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逃出生天
棠梨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却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刚想睁开眼睛,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十分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她现在只是一介凡人肉身,受的这点苦难是她自己在凡间应历的劫数,都是司命星君给她安排好的,她师兄都不管她,不为她安排个好一点的命数,故意让她多吃些苦头,您何必为她担心?而且是她自己不知轻重来招惹这千年鼠精,掂量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就凭她那微末的道行就想学人家除妖降魔,替天行道。她既然愿意自讨苦吃,就应该自食恶果,您都不顾自己犯了天规救了她一命了,又何苦为她浪费灵力替她疗伤?”
棠梨一听,原来是这个殿下救了自己,听起来他们似乎都是天上的大神仙,不知道那只硕鼠精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被他们收服了。她觉得自己今年的运气真不错,一连碰上了那么多神仙,林逸风果然说的没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与其在山上自己清修苦练,还不如下山来历练历练,若不是自己被官府衙役抓下山,只怕也不会遇上这么多神仙。
这个女子听起来火气已经很大了,可是,谁知道那个殿下的声音更是戾气十足:“玉乔,你现在是管的越来越多了,没事就在我身边念来念去的,我对你所做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到现在却还不知道收敛?”
棠梨听到玉乔这个名字,觉得十分耳熟,好像就是最近听谁说过,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听的。
那个玉乔急着说道:“殿下,您还在怪我与那九尾狐之事吗?您知道我都早已经向二殿下解释过了,那九尾狐并非是我的亲戚,我在您身边几万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您还能不清楚我的底细?我有一次领了您给的差事去青丘拜见涂山氏族长,在山脚下见它躺在路边奄奄一息,我看它年幼可怜,又已经修成了九尾实属不易,便渡了些灵力给它救了它一命,我一时心软怕它以后再被人欺负了,便随便教了她一招半式。”
棠梨听到玉乔说到九尾狐,突然想起来了这玉乔原来是土地神口中那个跟九尾妖狐有关系的那个上神,还是什么大殿下麾下的,难道这个殿下就是大殿下?景沐说他自己是霜云宫、沧海殿的殿下,但不知道这个大殿下又是哪个殿的殿下。自己出门这一趟,遇到的不是殿下就是会元解元的,个个都是深藏不露,出手不凡的,看来自己还是见识短浅,山下真是高手云集,卧虎藏龙。
只听玉乔继续说道:“我刚见它那时,它倒是明白些事理的,不像现在这么为非作歹的,它哭着跪着求我告诉它我的名讳,说是以后得了道了是要知恩图报的,做牛做马报答我今日的救命之恩。我虽然并不图它这一小小狐妖的报答,但是看它实在是哭的可怜,又被它缠的有些烦了,才对它讲了。后来,没说几句它又非要拜我做我的义女,我自是不同意的,您知道我……我还未婚配哪来的那么大的女儿,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后来,她又非叫我姑姑,我还是不允,后来见它没事了,我就走了。自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它,我与它从头到尾也只有一面之缘,哪知道如今它居然在凡间打着我的名号作恶多端,吓唬当地的土地神。还为了得道成仙竟然拘了凡人的怨灵养着增加自己的道行。它难道不懂这么做了即使以后真的到天庭,被渡仙元君知道了,肯定要把它打回下界,永远不得在入仙籍的。”
大殿下语气之中居然稍稍有了些柔软:“渡仙元君也是她的师兄,我父神封他掌管六界妖精得道成上天入仙籍之事,的确是个铁面无私之人。”
棠梨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个“她”到底是谁,居然能让这么杀气腾腾的殿下变得有了些人情味,看来那个“她”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玉乔见那殿下语气放缓,连忙说道:“殿下您说的是,渡仙元君虽然是我白虎族的族长,但是也不会为我网开一面的,我问心无愧,族长只需秉公办事就好。问题是那九尾狐胡乱攀扯我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污了您的名声,我已经向金母元君禀告过了,它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尽可以秉公处理,即便它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犯下如此大祸,我也不会为它求情的。”
那殿下冷冷一哼说道:“你想求情也没用,那九尾狐拘了太湖水君的魂魄,虽然水君是犯了事被贬下凡间历劫的,但是……”
那殿下言又欲止:“毕竟他也是受我的牵连,若不是他拥戴我,父神也不会小题大做,趁机惩治他,杀一儆百……无论如何,他依旧是我天界正经的神仙,若不是她这次收服了那畜生,好心超度了太湖水君的魂魄,让他可以进入轮回重新回到天界,只怕不知道他会被困到什么时候。堂堂太湖水君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狐妖锁住了魂魄,这要是真传了出去,我天庭的颜面何在?她这次算是为我天庭立了大功,她救了太湖水君,我救了她,我也算不欠太湖水君的了,所以,就算是我犯了天条救了她,谁还敢说个不字?”
棠梨又是一阵纳闷,那九尾妖狐不是将赵大将军的魂魄拘了,然后将他的尸身变成旱魃了吗?怎么又来了个被贬下凡间的太湖水君,原来这九尾妖狐还真是道行不浅,连天上的神仙都敢欺负,自己能收服它实在是纯属侥幸,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可不能在这么莽撞行事了。
玉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这都是那九尾狐咎由自取,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可怜那些小妖了。殿下,您就别再生气了,您救她是您慈悲为怀,天界没有一个神仙敢有异议的,可是,她的小命不足为惜,若是为了她让您遇了天劫……”
谁知道大殿下突然打断了玉乔的话,气势汹汹的说道:“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并不是为此事生气,你日前偷偷去了魔界北酆,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吗?”
第42章 天帝之争
玉乔见炽熠质问她,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理直气壮:“殿下,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了您,我确实是去了北酆见了北冥王,他与我的心思是一样的,我们一直想推翻魔尊,让您能一统天魔两界,自从前魔尊逻䂉被封印以后,南冥王幽楼就自立为魔尊,他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资格做魔尊……”
“够了!”大殿下一声怒喝,气势咄咄逼人,厉声对玉乔说道:“玉乔,魔界的事情与你我有何干系,你非要去蹚这趟浑水。”
棠梨一听不禁一惊,心想不是自古天魔不两立吗?怎么这仙界之人还与魔界有联系?
只听大殿下放缓了语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父神现在已经忌惮于我了,所以才夺了我的兵权,只给我那华而不实,掌管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和四时气候之职,虽然那是南极长生大帝身归混沌之前所掌的仙职,但是父神明明知我的脾气秉性,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意做这些文官之职。”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别人只道我现在风光无限,却不知道我高处不胜寒。母神只知宠我捧我,却不知道自古先君臣、后父子,如果我把事事都做到极致,便是功高盖主了。我不怪父神疑心于我,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也是煞费苦心,我能理解他的苦衷。他夺了我的兵权我也不怪他……我兄弟,他做的很好……即使以后父神让他继承天君之位,我也毫无二话,我愿为他领兵打仗,若是他当了天帝,我还更乐得逍遥自在,我与他兄弟情深,他敬我重我,不会像父神那般处处疑心于我、不信任我。”
玉乔显然并不赞同那殿下的说,她耐着性子劝着:“现在二殿下虽然敬重您,可是难保他当上天君以后就会变脸,自古至今,不管人间天界魔界,哪个君王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处心积虑的排除异己,在天界您向来比二殿下受众仙爱戴,事事也都比他高上一头,若是他真的当上了天帝,一定会忌惮您的实力和资历,到时候他手中有兵权又有天庭的支持,一定会对您赶尽杀绝的,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棠梨听到此处,有些疑惑,不知道玉乔口中的二殿下是不是景沐。她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景沐将会卷入天庭的天帝之争中吗?她以前听过说书先生讲过不少凡间的皇位之争,不是父子相残就是手足相残,到最后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劈荆斩棘,杀双手鲜血淋淋,最后杀光了身边所有的亲人才登上了皇帝之位,所以以前的皇帝多称自己是孤家寡人。她不知道天庭的天帝之争是不是也这么血腥,实在担心景沐也会卷入的这血雨腥风的争斗与漩涡之中。
只听大殿下语气坚定的说道:“他天生与世无争,心地善良,我相信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更何况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事事都高上他一头,而是事事他都不愿跟我相争,他性子沉稳冷静,做事深思熟虑,不像我这么莽撞冲动,所以他比我更加适合天帝之位。”
玉乔见大殿下根本不信她的话,心中居然连争一争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想把天君之位让给二殿下,她有些急了,有些口不择言:“殿下,您怎么能这么想,这天下本来就是您的,这四海八荒也是属于您的,连北冥王都愿意让您来一统天魔两界,您才是名正言顺,众望所归啊!”
