不可能重新崛起。

    沧赵万分悲愤,却被朝廷越发仇视。赵佶自负聪明绝顶,不要脸地直接下场,满满自信算计一场,结果却是空,内心羞恼之极可想而知,为头带领着国家,只想逼得赵廉最快死掉才解恨,沧赵转眼沦落为国家甚至全社会所不容的.....能苟延残喘活着已经是万幸。

    然而,朝廷和天下的官员也遭到报应,根本没空享受整治沧赵的得意。

    海盗把宋国洗地抢掠了并且把大手伸向了京城,把包括皇帝赵佶在内全敲诈个净光。

    海盗国能有如今的无边威势,归根结底是宋王朝一味纵容的结果。

    满朝那么多聪慧有见识有手段的高官大员,地方官也都是时代精英,全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在对待沧赵家族以及海盗上却集体一致犯了病,似乎全成了弱智蠢货,都在默契较劲地仇视、打压、搞死沧赵,而不是把精力智慧和劲头用在收拾敌人——海盗。

    似乎,浴血守边和捍卫宋国的沧赵家族却是宋国的最大敌人,肆意侵略宋国的海盗反而是宋国的盟友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扶持的最重要亲人。似乎,打击和铲除以赵廉为首的沧赵家族是第一政治正确。纵容和扶持海盗最快壮大成祸害是第二政治正确。

    宋王朝,从皇帝到朝廷,到地方官府,为此坚持不懈,可以说是全力扶持了海盗。

    尽管,宋王朝优先收拾赵岳家,事实上并没做错。若是能铲除赵岳家,也就铲除了海盗国。但,这不能说明宋王朝的做法是正常的.....至今也根本不知道沧赵才是海盗之主。

    到了儒教全面控制了政权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宋王朝,汉文明就自动退化成了懦弱苟且贪鄙凶残无耻内斗第一,红眼,最热衷,最擅长,内斗智慧无边,骁勇无畏,无敌。

    创造过无数奇迹的沧赵家族已经成为过往云烟。

    那个风华绝代的年轻政治家已经最悲惨最屈辱地死去。

    令宋王朝以及凶强最不服宋人的辽国惊恐战栗的沧北雄军也已经消失了,成了海盗。

    沧赵的这座祖居地如今也换了主人,改姓了柴。

    若不是水泊梁山还残存着个不老实的赵小二在拼命挣扎着时不时闹出点动静,健忘的世人如今只怕已经忘了曾经还有个那么辉煌耀眼的沧赵存在过.....

    眼前的这座城堡比从前的沧赵居住时更高大更显眼了,但也只是一座罕见的乡下巨大庄堡而已,芯子换了,主人不是风华绝代令天下所有人都不得不敬畏的那个人,仅仅是个前朝余孽孤儿后裔,外强中干,这,也就不复沧赵时的强悍无敌盛况,不能让人害怕......

    李景良也多少懂些宋王朝在海盗走向雄霸天下过程中所犯的顽固疯狂愚蠢可笑错误。

    他这样的,自然不会为此感慨,也不关心与他眼前利益不相干的任何事。

    他只专注打量着眼前这座庄堡,心中翻腾的是无限贪婪和杀机......我的,这全我的.....至少我先拿......

    只是也不禁诧异不已。

    城上,一个守城人影也看不到。静悄悄的。

    若不是能听到城中隐隐约约传出来的人声狗叫声......会以为这是座无人的空城。

    怕啦?

    现在知道得罪官府的后果,懂得后悔了?陷入仓皇了?

    李景良嘴角露出残忍之极的狞笑,在高头大马上霸气地一挥手。

    立马有三个爆破手出来奋勇奔向城门,一个抱着火药包,两个持盾防箭做保护。

    这是专门准备好的。

    李景良早知道赵庄城难破,在宿元景为首的要员大力支持下特意动用了守边的火药。

    只要炸开了城门,柴进一伙就是再凶强骁勇也只能在河间大军的屠刀下忍恨灭亡。

    今日,谁也阻挡不了沧赵家族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抹光辉崩塌。

    李景良此行不仅要消灭柴进,也要彻底摧毁赵庄。

    这也是宿元景示意他必须做的,可赢得皇帝和朝中大臣最欣慰满意,就是大功,自然得抢着全力做到。宿元景到底是久沉朝中的重臣,见识比手下这帮地方杂官土鳖官更开阔深邃,能悄然领会皇帝与朝廷如此果决一致铲除柴进的那种不可言说的深意。

    铲除柴进这个私通二龙山的逆贼隐患土鳖财主只是次要的一方面。

    毁灭赵庄,彻底消除沧赵在这里的痕迹才是重点。

    不然,剿灭以流民为主的没什么战斗力的柴进势力,宿元景也不至于动用万军。

    这也是朝廷在向梁山的赵小二示威施压:我毁了你老家啦,你能怎么的?你只是个缩在水泊狭小山地中苟且残喘的小贼而已,终抵不过一国之力。识相就老实点......

    李景良和所部都在轻松欣赏着城门炸塌的动人瞬间。

    突然,他们神色一变。

    他们惊愕看到浑然一体水泥色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个洞,横着的扁扁长的那种洞。嘎崩一声霹雳弦惊,从洞中激射出个东西,啊!弩枪?

    没等李景良等惊呼出声。抱火药包的爆破手已经凌空向后猛地飞起来,飞出不远就被弩枪牢牢斜钉在草地上半挂着嗡嗡地摇晃。

    巨大的火药包就在他胸前抱着,却已连同人体一同穿透,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巨大的火药包,并且决堤的小河一样从那兵的身上火药上哗地往下淌.....举盾的兵根本挡不住打击。厚重坚固的步兵长木盾在弩枪之威下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被射得碎成数块。这位盾兵的手臂扭曲成个正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怪异状,半边身子还撕去了一大片,鲜血喷涌。

    另一个盾兵被强劲的力量带到了,狠狠地摔了出去,但落在庄前水泥地外柔软的草地上并没受伤,却吓得瘫倒在地,趴缩在那只剩下一个劲地猛哆嗦着扯嗓子惊嚎,这人算是废了,什么伤也没有也没用了,至少是今日执行不了炸门任务,以后怕是成了神经病。

    现场上万人,不止是李景良,包括在远处观战的李纲等,全都盯着城墙上突然出现的诡异长条洞,呆若木鸡......

625地狱城门

    城墙竟然有洞,有机关埋伏?

    怪不得总瞅着这城墙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呢,竟然没有城垛口,就是那么直直平平一线的城头,原来是伪装隐藏在城墙里,射箭或阻击攻城是从墙洞里......

    李景良发呆回神后第一个反应是仓皇滚下马躲在马后并且向远离城堡方向急退。

    远在几百步外就能轻松撕碎人钩走魂的床弩啊,这特娘的谁不害怕。

    其它河间将领的表现也好不那去,纷纷仓皇滚下马躲向远处。

    不这样快点机灵点,难不成想当马上最显眼的活靶子?

    河间大军也瞬间动了,乱哄哄地一齐向后急退.....他们也是边军,深知床弩的恐怖。

    李纲这边的三边骑兵也惊骇不已,但却好多了,离得远是原因,但骁勇胆大是根本。他们的素质确实比裁撤汇聚到河间府的那些兵强,至少没那么怕死不堪。

    李纲瞅着就这么就吓得轻易陷入混乱的河间军,眼中闪烁着愤然鄙夷:李景良,你,你们果然就是不行啊。一只弩枪就能吓退一军?可耻!

    这就是将熊熊一窝吧......

    李景良也注意到了李纲的神色,他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却也多少脸红了点。

    高官大人物了,总得有要点脸的觉悟不是。

    他见退得差不多了,赶紧喝止队伍再退,整顿了乱哄哄,再瞅着赵庄城,他眼红了。

    在城防上玩阴的?

    敢算计我,敢耍本官?

    哼,我要你们全死光光。

    大军全压上,我看你这点力量怎么能挡住大军强攻.....

    他正要一挥手令大军抬云梯强攻,不料,紧闭的城门突然吱哑哑开了。

    嗯?

    怎么个意思?

    害怕了?想主动开城以投降乞得饶恕求活命机会?

    可是,城上仍然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

    只有亮出来的那条约一米的长洞能看到人影晃动。

    赵庄古怪的天下独一无二的长长城门洞过道也空无一人出没,就那么空空敞着,没人防守。

    ”不用费事炸门了,省得浪费守边最重要的火药。”城上有声音传出来:“我放开城门让你们能轻松地直接攻进来。李景良,有种你就来。请吧。”

    李景良羞愤大怒:嚣张!敢如此小视本帅.......

    这时候,李纲过来了,骑着马,后面跟上来全部骑兵。

    在李景良疑惑又戒备的眼神中,李纲瞅着李景良严厉喝道:“本官代表朝廷的治边权,为本路最高监军,有权就地监督你们作战。

    李景良,你奉圣命拿贼,若敢怕死或指挥无能辜负了皇恩,河间军若敢畏缩怕死不肯奋勇向前,本官必重罚。表现太不堪的,就地正法,杀无赦。”

    他说着一挥手,对三边骑兵大声命令:“尔等现在就是督战执法军。”

    一千五百三边骑兵顿时开心了,不约而同齐声大喝:“谨遵大人令。”

    然后一个个虎视眈眈审视着河间军,大有哪个敢刁歪的不死战就立马催马上去砍啦。

    来的河间军将领顿时脸色一苦逼。

    李景良则是心中格噔一下子。

    李纲李大炮在此的危害原来是在这......

    愤恨,警惕,却无可奈何。

    李纲就有这个权力。

    李景良再狡诈胆大也局限在规则内。

    他是以圣令克制李纲权力的,或者说是以规则压制的李纲,若是敢耍军权兵威不鸟甚至敢公然反抗威胁李纲.....违反了规则,那么他依仗的圣令也就不好使了,李纲就能以规则随便扣上个藐视朝廷等反贼罪名合法合理收拾他......

    李景良的心直跳,疑虑,惊惧,但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这个李大喷子忠君爱国,性子刚烈,最见不得军队不肯奋勇报国。放狠话督战应该是出于公心,对此战是有利的......

    计较已定,他心总算一松,对李纲一直严肃装逼的脸化出些谄媚笑容,声音却越发庄严郑重:“督军大人放心。李某定率军死战,不负圣恩。我麾下儿郎也都是好样的。”

    李纲对他这个态度似乎比较满意,威严嗯了一声,沉下的脸放晴了不少。

    李景良的心越发放松不少,转入专注指挥战斗。

    今天定要表现给李大喷子看看,我李景良是有真本事的。训练的军队也是能打的.....

    一步将得了他严令,连忙在自己部下中寻找闯城门的先锋。

    此将是东路老边关,知道点赵庄古怪城门洞的可怕,正扫视着部下军官,掂量选哪个倒霉蛋去送死,却有一汉子争着跳了出来,大叫着:“小人不才,愿当先锋。”是个都头。

    这都头显然是边军新人,来自遥远内地的恶民好汉,没听说过赵庄城的厉害,自负勇猛,心里琢磨的定是这城门都开了,奋勇一冲就杀进去了,这个首功便宜怎可不占了.....

    这正是无知也就能无畏。

    步将瞅着这都头眼中暴闪的强烈到险些能亮瞎他的眼的那种贪婪、冲动、狂妄.....步将越发能认定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是好事啊。

    不用愁点哪个部将送死了,事后也不用被怨恨,没有被报复的凶险隐患....他自己选的嘛,死了怪得了谁.....而且,一都百人为探路先锋,兵力不多不少,也正合适.....

    步将脸上绽放欣慰,

    大手一拍那都头:“你,很好。勇气可嘉,关键时靠得住,没丢本将的脸。”

    都头一喜,用力捶着胸口,咚咚的:“大人放心。小的定一阵风杀进去,为大军开出路来,不负大人栽培。”

    “嗯!”

    步将满声的满意,一挥大手:“看你的表现了,去吧。不过,也不要太轻敌。”

    “谢大人关心。”

    都头狠狠一抱拳行礼,大手一挥,领着部下奔向城门,并且冲在最前面。

    他瞅着洞开的城门,心中冷哼:柴进能打的人手在国灾时死得不剩几个了。这,不过是群泥腿子盘踞着,什么是战争都没见识过,哪会打什么仗?怎经得起军队凶猛冲杀.......

    他部下的百人将,也就是副都头却是个心眼贼多又疑心病重的,瞅着潇洒带头闯城的老大,他心中总有种不安:这活怕不是好事吧?当先锋会不会是便宜没得着的送死啊....

    这位无疑也是来自遥远内地的新兵,不知赵庄城的厉害,但知道赵庄抗辽厉害,总感觉这城很阴森可怕,瞅着洞开的长长城门洞总感觉是恶兽张开的大嘴等着人自投......

    这厮多了个心眼,悄然落在后边,嘴上吆喝,断后似乎是为催促部下奋勇进攻。

    都头急于抢功,凶恶胆大却也不是傻大胆,也留心城门情况,一手刀一手盾把自己防护得严实,防止被城上冷箭袭杀了,却一直冲进城门也没遭遇任何攻击,只看见这城门洞原来是有两重城门的,洞里还有一道门也全敞着。

    外面的城门显然比里面的这道狭窄不少。里面的这道门全开后,贴到两边墙壁,从外面远处不容易发现......

    都头心一紧,但随即又放轻松了。

    这里根本没有人藏着。两道门,三道四道....百道也没关系啊。门而已......

    “杀。”

    都头刀用力一挥:“全力最快冲过门洞,里面的金银财宝好吃好喝的就全我们的啦——杀呀——”

    大吼中,他带头猛冲。

    部下兵也感觉这门洞也就是特别特别长显得神秘吓人而已,也亢奋了,大吼杀呀——跟着猛冲。

    憋足了劲一口气就能冲过这,几眨眼的事,闯到了里边,就那些庄民泥腿子岂能挡住俺们边军爷们的凶猛.....人再多堵着路也是一冲就吓散了。有弓箭阻击都不用怕.....

    但,突然顶上一阵轰隆声。

    城门洞里的官兵一惊抬头间,一堆大石头已倾倒下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

    冲在最前头的都头和十几个最红眼抢得最凶的兵惨叫都来不及就砸倒了,横七竖八半埋在乱石下,没死也重伤动不得了。

    殷红的血转瞬间就小溪一样从乱石堆下涌出来向城门外淌去......原来这城门道水泥地是特意修得向外有斜坡的.....血中也许还夹杂着不少脑浆子....并且在城门洞中由尸体和乱石堵成一道不高却能有效阻碍人飞奔杀进城的坎。

    稍后的官兵侥幸没挨上,一个个全吓傻了......落下的石头并不很大,平均也就人脑袋大小,没大得夸张太吓人,但从十米高处落下来足够砸塌敢闯入城门的攻城车。人?就算穿成铁罐头,挨上了也只有秒变变形金刚.....废料的份。

    那心眼多的百人将在最后头,这时候抬头急看,只看到前面的上空透亮了。

    一个十人将就跟在都头后却幸运没砸着,只差一点点儿也完了。

    他惊恐瞅着稍前面的上头,这才发现,原来,有些黑乎乎的长长城门洞并不是常见的密实一体的,这上面有一段竟然是水泥抹的木板伪装成砖头似的顶,此时分为两片垂下来露出天空.....城墙顶上,一个既宽又厚实的木板样东西正从洞一侧退开了。无疑,刚才的石头就是这玩艺倒下来的......

    惨呐。

    太惨啦!

    几个呼吸前,都头还活蹦乱跳的浑身是劲和热情地猛冲....要入庄尽情杀抢,首功,现在却在乱石底下乖乖的,身子脸全看不着,只一条腿露在外边,却也断了,扭曲不成样子,浸满了血水.....啊——,似乎还在动.....这是死得不甘心么?......太特么渗人了。

    这位十人将终于反应过来了,先是惊得一个猛蹿蹦起老高,一趟子蹿出老远去,猛得撞倒了后边好几个兵,然后没起身就开始呕呕个没完,呕得他压着的兵沾满腥臭肮脏,那兵和撞倒或站着的兵及其它十人将伙长什么的也呕呕起来。

    但,人,终究各式各样,太复杂,什么人都有。

    就有个十人将没呕吐,并且很快从呆若木鸡的惊骇中回了神,眼睛还瞬间亮了,大叫一声兄弟们不要怕,机关一破,机会来了,猛冲进去就成了,杀呀——

    他化身都头,带头引着他部下的兵奔上石头尸体坎,只要英勇几步翻过去这道坎就能一眨眼就顺畅杀入庄中,进去后只要稍努力一抵抗,后续的弟兄和大军就进来了......

    这机会难得,值得赌一把拼了。

    十人将有点特异,神经强悍,能不被血腥和恐怖所撼,抗呕吐能力超强,心思也快,很有决断力,此刻也很英勇,身手也灵敏,是个好兵.......但灵敏最先翻上了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城洞顶上和城门尽头都出现了人影。弓箭夹击.....

    在尸体和乱石堆起的极不稳定的坎上,人想踩稳走过去都得小心翼翼防摔倒,还要挡箭避箭同时防住来自头顶和前面的夹击,别说是这位十人将,就是卢俊义在此也做不到.....

    敢红眼跟着十人将冲的全部扎着箭倒下了.......没死的或挣扎退或伸手叫唤:救我......

    但,剩下的官兵不但没义气上前拉战友一把,而且轰,全部转身就跑,拼命往城外冲,跑得比之前进攻时更猛。

    谁特么会傻得去救?

    上去就是死啊,绝无幸理......对不起了......

    断后督军的百人将逃得最早,跑得也最快。

    城洞水泥地不少地方却是血水弄得溜滑,不时有人在猛奔中重重摔倒,甚至连累倒一片......现场又多了痛叫惨叫.....

    有人的膝盖摔坏了,痛得要死要活,和重伤倒在坎上挣扎求救的兄弟一样逃不了了,也同样被无情抛弃了,还被后面急着逃命的兄弟的一只只大脚猛猛乱踩过去......

    城洞太狭窄,散不开,挤得逃不及,恐惧急眼疯狂间,有人挥舞起战刀对身前战友下了手,妄图砍开通路......更凄惨,更恐怖......

    一个齐整满编的百人队冲出城门洞后,只剩下一半人。被庄丁杀掉的不过是二十左右个人,其他没了的全是官兵自己造成的。

    这只残队,哭爹喊娘,失魂落魄......狂奔向大军,好在柴家庄丁没趁机射杀。这只残军幸运的有命逃回来了,到了大军前就一屁股坐地上瘫了一样只顾呼呼猛喘着不起来,一个个的脸色神情就仿佛是下地狱遭遇了最凶残可怕的恶鬼百般折磨再有意放回来的.....

626才知厉害

    李景良瞅着瘫坐一地的残军,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之极。

    这群王八蛋,败就败了吧,竟然吓成了这熊样,不少的连兵器都丢了,废物!至少此战是没用了,但......要是行军法全砍啦以警示全军.....似乎又说不过去。

    适才可都看见了,这城门洞设置得太阴险了,谁领兵进去也得惨败,怨不得这只百人队太不顶用。凭良心讲,进攻得还是很积极很英勇的,绝对值得夸奖,只是敌人太狡猾....

    李景良小心翼翼瞅瞅李纲的脸色。

    呃?

    竟然还好?

    李纲竟然没有鄙夷官兵进攻不利败得这么惨这么丢人,甚至没愤怒盯着不堪瘫地上的官兵趁机展督军权威正军法开杀,竟然是眯着眼死盯着那个长长的城门洞,满脸凝重。

    李纲此刻不是在和柴家庄事先约定好的那样做戏。

    他是真的在仔细观察城门洞,真的心情很凝重。

    赵庄难破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柴进盘踞这里,若是真居心叵测藏得太深......

