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心沉到底
“好吧。⌒菠§萝§小⌒说赵廉,你吓住了我,说服了我。你,赢了。我同意你提的.......”
耶律淳说话间煞白着脸慢慢站了起来,却猛然抽身向后急退出遮阳棚,转身向后跑去。
那汉奸幕僚书吏也紧跟着跑了。
那两安静侍立在侧的侍卫猛将则抢先一齐冲出棚子猛扑了过来.......一切难题都在赵廉身上,那,杀了赵廉,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再不存在了。
没了赵廉这个可怕对手,辽国能选择的余地就多了,能自由活动的空间就无限大了.....所以燕王暴出强盗民族无耻一贯不守信用,不讲两国邦交最起码规矩,不要大国脸面了,果断亮出早蓄谋好的最后杀手锏——翻脸杀人.....
辽国人可没有儒汉政权那种儒腐虚荣脸面大如天的重视邦交规矩,不会傻乎乎老实严守没用反有害的外交体面形象。
诚信,守则,文雅,正义,高尚.......美好国家形象竖立,归根结底只是为了国家利益。
符合国家最大利益,该卑鄙时为什么不果断耍流氓?
只要划算,什么都可做的。
国与国之间论卑鄙,顾忌被谴责嘲笑卑鄙,那是太可笑的意识观念。满世界也只有儒汉政权才在乎这个负面评价。
其它哪个国家不卑鄙?哪个守信用?
都是在为了本族本国的利益使尽手段。该卑鄙的时候不卑鄙,硬充光明高尚公正,那就是在无视甚至是无耻出卖本族本国人民的利益,是在罪大恶极的犯罪,完全辜负了人民的辛劳血汗供养和信任。
所有国家都理解: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只是为本国本族争利益罢了。
能为国家民族争来利益,越卑鄙,只说明越高明英雄,越是真正忠诚国家民族的合格统治者。
放眼世界,正是前脚说了后脚就不认账了,左也是他,右也是他的卑鄙大国,混得才最发达强大霸气,活得才最潇洒滋润.......
耶律淳想欺负的正是赵廉难免也有儒汉儒腐气弱点,想趁两国盟约谈判不斩来使规矩下赵廉不备趁机杀了赵廉。
面对凶险突变,赵廉眼睛紧盯着两猛将以防暗器偷袭,却安坐不动,面现嘲弄笑容。
右边扑来的重甲猛将大汉身躯格外高大雄壮,步大先冲近了,露齿狰狞一笑,大手一抖狼牙链子锤,哗愣愣,人头大的可怕锤头飞起,人却突然腿一软,一手捂向脖子,大瞪着一双单眼皮牛眼轰隆倒下,链子锤已到了赵岳手中一抖又猛一甩,呼,砸向左侧拿狼牙棒大瞪眼紧扑向赵公廉方向的猛将大汉,吓得这位猛将赶紧一挥狼牙棒扫向飞锤。
当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沉重瘆人的狼牙棒脱手飞了......挥来的飞锤力量大的恐怖,狼牙棒就象是猛砸在飞驰的火车头上,猛将又是侧身使不上全力,仓促反应,力量也使的不足,哪还能握得住武器,人撞得也横向侧步踉跄扑通摔倒在地,随即就是哎哟一声痛苦惨叫,双臂酥麻疼痛不是震断了也是骨裂了,重甲在身更沉重倒地一砸压,右臂更是剧痛难忍......
飞锤也砸回来了,
赵岳又一抖,这回呼呼抡动了三圈,链子锤猛的脱手飞出,如一条头奇大而身子细长的会飞恐怖怪物,钻过辽方遮阳棚,飞掠过正陪着耶律淳拼命逃避而去的汉奸书吏身侧,可怕的锤上狼牙钉划开了他臂膀扯开了片衣服,巨大的力量刮扯得书吏猛一前扑摔倒,这才爆发出尖利的惨叫,而飞锤却速度似乎丝毫没减,呼啸着飞得更远,正奔猛冲过来显然想助刺杀的一个看马的燕王侍卫骁勇猛汉。
这侍卫大吃一惊,急奔中躲避不能,慌忙挥刀格当,却慢了一点点。飞锤速度太猛太快了,刀只堪堪碰到了锤头后的铁链,锋利沉重的狼牙锤头已砸中了他胸膛,力量之猛之强横,砸得他胸骨秒塌陷,结实的铁甲都被砸得和狼牙锤一齐深深陷进了胸膛,似乎若是没这层铁甲阻挡,飞锤能生生砸穿他透背而出,强大的力量又带得他的尸体后飞又撞在牵着匹枣红骏马紧跟着奔来显然是来接应耶律淳上马快逃远的那个侍卫身上,撞得那侍卫闷哼失声仰天猛烈摔倒,倒在胸塌的侍卫同行身下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也不知是被同行兄弟撞晕了,还是命歹倒霉的直接撞坏了脑袋什么的也死了。
看到如此惊变,耶律淳本就被此前飞锤呼啸飞来的声音吓坏了,生怕砸的是自己,听到幕僚的摔倒惨叫,虽然惊恐一跳却稍舒口气,还好倒霉的不是我......这下看马两侍卫也倒了,吓得他更是惊得三魂丢了两,却脚下丝毫没停,不愧是游牧民族的王,不是宋国那样的文弱没用皇帝,没吓得瘫倒,反而奔得更急更有力了,急扑向侍卫牵来的他的宝马,想一窜骑上飞马而去,但右肩膀却猛然被一只大手从背后抓住猛一拽,拽得他狂猛的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而且一个后仰差点摔倒。
“欢跑什么呢?燕王。”
一个笑眯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耶律淳却头皮发麻一紧,如闻九幽魔鬼之音,手下意识急握向腰间刀柄,刀都拔出了一截却怎么也没勇气拔出来,更别说拔刀旋身砍身后的人奋勇拼了。
他只被抓着肩膀,而且奔跑停下后,那大手还立即松开了,不再铁钳子一样压控制着他身体,可是他总感觉若是自己敢反抗敢妄动,命立即就会没了。
背后之人必是赵廉身边那高大的侍卫。
这个侍卫果然诡异可怕之极,力量大到不可思议,一锤飞来居然能击倒三人,幕僚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个文弱书吏,可两看马的侍卫却都是难得的好手勇士,居然挡都挡不及......链子锤成了凶器,不用回头看也知更勇猛强大的心腹猛将侍卫长也死了,瞬间被杀的。此人敢追过来,也必定是还瞬间轻松收拾了另一个猛将侍卫长,才不用保护赵廉了。
这已经够瘆人的了。
这侍卫居然在忙着对付两个高手的同时还能追抓住他,快得象鬼魅,这太可怕了,还是人吗?
这是魔鬼.......
耶律淳相信自己若不老实听话,这魔鬼侍卫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立即把他撕成碎片........也许还会把他的脑袋做成酒壶夜壶,就象辽国对抓住的宋国忠勇要员或战场英雄那样........
耶律吓得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
身后的魔鬼又说话了,声音听着还是笑眯眯的,一只大手还从后面指了过来,指向他前方正从四百步开外狂策马奔来想增援和解救他的二百精锐骑兵:“你要相信,我杀他们如杀鸡,无非是费点事而已。让他们停下老实待在三百步外等着,就别过来白白送死了。你辽国敢战又能打的将士不多了。你还是留着这点精锐抵抗金军或是关键时保命逃跑吧。”
命在人手,就算这个魔鬼对付不了二百骑兵勇士,耶律淳也不敢不听话啊。
他急忙挥手大叫,让骑兵退回去。
带队辽将看到了听到了大王命令,马速降了下来却犹豫不决,不知该真放弃解救,还是该继续冲过去,并没停马。
耶律淳心里其实也极矛盾。
但辽骑不听话停下,身后的魔鬼显然怒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耶律淳就觉得他看到的影子一晃,那高大侍卫已经到了一边数米外,脚尖一挑锤链子,拽出了死尸胸中的大锤,还咯吱一声一脚踩断了下面那个昏迷却并未死的侍卫的脖子,链子锤再次呼啸起来,随着魔鬼转了三圈脱手飞了出去,就见还在一百步外的骑兵群瞬间落马了不知几个勇士,沉闷的落马声、瘆人的惨叫传来,其它骑兵和战马也惊呼惊嘶一片.......
耶律淳猛的倒抽一口凉气:魔鬼,这绝对是真真的魔鬼。
不是魔鬼,怎么可能把那么沉重的链子锤扔出那么远还能伤一片.......
“停下。”
耶律淳用契丹话大吼:“听从本王命令,停到三百步外。本王......会没事的。他们不会杀本王。退下.......”
他的判断没错。
魔鬼要杀他,他早死了,哪还有他喘气发令的份。
辽骑终于依令听了,并且慢慢退到.......
“这就对了。”
魔鬼笑眯眯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死鬼黄泉善不是说过,两国和平友好,盟约没什么不可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耶律淳的脸皮抽了抽,僵硬地慢慢转回身子,自觉返回谈判桌,经过倒地的书吏那才看到这个得用的聪明有才幕僚汉奸脖子变形了,早死了,怪不得没了动静,肯定是被这个魔鬼侍卫在追过来时顺脚踩断的......
瞅着书吏那痛苦惊恐扭曲的面容,耶律淳头皮一麻又打了个寒战。
“辽王,请坐。咱们接着弄完盟约。”
赵公廉笑呵呵地坐在那伸手引客。
耶律淳则扫视自己那两侍卫猛将,想看看二人到底是怎么会秒死的。
狼牙棒将是被飞奔过来补刀的焦挺杀了拖到了远处,免得鲜血招来无数大头苍蝇影响谈判区环境。
链子锤猛将的脖子上插着数根细东西,脖子发黑,脸也是黑乌的......耶律淳一惊后不禁苦笑:想暗算赵廉的那些毒针居然成了魔鬼侍卫秒杀我猛将的得力凶器,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再一脑子转弯,又不禁惊骇的脸色全变了:怎么就忘了毒针这事呢。毒针被这高大魔鬼侍卫收了,之前在谈判中若是当暗器出其不意收拾我.......耶律淳吓得又一哆嗦。
嗐!
真是越算计越出错,一步错,百步歪。这场谈判从始至终都是被赵廉完全操控主导着,我居然还想强杀掉他.......
深呼吸,好不容易收拾起心神,耶律淳一咬牙,说:“赵廉,你别得意。你能操控我性命,但就算强逼我答应了你定的盟约条款,若是太过分,我定了也不算。“
”我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辽王。大家认同我能维护大家的利益才认我为眼下的共主。若是不能保障他们的利益,反而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哼!你可以想见,他们会立即抛弃我,完全可以不在乎我生死,更可以不认我承诺的一切。”
赵公廉笑呵呵的点头,“嗯,不错。是这样。所以,我不会过分难为你。“
”我也不想削弱你辽国,便宜了女真。就之前提过的那两条。你辽国谁不同意,那就接着打,或让他亲自和我谈。”
耶律淳无奈的点头,心里其实暗暗大松了一口气。
若是赵廉露出强霸贪婪嘴脸,拿他的性命为威胁强要更多,比如敲诈辽国已没多少的战马牛羊,他还能不答应?可是,答应了,回去后他没法向大家交待。哪怕事后不认账,那他的威望也没了,地位也就不保了,被弄死是必然的。
那些贵族们绝不会让一个当过共主大王的人失去共主位后还能悠然活着有机会争权上位威胁到他们.......
他太了解政治的无情,也太了解那些贵族的无耻凶残。
眼珠子一转,耶律淳又耍赖道:“想必盟约你已经写好了。两份都给本王。我带回去加印。你们再送到朝廷盖章。”
赵廉乐了,“燕王,你不厚道哇。你不承认我定的盟约又怎样?你脱身回去了又如何?”
耍赖?
辽国弄不过沧北军,盟约不成,辽国只会随着战争损失更多,别说以后、长远了,眼前面临亡国这关就过不了。
赵廉收了笑容,冷冷瞅着燕王:“盖章吧。”
“你若是告诉我你没随身带着大印和燕王章。此谈根本没准备诚意。那我就杀了你。你死了其实对我更有利。你辽国会再分裂。你东辽会自动分裂成两份甚至三四份,你那有美貌也有脑子的王后萧妃会领着你的势力成一股,据上京的北院大王萧干会成一股。据云州的耶律余睹也极可能成一股。还有据辽东半岛的辽国后起之秀耶律大石也极可能自立。或者,太年轻资历太浅的大石聪明的臣服你的王后麾下合力共同争权。耶律余睹可能支持大石,更可能支持萧干。”
赵廉并没把话全说完。
但耶律焞已经脸色苍白难看之极。
他惊骇于赵廉对辽国内情是如此了解,也清楚若是他暴毙了,辽国确实肯定会那样发生分裂,内讧,即使不兵戈相见自相残杀让辽国彻底陷入衰败不可挽回,只是权力层相互拖后腿甚至行刺谋害内耗,那辽国在金国的兵锋下也完了......
两份国书由那太监袖子里取出,摆在了耶律淳眼前。
耶律淳打眼一扫,契丹、汉语两种语言,两份一模一样,内容也正是赵廉提的那两条,很简短精练,没任何书样文章的费话吉祥话,看那俊逸中却带着兵戈杀伐气霸气的非凡书法,可知必是赵廉亲自书写好的。
耶律淳从焦挺已收过来的那六匹马中他的战马的行囊里取出大印和燕王私章默默都盖上了,心里承认以后遵守新约。
赵廉挥手让那太监收好了,然后折扇指指六匹马,笑呵呵道:“此谈只是收了本就属于我国的东西,废除了本是欺辱我国的盟约。我为战胜方,按你辽国的传统,大草原的习俗,我应该得到胜者强者应有的回报。这几匹马就算是吧。”
耶律淳闻言大怒,脸瞬间充血涨得象要爆炸一样,怒喝道:“赵廉,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今日肆意羞辱我,它日就不担心自己败走麦城陷入绝境?夺我坐骑羞辱我,这不是国事,这就是私仇。“
”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谁也没长前后眼。早早把路走绝了没了丝毫退路,这不该是你这样的聪明人干的事。”
赵公廉闻言,在此次谈判中第一次露出凶恶,怒声大喝道:“私仇?”
“你辽寇以前欺我家弱小连年屠杀抢掠我赵庄也就罢了,这笔账我不和你算。总有一天欠债的耶律延禧要付出足够惨的代价。后来,你们变本加利重兵偷袭我家,几次三番惊扰我祖母,让她老人家那么慈悲伟大的老人却不得安宁生活,我岂能容忍?”
“犯我赵廉,我大度可以原谅。可,谁敢犯我祖母,谁敢让她老人家过不快活,我必不饶他。郑居中之流和你辽国默契苟且,一次次放纵辽军进入沧州肆意侵犯赵庄惊到我祖母,他死了,和沧州城的全部败类全死了。纵敌入关的沧州四千边军也全死了,全死在我逼他们和辽军拼命的血战中,一个不剩一个不留。他们就是所有敢犯我祖母安宁的明鉴下场。”
“私仇?你我之间早就有了。若不是看在国事上放你一马,你还想活命?夺你的马,你就涭不了了?”
“你辽国谁若敢再对我祖母放肆不敬,我必取他狗命。包括你耶律淳在内,都休想活过放肆的当日后一个月内。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耶律淳被赵廉暴起的怒火震得心惊胆寒。
他不禁下意识瞅了瞅静静拄巨剑如木雕一样立在赵廉身侧的这个神秘高大侍卫,想想那鬼魅一样的可怕实力,再想想赵廉可是有了威力巨大的火药大杀器.....他的心彻底沉到了底.......
第268节宋辽汹汹
赵廉牵着耶律淳的马走了。焦挺牵了一匹马在后,其它四匹马都是难得的良马,自动夹在中间,跟着耶律淳的马走。那太监小心翼翼握紧装着两份国书的袖子,恭谨地跟在焦挺马后。
耶律淳瞅瞅并没走仍静静留在棚子里的高大侍卫,心知这是在看着他,防止辽骑冲过来趁机弓箭封锁射击桥上.......等赵廉安全返回桥那边没任何危险了,这个魔鬼一样神秘恐怖的侍卫才会放过他,离开。
他苦笑了一下,反复鼓动勇气才问这高大侍卫:“敢问,你是谁?是哪位绝世高人?”
声音一出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嘶哑怪异还有控制不住的颤音,太难听了。
脸一红,重重咳嗽一声,他鼓起勇气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能让本王晓得到底是哪位猛士能轻易杀死本王的两位侍卫长吗?说说,说说你的威名。”
可惜这高大侍卫似乎聋了一样,只有一双漆黑幽深可怕的眼睛淡漠地扫视着北方。
耶律淳心中羞恼,突然冲赵廉的背影大喊:“文成侯,本王保证再不惊扰你祖母,我可以对天盟誓。你是不是把俘虏的我军我民放回来以示两国从此和平友爱的诚意?”
已走到桥上了的赵廉闻声霍然转身,冷冷注视着耶律淳:“以前,你辽国肆意掳掠走的我国男女青壮,我宋国想和平友爱你们,请求你们讲点仁慈讲点大国气度风范放他们回来,你辽国放了吗?”
“哼哼,你们不但没放回一人,还变本加利连年越发抢掠得凶。怎么着?现在,你也有脸提这要求?”
赵廉转身挥挥手,“别惦记了。他们会在宋国各地干活,权当为你们上百年的罪恶赎罪了。你们若是敢通过苟且的朝廷要回那些俘虏。我保证你们会有更多人口当俘虏或者干脆杀干净。让喜欢苟且的朝廷那些人承受你辽国的怒火去。”
耶律淳闻声恼怒却也无言以对。
辽国能做初一,宋国就能做十五。
赵廉显然不是宋国那些虚荣儒腐懦弱爱和平富贵的书呆子君王官僚,以牙还牙翻倍报复才是沧赵本色。
赵廉安全离开了。赵岳也一声不吭径直走了。
耶律淳这时不着急不害怕了,并没急着动,就站在那看着那高大侍卫会怎么做,却看到那侍卫手中巨剑终于出鞘了,却是寒光似乎只一闪,拉起浮桥的两根异常粗大的缆绳就断了,巨剑不见了,如电般又回了剑鞘。原来那巨剑并不是糊弄吓唬人的道具,是真的利器。那侍卫也鬼魅般一纵跳到了桥上。
桥是用河船连接铺板搭起的浮桥。
此前,辽国被打得狼狈却始终没破坏浮桥,只是充硬气,表示不怕赵廉,留着桥方便杀过河去侵略报复宋国。
固定此岸的两根缆绳一断,浮桥如脱了枷锁的蛟龙,自然立即被湍急的河水冲摆向河中。
可是,那侍卫什么东西也扶不着,也不俯身把着脚下的桥板,就那么站在急速摆向河中的桥端上,却如钉子钉在上面一样,只上半身随着浮桥猛烈突然的摆动微晃了晃,脚下却纹丝不移,人随着浮桥被河流冲击摆到对岸边不远处,几乎眨眼间就渡过了河。
架浮桥这一段河也是白沟河在霸州河段最狭窄处,不那么宽,强弓硬弩能射到对岸这。燕王侍卫精锐勇士都是力大能射的,隔着河以密集射击也能够威胁到赵岳。
耶律淳看到:那侍卫站在起伏摆动不停的浮桥末端上居然并不赶紧上岸,而是向对岸扫了一眼,看到辽骑急冲过来围着他问候,能听到很多勇士在咆哮怒吼着要报复要追杀掉还在桥上的他.......那人却似乎没感觉到凶险,应该是不惧怕强弩强弓袭击,或许是有意在等着什么.......
耶律淳神色急速变幻,心中在挣扎算计,最终却很快打断了忠勇部下的愤怒咆哮要弓箭追杀。
他有种极危险的感觉,若是真的追杀那人,那人必定不会死掉,必定有什么法子渡河转眼返回来凶狠大杀......只怕连他耶律淳都未必还会被放过,也得死,至少得重伤成残废,返回燕京后就会自然的立马成为等死的废王,比当场死更惨。
怏怏上了空出来的一匹马,耶律淳再次看了看河对面,看到那高大侍卫上了岸抗着那把铡刀一样的巨剑终于走了,没危险了,斩断浮桥也意味着赵公廉守信不会再打来了......他却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发黑,一头栽下马........
“大王,大王.......”
一片惊慌呼叫声。
..................
燕王被气病了。
而辽国众贵族官僚大将.......一听此次谈判不但没能敲诈到想像的好处,而且霸莫二州丢人的白还给了宋国,更主要的是能年年痛快从宋国割肉的《澶渊之盟》也废除了,从此再不能轻松沾宋国便宜了,一切得靠自己,这些傲慢凶狂自大惯了的老爷们顿时羞恼怒极,纷纷疯狂叫嚣要狠狠报复沧北,要教训南朝晓得厉害,要夺回抢到一切想要的........发兵,发兵.......
耶律淳的威望一时间大降,病倒床上也无力和愤怒谴责他的一众自私贪婪愚蠢之辈争辩,只让王后萧妃主持召见,传出话来:“沧赵不是当代圣人家族,没有慈悲天下的圣心,真实面目是要发狂的魔鬼,根本不在乎沧北以外的南人死活,而且想走强盗流寇路抢掠天下,只为自己活着,不负这种那种社会责任,比女真更凶横强大冷酷。我耶律淳确实无能对付不了,以后也不敢再招惹。谁若觉得自己有本事,那就去打杀了赵廉,灭了沧北军,我支持他成为大辽新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些腐朽契丹老爷们谴责耶律淳有劲,在本国安全地发牢骚有胆子有本事,红口白牙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换他自己去打赵廉,嘴上依然张狂自信叫嚣得很大声,贪婪之心实在舍不得那些好处,却是色厉内荏,脖子都缩了.......大辽共主——皇位虽极度诱人,却得有本事有命活着坐上去,打不过沧北军,死在赵廉刀下,就什么也没有了,啥福也没得享了.......
赵廉返回后,没等朝廷如何面对新盟约新两国关系,在召见了河间真定等敢奋勇追随他打这一仗并表现出色的各部大将聊过天后,就立即带沧北人马返回了沧北。任河间等共十几万宋军自行暂时守卫在霸州等待朝廷随后的安排。
通过这一仗,这些新组建的边军惊喜发现,传闻中野兽般可怕的辽国人原来也并不多能打,所谓的大辽勇士怕死胆小鬼也很多,逃跑时一样极度不堪,辽国没了骑射优势,并不是那么汹涌难对付,反不如宋军马多优势.....尽管他们是跟在沧北军顶在前面挫败辽军锋锐自信之后,属于助攻捡便宜,但也着实打出了感觉,杀出了自信......不再打心底畏惧辽国了。
而梁山军其实在宋辽陷入僵持对峙时就已经悄然撤离战区,一批批从荒无人烟的沧州隐秘轻松坐船返回梁山了。
沧北军军师朱武私下对那要回朝复命的太监说:“回去知道怎么说吧?”
太监扑通跪在面色阴险森寒的朱武面前,“奴婢晓得。奴婢这回长见识了,都看懂了。辽国不行了。宋国也得完。只有跟着侯爷才能逃脱女真野兽扑杀活过乱世。侯爷也是唯一把俺们宦官当个人看的大官圣人。奴婢希望能为侯爷出力.......”
日夜惊恐,提心吊胆得不行不行的宋朝廷上下看到新盟约,听了那太监述说的详情,顿时长出口气,个个乐得不行,哪还顾得上钦差大臣黄潜善被赵公廉肆意杀掉当了盟天祭品这种小事。死了才好,少了个强劲权力竞争对手。
辽国不凶强打来,罢兵行和平,赵廉也没反......权势富贵又稳了,能继续高高在上操控众生享受一切了,这才是大事。
儿皇帝赵桓那最近天天如死人脸的脸上又恢复了红润.......
太上皇赵佶又能有心思安坐宫中清雅高贵从容修道了......
但这时候总有不和谐的声音会跳出来。
无非是贬低功臣,质疑血战得胜将士的忠心操守,剥其功劳,臭其名声,显摆自己的才智见识,突出自己的忠心.......
对赵廉,即使不反,朝廷这帮人也高度一致的坚定认同为逆贼,是朝廷的敌人,是必除之才后快的大患。这个就不用说了。在这时候也没人会在朝堂上再次公然攻击否定赵廉的功绩和忠君爱国心。否则怕是会激怒赵廉惹祸上身。
能公开质疑的是河间真定等边关各部大将无朝廷旨意擅自起边衅参战的事......
时任京城四壁巡检使的武官范琼最先跳出来卖弄。
这厮是赵公廉引发宋辽大战后,宋王朝面临辽军南侵,有灭国之险而走关系一跃跳升为眼下的要职的,是北宋末有名的一个卖国官匪凶残小丑,能干出仗剑逼赵佶和后妃出城折辱陷身金军之手的事来,并凶残大杀跪拜拦路不让赵佶出城投降的京城百姓,亲自在前纵马挥剑杀人开路.....却奇葩的能在南宋当得意的重权高官.......丑行罪恶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臣闻各部实际是未得宿太尉等边关主帅主将的命令就出兵的,属于无令私行,臣恐这些边将是心向赵廉而非忠勇于朝廷的.......”
他一起头跳出来,顿时一**贼蹦了出来。
开封府尹徐秉哲、赵野、莫俦、伤好了又恢复了官职的何栗、不能玩花石纲了有点失势的朱勔.......纷纷......