大殿下听了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有些严厉:“玉乔,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如此野心,以后不要再说此事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棠梨被大殿下的声音震得有些耳朵发痒,她突然听到一阵抽泣之声,似乎是玉乔被大殿下给骂哭了,她听到大殿下叹了口气道:“玉乔,你这又是何必呢,打小你就在我身边照顾我,你本来就是天庭的女官,前途如花似锦,却非要跟在我麾下,早些时候,我手握兵权还能为你求个一官半职,可是现在连我都只是掌个闲散仙职,如何还能为你谋个前程。你事事都不考虑自己只为我着想,我早就感激不尽了,你又何必为了我最后落一个私通魔界之罪?”
棠梨听玉乔说话带着哽咽:“大殿下,玉乔死不足惜,只想为您求得您应得的东西,若是您有过错,天帝陛下尽可惩罚您,但是您为天帝做事向来兢兢业业,没有一件事情让他能挑出错的,没有一件不让众仙家拍手称赞,更何况您还是长子,自古立嫡立长立贤,您样样都占了,天帝陛下却还是不满意,没想到这不满意的理由竟然是您做的太好了,这世间竟然还有做父神的嫉妒自己孩儿的才能的,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大殿下言语中带着一些无奈:“这世间就是无奇不有,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玉乔又说道:“我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天后娘娘陪伴天帝陛下数万年,她难道不了解天帝陛下的脾气秉性吗?她虽然明面上是宠您比宠二殿下要多一些,可是,她暗中严格约束二殿下,让他韬光养晦,而将您往风口浪尖上推,天帝陛下正值盛年,她却一直怂恿与您关系好的仙家向天帝推举您为储君,才导致天帝陛下对您忌惮不已,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您没有想过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大殿下声音有些不悦:“玉乔,我母神对我恩重如山,也许是她思虑不够周全,但是她绝对不会有害我之心,若是你再说这种话,我可真的要生气罚你了,别再提这事了,你把眼泪擦干净起来吧,堂堂玉乔上神,随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面对魔尊手下的大将面不改色,谁知道居然还会偷偷抹眼泪,说出去哪个能信?”
第43章 前世友人
棠梨听着天界秘闻听的津津有味,突然就没有任何动静了,除了刚刚玉乔站起身时衣裳摩擦悉索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她等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没忍住就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她便被满洞刺眼的光芒晃的睁不开眼,等慢慢适应了,才发眼前一片仙气缭绕,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分不羁,几分洒脱,开始脸上似有淡淡的轻愁,看到自己醒了,一抹笑意浮上嘴角,棠梨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无论他笑与不笑,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实在是震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你……你是谁?”棠梨被炽熠看的有些心虚,怕他们发现自己偷听,就装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问道。
“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你唤我炽熠便可。”
炽熠看她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便拿起她的手腕说道:“我感应到了你在使用我送你的五行幻化之力,便觉得你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下界前来找你,还好我及时赶到了,不然你就小命不保了。你怎么这么大胆,竟然自己一个人来对付这千年鼠精,也不带几个帮手来,你现在只是个凡人,虽然身上是有些道行的,但是怎么能跟那些修行的妖精比。以后你若是再遇到危险,或是想要见我,只要心中默念五行幻化心诀,尤其是火系咒语,我便可以感应到,立即就可前来助你,千万不要再自己以身涉险了。”
棠梨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那一圈嫣红,心中有些激动:“这是五行幻化之力是你送给我的?原来你就是我前世的那个友人?”棠梨似是他乡遇故知,心中十分开心。
“前世的友人?是景沐告诉你的吧?”炽熠浓眉一挑,向棠梨问道。
棠梨点点头道:“正是,炽……炽熠,你也认识景沐吗?”她第一次叫炽熠的名字有些不习惯,但是看炽熠听自己直接唤他的名字却是喜上眉梢。
旁边的玉乔可是不乐意了,大殿下是何等尊贵,居然让一个无仙职无道行下凡历劫的凡人直呼自己名讳,她狠狠的瞪了棠梨一眼。
棠梨立马察觉到这玉乔那杀人的眼神,抬头一看,玉乔手握一根银色长枪,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棠梨慌忙低下头,实在不敢再抬头去看这位美貌却冷冰冰的女上神。
炽熠心中坦荡并没有察觉她们个女子之间的这些微妙互动,只是笑着回答棠梨的问题:“景沐是我的兄弟,我是他的兄长。”
棠梨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们俩都是殿下呢!”
炽熠突然有些担心,他皱了皱眉问道:“景沐他有没有为你施展过法术?难道那只九尾狐是他帮你收服的?”
他担心若是景沐违背了天条,施法救了棠梨,改了她的凡人运数,只怕日后会要遭天谴历天劫的,这天劫可大可小,但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棠梨早已经知道神仙不可为凡人改运之事,便对炽熠说道:“他仅仅是与那九尾妖狐过招拖延时间,他说这劫数是我命中注定的,需要我自己去化解,若是用仙法助我,必然会坏了这天道运势,所以只在一旁指点我,教我五行幻化之术,最后是我自己用炎火咒打晕了那妖怪的。”
还未等炽熠说话,玉乔便生气的说道:“大殿下,您不担心自己下界来用仙法救一介的凡人日后会不会历天劫,您却担心二殿下的安危,您看,他也不过如此,知道下凡来不能动用法术,也就明哲保身,谁像您那样实诚,还浪费自己的灵力给她疗伤。”
棠梨听玉乔不住的在提炽熠为自己疗伤的事情,而自己还未言谢,急忙说道:“原来是大殿下和玉乔上神救了我的命,小道在这里谢谢两位上神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来日必当报答。”
说罢就想站起来行礼,不想却发现自己还在炽熠的怀抱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抚了抚衣摆便恭恭敬敬的向炽熠和玉乔施了一个大礼。
玉乔见她还懂得礼数,这才脸色和缓了一些。
炽熠却不理玉乔那阴阳怪气的话语,一手扶起棠梨说道:“说来也是好笑,每次见你,你都会受伤,我总是要替你疗伤,你就不能小心一些,不要让我总替你担惊受怕。还有,那五行幻化之术是我的独门绝学,若是你以后还想学,我便倾我所学,全数都教给你,也不用劳烦景沐来教你。”
棠梨听了大喜,觉得又有神仙愿意教自己修行,实在是太走运了,她一弯膝盖就想跪下拜师磕头,嘴上说道:“大殿下若是不嫌弃,我现在就行拜师大礼……”
谁知道她的膝盖还没着地,就被炽熠轻轻一扶,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炽熠对她说道:“你想学什么尽可以跟我说,但是,你我并无师徒之缘,而且,我也不愿意做你师父。”
棠梨听了心中实在是奇怪,这兄弟俩居然说的如出一辙,虽然都愿意教自己,却都说与自己没有师徒之缘,都不愿意做自己的师父,真不愧是亲兄弟,想法古怪都古怪都一处去了,不过神仙说的话总是没错的,看来自己命里真的没有拜神仙为师的机缘,想到这棠梨不禁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只好点头称是。
她拜师没成功心中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再看炽熠,也不敢抬头望玉乔,只好假装左右环顾。
谁知道一转头,看见安国公头破血流的倒在一边,上被砸了个大洞,脑浆子都流了一地,十分的恶心血腥,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趴着一只足有一尺多长的大山耗子,半个脑袋都被削没了,看来已经气绝多时了。
棠梨不禁有些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这硕鼠精还凶神恶煞的要拿着大铁锤子砸自己的脑袋,却没想到一转眼却被人削了脑袋取了性命,真是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第44章 青琅玉琀
棠梨俯下身子仔细瞧着,看这夺了硕鼠精命的这一招真是高深,这一击夹杂着五雷神掌的威力,虽然打在安国公的肉身之上,但是也竟然能伤了硕鼠精的真身,还将它的内丹一并毁了,若是自己来使这五雷神掌,只能先将硕鼠精的真身逼出安国公的肉身,然后再想办法伤它内丹精元,若是想直接隔着安国公的肉身打硕鼠精,只怕要把安国公的肉身打烂了才能伤到它的真身,而玉乔的这一击指哪打哪,打安国公的头,也一并伤到了硕鼠精真身的头和内丹,其他地方丝毫无损,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看来这修仙之路真是毫无止境,自己真是差的太远了。棠梨用脚踢了踢那只大山耗子,心想它能长的那么巨大,一定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她捡起地上自己刚刚掉的桃木短剑,想将它翻过身来,谁知道刚一扒拉它,便从它嘴里掉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晶莹翠绿的玉璧。
棠梨连忙捡起来,在水里洗了洗,这碧玉洗完以后显得愈加的水灵通透,仙气幽幽,那翠绿犹如泡在一池清泉里,早春新发芽的树叶,让人不禁想起了勃勃的生机,盎然的生命力,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那硕鼠精说的龙纹玉吗?它就是为了这块玉石害了赵大将军一家七十三口的性命?”