    李纲现在已是彻底见识到了柴进一伙的凶狂桀骜不驯。

    这伙人可能真无反宋之心,窝在这可能真就是只求个无拘无束僻静安宁自在日子,但也是真的没把皇帝威严当回事,没把大宋的王法纲常放在眼里。官兵来办案。照样当辽寇杀....

    尽管李纲早料到了柴进必不肯束手就范,事先也和老管家约定好了,但真到了此时,柴进的反抗行为仍然让李纲难以接受。

    在李纲心里,不说君要臣死臣必须老实死,却也不能如此直接举兵对抗。无论柴进的高唐州事件多么冤枉无辜,只这暴力对抗嚣张杀官兵的行为就已经是当族灭的死罪。

    可是,这事又太复杂,牵扯的后果太大。不能耍死板任性要求......

    李纲重重叹口气:也许,边关就是这么复杂难弄。也许,边民就该是这样对待朝廷.....

    谁叫朝廷对外总是那么软弱无力护不住边民,甚至顾及边民死活的心都没有呢?

    边民想生存就只能依赖自己的暴力,危难时根本不敢指望官府.....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凶野敢战不尊朝廷.....

    李景良猜不透李纲心事,见李纲并不趁机公报私仇整他,他松口气,赶紧把注意力再投入到战斗中。

    这洞开的城门.....还是算了,不要贪便宜再攻了。

    城门防御手段肯定不止露出的这两招。

    仗着兵多,用人命猛攻硬填,有机会破开阻碍,却也极可能尸体塞满了门洞也攻不进去......若是玩简单粗暴手段硬填就能杀进去,那,当初辽军名将两万精锐攻打这,也不至于人马快死光了才侥幸拿下了赵庄。柴进敢敞开门任我打,必有挡住冲门的把握。

    李景良盘算着,目光又扫向城墙。

    谁特么会在城墙上开洞做攻击口啊!

    不别扭么?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凶机?

    这城墙也有古怪,只怕也是难防的陷阱难啃的骨头。

    心腹部将打断了他的怨念:“大人,攻吧。打到城上才能知道咋回事不是?”

    不打,怎么可能知道城墙的古怪与奥妙到底是什么?怎么能知道如何出招破解?

    干瞅着发呆思索有个屁用啊。

    这么拖着就是消极怠战,李大喷子还不得趁机收拾咱们......你这个主将,他就算不好随便正军法杀了你,但当众打你个半死半残,你得受着,

    毕竟要打的只是个村堡而已却也如此怠战怕死......这事拿到朝堂上理论,皇帝和那些大臣也不好说李大喷子打得不对。皇帝也会认为你李景良原来是个废物,是特么该死.....

    再说了,李大喷子真敢干呐,爆脾气一上来,喷皇帝都不带怯的,何况是有正当借口以军法杀个区区丘八武夫。他也有势力象当年的韩琦教训狄青那样干。三边大军给他撑腰呐,现场就有能威慑大军的骑兵在......

    李景良明白心腹的意思,连忙下令一部将指挥一千人队攻城。

    云梯攀城与闯城门一块儿进行,

    就是欺负柴进部下会打仗的人手剩下的太少.....他同时顺便偷瞧了瞧李纲的神色。

    李纲的脸色果然已经沉了下来,不用说也准知道是对迟疑不攻不满了,没立即发作,只是给大军观察城堡想辙攻破的时间。

    被点的部将,脸变成了苦瓜。

    他很怕自己向城堡那还没走几步呢就被床弩干掉了。

    这无遮无掩的,被床弩盯上了,活命的机率太低了.....但,军令难违,去,可能得死在城下,不去,立马得被正军法砍头。

    他只得委委屈屈领了军令,喝令部下将士给老子上,谁敢畏战不前,立斩不饶.....他自己也赶紧下马改步行,不敢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实际是专找死。

    步行,最起码比骑马灵活点,掩在众军中不那么显眼,不至于骑马前进被城上一眼就盯了......

    所部官兵不少的也暗暗叫苦暗叫倒霉......城门洞那还有没死的官兵躺在血水中如恶鬼一样狰狞绝望呻吟挣扎叫唤求救呐,可是,谁敢去救啊!结果转眼轮到自己也得上了.....

    有脾气躁的兵骂出声来。

    很快的,整个千人队都传染了,变成乱哄哄骂骂咧咧的发着狠凶恶扑向城堡......

    河间军至此只是吃了个小亏,兵多将广,还有信心拿下泥腿子柴庄,有凶狂与贪婪支撑着意志,大军并没死心,本轮进攻还算积极奋勇。

    城堡上还是静悄悄的.....吓人。

    官兵进逼城堡并没遭到阻击,很顺利,胆子也瞬间大了,离城百十米近时,在那部将催促指挥下,千人队发一声狂喊,骤然跑了起来。抬云梯的猛奔到城下七手八脚奋力把云梯搭上城墙。有勇敢者立即叼着刀子双手连攀梯档全力往上快爬。

    还是攻城门的最容易,最快,已冲了进去。

    在城门洞血水中挣扎着一直渴望被救的伤兵由猛烈焕发的希望转瞬又化为失望。

    来进攻的官兵没人在乎他们,都高度紧张地只顾用盾牌组团护住自己,防止被城门洞尽头或头顶上的庄丁再次突然出现趁机射杀.....

    在紧张甚至仓皇的迅猛进攻中,城门洞又狭窄,空间太有限,官兵为求最快杀进去以闯过这道鬼门关,根本顾不得脚下。伤兵们又悲摧了,再次遭到战友一双双大脚的无情践踏.....惨叫,极尽污言秽语恶毒咒骂,响起,又很快息声死寂,伤兵被自己人活活踩死了。

    没人瘆人恶鬼一样的叫唤了,城门洞一静反而显得更阴森恐怖了。

    闯进来的官兵越发紧张,举着盾蒙头蒙脑中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声、激烈的心跳声,以及杂乱惊慌的脚步声,由此越发紧张。

    前锋已扑到了尸体与乱石堆的那道坎上。

    官兵学精了,毕竟是严格整训过的,最起码的作战素质并不缺,这次组团闯关,以近人高的长条巨盾密排最前面,把前排人上下挡了个严实,防止来自洞正面的箭弩,第二排及以后的人则全部把单兵圆盾横在头顶密布成龟甲一样的一体,防止来自上方的射击。

    这战术非常正确,

    可惜,一爬坎,高低不平的,甚至有兵踩不稳摔倒了,盾阵的严密就破坏了,前方与上方的夹击射击立马就来了,惨叫又响起。

    盾阵中有兵受伤有人倒下永远不再起.....慌乱一片,但军法所慑不能退,也不想退.....毕竟城门洞再凶险也就这么几十米长,咬牙硬顶着快冲,一个呼吸一晃眼就过去了,只要一杀进去就成了。泥腿子是指定杀不过官兵大军的......

    真就有几个官兵干脆撇开盾阵狂吼着跌跌撞撞却成功飞快奔下坎猛冲向出口.....

    坎上的兵,或犹豫或堵在后边想奋勇前进却冲不得,全倒霉了。

    又是可怕的轰隆隆响,

    人脑袋大的乱石砸了下来。

    狭窄的城门洞所至,在坎上或坎附近的官兵根本没处躲避,也根本来不及躲避,盾阵抗不住这种打击......惨,太惨了,太碜人了.....横在城门洞大致中间部位的这道坎陡然变高了不少,现在有近一人那么高了,也变宽了些,这下是真正成了一道关碍一样的阻碍。

    官兵再想越过坎去展开进攻就更难了,爬这个坎的时候无疑等同于送死。

    就算不再有石头落下来。官兵爬坎无法组团成严密盾阵保护自己。柴进的兵在上方随意射击,差不多就能轻而易举封锁住这道坎,再有洞出口处的补射。爬坎的官兵顾上顾不了前面,哪可能有翻过坎的漏网之鱼......

    至于已翻过坎奋勇杀进去的那几个兵哪有活路,贪婪与凶狂只能残留死寂的眼中。

    负责带队指挥闯门的军官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浑身寒毛倒竖,甚至心胆俱裂,却发狂失态地挥刀狂叫:“还击,还击。射死他们。给我射。”

    竭斯底里......

    他在刚进城门洞的地方站着,这一段的洞顶感觉全是砖头石条实的,应该没有攻击孔,他目前到是很安全,所以还有胆气喊进攻报复。

    官兵素质也还行,没当场吓跑了,

    立马,有人举盾防护,有人小心翼翼张弓抬头向前方敞开的洞顶方向还击。

    城高不过十米左右。封锁那道坎的庄丁就排在敞开处的两边射击。这么近的距离,庄丁容易射中下面的官兵。官兵同样容易还击庄丁,只要练过,眼又不瞎,官兵同样随手就能射中。

    可是,不断惨叫中箭的仍然是官兵。

    官兵拼命抖胆反击的箭,不少的凶猛射中了庄丁,却射不死甚至根本射不伤.....守在门洞顶这的庄丁胸前和脑袋上全挂或戴着鼓囊囊箭难以射透的东西。普通官兵却没铁甲穿,穿了只怕也不顶用.....

    庄丁露出的也只有上半身和脑袋,下半身有城墙壁牢牢挡着,官兵能攻击的实际只有庄丁的眼睛和手,这对处在下面陷入完全被动仓皇挨打的官兵来说,既要不断留心躲闪防范箭雨,又要做到闪电还击,并准确命中上面的不断晃动的眼睛或手,那是强人所难.....就是小李广花荣在此只怕也难以做到......

    指挥官一看这样也不行,仍不死心,又狂叫:“炸,炸死他们......”

    宿太尉等河间府官员大力支持此次征剿,也是担心万一柴庄象沧赵家族盘踞时期一样也不好打,所以李景良这次出征特意带着守城防辽的火药弹。

    柴进和九铁卫也正是不想城门遭到火药爆破引出麻烦,才干脆敞开城门让官兵闯。

    我敞开大门让你进,你都进不来......

    这次只是小亮几点城防的杀招就能吓退你......想领教城防的全部厉害,你河间军还远远不够格.....那是准备日后收拾嚣张全盛时期的金军的.......

    闯城门的官兵不知道这个,一听指挥官喝令,这才想起来,对呀,老子还有火药呐,连忙在盾牌的保护下取弹,点火,瞅准机会猛地露身往城上抛......

    不料,不用这招还好,一用,更倒霉了。

    抛上去的火药弹被上面的庄丁用一种板子象打网球一样轻松拍了下来。

    火药没飞上去炸掉庄丁,反而把挤在城门洞中的官兵祸祸了,炸了个鸡飞狗跳.....惨....庄丁似乎破解不了的盾牌这下被官兵自己抛的火药炸破了防护......上面的庄丁看了热闹,笑得笑出眼泪......

    那指挥官抹身撒腿就跑。

    这还打什么呀?

    闯城门纯粹是送死......反正我是没招了。再不跑,特么的老子也得死这......

    柴进的人守城门肯定还有大杀招没稀得用。老子是老兵了,能感觉出来.....你看庄丁那不慌不忙很轻松的样就能肯定......至少,他们还可用石头砸、堵......闹不好,庄上也有火药,甚至更多,威力更大。火药在军事上展示了可怕威力的大运用可是沧赵最先的.....

    ...................

    云梯攻城的官兵比这队闯城门的更悲惨。

    云梯一搭,原本完整的城墙顶部一圈顿时变出了一个个扁平的长洞,都是一米左右长,宽一尺左右。

    官兵奋勇爬到那一带,眼瞅着再爬三四阶伸手就能抓住城墙边借力一个飞跃就攀上去了。洞中就会毒蛇出洞暗算袭击猎物一样猛地钻出长枪,直捅胸腹脑袋.....你就是事先全力做好了防着长条洞中的攻击也没用。

    在云梯上根本无法躲闪。

    翻到梯子下面都躲不过攻击......

627从赵跑跑到李跑跑再到构跑跑

    墙上开洞攻击,攻城方就算用盾挡在胸腹前,也得被凶猛的长枪大力捅下去。你力量就是大,梯子就是抓得牢站得稳,捅不下去,却还有长枪从侧面其它部位乱捅来......若是这样你也能对付了,侧面还有箭在对付你.....这城修了众多凸出来的马面墙,两两相距只四五十米,三面开着长条孔,能同时兼顾三面,就能用箭从侧面近距离轻松射杀。

    若是箭也收拾不了你,比如你穿着护身宝甲或重甲,那还有床弩.....你就是盖世猛将也休想攻上城去。

    庄里还有隐藏的手段呢:更灵活好用的神弩弩,以及火药。

    只说,丢下炸药包炸翻云梯,再猛的人也只能惊叫着摔下去,又不是会飞的神仙.....从十米高摔下去,越猛的人往往越惨,体壮块头大,重啊,地面却是平坦光滑水泥的,肯定比人的身体够硬......

    翻修的赵庄城,秘密还远不止这些.....

    柴进打这一仗保卫战有个目的就是想借河间军初步检验一下新城的防御功能。

    所以,官兵就有幸运的猛士成功伸手抓住了城头借力奋然一跃而上。

    这一抓,首先就感觉异常了。

    城头竟然不是好抓住的那种平整,竟然是个外高内低的小斜坡,而且滑滑的,显然是水泥特意抹的向内斜的极光滑的那种,这仓促间一抓一用力攀,指头发滑,没抓住,人却已经猛蹬着从云梯上飞跃起来了,变成上不着,下无靠,人在半空悬着,就悲剧了.....下场只有一个,砸下云梯,连累后面的弟兄一大串,自己也撞摔废了,或者更倒霉地直接从十米的高空很实在地biaji拍水泥地上......

    也有幸运的兵劲大硬是抓住了城墙头内斜形成的那道外棱,也窜上去了,双脚成功站在了城墙头,但脚下踩着的却是那道刀锋一样细的棱,而不是通常的平整厚实的城墙垛。猛窜上去的人本就平衡不好,猛然踩在高空“线”上,什么可把持的东西也没有,就是再高明的高空走钢丝高手,他也绝不可能站稳了不掉下去,无非是往里掉还是往外张......

    往外张的,下场就不必说了。

    往里掉的,身不由己扑倒间会霍然看到眼前竟然是个光滑水泥斜顶,一米多宽......大头冲下扑下去,上面光滑得很,什么也抓不住,只能认命自由落体猛滑下去。这坡却是一人多高,下面正是守城的庄丁站在那从长条洞随意捅攻城的.....这点高度不算什么,但头冲下猛栽在坚硬的城上通道,不死也一时没什么战斗力了.......

    也有本事大或运气好的,是横着掉下去的,只是摔一下痛痛,甚至强悍到能调整平衡及时站住脚立即展开战斗,可惜,这样的猛人或幸运儿也只能忍恨当场,不被“坡”下的庄丁乱枪围欧捅死,也会被箭立马钉死......坡下专门有弓弩手在等着能平安下坡的强人。

    若是强悍到这两种攻击也治不住,还有其它手段及时补杀。

    斜坡往里是城上道,约五米宽,再往里竟然是房子。沿着内城墙一圈的水泥顶对着城道内斜的房子。这些房子有的有门窗,显然是住人的,有的只有个门,是储藏床弩弓箭等东西的仓库,夹在人居房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这么个仓库.....完美的城上屯兵,但在城外是不可能看到的。赵庄这附近就没有能站上去观察到城上情况的高地。远了有山林,但那距离不是人眼能看那么远的。金军手里有赵岳家出产的望远镜,倍数也看不那么远......

    此时,柴进的六百老部下,大半并没有参与长条洞捅人或守城门,就在城上房子里旁观观察着训练有日子了的流民庄丁青壮刁汉恶汉在老兵带领下的具体作战情况。

    整体还不错。

    大老远来投庄的这些人果然都是胆贼大敢杀人的......却正可用。

    掉进城道的官兵强人,就会遭到这些闲得没事干的老兵的兴奋攻击。哎呀嚯?你竟然这么厉害?箭,你能挡开避开?刀枪收拾不了你?那就撒带钩的鱼网关罩你......

    这种城防,除非官兵全是赵岳那样的非人强悍能力,否则甭指望上城后能存活了......

    官兵进攻不多时就死伤了不少,怎么也攻不上城头。

    李景良不知城上情况,急忙调集大量弓箭手抵近城堡密集抛射杀伤守城庄丁。

    但,任城下怎么射箭也不可能伤到城上的人。

    这纯是送箭....头顶有坚固的水泥顶挡着,箭下雨一样地落却岂能奈何了。这个斜坡顶还有更多好处,不怕下雨下雪天作战。敌人却得冒雨冒雪进攻。

    在圆顶马面墙里的庄丁更是安全自在,如同在天热而敞开门窗遮挡吹吹风的堡垒中一样。若坏天或冬日平时值班,对着城道的门一关,里面就是个敞一点长条洞透着气,烤着火喝小酒的值班室,也是平日常备的“炮室碉堡”,有床弩布置在里面方便随时使用......

    这玩,在机枪火炮的一战时代也不是那么好破的。

    在耍弓箭大刀玩的是野蛮的冷兵器时代,你就省省吧,趁早洗洗睡吧。

    李景良气急了,喝令弓箭手往城墙上一段段的长条洞中射击,结果是白费心机。

    扁扁的洞口决定了,官兵靠近城墙,会因为从下往上的角度问题只能射在洞壁上,射不到洞里,若是离远些,角度是合适了,弓弩的射程又成了问题,箭就算能射进洞里了也软趴趴的伸手就抓到了,丧失了杀伤力,以至于洞后的庄丁都不稀得躲闪。

    宋军没有神臂弩这样的远程大杀器,这时候就显出短板。

    就这结果还是柴进不想多杀伤官兵的结果。

    否则,城上也用弓弩还击,居高临下,城下射箭的官兵只有死与抱头鼠窜的份。

    柴进也没用火药丢下城去炸。

    就是让从未打过仗的流民庄丁趁机练习一下实战。

    李景良急中生智又有招了,令精锐带火药弹上,妄图往长条洞里丢炸药,我炸死你们.......从云梯上就近丢炸药,这总能破解这该死的长条洞防御了吧?

    结果,只会比闯城门抛炸药的那帮官兵更悲崔。

    狭窄的长条洞,里面的人想挡住丢来的火药那更容易......

    宋军又制造不出手雷什么的,得在云梯上一边防范被杀一边胆战心惊吹火折子点.....守城一方的又不瞎,提早就能看到。马面墙那的人会用箭专门射杀。洞后的人也会留意阻挡.....那么大个冒烟的东西飞来,打球一样轻松拍出去就行了。

    官兵不敢玩那种点火一抛就炸了的游戏,不然炸到身在半空的自己岂不太悲剧了。粗糙的导火索工艺决定了宋军的火药弹也太不靠谱。导索留长点都极可能出意外,在手里呢就炸了,哪还敢特意弄得短短的.....侥幸成功丢洞里了,也会被里面的人从容接住丢出来,反把官兵炸个血肉横飞云梯倒塌.....或者一把掐灭或拽掉导线,丢一边放着先,瞅着官兵攻得太猛太起劲了在城下太密集了不知死活,再把炸药点了丢下城去。

    没有官兵能看到城上的秘密并且有命能活着向李景良说说。

    李景良若是能知道庄丁是站在“坡”下的,就会立马想到用抛石机砸毁......实际也没用。

    城上的床弩主要就是防范抛石机或抛火药包的。

    远程抛击器一出场,床弩就会立马阻击。

    功能再强大的抛石机,射程也决不可能比居高临下的床弩射得远。抛石机和操作人员只会成为靶子。别说是人,就是巨木抛石机也照样架不住床弩的密集撞击撕裂......再说了,没人能在床弩攻击下活着。没人操作抛石机,还抛个锤子......

    李景良无法了解城上秘密,只当是城上盾牌挡住了箭雨把守城者保护得很好,只能干瞅着这只千人队毫无还手之力的以各种花式作死悲惨哀伤迅速往死光的趋势狂奔去。

    他害怕被床弩暗算掉,离城很远,盯着离城墙头不远的那一条条有些模糊的黑洞,心焦灼万分如火烤,胃也翻腾不已,似乎想吐,气急了不禁破口大骂......这不是缺德么?