蔡京、高俅、童贯、张邦昌等大贼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极担心的,但一个个全沉默着没参与此议。
他们已经在那个位子上,升无可升了,不需要跳出来表现,而且清楚此时说这个是不合时宜的,也不能做什么。
还占着皇位临朝主持大局的赵佶可不傻,也忧心这个。
旁坐的儿皇帝赵桓更是胆怯害怕这个。
眼见众贼跳得欢,最要紧最急切的正事却抛到一边不顾,财政部主管工作的常务副部长兼全国钱粮转运总大臣权邦彥出班奏道:“太上皇,陛下。臣有所急思。我想,女真打得辽军节节被动,辽国北方战事吃紧,损失惨重,自顾不暇,正汇聚兵马全力反击女真,无力守强占的霸莫,却还耍横,妄图以恐吓从我大宋身上割肉弥补和女真战争的巨大损失,欺人太甚。我们把辽国的阴谋粉碎了,辽国此后至少得两年才能从旱灾兵灾双重打击下缓过劲来,眼下哪有实力来犯我国再添强敌陷自己更加被动?“
”至于诸位大人的质疑,臣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难道说边关众兵大将们当缩头乌龟,有机会为国家夺回领土,洗涮长久以来的耻辱,展示我国新军兵威战斗力,教训辽国晓得我国厉害与不屈不可欺,却苟且怕死任机会流走不敢出战,任我国领土继续被霸占,任我国被辽军方便的从莫霸之地肆意屠杀抢掠威胁我国安全,那才是边将们忠君爱国的表现?”
质疑得正欢的众贼一听权邦彥嘲讽他们,不禁面皮受不住了,而且也阻碍了他们表现,个个大怒。
权邦彥却不理睬这些人的叫嚣挑衅诬赖攀咬,径直对赵佶父子道:“圣皇、陛下,争论这个实无必要。以臣对赵廉以及他祖母的了解,沧赵决不会反。当然,这个前提是朝廷不要把沧赵逼得太狠。”
“臣敢以满门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朝廷不过分敌视危及沧赵家族的安全,赵廉即使对朝廷再怎么表现得桀骜不驯随时有反的可能,他也不会真反。沧赵老太太是个很仁善固执的人。她注重的只有儿孙安全以及家族与她个人长年积累的节操名声。赵廉骨子里是个很念旧情的人。臣虽然和赵廉不睦,却格外能体会到这一点。他心里对圣皇始终是很有感情的。”
“从这次的大战来看,赵廉出兵说是愤恨辽国屡次三番惊扰他祖母令他大怒兴兵,实际却是为我大宋夺回莫霸,补全边关缺口,断掉辽军轻易杀入我国的根据地,仍是在回报圣皇当年对他的厚重恩情。并且,一战打出兵威霸气,能威服众军,明明有机会收拢边军扩张势力,能压得住猖狂凶横惯了的辽国也必有能力威胁到朝廷存亡,他却没那么做,根本不留恋霸占他打下的二州,谈判一完就率领本部兵马返回了沧北,恢复旧态,只是朝廷得了大益,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这话说得赵佶父子都不禁欣然点头。
“那么,赵廉不反。河间真定那些边军是不是心向赵廉,这个质疑还有什么意义?”
“在这里,臣敢毫不客气地说,边军,哪怕是驻守山西新西关的各州边军,远离沧州,却也照样崇拜甚至心向赵廉。军人,武夫,总是崇拜强者。这是军队的天性。河北的边军心向赵廉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向不向也仍是大宋的兵。”
满朝无人喝彩,赵佶自己赞了声:“说得好。”
权邦彥谢过赵佶认可,说:“臣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这些不是臣着急在意的。现在最要紧最需要赶紧布置好的是如何守好霸莫领土。朝廷派谁能领导边军镇守住霸州边关。选好了正确的守边大员,管理控制好霸州边军,那么其它的事就不是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朝堂质疑什么,争论个不休,不合时宜,浪费唇舌和宝贵时间,传出去只会寒了边军的心,坏了大事。朝廷应当赶紧选拔出合适的人去霸州,并携旨表明朝廷的态度,奖励安抚好此次奋勇敢战的将领和将士。”
第269节真当老实人是病猫啊
宋王朝,最需要的不是官员能发现问题,而是能解决问题。≌菠≯萝≯小≌说
这就象做人,买不起房子,娶不起老婆,养不起父母孩子,看不起病.......问题是没钱,归根结底是赚钱能力不行,自己清楚,谁都清楚问题在哪,可就是无法提高自身的赚钱能力........都知道问题是什么,却无力解决。
宋王朝建立上百年了,重要的,甚至清楚是能致命的问题早都暴露出来了。
比如“三冗”问题,比如党项人西夏政权的出现与强劲敌对威胁,比如没有燕云十六州,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威胁一直无险可守.......这些问题,有的在开宋之初就极力想解决,可一直到今天也解决不了。
中兴的仁宗朝时,做官做人真正近似做到了圣人完人境界的范仲淹、天才儿童庞籍庞太师、韩琦、温彥博、包拯、狄青、三苏.......精英人才喷涌,一时多少豪杰,仁宗也有志,统治核心要员都想把纠缠王朝命门的几大问题解决了,可惜照样什么也解决不了,空负中兴之主或能臣盛名,充其量只是做了拆东墙补西墙东拼西凑修修补补的拙劣裱糊匠,更讽刺的结果是还闹出了越剿党项人反叛反而闹得越大,强敌小霸西夏政权横空出现。
王安石继范仲淹失败的庆历新政后又闹改革,其目的也无非是想改变宋王朝富而弱,越富越弱的怪相,众所周知也失败了,屁问题没解决了,反而从此引发了更要命的公开化的党争,争到一直折腾得北宋倒塌,南宋也弱得荒唐可耻一逼。
到如今,宋国死活收拾不了的西敌小霸西夏没了,硬生生吃垮国家财政的庞大荣耀退休“相爷”团没了;“三冗”问题也差不多没了,官员甚至不够用的;人太多地太少,“养民”负担太重的问题没了;怼游牧民族的致命军事缺陷“战马”问题也不是问题了,而且马匹总量比辽国与金国加一块也许还多点.......这些要害问题,都叫海盗以暴力杀抢手段帮宋国轻易解决了,宋王朝付出的代价是:国家政权根基动摇到几乎不存,国力虚弱之极,形势更险恶危急了,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没跟着“移民狂潮”立即轰然崩溃瓦解,是民众手中有充沛的食物,国家诸恶暂时达到了一个神奇的微妙的平衡。
这些事,权邦彥看得极清楚。
早在十多年前,他就从沧赵兄弟俩身上意识到也学习到了做人做官最重要的能力——解决问题。
历代宋君王和无数聪明绝顶精英能臣想破脑袋,愁瞎眼珠子也解决不了问题,沧赵兄弟能轻易解决。
宋王朝致命的问题可简单归结一个问题——社会生产力不行。
而沧赵兄弟,准确的说是沧赵老二赵岳能解决生产力问题——科技荒漠。
当时,同样是轻贱甚至无视技术重要性,满脑子只儒家教条、士子志向节操、孔孟大道的权邦彥极度震惊的发现:极度贫穷虚弱边关荒僻超大村庄赵庄,生存环境险恶到随时会毁灭,却在一个稚龄甚至蹒跚学步不久的小娃娃随意指挥下,赵庄就象一个从沉睡中猛然苏醒的巨人一样站了起来,亮出了傲岸身躯,迅速顶天立地,再无人可敌、能治。
随后,富强的赵庄卷起风潮.....
强横凶蛮抢惯了的辽军来了赵庄就只有送死送财富的份;
盐山县富强了,整个沧州紧跟着富强了,由边关一个军事地位重要,经济与民生却与其它困窘边区没什么两样的寻常边州,一跃成为大宋第一州。富强到一个州的赋税超过江南最富裕的数州上交中央赋税的总和,富强到辽寇不敢轻犯。
沧赵兄弟俩,一个没放大话,没大声发出振聋发聩的醒世咆哮,另一个更是隐在幕后默默无闻世人不知,却搅动风云,推动得陷入淤泥潭越陷越深越陷越快的冗重宋王朝这架马车轰然出了泥潭前窜,一扫昏沉暮气,焕发了有了新希望的勃勃新生机,新粮食蔬菜水果有了,多得吃不完,耕种脱粒新农业机械有了,效率极度低下的繁重农活轻松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优良各种牧草慢慢悄然在各地成片。宋国畜牲业不知不觉兴盛起来,再不是只有官爷富爷才能吃肉了.....仅仅一项水泥就极大解决了边防问题,关塞建设容易而高险坚固,外敌难撼.......
仅仅十几年,年轻的如今才刚刚三十岁的赵廉,以及更还是个区区少年的赵岳就已经以一家一庄之力把宋王朝硬生生推到了一个富强本可以举世无敌霸主强国地位.......这对兄弟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可他们走了另一条路,反叛,另立王朝。
他们能解决生产力问题,却解决不了人自身的问题。
不反,等待他们的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沧赵湮灭了,没人会怜悯怀念他们的功绩,只会把他们当朝廷宣传的逆贼,被嘲笑的超级大傻瓜,除非宋王朝倒塌,中国在异族铁蹄屠刀下痛苦颤抖挣扎,那时或许才会有人霍然发现沧赵家族的可爱与宝贵,却一切已是过眼云烟。然后,历史悲剧照旧轮回上演。人们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没吸取任何教训,习惯,传统,注定一切,注定悲剧轮回。
从一个极度追求忠君爱国,为了国家、君王、民族气节、历史评价,不惜满门牺牲的人,转变到背叛坚持的一切初衷,甚至当了海盗在宋王朝中央核心最大的间谍,这个思想转变过程很漫长,权邦彥转变得极度痛苦。
他曾经极度希望沧赵兄弟做改变宋王朝命运的绝代巨人义士忠臣,希望这个伟大家族不要走同时积极预备的另一条路,不要背叛国家和君王,可是残酷的事实让他明白,那不可能。
沧赵兄弟不是没试着改造宋王朝,并且奋力成功的把宋王朝带动得富裕无比,可是结果证明这完全没用。
弱宋仍是弱宋,苟且富贵不会有丝毫改变,反而变本加利诗词酒色所谓汉文明风流的荒唐懦弱虚荣浮华糜烂.......从君王到众臣到民间都把王朝这十几年的巨大飞速变化很自然的当作是圣人之道治世的成功与功绩,没人归为科技的力量。
人们只是更狂热地学儒学,更梦寐以求中举当官,更渴望钻入官员队伍当官老爷,纵情享受盛世繁华富贵荣耀.......
沧赵家族为了逃避功高震主的杀身之祸,为了满庄子善良英勇忠义乡亲的生存,为了改变中国人素质的宏伟理想和长远目标,为了自身以及伟大中华民族逃脱历史轮回的悲壮,他们只能愤然外迁另立新朝、新民族思想体系、新时代,也只有如此才能打破宋王朝与麻木愚昧懦弱苟且浮华世态社会民众共同构成的有形无形禁锢与有意无意间的凶残抹杀......
海盗王朝对宋王朝反噬吸补,一场移民狂潮杀了太多吃垮国家财政的荣耀退休恣意腐化相爷团退休官员士绅团、当朝权贵官僚亲朋乡党团,以及所有依附权力与儒教威势同样盘剥民众趴在社会肌体上吸血的比如孔家店这样的地主商人豪强,几乎湮灭了这个庞大到能吓死人的不事劳作专门白吃的群体。
宋王朝无法扭转,也不敢扭转的这个背不起的负担几乎没有了,浑身一轻,金银财宝没了,这本不是问题,真正的社会财富粮食在,真正担任货币流通的铜钱大量还在,没了最可怕的负担,一切本可以抖擞精神重来,但死了退休相爷官爷再不能傲然白吃社会的人怎能不恨宋王朝?没了金银财宝也没了搜刮的财富可享受,甚至没肉可吃的上下官吏团体怎能不恨宋王朝?成了乞丐穷光蛋的地主商人豪强又怎能不恨........
这些团体,这些人不会把罪责归结到自己太贪婪无耻无能上,不会认为是自己白吃白占太多,耗尽了国家元气。
他们很自然的只怪是君王无能、皇帝该死。
他们已不忠于宋王朝不忠君王.......原本他们就不是真忠诚这个政权和君王,他们只忠于自己家与富贵权势享受,为权势享受,为与宋王朝共享天下才表现得忠诚国家与君王。
他们不造反,不反对君王,甚至表现得比以前更忠诚于宋王朝与君王,仅仅是因为他们没钱粮也没势力可造反,都穷得一B不是,没了如云的奴仆私人武装打手,也没了可操控为造反兵力的军队——军队都是新组建的,全是各种社会坏蛋,军官将领,原本和他们这些权势者攀附交好的主将重将糜烂废物在动乱中死太多了,没死的和新提拔的也控制不了成分太复杂乱糟糟的新军,不反,在朝廷大势大义下,还能勉强维持军队安稳可用,一反就必定全乱到不可收拾了。
那些来自社会底层的各种自私凶恶短视坏蛋兵岂会忠诚和听从他们根本不熟悉也没任何感情与利益关系的当地或朝廷将领,岂会为不相干的甚至嫉恨久已的当朝权势者冒险造反打仗争政权?
敢反也只会为自己反,只会跟着他们认服的群中老大自己人为王闹起来.....
如此,这些统治阶层,在如此凶险形势下只有紧紧抱着朝廷大势,依赖国家之力才能有免费的国家粮可吃,否则,一反,一和宋王朝、君王翻脸,国家崩溃,失去了正经的朝廷权力,又无势力可使用,只靠他们自己,既不能打,没本事当强徒硬抢,又不会干活,下场只有饿死,被他们以前根本没当人看的区区贱民随意欺负打死。只有空前死死抱紧朝廷和君王,借着宋王朝躯壳,他们才能算个人物,才能继续居统治者之位硬撑着高贵不可侵犯的威风凛凛架子。
至于宋王朝的民,都是些无赖刁民恶妇,或者盛名在外,内里自私虚伪贪婪无耻极度务实利的名儒大户之门,他们没反,不闹事,没蜂拥投奔反贼田虎王庆,不是忠于宋王朝和君王,他们也对宋王朝与统治者失望之极,和叛逃的民众一样痛恨。所以良善感觉自己无罪恶的人,无论是军是民,都跑了,都对日益腐朽荒唐的宋王朝统治失望之极,受不了了,而放弃了饿死不离乡穷死不离家的汉农耕文明传统,跟着猛然降临的冲天风潮随大流,冲动毅然忍痛离开了家乡,背叛了祖祖辈辈坚守的土地去了异国它乡另谋新路。没资格叛逃的则陷入混乱仓皇茫然无主中,贪婪于眼前的无主土地钱粮之利,又在苟且大环境中当自在安全“良民”惯了,不愿意奋然当强盗反贼什么的冒险打仗,才守着发的国难财悠然混。
总之,这是一种宋王朝社会处在外敌严重威胁下,诸恶不得不格外抱紧宋政权求生存的诸恶平衡。就象历史上的南宋社会一样,不是人们真忠于奸贼辈出腐朽荒唐继续乱搞的南宋政权,只是在战乱生死威胁下没得选被逼得拥护南宋。
这种诡异平衡很微妙,很容易被打破,一旦有强力乱世英雄出现,比如现在的赵廉,能领导和创新一个美好强大政权出现,或者可寄托这个希望,那么,只要赵廉吼一声反了,反旗一竖,那么平衡立马打破,风云涌动,宋王朝立马瓦解。
赵佶是个荒唐透顶的昏君,却也是个聪明之极的人。
他深居内宫,被群臣合力蒙蔽糊弄着,如今即使仍然不太了解天下的详细恶劣形势,却也很清楚这一点。
蠢笨如赵桓都能感受到这种随时天会塌了的危机,整日惶恐不安,常常夜不能寐,或者从午夜惊叫而醒,一身冷汗。
这对君王陛下眼前最焦虑渴望的是有人能解决问题,而不是热衷以往的臣子擅长揣摸帝心迎合帝意拍马屁。
范琼之流急于表现,急于得到帝王赏识而上位得更大地位权力,猜中了二帝心里,却拍错马屁,制造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表现错误。
权邦彥从赵岳哥俩身上深深懂得了在位解决问题的重要性。
他从这个角度更能了解帝王眼下所需,“忍无可忍”站出来,解决了问题,而不是揭开谁都心里明白的危险,显得范琼之流所为更功利却愚蠢无当。
赵佶父子高高在上,望向一个个如好斗公鸡一般的范琼一众,看到这些人还在对打了他们脸的权邦彥满脸不服,眼中不禁闪过失望和深深厌恶......望向十几年为官任劳任怨忠谨能干能解决问题的老黄牛权邦彥,眼中则是满是欣慰.......
权邦彥的表现也不仅仅是哄骗赵佶父子,根本目的是让宋政权注重干点正事,维持别转眼倒下。
宋王朝若是倒了,天下分崩离析陷入反贼强盗军阀林立割据的混乱,那赵老二的在梁山坐等轻松收拾纷争后的成果的计划就失败了,只能花费无限心力重新思考布局并要亲自一点点去打去争去摆平......陷入理不清的凶险乱局中抽身不得,那不是心思主要放在国内科技与工业发展的赵岳能接受的。
那绝不是珍惜时间远胜过生命,性急如烈火的赵岳能忍受的......结果只会是东方尸山血海,该死不该死的都得死。
....................
权邦彥一提派谁去守霸州,那些跳得欢的家伙们顿时就没声了,包括充智将大才武官的范琼都立即缩了回去。
满朝没人愿意去当霸州留守。
都清楚那必定承受辽蛮子屈辱怒火,随时会遭到发狂兴兵凶恶报复,那比河间府老边关更凶险十倍百倍。
没人愿意为了当那的必定掌重兵大权的大官去承受凶蛮辽国巨大压力。
当那官不但吃苦煎熬,而且有随时送命的极大几率险。辽国怕沧北军,却不是别的宋军能打.....
又看到了国家有难众臣却畏缩不前无一人敢担当,赵佶心中已经不怒了,坐龙椅子上也不知他心里是啥滋味。
赵佶只是觉得权邦彥刚才说的话更有道理了......
质疑河北边将,猜忌不信任那些边关中高层骨干,调走贬官甚至寻事问罪杀掉,那,谁来代替这些老边关阻挡辽国?
朝廷哪还有那么多敢战的能臣干将能充实起边关最要紧的战场具体带兵厮杀的中高层职位?
能指望谁?
指望这些只会在朝堂放嘴炮,自己不干却冠冕堂皇指责干的人不是的家伙吗?
权邦彥瞅着范琼,笑道:“本官也有仗剑立马威吓敌国的雄心,可惜天生无统军之能,只会管管钱粮。我倒是想去霸州守边抗击辽贼,和威风正盛的文成侯别别苗头,却害怕无能误了国家大事。范将军,你这么聪慧有才有胆量何不去霸州领兵?窝在京城如何能证明你才干、勇猛与忠君爱国心?“
”有才有志气就该去边关最凶险的地方效力锻炼,在京城能有什么出息?”
范琼攀附童贯等,骤然得了点巡察京城防御的重要权力就当自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居然敢当朝信口胡乱攀咬他是赵廉同党,尽管他确实是。简直是找死。
既敢跳出来,不找事刁难教训一下这狗东西晓得尊卑厉害,那岂不是证明他权邦彥好欺。
他主管国家财政与钱粮运转,没相爷名,却是实实在在的相权高位者,深得赵佶父子信任和依重,可称是赵佶父子两代君王唯一都能信任的柱国级重臣,就是位高如童贯蔡京也不敢当众呵斥他一句,小小范琼之流也敢挑衅他的威严。
真当少言寡语的老实人是病猫啊?
第270节两人选
面对权邦彥的刁难,范琼可不想去边关守着赵廉与辽国两头吃人的猛虎吃苦甚至送死,吱唔着自己资历太浅无法胜任必掌重兵的霸州太守要职。
权邦彥一笑,恢复名臣老实人风范,并没再追打让范琼更露丑,默默退回班位。
兵部左侍郞欧阳珣站出来了,助拳初刀。
他哈哈大笑,指着范琼道:“小范大人,你没能力解决问题,也不要制造问题嘛。咱们大宋如今面临的严峻难题难道还不够多的了?还需要你这么聪明地又制造出一个来?”
这就是当众狠抽范琼的脸了,等于是和范琼结死仇,也等于是公然支持权邦彥。尽管众臣也早已多多少少知道二人走得近,甚至是一伙的。这也不奇怪。
二人都是讲务实尽快恢复宋王朝稳定的青壮实干派,兵部又和权邦颜管的钱粮调拨军队关系紧密。
官僚大老爷兵部尚书石肤和老黄牛权邦彥这样的官员不对路子,心里瞧不起这种只能凭着吃苦受累当官的草根,却也得积极支持欧阳珣和权邦彥搞好私人关系,否则想在钱粮上照顾一下本部或自己人就难了,若是得罪了,那更要命了,钱粮一卡能憋死他。没办法,赵佶现在最信任和依重的就是权邦彥这样的官。童贯、蔡京之流是不得不用而已。
欧阳珣的嘲弄气得范琼脸红紫如打肿的充血,怒极,骨子里的凶性大发,冲动待要想辞反驳,欧阳珣却已转身面对君王道:“圣皇,陛下。关于霸州留守,臣心中有个人选必能胜任。准确的说是有两个人选。但臣觉得那位更合适。”
赵佶父子一听这话,眼睛立马瞪大了。
怎么着?满朝文武提不出半个能临时凑合的人选,好家伙,你却心里有两合适的?“
因为谈判一事,欧阳珣建议把锅甩给赵廉背,而且居然真就解决得让朝廷异常满意,满意到远远超出朝廷预料的或期盼的,赵佶父子得知结果后都高兴得差点儿当场哭了,所以现在这对君王父子怎么看欧阳珣怎么顺眼。
这真是人才,大大的能臣忠臣,是能干事能解决大难题的,不但把兵部打理得好,而且朝政大事也能顶当一二。
赵佶父子在信任和高兴下,不禁一齐开口道:”爱卿,请讲来。“
这一弄,父子有些尴尬。赵桓赶紧歉意向父皇一笑。
赵佶心情好了,对儿皇帝敢抢他的话敢当他的面展示皇尊也就不以为意,甚至对儿子还温和理解地笑了一下,又说:’欧阳爱卿,你说说是哪两个人选可堪重任。”
“臣举荐的第一人选是张叔夜,现今为东昌府知府。”
这话一出口,童贯眼睛一亮,脱口一声:“大善。”
又对赵佶拜道:“圣上,老臣也听闻张叔夜性格坚毅有大智,治理民政有方,练兵守边也很有一手。此前在海州任上就把那管理得甚是出众,如今在东昌府也能把新军统带成军。此人有胆有识,沉稳干练有担当有手段,必能胜任霸州。”
蔡京一听张叔夜,心思也一动,暗叫确实是合适人选,也赞成此人。
他和张叔夜家有仇,但此时非同往日,他不会计较和阻挠张叔夜出霸州掌重兵大权。因为那地方可不是美差,极可能意味着风光却送死。这正合他意,既能有人顶在霸州,又能借辽军的刀早晚除掉他一直没机会和好借口收拾掉的张叔夜。
而欧阳珣之所以敢这么提出来也是早料到了蔡京必凶狠龌龊报复心态下支持他的举荐。
赵佶也知张叔夜能干,否则以蔡京以前的滔天权势,张叔夜哪还有当官的命,早被轻易随便玩就玩死了。
他满意地点头,“嗯。另一个呢?”
“另一人是现今的徐州知府宗泽宗汝霖。臣管兵部事,忧心各地军备,留意下面的太守管军之能,惊奇发现宗泽虽是文官却刚直豪爽,沉毅知兵,历任各地长官都能军政一把抓得很好,尤其擅长组织协调各方势力为共同目标努力,甚得当地将士的信服甚至爱戴,是大器晚成的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人也能胜任霸州,只是臣考虑他年纪稍大了些,精力体力恐不如年轻些的张叔夜。张叔夜又有二子习武,俱都忠直勇猛过人,知兵,是好帮手,可助其父更容易坐稳霸州。”
“嗯——”
赵佶欣然的长长赞同一声。
霸州那位子绝对是个最熬人的,表面风光显赫,但内里的滋味只有坐那位子的人才知其苦,必须有精力能熬。
就张叔夜了。
赵佶父子本就看欧阳珣怎么都顺眼满意,愿意顺着欧阳珣的建议,何况所提人选确实都恰当让人满意。
最重要的是:大宋原来还是有忠勇堪用的人才的.....这太好了。
一念至此,赵佶父子瞅着范琼就越发厌恶了。
这种只会挑刺制造事端的家伙真是可恶!
但北宋末到南宋就是这样,越是皇帝瞧不起的卑劣之徒,却越是能得信任重用。能干却不卑劣的,反而总不放心.....