炽熠瞥了一眼,嗤笑道:“这耗子精果然是不识货,这哪里是什么龙纹玉,这乃是我天家之物——青琅玉琀,能聚人魂魄,救人性命,不论是肉身还是仙体只要还剩一魂一魄在,便能用此法器将所有魂魄聚回,将此人重新唤回世间,只是时间长短,要看此人的造化和道行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召唤魂魄起死回生本来就是逆天改命的法术,与天道背道而驰的行径,用多了也会伤神仙的仙根元灵。而有了这青琅玉琀,便可减少神仙自己的业障,这实在一块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可是,这耗子精居然用它来防止尸体不腐,真是暴殄天物了,却不知道这青琅玉琀怎么就到流落凡间了。”
棠梨一听是天界都难得一见的好宝贝,连忙塞到袖子里,炽熠微微一笑,权当视而不见。
玉乔看见她那些小动作了脸色又是一沉,可是见炽熠都不说话,自己更没有资格说话了,便只好作罢。
棠梨开心的捏着袖口里的宝贝,只顾着高兴了,却没看见炽熠目光深沉的望着他,火热的眼中似乎是有千言万语。
棠梨没有注意,可是,玉乔却是看的真真切切,她心中大感不好,只怕大殿下日后会为此女子误了大事,现在便如此纵容她就这么白白拿了天界的至宝,只怕以后还会纵她做出一些更加出格的事情。
于是,她干咳一声,上前一步低在炽熠耳边说道:“殿下,这青琅玉琀只怕不是平白流落凡间的宝物吧,太湖水君的母神箬晴上神是天帝陛下生父那一脉的表亲,也是正经的天庭贵族,只怕是水君的母神怕他下凡会遇到危险,便偷偷将青琅玉琀给他随身带着,或是水君自己带了下凡间也未可说……,您可不能随便将天庭中的宝物随便转送旁人,万一到时候箬晴上神或是太湖水君回到天界想起青琅玉琀来,那可如何是好?”
炽熠挑眉冷眼瞧着玉乔:“你可真是爱为别人操心,太湖水君这次被贬下凡就已经是来赎罪的,若是再私自夹带天庭法器下凡,他又是犯了另一条天规,你说他是不是罪上加罪了?他遮着掩着还来不及呢,哪还有脸去寻这青琅玉琀?更何况,让神仙夹带天庭法器下凡,那司命星君也是犯了渎职的大过,玉乔,你这是想牵连多少天庭的神仙出来?你还觉得自己平日得罪人少吗?”
玉乔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会惹出这么多麻烦,实在是不够深思熟虑,她赶忙退在一旁不敢多话。
棠梨一听这宝贝没人敢抢走了,心中如释重负,忍不出脸上乐开了花。炽熠见到她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开心,自然也是心中十分畅快,脸上云开雾散。
玉乔忍不住又走上前来,对炽熠说道:“大殿下时辰不早了,您看她也并无大碍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凡间吧,千万别误了天帝嘱托您的事才好。”
炽熠面色一沉,皱着眉说:“就你最啰嗦,我早叫你别跟我,你偏不听。你素知我最烦那些场面上的事情,罢了……”他转头看向棠梨,脸色却已经放晴:“我送你回去吧,以后要保重身体,不要在鲁莽行事了,有事就用五行之力唤我,若我抽不开身,我便让玉乔下来帮你打发了。”
他看到棠梨一缕碎发随意落在了额间,脸上血迹斑斑十分狼狈,抬手就想帮她顺到耳边,再帮她好好帮她擦一擦脸,谁知道棠梨却装作不经意间低头拂袖,躲开了炽熠的手。
炽熠心中隐隐酸痛,心知肚明她与景沐比自己相识的要早,而且两人之间情谊也厚于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不愿意与兄弟为情而撕破脸面相争,但是,内心思念她的心意却日渐燎原,如天火一般日日夜夜焚烧在他的胸口,真怕终有一日会炸裂开来,只盼着能有一日,她可以看到自己对她的好。
自棠梨下凡历劫以后便日日盼望着能见她一面,今日才将将抽出空来,如今能看道她对自己展颜一笑,也是心满意足了。
炽熠微微一叹,牵起棠梨的手说道:“咱们走吧。”说罢便带她一起腾云驾雾,棠梨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可是一瞬间就飞回了丞相府门口,稳稳的站在了地上,她心中实在是惊叹不已。
临别之时,炽熠却垂手不语,那目光虽深深的望进棠梨的眼底,却灼灼熨烫她的心底,让她不禁一阵心悸,急忙转头跑上丞相府的台阶,举手便使劲的敲起门来,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棠梨回头一看,炽熠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45章 情难自禁
棠梨敲开相府大门,此时东方已然破晓。司淇揉着惺忪的睡眼,朦朦胧胧地看到棠梨一身黑衣,发髻凌乱,虽然精神奕奕,两眼发光,但是脸上和嘴角却都粘带着血,他大吃了一惊,感觉棠梨好像与以往不太一样了,看起来有些灵气逼人,居然多了些仙风道骨之态,他连忙问道:“道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一宿未归,可是遇到什么要紧事情了,跟人打斗了吗?还是遇到匪徒了?”
棠梨看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盯着自己的瞧,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不知道他所说何事,只是问道:“相爷醒了吗?我有要事禀报?”
司淇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相爷一向起的早,这会儿应该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用早膳,我帮你去通报,道长不如先去梳洗更衣再去书房,正好能赶上相爷过去。”
棠梨点点头,她本来还想问问司淇有没有看到林逸风和夏侯奔,又一想,他也不一定清楚,便咽下了嘴中的话语。她揉了揉眼睛,虽然一夜未眠,但是得了炽熠用真气给她调息,居然一点都不累,反而精力充沛,浑身都是劲,她转头走向自己的院子。
一阵清新的晨风吹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棠梨却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虽然自己一身黑衣,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自己吐的血却都粘在了胸前,黏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她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房中好好洗个热水澡。
谁知道身后一阵劲风刮过,棠梨的手腕被人从后面紧紧抓住,她被抓了个措手不及,胳膊被拽的生疼,回头一看,原来是林逸风一脸怒气的站在自己身后。
林逸风对她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笑语盈盈,从来都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过,棠梨见他依旧一身黑衣,算算时辰,他应该是刚刚醒来就跑来找自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棠梨自知理亏,也不敢喊疼,只好陪着笑脸对林逸风说道:“二少爷,你……你醒了?”