    哪有这样设计建造城防的!

    怎么可以这样.....心里骂了不止一万句MMP.....对了,这么缺德的聪明,指定是赵廉的主意。这城是赵廉活着时重建赔给柴进的......李景良悲愤地不知骂什么好了......赵廉就算死了也特么不让人舒坦了.....水泊梁山还有个赵小二把朝廷堵得慌......这一家子真是.....太强悍.......

    李景良总算领教了沧赵家族厉害的智慧。

    他后悔了.....不该这么积极地主动领兵来打这啊!

    闹不好收拾不了柴进,反被收拾了......可是,想退兵再想辙,李纲还在盯着督战.....

    他正陷入进退两难,突然警觉地急缩头闪身,一只拇指粗的巨箭呼啸而来却嗖地扎穿他的铁甲战裙,射进了他大腿,并贯穿而过,又伤到了他的座下战马的腹部。

    战马唏留一声暴叫猛扬起了前蹄。

    李景良仰天扑通掀下了马,跌得惨痛不算,中箭的腿更是撕裂得严重,痛得他啊——

    这是铁一用神臂弩射的,

    目的是以此威慑吓住和逼得李景良老实退兵立即滚蛋。

    李景良不知道啊,

    还以为是城里有射雕手级别的神射高手盯上了他,吓得这厮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被仓皇围上来的亲兵赶忙搀扶起来时就连声大叫:“退兵。退兵......”

    为了逃避李纲发难教训问罪他怕死,这厮硬是要的,不顾伤腿巨痛和流血不止,一膀子甩开了亲兵搀扶,一跃奋力上了亲兵的马,打马扬鞭......自太宗光义创立了驴跑跑的赵跑跑历史威名,李景良有样学样也跟着勇当了李跑跑,自顾弃军率先直接跑了。

    必须得赶紧跑啊,不然李大炮肯定得杀人....

    只要逃回河间城就安全了。

    那时,就算李纲不依不饶问罪到河间府,有宿太尉、监军太监和众多河间官员阻挠着,李纲就没辙......李大炮再怎么也不能带着三边大军撑腰来河间问罪.....

    河间大军愣了一下,随即在众将带头下呼隆隆赶紧一齐跟着跑了,都够机灵.....只弄得不得不硬头皮还在冒死攻城撞大运的那些官兵在云梯上看傻眼了......

    好在庄丁并没趁机找便宜下死手,只是大笑着喊话让官兵赶紧滚蛋别再来送死了。

    云梯上的官兵如蒙大赦,

    疯狂溜下梯子,径直往西河桥狂奔而去,只留下一架架云梯趴城墙上无声悲泣.....

    李纲的脸色铁青。

    他此时不知应该高兴还是该悲愤狂怒,

    他也不知道自光义太宗之后,宋赵家还会出个大名鼎鼎的跑跑,叫完颜赵构赵跑跑,也创造了历史记录,从北方跑到了南方,从南方跑到了江南,又从江南跑到了海上.....光义太宗创造了驴车千里大飘移的奇迹。完颜构强爷胜祖,刷新创新了记录,搞海上大飘移.....

    李纲目前还没那福气欣赏到宋赵大帝完颜赵构亲自表演的神奇大飘移,不会悲愤抑郁而死,此时就没那么失望愤闷得火大,倒也没喝令骑兵执军法追李景良问罪,只是冷冷瞅着李跑跑飞奔而去的背影怒哼了一声,在骑兵的嘲笑声中任河间军溃不成军仓皇而去.......

    他怀着对柴进起了猜忌的复杂心情对老管家说,柴进的事,他抗了,他有办法让朝廷不敢再耍任性瞎搞坚持收拾柴家庄......算是委婉代朝廷向柴进道了歉,但也特意直白警告说你们不要自恃武力不把大宋国法纲纪放眼里,朝廷大军终归不是吃素的。河间府那些人,李景良,是不堪重任的草包,但国家并不缺能打的帅将大才和军队.....柴家历经风雨承受住了辽寇、海贼带来的各种考验,既然选择坚持做了忠臣良民,那就一直坚持下去.....

    这也是李纲特色的应有之意。

    让李纲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干了严厉的威胁警告,不稀得理他的柴进反而露面了.....

628有趣的后续

    “什么你要把这铁甲白送给三边,而且还是六千套”

    李纲的眼睛瞪得瞬间比牛眼还大,就仿佛世人猛然获悉某自由神总统和某大帝原来不是最大死对头而是对情深似海的秘密情侣那样惊愕。

    柴进”艰难地点头,笑了一个却是艰难的痛苦别扭笑样

    李纲所说的铁甲正是赵岳弄的呼延灼的铁甲连环马那三千套改成的人甲、马甲。

    柴进,此刻完全是影帝附身。

    他出现的形象是承受了牢狱之灾酷刑报复折磨下侥幸劫后余生的那种伤痛、冤屈、愤然却无奈上半身包得象个木乃伊,让人瞧着特凄惨,特可怜反正高唐州知情者全死光了,没人能揭穿柴进作假天热没穿衣服,就那么直接亮着包扎出来的,

    这么见客很失礼,尤其是见高官。

    但,李纲见了也不禁悚然动容,没心思指责什么。

    这特么还渗着血水泥,

    这一身的伤,太吓人了,被折磨得太惨了,确实让人同情,都不忍心看到娇生惯养柴大官人哪吃得了这罪,遭遇了这场纯属无妄之灾的磨难,没一怒直接反了拼命报复祸害大宋,这已经是极难得了,以至于李纲也情不自禁为柴进抱不平,破口大骂高俅高廉

    柴进的脑袋和大半脸也是包着的。

    他艰难地向李纲拱拱手,艰难地说了声谢谢李大人能理解。

    李纲见柴进面目扭曲汗水直淌、说话也有气无力含混不清,他还以为是柴进痛苦得很才这样的,也不好意思挑剔什么了,连忙接着展现好官风采,让柴进赶紧回房调养着。有什么事,他和老管家谈就可以了。

    柴进目露一丝感激,艰难地向李纲再次拱拱手,被下人小心翼翼扶走了。

    李纲叹了口气,对朝中高俅之流祸国殃民肆无忌惮愤恨不已,但随即就把心思转到了铁甲上了,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对陪着他的老管家问:“这甲,这么多如何来的”

    李纲出身文帅之家,虽然是文人从未下过军队任职,却并不缺少常规的军事见识。

    他仔细一看柴进奉献的这些甲就知道,这是精良重甲,大宋军队最重要的装备,非常稀少,稀少到当年整天要和党项蛮子搏命的西军精锐都很少有配备。

    只因为制造工艺复杂,要求高,最主要是制造成本太高,以大宋当年的极度富裕也无力大量制造装配到边关一线部队当年真不差钱,但,都特么养太多白吃不干事并且起反劲的官吏,养相关的太多闲人以及拼命贪污**挥霍用了,正经国事上反而总没钱

    这种甲通常只配备少量精锐京军保卫帝王安全和镇国用。

    在依赖骑兵,最重视重甲骑的辽国,这种甲具同样是极珍贵稀少的,鼎盛时期辽国也不过能装配几千骑,不过万。

    这么高档的货色,僻壤土财主柴进竟然有,而且一亮一送就是六千套,六千套啊,尽管只是最简装的马护甲。李纲震惊之余,怎么可能不起了怀疑。

    柴进是有钱,但也不可能有钱到这程度吧

    这简直是可以和富裕的大宋这么大一个国家比富比技术能力了。

    这怎么可能呢

    对李纲的猜忌和事实上的质问,老管家却照样风轻云淡得很,只是瞅着李纲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鄙夷,回应的话,语气淡淡的却充满了无尽的嘲弄意味。

    “大宋国有钱,却是装到了从皇帝到低层小吏甚至衙役临时工的口袋里,装在了大地主大商人、大儒豪族风流体面读书人、将门军阀各种贵族、各地地痞士绅豪强的口袋里,是被掌权以及与权力相关的无数各色人等痛快地吃了喝了赌了嫖了游玩了或慷慨大方捐献给道佛了。再就是大手一挥慷慨潇洒恩赐给蛮夷外国享受了。

    我主自然不可能比国家有钱,

    我们生活在随时会庄毁命丧的边关,要奋勇保卫当地官府和军队的命,也保自己的命,保命最要紧呐,自然是有钱就拼命往打仗方面投,一年年坚持不懈,其它方面能省则省,岂敢奢求呵,一晃这多少年了就攒出这么点装甲家底。李大人不会是嫌弃吧”

    李纲听了这些话,尽管老管家骂的不是他,他也不禁羞臊得满脸赤红无言以对。

    宋王朝就是这么烂啊。

    北方官府和边军不但不能保障边民的性命财产尊严,反而常常得边民牺牲命保护。

    国家律法纲纪严厉规定,民,不得私制和拥有盔甲弓弩,但规定对边区或内地豪强来说屁用没有。

    因为,官府和军队保护不了民。

    民,必须自己武装自己对抗肆无忌惮的外敌或本国层出不穷的强盗反贼。

    宋,是外敌最多的大一统王朝,也是强盗最多百姓造反最频繁的朝代。

    现实残酷如此,人,总得活着。

    民,就得违法制造和拥有国家不允许有的那些战争装备自保。国家也只能默认了。

    李纲对大宋的诸般恶劣非常清楚,不然,他也不会整天喷这喷那的,成了讨人嫌的李大炮。此刻,面对老管家的无情嘲讽和无形的反质问谴责,他又能说什么呢

    来这的三边骑兵高兴了。

    他们都是三边帅最信任也最精锐的骑兵,否则也不会调来配合李纲了。他们知道,这六千套战甲肯定有自己的一份我可是大帅的心腹骑兵,我若得不到,谁配得

    阎中立、贾琼、刘衍,三位带队的大将,更高兴。

    有了这种甲具,骑兵重装,根本不怕箭雨,马,容易伤到的要害部位也被厚甲护着,这样一来,在骑兵冲阵时就不怕辽军以擅长的步射骑射制造的箭雨阻击了。

    有了这样的次重装骑兵队伍,三边的骑兵战斗力增加的何止翻倍,就能打硬仗了。

    他们三个内心里是极愿意关照和保护柴进的。

    不止是柴家庄总那么盛情大方地招待,也不是出于水产供应的关系,他们有私人的理由,都得到了柴进私下赠送的坚固盔甲和宝刀。

    那盔甲防御能力太好了,远没大宋制造的重装步人甲那么厚重不便,防护能力却半点不差。而刀,锋利得很,削铁如泥那是吹牛,但确实是能斩钉截铁,战场太好用了

    柴进赠送盔甲战刀,这等于是让他们多了不知多少条命,这个恩情可大了去了。就只算这种宝甲宝刀的价值,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啊,柴进却就这么白送他们了。

    分文不要。

    也不需要对柴进和这个庄子格外关照什么。

    柴进说了,就因为你们对外敌骁勇敢战不怕死,是有血性有铁骨的勇士功臣。

    抗击蛮夷的民族英雄,应该得到尊重。

    宝甲宝刀就应该用在你们手里才能体现它的价值悠悠华夏要感谢你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付出和牺牲

    这之类的话,并不新鲜。

    朝廷,那些士大夫们能说得更有激情,更动听,更精彩,却就是没柴进说得感人。

    朝廷,士大夫们,文武高官勋贵们,也就是嘴上那么习惯地娴熟地说说而已,忽悠傻子上前线。柴进没说几句,似乎没什么文采,说的也没什么手舞足蹈、唾沫四溅、大袖飘飘如谪仙降凡尘,没有什么风度翩翩慷慨激昂浩然之气冲空、振聋发聩,但却真情流露,实实在在地感激着边军的奉献牺牲,很实在的努力为边军干着实事。

    李纲也很懂得这批铠甲能在战场起到的重大作用,明白其宝贵程度。

    这些装备,对如今根本没能力制造的大宋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太重要了,重要到几乎能决定对抗辽军的胜败,甚至能影响到宋辽两国的国运

    他心底对柴进总多多少少有些怨隙,看过了此战,更是对柴进有了猜忌和警惕,此刻却也不得不敬佩柴进的这份大气公心,心里对柴进的那些猜忌疑虑心也随之消了不少。

    柴进暗藏着这等战争宝贝却全拿出来白送了边军,这说明柴进并没有对大宋不利的心思。若不是这样,柴进就应该装配二龙山强盗,至少至少也应该是武装起自己的部下

    在三边骑兵的兴高采烈欢呼感谢赞叹声中,李纲习惯的大喷子脸也变了,笑呵呵的多了真诚热意,代表朝廷和三边将士对老管家郑重表示了谢意,并且请老管家一定要把他的拳拳谢意转达给柴进。

    老管家对李纲并没什么好感,

    显然,他对李纲当初来沧北上任借住在此白吃白喝白住却竟然有脸欺负他小主人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不敢信李纲,也不愿意轻易原谅。

    对李纲的感谢,老管家风轻云淡地显然并没当真,不当个事,几乎摆明了神态对李纲说:你这个大喷子也许人品还凑合,但做事半点儿不可信,为你那些坚持,你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事实上和你骂的瞧不起的那些奸贼没什么不同的柴家不需要你感谢。还有,也不需要你上报朝廷说盔甲的事表彰小主人的爱国心和功劳那有屁用

    李纲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带着水产和甲具满载而归。

    六千甲具,在三边帅同心同志的紧密关系下,很自然地公平平均分配到了三边。

    东京汴梁。

    皇宫中,赵佶瞅着案上的奏折,眼冒火星。

    奏折是河间府宿太尉和监军共同上报的,

    自然是大诉柴进是如何嚣张不法挑衅皇权的大宋官场再正常不过地推卸责任,把没能剿灭柴进的罪过全推到了柴进团伙依仗赵庄城的险固张狂坚定反朝廷上,也就是再一次把主要罪责推到帮柴进拥有强大防御力的赵岳家头上,大力谴责这很符合皇帝和大臣们仇视沧赵的心理,同时也隐隐约约举报反应李纲极可能私通柴进,怕是有不臣之心

    赵佶对赵岳家越发愤恨敌视,杀柴进的心更强烈,情绪激烈,堪称怒火冲天杀机腾腾,冲动翻涌不息,却并没大发雷霆喊打喊杀地立即再调兵更凶猛收拾柴进,也没下旨命令捉拿李纲进京问罪,

    这不是他学聪明了能保持理智沉稳,而是案上还有四份相关奏折。

    有三份是三边监军太监与勋贵将联名写的。

    这三份的内容其实大同小异,

    说的都是:本部边军得知朝廷要收拾掉柴进就一片哗然要反,

    不少将士当场直接亮出刀来无所顾忌地怒喝:老子拿命为朝廷辛辛苦苦守边,日夜喝风吃沙子提着脑袋干活,在这就这么点鱼货享受了,就这,朝廷也不肯让俺们吃到,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俺们这些苦汉在朝廷眼里是什么只配吃草累死累活的牛马么死不足惜不配有点口福

    边军群情激愤,

    军营哗变随时会发生。

    在边军心中很有威望的大将们对此也束手无策,甚至心中惊惧不已,根本不敢站出来硬顶着呵斥阻止

    什么也不做不说还好,一做一说了,最大的可能是,不但没能安抚制止哗然,反而把边军激得更怒而彻底失去理智,直接导致疯狂杀官泄愤造反事一旦闹失控了,边关大将们想活命,唯一的路就是被愤怒疯狂的边军强裹着老实认命领头反

    赵佶看到这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哪还顾得上仇视赵岳和收拾李纲与柴进。

    他在深宫中无知,却也清楚,如今的大宋军队,最能打的就是河北东路边军。

    若是东路三边一齐反了,九万大军,其中三万还是大宋最强大的骑兵赵佶吓得一哆嗦。

    东路军已经比当年的沧北军更可怕,能制造的祸患更大,一反,会直接导致大宋玩完

    当年的沧北军凶猛无敌,却还有死心眼的赵廉约束着不会反朝廷祸乱天下,

    也正是因此,赵廉被部下沧北军最终无情抛弃而且干掉了

    沧北军上下怨恨赵廉明明能轻易取代大宋另立新朝却就是不肯你满门被宋朝廷坑害那样惨了,居然还傻乎乎坚持当什么忠臣你当忠臣伟大了,我们的好处在哪里俺们的开国公侯富贵荣华上哪找去

629吾皇圣明

    赵廉的沧北军的品德素质还不是那么坏,逆反心还不是那么重,却尚且如此。如今的边军,尤其是东路边军,无论老兵新兵,那可全是天下最可怕的坏蛋暴徒,没有忠义念....

    监军的奏折上也说了,

    边军的愤怒把边帅刘韐、宗泽、张叔夜也完全吓坏了。

    三位文帅那么老辣强悍有能,对国家忠诚肯干肯付出,守边根本不在乎生死,对将士突然暴发的激愤冲动却同样猝不及防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惊急下竟要弃官逃走.....他们不是怕死,只是不肯让无辜的家人跟着自己稀里糊涂太冤枉惨死在哗变的疯狂乱杀中,与边军皆对朝廷还敢任性轻狂瞎搞的强烈恐惧与愤慨。

    李纲,不过是话说得直白太大胆了,却最真实地反应出边军的不稳与可怕现状。

    李纲,并没为柴进的冤屈辩解申诉,他显然并不关心柴进冤不冤,只担心朝廷不了解边关实情而习惯地傲慢在上任性轻狂拍脑袋乱搞引发边军叛乱大宋灭亡。

    如此忠臣,还能怪李纲什么呢?

    重要的是不敢耍皇权霸道降罪李纲,不然,引发的后果将是边军兵变、忠臣尽寒心。

    赵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兜了多少圈,这才强压下了对李纲的愤怒杀机。

    在痛快泄恨杀李纲与保自己的江山和小命之间,他懦弱最自私怕死,自然选后者。

    被李纲几乎无君臣底线地骂了个狗血喷头,赵佶却怂了,反而不敢凶狂任性了,当然也不会就这么甘心,随即就急召重臣入宫秘密商议。

    赵佶聪慧过人,认真起来,很能抓住重点。

    他只问众臣:“杀了柴进,抓了其渔夫,难道不能更有利于保障边军水产吃食?”

    赵佶想的是,柴庄的渔夫这么能捕捞,那么是不是除掉柴进,把渔夫直接控制在朝廷手里,这样既能保障供应边军,省了大笔开销,也能满足供应京城。

    赵佶当皇帝的日子很苦逼,想吃口肉和鱼虾也是不容易的。

    以御林军专门去打猎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南边的渔夫下海捕捞的能力也太有限,专供皇帝也没啥可供的。

    满朝这么多聪明精明之极的人,两年了却始终没人想到抓捕和饲养训化野猪来补上宋国没猪种和没肉吃的大问题。

    大人物不关心这种杂事小事,习惯张嘴向民索取。民,没有。老爷们就没招了。至尊皇帝赵佶,更不可能想到养野猪能解决问题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上......