如此,范琼到底没逃脱了发配边区锻炼,约一个月后被调到除了一个硬刺甚至炸弹的沧赵家就没人了的沧州当知州。赵佶父子的心思仍是监控甚至想拿捏威胁着赵庄——赵廉最重视的祖宅和祖母。用的正是范琼胆横又敌视赵廉。
为了加强河北防御,为了变相削弱河间府老边关对军队的影响力,同时派往北方的还有五万多京城禁军,把宿太尉统一指挥的此战有所战损的边军补足到十万并增强到十五万人马,掺入大量新军就拆解分化了原三万老边军的分量,等于大大减弱了老边关的随意控军能力,防止这些边将骨干真率军投靠赵廉为祸,十五万其中八万驻守霸州,归张叔夜直接指挥,七万由宿太尉直掌,为河间第二道防线,同时监控张叔夜。
张叔夜和宿太尉也能以优势重兵无形中钳制一下沧北军。
莫霸二州随着辽军撤离已经没人了,是空白地,又没人口可填充实边,就取消了莫州这个行政区,统一划为新霸州。
至于那五万所谓轮调去边关实战历练成军的禁军,实则是慢慢发现和挑出来的不安分甚至危险分子,这些人在京畿为禁军,久了,混熟了军中规则,了解了朝廷虚实,只怕就不是供卫京畿的可靠力量,而是随时可能引发叛乱大灾的内在祸害。这种人不能调去打田虎等反贼,否则只怕是方便了这些恶徒就势加入叛贼壮大了田虎等的造反势力,调去空无百姓的边关,想当祸害也没人可祸害,对的是外敌,他们叛国投靠了却绝无好下场而不敢叛逃,内逃也难,如此就合用了。
至于真定府等此次擅自参战的边军,如今莫霸已是宋土,不需要防御,分拆编到河北西路其它边关去正好拆散隐患。
下旨嘉奖勉励赵公廉,升枢密直学士,班位在龙图阁直学士之上。并且咬牙忍痛拿出三十万贯抚恤和奖励沧北军。
赵佶父子和朝廷重臣算计好了新局面下的河北一切事,做了自以为稳妥的安排。
张叔夜紧急带五万多禁军奔赴河北到任后,顺利接手军权。赵廉对朝廷诸般安排没任何反应,这就是最好的反应。
赵佶父子和满朝文武至此才都放心的长出一口气,心中暗暗高兴到得意开心之极。
《澶渊之盟》废除了,从此再不用必须的向辽国进贡了,辽国再没名正言顺借口敲诈宋国了,只眼下就是最重要的喜事,年初答应的八百万石粮食尤其是麦子不用给了,否则根本拿不出,得被辽国刁难欺负得愁死。
因为,今年风调雨顺夏季甚是丰收喜人的麦子.......
南方上交京城的,包括很多大米,被江州那伙反叛的强大走私犯水贼几乎抢尽了。
宋朝廷吃亏狠了却是哑巴亏,不能在道义上指责海盗国不讲信用半点。
抢掠者是宋国自己的百姓。
海盗国在满意敲诈东京后曾经承诺只要宋国老实完成债务就不会再兴兵抢掠宋国,不会推翻宋王朝统治,此后也确实没有再侵犯,连以往频繁的贸易式掠夺都极少,沿海驻扎的海盗负责接收茶叶和茶树苗在海盗国移栽。即没违反承诺。
至于水贼背叛和疯狂抢掠宋国结果是投靠和便宜了海盗,这不能怪海盗,宋国只能怪自己管不好人收拢不好人心。海盗国收了投靠者,宋朝廷不能说什么。这么骁勇善战的水上力量,宋国也想拥有啊,海盗怎么能不收呢。海盗收了抢掠的宋国财物,宋国也不能指责什么。投靠者,投名状是必须要交的。这不止是绿林规矩,也是国家规矩。海盗没错处。
南方赋税.....自认倒霉,也就罢了。
谁知北方夏收赋税同样难以幸免。
山东被二龙山强盗到处抢掠得更惨重.......朝廷不知其中祸害力最强抢的范围最大最多的其实是梁山军,只当是二龙山干的,二龙山不知不觉义不容辞为梁山背了这次黑锅。
更不幸的事是:还欠着海盗保护了宋西境并赠马赠武器赠人口奴隶的债呢。剩下的麦子也没得留。
草原大旱,早春杂胡蜂拥南下,扎堆汇聚到宋国西北空白区肥美的草场放牧生存。若是趁势从防御力量薄弱的山西西边境疯狂入侵,其祸无法想像。相互残杀血拼消耗了力量后,剩下的杂胡也太多了,马又多,比辽军还可怕.......宋国就此灭亡是极可能的事。幸亏海盗借道蜀中杀来.......这对宋国本是幸事,给海盗些麦子顶债就行了,结果如此一来反成了最不幸。
谁的债都能赖一赖甚至不认账,可海盗的是万万不敢拖延拖欠半点......
这么一搞,结果别说答应给辽国的五百万石麦子了,就是宋国的麦种也差点儿没了,就算从皇帝到下面的百姓都懂事的一点不吃,今年的冬小麦也种不了多少,明年也没白面能多吃几口了,以后自然也难了。
朝廷这帮君臣都苦了脸,没肉吃了,连白面也......又一想想辽国在谈判中的极度贪婪无耻就不禁既害怕又愤怒不已。
每年两千万石粮食?
其中七成还得是麦子?
还有五百万石土豆等蔬菜?
辽国可真敢要,比狮子大开口还大开口。
真要是背上这盟约债务,不用那么多,只一半,那也得要了宋国的命,全国全扎着口只干不吃也供不起连年那么大的量,全都得饿死也完不成盟约。这已经不是敲诈了,这根本是无视宋国人生死,想变相至宋国于死地。
不过,嘿嘿,现在好了,辽国不但敲诈不成,从此什么也捞不到了,还乖乖赔上了莫霸二州......我叫你太贪婪,我叫你辽国总是肆意欺负我宋国,我叫你那么狂妄敢要,这下贪过火了,欺负过火了,一下全栽进去赔了个底朝天了吧?
赵廉,看着儒雅之极,听着是宋国最常见却是名声最响亮的无力士大夫文人一枚,本质却是边关长大的汉蛮子、二杆子,跟着辽蛮子学了一身的野性,在家中连年奋勇抵抗辽寇侵犯中形成的是铁打的骨头,那二杆子,性子又高傲无匹......
你越是强横,他越是强硬不肯退让半点而且还得凶狠报复反咬一口,想成事得顺着毛捊.......耶律淳竟然对这样的铁骨二杆子愣头青耍横?难道你不知道沧赵家的人上百年早习惯了宁死不屈根本不怕死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辽国对赵廉有破庄杀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吗?
你辽国居然敢对这么个陷入孤立等于走投无路的强大光棍疯子集团,象欺负我朝那样照样逞强撒野耍横硬来狠的,耶律淳,你真是疯了......游牧蛮子就是文明落后,太欠缺先进儒汉文明——我大宋朝廷这样的柔韧高超政治智慧和手腕.....
赵佶等君臣擦干净之前怎么也擦不完的惊惧冷汗,一边心疼着麦子白面......从此以后怕是身份富贵也再没得开心纵情享受了,以后这日子越发苦了,过得没啥意思了,白当了富贵统治者,一边感叹着今年接连暴发的意料之外的灾难恐惧,大为庆幸.....又不免对辽国幸灾乐祸.......自己惨,但有比自己更惨的,宋朝廷这帮人心里就平衡舒服多了........
同时,他们也更意识到对付赵廉还是得用软刀子慢慢玩死,不能直接冲上去硬怼......看看辽国下场,深以为戒啊......
。九天神皇
第271节横、祸,1
二龙山。
晁盖一伙得不知姓名的蒙面义士大侠相助才有命侥幸从江州逃回,回到山寨回想江州惊险仍不免心有余悸。
好在无论怎样还是救了宋江,赚了几个特长头领,回来后又得知留守山寨的公孙胜和任森带领众弟兄们分兵四处出击抢了不少粮食蔬菜,让山寨的食物储备越发充盈,可不怕朝廷长期围困剿杀,又有公孙胜“昔日游荡江湖时结交的”民间打铁高手史谷公来投,弥补了二龙山最紧缺的打造精良盔甲武器人才、如此也算四喜临门,晁盖等这才轻松欢喜起来。
按赵岳的计划,史谷公此前一直悄然在梁山学习新技术加强制造盔甲武器手艺,此时手艺能应付二龙山铁匠老大位置的需要了,知道他些底细的前曾经短暂为白虎山山寨一伙的王枭、王宴父子又死在了江州,由当时在江州的赵岳这边及时通知了没人再能识破他底细了,就假装是公孙胜的旧识,家中遭受官府祸害全部遇难而投奔来,二龙山没铁匠高手人才,他又是公孙胜的老友,来了自然就是工匠老大,弥补二龙山在武器装备上的极度缺陷,变相加强二龙山的军事实力。
宋江却是心情很不好。
家、祖业没了,在这个混乱凶险年头不算什么,但因他自负心计精明野心却一再判断形势失误算计错误导致自己认罪江州走一遭,没能脱罪重获当官的资格身,反而遭狠了罪,丢尽了他辛苦创下的江湖流传赫赫英雄好汉的脸面,被原上司县令时文彬轻易耍了,还罪上加罪成了朝廷必杀的大反贼,非杰出英雄之才,还克得爹惨死,此为不孝,并且以后以孝出名也没机会了,这让自觉是天下闻名好汉和大孝子的宋江分外沮丧,心灵遭到的打击不小。
宋江在山寨时常忍不住当着众兄弟的面落泪,为牵累了老父丧命自责忏悔,让山寨众英雄感叹佩服其至孝,包括晁盖在内纷纷好言宽慰。宋江这才心情收敛,渐好,其实他内里思想和性情已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从前的宋江了。
至于在山寨的新身份,宋江自然是二当家的,这给了性情暗中大变的宋江为达以后的唯一目标奠定了首要基础。
晁盖就算不知宋江变了成为威胁人物,在位置安排上也是错误的,从官场规则、政治角度看,绝对是大错特错。
只说一点。
宋江上山直接就是二当家,晁盖在众兄弟面前显得极为夸赞重视甚至也崇拜宋江之德之能,表示宋江说的话基本就能代表他这个一把手的意思,甚至当场谦逊让位宋江当老大,宋江自然坚决谦逊推辞,晁盖可能也只是表演以示胸怀,但且不说直接影响了他在山寨的绝对权威性,动摇了老大的根基。同时,又置随他惊险起家和山寨艰难创业的元老们于何地?
当初七星聚义,提着脑袋劫生辰纲,这是开创二龙山基业的基础和根本,也是晁盖最可靠最需要团结依赖的力量。
二龙山经营有方,将士充足,几转眼就成为举足轻重的一方雄强反叛势力并构成可持续发展的良好局面,这一切是赵岳指点和支持的结果,但更重要的是都离不开元老们的支持和奋斗,有了好法还得有人肯照着干啊。后来者,都属于吃现成的,别说没什么大功劳,就算有又岂能和元老们相比?
两者的功劳和对山寨的意义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后来者,比如殷泰一来就居一些元老之上,那是武艺高有硬本事,强盗窝毕竟不是标准官场,首先讲的是谁拳头硬,被挤了位子的元老也服,技不如人嘛,怨不得别人。而且山寨想发展壮大也需要展示如此重视英雄的胸怀才能创出招牌吸引天下好汉争相来投。
但,宋江这样的,江湖名声很大,自身却没什么硬实力,需要人保护的文人一个,有智谋才华有吸引人的名望,对山寨也已经建立了些功劳,又和晁盖有深厚老交情,上山就位在李忠等武夫元老之上,李忠等也没什么意见,至少面上没有,也不能不服不认可,宋江确实有两下子,不是他们这样的武夫能比的。但同样是书生军师兼老交情的吴用以及文武双全的创业元老公孙胜,晁盖的绝对心腹主力,这样的大人物却照样被宋江一来就压在下面,他们心里岂能乐意了。
一个大集团公司,如何安排好元老派与招纳的职业经理精英派在公司的权位、利益等关系向来是事关公司生死的至关重要问题。公司董事长在这方面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导致一个原本团结有规模有活力的公司离心离德分崩离析。
重视人才,严格遵照等价交换规律任用引进的人才,什么层次的能力价值就给予什么样的待遇,吸引人才,留住人才,这是必须的,但这有个前提,不能直接损害了创业元老的切身利益还没补偿,更不能直接断掉了心腹核心元老的发展前景让元老心生怨愤的同时还绝望了,至少在新人还没证明其价值之前绝不能如此对待元老。
寒了元老的心,等于寒了创业员工的心。
也会让新人看到公司文化的冷酷无情面目,又怎能踏实真心效忠。新人会想,现在是待遇得到了,尝到了踩下元老的实惠和快感,是受益者,但再忠心努力又如何?后面一来个更能行的,我还不得照样下去了甚至被赶出公司
公司最基础的人,心集体寒了,散了,甚至想着报复,坑公司一把,背叛而去,新人又不忠,公司岂能有好结果?
晁盖在作用宋江一事上犯了用人的最大忌讳。
他是对宋江讲感情讲义气了,可对吴用公孙胜的感情和义气又体现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他事先根本没有和吴用公孙胜私下沟通商量一下协调好感情与新利益关系,自己想着就直接那么做了。
宋江也确实有才有过人的政治手腕,确实能压得住吴用公孙胜都得心服了,若是个忠义可靠的人才也就罢了,晁盖独断专行错误了一把,也算错有错着,结果会是好的,可是宋江不是那样的人,野心勃勃,和晁盖的公司奋斗目标完全不一致晁盖只想着兄弟们聚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谁也管不着,谁也欺负不了,自由自在当快活的乡下土财主,至多是异族入侵时为民族大义奋勇反抗反抗。而宋江谋的是威风凛凛位列朝堂,反盗获取正经身份,光宗耀祖,大权在握,名利双收,让当代人无不敬畏称赞,历史还有美名二者完全是背道而驰,晁盖这一错可就要命了,为自身的毁灭亲手布置下了伏笔很快的,心中对他暗藏不满的吴用就会和宋江勾搭在一起,并且越勾搭越忠心尽力而紧密,因为宋江同样是文人,同样热衷并擅长谋略,双方更有共同语言,宋江在这方面的优势远不是武夫大老粗晁盖能比的。宋江也更会来事,更有权谋势力,能带来更大利益和光辉前程,又是诚心拉拢只有死死信守江湖义气的“傻子”才会不动心不背叛
而吴用的本质是个热衷功名利禄富贵却考不上科举当不了官的书生穷酸教书匠,他支持并追随晁盖劫生辰纲只是因为正途无望就干脆当强盗过上好日子,只是天生擅长阴谋诡计,身上带点江湖气的书生而已,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习性
晁盖不知自己做错了,只为义气心愿达成,山寨从此有了宋江这样的知根知底老交情老朋友能人加入山寨而高兴。
公孙胜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绝不会点醒晁盖。
只说一点,此时说,不合时宜,只会让晁盖觉得他心胸阴暗不够敞亮,不够英雄豪杰要信任新兄弟嘛。怎么可以说宋公明这样的品德义气才智出众到天下闻名的好汉是不能那么重用的甚至是可靠的要防范的你不要贪图权势阻人才
宋江不是没有野心而且贪图在山寨安逸自在快活的晁盖,在山寨休养过来后,立即就坐不住了,静极思动,要干点事让山寨全部兄弟们尽快心服他这个新人的能力,扩大他在山寨的影响力与权威性,牢牢奠定他常务副总的领导地位,并争取逐步真正能代表晁盖说了就算
要达到这目的,自然是率兵打仗,或者说是下山抢劫。
强盗只认能打的能带来山寨利益的厉害人,得证明他有统军才能,证明他这个文人在强盗窝里是有另一种更重要本事的英雄好汉,证明他位仅在寨主之下,就是本事比元老吴用公孙胜强,就是应该越过晁盖的左膀右臂二元老坐在这位置
宋江也有这个基础。山寨有他带上山的一大批头领会支持他。
这是他上山入伙后统领出战的第一仗,意义重大,必须开门红,否则不止是起了反效果,不能让人信服,而且只怕是以后想独自带兵主持一方大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敢,谁乐意跟着一个根本不通军事不会指挥打仗的文人领导上战场啊开门一次惨败就能让人对宋江丧失信心。
所以,宋江下山攻击的第一目标不可能是青州城。
晁盖也不会同意他去打青州,因为他去年打过却损失惨重没打下。
青州城是前东昌府知府田师中为知府老大,城中没民,全是兵,如今整个青州以及相邻的维州也没多少民了,总人口加一块儿只怕也凑不成两万人的大镇子,二州的县治全自动废除了谁特么愿意在二龙山这样的强大强盗势力与官府势力共同盘剥祸害并且随时会大打出手形成战场的地区担惊受怕的生活啊,又不是受虐狂就喜欢找死,又不是安全的内地别处没充足的无主房产田地可迁移去生活
青州兵全是从梁山周围诸府调守这受惩罚对付二龙山的,济州府、东昌府、东平府、还有部分兖州濮州的兵,共有两万多将近三万人马,各州府主将比如濮州都监曾世雄、东平府将主赵忠信以及大将皆在,将领更是众多,兵则是近两万原沧北边军以及梁山周围的地痞流氓黑帮分子土著兵凑成的。
主将统制官是原济州团练使黄安。
兵马都监则是原东昌府都监王庆隆,也就是田师中在边关就是的铁杆心腹老部下。
朝廷让黄安做青州军主将,自有深意。
无非是牵制和监督田师中一伙原边军人不敢因怨愤朝廷惩罚在此凶险地而生了异心甚至公然群起反叛形成新反贼势力大害,同时无形督促田师中积极剿匪,否则这些原边关一伙烂官很容易相互勾搭一致坐享青州不打二龙山,白白耗费国家供养这么多青州军的大笔钱粮。以王庆隆为都监则是让田师中能指挥动军队。
黄安为主将似乎也有足够资格牵制知府文官田师中。
他是武举出身的团练使,按宋制,属于朝廷挂了号的中级武官,在内地地方上则是顶级武官,在朝廷眼里能中武举的肯定有真本事,又本是东京东路首府济州府的主将,在职位上能压得过从边关贬来梁山周围的各军主将,又是梁山周围的老人,手中本就有一同调来的近七千济州兵将,加上其它各州府军中的梁山周围地区的土著将士天然会和他这个土著同乡主将亲近,在青州合并整编后共有一万人的势力,对不到两万裁撤来的烂边军,理论上确实能够有效牵制田师中一伙。
朝廷安排得不可谓不细致周到,也相信这股兵力足够收拾掉由泥腿子刁民组成的二龙山乌合之众。
但,晁盖根本没把这伙新来的兵力放在眼里
二龙山从开始立寨就没遇到挫折,顺利惯了,当初没正式交战反围剿就轻易瓦解了官兵并收了青州军主将秦明、黄信入伙,同时看清了官兵的不堪,开始轻敌瞧不起,随后势力更大了,还有三千多战马,信心和牛逼劲更足了。
去年兵民叛逃潮猛烈暴发,二龙山周围的官府全部自动瓦解。
当官的无论文武没死在叛逃潮中就是命大够幸运的。维州都监云天彪爱学关公,也自负有关公之能,却也照样在叛逃潮中束手无策,和儿子云龙只能仓促保着知州狼狈逃出城去避祸,惊恐这下糟了,朝廷肯定降罪,热心的士途完蛋了,关公当不成了,谁知却和知州一起转任到滨州继续搭档文武主官。维州则由郓州贬来的班子接管了。
当时,诸军皆溃,城守不存。二龙山趁机从周围城池抢劫了不少东西,回家搬一样容易,越发瞧不起官兵,甚至轻视起朝廷力量,觉得大宋王朝要完蛋了,即使这次不轰然倒塌,从此也不可能有实力对付二龙山这样强大的团伙。
轻狂起来的晁盖想趁着新调来青州的这伙人马立足未稳一举收拾掉,让青州驻不得官兵,青州从此是二龙山的天下,几乎倾全山之力去攻打青州城,本以为此时的官兵比乌合之众还不如,大军扑来吓也能吓倒,必可轻取,谁知
第272节横、祸,2
田师中手下的兵是以沧北原边军为主的军队。
这些兵将是烂掉了,只想混军饷和不劳而获的悠闲,不肯费力冒险打仗,毫无军人责任感报国心,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没本事不会打仗。
到底在边关历练过,曾经整天面对嚣张辽军的挑衅甚至肆意偷袭攻击,让他们上战场拼杀,他们不肯,不敢,但坐守坚城,他们精通得很,否则城塞破了如何保命,对付骁勇凶强的辽军都能应付自如,对付二龙山这样的强盗又岂会顶不住。
最重要的是,如今他们再也无路可退了,再不能逃避战争肆意不负责任了。
若是守不住青州城,甚至是干脆畏战不战弃城逃跑,别说是普通将士,就是知府田师中和一干大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朝廷绝饶不了他们,杀头灭门问罪是肯定的,最轻的惩罚也得是全军贬到矿场什么的人间地狱当苦力,累死受虐待死算完,幻想裁军赶出军队为自食其力的农夫这种好事是不可能的,以后绝无象个人那样还有这种那种的可能性自在日子可求。
晁盖信心十足扑来。青州军果然不堪,不敢出战。
不敢出来较量?
以为当缩头乌龟缩在城里就没事了?
想得美。
那就攻城,照样能一鼓作气收拾掉你们。
晁盖这么想着,也这么干了,却一打才知道厉害。
城上防守严密,准备充分,而且防守娴熟有力.......头一波攻击就惨败得不成样子,连奋勇打头阵的步战猛将刘唐若不是有沧赵出产的内甲保护都差点交待在城下回不来了,攻城大军只得仓皇退下。
面对城上官兵的反嘲弄,晁盖大怒却理智起来。
他猛然意识到虽然山寨练兵是学习的沧北军练兵术,并且一直坚持下来,但站队列、长途越野等锻炼了体能意志武力,加强了纪律性,却并不意味着这样就自然成了骁勇善战的强军,手下只是有了个兵样子,由各种民勉强转变为兵,打弱骁勇摧枯拉朽表现出色,象是喜人的强军,但一碰上硬仗就立马露出外强中干本质,仍是怯战的民,也不真会打仗。
强军是血战磨出来打出来的。这是赵岳当年曾经说过的话。
而二龙山兵马恰恰是从立寨之初就没正经打过仗,看着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的,实际缺乏实战磨,没经验,不会打。
赵岳还说过:将士得明白他们为何而战,得有一个必要时就会舍生忘死拼了命也得捍卫的目标。军得有魂。
这话,晁盖不太懂,但多少也理解了点。
兵光练光好生养着果然是不行,是时候血战磨出敢战能战了,是时候淘汰把二龙山当白吃喝天堂的混子和隐患了.......
“弟兄们,青州是咱们山寨生存的地方,青州军是我们的死敌。杀不死他们,我们就难站住脚,就得死。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为了山寨你我他每一个人能在这险恶艰难的世道活下去,活得象个人,咱们只能和他们拼命一战。”
喊明了奋斗目标和战斗意义,让将士们明白打破青州城事关每个人生存的重要性,晁盖随即先把当年宋江从清风寨抓来脸上盖反贼章强迫为强盗的地主豪强家刁奴坏蛋打手等人,以及从各地自发投山而来却在平时练兵发现的不堪者不对劲者,全挑调出来当磨掉青州军士气体力的先驱炮灰队,军法队督战强迫这些人不得不硬头皮从三面一齐奋力攻城.......
这些家伙果然都是在山寨悠然混白吃的人渣,怎么练也不可能练好,对山寨毫无忠心,平时耍刁赖耍横作恶争好处有胆子有能耐,一要他们为山寨奋勇打仗,他们就不肯了,既不肯卖力,更不肯卖命,留着只会是山寨祸害,寨破的隐患。
督战两时辰,这些家伙数量有七八千之众却连城头都没一人能摸上去,肯爬上攻城梯冒险装装样子的都不多,就在城下磨蹭转悠,退是不敢退,否则会被督战队无情杀掉,攻又不肯攻,在城下躲避城上打击耗时间等退兵号令,一个个死了爹式的苦着脸却转着眼珠子耍聪明就那么拖着时间......更有不堪的在城上弩箭乱石杀伤的血腥恐怖中居然哭嚎起来,企图唤得晁盖等头领的同情心软别让督战队那么凶残严格督战,他也就能趁机随人多势众的溃兵一齐退出战场逃脱攻城血战。
这些人的不堪表现,丢得是二龙山的脸面,惹得城上官兵在守城中也不禁哈哈大笑:这是些什么玩艺啊?二龙山兵马就这熊样也敢想打下青州城,老子都不屑于较真,就在城头等着你们爬上来,你们这些怂货废物都不敢爬.......
气得晁盖火撞顶门.......
可惜二龙山没正经和官兵打过大仗,没得到多少官兵配备的各种制式武器,尤其是没得到多少官制的优良弓箭,二龙山所用的武器绝大多数只是山上凑合着粗糙打制的或投山者自己带来的民间土造货,此时没大量弓弩能远远射杀督战在城下耗着时间的这些丢人的渣子。
晁盖怒发冲冠下却也决不会让这些人的耗计得逞。
在二龙山白吃好喝混了这么久,怎么着?该出力时却耍赖放刁不肯卖命想蒙混过关?
你们一个个穷形恶相长得够丑,却想得挺美。
想耗?
那就如你们所愿让你们耗下去。
日夜不休的攻城。
你们不准退,不能撤下来返营吃饭睡觉休整,就一直在城下耗着让官兵慢慢全打死或饿死吧。我看谁能耗得过谁.......
你们这些无耻人渣攻不上城头打不破城池,但耗困在城下至少也能威胁着官兵一时也不得松懈下来得安宁休息,也算为山寨做了点事。山寨岂会耗费无数钱粮白养了你们一场?岂会什么回报也没有就轻易放过你们脱身混下去.......
此战全死在城下吧。
清理了如此多的没用废物混混和危险内患,整理了队伍,剩下的兵才能真正象点样子,山寨也减轻了负担,消除了重大祸患,少了山寨从内部被破的担忧,从此才能放心地发展起来.......
晁盖铁了心。
吴用等头领也发了狠.......