林逸风一脸暴风骤雨,咬牙切齿的对棠梨说道:“我醒了?你还好意思说我醒了?明明说好一起去对付那硕鼠精,你却把我迷晕了,自己去涉险,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棠梨听了有些迷糊,心想我有个好歹跟你能有啥关系,大不了再让林丞相再找个高人收服那妖孽,但她嘴上却不敢说:“二少爷,你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而且那硕鼠精已经被我收服了,它……”
棠梨还没说完,一把被林逸风紧紧的搂在怀中,一口气没喘上来,嘴里的话被噎了回去。
棠梨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林逸风的动作也十分的于理不合,连忙使劲推开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林逸风自小读书识礼,一直都以谦谦君子自居,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情不自禁做了这出格的事情,心中实在惭愧,也没了刚刚的气势,连忙对棠梨一揖到底,诚恳的说道:“道长请恕罪,刚刚是我鲁莽唐突了,可是,我真的是担心道长的安危,你看你这一脸血迹,定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知道道长有没有受伤?”
棠梨见他真心诚意的道歉,也就不把刚刚的事放心上了,对林逸风说道:“二少爷,我不碍事的,就是受了些轻伤而已,这血看着吓人,其实根本没什么的,我已经打坐调息过了,你不用担心。”
林逸风并不相信,坚持道:“若是轻伤,哪会流那么多的血,能不能让我为道长搭一搭脉象,要是真没事,我才能放心。”
棠梨见他一脸坚决,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把袖子拉起来,将手伸到林逸风面前让他搭脉。
林逸风拿起棠梨的玉手,正要伸手搭上她的手腕,只见她雪白细嫩的皓腕上赫然一圈斑斑淤青,更映的她手腕纤细,楚楚可怜。
林逸风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道长,这……这淤青是我刚才用力过猛留下的吗?”
棠梨自己也没注意到手腕上的青紫,她没想到翩翩佳公子林逸风居然能有那么大力气,只是随意一抓,便把自己的手腕伤成这样,这才想起来刚刚确实是有些疼痛难忍,却碍着自己心虚理亏,没敢叫出声来。
好不容易自己的情势由被动变为主动了,由食言而肥的理亏变为被林逸风无意伤到的理直气壮,棠梨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打击报复林逸风的好机会,她故意哼了一声,装作气鼓鼓的样子说道:“二少爷,不是你还能是谁,没想到你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这么心狠手辣,趁我没防备对我下这么重的手,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我把脉看病,就是那硕鼠精都没有你伤我伤的严重!”
林逸风一听后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这还有些微凉的清晨,头上都急出了汗珠,他本来以为能与棠梨共同对敌,收服硕鼠精,可以在一旁助她保护她,却没想到她趁自己不备迷晕了自己。
一觉醒来,脑子里都是她最后答应自己时甜美的笑容,当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棠梨却不知所踪,问了守在一旁的夏侯奔才知道是她怕自己涉险才将自己迷晕了,让夏侯奔带自己回府。
他心中害怕山洞前的那一面是自己最后一面见棠梨,被这揪心的恐惧折磨的不能呼吸,于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出来去寻找棠梨,连夏侯奔都没有拦住他。
还好在府中看到了已经平安归来的棠梨,那时,自己的脑子里已经不能思考了,情不自禁的就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却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伤了棠梨。
棠梨其实心中并不责怪林逸风,她只是想故意逗他一逗,省的他总记得自己把他迷昏了的事情,她见林逸风满脸的自责和悔恨,感觉自己刚刚似乎是说的有些太过分了,她正要出言宽慰林逸风,突然,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软剑,抬手就向自己的另一只手砍去。
第46章 年少轻狂
棠梨见林逸风一言不合就要用软剑砍了自己的左手,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及时制止了他的冲动。
她被林逸风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二少爷,我的手不碍事的,这点小伤算什么?你怎么那么冲动,干嘛要砍自己的手。”
她没想到林逸风平日看起来像好好先生一般不温不火,风度翩翩,性子刚烈起来比战场上的大将军还要坚毅决绝,对自己真下的去狠手。
她见林逸风眼中依旧带着悔恨,也不敢松开他持剑的手,用自己另一只手使劲依次掰开他紧紧握着剑柄的五个手指,直到他松开手中的软剑,棠梨一把软剑抢过来,扔的远远的,拉着他的双手说道:“二少爷,我……我刚才只是逗你玩呢,我真的一点都不疼,只不过我的手比较娇气,平时轻轻磕一下也会淤青,真不是你的问题。”棠梨连哄带骗的,生怕林逸风一个想不开又自残了,到时候她哪找个活蹦乱跳的二少爷还给林丞相。
林逸风静静的看着棠梨,一言不发,眼中神色复杂,实在让人看不透,棠梨见他不说话,只好继续说道:“二少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以后再如何生气着急,都不能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就是你不心疼你自己,那你也要想想相爷啊,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你难道忍心看他为你伤心难过吗,他辛辛苦苦将你培养成才,你还没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呢,怎么能就这么轻贱自己的身体?还有皇上,二少爷,你不记得了吗,你还要辅佐皇上让他不再被妖人所骗,助他坐稳这万里江山呢?”
棠梨见林逸风已经平静下来了,但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来,看到自己双手还拉着林逸风的手,刚刚情急没有察觉,现在才觉得有些失礼,她连忙松开手,谁知道林逸风反手又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低声说道:“道长,我虽然不是故意,但是还是伤了你,刚刚只是对自己小做惩戒,我用的是剑脊,不是剑锋,若是伤了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你不必替我担忧,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他说罢松开棠梨的双手,就要去捡她刚刚扔的远远的软剑。
棠梨哪能让他再去剑软剑,急忙又拉住他说道:“无论剑锋还是剑脊,你那架势砍下去,手必然是要断的,好了好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替我搭脉吗,我现在觉得胸口有些闷,你快帮我看看。”说完就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过去。
林逸风听了果然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去捡自己的软剑了,急忙拉起棠梨的手用指腹轻搭棠梨的脉搏,细细的切着她的脉息,过了良久,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一些,对她说道:“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棠梨听了一噘嘴道:“干嘛还要伸舌头?”
林逸风见她调皮,笑着说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哪有只切脉象就能下定论的?舌尖与人体内的脏器息息相关,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如果舌尖颜色很深,可能是心脏有火,如果出现淤血、淤斑,可能是血循环不好,我见你吐了不少血,怕你受了内伤。”
棠梨听了大奇道:“望闻问切?好讲究啊,我也稍稍会些切脉和草药之术,但都是自己摸索的,我自己在一人在山上住,生了病哪有钱去请大夫,都是自己在山上寻一些草药切一切,熬一熬吃了便好了,并没有像你学的那样系统专业。”
林逸风淡淡一笑:“我师承国手神医,是学的系统一些,但是道长你的那些在平日里自己摸索的医术也并不非一无是处,我当年替我师父整理药典之时,也寻了不少民间的土方,经过仔细的筛查,也有不少十分灵验的方子,我师父就将那些偏方增补进了药典里。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伪的唯一标准,既然大家吃了用了都管用,说明这都是自古以来百姓们智慧的结晶。”
棠梨以前以为林逸风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后来他随自己一路追踪硕鼠精,才发现他身上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如今又听他说自己会医术,心里更加佩服:“二少爷,你真是懂得太多了,能文能武还能做大夫,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你一个堂堂相府二公子怎么就跑去学医了?
林逸风脸上的神情暗了一暗:“我娘亲自生下我以后就开始落下了病根,在我有记忆以来,她一直是体弱多病,所以我便求我父亲让我拜在我师父门下,想学得医术好为我娘亲治病,可是还没等我学成,她就一病不起了……”
棠梨没料到自己居然问到了他的伤心事,连忙劝慰道:“对不起,二少爷,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但是我想如果夫人在天之灵能看到你有今日的成就,也会十分欣慰的。”
她转移话题:“二少爷,那你看看我是有病还是没病?”
林逸风一手搭着棠梨的脉搏,另一只手指着她的脸说道:“从‘望’来讲,你眼睛明亮,神志清楚,语言流畅,反应灵敏,然后,我让你伸出舌头来给我看看,你也不给我看……”
说到这他们俩相视一笑:“然后是,‘闻’,我靠近你便觉得你浑身一股血腥味,定是刚刚出了不少血,可是,我‘切’你的脉象,却是一息四至,不浮不沉,四平八稳,和缓有力。不像是受过伤的人,所以我就要来‘问’了。”
棠梨觉得十分有趣,问道:“这‘问’字里面有什么讲究?”