    张邦昌,揣摩准了圣意,立即符合道:“圣上看得准,抓住了关键。吾皇圣明。”

630二哈

    张邦昌,揣摩准了圣意,立即符合道:“圣上看得准,抓住了关键。吾皇圣明。”

    他的马屁赞同,代表了太多大臣渴望尽情享受鲜美海味富贵特权的阴暗心思。但这个马屁却结结实实拍在了马腿上,不,是砸在马心上,把赵佶着实拍痛了。

    赵佶被李大炮骂得,已经对吾皇圣明四个字异常过敏,此时是最恨这个吹捧。

    他情不自禁地怒哼了一声,还恶狠狠瞪了张邦昌一眼: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想找死吗朕杀不得李大喷子还杀不了你张邦昌

    张邦昌一脸懵逼。

    他和其它大臣都没看到李纲的奏折内容,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错在哪里,被赵佶羞臊凶残之极的目光一扫,吓得他不禁一哆嗦,连忙拱手惊恐退开。

    一时间,赵佶的疑问没人再回应。

    蔡京老家在福建,对出海打鱼常识有一定的了解,却也装不懂,不肯吱声。

    武相童贯是土鳖,对海洋是真无知。

    众臣睿智,皆装雕像。

    眼看赵佶变脸要发怒,何栗忍不住了,站出来说几句。

    “陛下,臣服刑沧州时倒是恰巧对赶海有了点了解。打鱼也是大有诀窍的。”

    “那时,沧州人以出海捕捞为业的可着实不少,但总能丰收而归的也只有两家,其中一家正是柴进家另一家自然是沧赵,我就不说了,免得皇帝你憎恨沧赵也厌恶到我头上。这和船队规模实力有关,但更是掌不掌诀窍的缘故。”

    赵佶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随即问了李纲对张叔夜提过的一样的问题:“渔夫整天在柴进的人带领下打鱼,难道掌握不了诀窍”

    何栗摇头:“臣也不太懂,但怕是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始终只那两家丰收。”

    童贯突然打了个激灵,急声问:“海盗不让出远海打鱼,柴进是怎么能够的”

    这一问把赵佶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惊得神色猛一变。

    对呀难道柴进其实是潜伏在大宋的海盗

    那可太可怕了我们死定了

    何栗惊骇地急忙想了想又镇定下来,坚定摇头说:“不可能。”

    赵佶他们使劲冷静下来,随即也纷纷松口气,都摇头否认了这个可怕猜测。

    海盗,那么强大那么蛮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大宋还敢不给就是要大家的命,也只能老实认了它还需要特意安排个人玩潜伏荒野遭这窝囊罪

    多简单的道理啊

    不要再杯弓蛇影一惊一乍的。

    何栗还在琢磨这事,也是在给自己的定语进一步找依据和安慰自己。

    “柴进的人能出远海捕捞,这不奇怪吧”

    “当年,沧州繁盛之极,外贸发达。柴家当年也是外贸大户,没沧赵那能耐和胆量,只能就近海贸到半岛那,必能以此结识高丽国不少的要员甚至权臣。”

    他这么一提,连赵佶都瞬间就想通了。

    海盗强横,海上无敌,呃,陆上也无敌,但势力基本盘到底是局限在南边,能严密把控南边大海,对沧州这样的北方出海就缺乏监控能力了。

    高丽是海盗的番属国。海盗必然是把海控交给了高丽就近负责。

    柴进却和高丽官场大有关系,就有机会获得远海捕捞权反正大海那么大,海盗就算偶尔北上巡察也不可能碰到有意躲避的捕捞队,正好撞上了,那几率太低了,属于太倒霉。退一步说,就算撞上了,也可以冒充是高丽的渔船

    何栗并不在意柴进冤不冤死不死,所以,此前高俅巧言要皇帝弄死柴进,何栗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高唐州事件必是高俅那兄弟凶横跋扈逼急了柴进导致的,他却并不吱声。

    他当时认为,既然柴进可能和二龙山反贼有关系,那最好是赶紧清除掉,一了百了。柴进就算是冤死的也没什么。

    天下每天冤死各种无辜死掉的人不知有多少。管得过来吗

    柴进,小人物,尽管身份有点特殊,但也只是草芥小民,无关紧要,冤死就冤死吧,或许柴家死干净了更好呐反正是不值得他站出来得罪高俅违逆就是爱高俅的皇帝的意。

    此刻,他也不是在巧妙为柴进解脱杀机危机。

    他只是担忧因小小柴进引发边关事变,想尽快说说自己的看法,帮皇帝拿准主意。

    无论怎样,赵佶最终还是死了坚持弄死柴进却能收获捕捞的好事这玩艺不能试试看。

    人死不能复生的。

    搞死了柴进就等于搞砸了边关变不回来了,这种险就不能冒。

    朝廷又一次只能认栽。

    赵佶和大臣们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和赵岳隔空过招,而且赵岳都不稀得亲自一直盯着斗,由手下的文职哼哈二将薛弼程万里就能玩好了,在事实上操纵着宋王朝决策走向。

    这全是因为儒教宋国的特点太鲜明太好把握了。

    宋王朝对外,就是林冲,

    仁善温顺麻木好脾气我苟我忍,苟、忍,苟、忍家破了,前途没了,只剩下独自苟活权,仍然苟着忍,忍无可忍仍是忍,仍有自我麻痹的幻想,直到再不发疯反抗命就没了一切都没了一切都不用想不用顾忌了,这才会愤然暴起。

    国家民族的血性自信心是日常一点点积累的,需要官方形式的积极肯定、引导、鼓励,加大力推进,形成一种有不屈活力的社会积极氛围。

    宋王朝恰恰相反,

    上百年统治专门干的实际就是阉割血性自信。

    打不过啊为了和平,为了安宁发展空间,为了长远前途,为了打仗太不划算,割地赔款花钱买和平最省事也最划算。不值得和蛮夷一样的斤斤计较太多伟光正的理由支持苟忍着方便轻松纵情享乐,整个社会很自然的就是浮浪虚荣软趴趴,亡国危难一来,自然到处是跑跑跑,当政者这时候却激昂大叫我们要雄起,我们要那怎么可能呢

    早习惯了苟忍软放荡早虚弱不勇敢了耍不了凶猛了,刚张嘴空话轻狂硬气几句就被一个大嘴巴子抽翻在地,鼻青脸肿不成样子,随即是更可怕的被外敌贪婪凶残猖狂得意轻蔑地跺进深渊就象林冲的窝囊下场一样,奋起一把的结果也是南宋悲惨窝囊灭亡。

    对内又是另一副样子,动不动就老子说了算我玩死你我弄死你,本官灭你全家

    弄不死,灭不了,反被打得找不着北,眼肿得快瞎了,牙齿掉了,舌头不灵了喊不了轻狂话狠话了,浑身伤痛得心受不了,就软了,招安。招安不行就更惊恐了,就化成了对外一样的苟忍。当然也想硬,报复,却就是硬不起来。

    对如今的梁山赵岳就是如此。

    朝廷对赵岳越发恨之入骨却是不敢轻易招惹,生怕梁山一怒会不顾一切卡住运河运输,甚至会再次直接凶残报复京城大搞刺杀,不但会直接影响富贵享乐,而且命难保

    宋王朝如此鲜明好把握的特点,赵岳这样的玩政治根本不高明的人也能轻松把握住宋统治者对某事会做出什么反应,对事情会发生的后续事先能判断得一清二楚,那么,只要有自保实力,谁不能轻松逗玩折腾得宋朝廷没脾气而且得安着无形的操纵老实去做

    后面的元朝不怂却搞反了,统治汉文明地区却把汉人不当人,就被一拱就翻了。

    明朱重八同志不怂,朱老四也够钢硬,就是干,可惜后面的就忘了教训,搞砸了。

    我大清

    一开始就把大众往怂里死搞。必须这么干,不然,就满清那点人口实力根本按不住有上亿人口的汉文明地区社会反他。也就把中国害惨了

    说到底是儒教轻狂自私无耻无能文人治国之祸之大之影响深远

    赵佶这帮货色不出意外地又一次怂了,

    却有内斗才有的那种不肯甘心不肯老实认输的韧性。

    赵佶要给东路边军些教训,也是内心极忧虑东路三边帅和李纲以及所部大将等要员,会,甚至已经唾弃了朝廷随时会造反或叛国而去,

    他以辽国认输了边关不需要那么多骑兵为由下旨,试探着抽调三边精锐骑兵入京。

    三边各抽五千骑。

    三万东路边军骑兵,一下子抽空一半。看看三边帅会怎么做。

    若是各种借口不肯,那就意味着大问题。李纲和三帅就不能留了。

    三边的监军太监和监军勋贵将这对二哈得知旨意,顿时亢奋了。

    向朝廷表忠心和能力的时机到啦

    他们想不惜劳累委屈一下自己,要亲自下场一一把本部的最好骑兵挑走。

    这个最好的标准是两条,

    一个,相对老实听话好管;一个自然是最骁勇能打。

    他们甚至积极地想自己作主把三边的最好战马全弄给皇帝。

    因为,在欧阳珣马政改革制度下,京军在年初拥有的六万好马仅仅小半年就折腾得只剩下两万多点,皇帝镇国的实力就不足了,京城正需要好马补充。

    而从边关抽调好马这事,赵佶自己都不敢那么不要脸地用旨意试探边关的态度。

    还有,三边此时还没把柴进奉献的战甲装配到军队监军二哈还不知道此事,否则必然也会打这方面的主意,甚至会狂热坚持把甲交京城和皇帝,不能全部也得是大部

    宗泽,张叔夜,刘韐,对赵佶玩这一手半点儿不意外。

    早有预料啊。

    他们接旨后都是一样的反应:摇头、叹气。

    骑兵,尤其是最精锐的骑兵,不留在边关保卫国家,调到京城闲着干什么难道是怕边关太稳外敌打不进来或是,就怕骑兵磨练得太精锐能打了,得赶紧弄京城养废掉

    赵佶啧,

    怪不得天下人如今都称呼他叫赵大宝呢,还真特么荒唐蠢得“可爱”呀

    三帅转眼看到监军二哈那亢奋激动样,也不意外。

    这两蠢货它不这样,那才叫奇怪了

    三帅都不约而同的不动声色等着二哈积极热情地作死。

    只要二哈在好马和好兵上敢擅自做出实际行动,就必须立即弄死其中那个最嚣张的,让剩下的那个长点脑子懂得边关到底谁说了算以及待边关想活着就必须遵守什么规矩。

    不下死手弄死一个,二哈就不会知道厉害,

    等铁甲一暴露,二哈就会又亢奋积极任性的作祟,给三边带来无法应对的麻烦

    至于死了监军的重大罪责,三帅根本不担心。

    赵大宝和朝廷全力忽悠安抚三帅肯当官守边都怕办不到呢,这时候哪敢问什么罪。

    监军,无论是卑贱不算人的太监还是娇贵的勋贵,死了就死了吧。

    边关,谁不是天天提着脑袋活着随时会遭遇意外

    边帅发生意外挂掉了都不稀奇,何况是其他人

    三帅,都很会玩,还懂事而体贴地故意把抽兵的事交给二哈全权负责。

    二哈果然是搞破坏作死的小能手,

    一向最自重安福享乐却骤然勤勉起来,不顾辛劳地天天下基层。好马好兵,一个劲地仔细挑,还反复对比着挑了又挑

    挑走能打又相对好管的好兵,宗泽,张叔夜二帅其实是不反对的。

    能打却难管的精兵确实不能挑到京城去,不然在京城反了直接搞掉了朝廷怎么办。

    刘韐

    也不反对专门挑走好兵。

    他心里有数。

    赵大宝玩这种低劣小花招纯是自取其辱,不,是自取其祸。

    尽情**把国家搞烂到要灭亡了,皇帝和那些人哪还有资格耍权威继续随心所欲。赵佶等越是想耍威福任性自大,就会越是失去更多,只会更难受,陷入更虚弱危急惊恐

    等着看吧,乐子在后头

    但,二哈盯着挑走全部好马,这怎么个意思

    没有好马,斥侯怎么和辽骑较量完成侦察巡逻怎么能阻止辽精骑渗透搞破坏

    这是迫不及待找死啊

    于是,二哈中的一个就在下基层的途中出了意外,

    全死在潜入的辽骑凶狂突袭报复中,另一个也在突袭中险些丧命,按嚣张热情程度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啥也不能干了。

    当然,就算没受伤不利于行,他也决没胆子再出去了狗东西爱作死却最怕死。

    就算没死的这个有脑子爱猜忌,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好马挑走了,集中起来好好养护着准备送往京城。斥侯和巡逻队没好马骑了,也就很自然地看不住辽骑潜进来这属于自作自受。

631新任务,上

    赵佶和朝廷顺利收到了骑兵,都大大松了口气,对死了监军果然“不在意”。

    他们都是人精,心里明白,监军有的确实是倒霉死在辽军手,但有的却未必是真......不会那么巧三边都发生死监军的事。

    这是三边对朝廷抽马的反应,是种警告。三边做的甚至不屑多加掩饰这意思。

    朝廷对边军如此胆大的作派也没脾气,

    以前国家正常时这种事也难免,朝廷下了让边军厌恶到愤怒的命令,又总有监军什么的官员太嚣张跋扈搞得太过分了激怒边军杀心,那人就合理遇意外了......何况是现在.....

    朝廷收了骑兵,等于看到了边军仍然服从中央,这是最重要的,也就放心了。

    为表彰东路三边对朝廷的这份忠心,朝廷刻意忽略了死监军罪责,来的旨意只大大奖励三边上下,略斥责了李纲奏折所说是一片赤诚忠心却太没规矩,还免除了柴进的罪过,表扬了柴进的爱国大义公心,希望再接再厉......这些都一个意思,等于是朝廷表了歉意。

    当然,就象当初哄骗算计对付赵岳家一样,赵佶和朝廷服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以后,只要有了机会,所有的账都会翻出来清算。

    柴进、刘、宗、张、李,都得死,极惨极冤枉的死。

    赵佶等的杀性越来越大了,

    敢触犯他们威严利益的,只要能玩死,都得弄死,决不以其它处罚方式饶过。

    如今,他们已觉得还是杀光最省心,一了百了最干净,没后患。

    他们在极后悔当初没狠心果断地杀死权邦彦欧阳珣。

    对赵廉?

    那时不是没狠心没果断,纯是当时陷入被动逼得无法下死手。好在还是死了,可惜的是没死干净,还漏了个余孽赵二,结果就成了朝廷如今不小的威胁......得严肃吸取教训。

    以宽松仁爱形象立国的宋王朝终于露出封建王朝那种歹毒凶残阴暗霸道并不奇怪。

    穷途末路了,极可能断子绝孙,别说官员个人,就是整个家族只怕也没以后了,变本加利抓紧最后时机抓住一切能享受的拼命及时享受拼命凶狂放浪,必然就是如此疯狂。

    人性如此,并非独宋统治者会如此。

    弄完了东路三边,赵佶和众臣的目光立即盯到西路军。

    西路军也有隐患,兵力比东路的多好几万,今年历经多次大战,骑兵负责在城寨外袭扰牵制辽军围攻城寨,和辽军激烈野战,战马折损不少,如今却也维持在两万四五千匹。

    辽军如今因惧于东路三边强大的火药和骑兵能力,不方便过白沟河等界河障碍大举进攻,就把突破重点改在了西路三边。

    西路有山川之险却没有大河可阻拦进攻,防御压力猛增,所备骑兵力量不能削弱。朝廷不敢愚蠢强抽西路军的骑兵,但却不会放过步军。

    尤其是代州广武军,如今有正规军高达近七万,中央裁撤到西路守边的那两万京城老禁军,其中就有一万二分配到了代州。真定和中山两军平均只分配了四千。

    代州的骑兵也最多,占了西路军总骑兵量的一半多。

    屯田兵也最多,

    这实际也是一股能用的可观兵力,主体本就是经过了完整军事训练的现成的做边防预备役的内地厢兵恶棍,平时种粮种菜修城寨干杂活,加强边关自给能力,减轻边军生存负担,减少边军的不满因素,也大大减轻了内地转运和供给的巨大负担......

    加上屯田兵,代州的兵力如此就高到过了十万。

    十几万这么多的兵力集中在一地“一官”手中可不是好事。

    太危险了。

    尽管代州那不是正经生活区,除了兵还是兵,除了粮菜能自给一些,其它一切所需都得依赖内地也就是朝廷的供给,广武军并没有在代州独立当军阀的条件,却也不得不防。

    这年头有兵就能有一切。

    代州是无人区,广武军无法闹独立立足,但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完全可以南下抢.......反了朝廷,自立为王或另设朝廷,割据一方,这不是大问题,干倒宋王朝也不是不可能。

    辽国经历了曹文诏率领骑兵入境大玩游击战的折腾,见识到了曹文诏的强大统帅能力,没招对付,至少暂时是老实不敢侵宋了,代州也就没必要再布置那么多的兵死守。

    就算辽国嘴怂心不怂就是不服宋国,还敢打,那也可以现调京城强大的骑兵实力飞快北上把战火烧到辽国境内再大搞破坏,让辽国承受不起战争损失不得不退兵回守......

    由此想法和自信,朝廷毫不犹豫地从代州抽了两万步兵调到太原军,归王禀拥有四万兵力的能力做剿灭田虎和防辽用,并且专门强调广武军领导不得用那些老禁军顶人数。

    朝廷现在已比较深刻地认识到那些老禁军是何等不堪用了。

    赵佶不蠢,从中也看到了高俅以及京城勋贵治军能力之差,

    这些官员只知享乐,长期玩忽职守糊弄他这个皇帝,根本没把治理好镇国禁军当回事,否则老禁军不会烂这样。

    勋贵将门确实整体性腐化堕落到饭桶废物得不行却敢谋朝篡位,狠杀对了,对石肤等残存的勋贵没就手清除掉却大大削弱了领兵实权,这也做对了,不顶用就没惩罚错。

    剩下个高俅,赵佶的心情是复杂的,

    但最终念高爱卿忠心耿耿可靠,也念高爱卿这么多年为他独斗和确实压制住了勋贵将门在军队的影响力的辛劳及功勋,仍不舍得弃用。

    在赵佶心里,机敏过人的高俅还是很有能力的,至少在为他把着兵权和平衡朝局方面是可信赖和重用的最佳默契伙伴,是好帮手。

    主要是,不用高俅,就无人可信可用。

    总不能把兵权全部放到童贯之手吧。

    兵权,必须以多人多机构复杂化执掌来构成制衡,决不能落一人之手。

    这是最基本的政治常识。

    宋王朝,有宋太祖篡位成功的光辉开国成就,宋皇更是在兵权方面高度警惕。

    童贯是阉人,掌全部兵权也照样太危险。

    阉人,自己当不了皇帝。

    没人会肯认个阉人当皇帝统治自己。没人肯接受这种污辱。

    哪怕是这时代社会地位低下的女人,比如卑贱如妓子者,她也不会答应这种事,只会当笑话说着来坚决反对......这和武则天这样的女人称了帝大不同。

    女人,最起码还是人。

    太监,他再有权势地位,再有才能再品德出众,在天下人心里也不算人,至多算半个人。不是人的,怎么可以当皇帝?开玩笑也没这么开的......

    阉人也没有后代,正常下不会造反夺江山,

    历史上从未有太监能篡位称帝的,至多当个形同皇帝权威的立皇帝,但谁又敢说太监一定不会造反篡位呢。因为疯子这物种从不缺,还有可以用侄子什么的血脉亲族上位开国称帝,或者被别人收买利用......何况童贯岁数那么大了,老了,说不定说死就死了。而高俅经历了诸般挫折打击,显然吸取了教训,奋发了全部精神拼命在治军......

    说一千道一万,赵佶就是宠信“老伙计”高俅,舍不得抛弃,对玩废了大宋镇国兵力,论罪责应该千刀万剐并诛尽九族的高俅却总那么有情有义,实在狠不下心来。

    所以,北宋亡在赵佶手里是历史定数,不可能有别的结果。

    关于抽代州边军入太原,

    朝廷众臣,尤其是童贯,怕的是再往王禀那塞老禁军烂兵,不但不会加强太原军的实力,反而会弄得太原军整体战斗力进一步大降,甚至老禁军太多了,闹得以王禀的过人治军能力也根本无法控制住,在关键的战时猛然闹出老禁军兵变什么的重大事故,直接导致太原城失陷落入田虎或辽军之手。那就不好玩了.......