混子坏蛋们在城头嘲讽和肆意打杀下硬是耗到了天黑,本想老子命大终于熬到点了,可以撤了,不想却是继续挑灯夜战。没参战的可以轮换吃饭休整,他们这些在官兵打击下的人却在轮换上来的督战队逼迫下必须饿着肚子继续攻城等死......
这些家伙怒了。
怎么可以这样?
我们也是山寨的弟兄,让我们打头阵送死也就罢了,居然打仗连饭都不让吃,也不让退下去休息一下........
愤怒,咆哮......
想不顾一切退下去凭法不责众耍赖或干脆人多势众冲开督战队逃走,大爷不伺候你二龙山了,宁可带着反贼标记到其它地方冒随时被官府抓杀的险混或干脆自己立寨当强盗也不听你二龙山吆喝了,可惜在城下东躲西避的拼命保命折腾了几个时辰,耗到现在体力和精力已耗尽了,而且畏战不肯攻城却人数也照样得死伤了众多,就算想叛离二龙山逃走又哪有能力撞开吃饱了歇足了的督战队成功逃走.......
他们还不知道晁盖是铁了心废物利用一把让他们全死在这,还以为只是逼他们奋勇攻城历练出来以后好用。结果命大的耗到了过半夜,七八千人手已经死伤了大半,剩下的就算想拼命大战也没力气了,根本打不动了,晁盖也毫无放他们一马之意,这时他们才明白了,原来头领们是诚心让他们这些人全耗死在城下......他们不论武艺多高也全被抛弃了。
更愤怒了,却退不下去,有的就高叫城上:我们愿降。我们是被二龙山强盗硬抓上山当喽啰的良民,我们是原清风寨大户家的家丁、和主人一样都是大宋的忠义子民,只是被二龙山抓了在脸上硬盖了反贼标记才不得不跟着当贼......
城上官兵和将领听了这个,也信他们喊的,但自然不可能同情他们。
谁特么管你冤枉不冤枉的。
老子特么的在东昌府悠然当着吃皇粮的大爷,却被朝廷硬调塞到这连百姓都难得看到有几个人影的该死地方驻防打你二龙山强盗,冒性命凶险,老子特么的才冤枉委屈呢。老子的愤怒委屈还没地方诉说呢?
我管你委屈与死活,可谁特么管老子的委屈死活?
照杀不误,并且当一种发泄情绪的乐子,嘻嘻哈哈乐着从城上用弓箭或石头什么的照挑好的可怜虫打去。
这些孬种,既无弓箭也不敢爬上来进攻,对城池毫无威胁,简直象等死的猎物一样随便杀,还有比这个更安全却有趣的事?还有比这个更适合老子游戏消遣发泄对朝廷不满的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以杀人欺负人打发无聊时间了.....
城下的匪徒们一看投降也没活路,终于彻底急眼了。
有的一发狠,特么老子想当良民,你们官府却不让,官兵还是照样杀老子,当老子真没脾气没本事好虐杀,老子活不成了,也豁出去了......奋起爬梯子杀向城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若是能活下来,相信山寨也能认可再收了.....
这一拼命,顿时对官兵形成了压力,城上官兵终于开始出现死伤。
守城将领醒过味来了,这么无视这帮废物山匪生死,不肯给他们生路不行啊。兔子急了咬人,数量一多也是个麻烦........
立即调整了策略,同意投降。
丢下武器上来。鉴别身份,弄清原本来路,确实属于被强逼当强盗的可既往不咎.......
城下山贼一听这个,有聪明的傻比刚刚逼红眼焕发的奋勇之气顿时泄了,信以为真,或是报着死中求活试一试的侥幸念头,反正不信就得死在城下,信了,说不定就能活呢,当啷丢下武器就上去了,被官兵抓走,然后?
哪有什么然后。
欺骗的战术而已。
骗上来,落入了官兵之手,自然就是青州军奋勇剿匪所杀的山贼人头战功......报到朝廷就是钱啊功啊青州军上下对朝廷的忠勇之心啊。是朝廷渴望的喜讯啊。怎么可能真放过这些自动送上门来的人头功不要,让这些人能脱身混回良民......
如今,官兵想混回良民都不可能了呢,这些脸上定了反贼标记的贼家伙也敢奢想当悠哉好过的良民。想什么好事呐......
没等耗到天亮,二龙山的这些兵就全没了。
晁盖亲眼看到这些人渣兵近两千多争抢着丢下武器背叛了山寨奋勇爬上城投降城中.......然后不久后化为一具具无头尸体又抛下城来,他气得不禁破口大骂傻比养的,无耻无良人渣也就罢了,居然连脑子也没有,特么的连禽兽都不如......
青州军得意得狂笑,以为没了这么多兵,二龙山损失惨重就会挫了锐气,失了信心而退兵。
不料,紧跟着天亮后,山贼再次攻城。
晁盖把剩下的近三万人猛攻三面,轮换着兵力一批批杀上去血战练兵,包括他心爱的骑兵也得化步兵上,都得轮上去血战接受考验。平时看着象那么回事,实则一上战场真打就不堪用的兵也得及早淘汰掉,省得还当好兵苗子养着白耗钱粮。二龙山从此展开血腥挑兵,再不要白吃混好日子的废物混混,要精兵不要人多,再不当冤大头,每批打半个时辰.......
看着象样的兵,不少的比死的人渣强不了多少,就是贪图二龙山吃肉喝酒的好日子来的,甚至和人渣兵一样差劲。
连战数日,给青州烂军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和死伤,但仍然难以动摇守卫,根本打不下来,又死了数千人。
只是二龙山经此血战也不是没有收获。
不值得要的喽啰纷纷死伤淘汰掉了,真忠心骁勇的体现出来了,原本虽骁勇胆大却也不想提脑袋死战也想混日子的兵渐渐在血腥凶险被动中逼出了凶狠打出了勇气。二龙山强盗也从死掉的人渣兵那看透了官兵的守城各种技巧手段,有了对付的方法、经验和心理准备,越打越象样了,终于有点强军的雏形。
直到总共将近四万人下山死得只剩下两万多点了,晁盖眼看怎么也打不下青州城,武器装备上就不行,差太多了,再耗下去只是让可用可栽培的人手白白牺牲掉,这才和随战军师吴用商量后,撤军,退回了山寨修整、重编和奖励安抚.......
这一战也让二龙山的头领们清晰认识到了青州军虽烂却不是好对付的,也看到了大宋朝廷并非瘸到不堪一击收拾不了二龙山了,军民叛逃潮形成的乐观自大甚至狂妄情绪一扫而空,又严肃起来认真练兵备战,想方设法扩大势力.......
宋江了解了这些后,立马放弃心中萌生的那点一战克青州的大胜立威企图,老实听建议,把矛头对准了地理距离实际比青州城更近些的维州城。
维州军是以调防来的原梁山那边的郓州军为主加其它裁撤的州的兵组建的厢军,人马少,只不到三千,应该好打.......
另外,让他分外有积极性的是,维州那有他可做真正的心腹很想收了的旧识同僚老兄弟在.......
第273节横、祸,3
打开叶瞅见月票栏,俺孱弱的小身板一震,感动得眼泪水,咳
维州城。
插翅虎雷横,这几年的小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由一个外地无人知的寻常小县的治安队长,括号,副的,有职没级别,性质完全是县政府聘任的高级临时工,没背景没较强后台,工作再努力,干得再好,也完全没进的出路与希望,充其量是由郓城县调到别的经济与环境稍好点的县任职或升个正职,这已经是极限了,这一辈子也这样了,只能在任捞点钱财实惠,让钱包充实点。包括正队长朱仝是一样。
不料,二人却突然运来命转,也不知是老天开眼了,还是哪个权贵喝醉了酒又听说这二人是有本事有工作热情的好基层公务员临时工先进代表,一时高兴或喝得二麻洒的脑子不大清醒点了二人的赞,二人的平凡基层临时工命运彻底改变了。
朱仝由一眼望到死的工作生活前景一下子调到边关飞升为边军大将。
而雷横则由这一辈子眼看着是熬不死朱仝没机会扶正的小县副,一下子升任维州这种经济还较发达的地级市的治安大队长,括弧,正的,这已经由广大的基层公务临时工代表一下子脱了土腥子民气成了正式的吃国家粮的城里人,并且官场身份有了正式级别,这有了提拔高升的最基本条件了,仕途终于能看到亮光了,而且还兼任着一州的观察,通俗讲相当于有了市级政法高官加宣传部部长的一定职权与官场影响力。观察,观民风政纪察违法乱纪与盗贼的简称。
尽管观察一职在宋代官场地位分量连后世的政法高官或宣传部部长的一角不都不如,治安大队长的职更不行了,在本州稍有点分量的武要员眼里都是个屁,没人拿这两职位的人当回事,雷横这个官当得仍属于被本地官场随意打骂的份,但对雷横的人生意义不一样,绝对的不一样。他是正经官了,终于正经了。
谢天谢地。
雷横从老伙计朱仝的调任自然知道是哪个权贵喝大了二麻洒点了他的赞轻易幸运了他。
虽然,他本是敌视赵岳的,毕竟,纨绔少年赵老二初到梁山落户,立威教训的真正第一人正是他雷横,他背后的宋江捎带着被打击教训,不属于直接被立规矩落了面子的对象,为此,他怀恨在心,还曾经生辰纲一案想耍耍战斗力亮亮肌肉杀杀梁山威风,挫挫小霸王赵老二的脸面;虽然他贪鄙凶横自大,没化无知甚至鲁莽没脑子,却也不是真的一点没脑子,又受满身正气义气的朱仝和山东呼保义宋江的极大影响或者说是变相约束,良知未泯,做人有底线,而且很讲义气,所以对赵廉关照了他的人生,他还是懂得感激的,对曾经极其羡慕痛恨的嚣张赵老二也有了些感恩的心绪。
对老搭档朱仝,雷横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对多谋有手腕会来事的宋江,他是佩服尊重,甚至有点敬畏。对朱仝,那真是异姓兄弟了。有化有家底也有脑子的朱仝引领了他的警察士途人生顺利,也极大关照了他的家生活。他立身的武艺也是依靠朱仝热情慷慨传授的。
若是没有朱仝,工作,以他那性子早捅出大喽子,闯出大祸了,哪还有位虽卑却也牛逼的小县副快活,生活,他嗜酒好赌,挣的那点工资与捞的外快哪够他输的,早穷得当裤子了,岂能有钱奉养寡母,还能落得个大孝子美名。
雷横属于那种出身卑贱苦难,却天生强健骁勇胆大不一般,极自负狂妄,同时又极没自信的人。
没了宋江,他只不过是少了点外快油水,却脱离总被当枪使的命运。
没了朱仝在身边关照着他,他好象失去了依赖的大哥,不自信了,行事没个好主见,胆子也随之小了
他想和朱仝一直在一起工作。
这是一种无形的心理依赖与留恋。五大三粗,看着能顶天立地的凶猛好汉也常常是会有小孩子一样的依赖性的。
最典型的例子是李逵。
雷横也类似如此。
天生有缺陷,没办法。得依赖别人。
所以,雷横对赵廉调用了朱仝却不用也勇猛本事大的他为将,硬把他和朱仝拆开了是不满的,当时非常想通过朱仝也去边关混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当当,但,实际,他很快沉迷于观察与治安大队长的生活,不再想去凶险的边关当兵了。
那些日子里,他虽然是知州等大人物眼的三孙子,但,下面的事,无论城乡,凡是他职权范围内的,只要是不触碰当地牛逼不解释的大豪强或权力靠山硬的主,那一切全是他一人说了算,友谊的小酒天天有人请,热爱的赌博工作天天玩得尽兴,财神赵公明老爷再不遵照他,他也赌场总赢不输,赢多赢少而已,那可爱小钱钱外快更是天天收得倍愉快,油水着实不少,而且深深被一切没根没靠的人敬畏着捧着可谓钱财实惠与名望兼收,潇洒快意,那小日子岂能过得不美?
以雷横那贪鄙自大不怎么有脑子的性子又岂能受得住这种诱惑。
沉浸其而不知东西南北。
可惜,这种美妙天堂般好日子突然断了。
突然暴起的叛逃潮狠狠给了他一击。蒙然仓皇背着老娘逃出了城,保住了娘俩的命,总算幸运没死在城军民一齐疯狂叛乱大行凶,但家堆积的这几年的肥厚油水却被抢光了,一切好东西全没了,心痛之极
当然,倒霉的不止他一家。
包括牛逼的知州以及自负当代关公牛逼不解释的兵马都监云天彪家在内,全维州城的财富好东西在浩劫全没了。
事后,蒙头蒙脑背着老娘回到城里,面对人少到几乎十不存一的惊恐又似乎带着喜悦表情的怪市民,面对一处处他以前碰到了需要点头哈腰绝对不敢牛逼不解释的富的、贵的、读书儒子名门的可怕残尸,面对空荡荡的家,一向对天下大事大局没想法也没那个脑子想的雷横第一次有了感觉,有想法了。
触动极深。
大宋王朝莫非是气数已尽要亡了?
军民一下子叛逃十之六七甚至更多。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阔怕事呢?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雷横不得不积极思考以后的活路。
只为了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寡母以后能好活,他也得拼命想到出路。
他确实是个大孝子——赵岳眼里的唯一优点。
看来宋王朝是要完蛋了,这官当着没意思了。再说了,出了这样的大事,官员有责,全有罪,官还能不能当下去也是个未知数钱财又全没了,一朝回归解放前,又成了往日一贫如洗的窘迫艰难,那是不是干脆不伺候朝廷了,咱有一身好武艺,也去当落草为寇强盗?
二龙山离这可不远。山寨可是有老乡旧识甚至算好盆友的晁天王在当家。晁盖可是极义气极照顾朋友的人.....现成的路子....去了二龙山,有晁盖罩着,绝对没亏吃,再也不用象在这当官这样明面有身份有体面,实则整天低三下四狗一样的听官随意呵斥,当个自由自在的强盗头子,兄弟义气和睦,尽情吃酒耍钱,真正有面子有好日子有快活,甚至有更光明前途说不定大宋王朝转眼一完,晁天王能取了天下,至少也能一方诸侯王富贵二龙山势力那么大
胡思乱想,心着实动了,却到底没个准主意,没大见识大智慧啊,聪明的先等一等瞧一瞧形势再说。
说到底,他还是留恋当官的美妙好处和体面滋味,不想当整天提心吊胆并且背骂名的山贼。
这一犹豫观察,他的人生路子又回到了过去。
知州和云天彪等灾劫幸存的官府班子调任了滨州,梁山那的郓州班子接管了维州,象他这样的“忠心”大宋王朝的优秀地方官员可继续留任本职工作,而且不受任何罪责追究。一切似乎转眼又恢复了正常。
大宋王朝看样子底子是厚,遭受如此惨重损失与打击却仍旧亡不了。
雷横欣欣然的顺势留任了,甚至心还萌生了些官场新希望来的班子和兵是郓州的,那是他老家,老乡,天然亲近,说不定此有了靠山路子,能在官场混出新名堂。混好了,不在边关当大将的朱仝差,甚至更有出息.....听说成侯和朝廷闹翻了,失宠了,不但官、前途保不住了,说不定满门的性命也保不住了。没了成侯,朱仝哪会有好日子可盼....
这么的,雷横又和天下太多的人一样浑浑噩噩的混下去。
可惜的是,灾后的民众太少了,整个城乡全加起来,可敲诈搜刮油水的人口也没几个,这官当得果真还是没意思。
雷横的新官场生活也远不是他设想的那么如意。
来的兵,不少的是他老乡,有的甚至是他旧识的地痞大混混,确实天然和他亲近,但其它地方来杂编成的将士和他没关系了,尤其是,知州和兵马都监这两位本州说了算的大佬全是蔡京的门人走狗,不是他老乡,不关照他,而且因为他不是他们的亲信旧人却在政府部门权力职位又较重要而遭到排斥,动不动得挨训,动不动得干本不应该是他干的脏活累活苦活,挨骂活弄得雷横的好心情急转直下,又陷入忧郁犹豫,数次喝大了冲动着想索性弃官投奔晁天王去劫了维州城,把狗知州踩在脚下好好痛快痛快
想归想,到了他也没那么干。
他舍不得从天降下来的官位好处,也不愿意让老娘跟着当强盗在山寨窝着担惊受怕的,老娘年纪大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经不起打打杀杀的反复惊吓,此前那场叛逃浩劫已经把老娘惊得不轻
忧郁彷徨,横祸突然降临。
这天,他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无聊发呆瞅屋巴突然听说本城来了个俊俏之极的女戏子,小曲唱得可好了,闷得慌,一想闲着也是闲着,去听听小曲解解闷也许也不错。他好酒好赌,但不好女色,更不热衷戏子小曲这么高雅温柔事,本不该去的,却鬼使神差去了,.....出事了。
戏子姓白,名秀英,人漂亮年轻,曲子唱得也确实婉转千回的,捧场的不少,而且坐前排的或有座的都是衙门的大小官吏,一个个的听着小曲,看着那娘们的优美身姿勾人小身段,两贼眼放光,口水直流,色魂授首,只恨不能立马化身色饿狼恶鬼扑去压着小娘们好好疼爱几番叛逃潮后,宋国的年轻女人都不多了,何况是这么漂亮会勾人的妖精,听说皇帝的老婆也被海盗弄走了不少,当君王的父子如今一个只能守着有把年纪了的妃子修修仙勉强继续混香艳日子,另一个更惨,连稍满意的老婆都讨不到,只能干靠这帮子大宋特色,或者说是国封建官僚特色,好个酒色风流的家伙们看到了白秀英如何能不馋得口水滴滴嗒这小娘们真特么诱人犯罪啊,怕是当今没年轻女人睡的太皇见了也得稀罕讨了去。一个个的心急得不行,脑海里早幻想了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但却怪的突然都有了自制力,没露出常见的官僚士大夫当场放荡不羁放浪形骸,丑态百出却自诩君子读书人风流本色。都只流着口水,老实坐那欣赏艺术之美
然后是白秀英她爹白老汉转圈讨赏钱了。
在座的官吏,无论大小,也无论有钱没钱,都尽量慷慨解囊。
转眼轮到雷横这。
雷横不知其故,不明白这帮子衙门官老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明要脸不斯禽兽了,不知这小娘们是知州大人养在外宅的宠爱的、如今随着全国性美女团消失更宠爱金贵着的情妇的门道,但感觉唱得不错,尽管他心思根本没在所谓动听的小曲,他根本不好这个,纯粗人糙汉子一个,没化,也听不懂这艺术....坐那纯粹是伴着小曲走神,象熊孩子听着老师讲课催眠睡觉睡得好所以认可老师讲课讲得妙一样,回过神下意识仍然掏向腰包捞钱打赏,谁知一掏掏了个空,没带钱包,身一个子没有.....这本来没什么。这种事本来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气。雷横没钱给,也不算丢人。
可是,这位白老汉的名不叫横,却叫横的而且是姓雷的横多了。
前面收打赏钱收得极愉快,谁敢不给面子?轮到雷横这却扫了兴,老头不高兴了,那脸巴嗒拉了下来,驴脸还长,脾气来了,闺女的戏不能白唱了让人听了去,他老汉最近一年横惯了,不能叫白横
翻着眼皮子,白横同志瞅着雷横嘲讽道:“瞧你穿着一身官皮大小也是个官,去居然听戏钱都没有,和市井泼皮混混一个德行吧啦吧啦,唱戏的嘴皮子利索,而且气量极长,练过的不是寻常人能的,一口气丧得雷横差点儿被话埋了。
雷横怒了。
他那性子哪受得了这个。不个流浪天下唱戏的下九流吗?得瑟什么?也敢欺到我雷大爷的头
冲动霍然起身,一拳轰在白横同志的脸,打得老汉鼻血长流,轰隆一声摔倒地,惨叫,辱骂
雷横一听骂声不是更怒了,而是脑子嗡的一声响:这老汉原来横得有名堂,这娘们原来是知州大人的相好?吾了个草的,闯祸了,摊大事了,坏了
第274节横、祸,4
在一片衙门官吏同仇敌忾的喝骂谴责甚至威胁声中,雷横仓皇狼狈逃出了戏院,心神惊恐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他反而渐渐心稳下来,感觉老子大小怎么着也是个官,而且是执掌观察执法重要权力的官,岂是一个卖肉的戏子可比的?
再说了,这场冲突纯是一场误会,不知者不怪嘛,又是那卑贱却牛逼无良的老头先挑的事,最下贱的东西居然嚣张当众肆意辱骂挑衅官爷,这是挑衅官场尊严,是该打该教训,告上衙门也不占理。打了就打了,能怎么着,何况没打重,只是鼻子破了摔倒了而已。那一拳,雷横虽是含怒打的,但到底是执法老吏,脑子里有法制观念,又是当着衙门众多官吏的面,出手下意识就留了分寸.......如此小事,难道知州还能为个婊子公然报复上来?知州可是士大夫高官,是必须注重官位体统与君子读书人体面名声的人物,为最下贱的流莺戏子报复属官?他还要不要脸了?
雷横越想越心安,岂料宋王朝早惯坏了的大头巾们的恃权任性骄横无耻程度岂是非这个层次的小人物能想像的。
况且如今国家形势变了,统治混乱,体制中相互牵制监督的机构近乎崩溃,地方法制体系或人员不全,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地方长官的权力等于放大了许多,权力自由了太多,简直就是一方诸侯,几乎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并且局势让士大夫们变得戾气甚重,不再是以前时刻注意保持读书人君子文雅风流文官高雅风度风范,隐藏的无耻贪鄙荒淫......凶相毕露。知州本人又从梁山泊附近的安全富裕好当官好捞钱好出政绩的地方贬到维州时刻面临着二龙山强盗破城的死亡凶险,倒霉正窝着一肚子惊惧与恼火。同时,雷横不是知州从郓州带来的班底,不是自己人,创收枉法用起来不方便,却掌着本州治安执法权,本就有心除换,雷横却自己先跳出来惹事,简直是公然挑衅知州的权威,找死,岂能讲大度放过不就手整治了.......
这时候的太多宋国地方官哪还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名声不名声。无论文武,太多人干脆就不要脸了。
大宋王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完了,官就废了,权就没了,却家中捞的无数钱财积蓄被叛逃潮洗劫一空,只剩下人口太少后没有意义的田地房产,当官的无论宰相还是什么职位的,都急红了眼急于赶紧捞钱补足钱袋以备王朝崩溃后的乱世求生。
所以,知州听了白秀英娇滴滴的哭诉,那怒火杀机以及大头巾们骨子里的荒淫无耻瞬间全暴发了。
“放肆!“
”敢欺到本官头上?贱婢莽夫贼子好胆........”
若是换作是以前天下有玩不尽的美人,玩腻了或折了这个可以随便换下一个更年少更有味道更好的,他也不至于如此恼怒发这么大火。关键是,如今几乎没年轻美人可享受了,知州大人因此格外宠爱和珍惜这个戏子流莺荡妇.......
雷横闯了祸,闷闷不乐回了办公室继续格外郁闷发呆瞅屋巴,脑子里琢磨着怎么把此祸消了,愁啊,贪鄙的钱财都没了,没钱孝敬知州消掉结下的芥蒂.......能怎么办?突然一队军士在一将带队下扑了进来,见面不由分说抓了雷横就走.......
雷横连见到知州一面申辩赔罪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戴上了最重的刑具——五十斤的大枷,押跪在城中人流最密集的街口示众,刑期时间长短待定.......并且三天三夜不准吃饭睡觉也不准喝一点水,由两个知州衙门军汉看着......这是成心想就手要了雷横的命啊。若真是三天三夜不吃喝不睡,戴这么重的大枷,雷横身体再强健,不死也得颈椎坏了高位瘫痪......
所谓的人流最密集的街口其实也没几个人路过。
城中百姓没多少人,又是市民,不是乡下方便占了众多无主粮食不缺吃食的乡民,劫后一贫如洗,没免费的国家粮吃,都在忙着赚钱谋生,谁有工夫看治安大队长如何倒霉示众的光景。也就是有事路过的人才会幸灾乐祸瞅几眼又匆匆.......
雷横虽贪鄙粗鲁自大,没怎么有脑子,但当年和朱仝、宋江混,讲义气,也懂得关照手下小弟收买人心,又确实有真本事。当官不是那种安坐办公室里耍嘴让下面跑断腿,他生性好武好动好斗,每有大案悍匪强徒总亲自出马,不惜下乡到处奔波劳累冒险,并且总能成功斗倒匪徒,所以在手下还是有人缘很有威望的,忠心的小弟还是不少的,灾后剩下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仍有讲义气的小弟赶紧偷偷摸摸跑去把祸事告诉了雷母。
雷横老娘大吃一惊,又临近中午,赶紧带着吃的喝的来看儿子。
她是懂行的,一看到儿子戴那么大的枷难受得跪在那,还不知得遭罪到什么时候,那心疼得刀刮的一样,怒火和泪水一齐涌上来。雷横确实孝顺,一见老娘如此难过,还强装轻松笑脸想安慰....
负责看押的两军汉都是知州府的心腹,岂能让雷母给雷横喂吃喝的,大声凶恶呵斥着正要动粗阻止,这时候那白秀英得意洋洋扭着身子来了,看到雷横的倒霉样,再看到雷横老娘的愤怒无奈,她更得意了......这种封建时代的下九流流莺戏子也确实不堪,没白社会地位低下被人视为最卑贱者而鄙视,她自负是知州大官的如意贵夫人却无半点贵妇的雅量贵气.......