林逸风从容不迫地答道:“《医典·十问篇》有云: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胸腹,七聋八渴均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妇女尤必问经带……”
说到这他抬眼看了下棠梨,两人脸上都是一红,林逸风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学着她转移话题:“所……所以我来问你,你刚刚说胸口有些憋闷,是怎么个憋闷法,呼吸不畅还是恶心反胃?”
第47章 年少稳重
棠梨听到林逸风的话也有些尴尬,心里想着只要你不问我经带,别的什么都能告诉你,于是,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刚才就是看你要砍自己的手急的,你不发癫了,我就好了,我知道你年少轻狂,思虑不深,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我的脉都让你搭了,你自然也看出了我什么毛病也没有,所以你也不必为我再忧心了。
林逸风被棠梨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后悔,他自小自诩冷静沉稳,做事向来不急不缓,镇定自若,无论遇到再急的事情,都能从容面对,谁知道今日却不知道怎么了一见到棠梨受伤便慌了神,失了方寸,也没了一向的成熟稳重,一而再,再而三的毛躁轻浮,好像自己都不是自己了,还好有她在身边劝诫自己,不然真的会犯下大错。
棠梨见林逸风面带愧色,知道他已经在心中悔过,这才放下心来,她突然想到两人在这说了半天,结果正经事却一直都忘了讲,便对他说道:“二少爷,我昨日已经收服那硕鼠精了。”
林逸风听了大喜,连忙问道:“真的吗?道长,这其中可有凶险?”
棠梨摇摇头道:“这其中是有些曲折,不过我福大命大,那硕鼠精也是恶有恶报,这样吧,你看我这一身血污,粘在身上实在是难受,不如我先回去梳洗一下,等一会儿我要去见相爷,到时候我会将这一切经过都讲给你们听。你看这样可好?”
林逸风觉得自己将她堵在这么久了也是不太合适,便点点头道:“道长,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棠梨低声应了,便由他跟着自己往落霞轩走去,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棠梨的院子门口,她回头望向林逸风,只见他静静的望着自己,棠梨说了句:“我先走了。”便走向院子里,头也不敢回,只觉得身后目光灼灼,十分揪心。
她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知画带着小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已经在她的房门口等着自己起床。昨日她假装早早的就安歇了,将知画打发走了以后才偷偷换了夜行衣,一个人悄悄的出了丞相府。
知画并不知道她不在屋里睡觉,突然见到一个黑衣人走进院子,吓了一跳,正要张嘴喊人,就着朦胧的晨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身狼狈的棠梨。
知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迎上前去,没想到却看见棠梨神采奕奕的笑脸,她十分纳闷的问道:“道长可是昨日在奴婢走了以后就自己一人出去了?你看你这一身狼狈,一脸的血,还能笑的出来,是出去跟人打架了吗?有没有伤到哪,要不要奴婢找人去给你请个大夫?”
知画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棠梨都不知道从何答起,只好说道:“没事,没事,我刚才已经让大夫瞧过了,他说什么事都没有,你先帮我梳洗下,我要沐浴更衣,你让人给我打些水来,我一会儿还要去见相爷,穿成这样就太失礼了。”说完便拉着知画往屋里走去。
知画连忙招呼着小丫鬟们一起进来帮忙,棠梨见了有些心疼道:“原来你们每日这么早就在门口等着伺候我了,我都不知道,每日还都睡到日上三竿,真是罪过……”
知画嫣然一笑道:“这都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只要道长好好的,别再出去惹出什么事端来才奴婢就心满意足了。”棠梨被知画怼的哑口无言,原来知画还记的自己刚来就把睿亲王的胳膊掰折了的那件事呢。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照,才知道自己看起来到底有多惨,头发凌乱,一脸都是血,脸上的血迹更衬得自己脸色惨白,确实看着有些吓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所有见过自己的人都被吓到了。可是,自己感觉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精力充沛,浑身灵力充盈,实在是多亏了炽熠的相助,不然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棠梨看着知画忙前忙后的,想起她说过自小就伺候林逸风,肯定是再熟悉他不过了,犹豫了下问道:“知画,你几岁开始伺候二少爷的?”
知画想了想,回答道:“我从七岁开始就伺候二少爷生活起居,后来我娘让我跟账房的义伯读书识字,到了十二岁,老爷便让我去书房伺候二少爷写字读书。一直到四年前他离开相府。”
棠梨听了点点头道:“那你伺候二少爷也有不少年头了,他有没有跟你们发过脾气,生过气,或是责罚打骂过你们?”
知画一听连忙摇头说道:“二少爷是相府里面性子最温柔和善的主子了,没来都没跟人大声说过话,更别提责罚打骂下人了,跟大少爷性格完全不一样,大少爷是武状元及第,有时候脾气会急一些,但也没真正责罚过谁,这府里面最让我们这些下人敬畏的其实就是忠伯,主子们都那么和善,忠伯要不再镇着点,就像我哥那样傻乎乎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棠梨听了心中不以为然,刚刚林逸风那癫狂自残的样子,眼中那吓人的暴风骤雨,现在回想起来还都有些心有余悸,知画却说他从来都没发过脾气,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深了让人捉摸不透,还是这几年在外面历练的性情大变了,有些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知画见棠梨一脸的不赞同,居然有些生气了:“道长为何摇头?难道你又跟二少爷起冲突了吗?不是奴婢向着我家少爷,奴婢敢拿性命担保,若是道长真与二少爷有矛盾,那也定是道长的不是,二少爷向来都是有容人之量的,若是你真把他惹急了,那……那也算是你厉害了……”知画开始还有些不高兴,后来语中竟然带着稍许敬佩。
棠梨听了有些哭笑不得,看到下人已经把洗澡水抬了进来,任由知画帮她除去衣物,坐进浴盆中,热腾腾的洗澡水让她觉得十分舒服,她满足的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没有,我没跟你们家二少爷有任何矛盾,我就是问一问,你不要多心了,我要再说他几句坏话,你还不得当场就哭出来了?”
第48章 和好如初
知画知道棠梨又在调笑她,脸上一红道:“道长,我只是实话实话,不光是我,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二少爷为人宽厚稳重,从没人见过他生气发火过,所以刚才奴婢才有些着急,怕你对他有所误会才会问出刚刚的话来。”
棠梨也不与她争辩,嘴上虽然不说了,可是,心里想着知画说的那个林逸风跟自己认识的那个肯定不是一个人
知画服侍棠梨梳洗整齐,换上了新做的道服,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她便急匆匆的往林丞相的书房赶去。
她刚一到书房,看到忠伯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她随忠伯走进书房,看到林丞相在穿着一身绛色的官服坐在上首,林逸风已经换掉了那一身夜行衣,恢复寻常书生打扮,他站在林丞相的身后,脸上波澜不惊,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仿佛刚才的在园子里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之前那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之态。
棠梨上前拜见林丞相,站起来以后又向林逸风行了礼,林逸风冲她微微一笑,还了她一礼。
林丞相面带焦急之色,却又满含希翼的问道:“棠梨道长,我听犬子说你昨天深夜将附身在安国公身上的硕鼠精给收服了,可有此事?”
棠梨点了点头,将昨夜之事除去炽熠和玉乔的部分跟林丞相讲了一遍,说到她用昏睡咒把林逸风迷昏的时候,棠梨偷偷抬眼看了他,只见林逸风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棠梨只好说道:“小道实在是情非得已,当时不知道山洞里的情况,也对硕鼠精也没有足够的认识和了解,二少爷身份尊贵,是国之栋梁,小道实在是不敢叫二少爷陪我一起去涉险。请相爷和二少爷饶恕小道当时无礼之罪。”说完棠梨向堂上拱手一拜,斜着眼睛偷偷的瞧了林逸风一眼,却见他将眼睛垂下,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实在是喜怒难测。
林丞相听了深以为然,急忙抬手虚扶棠梨:“道长严重了,快快免礼,你所做的都是权宜之计,老夫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责怪你呢。”他有些责备的回头对林逸风说道:“逸风,道长说的极是,你虽然从小与你大哥一起学武,但是练的毕竟都是普通的拳脚功夫和剑法,对付一般人还是可以的,但是安国公可是一只千年鼠精,你哪比得了棠梨道长在除妖降魔上面经验老道,道行高深,还好道长有先见之明,将你迷昏了让夏侯奔带回来,若是你在那将小命丢了,我怎么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更何况,若是道长为了保护你而有所顾虑,不能放开手脚去收服那鼠精,你就成了大顺朝的千古罪人了。所以,根本不用道长跟道歉,你应该去跟道长赔礼道歉,请她原谅才对!”