    老禁军烂兵拘用在边关却问题不大。

    这些东西最害怕成了打野兽金军的悲惨炮灰,不敢集体背叛宋国投降辽国,在其它成份的兵力远比老禁军多而且凶恶敢斗的压制下,也不敢闹事或当逃兵,只能认命守边。也就是说还是可用的。

    若能利用边关的特殊环境逼迫和整治好了,甚至能成为一股卫国强军。

    这些老禁军并非是没本事的废物,都是个人武力可观的兵霸,只是心烂了......

    代州节度使曾懋和主将姬文康接到抽兵旨意,都极不乐意接受。

    这年头,自己手中能直接控制的兵越多越好啊。

    保不齐,机会一到,咱也能王一把贵富,享受享受至尊极乐无边到底是啥滋味。这不是不可能啊......瞧这架式,五代十国时代极可能又来临了,但,还是老实执行了旨意。

    现在,他们还没资格和朝廷叫板。

    调到边关坐镇的时间太短了,为人和当官当习惯的贪鄙及轻贱军人,能给将士们的恩义及威信皆远不到,边军还没有追随心,甚至至今还不大认可他们的统帅权。

    别说老边关大将了,就是普通将士都敢为自己的权利时不时变相顶撞他们一二。

    宋王朝到了这个时候,文官不好当了,得正经花大精力治理地方,武官更难当。

    官老爷们再也不复以前那样的高贵在上威福娇纵轻狂尽情享乐自由的浪。特别想浪,却不敢象以前那样真能放松心神地胡来,浪不起来了,也就特别怀念过去....更想浪。

    但,由此,代州军也顺利抽调了。

    赵佶和朝廷更高兴了,

    又秘令王禀和杨惟中在夏收时总领相关的诸州府发动进攻,三光,狠狠烧杀抢削弱田虎王庆的粮食人口等经济实力基础,阻住二贼对宋控区抢劫或化成流寇流窜作案。

    二贼若敢不老实,弃了巢穴真当了流寇,那就让他们尝尝京军强大骑兵的厉害,正好追杀剿灭干净了.......盘算得很妙,信心十足,赵佶和众臣都认定这次定能铲除二贼大患。

    现在,辽国,怂了。国内的反贼大患眼看着也能解决了。没了田虎王庆二贼集团,只剩下个区区只敢窝在二龙山的强盗,集中力量,花点工夫也不难解决,问题不大。

    就是那话说的,形势一片大好啊。

    赵佶和众臣都不禁心中安宁敞亮起来,一时也忘了或不屑计较柴进那点不愉快了,不由自主就犯了老毛病,开始轻狂,又浪起来,却也没敢忘形大浪,

    因为夏收到了,宋国要接着完成海盗国要求的缴纳七成夏粮的硬性任务。

    这可是能要命的大事,万不能出差错,

    否则一旦激怒了海盗就坏了......以海盗那凶狂强势劲,一不满意,或许不会直接推倒宋王朝统治弄乱了天下影响海盗国的利益,但把包括皇帝赵佶在内的朝廷执掌者全抓去当开矿修河的奴隶,换帮听话又能干的人代理朝廷却不是不可能。

    海盗,那是最纯粹的实用主义者,想要的利益一时也耽误不得,可不惯谁毛病。

    若是赵佶这帮人执掌政权不行,对海盗来说那就换掉,找能行的上去执政效劳,就这么简单,而且海盗头子钟相不止一次清晰表达过这种意思,毫不掩饰。

    赵佶等都清楚,自己这样的只会享受权势富贵吩咐别人辛劳,哪是干活的料,又一把岁数不年轻了,练也练不出来能干,若是被抓去当奴隶受惩罚却挖不了矿修不了河,除了吃喝及诗词风流风花雪月浪,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对轻贱文事的野蛮海盗来说就是屁用没有,那么,当悲惨奴隶的资格怕是都没有了,只怕抓到船上到海里就扔了喂了......省事。

    赵佶等对此都门清,岂敢大意.....

    为完成好此次任务,宋朝廷不止派了专使负责及时和海盗保持沟通,并且专门下旨到地方州府厉令文武官员和执法宦官团全力配合好完成任务,还专门组建了十几只中央巡察组巡察全国指导监察执行情况,反复强调,谁敢玩忽职守甚至敢玩花招,定诛族不饶。凡敢顶风犯事的官员,一律就地正法,当场处死,不必押到朝廷详细审问后再定罪......

    哪个州府若心存侥幸想以当地的权势和军队暴力玩对抗,中央骑兵大军会迅速出击。

632新任务,下

    宋廷马军司现在有在京六万和在京畿四壁驻扎的四万骑兵共十万骑,又有步军配备的至少已能骑马飞快赶路出击的五万步骑精兵,有如此强大的骑兵可用,赵佶等威慑地方自然信心十足。

    宋朝廷严厉周到郑重其事,恭孝海盗国的诚意十足,实际如此布置并无大的必要。

    仅仅两年前曾经布满了大海一样多的海盗船又重现了。

    大海上万帆林立,大大小小的海船密密麻麻往远海排去,临海登高远眺也根本望不到头,宋王朝官吏和勾结权力又发达得瑟起来了的豪商劣绅各种大户望之听之,无不心胆俱寒,失魂落魄......

    当年,海盗卷大宋军民洗地而去和敲诈京畿的那恐怖一幕,随着海盗船再次大规模来临勾起了宋统治者不美的记忆,那一切还历历在目,就仿佛仅仅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当时,洗地、敲诈,罚恶之凶残之迅猛之精准,如天网一样疏而不漏,财富秘密埋藏地下,人躲到山里,这样都不能逃脱搜刮和惩罚......如今的包括皇帝在内的京城大人物,到地方州府文武大员在当年的海盗洗劫中能幸运活下来,灾后还能威风体面当官老爷,这不是当年的狂潮破不了所有州府和京城,也不是这些人保身的智慧手段就是那么高或就是命好命大福大遇杀劫大难就是能逃过而不死不残,仅仅是海盗有意放过了,人是没事了,但所贪污盘剥霸占积累和藏匿起来的财富照样随着京畿大敲诈而被点名勒索一空.......

    那次灾难所展示的海盗的强大周密到不可思议的情报能力,至今令全体宋官胆寒。

    这次又要交粮,实际又是一灾的洗劫和考验,谁知道海盗是不是又事先摸好底了就不动声色静静等着贪鄙胆大敢心存侥幸者耍聪明从中做手脚,然后伸手一抓轻轻捏死,以此再次展现海盗太了解大宋实情的那种可怕情报能力和那份无上的奸诈霸道暴虐凶残.......

    这一次的惩罚,海盗都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宋朝廷会积极代为凶残行凶,决饶不了......由此,地方官们哪还敢耍习惯的智慧计谋手段在交粮上作文章糊弄哄骗海盗。

    宋官老实交粮,深畏海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另有盘算,另有玄机......无非是当着宋国的官,吃着宋国的饭,心里却向着海盗,想用宋国的财富趁机接触和讨好海盗,获取“移民”资格,为自家谋取一条最好的退路,家人悄悄去传闻如天堂般美好的海外快活生活,自己继续在宋国当官作奸细坑尽宋国,竭全力为海盗国效劳并建功谋新前途.....

    家族第一,富贵名利第一,换个主子效忠而已,多简单的事,投敌反噬祖国很正常。

    这种事对于最擅长谋身的儒教君子们来说做起来太自然,太有胆识和能力了......

    漫长的封建唯我历史和异族入侵造成的胡人王朝统治形成的强烈思想冲击早已教会了“官们”在末世乱世中如何明智地混世保身保家族绵延繁衍和富贵兴盛下去......

    “我大清”能轻易统治中国并牢牢统治了近三百年,正是“官们”太明智的结果。

    文人轻浮无骨,豪商无国,俱唯利祸国,这种被鄙视的评价是历史给出的结论。

    所以,从最先早熟的江南夏收开始,各地官府不是惯常地想方设法玩诈以次充好和少交,往往是争相攀比着积极主动自愿交最好的而且多交些......

    朝廷还把如今还有的京城两万多水军及船队全部派到南方帮助加强运输兼押运,防止南方复杂而众多的水寇趁机作乱破坏了贡粮大事......这种押运实际也没有多大必要。

    南方水贼主要是摩尼教变相隐匿的部下。

    方腊等人哪敢抢粮挑衅海盗的龙虎威。老老实实听话,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干,还怕海盗忽然翻了心思不想让摩尼教存在了而一巴掌拍死呢。

    两湖江西等长江中下游或支流或淮河等水域的其它水贼在这时候也不敢乱动。

    这些团伙人数少,势力本就不大,也就是仗着熟悉家乡地利及农夫渔夫身份隐匿民间的灵活和难辨,才能当着贼发小财和官兵长期斗着生存下去,没有实力也没胆子做大案。

    这些人也同样深畏海盗之能,不敢挑动海盗神经引来关注。

    海盗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三七是十二或二十四,那它就得是。谁若敢说算错啦,不是的......那就是那人得了失心疯了急需要好好“治疗”,有效的治疗方法很简单,抓去当奴隶日夜累死累活干活,失心疯包准很快就治好了。累死了的短命鬼不算......

    这些水上杂毛贼若是敢抢了交海盗的粮食,朝廷、官府需要仔细追查鉴别,有证据了才会暴力下死手。海盗可不会这样讲究,哪管你无辜不无辜,哪管你民意怨愤不怨愤,那全于海盗国不相干,海盗头子只管往地图上的出事地点周围划个大圈,然后宋朝廷的大军就得积极配合海盗对圈内的所有人全部进行无差别的凶狠打击,没死的全抓走当奴隶。

    你说你是良民,真是无辜的,那没用,

    举报,提供有效线索真抓到了案犯,那才能证明你真是“好人”......蟊贼们依仗的只是隐匿民间的便利,遭到本村本土甚至亲人的纷纷争抢着举报,哪还能藏得住,结果只会是一个也逃不了,全得落网享受任性冲动胆大爽了一把后的悲惨代价。

    一时兴起一时爽,万万要不得。

    活得踏实活得久才是王道才是福。

    不止海盗可怕。

    “大理国”西南王是海盗的番属国国主,也派了水军帮助宋国交粮。

    西南王水军一亮相,宋官府和民众这才惊骇知道,天呐,原来西南王的大河船这么多,水军是这么强大。

    众多大河船自然是叛逃狂潮时由西南趁机收去的,防止太多大船落入有地利之便的摩尼教和其它沿岸人手中形成宋朝廷灾后完全无力对付的水上大患,也是为有优势水上力量封锁水上通往蜀中的通道,禁止宋人流窜进西南逃避赵岳计划内的末世大清洗大淘汰和思想教育,也是威慑南方水域,间接帮助宋国在灾后极度虚弱混乱下能迅速恢复南方统治。

    西南的水上力量一加入,水寇们就更不敢耍英雄豪强性子或耍酒疯逞强乱来了。宋王朝的上贡的运输能力也更强了,却不必说谢谢啊,也不必向西南交半毛钱的费用。

    在宋朝廷眼里,西南王和宋国一样这回做了冤大头。

    白出了大力帮着运输和押送不说,海盗还把离西南近方便由西南接收的粮食,让宋方就近全交给了西南王收用了。西南得了粮食好处,就得用西南的其它好处偿还海盗。

    “大理国”在当年趁机侵吞了宋国的四川包括重庆那片地区,统一了西南,卡住了顺江入西南的水道,改称西南王......但并没有趁着灾后宋国的极度混乱虚弱再多侵占鄂、湘、赣这些西南相临地,更没有趁机吞并江南,

    只是出兵占据了鄂、湘、赣地区方便进入西南的几个点,在那里设立了陆地或水上哨卡,严厉禁止宋人私自流窜进西南,同时也是和宋国进行交易的场所。

    这些驻军点并不干扰影响宋官府在当地的统治,也不大量召集收留宋人拓展周围地盘进行耕种等事务实现事实上的多侵多占,只挑选收留了不多的宋人负责种菜什么的供应军队,所需粮食都是从宋国购买的,并不欺负宋虚弱无力了就耍横强抢宋国的,购粮给现钱或用宋人短缺的物资交换,而且很公平守信。

    当然,宋国那时的粮食太富裕也不值钱,西南兵全靠买粮吃也花不几个钱。

    另外就是在灾后宋国实际控制区以西的无人区,西南王也侵占了几个点。比如川陕咽喉,大散关。比如,蜀中的大门:峡州、归州。

    这几处必须驻军把住才能断绝宋人或辽人或西军五残部等杂七杂八人流窜入西南。

    这几处地方倒是收留了不少人为居民负责种粮做活供养驻军,但收留的主要是厌弃了辽国腐朽无能却贪鄙野蛮统治的辽国人,

    有契丹本族的,有党项族蒙古族,也有生活在燕云地区的女真族辽国人.....民族人口很杂,但,能得到收留的宋国人却极少,并不影响宋国大局统治利益。

    这在当时的宋朝廷眼里是,海盗防范西南王趁机坐大影响到海盗国的利益而特意严厉警告限制了西南的行为,否则以英明有为著称的大理王段誉不会这么老实。

    海盗为保障自己在江南的茶叶等利益而保障宋国的行为,让当时的宋王朝大松口气。

    海盗不想大理国吞并宋国南方成为雄霸整个南方的大国,这就好哇。

    不然,以当时的宋国的糟糕情况,还真对付不了大理国的疯狂扩张吞并,至少整个江南是保不住的,江淮间随后也会没了,还会进一步威胁到河南,直接危及到东京汴梁。

    那样一来,宋王朝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就算辽国不打来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死而已。

    实际上,西南在宋国灾后一直在大力吸纳宋国读书人,自然是要年轻健康体壮的.....招收的理由是西南是非汉族文明的众族杂居之地,即汉人眼中的蛮夷山川野人,整体上确实太愚昧落后缺乏教化,不利于西南统治和经济快速发展,需要大量有文化的汉人来西南当教化官推进西南各族的文明进步和思想统一。

    为什么只要年轻健康体壮的?

    这还用说吗?

    众所周知,西南多荒蛮,多是山川野林,野兽多,危险多,气候也异于中原,没个好体格,没有年轻而充沛的精力体力免役力甚至战斗力,如何能深入各地开展教化工作?

    文化高却体弱或年老,走半道就受不了了死了,还怎么去目标地当教化官老爷?

    西南的这个广纳大宋年轻人才的措施深深吸引了大宋读书人。

    首先积极响应的是两种人。

    一种是灾后的大宋再缺官也轮不上当官的年轻人,

    自觉也是饱读诗书,明圣人大道,满腹经纶才化,端着读书人的优越架子习惯了放不下,却不得不在灾后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动沦落为事实上的卑贱农夫艰难痛苦地自耕自食完全自己养活自己,吃不了这苦,也受不了伤自尊,科举停了,再开不知是何时,或许永远不会再开了,不甘心无望地卑贱劳苦下去,一听说投入西南能当教化官顿时就眼红了,不当官,只当悠哉轻松摇扇子的老师也行啊,还能逃离注定是地狱的宋,至少能有老婆......

    另一种就是宋代另类世家——所谓耕读传家的名士大儒富豪大户家的子弟。

    这种名士大儒都是读懂了儒学本质看透了世情的人精,最是擅长顺势而为抓机遇。趁着灾年侵吞百姓土地一步步吃人吃成了良田山川广有的士绅大地主、地方民间领袖人物,还能搏得个大善人的美名的,正是这些名士大儒最擅长干的好事。

    这一类人物在灾后一眼看去就很清楚了大宋完了,生活在大宋再风光得意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是没老婆,没女人能传宗接代的那种家族彻底灭绝式死路一条。

    为家族寻找出路,从宋国以外获取退路,就成了这些人机警最迫切要做的事。

    老家伙们一听西南招人才,顿时眼睛就亮了,

    西南尽管是蛮夷之地,比不得海盗国强大富裕保障高,但也是处好去处啊!

    不,这是唯一的出路,不然就得沦落为北方蛮子的奴隶群。

    西南确实太愚昧落后,条件艰苦,这却不算什么,正是其太愚昧......人太愚蠢,才更适合我辈去发挥才智立稳那里抢得最大利益,家族能继续富裕高贵体面传下去.....

    于是,抓机会抢先机,把家中符合条件的精英子弟赶紧派过去为家族全迁打先锋。

    /

633错误的算计

    宋国年轻力壮的读书人闻风纷纷疯狂争抢着奔往西南边界驻军点报名投靠......

    这时候,那些有关系有靠,在灾后还能混吃国家,还能照样轻松体面当爷活着的人都在忙着抢官,为自己,为亲朋好友......

    灾后空出的县官镇官甚至州府官多着呐,怎可错失良机.....

    这些人和家族子弟自然不会投什么西南去钻野林子教化野人遭那罪。

    等他们抢官失意又遭受了重重打击......朝廷不得不在税收和官府机构等方面连续强推改革断掉了他们白吃国家的种种裙带关系和位子,全面取消了他们曾经有的种种特权,这时候他们回了神,后悔了,再想选择投奔西南已经晚了。

    西南不收他们这样的年轻力壮读书人。

    但,对这些人来说,不能投奔西南也未必是坏事。

    因为,不用受骗去当劳工受苦了。

    西南所谓的教化实际是当奴隶劳工,

    悄然从西南发往海盗国及海外各地当矿工修路河工等,也确实与教化沾点边,是和那些异族蛮子一起拼命干活中顺便教教蛮子汉文明......

    海盗国招收宋国读书人当奴隶,就是嫌弃异族奴隶听不懂中国话,用着麻烦。

    宋国这些读书人虽然只会之乎者也说大话轻狂虚伪假话,不会干活,强迫学干活也笨手笨脚的显得蠢笨不如那些大字不识一个却习惯了劳作的农夫心灵手巧学得快,但有底子在那,有脑子会学习会思考钻研,就象招的大学生不是这个专业的但底子在那学新东西干新工作也能很快上手一样......反正总比愚昧野蛮又迷信的异族土著蛮子强太多了。

    海盗是计划用这些读书人在残酷辛劳实践中自动练出技术工和各种领班.....属于废物利用,以劳动改造赎罪和改变思想,实际也是给了这些满脑子毒素的儒生一个获得新生的机会,至少不用承受宋国必然要发生的战乱血洗大灾,不用各种绝望悲惨死在乱世中。

    海盗国的奴隶也分类。

    有的是用死算完。有的是表现好就能获得公民身份,尽管只是除了房子就一无所有的最低等——五等公民。

    成了公民,一切就有了基础,就有了获得一切的希望。

    这些读书人的结局到底会如何,就看他们自己怎样表现了......反正机会是给了。

    灾后已近两年时间,到如今,已经有二三百万宋国年轻力壮读书人流失走了,就象宋国的战马粮食和青壮骡马一样不知不觉间就大批流失了。

    皇帝赵佶是丝毫不知道这情况的。

    宋国也不会因为流失了三两百万读书人就明显少了人才。

    别的不会干就会当官老爷的那些中老年读书人,以及别的不会就会吃喝嫖风流浪荡的年轻虚弱书生全都还在呢,数量庞大到官场怎么也用不了,其中不少的原本就曾经是官吏,只是被裁州并府给裁下来了。

    海盗当年席卷宋国人口时,抛弃不要的主体正是统治阶层这些能悠哉读书的。

    有拼音字典之功,赵岳家利用赵佶好大喜功追求千古名君及艺术家皇帝重视文化教育,大力推广教育近二十年,宋国人又最崇拜能当官的读书人,重视教育,识字率就高得惊人。若是按识字会说几句书本话就算读书人的话,宋国如今还有的读书人仍然太多了。

    朝中大臣大多晓得读书人流失这事,却对粮食马匹流失一样也不会说出来。

    他们全是人精老贼,

    西南到底怎么个情况不知道,主动投奔西南的那些读书人到底被怎么安排的,这也无法知晓,他们自家子弟是不会去冒险试探的,却也不会阻挠西南王算计的好事。

    做人,凡事留有余地,不要把坏人的事做绝了,就等于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这就是中庸精髓的一种体现。

    翻开历史,你会发现,国人总是对国内外的敌人甚至是死敌很奇怪地异常宽容大度,总愿意主动谅解,不象对本国本族人那样凶残斩尽杀绝,所谓君子宽仁恕道,我辈要风格姿态高一些,实际是心中无国,懦弱自私,只惦记着自家的那点好处或可能的机会。

    言归正传。

    在宋朝廷眼里,以海盗的贪婪精明强势霸道劲,海盗的便宜岂是好沾的。

    西南王得了这批粮食,肯定得以价值数倍的海盗看得上的利益交换给海盗,比如金银财宝,比如铜铁矿产或其它什么西南独有的珍贵特产。

    宋朝廷眼认为,这妥妥是海盗对西南王的变相大敲诈。

    要知道,蜀中也是产粮盛地,以前一向是宋国的赋税重地之一,号称天府之国的宝地。而今年又是一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

    加上有赵岳家近二十年推动起来的先进耕种技术,宋国今年夏粮又大丰收了,宋不是明王朝要灭亡时那么倒霉的人祸天灾一齐发难......蜀中也会大收,根本就不缺粮啊,海盗却恩赐粮食换其它,这不是狠坑西南王是什么?