唱戏的嘛,嘴皮子利索的一张嘴能顶一般人两三张,浮浪猖狂尖酸刻薄......污言秽语花样百出如喷涌的潮水狂淹向本还想示弱讨饶的雷横母子......尽情显摆她得了势.......就这素质。
流莺婊子飞上枝头感觉成了凤凰,有机会显摆,她哪能憋得住不来卖弄......有那两军汉拙劣却极尽谄媚下贱拍马屁凑趣捧哏,白秀英越发兴致高昂,气势更盛,得势小人轻狂荡妇婊子的狂态毕露无遗.......
雷横老娘本就恨极了这个婊子,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寡妇含辛茹苦拉扯大并且培养成个有出息的人物,爱得紧,指望儿子养老呢,儿子又着实孝顺.......正窝火心疼之极,一看她儿子都这样了,这婊子居然还不放过,还敢跑这公然如此放浪欺人,还真当自己是贵妇大人物惹不得了?那怒火更是上撞,真当人是好欺的世道没天理王法.了......
“我儿活不成,老妇也没法活了。贱婢,老娘和你拼了。”
怒极,疯了一样扑上去抓挠......
老太太不知道的是,这世道还真就是没王法天理可讲了,没权没势者就是好欺。
她情急之下要和白秀英拼命。
可是,一个老太太如何能是正年轻力壮敏捷而且是唱戏需要练功有点类似会功夫的戏子的对手?
两为虎作伥的军汉一看哟嗬,这老不死的居然敢打太守如夫人,和没个逼数不知死的儿子一个德行,这还了得?当挺在这的本军爷是泥塑木雕的摆设不是人啊?立即助战,讨好着白秀英,咆哮着就要冲上去护着“贵妇”好好教训老不死的。白秀英却没让这两条狗伸手。她哪会怕了个半死的老太太,要亲自教训,如此才能更体味得势的痛快......
雷母疯狂却没近身扑挠到,先被白秀英飞起一脚踢倒了。
如此不算,白秀英还扑上去一边尽情嘲笑辱骂着一边狠踢,而且挺会打的,专踢软肋等要害还有脸和头。
雷母怒极,痛极,恨极,却奋力反抗不能,也挣扎不起,一转眼就满脸乌青脸上流血,痛得嘶声扭缩着身子成一团,却遭到更凶狠嚣张踢打.......雷横跪那看到母亲.......脑子一蒙,眼睛瞬间血红,呼地一下子窜了起来,他可是绰号插翅虎的,一步就窜了过去,脖子上的重枷愤然疯狂一扫,正中正尽情猖狂得忘记了身外世界的白秀英的脑袋......红的白的崩溅,竟是一枷打得脑浆崩裂,尸体如扶风摆柳般摇晃了下,扑倒在地,鲜血转眼浸漫了一地.......
那两军汉傻眼了。
刚才,他俩根本来不及阻止暴起发难的雷横,一呆,反应稍慢了那么一点就这结果了。
太守眼珠子一样宠爱的如夫人.......死了,死在这......看护不利,罪责全在两人身上,太守知道了,自己哪有命在......
两军汉急疯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咆哮了声什么,只顾拼命扑上去击杀雷横,一个挺枪,一个横刀......
怒极正发狂的雷横哪会把这么两个杂碎放眼里.....这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他也敢斗一斗......大枷一摆扫在扎来的长枪上,震得军汉两手酥麻,枪早歪到不知哪去了,胸口挨了雷横凶猛一脚,飞出老远去,胸骨塌陷,躺那昏了。另一个扑到,凶狠一刀劈下,却被大枷架住,刀深深剁入木枷中急切间拔不出来,也被雷横踢得踉跄,脑袋还扫了一枷,脑浆崩裂,落得个白秀英一样的死法,倒是之前没白谄媚讨好一场,可以相伴下地狱,说不定能干点活着没机会干的快活事。
连杀伤三人,发泄了凶气,雷横脑子也清醒了点。
到底是治安大队长,这种事上有数,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雷横急忙伏身问老娘身子要不要紧、有没有伤着筋骨要害,能不能坚持逃走。
雷老太是捕快头子的妈,对这类凶事也是熟悉的,晓得厉害,身子也没大事,只是伤得痛罢了,赶紧起身。
雷横急叫老娘帮忙把大枷的铁梢子拔了......叛逃潮后,罪犯刑具全国都没有镣铐或锁牢门等铁链子铁多的东西。雷横的刑具没有脚镣手镣铁链子禁锢,就一个最沉重的木枷枷着,枷由一个铁栓子在枷边插定着,罪犯本人却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够不着打不开,必须借助外力。知州和负责看押的两军汉也万没料到雷横敢行凶反抗并且有能力......事先也没多加防备,刑具设置有点草率简单了......铁梢子并不难除掉,雷横老娘颤着手却使劲一拔也拔掉了。
雷横大喜,双臂奋力左右一挣,挣开了木枷。两片木枷沉重掉在地上。雷横急去拔了劈在枷上的刀,又弄死那昏迷的使枪军汉,见附近无人经过,忙是藏了尸体,急取了刀鞘收刀挂在腰间,然后背起老娘飞快钻进胡同,全力逃向最近的西城门.........逃窜过程中,有治安大队的人在街道上闲逛或巡察,看到了雷横逃跑,有诧异的,雷头不是在戴枷示众吗?怎的.......就想示警招呼人手抓捕....向知州大人邀功,却被同伴有人一把揪住了......
几个捕快把那急于立功的家伙围在一处无人处墙角,为首者骂道:“你特么的猪脑子咋的?“
”雷头对咱们不错,咱们不念旧帮一把也就罢了,谁让咱们都只是贱夫小人物,有心也没那个力。可也不能抓呀。你特么算老几?抓了雷头,知州就能升你当官坐捕头?你连老子都打不过,也敢妄想当官?就算当了,老子也第一个弄死你。就你这三手猫,也敢冲上去和雷头放对?找死。”
另一个凶恶家伙骂道:“那狗知府着实该死,瞅咱们这些维州老人不顺眼,早有风声专出来想把咱们全裁撤了,说是这没几个百姓了,不需要专门立个巡捕队耗费钱粮,他想换上带来的军汉自己人充当巡捕好赚了省下的巡捕钱,治民捞钱,让咱们全回家喝西门风,你特么居然还想着帮那狗官?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抓雷头,狗官就能另眼看待你了?”
治安警察这活还是得依赖土著干,不然不熟悉当地情况,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根本干不了,所以郓州班子来了后,什么都接管了,就是这巡捕一摊子公务仍然得原维州捕快衙役担着,时过境迁,知州感觉熟悉本地了,就起了心思。
无论怎么说也算是,雷横昔日关照小弟,此时有了回报,顺利逃到城门处,擦擦汗,正正形象,摆出仍是执法官员雷观察的架式背老娘从容出城......也只能如此硬头皮试试了,结果真就轻松混出去了。
这却是因为守城的军队并不知道雷横倒霉的事......毕竟为袒护个戏子情人而凶残报复惩罚堂堂政法书记兼宣传部长兼治安大队长无意中冒犯的罪......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好说特不好听,下面卑贱者如何评价诽议,知州可以不在乎,但怎么也是丢人事,不是长脸的光荣...不会猖狂愚蠢得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知州大人如此无耻凶残霸道.......
第275节横、祸,5
雷横和老娘顺利逃出城来,并不等于就此脱逃成功从此自由了。
他很清楚知州惊怒心痛之下必会疯狂派兵追捕他,必会不捉了他千刀万剐不肯罢休,所以丝毫不敢放松歇气,背着老娘向荒僻无人处急窜而去.......他在维州也混了有年月了,经常下乡公干(捞外快),对维州各地都很熟悉,此时倒是成了逃亡的一个极重要极有力的条件。
雷横自己在仓皇中都不禁暗暗庆幸昔日当官没待城中当悠闲大爷,此时要命时才知地理人情分布.......
他惊慌茫然中也第一时间想到往哪逃,
自然是二龙山,寻老相识晁天王去,
之前就老为前途郁闷徘徊,如今犯了死罪,彻底断了官途,正好索性从此混强盗行去。想想自己性子,如今才感觉到并不适合当官,就弄不明白那里面的道道。特么的老子堂堂一个正经官居然还不如一个戏子婊子有尊严有分量.....
老子原来还是适合当强盗!
宋王朝尽是这种大头巾掌权,由这些比特么婊子还无耻没人味的文人聪明能干花样百出的折腾光国本,它不亡也得亡。这时代看来是适合强盗反贼逍遥生存的世道,当背骂名的强盗却极可能有大出息,我这样的当官不如当强盗划算.......
雷横在懵懵中突然开窍了,开悟了,想明白了出路,浑身就有劲了,背着较胖的老娘也感觉不出分量,健步如飞.......一口气跑出了近十里,尽钻的荒僻方便隐秘的无人处,但遗憾的是还是没逃得了。
人不是机器,再强健也体力终究有限。
之前,雷横听了个小曲获罪戴重枷折腾了一场,本已经耗了很多体力,精力在焦虑惊恐茫然无措甚至渐渐绝望中耗得更多,中午又没捞着吃饭,滴水未进,背着养得好的不轻的老娘跑了这么远这么久,纵然是插翅虎,至此也几乎成死虎了,别说飞了,就是背着老娘走都感觉快断气了,无奈,尽管非常清楚追兵就在身后甚至随时会追捕上来也只能钻入一林子歇息.......
维州城这。
知州得知情人惨死,惊怒心痛交加,屈尊降贵急坐轿子去查看,看到原本千娇百媚的宝贝儿情妇脑浆崩裂死得那犹如地狱钻出来夺魂的女恶鬼一样的瘆人样子,吓得他腿一软,两眼翻白,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儿跌倒,在一众马屁精狗腿子赶紧争抢着殷勤奋勇伺候下才缓过了神,随即就是越发勃然大怒.......情儿的尸体居然被两下贱肮脏的军汉压身下藏着......
本官的东西纵然是死了破了......又岂是该死的全死光了也不足惜的卑贱愚蠢武夫之徒能沾染的.......
”该死。统统该死.......“
大宋王朝早惯坏了的士大夫荒淫无耻霸道独性子彻底暴发。他瞋目大骂着,双眼如喷火,愤怒尖利咆哮声刺破了长空,有裂云之势,挥舞着双臂,颤着长翅官帽,对赶来的兵马都监张勇厉声大喝:”点兵,点兵,给本官去搜。一定要抓到那雷横千刀万剐。谁若敢不尽力,抓不到那凶徒,让那贼厮跑了,本官定不饶他,让他全族顶罪......“
张勇面色严肃之极,严格按照领导的指示精神办,一下子点了本城不到三千兵中的两千多人以及本州主将将领全部出动,大有若是不能完成领导交办的神圣使命就没脸回来了的架式,让知州大人很满意.......怒火这才消了点又转为心痛情儿....
两千多人马在众将分头带领下铺开面向雷横可能逃走的方向较劲追了下去,最终在这片林子堵住了.......
雷横面如死灰,看着张勇带着数不清的兵将钻进了林子从容一步步围上来,弓弩长枪刀.....把他娘俩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绝无可能杀出去,更别说带着老娘一起了,心知必死,自己精疲力竭哪有勇力反抗啊,却突然慌乱绝望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头脑似乎一片清明,转头跪拜在老娘面前苦笑对老娘道:”娘,咱娘俩的日子过到头了。都是儿子不孝,不能养老送终,还连累娘这么大年纪了吃这种惊吓,落得这悲惨下场......孩儿对不起娘含辛茹苦拉扯.......“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雷横是个贪鄙的大混蛋,却也比鸟强多了,一向自负铁打的英雄汉也不禁落泪了。
愧对老娘几十年的辛苦养育慈爱之恩,悲怆愤然中又恍惚想到了一件事:没有朱哥,我雷横终究是不行.......
临死前,他对老娘万分忏悔,也空前万分想念有朱仝在的那些平凡日子。
老太太惊慌得不行,可一见宝贝儿子这样,那惊恐就由慈爱心痛儿子的感觉代替了,落泪赶忙安慰儿子:”我儿有什么错?都是这世道不对。死就死吧。我儿孝顺能干,娘也享这么多年福了,知足了。咱娘俩能死一块也不孤独.......“
这么一说,雷横更难过了。诺大的汉子哭得象个月子里的娃.......
官兵围近,在十几步外止步,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
雷横擦擦眼泪霍然起身对张勇道:‘张将军,祸是我闯的。杀人者雷横。自古没有杀人犯罪还连累家人一同获罪法办的。雷横卑微,想当年却也和将军同在郓州公职,也曾并肩.....咳咳.....那个侦察生辰纲一案,并肩作战过,怎么也该有点交情,起码是旧识,有个请求。我雷横束手就擒,任那知州虐杀处置,能不能放我娘走?她无罪,也没能力过后报复。”
雷横没大有脑子,却也懂人情世故,知道好汉尤其是为将主的面子极重要。
他本是想说当年曾经和张勇一同追查生辰纲找过梁山的麻烦,但猛然想起张勇在梁山那次可是没沾着便宜,威风没耍成,初掌郓州军权的威没立起来,反而在超级纨绔小霸王赵岳面前丢了大人,所以说着说着急忙改口。
张勇听得明白,微皱眉却还没说什么呢。雷母却厉声断然道:“我儿休要胡言。我儿不在了。为娘还活个什么劲?死期到了就认命。不要低三下四求人,临死还白落得个被小人肆意羞辱作践。娘不怕死。死就死一块。不要没种。”
老太太说着,惊慌不见了,面色露出坚强无畏来,神色间甚至有些凶狠。
一个穷贱之家的寡妇在残酷的古代封建社会能靠一己之力把儿子长大成才,那就不是一般人,都有一把硬骨头。
雷横本是想自己死了,老娘能独自去二龙山。晁天王是义气慷慨之人,真真大丈夫,必会善待他老娘能得养护......可是老娘却是这态度,他没大有脑子却也了解老娘的脾气个性,知道老娘死志已生心意已决,他一咬牙也不再忍辱求人了.......
拔刀在手,刀指张勇和众官兵,“好,就死一块。我倒要看看你们需要多少条命才能换我雷横母子一死......”
准备杀一个够本,杀两赚了,拼命,谁知张勇却笑着点点头,赞叹一声:“雷家母子果然有种。也不枉有人要吾.....咳,不枉本将在城门有意放了你们母子一马。”
雷横愣了一下,但随即横刀更加警惕,他担心张勇耍诈骗他放松斗志.......
张勇身旁一将瞧见雷横这架式忍不住道:“若无张都监暗中关照,你雷横纵然有两下子又岂能闯出城来逃出生天?”
旁边另两将也笑起来。
雷横母子一时摸不着头脑、
雷母不知道什么。雷横心中却是分外诧异:这狗都监和知州一样是狗相蔡京的门人。一文一武穿一条裤子的,狼狈为奸,他怎么会帮我........少欺负我没读书也不聪明,我雷横还是有点脑子的.......
但张勇却并不解释,什么也不再对他说,也没抓人,只一挥手传令召集还在别处搜捕的将领速速带着兵马过来集结.......
雷横母子越发瞧不明白了:这么多兵将,抓捕一对山穷水尽的母子而已,难道还要召集起更多兵马......为何不抓不杀?难道还真是有心放一马?
张勇看到这对母子的诧异不解,又挥挥手,“雷观察,带你母亲先去林子深处藏好了。你也趁机歇息歇息。逃跑就不必了。我若有心害你,你们能逃到哪去?待一边静静等着事情转变就是。”
说着,他接过亲兵递过来的一个小包裹丢给了雷横,然后径直离开了,带兵布置向林中,瞧这架式似乎是要埋伏谁。
雷横疑惑地瞅着官兵散向林间隐匿,至少是不用立马死了,不禁随手打开包裹一瞅,原来是吃的喝的,不会是想下药麻翻了省事吧?
警惕猜疑着却没人理睬他。只他老娘有了精神,想了想要过吃喝的,自己先用着试试......母爱真伟大,她这是以身为儿子试毒。若是没奸计,那雷横再吃就没问题了。吃喝足了就有了劲,反抗时怎么也能多杀几个垫背.......
雷横母子去了林子深处无人处......不多久,各路追捕团就汇聚过来。
张勇并不问追捕情况,只下令各将照样带兵马在林中藏匿好身形。那些将领不解其意,有人想问明白,张勇却只一瞪眼,露出张飞式的凶悍霸道:“遵令执行即可。敢不办好,战时军法伺候。”
都一肚子疑问,却都老实遵令藏匿好了。战马都趴下了并且戴了阻止嘶鸣的......
过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林边道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片刻后,五骑骑兵卷着尘土出现在视野中......
这?
这肯定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什么有马的牛逼大户家丁。带马持枪背弓箭的,这特么是强盗骠探,必是二龙山贼......
不知情的将领和官兵都不禁心一提,再没脑子的也明白:二龙山强盗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来打维州城。这五骑是前锋探路的骑哨。
五骑转眼到了林子这一片纷纷勒马停下,警惕地观察搜索着林中情况,显然训练有素而且负责任,对眼前这片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的老林子有戒备,若维州军察觉到二龙山打来,安排了伏兵偷袭,那么这是唯一可能藏匿人马的地方,必须为大军排查清楚。
五骑没轻易下马钻林子检查,都停在离林子较远处弓箭偷袭能及时反应的位置静静倾听观察着林子......
但,他们感觉林中有疑却没等做出下一步措施,后面的大队人马就来了.....二龙山强盗根本没把维州这点兵力放眼里,一路急进,根本不怕路上有埋伏。
带队的正是入伙山寨首战必须胜的宋江,虽仅仅是一身轻便皮甲,却也是威风凛凛,精神抖擞,睥睨间霸气四射。
随行的是左右骑将保镖杨适、刘无忌;骑将,青峰寨三恶虎燕顺、王英、韩伯龙;洪彦洪教头。步将,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黑煞神马雄夫妇、摽兔李吉、傻子矮丘乙郎、踢杀羊张保、双峰镇四狼残存的三狼,保正袁爱泉、道士焦若仙、都头朱泼天朱元等心腹。揭阳岭催命判官李立,赤色虬髯乱撒,红丝虎眼圆睁,自然也在。又有蛇角岭的毒角蛟秦会、崩山熊张大能、度世行者双刀王彬、铁面追魂铲李彦、震山岗王霸道、洞箫郎柳上人、玉面郎君高世英以及原青州军指挥使叶茂、王善。以及各将的副将。五千人马,主力是步兵,却也有五百骑兵助战。晁盖此时正是极度信任宋江之时,一向倍加珍惜,自己都轻易不舍得动用怕消耗损失掉的战马也舍得大力支持........
宋江最信重的智勇双全大将薛亨、张宣赞、刘复三人,自然都在身边。宋江在柴进庄结交的亲密盟友,副军师孔厚主管山寨后勤,并未同来。另两位军师大佬,吴用也没来,但入云龙公孙胜却是主动来助宋江战维州,却让宋江诧异警惕。
山寨职位是探子头领的神行太保戴宗以及兄弟戴全、毛和尚自然是必有的,而且负责此行的哨探与情报.......
前哨五骑的小头目赶紧策马过来,“报,二当家,前面这片林子有问题,怕是......”
他的话没说完,林中的张勇已经一声长笑,带着兵马钻出了林子,挡住了去路。
他骑坐高头劣马,一身精良铁甲,抡眉努目,手提丈八蛇矛,绰号小张飞,果有三国张翼德的气势,好生威武......
宋江一惊,急打眼一瞅,不禁吸一口凉气:这位怕就是维州兵马都监张勇了吧?绰号小张飞,果真气势不凡,必有真本事。
他当年是郓城县的押司,办过生辰纲一案,还给晁盖通风报过信,也听说过张勇查梁山,大战一场的事,虽然败了,但这并不能说明张勇只是徒有虚名之辈。
宋江如今太清楚了:沧赵家哪是弱者,那坚强老太太安置梁山产业给心肝小孙子赵岳,岂会无过人的猛士护卫镇守。
这个张都监能和赵老二的护身猛将大战近百回合,迫于沧赵家族当时正强劲无比的威势落败,那不是耻辱而是光荣,是真有能耐才能做到那一步的。换个能耐差点儿没自信的或胆小的,连去查梁山泊招惹沧赵家族的勇气都不会有......
维州的将领情况,二龙山大致摸得早已清楚。只这个张勇是个需要忌惮的劲敌,不想在这就意外遇上了......
“
。九天神皇
第276节麻烦精
意外撞见张勇埋伏在这,宋江不禁担心起来。
他不明白维州军怎么能提前设伏在这,担心官府早有准备联合了别处兵马在此等着一同围剿........这一战是他的首秀,万不容有失......之前,从蛇角岭到二龙山的一路战斗是别人打的,他只是策划。后来客居二龙山,为解救孔明孔亮打白虎县,以及打清风寨,他是带队,实际只是打酱油的,而且是在赵岳后面轻松拣漏。而这一次完全不同了。头一次正式带兵打仗,他没经验,心中也没底。
另外,江州遭遇之惨,差点儿身陷圈套命丧城中,证明乌烂官兵也不是好惹的,至今也仍心有余悸.......
宋江不由自主盯向这片野草茂盛占地不小的老林子,生怕林中还埋伏着别州众多官兵在伺机冲出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的胆怯看在张勇眼里。
张勇心中不屑,但面上只有凶悍自信,没露出丝毫看不起宋江之处。
但宋江的随行众将却不怕。
周围官府的乌烂官兵而已,有何所惧?
至多会守守城池的缩头乌龟罢了,岂敢野战搏命。就算青州重兵埋伏在此,那又怎样?照样杀他个人仰马翻......
投了二龙山后一贯勇作先锋的独角蛟秦会见不得张勇的嚣张得意,催马而出,抖枪大叫:“某家独角蛟秦会。张勇,有胆就出来和本将斗一场。”
张勇轻蔑一笑:“昔日流民厢军小军官尔,当了草寇山贼头子就自觉是个人物了?也敢狂妄自称大将?”
他扫了一眼军中众将,待要喝问谁愿代本将首战收拾了此贼,早有一部将小瞧秦会急三火四冲出来抢头功。
张勇居然如此看不起我,不屑下场和我一战......秦会怒发如狂,浑身劲力勃发,怒喝一声接住那部将大杀。双方战不七合,秦会起手一枪把这位自负是州中大将而同样看不起他的家伙挑落马下。
可怜,这部将平生在战场奋勇了一次想捡软柿子捏抢首战之功反命丧“无名小卒”之手,徒落笑柄。
二龙山众贼纷纷喝彩助威。宋江看着雄壮而威风四溢的秦会也目闪喜悦欣赏,心起盘算.....
张勇则大怒,马鞭一指本州第一将,又指指正卖弄威风大吼叫阵的秦会:“去杀了这无知小人物。”
第一将刚才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独角蛟是真有两下子,强壮凶悍骁勇,枪法刁钻狠辣,果如其名,并非是混了江湖虚名的寻常落草军官。斗这样的悍匪头子,他心中无底,本不想充英雄冒险上阵杀一场,但将主却点了他,军令如山,不得不上,心中暗骂了张勇一句,再一想本将是先锋重将还怕了这个区区卑贱小军官不成?抖擞精神舞大刀冲上来.......
先锋第一将不愧第一之名。一杆大刀使得寒光闪闪呼啸生恶风。
秦会过了几招就知道此人不简单,但不惧反而斗志越勇.....双方枪来刀往,各呈英豪,惊险连连.......看得宋江一阵阵的紧张咽唾沫。
二龙山众将也收了轻狂嬉笑,聚了精神死盯着场上恶战,积极从精彩交手中吸取本事和经验.....当强盗是靠本事吃饭的,可不是当官兵混饭吃,得有真本事,得有机会就好好学习全力提升能耐,否则就不止是没得混了,命随时都会没了。
双马盘旋,各尽全力狠杀。四十回合在双方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在宋江眼里,二人仍旧是难分高下,鹿死谁手难说得紧.......更紧张地盯着大战,不错眼珠子。
但张勇和双方一些人已经看出来了,独角蛟是越战越勇,杀气泛滥如潮,一浪高过一浪,果然凶强如恶蛟。而第一将却渐渐丧失了初上阵时的杀气冲劲,太怕死,遇强,心怯了,越斗越没信心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必败无疑。
张勇环顾众将,目光落在另一部将身上:“你,抢上去袭杀了这头恶蛟。”
这位部将和第一将交好,平时紧跟第一将混。他也不知张勇特意点他上场助战的用意。
张勇和第一将都是前京军年轻小将,同为蔡京门下,当年和本为京官的知州一同调来山东加强掌控郓州军,方便及时有力追查生辰纲一案真相。这是明面的事。老辣的老蔡京暗里还有命令第一将牵制张勇之意。
张勇骁勇得用却年少气盛,冲动狂妄,当了地方主将,头上没了朝中高级将领婆婆震慑管束,只怕不会听瞧不起武夫不对脾气的知州的当当。故而蔡京安排了个地方军权重的第一将暗中协助知州拿捏张勇,控制军队。
后来事实证明张勇果然独断专行.....蔡京有先见之明,不愧是历史上最着名的老贼之一。
第一将年纪比张勇大,混京禁军的资历比张勇老,投靠蔡京门下也比张勇早,张勇却位在他之上,贵为一军之主,他这老资格只能听张勇随意呼喝,自然心中不甘,不服,往日自然若有若无总作对,却正符合知州之意而得利.......