说到最后,林丞相居然动起了肝火,吓得棠梨赶紧说道:“不用,不用,这事跟二少爷没关系,是我擅自主张,不用二少爷跟我道歉……”
谁知林逸风并没有怪罪棠梨提起这事让林丞相对自己发火,他对着林丞相恭敬的说道:“父亲您说的是,是孩儿不知轻重,没有好好想清楚便擅自行动,差点耽误道长的大事,孩儿这就去跟道长请罪。”说完便走到棠梨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嘴中说道:“逸风请道长赎罪,以后做事之前一定会思索再三,不会在鲁莽冲动行事,做出伤害道长的举动,也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
棠梨连忙将他扶起,口中说道:“好说,好说,二少爷严重了,我知道你也是一时情急,无妨的,无妨的……”她突然觉得这道歉似乎并不像是因为跟着自己去收服硕鼠精的那事,反倒是更像为刚刚伤了自己那件事而道歉,她有些恍然大悟的看向林逸风,只见他眼中带着笑意和温柔,看起来应该是不再生自己的气了。
棠梨顿时心情大好,冲着林逸风嫣然一笑。林逸风冲着棠梨偷偷眨了眨眼睛,微微一颔首,又退到林丞相身后。棠梨干咳一声,收敛心神,又继续说道:“小道与那硕鼠精斗法之时,只觉得山洞里地动山摇,都怕用力过猛将那山洞给震塌了,等我用定身咒和捆仙索制住了它,用降魔杵一棒子打在它的头上,将它打出安国公的肉身,只见那硕鼠精化作一缕黑烟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显出了原形,原来它的真身是一只一尺多长的大山耗子,只见它抽搐了几下便一蹬腿,直接咽了气了,我上前用桃木短剑挑过它的尸身,只见从它嘴里掉出一块无暇的美玉。”
棠梨背着手,见那三人听到入神,知道自己成功的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她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我捡起那块宝玉仔细一看,想起刚刚硕鼠精对我说过它是为了一块龙纹玉才害了赵大将军满门,我拿起那块宝玉仔细一看,实在是忍不住笑那硕鼠精的浅薄无知,这哪里是什么龙纹玉,这乃是天界圣物——青琅玉琀,能聚人魂魄,救人性命。”
棠梨想学着炽熠说话的气度风范而侃侃而谈:“这硕鼠居然用它来防止尸体不腐,真是暴殄天物了,却不知道这青琅玉琀怎么就到流落凡间了。可是,若是真的让它继续留在凡间,必将引起群妖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大将军就是身怀宝物而不自知,才遭了硕鼠精的陷害,可怜他满门老小七十三口无辜枉死,都是因为硕鼠精的贪婪邪恶之念。所以,小道思前想后终于痛下决心,将此天界圣物封印起来,这样就不会再有妖魔鬼怪为争夺青琅玉琀而害人害己,才能换来天下太平……”说到这,棠梨有些心虚的捏了捏袖中藏着的青琅玉琀,干咳一声,继续说道:“小道衷心希望以后不要在发生像赵大将军那样的不幸之事了……”
第49章 收拾善后
林丞相早已对棠梨心服口服,百般信任,对她所说的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和异议。
棠梨又提起洞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提议请林丞相拨一队亲兵给她,由她带着到鼠精的老巢。
林逸风自告奋勇的向林丞相请命,说这虽然除妖降魔帮不了棠梨,但是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林丞相准了他的请求,临走之时棠梨特意特意嘱托这些金银财宝皆是那鼠精搜刮的民脂民膏,必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别再中饱了贪官污吏的私囊。
林丞相素来爱民如子,连连点头称是,直夸赞棠梨侠骨丹心、古道热肠。
就这样,棠梨和林逸风带着那一队官兵拉着十几辆车马出了城,找到了昨夜一路跟踪硕鼠精来的的那个山脚下,拨开草丛一看,那障眼法施的结界因为硕鼠精已经死了早就破了。
他们俩带着官兵钻进山洞,将隧道两侧都插满了火把,等到大家一钻进硕鼠精的老巢,看到整整一个山洞的珍奇古玩,金银珠宝,顿时目瞪口呆,就连林逸风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公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宝贝,止不住感慨这硕鼠精真是贪得无厌而寡恩于百姓,守着这一山洞不能吃不能喝的金银,却让天下百姓因为大旱饥荒,颗粒无收而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它今日的下场真是咎由自取,丝毫怨不得别人。
林逸风当时听棠梨说山洞里有不少硕鼠精藏的金银珠宝,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自己带来的人手却不足,更何况,这么多的财宝要是不好好处置,只怕传了出去又会招来另一个硕鼠精。
于是,他下令让人先去丞相府向林丞相汇报此事,再让林丞相下令去召户部尚书带人来将这一山洞的金银珠宝登记造册,封入国库中,由户部管理。
他们俩看到安国公的尸体,没了硕鼠精的附体,已经恢复原来清瘦的模样,他们俩都没见过安国公生前的模样,而且他的尸体满脸是血看得有些模糊,但却隐约能瞧出他生前眉清目秀,也是人中龙凤,所以才能让硕鼠精看上。
林逸风也是惜才的人,看到安国公如此才貌不凡却被硕鼠精害死,实在是唏嘘不已,便让人将他的尸体盖上白布,抬了出去,命人好生看管。他毕竟是丽妃的哥哥,皇上的大舅子,等日皇上清醒了,再奏请皇上如何处置他的尸体。
最后才是硕鼠精的尸体,他们俩商量以后决定一把火将硕鼠精的尸体烧了为好,万一它死而不僵,或是又变成了什么其他的妖物,就更麻烦了。
棠梨见林逸风运筹帷幄,指挥的妥妥当当,上到户部尚书,下到普通官兵,没有一个不对他言听计从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自信迷人的魅力。看来等林丞相告老还乡以后,新的丞相想必还是姓林。
于是,林逸风命人将硕鼠精的尸体拖出山洞,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浇了些煤油焚了,刚一点火,顿时臭气冲天,硕鼠精脑满肠肥,烧起来滋滋作响,直往外滋油,不一会儿就被烧成一块焦炭一样的东西,棠梨还是不放心,又画了符念了五雷神咒,只见一道道天雷劈向硕鼠精被烧成焦炭的干尸上,很快就被劈成一缕缕的黑烟,微风一刮,就被吹的灰飞烟灭。
棠梨见林逸风看得目瞪口呆,向他解释道:“二少爷,这五雷神咒是我茅山法术中的精髓所在,可以召唤五雷神兵,只是专门消灭精魅鬼怪的,不但能把硕鼠精的肉身毁了,若是它还有一丝魂魄未散,也能将它打个魂飞魄散,这正是上天惩罚做了伤天害理、恶贯满盈的妖魔最好的手段,所以人们经常说那些坏人做了恶事会天打五雷轰。”
林逸风深以为然,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棠梨又想起来洞穴中的累累白骨,便想再做一场法事超度被硕鼠精害死困在这里不能重新进入轮回的怨灵。可是,身边并没带做法事所用的法器,林逸风提议过几日再陪她一起过来,他还要过来查看户部登记造册的进度,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只怕没有大半个月整理不完的。
棠梨觉得也不急在一时,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帮着往回搬箱子,若是自己直接就开个道场做法事,只怕更加乱糟糟了。不如等他们忙完办完了,清静下来再做个十方超度也不迟。
正待他们俩瞧这忙忙碌碌的官兵一趟一趟的往外搬箱子,运到到马车上往城里搬的时候,突然两个身穿明黄色马褂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一路狂奔过来,到离林逸风不远的前方突然勒住马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二少爷,皇上有旨意,宣您速速进宫面圣。”
林逸风听了脸上大喜,原来他那几日趁着硕鼠精不在京城,一直都在养心殿外想求见皇上,谁知道皇上被它控制住了精神,一直都不见自己,后来等到硕鼠精回来了,自己又被它当众羞辱了一番。
谁知道这硕鼠精刚一死,皇上急忙派人来召见自己,想来是已经脱离了它的法术钳制,神志恢复了清明。
林逸风连忙回了一礼道:“臣领旨,郭侍卫,孙侍卫,皇上可是明白了些什么?”