    西南王得了海盗所谓恩惠的粮食,还不得“感动”得哭昏在厕所里?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当着海盗使者的面却还得满脸笑,最真诚感激。

    皇帝赵佶和众臣们一想想西南王痛苦愤恨却强装恭顺感激笑脸的画面,就会激动得阵阵大爽,对失去了雄厚的陈粮储备又接着失去夏收新粮的痛就减轻了不少......

    有人陪着倒霉,甚至都倒霉,不是唯独自己遭灾,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南方交粮顺利,北方任务也不难,进行得也异常顺利。

    山西大多数州府被海盗特准不用上贡。

    这是海盗看宋朝廷表现确实好,高兴了就大方赏赐准许山西留着粮食方便宋国就近供应西北边军守卫边关,免除宋国供应西北的困难。

    也是避免从山西往东运粮食太麻烦......

    这是北方任务异常顺利的第一个因素。

    此外,山西东部几个东运方便的州府、大名府等河北南部地区以及山东上交粮食,二龙山强盗和水泊梁山赵岳部都没出手趁机抢.....

    海盗船差不多收完了南方粮食就密密麻麻排到了北方海面,那情景太恐怖,包括国家势力在内的任何武装势力也不敢抢海盗的食。

    二龙山这样的强盗反贼敢和宋朝廷叫板耍凶狂,但绝没胆子挑衅海盗,否则就会是被随手一巴掌拍死的下场。

    二龙山有山势天险之利,宋王朝难破此利,但对海盗根本不算事,一阵炮轰就完事。以淮西王庆势力之强之横,他也没敢在上贡夏粮上打主意,从始至终都老实安静得很。

    晁盖宋江吴用等人都不是狂妄的傻子,懂得自己这点实力惹不起海盗,另外还得向海盗购买必须的生存物资,必须得和海盗打好关系,也是留下条后路,

    万一折腾来折腾去却是折腾一场空走投无路陷入绝境了呢?

    和海盗保持点关系,说不定到时能有条活路.....

    这,都是最现实的考量。

    种种因素加起来,交粮任务就进行得很迅速,而且异常顺利。

    当然,在一片和谐中总会夹杂着些杂音的不和谐。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总会有人玩个色,总会有人太贪太胆大敢轻狂或心存侥幸。

    就有地方官聪明地觉得海盗说的是要七成,不是明确的最少多少多少万斤多少石?

    七成,呵,竟然论成?

    这个一成是多少?谁说了算?

    我说了算呐。

    我说七成就这么多,它就是这么多。

    我说本州实诚按七成上交了,那就是圆满上交了.....海盗再厉害又怎么能知道少了?

    这种自信也不是轻狂自大凭空产生的。

    这时代的执政和技术手段都落后,可不是后世那样有条件对生产做精准快速统计,更没有大数据时代的优势和便利,只能是粗略地那么一看一估量,这误差就大了去了。

    这些官员敢欺骗海盗,正是敢十分确定海盗根本无法准确掌握各州府的粮食产量。连他们这些当地父母官尚且不能确知本州百姓到底收获了多少粮,海盗哪知道去......

    这就是机会。

    与这些贪婪疯狂之徒相反的那些官员上贡往往多交点,实交超过了七成,也正是无法确知本州到底有多少粮,害怕蛮横刁钻的海盗找碴赖说交少了而问罪导致自己被倒霉....

    结果,老实积极上交并且全是由知州知府和驻军主将一起负责任地亲自押运去交接的都没事,甚至获得了很少会露出满意色的海盗的夸赞,这太难得了......

    这些文武官紧悬的心都一松,大大松口气的同时不禁狂喜而自然心生了幻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本官,哦,是我的表现赢得了海盗的认可,这趟交粮算是和海盗建立了点关系,有机会得了这后路?

    胆大的官员们却又一次为自己对科学的无知和轻贱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

    他们精通四书五经,精于权谋心术,擅长察言观色钻营拍马屁虚伪演戏等儒教学问,却笨拙于算学,更不懂统计学、概率学、审计学、心理学.....调查辨察也是大有学问的......

    海盗就是有科学方法能事先摸底较准确的估算掌握各州府的夏粮数。

    就算这些贪婪胆大官员为了哄骗海盗而一样也不辞辛劳地亲自来交接以示敬畏和郑重,负责和他们交流的海盗头目却就是能从他们自负演技的言谈举止中察觉问题......

    一有疑问就会盯上,会重点派人去查,

    或者嫌弃路远麻烦干脆不去实地调查核实,就省事的耍霸道,直接抓起来审问......你是高贵体面的宋官又怎么的?在我们海盗眼里屁都不是,我就把你上刑了,你宋国难道还敢抗议?弱者对强者的抗议从来都是无效的。宋国连声都不敢吱一点。你只能老实认打。

    风花雪月最会浪的儒教官老爷却最怕死也最吃不得罪受,酒色财气蚀空的虚弱娇贵小身板哪经得住酷刑拷问,最简单的沾着盐水的鞭子只抽了几下就痛得受不了了......甚至因为太畏惧凶残蛮横之名赫赫的海盗太可怕,看到海盗一瞪眼,刀子拉出半截就吓得招了....

    更可笑的是,

    文武官老爷们被身边的亲信给积极举报了,或是武官把精明的知州知府给告了,内部自己人就把老爷们精心的算计和自得给破了,根本不用海盗费事费神。

    这就是强国对弱国的优势。

    何况,这种背叛和出卖不是崇洋媚外数典忘祖,是向同族投诚,背叛得毫无压力,而且背叛得光荣,性质是弃暗投明,会被包括官员在内的宋国人羡慕甚至当海盗面夸赞......

    这就是趋利务实的世俗人心。

    精通精明只务实利的可不止是官老爷会,没文化没啥政治智慧的小百姓也会。

    宋国不用陷入灭亡那么糟糕,只比也是汉人为主体的海盗国弱太多了,就会遭到从广大基层官员到普通国民的踊跃背叛......海盗国若是想取代宋王朝统治中国,其实根本不用打,只要表示一下愿意收原本抛弃不要的宋人也能做海盗国国民就可以。

    宋人会自觉自发地为海盗推翻宋统治,热烈迎接海盗入主中国.....

    ....................

    在粮贡上敢耍聪明的大小官吏自然是全没好下场,要么被宋朝廷惊恐愤恨凶狠全部处置了,要么在港口直接被海盗笑呵呵扒光衣服用小船弄远海里丢下大海玩.....

    无一能瞒天过海逃脱惩罚。

    空出了从官到吏到主要衙役一批空位子,又有人欢天喜地顶上了缺吃起了香香美美的公饭,盛赞朝廷处置得太英明正确了、海盗干得太对太漂亮了。那些家伙太贪婪胆大,是该死,活活蠢死的......

    百姓得知了也拍手解恨大骂死得好....竟然说是上贡海盗让俺们只痛恨海盗太贪婪凶霸,却是骗贪了俺们的粮食装自己口袋了.......

    一时间仿佛都是痛恨贪官污吏的正义正气。

    这也是世俗人心。

    在宋国上下全体的齐心努力下,在海盗强大的运输能力下,很快的,贡粮结束了。

    海盗那可怕的浩大船队终于从海面上全部消失干净了。

634自由万岁

    海盗对宋国此次的整体表现极满意。

    海盗头子钟相对来岛上请求拜见客气讯问对宋国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的宋使说,盐,以后不来卖了,铁也不收了,盐铁利宋国可自由谋之。

    宋使是个正三品的正经高官,又一把年纪了,为官做人极沉稳有城府,但骤然听到这话也不禁惊愕狂喜到直接失态了。

    宋国自灾后商业一片萧条而且无法复起兴隆,

    没技术人才啊,也没人会而教,彻底断绝了技术传承,如此哪来的制造商品?

    也就是粮食、酒、布等等几千年前就有的老项目,宋国最重视和依赖的商业税收支柱也就完蛋了,朝廷财政日益困窘,再没了粮食的富裕,连赵佶这样的王八蛋皇帝都愁得哭了,知道这么下去熬不多久就会无钱养官养兵而灭.....至尊福享到头了,如何能不急?

    而盐铁之利向来是国家控制的获利重点,海盗竟然大方地还给宋国了?

    有了盐铁之利,宋国的财政就能有大钱注入了,尤其是经过了两年,宋人在灾后拼命买存的海盗盐如今已经消耗差不多了,再想吃盐就得买宋国自产的......钱就来了。当官的日子就好过了.....又有钱可贪了,不象过去太紧巴巴了,想贪想挪用都没得贪挪.....

    宋使对喜讯一时难以置信,怀疑是自己老迈而且太紧张了耳朵有问题出现了幻听,不禁颤声问了一遍,得到了钟相明确地回应,证明了没听错不是幻觉。

    老家伙一激动就习惯的贪鄙心大起,脱口就要说出:那茶叶呢?茶叶是不是也不用交了?

    但,他闪眼看到了钟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就在等着他下意识露出贪鄙而提出茶叶也免了,就能有借口趁机大怒发威狠狠嘲讽和教训他,或是正好翻脸赖掉堪称卓越的贡粮表现,把盐铁之利又收回去了,让他回到朝廷会被愤怒的皇帝和众臣怨恨他坏了好事而疯狂收拾他,老家伙顿时一惊,虽老却反应不慢,硬是及时把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转眼,老家伙又机警看到钟相身边的侍卫已经把刀悄悄拉出了半截,无疑是等他一出口提出茶叶方面的无礼要求就会一刀劈来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他吓得把已经缩起来的脖子又拼命地缩,似乎恨不能把脖子缩到肚子里藏着。

    他老实了,对钟相越发恭谨,

    钟相在爽朗的大笑声中却不但没真得牛逼自得心情好起来,反而是更愤恨了。

    钟相忘不了年仅两岁的幼子在淮河上被大太监杨戬手下的心腹水军军官孔彦舟嚣张之极随意凶残一脚踢下河淹死的那悲惨瘆人一幕,

    怎么也忘不了的,

    常常午夜梦回梦到幼子的无助太可怜,梦到小儿子的鬼魂在向他这个当爹的伸着小手凄惨地召唤和哭诉......以至于他总会猛然惊醒而起,满腔要爆炸一样的愤恨杀机,必须雨雪无阻地到院子里疯狂练刀发泄和耗费尽精力才能渐渐恢复起理智。

    他恨透了宋王朝这些虚伪王八蛋。

    眼前这老东西以及朝中那些威福气度无边的君子朝臣,或许没亲手伤害过百姓也从没亲手杀过人,但这些狗东西却是更狠毒恐怖的家伙,害的是整个国家民族及未来,荼毒的是天下众生,罪孽更深重,更可恨更该千刀万剐.....早晚有一天必须亲手砍几个才解恨。

    至于凶手孔彦舟,早死了,

    当年被赵岳撞上了特意没杀却整成了残废,没用了,自然被老阴人杨戬无情抛弃了赶出了军队,沦落为乞丐,遭尽了被孔彦舟勇武强大得意凶狂时肆意祸害惨了的那些人的凶残嘲弄报复,苟延残喘活得比最惨最无助的乞丐还惨,在冬天冻死在一个无主的茅草房里,而当时孔彦舟的身边就有很多干草和一些木头可取暖,他却残疾生不了火干瞪眼.....

    罪恶源头太监杨戬也早死得坟头草都树一样高了。

    钟相想为儿子报仇也没了对象。

    他的仇恨之火只会越发着得猛烈,盯的是整个腐败该死的宋统治者。

    他真的很想借机杀了眼前这个贪鄙无耻的老浑蛋解解恨,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伪君子高官确实有过人之处。就象赵岳说的,有大才,才能做大官当大恶。

    钟相狠踢了宋使一脚,把老东西踢得跌出去老远,怒哼了一声道:“回去告诉宋朝廷不要得寸进尺,该交的茶叶和金银铜财宝继续老老实实缴纳,不要耍小聪明。滚吧。”

    老家伙惊恐万状,拼命忍痛磕头捣蒜连连称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宋朝廷得报盐铁之利又有了的太意外大惊喜,顿时高兴到全发了疯一样,连装君王端庄的赵佶都腾得从龙椅子上蹦了起来,激动得不免手舞足蹈,无视了使臣的伤痛凄惨,让使臣老家伙的一番伪装为国争取利益而受伤极痛苦太委屈的卖力表演全白费了。

    海盗不来卖盐了,也不来收铁了,这不仅意味着宋王朝又有了这方面的大利可得,也意味着海盗更不愿意关注宋国了,已经不愿意来了,若非是还有茶叶等要一年两收,岛上的海盗也要靠宋粮就近供应,只怕就根本不会再来。

    海盗的目光显然几乎完全转向了别处有大利可图的地方,对已经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的宋国这不在乎了,不会再插手干涉宋国的事。宋国统治者也就自由了......

    赵佶和众臣们一想到紧悬在头上的这把裁决刀没了,自己不再会因触怒海盗而随时被抓去当海盗的悲惨奴隶了,就这也已经足够让他们能高兴轻快到发疯。

    自由万岁——

    ...........................

    上贡海盗的粮食全力弄完了,接下来就是朝廷自己要收的。

    皇帝和官员们身为统治者岂肯委屈自己吃陈粮不享受新粮。

    不收新粮,只仓库的那已不到一千万石的陈粮储备也不够官员和权力相关的白吃者群体以及庞大军队的开销。

    不过,宋朝廷在此事上倒没敢发疯贪婪,很清醒知道宋人都特么是容易民变的坏蛋,害怕逼得天下民皆愤怒群起造反,就保持了理智,定了个民能容忍的合理纳粮比例。

    天下百姓交纳了七成夏粮给海盗,再缴纳一成三给官府就可以了。

    这其中,一成是给朝廷的,三分是归当地官府自用。

    朝廷此次搞得很小心谨慎,由主管财政的三司事先根据交给海盗的粮食数量实际情况,在此基础上还特意下调了些量,削去朝廷也隐约知道的各地多交的,作为七成的标准,除以后得出一成和三分的数,按这个计算出来的比较准确合理的量安排各地执行。

    当然,没给海盗贡粮的山西那些州府要缴纳给朝廷的就是七加一的八成。

    三司也仔细推算过了,

    朝廷有了这笔夏收,加上陈粮储备,夏秋季又有吃不完的时令瓜果蔬菜野菜和草,足以能保障朝廷官员等相关人以及高达七十万的军队和二十多万匹战马的恐怖开销支撑到秋收。而地方官府有了三分粮就足以支撑到秋收......

    如今的地方官府人员构成大为减少,没有人浮于事的多余者,驻军也极少,战马更极少,作为地方武装力量补充的义兵的开销却是由义兵本村供应的,官府总体上所需耗费真不多,而且,裁州并府如今的各州府人口量比以前的州府是少了点,但管辖的地盘翻倍甚至翻几倍的大了,耕地良田多了太多,相应的粮食总产量也大了,抽三分粮也不少了。

    也有的州府驻军多战马相对也多,要威慑本路民众或保障某重要地区安稳,这样的地方官府需求就大了,但这种地方通常也有常平仓储备着些陈粮,不足部分可由中央调配。

    总之,宋朝廷这次的工作做得不可谓不谨慎不认真细致周到,官员没有习惯的那样轻浮糊弄事不负责任。

    从上贡海盗的情况看,各地官府还是很识大体重大局,地方官的素质觉悟还是很高的,对朝廷不忠的只是极少数分子,通常所说的那一小撮人.....而且已经全清理干净了。

    所以,朝廷相信,如此布置不会逼出大规模民变闹出不可收拾的大灾来。

    宋朝廷总有谜一样的自信,

    实际是文人的不查实,喜一拍脑袋凭空来的轻浮轻狂自大。没奈何,这是文人的天性,不喜辛劳繁琐的务实,爱想像,飞流直下三千尺啊......好幻想着来,执政亦如此。

    实际情况是,中央是中央,地方是地方。

    中央与地方在权力利益上永远是矛盾的,不是一致的。

    中央的政策到了地方总会走样,或多或少而已,最合理的变形说法是因地置宜。

    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宋朝廷和地方官府却有个共同点:谜一样的自信。

    地方官不但也有,甚至更自信。

    当然是觉得自己比高高在上的朝廷更了解当地世情。我才是知情者.......

    实际是,小官往往比大官更贪婪,因为权力小能捞的少,而且更胆大不顾大局。

    大局,那是大人物的事。本官只是卑微不足道的地方小人物,不必大人物那样想那么多那么大那么远那么负责任的......只要弄好眼前的事就好。

    所以,很自然的,朝廷的夏税政策在地方就变样了。

    中央规定,三分归地方。

    三分?

    开玩笑!三分够屁用。

    老夫十几甚至几十年寒窗苦读吃了那么多苦,又受尽下贱屈辱找关系求人,花尽了钱削尖了脑袋才钻营跑来了这个地方官,朝廷却不让本官回本捞到好处?这怎么可以!

    没好处,我当这个官干什么?为君王为朝廷为泥腿子小老百姓服务?切!

    朝廷敢在收了七成的基础上再收一成三,地方官就敢再加上五分。

    再加这五分,地方官同样半点不觉得过分。

    上贡海盗的粮食只是玉米豆子大小米高粱等粮食

    宋民的地瓜、土豆不用缴纳,

    而这两种作物都是产量惊人的,而且好种养,今年又风调雨顺的,百姓不用忧虑和劳累应对干旱或涝灾,种上了就不必操心,因省事和百姓已经没陈粮储备了怕遇上意外天灾粮食欠收会挨饿,种得也多,和玉米豆子一样两季都种,夏收的地瓜土豆不少,再加上东瓜西瓜南瓜冬瓜黄瓜绞瓜......各种高产瓜以及丰富多样的充足蔬菜,

    地方官十分肯定地认为百姓不会饿得急眼造反。

    地方官们有了这多收的五分装自家腰包里,尽管对只这么点“夜草”收获心里极不满足,但腰包总是鼓了点,不至于瘪得难受到吃不好睡不着觉感觉今年上半年这官白当了。

    或许,地方主要官员们没算计错,擅自加这五分确实还在百姓的容忍范围之内。

    当地的执法宦官团也不会制裁阻挠或向朝廷举报地方官这么违抗君王和朝廷政策的干.....他们也是官老爷,盘踞地方也要吃当地,也想贪,而且往往比地方文武正常人更贪鄙更胆大疯狂......阉人么,就这么点吃喝贪的嗜好了,没权没机会则罢,一有了就会暴发......

    朝廷和皇帝在轻松欢快享受着没了海盗无形压力约束后的权力自由。

    地方官同样在迫不及待地享受......