这位部将正是积极投靠第一将谋利的。
但此刻,他只以为张勇是好意想帮第一将才点了和第一将交好的他突袭助战。
毕竟张勇和第一将终究是同为蔡相门下的得用者,平时玩官场斗争争利是一回事,到了战场就是另一回事了,团结一致共对强敌才是目的,才符合张勇的利益,否则战败了,张勇就是论罪的首恶,别说官了,脑袋能不能保住也难说紧。
既是突袭,他也不作声,暗中鼓足了劲,猛然策马冲向战场。到战场不过百米左右距离,人跑只十几秒,何况是全力发作的战马狂奔,几转眼就到了,侧攻,抖英雄气暴喝一声,长枪猛扎秦会软肋,以为能一击必得手......秦会却冷笑,铁枪扫开第一将当顶凶猛一刀,枪杆借狂猛反震之力及时回挡轻松拨开了突袭这一枪.......以一敌二居然是丝毫不惧......
二龙山这边。马军大将崩山熊张大能不干了。
“怎么着?两打一个,当独角蛟没兄弟啊?当俺们二龙山好汉都是死人啊.......”
狂怒,急策马杀了上来。
这凶恶义气蛮汉天生一把子蛮力,本武艺平平,仗着力大使沉重狼牙棒欺负人,倒也混得名声响亮起来,但若是遇上高手只怕几下子就得歇菜,光力量大是不够看的,但自投了二龙山,在晁盖喜爱与帮助下得拜霹雳火秦明为师,从秦明这学到了棒法精妙,苦练至今,如今总算成了真正有实力的猛将,狼牙棒配合力大耍得着实不错,秦明也赞叹过......
他上场截住那突袭的部将,分担了秦会的压力。二比二,公平了。本也恼怒火起的另两位秦会的结义兄弟度世行者王彬、铁面追魂李彦这才一个收了暴起的双刀,一个收了暴然横起的禅杖,止住冲上的脚步继续观战。
这一阶段是独角蛟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不止三个一头磕在地上的结义兄弟关心他帮他,愿意与他并肩血战沙场同生共死,就是昔日蛇角岭如今在二龙山的十三太保幸存的几个,震山岗王霸道、洞箫郎柳上人、玉面郎君高世英也以他为小团体核心......
张大能怒火冲天,发狂中,棒棒狠打,招招夺命,飞舞的狼牙棒,呼啸的恶风......那突袭不成的部将吓得已经胆怯,力也怯,他的力气根本没法和张暴熊比,武艺也不行,斗不五合,木杆枪居然被凶猛一棒砸断了,人也脑袋万朵桃花开.......
部将临死的惊恐惨叫惊得本已经无心恋战的第一将不禁稍一失神。
高手生死争锋,岂容丝毫走神。杀得兴起的秦会抓住了战机,狠劲一枪扫过了第一将的咽喉.......第一将瞪圆了眼睛,雄壮的身子在马上晃了晃,大刀当啷落地,人也随即一头栽下了马.....血很快洒红了一片大地......官兵一阵惊骇失声......
“好哇!”
宋江欣喜间脱口喝彩到:“独角蛟不愧是我二龙山的蛟王。张贤弟也不愧是我二龙山的撼天神熊......”
二龙山众兵也反应过来了,立即暴发出欢呼声,五千多人的亢奋呐喊,惊天动地.......
维州军上下齐齐变了脸色。
张勇却似乎丝毫不受大胜凶威的影响,冷笑暴喝一声提马上场,居然是以一斗二,一杆丈八蛇矛圈住秦会张大能两个猛人........激得秦张二将大怒,本自负英雄好汉,不屑以多打少,但张勇既然自大主动了,那就休怪胜之不武.......
此时,不论是官兵还是山贼都瞪起了眼看这场生死争锋。
宋江更是满脸亢奋的盯紧了。
他很想看看这位号称有猛张飞之勇的都监是真有那能耐还是只是脾气象张飞的不自量力自大狂妄。
只看了片刻,宋江就不禁惊讶地脱口赞叹一句:“真猛将也!”
这个张勇是真猛,一对二却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是气势太盛在压着两对手打。尽管秦会是连战两场,力气已经不足了,但武艺高强,体力仍在,勇猛和杀气斗志仍在,仍是非一般将领可敌的。而张大能更是刚热开了身,凶狠正暴发之时.......
张勇的自信是有原因的,以前,他脾气暴躁,恃勇好强,也曾经因此轻狂挑战梁山,但也没今日的自信......
冷眼观战,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公孙胜,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这个张勇,看来可用啊.......
场上这场恶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双方人马无不提着一口气。张勇的几员部下重将更是憋足了劲,随时准备上场接应.....就在场上杀得忘我,场下看得也忘我之时,突然有个大汉背着个老娘钻出了林子......雷横边跑向二龙山人马这边一边看场上厮杀,看得几眼就不禁一吐舌头:尼妈的,都是杀才好手哇。原来张勇这么厉害。原来天下能人真不少......
心中一向的狂妄自大稍有警醒,有了小心,但此时雷横的心思不在场上恶斗,也不在自己的本事比场上的到底如何。他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尽欣喜.....不用死了。
正活得当年呢,谁特么愿意死?
老娘也不会有事了,能活着继续享受应当的孝敬.....
“押司哥哥,押司哥哥......”
宋江正死盯着战场,猛然听到有人叫押司,还哥哥?
这的押司只有他一个曾经的小县的......招呼的只能是他宋江。谁呢?知我底细还叫哥哥?声音耳熟......
宋江愣了下,扭头一瞅,一个胡子壮汉背着个老太太瞅着他这个方向正满脸狂喜的奔来,嗯,奔行如飞,如插了翅膀......他又是一呆,随即是喜出望外,一时都忘了战场恶战,高叫一声:“雷横贤弟?我的雷横贤弟.......”
他的叫法怕是令人有点恶心。什么叫你的贤弟......好象双方有什么难言的不可描述不可说的关系一样,但雷横此时听了只有满心欢喜,更快夺了过来。
宋江哈哈大笑着已经下了马。
他此来取维州,目的之一就是找到雷横入伙为心腹,真正可靠的,他宋江能真正放心依靠的老相识心腹兄弟,不成想,还没打城子费心联系雷横呢,雷横就出现了......还背着老娘,身上包袱啥玩也没有,一看就知必是出事逃离维州.......
天随人愿,这真是太好了。
宋江心情好极了,感觉老天爷都在帮他。
事实上此时期到以后一段时间正是宋江一帆风顺,几乎事事如意的最幸福时期,也是他活得最精彩闪光最有生命意义的时期。纵然苍天大地那个老天爷不青睐他不肯帮他,也有个能拿捏世界乾坤类似神一样的赵老二会垂青他,会保佑他好好活着直到飞黄腾达.......
雷横满脸激动的放下老娘。
宋江已经大步上前重重拍拍雷横胸膛,喜悦叫声:“贤弟,好久未见了,想煞宋江了。”
说着他向正瞅着他也满脸笑容的雷母一个深躬大礼拜了下去:“老夫人,久时未见,眼见得你老人家身体康健,真是可喜可贺。”
宋江这姿态感动得雷横母子都不禁心中温暖眼眶都湿润了。宋三郎真当世情义好男儿也!
但,很快的,雷横母子就会知道他们喜欢的宋三郎其实是个麻烦精,极度危险的那种.......
第277节北上赵庄
张勇一斗二终究没杀死对手或被杀死。
他投降了,在雷横感激地向宋江说明了犯事、逃跑、被堵住、被张勇一再放一马后,宋江多灵醒的人呐,立即大致猜到了张勇的心思,试着劝说......张勇果然降了。
张勇此前派出的几将不过是用军令逼其送死除掉障碍而已,当然也是看看二龙山的实力,并展示下小张飞的能耐.......
都监投降从贼了,又有张勇的心腹将领鼓动造反......当官兵跟着朝廷混有什么意思?没肉吃,没酒尽兴喝......受层层管束耍弄,知州等大头巾们没本事却能把军队好汉不当人,想杀就杀,想砍就砍了,大宋王朝眼见得要被皇帝和大头巾们齐心合力玩倒了,.......咱们都是英雄好汉,还混什么官军呐,乱世换世时当强盗才有意思,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在潇洒....绝对够劲。其他事先不知张勇要反叛的大小军官原本傻眼了,却一听这蛊惑纷纷也心动了,对呀,混官兵混麻逼呀,啥享受也没有,净受气了.....本就是坏蛋的官兵们更没问题了,若无领导带头也还罢了,领导一带头当贼,绝大多数都踊跃降了。
那些有顾虑有别的想法内心不愿意降的将士,张勇敞亮表示绝不勉强,不反抗就也绝不加害。
自由选择。
不愿意混强盗行,还想悠哉混官军饭的,放下武器,找地方先躲着去,等二龙山军从维州城撤军再出来爱干嘛干嘛。这些兵和少数几个军官丢下武器马匹铠甲,聪明的就近钻入林子散去,防止二龙山翻脸以马队追杀。
事实是真没追杀.....
张勇既降,维州城自然唾手即得。
张勇一出现在城下,守城官兵不知就里,自然赶紧开城放入将主,然后,那点守城军连翻脸暴起发难的张勇部下都抗不住,何况加上紧跟着扑进城来的二龙山贼五千悍匪.......几个非张勇系的守将或死或识趣投降或仓皇弃城逃走......
知州大人还在那怒气未熄,在衙门里回忆小情儿那千种风情万种放荡.......越想越心痛,居然没了,上哪再能找个这么好玩的......越发怒火上涌,不千刀万剐了雷横母子誓不罢休,正等得烦躁,不想雷横来了却是来报复杀他的......
雷横报复心也奇强。
知州和通判等王八蛋官吊在衙门口,戴着体面长翅官帽,身上却被扒光......斯文扫地。雷横和那些要表现投名状的维州大小降将军官都得沾盐水鞭子轮番猛抽......
往日高大上够威风够体面够虚伪斯文狡诈傲慢的知州越惨,雷横越开心,知州叫得越大声,他抽得越起劲.....最后还特意一刀去了知州祸国殃民的动力是非根,没了胯下惹是非的二两肉,知州做了鬼也不可能当成大头巾们热衷的风流鬼,纵然有轮回转世也无论为人为畜生都是个阉货....然后知州和通判等一干嚣张自得害虫官僚及爪牙帮凶全活埋在这些人自己亲手挖的大坑中,就在衙门后宅漂亮花园中,风景胜地,死这不冤......
宋江的首战万没想到如此顺利,不但破了维州掠了不少钱粮物资武器装备尤其是要紧的弓箭,还收了张勇这样的猛将以及一票军官.......晁盖大喜。二龙山满山欢庆。
宋江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更喜.....身边终于有个能放心用的心腹好汉了......
有了雷横,宋江情不自禁就想起更值得重视的老同事朱仝,琢磨着......雷横也热衷把朱仝弄到山寨来做他靠得住的人生领路人......宋江觉得可行。毕竟沧北军如今简直等同于叛军,在朝廷眼里是必除的祸害而不是赏识重用的边军。混沧北军没光明前途了,反是杀劫。
本着为老同事老朋友的人生前途负责的精神,宋江决心亲赴沧北义气的拉一把朱仝.....朱仝要弄到手,必须的。
放眼天下,如今他感觉能放心当爪牙兄弟的只有朱仝雷横二人了。
其它山寨头领有形无形中追随他的虽多,却是没一个是能让宋江真可信赖作保身用的。
最近他和吴用走得近。
吴用知道他的心思,表示愿意出把力。
宋江大喜,随编了个下山找找旧时结识过的可用好汉人手的借口,和晁盖招呼一声,晁盖自然同意.....下山了。
同去的是:生铁佛、飞天夜叉这对得力的凶恶打手,吴用、腿快负责打探消息的戴宗、要和朱仝套交情的雷横。
从青州小青河可坐船直达沧州。
待船到得河北,宋江一伙惊讶遇到了一伙伙逃离当地官府控制私自投奔赵庄的流民,是之前同样承受了雨多夏季洪涝受灾者,有瀛州以外河北灾区的,有临近瀛州沧州的山东北部灾区的,也有山西东北部的一些人。
同时,宋江一伙更惊讶地遇到了已经去了赵庄却又离开了,正南下另找地方落脚重新开始生活的流民。
一打听才知道,
赵庄正在改造庄墙,大工程,有赵廉从沧北调来的很多僧犯在干,但投奔去的人家也要干。
那活太累太苦了,甚至有危险。
要拆搬洪水地震弄塌的赵庄附近一处处城墙、石头房子.......城墙也就罢了,沧州曾经极其富裕,直接受沧赵家族造福的盐山县更富裕,无论是盐山县城还是沧赵家的众多工厂城堡,都是用一尺多见方的坚硬大青砖为主建造来抵抗辽寇的高大建筑,如今塌了,即使是水泥沾连成一个个大块,也比较好弄些。
弄歪倒或塌陷在淤泥中的石头房的石头就难了,无论石头大小都被水泥固结成一块块,动不动就是上千斤甚至数千斤,在没有机械化作业的条件下,全靠人力,就算有三角架滑轮等工具也是极折磨人的活.......何况还得拼命抢时间干.......
宋江一伙就明白了:赵庄是在以此考验和筛选来投靠的人家。
对投奔来寻求庇护的百姓,来者不拒,但你得能经受住这种极苦的考验方能有资格被赵庄接纳。
这种接纳极可能还仅仅是初步的接收而不是接纳了。
赵庄人何其骄傲?
那只怕是比皇族还骄傲的人群。
别处宋民愿意放弃自由民身份想当赵庄的佃户也没那么容易。
可以想见,毅然积极主动来投靠的人家即使经受住了建城的考验,在沧赵家族眼里也仍是不可靠的临时工,属于赵庄暂住户口,并不是赵庄人真认可了的自己人,赵庄未必真愿意就这么着就收了安置着使用和保护起来。
以沧赵家族的个性绝对会这么干。
赵庄人一向团结得就象一个人,富贵贫贱不移,生死与共,无惧任何艰险和挑战.....他们不会要懒蛋,也不会要虽勤快却有这种那种靠不住的劣根性者,眼光高着呐。
同时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的需要。
赵庄如今的生存环境比当年贫贱时更恶劣数倍,不止是异族辽国敌视,本国朝廷也敌视,赵庄必须打起精神来杜绝外来者造成的内患.....
对投奔去了却又离开了的这些人,宋江一伙心中明白:无非是吃不得那苦,遭不了那罪,只想去沾便宜不肯卖力吃亏委屈自己的各色人。
听一听这些离开者骂骂咧咧的,抱怨或嘲笑,说什么老子放下身段自愿去给他沧赵当佃户奴仆,特么的赵庄居然不要老子,还想把老子当傻子、牛马使唤.......什么玩艺.......当老子没地方去了?还是当老子没饭吃了只能求着他家......
宋江和吴每当听到这种恶毒咒骂,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会应和几句,表示会听这些人的好心提醒重新考虑去不去投奔赵庄,但心里却撇嘴:我若是赵庄人,我特么也决不会要你们这些狗东西......
你们?人渣杂碎尔。
谁特么敢要你们在家当祸害.....
宋江此时对此更是格外有感触......悄然瞥向生铁佛和飞天夜叉这两恶货:收二人有年头了,给尽了能给的好处,可是这两货仍然是我不敢信任的,关键时肯定靠不住,就是看在武力高的份上控制着凑合用而已,死了拉倒,半点儿不用心疼.......
不过,这些投奔赵庄的流民有一家算一家还真不是无粮无食走投无路极待有人伸手拯救的那种悲惨可怜难民。
他们只是家中的庄稼被雨多涝死了淹死了,秋季这一季绝收了,房子泡塌了或被洪水冲坏了而已,实际上即便是没有官府救灾救济,他们的生活也根本不用发愁,家中都有去年抢的无主粮食可吃,甚至能吃几年。
房子?
别处有的是.....
这些人之所以想起去投靠赵庄,只是看到了官府的冷酷心肠与直接露出的更贪婪无耻.....
受灾了,官府不但不管,始终不闻不问,完全无动于衷,任受灾者自己挣扎死活不说,居然还照常要征收秋季赋税,甚至极可能得加倍加数倍征收钱粮.....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说是朝廷要还辽国的、海盗的欺负强加的巨额债务,要养兵守边保民,要.....要百姓顾全大局,共渡难关.....听着好有道理,总之一句话:钱来,粮来......朝廷、官府只管收钱粮,恨不能一下子把百姓家掏空了控制起来,不干活的人物才好放开胆子纵情挥霍享受,哪管百姓多么辛苦过日子,岂会在乎百姓没粮没钱没吃的了怎么办.......
知道了官府在叛逃潮后表现出来的亲民爱民原来只是欺骗人心糊弄百姓,而不是真吸取教训了要从此善待天下苍生,准知道再在老家当所谓的快活地主老板自由民,只会被官府聪明有文化的大老爷们高明耍弄着花样百出的手段一步步稀里糊涂榨干净发的国难财,这些灾民就怒了,不干了,这才横起胆子不顾官府对人口极严控制与必然的追拿惩罚,投奔.......
只有投奔了沧赵家族,在赵庄那落脚重新开始生活,才可以逃避朝廷官府的欺骗、盘剥、奴役.......只有沧赵能护着百姓。
着实不少的灾民甚至非灾民突然如此主动地肯去赵庄当奴仆佃户,另外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如今,沧州不是凶险的边关了。文成侯为报复辽国屡次惊扰他祖母一怒兴兵把霸莫二州夺回来了,沧州是内地了,沧赵又这么厉害可靠......
这些流民衣着寒酸,却一家家都拉着富裕的粮食.......甚至钱来赵庄,根本不用本就破产了又重灾更无力的赵庄慈悲费心提供吃食等资助。
他们不需要这些帮助,只要赵庄肯收留门下住进早听说的庄内舒服美好楼房....从此不受官府气,也本以为自己拉着粮食财物去了,这么老远的,还愿意适当给赵庄点东西反帮帮沧赵换取收留,这么有诚意,赵庄就一定会接纳,而且是欣喜若狂地,巴不得有更多这样的百姓蜂拥来投的.....就赵庄如今这倒霉穷逼样,得了....还不得乐死?谁知赵庄没财富了,也措手不及受灾死得人不剩下几个了,居然还敢这么牛逼拉着架子放不下.......
来投又离开的流民不禁在心里大骂:“你去死吧你。老子去别处找好地方落脚去。钱粮喂了狗也绝不给你赵庄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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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一伙还意外发现离开沧州的流民中居然还夹着些光头佬——押在沧北服刑的僧犯。很好认,脸上盖着僧犯章那,很醒目,章在脸上的位置在这秋老虎大热天的环境下怎么遮它也遮不住,不看光头也能轻易辩认出来......
赵廉,或者赵庄怎么会肯放僧犯离开呢?
僧犯可是支撑沧北和如今没百姓耕种的赵庄的唯一劳动力。
若是没了僧犯可用,沧赵家族就没了不听朝廷摆布的资本,更不用说和朝廷对抗了......赵廉再聪明有能耐,他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赵庄破产也没钱了,据说还欠着巨额的外债,至今连祖宅还没赎回来,沧赵老太君和赵庄人现在其实是借住已经属于债主的赵庄,又受朝廷敌视限制,想买粮都没地买去......没了僧人干活,饿也饿死了沧北势力.....万万缺不得僧人群体,按理说应该控制得极严绝不允许僧人逃离才对,可怎么......听流民那意思还是赵庄似乎任其离开,至少并不追捕.....
这怎么个意思?
难道赵廉或者赵庄人已经自大到相信僧犯团甚至天下人只有依赖他们才能够活下去而不敢叛逃?敢逃的,那就......走吧。
宋江一伙也能知道这些跟着流民有吃喝能度过无人区限制而逃离赵庄的僧人必定是些吃不得苦的杂碎僧人,一有机会就不肯遭罪建城,伺机跑了。不禁冷笑。他们还能预知这些得意逃走的僧人会是什么下场.....落入官府或大户之手就成了人形牛马苦力,根本不会当人看.......还不如死了呢。逃离沧北势力使用和庇护,确实是错误选择。不认命却是找苦吃找死....
这些不是宋江关心的。
他高兴的是,不用费心冒险去沧北弄到朱仝了。听离开的流民说,朱仝就在赵庄休假并兼管着建城.......
从人流混杂乱哄哄的大工地弄走朱仝就容易多了。
这真是天随人愿。
宋江和吴用等大受鼓舞,感觉自己气运不但来了而且越来越好.......想什么,老天就帮着顺利什么.......
第278节朱仝计划,上
此时的沧州,洪水已经退去,只留下决堤造成的一条条溪流乱七八糟的在沧州大地肆意流淌,尽管地面已经晒干结实了,但被众多南北向溪流切割得仍交通很不便。手机端原本的路也不成路了,被洪水冲卷的大量淤泥杂物堆得这高那低,又长满了野草,茂盛之极,和附近的荒地田地连成一片,几乎分不出区别,倒是成了极佳的牧场,却看不出是路了。至于人烟,除了从受灾轻的南部奔往赵庄的和离开赵庄的人流,在赵庄附近盐山县以外的地方,鬼影都不见半个,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只有灾后飞回的鸟雀欢快地掠过天空或在地蹦蹦跳跳的啄食,地,蛇鼠等动物仍几乎没有灾情是如此重
但环境越是如此荒凉糟糕,宋江一伙越是高兴。
他们坐船而来,决堤的大小河流水量渐趋正常,已经没有了洪灾时的可怕流量与威力,并不能把经过决口的船只冲出河去翻倒或搁浅在某处。宋江一伙能轻轻松松顺水悄然而入,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芦苇茂盛的无人区河。
至于没有食宿的客栈什么的,这不是问题,船准备了食物,住在船即可。
如此,偷袭算计朱仝的硬条件已经完全具备了,下面需要搞清的是朱仝到底在不在赵庄,和能不能有机会下手。
戴宗化妆流民摸去赵庄侦察情况,很快带回了好消息:朱仝确实是在这,而且最近每天下午在秋老虎仍热但太阳却不那么毒辣的时光段会带着两个娃娃到赵庄西部较远处洪灾形成的一条清澈溪流处玩耍
两个娃娃一男一女,男娃四五岁的样子,女娃高些可能稍大点,男娃也叫女娃朱儿姐姐。两小家伙活泼好动,显然特别喜欢玩水,至少是最近喜欢了,每天下午那时光都会出现在溪流那,穿着小短裤小背心在溪流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着玩水捉小鱼小虾什么的,或是在岸边欢叫追逐捉不知哪冒出来的无数蚂蚱随行的是两三个女人,应该是保姆侍女什么的,显然是负责照看两娃娃别栽倒溪流呛着水轻松嬉笑着陪两娃娃游戏。朱仝则在不远处笑呵呵地观看
更让宋江兴奋的消息是:朱仝的婆娘家眷据说已在去年辽军破赵庄随沧赵家族的人一同遇害了。那朱儿叫朱仝爹爹,显然是朱仝的闺女,据说是灾难时恰巧养在赵廉府陪赵廉的二夫人——雅夫人所生的孩子玩耍,也由雅夫人临时照看着,当时不在赵庄生活,如此却侥幸和雅夫人母子一同逃过了那场专门针对沧赵家族的劫难。雅夫人母子是赵廉唯一幸存的老婆孩子。朱儿也成了朱仝唯一幸存的亲人。朱仝在沧北和赵庄再别无牵挂。至于那男娃应该正是赵廉唯一幸存的那个宝贝儿子。小家伙叫朱仝胡子伯伯,显然很喜欢朱仝,经常是朱仝一手一个呵呵抱着到溪流来玩的。而朱仝叫男娃是小公子。能让朱仝尊称为公子的,在沧州这唯一可能的只会是赵廉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没别人。
宋江听罢这些消息,和吴用不禁对视一眼。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抚须哈哈大笑起来不用勾通也都立马有了条好计
只要突袭抓走两娃娃,卷走朱仝唯一的亲人兼爱女,并以赵廉的唯一儿子的性命威胁,朱仝想不背叛赵廉都不可能
诓骗逼迫朱仝不得不叛离沧北军转投二龙山”光明正途“,只要能及时逃到船,那能轻松逃离沧州,悠然回到二龙山。
赵庄有马又怎样?
马又进不了河追击,只能在岸边盯着赶,赵庄爪牙再凶猛厉害也只能对河飞快离去的船只有干瞪眼。
赵庄有船又如何?
船都在赵庄那,想到这边的河只能从海绕着拐入河口。赵庄人怒极惊极间还能搬抬着船跨越陆地追赶到这边河?
这真是天随人愿,计谋得逞的一切条件都具备了
吴用大笑后,想了想,收敛了笑容,道:”公明哥哥,抓小公子做饵做威胁可,但最好还是万不要伤到了才好。“
宋江听了,面点头赞同,还顺嘴说了句:”赵廉确实不好惹。“
实则,他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他根本没把赵廉麾下的强大沧北军放在心,更没把赵庄残存的那点势力放在眼里,心里自有计较。
在他想来,沧北军再厉害,厉害到能吊打辽国又怎样?怎么也威胁不到二龙山。
沧北军最大的弱点是兵力太少了,据说总共才六万人马,又刚经历了对辽国的一场大战,人马必有折损,甚至不轻,兵力必然更微弱了,又欺负了骄横惯了且庞大的辽国狠了,此时正是辽国极度红眼仇视沧北的时候。赵廉又只怕是朝廷眼辽国更危险十倍的首要大敌,朝廷恨不能立马除之而后快,只是迫于眼下形势才不得不宽容退让安抚哄骗着暂时利用利用,沧北军表面雄强风光之极,实际却是等同于四面楚歌,被北面辽国、西部霸州和河间十几万宋军包围着那点兵力严密防守住沧北都远远不够,哪还有能力分兵对付别处?