林逸风知道这两个御前带刀侍卫是年太子府里的老人,跟自己也是老交情了,所以才敢大胆出言一问。
那位姓孙的侍卫靠近林逸风,压低声音说道:“据小路子说今日一早,皇上一醒来并不像以往那般……那般……”
他不敢说的太直白,只好用眼神示意林逸风,林逸风马上会意的点头,孙侍卫见他心领神会,继续说道:“皇上让小路子出来传的旨意,先是宣的林丞相,当时我们也觉得奇怪,快一年了,皇上除了安国公以外,哪个外臣都没宣过,开始我们还以为小路子听错了呢,问了他半天,最后他都急了,我们才确定真的是林丞相,所以我们哥俩风风火火的赶到相府将丞相接进宫来……”
第32章 击掌为盟(求订阅!求月票)
棠梨有些言又欲止,她知道林逸风与皇上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密切,心中有些犹豫,但是,事关紧要她不得不讲:“我听说,当今圣上现在身体并不好,整日昏昏噩噩,不是朝政,只怕是被鼠精迷了心智,这日子一久,只怕……身上的三味真火也不会旺盛了。我想……鼠精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皇上了……”
林逸风听了大惊失色,全然没有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泰然自若:“若道长推测的属实,皇上便是危在旦夕了,我虽然在蜀地见过这巫术,但是却没学到如何破解,道长可有收复这鼠精的办法?”
棠梨见他关心则乱,已经失了平时的镇定,虽然自己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还是不忍心让他担忧,只好说道:“我以前收服过几只有些道行的狐狸精和小黄皮子精,虽然不能说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算是有一些经验。二少爷不必担心,皇上乃天之骄子,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林逸风听到棠梨向他保证的话,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道长,我家中有几位身手不错的家丁,若是能用得上,道长也可以随身带着,多个帮手也总比孤身一人深入险境要好,我以前也在宫中随师傅学过一些剑法骑术,要是下次道长去会那鼠精,我愿与道长一同前往。”
棠梨听林逸风说这话,赶紧上下仔细打量了下他,见他虽然是比之前见的那位饿晕的许解元要高大一些,但依旧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介文弱书生,哪像是练过武的人,只怕一见到那鼠精,还没怎么样就先被吓倒了。自己都没有一分的把握,再来个拖后腿的,岂不是让鼠精来了双份的晚餐。
她正想拒绝林逸风,却见他目光坚决,似是不容置疑,她早就听说读书人偏执不听劝,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棠梨只好觉得先稳住他,等安国公回京了,再甩掉他自己一个人去单挑,反正自己身手敏捷,对付一个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棠梨点头道:“没问题,二少爷,如果我需要去收复安国公,我定会叫上你一起的。”
林逸风听了十分开心,举起手来对棠梨说道:“那就一言为定,道长,咱们击掌为盟!”
棠梨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击掌为誓,心中想着: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不作数的……
林逸风得了棠梨的承诺心中更是不在担心,他看看头顶上的月亮,将手里的包裹递给棠梨:“道长,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等会儿我会叫知画过来伺候你安置,告辞了。”说完向棠梨拱手一拜,退出了落霞轩。
棠梨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己必然是要食言而肥了。虽然是林丞相苦苦哀求自己去收服那鼠精,但是,自己毕竟是茅山道士,在世间除妖降魔就是自己的使命,无乱如何也是不能推脱的。
想到这她又叹了口气,推门进了房间。
第33章 朔月之夜
月黑风高之夜,棠梨没穿道袍,换上了知画叫府里裁缝给赶制好的夜行衣,将小脸用黑色纱布蒙好,手中握着被景沐嫌弃扔掉,又自己偷偷捡回来的桃木短剑,猫在皇宫城墙下角落里的一个阴影处。
林丞相前几日告诉她,安国公已经回到京城了,每日依旧准时上朝,在皇宫会待上整整一日,直到子时才会从宫中离开,有时候径直回到安国公府,但有时候又会让轿夫将他放在某处然后就不知去哪了。
棠梨早就在这里蹲守了几日,每日仔细观察安国公的来往路线,发现的确如林丞相所说的一模一样之后,便决定找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在皇宫门口等他出来,再一路尾随他回府寻机找他破绽,好一举制服他,免得夜长梦多,打草惊蛇,逼得他伤了旁人
棠梨并没有叫着林逸风一起来,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他了,还有模有样的击掌为盟,但是,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又是丞相的儿子,收服鼠精这事情棠梨自己都没有半分把握,就被丞相跪着求着赶鸭子上架了,自己没有办法是因为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还拿了人家的不少东西,怎么还能让人家的儿子也身处险境,跟自己去降服这千年道行的鼠精,要是真这么做,可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她也想过叫景沐来帮她,他走之前将自己的一滴上神之血加在棠梨的灵台之中,告诉她只要需要他,便心中默念他的名字,无论千山万水之隔,他都会来相见。
但是,棠梨心中明白,这才短短几天,也许天上只过了短短几烛香的时间,若是就这么随意的就叫大神仙下来帮自己,实在是不合适,而且他还要处理九尾狐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是牵连了不少天族贵胄,只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能不麻烦他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棠梨蹲在暗处等了一会儿,她特意挑的不是满月之夜,而是朔月之夜,天上弯弯的月亮照的大地昏暗不清。等到空中厚厚的云彩将最后一丝月光都遮住了,她心中十分满意,这月黑风高之夜,正是好办事之时。
棠梨听到远处传来两声更响,便知此时才刚刚是二更天,时辰还早,离子时还有还有一段时间,便活动了下蹲的有些发麻的腿脚,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摘下脸上的黑纱,松了口气,打算翻翻口袋再检查下随身带的法器。
谁知道,她突然浑身汗毛一立,感觉到身后气息有变化,知道后面来了人,急忙抬手挥起桃木短剑就向后劈去。不想她的手腕却被牢牢抓住动惮不得,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林逸风偷偷溜到了自己的身后,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身边还带了一个丞相府的护院家丁。
棠梨自幼在山间长大,早就练就了如林中野兽一般的夜视和听觉,在黑夜中的感官异于常人,寻常凡人即使悄悄走到她数丈之外她便能察觉,没想到林逸风带着那个家丁都走到自己身后了才有所察觉。
第50章 护国天师(求收藏!求月票)
林逸风听到这也向前走了一步,将孙侍卫和郭侍卫两人叫到近前,从袖子里掏出两碇银子不着痕迹的塞进他们俩手中。
他俩人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拱手称谢,林逸风扶着他们俩的肩膀笑着说道:“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谢的,你们俩整日在御前伺候着,实在是辛苦,兄弟小小心意不足挂齿,对了,强东,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棠梨在旁边偷偷瞧着,心中不禁赞叹这林二少爷真是左右逢源会做人去,银子这一塞,连称呼都变了,哄的像个两位侍卫大爷开开心心,想必知无不言,言而不尽了。
果然,那位叫孙强东的御前侍卫比刚刚更加殷勤了,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继续说道:“林丞相进了养心殿,大概有一柱香的功夫,小路子又出来了,叫我们哥俩来城外宣你跟天师进宫,二少爷,这天师是哪一位,小路子说的不清不楚的就又进去了,让我们哪找天师去?”