    于是,一成八的税收就这么定了。

    海盗要的并不包括夏种用的种子粮。

    如此,百姓手中的三成还能剩下一成二的粮只管吃。因为夏种已经完成了,不用留种子。就等着收秋粮就得。百姓凑合着能支撑到秋收。

    但是,国家除了朝廷和地方官以外,还有一群不可忽视的官——地方的吏与衙役。

    事情坏就坏在这群“官”身上。

    这些不是官的吏与衙役对百姓而言也是官老爷,而且往往比坐朝坐衙的正经官老爷对百姓更有权,更强势霸道,更威风.....更贪婪胆大。

    上面的老爷们当贪官要鼓起腰包,决不肯放过这一季收入,这些吏和衙役也要吃得更好更饱,也要捞得尽可能把更没油水的干瘪口袋尽量填满,而且有直接办事的便利和机会,自然得自觉当好污吏角色,要不然岂不是白背了个贪官污吏的注脚?

    这些整天直接和民众打交道的“官”,对百姓而言是祸害更大,更可怕可恨的。

    上面的官老爷自由耍权地贪。吏与衙役们一笑:我是干事的,下面的事老子说了算。

    上官敢加五分,吏与衙役们就敢再加......一成。

    人多啊,弄少了不够分的,而且可以不负责任地搞.....不是官,没官可丢,不用顾虑。大不了是被辞退了,但任谁来当地方官也缺不得他们这些强大的地头蛇相助,还能回职。

    权力自由真好。

    自由万岁!

635为权力自由奋战1

    吏与衙役们就是比朝廷和地方正经官老爷们胆子大敢干。

    在他们心里,就算这次刮光了百姓夏收的粮食,百姓也饿不死甚至饿不着。

    有的是地瓜土豆瓜果蔬菜可吃啊,这个我很了解,小百姓怎么可能没吃的闹民变呢?

    实在没吃的?那.....不是还有草吗?

    满地的鲜嫩牧草野菜啊,不行你就吃草去。

    百姓,牛马蝼蚁啊,天生不就是吃草的?老子没披这身皮之前的过去也贫贱难过过,也不是没饿得吃草填肚子,这不也挨过来了?而且强壮能打活得挺好......

    再说了,这不还留了二分粮没收嘛。

    小老百姓还有粥可吃,和地瓜土豆蔬菜草那么一弄,肯定还能吃得饱饱的一直坚持到秋收。那,小老百姓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要怨,你也得怨恨海盗啊。或者再加上怨朝廷。

    是海盗太贪婪而朝廷太无能。特怎么也怨不到俺们这些小吏衙役头上。

    总之小老百姓是不会饿死前不得不一横心造反的。

    泥腿子们他也不敢铤而走险闹造反。

    官兵和衙役正是当地最强大可怕的地痞流氓.....恶棍,本就是当地的恶势力的老大,又披着官皮有合法的执法杀人权,有官方配备的制式武器,官兵又受过灾后近两年的正经军事训练,将官们抓训练是真认真了,官兵由过去的地痞流氓打群架或武林门派争斗绿林豪强打劫变成有了军队的战斗力,岂是没正经武器的下等小痞下贱杂民敢闹事玩对抗的。

    没见如今这天下,除了三大寇和南方水寇以外,到处连个拦路抢劫的蟊贼小寨都没有吗?小民根本就不敢公然竖旗对抗官府,就怕遭到我辈老大的凶暴镇压剿灭啊......

    这些吏和衙役就是这么想的和自信的。

    地方官和执法宦官们心底依仗的其实也是这个。

    也就是,灾后这两年的时间,没遭受过民变,没遭到造反屠杀就自负强大,太平得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以前早就习惯了的却在灾后不得在惊恐畏惧中强行压抑了的腐败轻狂。

    后世的我们为了财务自由而一生奋斗。

    宋代这些上下统治者们为了权力腐败自由,也在开始暴发奋斗并进入疯狂模式。

    淮河安徽段南岸附近一村庄。

    这是个海盗灾后很常见的较大村落,聚起近七百户人家两千多口子,女人也正常的较少,难见正常小孩,也就是近九成人口是大小各式刁民汉子,和别处大村镇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理所当然当着村长、保正、朝奉、族望村佬乡绅等耕读传家名儒大户人家。

    这是个文化缺失的村庄,但确实是个好地方,

    紧邻淮河,村子地处高地,但周围的整体地势开阔平整,又受淮河泛滥的历史原因反复铺盖淤泥形成肥沃土壤,水浇良田特别多,不靠水的田浇水也近便,这是粮食丰收的保障,这一点就解决了村民的首要吃饭问题,还能近便的下河打鱼,村里有不少渔船,有河鲜之利,这已经能让村民活得滋润不少了。

    还有,离此约二十里就有大山,山高林深,本地山野土著植被加上赵岳家的部下在本州经商或路过时默然推广数年已扎根当地的众多异域牧草草药蕨类等植物,造成当地食草动物美食的食物和营养种类极其丰富,山中的草食肉食动物都不知不觉间多起来,

    早已消失山中的豹子、熊之类的大型猛兽神奇地又出现了,狼、狐、狈、豺、黄鼠狼等更寻常得多,可怕的虎啸声也时不时的从山中传出来让周围的人不禁既紧张又亢奋。

    随着灾后人口暴减,人向更安全更便于生活的地方迁移汇聚形成新的村镇,离开了危险又贫瘠的山区和山附近,人退,动物本能扩大生存空间自然跟进,

    而且人退出的地方牧草等已蔓延得照样丰盛,甚至更丰盛,因为田地都迅猛化为了更适合扎根生长的草地林地。

    还有人类抛弃的建筑、各种用品、粮菜地等也能为动物提供庇护所或其它便利,由此回归原始天然的山外无人区也迅速成了动物们出没的世界。

    动植物终于从人口日益繁多的自动侵害下得到了生存空间,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山中也由此变成极幽深复杂凶险,宋人不再敢轻易入深山采集打猎,但聚起团伙加强自保力量在山周围的无人区冒险就能打到猎物,繁殖力强悍的兔子,野猪,狼....很多......

    对上面提到的这个村落来说,粮菜足,食有鱼虾....有肉有油水,小日子就美了。

    这个村的村长是宋代历史上出现过的一个有名的人物,叫杨进,因为长得异常雄壮力量大,有个绰号叫没角牛,

    没角是指他不是那种脾气凶狠暴躁爱欺负人爱伤人的人。

    杨进,实际也是个地痞强人,不算什么良人,

    但,识字,读过些书,有脑子有些心计手腕,开始混社会必然受挫折,吸取教训,性子能沉稳起来,不再做大众最嫌弃憎恨的寻常地痞恶棍习惯做的自觉威风得意的下三滥罪恶勾当,又信奉江湖社团那一套准则,讲义气,又有法子带大家赚钱,所以很有人缘,在当地有股势力却坏名不彰,灾中就没被叛逃狂潮清算掉,

    也没象其它的平日里混得凶横太嚣张得意的强人那样在灾中不得不仓皇投奔城中聚伙自发为军拥官员以自保,没从军也没入衙门充当捕快衙役,灾后很自然的就成了乡村中的老大并且霸占了这处好村落,这两年日子过得也逍遥快活。

    他确实有脑子,也许确实走对了灾中灾后的路。

    若不然,象他这样强横有力能打又有团伙势力.....统称朝廷和地方官府眼中极危险的刁民军或刁民衙役,在灾后朝廷恢复了一定的统治稳定有能力进一步整顿天下时,必然被从地方强抽到京城编入禁军接受严厉整训,

    到如今的结果无非是两个,

    一个是骗到边关强制为边军,很容易在凶险的边关被边将整军行军法杀死或故意安排送死任务借辽军的刀清理掉。

    另一个就是去山西由欧阳珣指挥着打仗,

    在那场两国大决战般的激烈恶战中可能已成为战死在混战中的那四万多人的一员,化灰,在赵州抗辽民族英雄墓碑上留下个名,却微不足道。

    有些人从出生就意味着长大了要靠暴力吃饭,也有人出生就注定会走向犯罪,基因决定的,正是三岁看老的依据。

    有的人只一两岁就能让人察觉其天性中的暴戾狠毒不寻常。

    混社会的,有人注定会不一般,治世中,会犯罪和领导犯罪到轰动天下的程度,若是赶上了乱世就会发出夺目光彩,可能成为大寇、军阀,可能成为抗敌民族英雄并成长为美名历史的将军,更可能的,既是狠杀外寇的不屈民族英雄,同时也是祸世的大恶。

    杨进无疑正是这一类人。

    灾后,他当着小民却一直活得自在快活,领着一大票村民小弟,被天天尊敬吹捧拥戴着,在本村的权力比皇帝还大还牛,说谁死谁就得死,无粮之忧,鱼虾酒肉天天尽情吃喝.....没什么不满足的,唯一的遗憾是找不到个年轻好点的女人当老婆传宗接代。

    但,今年他的日子也骤然难过了。

    包括他家在内,满村的大丰到让人激动的夏收粮缴了七成,这已经足够让他和满村人心痛不已了,却不敢有脾气......海盗,那是谁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宋辽国皇帝,嗯,还有强势如猛虎金国的那位罕见英雄的牛逼皇帝,据说也决不敢对海盗翻白眼,何况他还和海盗一直打着交道搞搞走私发财,万不能得罪了海盗.....他还知道还得向朝廷和当地官府再交些税粮,心更痛了,不知道还得交多少,但愿能少交些.......

    遇上这种事,小民杨进再英雄也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这些天,他心中郁闷,深感自己的卑微无力,酒肉也不香了,常常不自觉地长嘘短叹,心中茫然起来,头一次感觉这么生活下去不是个路子,可又不知怎么才能走出困境....就算世间真有上帝和天使也不可能关照到每一个人头上。

    在你我最困难最迷茫的时候,上帝和天使从来不会出现。当你我挣扎着走出困境走向辉煌时,似乎上帝天使们却出现了,很多,越辉煌越是会多到应接不暇,多到你吐......杨进也没幸运得到上帝天使佛祖啥的点拨关照,他也只能靠自己解决迷茫苦恼走出困境。

    可惜,他相当有脑子,却想破了脑子也无法想出点靠谱的好点子好出路。

    他手下有个村“会计”,叫祝念典。

    此人本是个退休相爷团后代,读书人,

    跟着当过大官的爷爷享受富贵威荣,并且很自然地萌荫有了勋位,无职却也是体面官爷,闲在老家逍遥悠哉霸道着极尽嚣张得意,只等着出仕满意的职位,

    却也因为爷爷太显赫弄的家族太贪太强势太兴盛富有之故,太遭人恨,和其它有名却同样沽名钓誉傲慢不积德的退休相爷团一样在灾中遭到重点报复清算。

    他那从知府到士绅到乡野小民一向广泛尊敬的高贵爷爷,化为了卑微下贱凄惨,披散着满头白发狼狈跪那,被当众公审历数了普通人难知或难分辨好坏的为政为人的种种无耻及废物祸国罪恶,

    被揭穿了所有虚伪的所谓爱国为民功业美名,露出了伪君子伪忠的贪官真面目,由令人尊敬爱戴的名士高官老臣转眼成了世人不耻的罪恶臭狗屎,被批斗得羞臊愤怒却无法再卖弄口舌狡辩事实......憋屈不甘得当场气吐血死了。

    他老家那雍容华贵一向手掌乾坤一样牛逼自信的爹以及和他爷爷同样富态牛逼的族叔祖,以及叔叔、堂表叔伯,还有一些亲、堂、姨表等兄弟,则更惨,

    他爹被愤怒疯狂的百姓当场活剐活活撕吃了,

    其它也有被当场乱欧打死咬死的,剩下的全成了残废,没死,却还不如直接死了好,成了一无所有的残疾乞丐,要遭受更多痛苦以赎罪,是生不如死。

    他当时在城里知州家做客,虽然也赶上了城里军民大叛逃灾乱却意外逃过大劫。

    灾后,他沦落为穷光蛋,

    饿急眼了仓皇四处找关系,得了爷爷关照过的官的有情有义关照,和没死的族人又过上了白吃国家的好日子,又能骑百姓头上喝血了,

    可惜好日子不长,勋爵官身及官场关系网带来的特权福利全没了,关照他的本地官也犯事丢官下狱了,他从官方得到的异族或本族奴隶苦力以及骡马全收走了,

    他不但得种地自己养活自己和族人,还得纳税交粮服劳役,和贫民百姓一样卑贱劳苦,也成了被喝血的人形牛马......

    他这样的娇公子大少爷哪受得了这个,就果断弃家跑了,甩了那些专等着他养活的所有残疾却不忘无耻的族人,隐姓埋名到处流浪,自然是靠坑蒙拐骗偷活着,

    混来混去没个出路,还数次险些在迅速遍地的黑店黑村当肉牛被宰掉,要不就是面临着随时被官府或强民随意抓去当矿奴或种地苦力的下场,

    一看这么不是个办法,听说了杨进义气有识之名就投靠来了,

    到底是受过系统教育的大族子弟,有文化有心机口才,擅长演戏和钻营拍马屁,成功混上了本村管账,也就是等于成了杨进的心腹幕僚智囊师爷。

    总算有口轻松安稳饭吃了,

    也算是又有了体面威风,他松了口气,很快地就开始怀念起往日大富大贵时的日子,

    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安逸日子过得越久,他越是怀念过去.....

    那时真是太快活了!

    尊贵体面,官方眼中的人上人,再牛的地主富商强人也得敬畏着,那才叫人过的日子。皇帝的日子也没那么好。

    皇帝还有操心不完的国事烦心事呢。

    皇帝至少没地方豪强公子的这种豪横自由.....

    祝念典心里日夜念着往日的光辉快活,不敢流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心思,无聊地日子一天天这么过着,不料突然的这种不愁吃喝的无聊日子竟然也过不下去了,

    粮食,没了。

    他看到了杨进的愤闷迷茫,也猛然敏锐发现了机遇,看到了一个重新成为官的路子。

    杀人放火,受招安,对,这就是路子,唯一的路子。

    除此以外,他这样的退休相爷团破落户子弟再没有其它重新成为官的可能。

636为自由奋战2

    这天,杨进正郁闷无聊地在家和几个弟兄及祝念典吃着鲜鱼汤喝酒。

    突然,一汉子急昂昂跑进来了:“大哥,征粮税官来了。”

    杨进瞪了汉子一眼:“来就来呗。肯定得来。有什么可大惊小叫的?”

    那汉子一缩头却又急冲冲道:“来了好几十号近百人呐,带头的是两税官和捕快都头,都骑马,跟着二三十个县兵和捕快,横刀挺枪的,带着拿人的铁链,还有弓弩,几十个义兵,也棍棒尖刀家伙什齐全,气势汹汹的。这架式瞧着不善呐。”

    杨进一听这话一皱眉。

    喝酒的一个李逵式黑汉子刘金秤已蹦起来怒声嚷嚷起来:“贼厮鸟的,必是税粮还得交不少。这是吓唬人想震住咱们老实带头再交。特奶奶个腿的......依俺性子就砍了他们。上次的粮食就不该交。应该闹他杀几个。海盗又怎地?海盗也不能不让咱们活。”

    另一个清秀点的汉子云常峙拧眉也叫道:“肯定错不了。不然不会这么大阵仗。”

    祝念典的心一阵激跳:来啦!机会这就来了吗?

    他嘴上却说:“咱们先不要慌。到底怎么个情况一问就知道了。不用自己吓自己。大哥稳住,先照常出面接待着,听明白了再商议对策不迟。咱们也不是好拿捏的。”

    ................

    杨进和三个喝酒弟兄在院门前迎接“官老爷们”辛苦下基层视察工作。

    看着县上的税科吏目老大亲自来了,和一个收税衙役伴当以及捕快头子都骑着劣马晃晃悠悠满身官式拽拽味地领着人过来,这熟悉的一幕,过去也没什么感觉,官府的人,尤其是这些吏目和衙役就这德行,越是没啥正经官身没啥权力就会越想摆架子展示自己是官。但今日,杨进瞅着这德行就大感不顺眼了,心里莫名就窜起一股烦躁恼意甚至恨意。

    莽恶汉子刘金秤更是怒瞪眼不屑地直接骂了句:“王八犊子特么也装起人了!”

    杨进微斜睨刘金秤小声呵斥了一句:“兄弟收声。少胡咧咧。”而他心里实际也是这么觉着的,感觉自家兄弟骂得很形象,痛快,骂出了他的心声。

    眼前这帮所谓的官以前也不过是些比寻常小民强不了多少的下流卑贱之徒。

    这位满身执法者官气威风的捕快头子以前只是个混县城街面的大混混,太常见的地痞大恶棍人渣一个,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位此刻人五人六比特么县太爷官架子还足的王吏目,以前也只不过是个县上税科的寻常跑腿衙役三孙子,只是前吏目太贪,帮着主薄和县太爷刮地皮太狠毒,太遭人恨,和县令主薄等一同遭到重点报复清算,全是满门被活活折磨打死在了大灾混乱中,灾后,重组的县衙实在没象样的老人手了,这厮至少通点税务事,这才顶上了位子抖起来了.....

    就这么些往日在我面前老实如摇尾巴狗一样的东西现在也敢在爷爷面前装真大爷!

    不知死活的玩艺!

    敢惹恼了爷爷,看不把你打出屎来.....

    杨进心中鄙夷着。

    .....................

    片刻后,这帮县上来人终于晃悠到眼前了。

    杨进在马前对吏目一抱拳:“王大人。”

    行着礼,他脸上是带着点媚笑样的。

    王吏目见刁民老大杨进对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今日又是带着人带着目的特意来此示威施压的,吃定了谨慎的杨进不敢造次,就格外拉起架子,在马上昂头,眼皮子搭拉着用眼缝那点目光睥睨着杨进,鼻孔朝天爱搭不理的哼哼一样微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他的这种倨傲嚣张顿时激得本就暴躁的王金秤火大瞪眼一捏钵大的拳头,咯吱一声。

    狡诈的云常峙也不禁变了脸色,涌上了怒意:俺们兄弟给你脸了,你还就势端起来了?什么玩艺啊你........

    杨进也一样心起了恼火。

    他是一方豪强,和手下弟兄没少杀过人,心里根本没把县上这些杂碎放在眼里,对这些当差的保持点尊敬客气不过是你好我好的一种常规官民相处之道罢了,并非是真怕。

    但他能沉住气,一见王吏目在捕快头子默契撑面下正斜眼瞅向王金秤,显然是想寻衅拿莽撞没脑子的王金秤当典型立立威,他立即大笑几声转移众人视线,缓冲了气氛,眯眼盯着王吏目,装作恭敬,问:“不知.....王科吏今日这么大排场来鄙庄有何贵干呐?”

    转眼由官大人变成了卑贱不入流的科吏,王税吏知道这是杨进在有意挑衅反击他。

    他今日是来施压的,并非是来逼激起民变坏掉事的,拿架子耍威风得有个限度,不可玩过了火,当了吏目也算是县上有身份的人了,身上竟也多了几分狡诈虚伪沉稳官味。

    他收了要整治王金秤的歹毒目光,娴熟地干笑几声:“这时节来自然是为征缴税粮,否则,这大毒辣的太阳这么热死人的天出来做甚?杨保正,你这是明知故问呐。”

    “税粮?还征?不是刚刚已经征过了?”

    杨进明知道官府肯定还得为朝廷和本地官府再征一份税粮,却装作事先根本没想过这方面,没猜到过,十分惊愕,满副太意外的样子。

    王吏目没说话呐,身边那骑马装人五人六起劲的税科衙役抢着呵斥道:“之前征的是贡海盗,杨头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征的是交朝廷。不征粮,朝廷和官府喝西北风啊?”

    你,你们这些王八蛋就该喝西北风!你们全家都喝西北风......

    杨进心中恼怒大骂,面上仍不动声色,不鸟那积极找官感觉的衙役,只盯着王吏目。

    王吏目意识到今日这一遭强征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的脸阴了起来,眼神越发恶毒凶戾倨傲强硬,却也照样能是点笑模样,阴**:“今年夏税是征得多了点。这不特殊情况吗!海盗,嗯哼,你懂得。他要,谁敢不给?杨保正,我知你力大如牛很能打,但你敢吗?你这村子不也积极老实交了?”