赵廉死了唯一的儿子,再愤怒想报复又能怎么着?
他若敢分兵赴内地围剿二龙山,出兵少了不济事,出兵多了,沧北又承受不起,这已经是个无法解决的大难题。
其二,算赵廉硬是咬牙出了一两万兵南下,大军也只怕连青州境都没来得及进入,先得陷入朝廷重兵趁机围歼收服,哪有机会到二龙山前逞凶发威。
算朝廷迫于形势不敢下手,或是打着如意算盘,先纵容沧北南下军能围剿二龙山,让双方血拼打个你死我活,借沧北军强大的屠刀剿灭掉二龙山,顺势除掉周围官府至今奈何不得的这股强大盗贼势力,沧北军在陌生又荒凉没几个百姓的青州,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没有钱粮支撑,没有兵力支援,更没有后援,会必定付出惨重代价.....至少是两败俱伤,朝廷可坐山观虎斗轻松得利.....二龙山要和沧北军大战,那也不怕。
以二龙山的险要和如今的势力,只要守山不出,沧北军也只能咬牙切齿干瞪眼。
想打下二龙山,无论是谁来,也唯有一种办法:用人命堆。
要用将士的性命一气硬生生堆平三关堆出一条打山的唯一路来。而沧北军恰恰最缺的是兵力,堆不起
所以,根本不用怕沧北军怒而报复。
还有一种可能是:赵廉利用眼下的优势地位强迫朝廷不得不出兵围剿。借朝廷的力量报仇雪恨。
那更不是问题了
如今的宋王朝,内地哪还有能打的军队?
连支象点那么回事的军队怕是都没有。
包括三四十万京城禁军在内,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坏蛋,自私,无义,无忠,更无勇,乌合之众,哪是敢玩命打仗的二龙山钱财不多,嗯,太少了,但粮食盐巴等生活与战备物资却是堆积如山,多到仓库都堆不下了,不得不又扩建仓库根本不怕朝廷重兵长期围困之策。朝廷不派兵围剿,二龙山还盼着来呢。来了,正好大量抓捕招降那些有些战斗力的还可用的却原本够不着的将领充实山寨头领队伍.....剿的结果只怕是瞬间壮大了二龙山的势力,而不是二龙山被活活困死山,被朝廷的污将烂兵剿灭了
再者,朝廷也不可能为收拾区区目前并不是什么大威胁的二龙山而舍得下血本二龙山危害再大也只是因缩于山的强盗而已,威及只周边几州,祸害范围太有限,还不成气候。朝廷着急发愁的是如何除掉田虎、王庆这两股冲州占府割据一方公然称王建立起正经国家统治局面了的最大祸害和威胁有劲也只会往那使....
宋江根本没把朝廷的内地兵放在眼里。
他的自信也不是没不来由的无知狂妄自大。
朝廷在围剿反贼的表现实在是不堪之极
去年,朝廷想趁着叛逃潮冲击得田虎王庆部嚣张势力锐减并仓皇放弃占领的数州府缩守老巢的良机,集周围诸府重兵十几万,想一口气吃掉田虎王庆那残存的几万人马,彻底把这两股正处于惊恐茫然衰败的反王铲除干净,结果却是
朝廷从京派去督战加强统领指挥的那些柱国大将高官,先表现出极度不堪,先是怕死畏战不前,不敢率军出营甚至出城,拖得原本还有些心气的重兵军心涣散
这些参战军队是叛逃潮后组建整编的坏蛋兵,还有大量裁撤州府后不知该怎么安排调来打反贼用于消耗和筛选的军队,这些人出于合法烧杀作恶抢掠发财升官等诱惑而被鼓动起战心士气,不是爱国,不是忠义,纯粹是出于贪婪与邪恶,哪经得起官老爷们畏战不出的空耗
后来,柱国大将高官们又陡然变成了贪功冒进的神勇
了解到反王被叛逃潮搞得穷困之极,所谓贼王兵微将寡、军心不属、说倒倒只差最后一口气,只需大军杀过去轻轻一推玩完了,自恃重兵在手,起了轻视心,了田虎王庆的娇兵之计,两反王故意令部下带最差的兵主动出击却打了败仗,表现得不堪一击,柱国大将高官们大喜,自以为看透了反贼的虚实,空前积极起来,他们这一忠君报国亢奋神勇,可要命了
数路大军乱哄哄抢进,被各个击破,了埋伏,只惨败了一路军席卷起诸路军全面大溃败,柱国大将高官们得知那路败军主将同僚在乱军逃亡死之惨:护卫或弃主而逃或很快在惊慌失措死绝,主,被贼众围住肆意砍杀,身刀枪箭无数,马踏如泥,尸骨无存他们惊惧之极,忠君报国神勇倾刻化虚无,贼兵还没打过来呢,仓皇得果断带头抢着逃跑,都只怕自己成了贼兵下一个重点击杀的对象也死得那么惨再没得命享乐富贵.....
坏蛋军们被抛弃,后果用脚丫子想也能知道
诸路十几万大军轰然四散而逃,逃不及的或看到朝廷不堪要完蛋了而主动投贼的将士一片片干脆利落的弃械跪地高举双手投降了围剿的结果是反王不仅没灭亡,反而兵力陡然扩张了数倍,势力跳着高的窜了去,又有本钱了,打起了反击战,几转眼又重新捡一样轻松占领数州府地盘不仅导致朝廷剿灭两股反王的最佳良机一举彻底丧失了,以后再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了,而且贼势又起来了,以前更猖狂自信气得负责另一面进军的老剿匪主将河北王禀、淮西杨惟差点儿哭了,破口大骂却对那些不负责任的柱国重臣无可奈何,也只能躲在自家军队的帅帐里偷偷摸摸咒骂几句
朝廷至此也才醒悟:这些朝廷重视和恩养的勋贵大将柱国高官们,君王和宰相官重臣一向本以为是不济了却至少还可以当忠心可靠的看门狗守住门户,看着也是雄壮豪气慷慨英勇忠义.....威风体面,又智珠在握,个人武力算不行也起码是武双全的更难得统帅型那种人才,一个个挺象那么回事,一用一战却才认识到这些人个个肚大能吃贪吃无,多少钱粮也填不满,却是只有无尽贪婪贪心劲,真动手自己抓肉吃却连对付兔子的能耐都没有了.....全特么废物
赵佶父子也是大怒,失望之极,心寒心塞之极.....缺乏武勇和实战经验不能打也罢了,连为君王恩义誓死一战的心都没有,贪生怕死,只知苟且朝堂抱大腿拍马屁混富贵享乐,平常嘴说得漂亮动听,忠诚热血感人,却实无半点忠义.....
灾后重组的官兵表现之不堪也极度震惊了朝廷.....不肯用命为朝廷为君王死战也罢了,毕竟是仓促重新组建的厢军,主体本质是民,再凶恶无良好斗也是民,战斗力不可能强了,一战,甚至连反贼军的面都没见着溃逃也不算什么,毕竟是主将不堪带头逃跑了,抛弃了军队。可是大面积投降了,这里面的意味太严重了人心已不看好朝廷了.....
宋江不知道朝廷最终是怎么处理的那些弃军逃跑的柱国大将高官们,但得知此事,随轻看朝廷官兵.....加维州都监张勇积极主动投降,他轻取了维州,感觉朝廷人心尽失,将不思忠他越发轻视官兵如今也不怕赵廉会如何愤怒报复。
宋江当了郓城县押司起,让他丢了面子受到挫折教训并且害怕了的第一人正是当年初到梁山创业的赵岳。
当年那点事不算大,实际也没触及到宋江自身,但在宋江心里其实是极恨赵岳的,这种恨是复杂的,羡慕嫉妒.....边区贫困贱民沧赵凭什么活得这么运气旺盛那么得意嚣张恨意萌芽扎根了,随时光流逝不是淡了而是更强烈了.....看到赵廉陷入绝境,感觉反欺压教训的时机到了,现在轮到他宋江牛逼能为所欲为了.....
所以,在他心可不是捉了赵廉唯一的儿子逼迫朱仝投靠二龙山这么心慈简单,而是起了强烈杀心,要弄死沧赵家这位宝贝小衙内,狠狠踩沧赵一头解恨出气并扬名震动全天下,间接也能引起朝廷注意到他并从此留意重视高看他宋江一眼有利于他盘算的后路也彻底断了朱仝的退路,逼朱仝再不愿意也只能死心塌地追随他走他想走的路
一道恐惧阴影悄然罩向赵岳家
第279节朱仝计划,下
这天,又是下午美好时光。
朱仝又笑呵呵一手抱着一个娃娃来到了那条小溪处......
隐在附近林中的宋江、吴用瞧得清。
三女人,显然是伺候小衙内的侍女保姆,威胁性是零,可视为无。朱仝则武士常服,没骑马,腰间虽然带着口刀,却神情轻松闲适,可能是在赵庄势力范围,连辽国都承诺不敢再犯,他毫无戒备心,就是陪着两娃娃出来游玩消遣的。
雷横看到朱仝更是喜出望外,仿佛自己茫然的人生立马有了主心骨。
他只是有些诧异朱仝异常爱惜的漂亮大胡子居然肯舍得放弃,不留了,变成了修剪得漂亮的短须,没了大胡子,少了几许武官的威猛威严,倒是多了几许清爽利落感,人也显得年轻干净了许多,也许这样更符合一个需要经常浴血拼杀转战的忙碌军人形象,只是美髯公没了大胡子还是美髯公吗?
朱仝似乎变化很大,不是以前那个窝在郓城县的土鳖弓马都头了,那么内里变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朱仝吗?
不禁是雷横这样想,就是宋江以及多少熟悉点朱仝的吴用也在这么诧异担忧。
毕竟分别也有几年了,双方的境遇差别太大。
雷横起码还混过州级中有正经级别有实权的威风政法官员,也算混得有身份有过体面也多了点大城市的见识。而宋江却是最差,忒惨了,不但县级临时工押司做不成了,还成了杀人犯,流落江湖,有家不能归,一度寄人篱下委屈不已,漂泊中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多次遇险,更惨的是发昏盘算错了,自愿去江州服刑,吃尽苦头,命都只差一点点就丢了,算计来挣扎去,到了还是个罪犯,而且罪过更大了,逆贼头子,终归克死爹当了草寇....而朱仝虽然在边关需要和凶恶的辽贼厮杀,却是到了赵廉手下就成了倍受重视和关照的将军,一路升迁,真正是个在朝廷眼里也有分量的人物了......
最最重要的是,
朱仝是在一代公认绝代奇才高人赵廉身边做事,那眼界、心胸、思想、追求和能力怕是大大不一样了.....怕是成了真正的有大能力大抱负的英雄,不是哥们情义与窝在草寇山寨自在痛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能绑架和诱惑的......
但看看朱仝此时自然流露的举止神情,宋江断定朱仝仍然是那个重情重义的暖男好汉兄弟,这就够了,况且事已至此,怎么也得试一试.......成了,那就收获大了。朱仝可是在赵廉身边成长起来的人才....若是不成,又能坏到哪去.......
宋江一想到朱仝在赵廉那学到了不少高招,能力更大了,不止是个武力高的打手了,有勇有谋,能做统军大将甚至统帅,能帮助谋划与抢班夺权,能支撑起他宋江军事集团的大事,他就亢奋激动得禁不住浑身打摆子........
他向雷横使了个眼色。
雷横回了神,会意地一点头,随即悄悄钻出了林子,猫腰借着茂盛的野草与坡丘悄悄摸到去赵庄的大路上,而且离朱仝也很近了,这才直起身形,大步流星走向朱仝,惊喜叫了一声:“老朱,朱都头,别来无恙,还记得昔日故人吗?”
他已经努力抑制了情绪,可是还是激动得声音都走样了,走样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说话声太怪异了。
正满脸慈爱笑呵呵看着自家闺女和小王子开心玩耍的朱仝,猛然听到这声招呼,霍然转身,定睛一瞅:“雷,雷横兄弟?”声音中也瞬间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惊喜。
雷横的心忽悠一下子落了实底:朱仝兄弟果然还记挂着俺.......
“是我啊。雷横。”
雷横激动得居然差点儿当场落泪了都。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能激动得如此脆弱。
他雷横可是凶猛的糙汉子,眼泪?这玩艺自打他懂事起似乎就没流过了,没那功能了,寡母艰难拉扯他成长的岁月里,他有的只是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心硬凶狠强大暴躁胆横......名符其实的雷横。
雷横被自己的情绪弄得有点迷茫......也不怪他如此,戏子白秀英那件案子,他太意外太冤太窝囊太倒霉了,若是有朱仝在,他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怎么可能落得那种丢尽人的凶险中........强烈的挫折感、失落感至今让他耿耿于怀......
朱仝却哈哈大笑着已大步迎上来,啪一声重重拍了雷横肩膀一把,打量着雷横笑道:“兄弟,你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雷横嘴角抽动着,神情复杂地嗐了一声:“好久不见了,兄弟。说来话长了.......”
朱仝闻言收敛了笑容,仔细瞅了瞅雷横,声音变得凝重:“怎么了?难道是老太太她.......遇到了什么不幸?”
雷横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暖洋洋的喜悦猛涌上心头,但赶紧摇头道:“我娘没事,还挺好。你知道我的,老娘拉扯我长大太不容易了。我把我娘的命看得比我自己的还重,舍不得她遭一点罪受半点委屈。怕我娘受气,我连家都不成。”
“那不就结了?”
朱仝又成了开心的笑容:“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老娘既安好,那还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你神色那样?”
境遇不同,直接造成人的心境情怀以及心理承受力不同。
朱仝自己清楚自己背靠着一个强大无匹而且会飞速越来越强大的国家,自己又有本事,并且是这个强大国家的太子不久后的王的心腹爱将,在不断培养成长中,目前过得已极好极安心痛快,年老的父母安泰,在帝国那边住着宋国人做梦也想像不到的漂亮舒适宅子,有钱,有高明医,有这世上最好的保障,根本不用他因为不在身边伺候着而操心,婆娘带着还小的儿子在那边尽孝和照顾孩子,来信总是满满的幸福快活,闺女还在这边却是在二王妃身边陪着小王子快活玩耍生活并自然而然受到赵廉夫妇的教导、影响,明年就满六岁了,就可以上学接受帝国那最好的教育了,而且正好他要和沧赵家族一起撤到那边......一切顺随如意,以后更是前景光明,前程远大,他的心境自然是明晰安稳开朗自信的......
雷横却是心境有些苦涩迷茫孤独无助......
尽管感觉当强盗才最适合自己,在二龙山又有山寨老大老二这样的旧识老友一起强力罩着,亏着谁也亏不了他,而且混二龙山强盗应该有前途......宋王朝这样子怕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说倒就倒......但是,毕竟一切都是模糊没个准的......
雷横好不容易按下情绪定了神,按宋江吴用事先交待的,说:“咱们兄弟分别久矣,有好些话想聊聊。”他说着瞅瞅那三个女人,又说:“咱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说说话?”
朱仝爽快笑道:“这是当然。走,去赵庄边喝酒边聊去。哈哈......至少酒肉能包你满意。”
雷横哪里肯去,连忙道:“还是别了。赵庄,当今第一侯爵爷大学士府,我一卑贱落魄糙汉子......啧,咱们还是去那边林子里说说话吧,清静凉爽,心安。”
朱仝眼一眯,但随即痛快道:“好,就依你。先说说话,再尽地主之谊,让你痛快了。”
说着,他不禁笑着捶了雷横一拳:“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自卑扭捏了?这可不象是你插翅虎的风格。”
脾性?
懂。
风格是啥东东,雷横没读书,只勉强识字,听不大懂。
他心中有鬼,被朱仝一调侃,不禁有些尴尬,却被朱仝笑着亲热的拍拍胳膊先向林子去了。
二人走到林中深处。林中一阵笑声响起。
朱仝定睛一瞧,心中不禁了然:果然是宋江在此。那书生气质的应该就是智多星吴用了.......
宋江满脸欢喜地热情迎上来,双手抱拳笑道:“朱贤弟,久违了,可想煞宋江也。”
朱仝赶紧笑应回礼:“原来是押司哥哥在此,怪不得雷老虎坚持拉某家进林子说话。”
说着,他又爽朗的笑起来。
宋江笑得更是欢畅亲热,随即介绍了身侧正静静笑着却是仔细观察朱仝的吴用。双方也抱拳作礼,彼此吹捧客套了一番。
朱仝还问:“不知晁天王可好?”
他问的是吴用,而不是宋江,有深意。
吴用敏锐察觉点滋味,眼神闪了闪却笑道:“天王体壮如牛,武艺日日苦练,精进不少,更胜往昔。日子更是过得一向快活。如今又得宋公明入伙辅佐做了二当家的,如虎添翼。二龙山大业蒸蒸日上,前途无量。”
朱仝听了,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宋江一伙事先在林子这布置了一番,草地上铺了条毯子,备了酒食,可盘坐于地把酒言欢。
大家随后坐了,推杯换盏......展开诉说别情的套路.....宋江和吴用话里话外的慢慢开始进入套话,试探朱仝,想了解些赵廉、赵庄和沧北军情况,更想了解到朱仝本人的思想变化和对未来的打算。
可惜,对前者,朱仝绝口不应,对后者,朱仝也只是含糊说了句如今世道混乱艰难,更需清醒眼冷静对待未来的路。
宋江、吴用一唱一和的费心默契套路了好久却什么也没得到,不禁失望又感慨:分别太久,终究是有些生疏了。但也没绝望,反而感觉出有戏。
朱仝似乎对沧北军的出路有些担忧,极可能内心对赵廉的处境、应对策略以及未来出路也不大看好。
赵廉太刚强了,行事锋芒太盛,遇事不肯妥协低头婉转,一味的强硬.....这和他太顺利的士途有关,不是缺乏政治智慧和手腕,否则也不可能得赵佶那么宠信,并且能靠能力闯出年轻之极就那么大的官和权力,连蔡京这样的超级老贼都挡不住,陷害不了......也是一脉相承的沧赵家族的鲜明风格个性——不惧任何困难和挑战,不向任何恶势力低头,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宁折不弯,宁死不屈。
沧赵那盛名天下知的老太君正是如此人物。一个女人,一个老太太却是有好男儿也难有的铁打硬骨头和强硬性格。
然而,刚则易折,不可持久。
沧赵家族以及赵廉落到如今的尴尬处境,正体现了这一点,只怕不久就会应了太刚而折的古训。
宋江越发如此坚信。
“哈哈.......朱仝贤弟,车到山前必有路吗。不必多想。来。来。来,喝酒,喝酒,久别重逢,喝个痛快......”
林中远处潜伏的戴宗听到宋江这些话,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语。
他立即向生铁佛和飞天夜叉二人笑着小声道:“该出手了。”
二恶狞笑着一点头,也不说话,拎着朴刀悄悄摸出林子,潜行向两娃娃正玩得开心处,到得近前,清晰瞅着赵廉的这个儿子长得居然是如此端严美貌,胖乎乎粉雕玉琢一般,而且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聪明伶俐劲,这么小却眉眼传神,简直是天上上品仙童转世人间的天生富贵儿,玩水捉鱼又是玩得那么开心幸福,笑得童声清脆枭枭,无忧无虑的,有漂亮小姑娘陪着,还有漂亮温柔细心的侍女大姐姐紧盯在身边体贴照顾着护着......不知怎么的,看着如此可爱的孩子和爽心悦目景象,二恶心中却是猛升起一股子杀机。
这股子杀机来得是如此猛烈,让二恶依宋江私下单独吩咐叮嘱“看情况,可杀之”本就有的杀心歹念越发赤烈冲动。
二恶猛地从潜伏处冲出来,飞步抢来,朴刀下意识已经横起,大有赶上就一刀杀了小衙内的意思......不想,看着柔弱美妙无力的女人却是反应异常警觉迅速,二恶仅仅暴露身形狂奔了两步,紧盯在两娃娃身边的那对年轻侍女就立即抱起了孩子向二恶扑来的方向冷静绕开、眨眼奔离了溪流,抱着胖乎乎分量都不会轻了的孩子,穿着裙子,却能跑得飞快,再不见半点之前的柔弱无力小女人感觉,看那身形步法居然是练家子,看那镇定自信的神情更可判断必是精通武艺的练家子。
二恶诧异,却也没多想......
赵廉唯一幸存的宝贝儿子,沧赵家族高度重视其安全,必然的负责看护的人不会那么简单无力,现在看来怎么也应该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二恶自负本领,又凶强胆大,杀惯了人,丝毫不惧,只是看到目标逃离飞快而着急。追得更凶。
第280节兆平安
生铁佛和飞天夜叉忽视了在岸边的年纪较大的成熟妇人,把这熟妇当成了小衙内的保姆人物,那种会照顾孩子的寻常妇人,没威胁,直接无视了。
妇人猛看到他们这种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也没跑,二恶也只当是吓傻了。
但意外出现了。
熟妇却不是吓傻了,更不是寻常带孩子的保姆。
她似乎早察觉或早知道二恶会来,看到二恶无视了自己存在径直拐弯扑向溪流想跨过小溪追杀到抱孩子的二女,不禁嘴角显出一丝冷笑,双手往披的裙外罩后腰部位一探,出来时却是两手各飞出一道寒光,正中二恶各自的一条大腿。
二恶正扑入溪流踏水较劲飞奔,一条大腿猛然剧痛,这条腿一软,差点儿跌倒溪流中,忍痛诧异低头一瞅,不禁惊骇失色,腿上居然飘着个巴掌长的长条绸带,绸带火红似火似鲜血染成。
二贼呀一声惊叫,都知道自己是中了飞刀飞镖之类的精细暗器......想不到这个面庞玉白很有几分姿色的中年美妇保姆人物居然是个暗器高手,还以为她吓呆了,对她毫无防备,自己奔杀的太专注太亢奋投入,竟然丝毫没察觉暗器打来.......他们既痛又怒,咬牙忍痛凶恶急转身,死盯着这个熟妇的举动,防范再有暗器偷袭自己,全力扑来,想合力一刀收拾了这危险女人。女人却丝毫不惊,轻蔑一笑,双手一晃......哎哟,二贼全力提防了,可是没鸟用,照样又中招,根本躲不过去,太快了,而且还是大腿扎入,仍是直没刀柄,只剩下绸带飘飞,不同是这次扎的是另一条腿。
两打腿都中招了,痛得乏力,冷汗瞬间淋雨一样从脸上流淌下来,一动更是痛得要命,二贼这下子是支撑不住了,不由自主就倒在溪流刚岸边,明知此地万分危险万万不能倒下不挪窝,可是再咬牙挣扎起来,那痛也受不了,腿就不敢动.......
还有可怕的事。
这女人不仅飞刀玩得出神入化,而且还会其它武艺,不慌不忙稳步走来。生铁佛和飞天夜叉怒瞪凶睛,恶声咆哮,面相凶恶如恶鬼,横刀防范和威慑,可是那妇人视若不见,丝毫无惧,轻蔑的神色都丝毫没变化,走过来突然嘭嘭两脚......二恶脑袋猛一歪,凶恶如吃人的眼睛翻白,都老实晕了过去。
林中,和宋江吴用雷横正愉快聊天的朱仝猛然听到惨叫声,尽管那是生铁佛和飞天夜叉的痛叫失声,他也霍然变色,腾地起身拔刀,目光凶戾地扫了宋江一眼,径直奔出林子,飞奔向溪流那边......
宋江听到惨叫居然是自己的两凶恶强大爪牙发出的,不禁一愣,随即看到朱仝的反应,被朱仝原本热情宽厚仁义陡然化为吃人般凶狠无情的目光扫得心中大惊一寒,笑容不禁僵在脸上,不及做出反应,朱仝却径直走了,他这才心一松,下意识急擦了把吓出的冷汗,看向正惊慌起身的吴用和雷横,也慌了,待要张嘴说:‘坏了,怕是失算了......“就听林中深处猛然暴起一声阴森冷酷之极的冷笑,转眼间钻出七八个人来,头戴草帽,身上也披着葱绿野草,就算在眼前,猛一看也根本认不出是个人.....野草人腰悬钢刀,手中的一张张弓弩正半包围对准着......显然早已埋伏在此,早知道了宋江一伙意图。
吴用虽然不认识神臂弩......内地军除了京畿禁军都没资格装配神臂弩这种大杀器,不止是吴用没见识不认识,就算地方军官将领若是没当过禁军又没在边关服役过,很多的也只是听说过,照样不了解神弩详情.......但吴用见这些人的弩样式非同寻常,本能就想到了必是传说的大宋镇国利器。好家伙,要是被这玩艺射了,又是这么近,那还有命在......吓得他不禁大叫:“不要射。误会。千万别误会......”
他的吼声撕心裂肺怪腔走调的,吓得本已经慌张得不行的宋江不禁一哆嗦,更惊慌了。雷横胆大却也惊得脸色惨白,脸上虚汗涮涮的,大脑一阵茫然空白......
藏在稍远处负责指挥和协助二恶的戴宗听到吴用的变调惊叫,心格噔一下子,心知完了.....害怕自己也在埋伏中,哪顾得上宋江吴用,急一个窜身而起,一边警惕打量戒备着四周一边抢出林子,展开神行腿向远方全力奔去,他有自信,赛跑,谁也跑不过他,其间回头看到了宋江他们被押出了林子并没被直接杀掉,心稍松却更不敢歇气,越发狂奔而去......赵庄庄丁其实早发现他和生铁佛一伙埋伏地,但没抓他,也根本没打算追捕戴宗。
就放这个飞人逃离回去,向二龙山报讯.......
在赵庄庄丁毫不客气地推搡踢打喝骂下,宋江三人背铐着手铐,一个个哭丧着脸踉踉跄跄出了林子走向出事地。
一向自负胆大多智的吴用则更是满脸的惊恐沮丧。
他藏在袖中用于护身的铜链秘密,和雷横的腰刀一样在被捕的第一时间就被搜走了......显然赵庄人了解一切,早准备好了......这下是栽狠了。要是赵庄人认定他们是意图杀害小衙内的凶徒,怒极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然后点天灯。和赵岳有交情又如何?想杀人家的宝贝侄子,害的是沧赵家族这一代幸存的唯一后代,人家还不得急眼了,赵岳也绝饶不得他们......
到得出事点。
生铁佛和飞天夜叉这对凶货很老实地在小溪边躺着一动不动,居然是晕了,被区区一娘们打晕了....
这就没别人,只有这个神色冰冷眼射凶光的玉面妇人,指定是这妇人自己就收拾了二恶。
二恶的本事,宋江、吴用都是很了解的,绝对是有战斗力的,马战不行,但步战,这世间还真没几个人单打独斗能对付了了二恶的夹击,却被这妇人转眼就放倒了,这武艺得有多高......就说嘛,赵廉唯一的儿子,身边岂能没有高手紧跟着护卫,还以为是朱仝,谁知却是个挺好看的妇人......这真是瞎眼失算大了......
再一瞅。
哦——
暗器呀。
瞧二恶这腿伤的......怪不得转眼就栽了,怪不得叫得那么大声那么凄惨......但也照样说明这妇人不好惹。一般的好手,就算暗器偷袭也伤不了武艺很高的二恶的,只会被二恶默契配合连手转瞬凶残反杀掉....还被转瞬打晕了,这妇人太可怕。
熟妇正是赵廉的内宅侍卫女头子召忻的婆娘玉面高粱氏。
这几年下来,高粱氏和沧赵家的女人相处得越发好了,见识到了太多沧赵开创的科技神奇,一次次震惊合不上嘴中,眼界和思想跟着剧烈震荡转变,眼界是彻底开了,再不是从前那个自负绝技能强过男人的乡村地主婆土鳖了,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和丈夫私下里不知多少次庆幸当年果断选择了投奔沧赵家族,感激赵岳当年手下留情不怪他们瞎自负无知.....高粱氏没有孩子,也不知是不能生还是什么原因,这些年可是把赵廉的娃当自己的孩子亲着紧护着,同时武艺也提升了不少........
生铁佛二人居然凶恶敢来这杀害小衙内,本就心性凶强的高粱氏心中的怒火直窜,杀机汹涌,恨不能把这些无知贼胆大的恶徒全都碎尸万段,只飞刀伤了踢晕了,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便宜了生铁佛二人。
朱仝扫了一眼二恶,待看清二恶那恶鬼一样的形貌和丢在一边的锋利朴刀,心呈一股寒气上窜......这要是小公子出了点意外,他朱仝满门性命全陪进去也难赎其罪呀。
老太君那心性是活菩萨一样慈悲博大,向来最是体谅下人的难处,可是就是万万容不得谁伤害她的子孙,容不得玩忽职守没保护好沧赵子孙的人。一触及这一点,那老太太的慈眉善目立马就会化为强硬凶狠,狠绝.......尼玛的宋江是真胆大,心真黑真毒啊,居然想通过挟持和杀害小公子来逼他转投二龙山,和沧赵家族形成化不开的死仇,彻底断掉他的退路........
朱仝一想到这些,心中那火腾腾的,扫视宋江一伙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误会。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
吴用感觉脖子上的吃饭家伙随时不保,惊急下还能有心劲争着辩解。
宋江已经吓得快瘫了,勉强站在那双腿一个劲直哆嗦......沧赵慈悲之极但也有绝然相反的另一面:凶残冷酷无情。许多杀敌毁尸的骇人听闻事正是沧赵创造的。这一特点,宋江可是清楚得很。嗯,天下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个的。这下犯到沧赵凶狠的一面上,触的是沧赵家族的逆鳞,怕是......小命就此交待了,成了死在赵庄这片绝地的又一批倒霉鬼.......
这叫宋江如何能不怕?
他听到吴用大声争辩,这才缓了点神,急忙干笑着也鼓起力量辩解道:“朱仝贤弟,这是误会。真是误会...咳咳,我等.......决不敢伤小衙内一根毫毛。
宋江对沧赵家族对文成侯那一向是敬仰得很,敬为榜样,怎么会干出伤害沧赵的这种丧尽天良恶事呢.......”
抱着孩子逃走的两侍女这时已经绕开这里径直走向赵庄。
朱仝听到传来的自家闺女和小公子的叫声仍然是那么欢快自然,显然两孩子没受到这场意外的惊吓,也不知是从小就听着鼓角争鸣与厮杀声生活早惯了的边关孩子,是英雄与将门的种,胆大有种,还是太年幼尚且无知而不知刚才的凶险不知道害怕.....无论怎样,没事就好。
他心松快了不少,无心理会宋江的狡辩......他或许不算聪明人却又不傻,岂会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以他的性子懒得骂什么而已。他失望地盯了雷横一眼,又冰冷地盯了还在那腆着脸干笑着狡辩还越狡辩越流畅有词有劲了的宋江一眼,转身大步追向孩子,要护着孩子赶紧回去并向老太君请罪....再说了,宋江一伙或许不知,可他知道赵老二也在家呢。
那位主比侯爷可冷酷多了,这世界的人很多的,在那位眼里或许根本就不算人,只能算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形畜牲或该死的野兽,死多少他也不在乎,杀多少他也不会眨下眼......还不知赵老二知道了此事会怎样发怒呢......
朱仝感觉自己都浑身惊惧发凉,秋老虎的躁热也不能让他感觉点暖和舒适.....沧赵帝国的强者还有不怕赵老二的?
赶过去后,侍女怀中的小衙内瞅见了他,小脸立即露出欢快,张着小手叫着:“胡子伯伯,抱。我要胡子伯伯。”
侍女笑着把小衙内交到朱仝怀里。
朱仝赶紧好好抱紧了,看到小公子一如既往地无忧无虑和亲近自己,那悲凉的心瞬间涌起一股热流........该死的宋江.......拿小孩子做伐,还有人性吗?还自负英雄好汉?还呼保义、及时雨、公明?呸!当了强盗就真成了无恶不做的畜牲了......
宋江呢被朱仝临走时那极度冰冷加厌恶的一眼盯得浑身一颤,随后看到小衙内对朱仝的自然而然信任和亲近,听到朱仝又恢复了明朗的笑声,他的心越发发寒惊恐.......朱仝变了,不是他熟悉的以前的朱仝了....诱骗绑架计划开始就错了.....就算成功得手绑架了小衙内劫持了朱仝闺女,只怕朱仝的选择也不会是背叛沧赵,而会暗藏怒极,反欺骗无情杀掉他们.....
吴用难掩满脸的惊惧,和宋江对视一眼,同时苦笑......
雷横则很不正常......
按他的自大暴躁性子,在这种危急地步本应该会伺机反抗搏杀,冲出一条生路逃走,可是却没有,只是在那死盯着朱仝离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满脸茫然,满眼空洞地发呆,浑不知外物似的......这让宋江吴用最后一丝逃走的侥幸心也断了。
高粱氏已经径直赶向两孩子那了。前面传来她逗孩子的笑声,以及和朱仝的说笑声。
宋江和吴用听着,心越发苦涩......这事从根本上就是错的,自己居然把朱仝还当过去那个人想收为可靠心腹,信心十足的来了.......找死。
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邱小乙从昏迷中被赵庄庄丁凶狠打醒了,第一反应本还想挣扎反抗,但被狠抽了几刀背,痛得翻滚惨叫,又被寒光流转的冰凉雪亮战刀在脖子一逼顿时吓得就老实了,连眼神都不敢凶恶了。腿上的飞刀已经取走了,流血不止,伤得太深,肌肉撕裂,这会儿疼痛更烈,他们忍不住痛出哼声来,却不敢动一点,得了允许才敢哆嗦着手取了随身带的金创药处理伤口,撕下衣服扎了,随即被殴打驱赶着强忍双腿的痛苦难行挣扎着和宋江一伙走向赵庄........
雷横游魂一样只顾默默走着。
宋江吴用却有了点精神和勇气,腿不那么哆嗦那么软了。
他们是从赵庄人允许二恶自己包扎伤口一事上敏锐感觉出点活路希望来,又猛然升起了侥幸心。
埋伏和负责抓捕的赵庄两庄丁头目正是赵岳收为随身侍卫的小海和二彪。
兄弟两瞧出了宋江和吴用的侥幸心,本就恨极的心越发恼怒仇恨,但不是暴怒殴打,而是露出笑容来。
二彪笑嘻嘻扫视着宋江吴用,边走边道:“走路无聊,我讲个故事你们听听解解闷呵。”
“俺们大公子的二夫人本是俺们主母的贴身丫环,小名叫小豆芽,说是丫环,其实是当自家孩子收养教导在身边的可怜孤儿,收养时才两三岁,能干什么?无非是心慈救一条命罢了。后来长大了,俺们主母就做主嫁给了大公子,并定了正经大名为雅,大家就尊称为雅夫人。
尽管俺们大公子宠爱甚至倍加尊重雅夫人,却成亲多年后才有了孩子,就是你们今天想杀害的小公子。雅夫人不同寻常女子,不想生二胎,只要这一个孩子。小公子是雅夫人的唯一骨肉,因为这个孩子是成亲多年才生的,长得可爱无比,你们也亲眼看到了,虽小却已聪慧过人,极有悟性,被俺们主上一家都喜爱得不得了,格外爱惜如金似玉.....”
宋江吴用听着这闲扯却是刚有点热乎气的心又一寒......
让他们更心寒的话还在后头呢。
小海接过话头冷笑道:“你们不知道吧?俺们二少爷是由雅夫人嫂嫂从小抱大的。俺们二少爷和雅夫人的叔嫂感情非同一般。小主子的名字还是俺们二少爷定的呢。“
”当年小主子出生,俺们主上从老太君们到庄主夫妇到俺们大公子......满庄人都乐坏了,沧赵家族看到下一代第三个孙儿了,打破了俺们大公子和二爷这一代的两个儿孙。吉兆,喜庆之极,你们懂么?“
”当时全庄大宴三天。山珍海味,绝世名酒一个劲的招呼,附近官员能赶来的全都赶来庆贺,就连当时的皇帝也派了使节要员专门来表达祝贺之意.......小主子的名字也成了重中之重,从识字读书的郭老太君、俺们知识渊博不下于当代名士的宁老太君,到其他老太君,到庄主和主母,到俺们大公子和正妻周夫人,喜极之下都早想好了名字,另外还有天南地北无数来贺喜的名士高人以及文武高官,也纷纷懂脑子参与,当时起了许多好名字,可是总感觉不满意,总感觉是差了点什么。
后来俺们二爷赶回来了,听说了情况,当时乐滋滋抱着小侄儿想了想说,名字嘛,不要起得那么大,这一代是平字辈,依我看,小名就叫平,唤作平儿,长辈叫起来多亲切亲腻顺口,大名就叫平安,赵平安。“
此言一出,俺们宁老太君第一个鼓掌叫好,当时就乐开了怀,说了:“平安好哇。岁岁平安,一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才是福.......赵平安,兆平安,兆示吾沧赵家族满族平安吉祥,也兆示着咱们满庄人平安喜乐......”
俺们雅夫人也最钟意这名字。俺们大公子乐坏了,当时还说还是我弟弟最知家族心愿最懂得生命真谛........”
“平安呐,兆平安,俺们满庄人对小主人的虔诚心愿,俺们二爷对这个侄儿的深切期待和祝愿。你们居然特么的来玩绑架行凶,居然敢让小主人不平安......呵呵.......“
第281节坑
宋江听到赵庄庄丁一再提到老二赵岳,他只是心中恐惧,但并未听了这些话而更恐惧。
但吴用却是如闻当顶炸雷。
他可是清楚赵老二的厉害的.....当年可是赵老二取了二龙山送给晁天王在危急中落脚.......二龙山天险,对别人是,对赵老二却未必了。当年赵岳并未亲自出马,只派了点手下就能不破山关唯一上山路收拾了山上的......尽管如今的二龙山兵多将广,防守严密,外人想从悬崖绝壁什么处偷袭而上几不可能,但只怕对赵老二来说照样不是不可能,有一次就能第二次,必有飞越天堑妙法。
对吴用来说,沧赵家族最可怕的不是显于世人面前威名最显赫的赵廉,而是名声响却天下几乎无人识的赵老二。
赵老二太神秘难测了。
随着赵岳大闹东京殿堂,在重兵强将守备的京城却如入无人之境.......事情传开后,吴用就震惊而警惕了。
而这回却是犯到赵老二的逆鳞上了......
啧,之前怎么就轻忽大意没仔细掂量过呢?还是太顺利了,不知不觉就.......轻狂起来了......
其实不止是吴用,二龙山那些头领除了公孙胜等极少数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飘了,搞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妄自尊大......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吴用的大脑空前调整运转起来,一定要想个法逃脱沧赵当家老太太的怒火,转眼想到二龙山三巨头当年在梁山和赵岳之间的秘密约定,吴用顿时有了主意。他不是什么好人,却自负才智名士风范,也信奉大丈夫言而有信方能成一番事业,信守诺言,守口如瓶,这些年从未泄露半点,仿佛秘密不存在......必要时可找机会单独向老太君陈情.....
宋江眼看离赵庄越来越近,也就是离死亡越来越近,更是吓得拼命动脑子找逃避惩罚的借口。
可是,押入庄里以后,他们却连当家老太太的面都见不着,哪有机会向老太太当面狡辩的机会。宋江等这一惊可不小,三魂丢了一对半,全都吓坏了,以为自己要被直接重型伺候后处死......
生铁佛和飞天夜叉这对所谓凶恶不怕死的家伙吓得相互搀扶着也直往地上出溜,腿有伤本就走不动道,这下更挪不动步了,当然换来的只有凶残殴打,巨痛刺激反而减轻了死亡恐惧,他们才能继续走。
吴用指望着秘密活命。雷横指望着朱仝义气会拉一把。两人都心有寄托,这才能坚持走下去,不当场丢人。
而宋江既没有二恶的恶胆和强壮,也没吴用雷横那种心灵依靠,吓得脸色煞白如死人脸,极力想在众兄弟们面前保持点英雄豪杰的勇敢担当,极力想维持带头大哥的脸面,可是身体特么不听使唤,两条腿不走直,只划圈,想跪了躺下......
赵庄庄丁看到大名鼎鼎的呼保义及时雨的表现居然如此不堪,居然连手下不堪的小弟都不如,不禁这个鄙视啊.......
宋江在如此强烈鄙视下,那骄傲与虚荣心受不了了,总算激发出了点勇气力量,没当场躺下丢尽人,却嫉声大呼:“可怜我宋江一生遵循仁孝义气,从不对不起人,今日却在以仁义忠孝名震天下的赵庄丧命。误会啊,冤枉啊,死何能瞑目?”
是不是误会,冤枉不冤枉,他自己心里清楚。
若现在不是这情况,而是阴谋得手了,他此时在船上顺利逃走了,那他只怕是在兄弟的吹捧下正得意洋洋......杀了你沧赵最珍视的子孙又如何?沧赵最牛气再厉害又怎样?我宋江就得罪你了,就敢弄死你家人,沧赵,文成侯,你能怎么着?
可惜,无论他是何表现,无论喊什么也没用,没人搭理他,嘴闲不住只会换来凶狠推搡殴打驱赶.......
随后,五个人分成了四组被分别押往了四处......宋江等不解其意,急思这里面的意图:难道是分开审讯?难道不是直接处死........
不用猜了。
宋江不久就看到了一个洞穴式的地方,一个小门,狗洞一样大不了多少,得趴着进去。庄丁凶狠推了他一把,厉声喝道:”进去。“本就吓得腿软的宋江不由自主倒地,听话地钻进去了。
没等宋江定定神观察一下洞穴里的情况。那小门咚一声关上了......
里面顿时变得黑暗一片,只有小门下方的一个鸡蛋大的小洞透点光进来,也透气,否则里面的人很快呼吸完洞中太有限那点氧气,得活活憋死在里边。
”关着?“
宋江惊恐绝望的心却是徒然高兴起来:”不用死了?.....起码不用立即死了......还有希望......“
一高兴,发软趋向僵硬的浑身也似乎有点活力了,有心思打量这处地方.......借着门洞透进来的那点微弱光亮,这一瞅,宋江不禁一股怒火上窜,恼羞成怒......这还真是处狗窝吧?
洞穴空间不规则,但最高处也不过一米二,最长处有近两米,最宽也就是一米半左右,是天然岩石与水泥共同形成的洞,地面都是石头的,只不过由水泥在一部分地方铺平了,若是不从那木质小门出去,就是神仙落这里面也休想钻出去......
在小门那面洞壁处里面的拐角放着个马桶,水泥铺平的地方铺着点发霉的枯草,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这地方当狗洞是好窝,着实合适,可是关人.......本就极逼仄得让人压抑难受,似乎透不过气来,再加上秋老虎下刺鼻的臊臭味与枯草的腐朽霉味,喘气就更困难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我宋江英名赫赫,一世英雄,沧赵居然如此待我,拿我当狗关着.......无耻,可恶......怎么能如此.....若有机会,吾必百倍报复回来,一雪今日之辱........
他这些年狼狈流落江湖瞎混着却也总是被人捧惯了善待惯了,心灵哪里能接受得了这种待遇这么大的落差.......只是再怎么愤恨发狠也没用,栽了,落人手里了,这比当时的江州还可怕。江州能破了,赵庄这.....怎么破?二龙山牛逼也牛不到这.......宋江不禁又是忐忑绝望起来,心中再羞恼却也不敢露出若能活着离开赵庄此生必最凶狠报复回来的心思动静.......
在别处的吴用和雷横也是这待遇。
关在一起的生铁佛和飞天夜叉二人,他们的小黑屋子倒是宽敞了些,有两米宽,却是住两人,反倒更挤吧了。但二恶却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被直接咔嚓了,能活着就好啊。能多活一时是一时,活着就有希望.......岂还敢有其它奢求?
再者,伤痛也让他们没心思关心环境的好赖。有地方躺着歇着,不用勉强伤腿支撑着走路,这就是最大幸福了.......
宋江瘫在枯草上闻着身下传来的刺鼻腐朽霉味,心中的愤恨之火狂燃,暗暗赌咒发誓......随后又努力调整心绪,急思脱劫之法,得想出说服赵庄的动人理由,得扮演好英雄豪杰及可怜相......时间飞逝,他等待提审上刑或得以面见赵庄之主或什么主事的人,可是左等右等什么也没等来,没人来传唤他,也没人送饭,连点解渴的水都没人给,始终就没人来,似乎连经过这的人都没有,也许连看守都没有......他关进来后就再没听到人声。
宋江又愤怒起来,怒火烧得他心口痛,情绪又发展成焦躁,然后就是仓皇惊恐,有得神经病的征兆.......因为傍晚了,落日余晖照不进小门下方的鸡蛋大窟窿,天还没黑,洞穴中却已经提前进入黑夜,死寂一样的黑暗。令人害怕烦躁发狂.....
宋江怕丢人,也怕行为不当激怒了赵庄人直接拽他出来咔嚓了他,所以使劲控制着情绪,没失态的乱喊乱叫乱砸门。闭眼躺那勉强自己赶快睡着,进入梦中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快活快活,比如说统领无数凶悍义气兄弟和大军威风凛凛破了赵庄,把沧赵满门全踩在脚下,听着沧赵满门老小放下所有的骄傲凶强所有尊严向他磕破头的哀求饶命.......然而,睡不着哇,越想睡却越睡不着,甚至闭眼都不敢,生怕一闭眼,这洞穴突然塌了......听说沧州夏季之灾可是地震过......
九幽深渊是什么滋味,宋江现在感觉自己体会到了,懂了,
随着白天工程建设的闹哄哄进入黑夜入睡的沉寂,赵庄再无一丝光亮无一丝人声,连狗都居然不叫了.......宋江进庄时可是看见过赵庄有狗的,而且还貌似不少,它们竟然不叫了......只有蟋蟀什么的虫儿断断续续有点声音,宋江就感觉自己孤单单极可怜无助地进入了地狱,朝上躺着总感觉那低低的岩石壁在黑暗掩护下正诧异悄悄地压下来,压下来.....把他压成肉酱,不明不白埋此惨死,然后化为古往今来无数悄然消失的人之一......他使劲咬着有些干裂的嘴唇才没惊恐发出狂叫........
要坚持顶住,我宋江是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是世间罕见的位虽卑贱却有大志有能耐的当代豪杰楷模......不能让这点糟糕的住处环境就轻易吓瘫了,不能向沧赵这种恶心人的小小伎俩轻易屈服了,更不能怕了......我宋江不怕你耍手段.......
然而,显然是他多想了。
根本没人在乎他会是什么心态什么反应,从关到这里后就根本没人再来过。没吃没喝没.....只管任其躺着随便睡......似乎赵庄人想就这么弃他一边活活饿死渴死并就便埋在此算完。
吴用等一干同案犯都一样这情况,无不惊恐憋闷......想发狂......可就算失控狂叫乱砸门,仍然始终无人理睬........
赵庄人就是把他们当以往擒获的战俘、刺客等等乱七八糟身份的犯人关在这种牢房里,不是关小黑屋的那种教训。
.........................
另一头。
戴宗逃走后,根本没敢去河边船那看看。
他估计船那边照样早被赵庄人所知而监控着甚至已经抓了或杀了,他害怕侥幸逃离了赵庄却在船那落网了,所以并不耍义气通知船那边的人宋江他们出事了.......
他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急惶惶一气逃出沧州,进入了山东有人烟的地方才敢停下,找地方吃了点饭喝了点水,稍一休整缓缓体力,又赶紧起程狂奔,一路几乎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以尽可能快的时间赶回了二龙山报信。
贪图和兄弟们天不管地不收皇帝也管不着......正悠哉悠哉快活的晁盖猛然听到恶耗,他脑子duang,一声响,呆了。
宋江去绑架,不,不,不,甚至敢意图杀害赵廉的儿子来强逼朱仝上山?
晁盖脸上的虚汗涮的就下来了。
他再胆大强悍也吓得心砰砰跳得似乎要蹦出胸膛来。
宋江......他怎么敢呐?宋江.....这是怎么了?他莫非精神失常,疯了不成,竟然敢去撩拨沧赵的虎须?
怪不得说是下山找找故旧好汉来入伙呢,原来是去弄朱仝了......本还以为宋江名气大,流落江湖这几年结交的各路人物多,如今入伙二龙山成了二当家的,想壮大山寨积极为山寨做贡献,也应该积极,所以下山招揽那些不知他情况的旧识入伙,谁知竟然是去挖沧北军的墙角.....宋江当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这才从江州万分侥幸得了一命呢,转眼又闹这一出,宋江这胆子怎么能这么大?怎么能这么自信?莫非是石头的,不是人肉的......还有吴用.......老伙计,最信赖的智囊,和公孙先生是左膀右臂,绝对的心腹,居然和宋江搅在一起,下山所谋竟然不惜欺骗老主老友,居然事先一点儿风声都不露....这意味着什么.......吴用什么时候和宋江走得这么近了?他本和宋江根本不熟,不,不,原本在家乡根本就不相识,一个落魄无着的教书匠一个体面有权押司,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接触过。
晁盖再不擅长权谋,再相信兄弟义气,也不禁想到了些不好的方面。
这些还不是让他最闹心的。
他最担心的是怎么向赵岳交待。
他晁盖,绰号天王,向来以铁肩担道义、义薄云天立足江湖的,他领导的二龙山却干出这种事来......
且不提赵岳兄弟俩对二龙山的大力关照甚至直接强力扶持,只那么高尚伟大的沧赵家族就不是可侵犯的,侵害沧赵,这种事传出去还不得被全天下的人骂死鄙视死?二龙山树起的替天行道大旗哪还挂得住?天下英雄豪杰谁还会再相信二龙山?哪还会有好汉肯来投靠?这不是自己砸招牌吗?宋江难道就没想过这是臭名声、自毁形象与根基的事?
晁盖不知宋江已不是从前的宋江了。
从前的宋江宋押司虽然也虚伪腹黑得很,但本性上也确实有着豪杰江湖义气和嗜好,有些这时代的儒教环境培养影响出来的有志读书人对世人的宽容仁爱品质,行事有底线有分寸,三观不歪,甚至能说一声好,至少和其它到处都是的贪鄙凶残对民轻贱虐待的官吏相比不算坏。在官如狐狼,吏如匪的社会里,宋江堪称是个有良知有抱负的好人。
而现在.......宋江心里只有权势是真的,利益是真的.......其它都是虚的于大事无关紧要的狗屁。他和北宋末年王朝的那些乌烂虚伪阴险官僚一样彻底读懂了孔孟之道中暗藏的唯务实利的精神,跳出了孔孟教条表层含义对精神的束缚,一心抓最实惠的权势利益,为此他敢挑战一切,敢毁灭一切妨碍了他目标的人或物........美名天下的沧赵又如何?顺形势照样敢弄.....
宋江对晁盖,对一切他想招揽和利用的人,以及和他沾上的人来说,都是个坑,最容易信赖甚至依赖而最危险可怕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