    确实是当衙役老大的吏目,还是有点作官水平的,不象那衙役只会拍马屁耍横没脑子,王吏目几句话就堵得杨进一时没话可说。

    这厮也自觉水平很到位,官感觉也来了,又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次再征是上缴国家。

    杨保正,诸位乡亲们,就算本地官府上下不忍心再从乡亲们手中征缴税粮,我等官府人全都自愿扎上嘴不吃饭了只给乡亲们哪个啥......文成咳咳,那个谁说的那样只一心为民服务,全都宁愿饿死也不征这份粮,可是,朝廷他缺不得粮啊。

    朝廷没粮吃,国家就完啦。辽蛮子就打来了。乡亲们全得当蛮子的奴隶,哪有人日子过?”

    说得很动听,也很在理,

    他自觉说得很满意却是变相威胁,并进一步威胁道:“大家都知道,朝廷养着几十万匹战马骑兵,养着百万大军呐。就这个它也万万不能断了粮,否则军队饿急了会反了,大宋江山不保,百姓又岂能好过了?”

    “乡亲们呐,你们好好想想,刀兵四起,乱世,人命不如鸡犬,最倒霉的还不是百姓?最终遭大难的还不是乡亲们?

    军队也得吃饭呐。没饭吃,它就会抢。

    抢谁?抢官府?抢朝廷?官府朝廷又不产粮产菜。抢的还不是种地的众乡亲们。

    兵若是饿怒了反罗,他会管百姓死活?

    他只会粮菜.....能吃的能用的一切全抢光全祸害光。

    暴兵乱军岂会象官府,嗯,我们这些官府人这样做事这么讲究?乱军能象我们这样怎么的也得设法给乡亲们留下吃的能支撑着活下去?乱军岂会在乎大家吃什么怎么活?”

    这家伙把理和其中的厉害说得很透彻,委婉警告,强硬威胁杨进等人:本县是没几个兵,本州军队也不过是个指挥使一营兵力而且没有骑兵队。本州确实兵不厉。但,朝廷有强大的军队,更有强大的骑兵。尔等聪明的就乖乖放老实点,不然,朝廷的骑兵大军转眼就能杀到淮南来,轻易就能把尔等敢抗税甚至敢逞强造反的暴徒全碾成渣渣。

    他肯吃苦顶着毒太阳暴晒耐心对百姓解释,工作做得也可算用心到位了。

    可惜,事的内情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太贪了,太急切捞,太鄙夷太欺百姓愚昧无知软弱,不肯放过此季外快。

    躲在杨进身后侧想见机行事挑动造反的祝念典听得脸色不禁发白:特娘的,忘了朝廷是有骑兵大军能迅速杀来的。杀人放火受招安,这路子怕是不象以前那么好玩啊......

    杨进有脑子,把王吏目的委婉威胁也听得明明白白的。

    心中越发愤然,却也越发得忍耐。

    他沉沉气,也不虚伪装笑了,干脆露出淡漠样,问:“那,这次还要交多少?”

    王吏敏锐察觉杨进一伙被震慑住了,不禁露出得色,去了紧张,又恢复了倨傲权威,伸出指头比量:“按交海盗的七成的一成算。这次要交朝廷两成五,交本地州县镇三级官府自用的只三分。

    我们这些地方的人只要三分呐,乡亲们。只能勉强挨到秋收,就是想着能给乡亲们省一点是一点,让乡亲们也能有粮吃着和俺们官府人一起度过这道难关,撑到秋就好了。”

    “.......两成八!!!?”

    杨进早料到官府这次不会手软少征了,却也万万没料到竟然高到如此程度。

    刘金秤直接就炸了:“你们咋不直接收三成一下全收走?那多痛快。”

    云常峙怒道:“兄弟说得对。两成八和全收走有什么区别?剩下那点玩,三五天熬一次稀粥喝它也不够支撑到秋收。你们特么哄谁呐?少特么在这假惺惺的。”

    “放肆!”

    那极力充官威角色,并且正美滋滋享受这种快感的税科衙役又拍马屁争表现抢先代“长官”发话了,瞪眼抖起浑身的王八气,凶横道:“留了两分是从我们嘴里硬省下来的,就是让尔等还能有粮食熬粥喝。尔等居然不体谅我辈官人的苦衷,不领情?”

    这话只会让人听得更怒。

    什么叫你们省下来的仁慈恩赐给我们能喝上粥的?

    说的特么好象你们这些混充官方人物的杂碎王八蛋就应该占尽吃光,俺们这些辛苦种出粮食的反而没资格吃自己种出的粮。你特么找死呐?你特么以为这还是以前的宋国呐?

    王吏目到底是老衙门了,一瞅黑恶大汉刘金秤一副暴怒发狂立马冲上来杀人吃人的凶恶样,狡诈沉稳点的云常峙也是一副要暴起杀人的冲动样,周围十几个过来听消息的村老也全都是惊怒愤然,露出老刁民的刁凶相,他的心一激灵,知道不好,赶紧圆场哄骗安抚道:“乡亲们不要冲动。你们就算要怪,也怪不到我等头上啊。这是朝廷就这么规定的。我们这些杂役小吏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我等了,就是州上能和朝廷直接说上话的长官们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呀。包括咱们县太爷,已经上过书了,想争取减免些,可是朝廷有朝廷的难处啊,不征这么多就没粮养活军队和那么多战马。这还多亏了咱们大宋如今遍地的牧草多,又是草青草盛的好时节,几十万战马能啃食鲜美牧草少吃粮食,否则,皇帝陛下和大臣们全都扎着嘴饿死,两成五全供应军队又哪够军队的那么多人马嚼用的?

    乡亲们呐,你们也不要怪皇帝陛下和朝廷啊。我们都知道大宋官家历来仁慈,朝中大臣们也都是为人讲究的大儒君子,他们也知道百姓的难处,知道这样收不好,他们也不想啊,可没办法。要怪要怨恨,那只能算在夺走咱们绝大多数粮食的人头上啊。”

    “乡亲们呐,你们说我老王说的是不是人话?在不在理?”

    这家伙很聪明的把百姓的仇恨转移到消失了的海盗头上,果然成功转移了百姓的注意力.......

637为自由奋战3

    王吏目听着村民老汉转而只知怨愤海盗,看到自己多少哄骗安抚住了刁却愚蠢好欺的村民的冲动,他心中大得意,一转眼珠子又狡诈地耐心想进一步忽悠瘸村民。

    “我们这些依赖乡亲们活着的官府小人物自然是不会蠢得难为死自己的乡里乡亲们,否则,没了乡亲们种地种菜,我们以后还不得真喝西北风去?

    这个理,我们懂。县大老爷、知州大人,他们更懂。

    朝廷收两成五,本州上官们却没为乡亲们死争到底,一是知道这次是情况太特殊,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但这次朝廷确实没其它办法,二也是仔细算过了。

    此次夏收是征收得狠了,可是,就算全征去了,大家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呐。

    不但不至于饿死,而且乡亲们自己也知道还能吃得足够饱足够鲜的?

    地瓜东瓜南瓜土豆,就这些也吃不完呐,乡亲们家都有底呐,哪会饿着?还有哇,咱们这河里的鱼虾山中的野味,那都太多了,就着菜,乡亲们有大把滋润日子过呢。”

    他重重一拍手,

    “就眼前这一关难过,咱们大家一起熬一熬,熬过去就好了。转眼秋收就到了,好日子不就又来了对不对?咱们弄不过海盗哇!没办法就只能忍了认了这次以后他们不会再来了。”

    这些话真的打动了老汉村民们。

    刁民老家伙们开始考虑是不是就忍了这次

    其实,王吏目说的都是蒙人的屁话。

    海盗是以后不会再来敲诈了,不算他说错了。村民们是有东西吃不至于饿死,甚至不至于挨饿。秋收是转眼就到了。可是,到了秋收以及以后,百姓草民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那,怎么可能。

    朝廷的陈粮储备加上夏征的一成新粮只够支撑到秋天,以后就没陈粮储备可用了,以后全得靠两季现季的税收支撑着国家运转,每季少征点都不行,更不用说缺征一季。

    以后,天下的百姓只会结实背上沉重的赋税负担,再也没有半点松动的可能。

    朝廷只为维持庞大的万万削减不得的军队开支,它也只能每次都高赋税强征百姓钱粮,征收强度也就比这次的近九成略少些罢了,甚至耍花样以各种借口一年多次征收,逐步抽血,避免一次抽太多激起天下民变,等如此把百姓抽麻木习惯了,就会把赋税提前强征到若干年以后。要不然,皇帝挥霍什么?官老爷们贪什么?和权力挂钩的白吃者群体以及民间新大户们又怎么趁机发家治富吞并百姓田地房产重新富得流油养起大批爪牙打手称霸城乡再得豪横逍遥?

    以后,宋人百姓就会和明末百姓相似的苦日子才真叫来了。

    那时,就算不幸发生了大的天灾闹得粮食歉收甚至绝产,百姓吃草扒树皮也真没吃的了,得饿死,朝廷和官府也不会在意,绝不会心软手软,赋税只会越发照样得强征。

    不狠毒强征,收的赋税就不够开销贪污挥霍从朝廷这就不会顾百姓死活。总要有人承担负担,总要有人为国家付出代价,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老爷公子们,只会是草根百姓。每到改朝换代的时期总会变成,百姓,只要你人还没死就得纳税,尽管你一无所有。

    狡诈的王吏目不但把刁却没啥见识的村民老汉忽悠住了,也把莽恶汉刘金秤和有心眼的云常峙,包括有脑子也有些见识的杨进全都蒙住了。

    但,王吏目不知道这村子里藏匿着一个退休相爷团后代。

    祝念典,落魄到依赖杨进这样的民间团伙黑道大哥才能吃口轻松饭活下去,已和天生的普通小民一样卑贱不值一提,但,他生在高官富贵大族豪门,所接触的所懂得的东西不会因卑贱了而消失,他对社会深层次的见识远不是杨进这样的从社会最底层混起来的草根大哥的见识能相比。

    也就是说,祝念典是这个村落目前唯一的明白人。

    他听得明白,这个王吏目纯是在借海盗和朝廷的名义在威慑和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蒙人。

    是朝廷强征两成五?地方只要三分?

    扯你麻麻的鬼蛋。

    怎么可能呢。

    朝廷那帮人除非疯了才敢在七成的基础上立即又强征两成五。

    朝廷心虚得很,内忧外患,如今最害怕激起大规模民变,决不敢玩这么狠,就算必须这么多征,也决不会蠢得集中在百姓刚交了七成正心痛之极的这个最敏感节点上直接再索取这么多。

    朝廷再着急而发着狠也只会五分几分最多一成的征,反复多征几次,并且不止征粮,也征地瓜土豆等可充当赋税的,如此减轻一下百姓在粮食敏感上的刺激,最终达到总体征收目标

    他家以前对佃户欠债户等大面积的人就是这么干的,

    变着花样一步步就把百姓刮干净了还不至于一下激起大规模民变。他当年对这一手寸剥法早见得多了,而且,只混悠哉公子哥没具体当过官入过官场却也照样很熟悉朝廷、官场这种做法。

    这人呐就是这样,开头忍了一次,就会忍了不太过分的下一次,然后是又一个下一次到了被刮得欺负得老婆孩子都卖了,房子也没了,老人小孩全病饿死了,彻底穷困潦倒到自己也要冻死饿死了,他就会想,害!前面的都忍了,还是再忍忍吧,不然,前面的岂不是都白忍了?

    再说了,也饿得病得没劲了,身子太虚了,想暴起反抗杀人也没力气呀!一闹腾,成了犯罪甚至成了逆贼就得死在牢中或直接被各种爪牙打死或被军队杀死,那可太冤太不划算了。

    总之,还是会选择忍下去,丧尽自尊到处讨饭去,怀着懦弱可笑的幻想活一天算一天然后在饥寒交迫贫病甚至伤病交加中,以最卑贱凄惨最憋屈方式无声无息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

    这就是小民的历史,也是王朝更替的历史和原因。

    民,贫弊病弱之极且怨愤抛弃了朝廷,不在乎国家,王朝也就自动完蛋了。

    统治者是金贵享福的群体,不可能指望着同类的老爷公子们自己卫国打仗保住统治权。

    祝念典明白这个大道理。

    他家里明白这个理却并不因此恤民,那是太贪太得意,只顾眼前拼命盘剥搜刮,把家族弄得最快更富裕兴盛,同时也能最极兴地作威作福挥霍享乐,赶上家族这一代有人能混得有权有势,眼下就必须抓住机会拼命活痛快得意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他家并不在乎本朝灭亡。

    这种情况也能套用到眼前这帮刁吏身上。

    这帮专靠喝民血才能有钱粮吃饭和快活的官府底层家伙,卑贱卑鄙小人物,更不在乎国家长远。正所谓小人得志,一朝有权有了机会就得拼命得瑟,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和嚣张。

    祝念典看透了虚伪哄骗,心里急剧盘算着要不要说破此事鼓动起造反

    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这种无权无势必须仰他以前根本不当人看的草民小人物的鼻息才能活着的卑贱苟且日子太不是人过的,他能忍一时却无法一直忍受下去。

    他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天生高贵的人却要一辈子就这样毫无保障的卑微胡乱活下去。

    他不想认命,就决定豁出去了搏这一把。

    反正他是幕僚军师人物,造反后也不用他上场打仗拼命,但受招安时却能拿大头。

    祝念典心思一横,猛然从杨进身后侧站出来了,很诸葛亮的潇洒亮相,摇着扇子鄙夷瞅着在马上正暗暗沾沾自喜颇有些顾盼自雄的王吏目冷笑道:“王税吏真是好口才好算计。你是想欺我辈村民太愚蠢无知吗?”

    王吏目正自我感觉倍好,一听到竟然还有异议杂音出现,不禁勃然大怒瞪起凶睛恶狠狠看过去:你,你们这些刁民蠢货就是这么白痴无知,本官就欺你们无知怎么的?

    你受欺骗了也辨别不出个道道来。你能看出什么?你能争辩个什么道理就算你真是个明白人,但你若胆大的敢当众说出来坏了官府的好事,你就死吧你,随便扣个妖言惑众之类的罪名抓了你整治不死你杀鸡儆猴当场宰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聚众抗税可是死罪

    他和吏目衙役敢胆大到擅自加税刮光百姓本就是贪和狂到疯了,根本没把草民放在眼里,灾后仅仅过了两年太平日子就迫不及待想兴起灾前常例,又开始借官府之威对草民耍豪横。

    马鞭子一指祝念典:“你这厮是何人?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官府说话。”

    祝念典不禁一惊想缩头。

    他本就娇贵最怕死。落魄卑贱的生活已经把他变成了比出身卑贱的人更胆小怕事。

    但,他转眼又镇定下来,却是想着本公子可是天生的贵人,如今落魄了也是有见识有能耐的人,这些衙门的下贱蠢凶皂吏算个什么东西,以前本公子眼角都不屑夹他们反正是要鼓动造反。这些衙门狗东西只会是祭旗的刀下鬼,眼下还能喘气装大爷才有机会卖卖猖狂等受了招安,本公子就会是官,等卖了义军,加上本公子的优越出身关系,必被朝廷和想抓到军事势力的那些“官场老关系户”的青睐,必能得到正经高官身份祭旗死的这些污吏那时有谁会在乎

    这些念头转瞬在脑子里过完了。

    祝念典胆气大壮,眼睛发亮,一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豪横衙内公子的时代。

    他一展身躯掩去了胆小猥琐,先摇了摇扇子摆了个高人pose,然后才傲然冷笑反问:“官府?你个区区县上下贱小吏也敢自称代表官府?我说话怎么了?你狂横到已经敢不让天下百姓说话了?朝廷宰相枢密使他也不敢耍强横不让天下人说话,你却敢?“”

    “你狂得现在就敢代表官府,下一步你是不是就敢代表朝廷?你想取代皇帝操控天下?”

    词锋犀利,气势更盛,咄咄逼人,抓住要害倒打一靶。

    你想扣我个对抗官府的帽子,我就扣你个藐视朝廷妄图谋逆取代皇帝的更大罪名。

    王吏目被堵得一噎,一时狡辩不得就习惯地放出权力无理玩强压,大怒戟指祝念典大喝:“好个强词夺理的刁民!耍你的这张刁嘴,你想挑衅官府权威?想试试王法厉不厉害?”

    他身旁的捕快头子默契地瞪眼发威呛啷一声拔出半截刀助威。

    直接玩上了权力暴力威胁。

    就问你草芥小民怕不怕

    莽恶汉刘金秤回了神怒了,一指王吏目:“咋的,你还真敢让俺们话都不能说了?”

    祝念典胆子越发大了,不但没吓退,还上前了一步冷笑道:“怎么的,经历了叛逃狂潮的教训,你们还敢把俺们小民当草芥随意耍随意杀着玩呐?”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村民,包括杨进,都下意识身子一挺:俺们小民也不是好欺的。你们这些狗东西若敢耍横又猖狂胡来,小心再闹起一场席卷天下的杀官狂潮全宰了你们

    这对抗官府暴征的气势已经起来了。

    若有人能再说到点子上鼓动鼓动,就会直接发展到当场杀官造反

    王吏目等人也是经历过狂潮大灾的幸存者,自是晓得那种可怕,被粗壮黑大如索命恶鬼一样凶恶可怕刘金秤和狡诈“白纸扇”祝念典底气十足咄咄逼人挑动和威骇一压,吓得他们不禁立马想起当年的那场暴动报复之残忍可怕而惊得猛一缩脖子官府来的人全都目露恐惧

    捕头惊骇下拔出刀来乱晃晃着大叫:“你们,你们莫非想造反投逆贼?”

    这是他惊慌下下意识脱口吼出来的,但,这一吼,他的胆子却又随之大起来。

    他想起来了,如今不是以前了。

    如今是,一等好汉当官兵当军官将领,二等好汉当了官府捕快等衙役。剩下的只能继续做辛劳小民没机会轻松吃上公饭的,全是混社会最无能的渣渣。

    就象这个村,杨进能当村长和体面的一方都保正,还有这个恶汉刘金秤几个能在村里称王称霸,活得很嚣张,却也只是些一二等好汉以外的地痞小混混之流。

    有能耐的老大都改吃公饭了,才轮到这些小混混在乡下称起老大混起了威风得意我等吃公饭的才是有能耐的老大。乡下这些东西算个屁。久未领导和教训这些小痞子了,他们就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忘了过去只配在俺们面前低三下四的不堪,竟敢狂妄挑战俺们这些真正的老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37/ 第一时间欣赏攻约梁山最新章节! 作者:山水话蓝天所写的《攻约梁山》为转载作品,攻约梁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攻约梁山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攻约梁山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攻约梁山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攻约梁山介绍:
人生从争生命权开始就是遭遇战。
狂人赵岳逆入北宋末,有爱大宋幸福上进的家,面对的却是急剧转变的历史轨迹,腐烂统治、废物军队、麻木浮华民众、湮灭的血性勇气、凶猛逼近的天倾血洗。
玩科技的精妙双手不得不举刀。充满科技创想的头脑,不得不布控世界。
俯视苍生的冷酷眼神,冷笑的嘴角,钢铁的意志,如刀的毒舌,神奇的头脑,无情的手段,无敌的坚硬背影。他是救世的普济神圣,还是败坏人间秩序规则的沧梁恶魔?
他神奇消失了,留下的是神奇莫测的身世,众说纷纭流传千古的传说,意志笼罩下的飞越世界,各国各种族褒贬不一的圣名骂名。
水浒背景,非热兵器屠杀流
攻约梁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攻约梁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攻约梁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