林逸风微微一笑,指着身边的棠梨说道:“强东,玉杰,这位就是我爹请的天师,既然皇上要召唤我们,那咱们就速速进宫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孙强东和郭玉杰听了大喜,原来皇上要见的天师就跟林逸风在一起呢,他们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妙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林逸风身边,虽然美貌动人,灵气飘飘,但是与他们想象中的天师却大相径庭,要不是林逸风说的,他们还真不敢相信。
棠梨听说皇上要见自己,顿时慌张的不知所措,自己乃是一介草民,竟然能有幸得见天子,可是自己不懂礼数实在是害怕冒犯了天颜,万一犯了错惹得皇上大怒,那岂不是小命难保?
她有些害怕的望向林逸风,林逸风看出她的担忧,对她宽慰的一笑,转头吩咐搬箱子的官兵,让他们腾出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拉着棠梨就上了车。
两个御前侍卫也翻身上了马,车夫一挥鞭子,跟着他们进了城。
棠梨第一次坐马车,除了觉得稍微有些颠簸,觉得十分新鲜,她看到坐在对面的林逸风有趣的在看着她,忍不住说道:“怎么了,二少爷,还没见过没坐过马车的人吗?我们村子里最有钱的家里也就有几头驴,谁买的起大马,我去镇上大都是走路去,有急事才跟乡亲借一头驴。”
她突然想起要去见皇上的事情,有些担心的说道:“二少爷,皇上是不是很有威严,若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他会不会罚我?”
林逸风笑着说道:“怎么会呢,皇上是最宽宏大度的,以前……在他没有被硕鼠精迷惑以前,我经常伴他左右,从没见过他罚过谁,现在他清醒了,若是知道是你救了他,奖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呢。”
棠梨这才放下心来,没过多久,马车便驶进了宫门口停了下来,林逸风叫棠梨一起下了马车。
只见一个小公公恭敬的行了一礼,用尖尖的嗓音说道:“林二少爷,天师,皇上命我在此等候您二位大驾,快请随我来吧。”
林逸风点头道:“是,请方公公前面带路吧。”
于是,林逸风和棠梨随着方公公往养心殿,两位御前侍卫紧紧的跟在后面。棠梨看见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比丞相府还要华丽庄严,心中不禁啧啧称奇。
转眼到了养心殿门口,棠梨跟着林逸风走了进去,只见他双膝跪地叩头,嘴中说道:“臣林逸风叩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棠梨也急忙学着他的样子叩头:“草民棠梨叩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众卿免礼平身。”
棠梨随着林逸风一同谢了恩,站了起来,悄悄抬头一看,大殿上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身材消瘦的男子,他头上戴着皇冠,远远的看不清楚长相,林丞相也站在离自己不远几步之遥的前方。
只听皇上说道:“朕听丞相说是棠梨道长收服了附在安国公身上的鼠精,解了朕一年来被鼠精迷惑的牵制,道长真是救我大顺于水火之中,不知道那鼠精现在如何了?”
棠梨急忙如实向皇上禀报,当说到无辜的安国公的尸身已经被运回城来,皇上忍不住悲痛落泪:“安国公也是国之栋梁,没想到居然被鼠精附身,他毕竟是大顺的国舅,就按郡王之礼将他好好安葬吧。”
林丞相在旁边领了旨说道:“皇上宅心仁厚,安国公在天之灵必然会感激皇上的恩德,死也能瞑目了。”
皇上又说道:“此事全靠林丞相不顾生死匡扶正道,暗中寻找得到高人来降服妖魔,要不然只怕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林丞相谦虚道:“皇上乃真命天子,吉人自有天相,臣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情,实在是不敢居功,倒是棠梨道长,不顾生命危险,独自勇闯硕鼠精老巢替天行道,侠肝义胆,实在是天下修行之人的表率,臣只希望皇上能论功行赏,能为大顺留住道长这有用之才。”
皇上点了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随即让身边执笔的小太监写了诏书,向前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茅山能仁之道,上以佑助国家,下以化导善类。伏妖降魔,匡扶正道,朝廷必有褒扬之典,尔棠梨夙严戒律,克勤净修,会道法于于真乘,演法门之妙用,宜有褒称用昭宠眷,今特封尔为护国天师,正五品之职,尔尚益坚愿力,茂三茅真君之仙风,广慈化之昭敷,膺光荣于悠久。钦哉!”
林逸风见棠梨还站着发愣,一脸茫然,连忙将她按在地上,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还不领旨谢恩!”
棠梨脑中一片空白,没想到皇上居然说封官就封官,也不问问自己的想法,她浑浑噩噩的,嘴里却不由自主的说道:“草民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第51章 无缘双亲
棠梨被小太监领出了养心殿,林丞相和林逸风还在与皇上商谈善后重振朝纲之事,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就被封了从二品的护国天师。
走着走着,一抬头,已经到了宫门口,小太监对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转头就回去复命了。
棠梨看着停在宫外的马车,心想这马车还是留给林逸风为好,自己没事走回去就行了。
她走出正阳门,顺着闹市很快又走到了礼部,只见礼部门前乌压压一片全是读书人,几人一群正在扎堆儿聊天,眼神却都往皇宫的方向翘首张望着,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棠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她只好从人群中挤过,一口一句:借过,劳驾的。
她耳聪目明,忽然听到身边几个读书人聊天的只言片语:“不知道今日这桃花榜花落谁家。”
另一人说道:“会元我可不敢想,只要能入围中一个贡士,我就心满意足了……”
棠梨听的奇怪,不知道什么叫桃花榜,于是凑到那几个书生身边,好奇的打听道:“请问这几位公子,你们说的什么桃花榜?”
那几个书生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见到棠梨问的客气,便也热情的回答道:“这位道长,今日是这届恩科会试放榜之日,你看,现在正是桃花烂漫的时节,我们读书人便附庸风雅,将这会试放榜叫做桃花榜。”
棠梨向左右一看,果然路边的桃花全都开了,一片一片的粉红,似乎将天边的映得如朝霞满天一样。原来自己这几日心事重重,昼伏夜出,居然没发现街边的这等美景。
原来,自己来京城已经有一个月了,她突然想起之前为了买包子当掉的玉佩还没有赎回来,当时没死当就是为了以后有了银子可以赎回来。
她急忙跟那几个书生道了谢,拼命挤开人群转头就往当铺跑去。她跑到当铺门口,摸了摸腰间鼓鼓的荷包,有了银子,果然心里就有底气多了,她冲进当铺,只见那高高的小窗口里隔在木质的栅栏之后,进来典当的客人都要仰望着才能跟当铺老板说话,据王秀才说,这是为了给进来典当的客人一个下马威。
当东西的客人本来就因为囊中羞涩而感到十分的难堪,当铺老板又是以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跟客人谈价格,在气势上便先压了客人一头,从而让人产生敬畏感,不敢再与当铺老板争价。
棠梨心想当初就是这样被他压了价,还好自己打算赎回来,不然真是被他趁着自己心急,占了大便宜了。
那个奸商老板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瞧也不瞧她一眼,棠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使劲的磕在台子上,跟他说道:“老板,我要赎回我的玉佩。”
当铺老板一看到十两一锭的银子,马上眉开眼笑,也没了那日棠梨苦苦哀求他时的一脸鄙夷之态,他谄媚的说道:“客官是要赎回哪件玉佩?”
棠梨拿出当票递给了当铺老板,他翻开账簿查了半天,愁眉苦脸的说道:“客官,真是对不住,那玉佩已经被人赎走了,就是在你当了以后的五日之后。”
棠梨一听大怒,一掌就拍在了她面前的案台上,将那案台居然拍了个粉碎,她自己也大吃一惊,不知道是自己力气变大了,还是木头案台日子久了,木头都朽了不结实了。
当铺老板吓了一跳,以为棠梨要抢劫,急忙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很快,从门外跑进来两个彪形大汉,看来是当铺老板请来的看家护院用的,那两人伸手就要来抓棠梨。
棠梨心中本来就不痛快,正想找个机会发泄下心中的怒气,她一手一个,抓住向她冲过来的那两个大汉的手,,自己灵巧的一转身,借着他们的冲劲将两条胳膊往后一扭,只听“嘎巴”两声,那两个大汉的胳膊应声被拽脱了臼,瞬间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棠梨将那两人往边上一推,他们俩人就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当铺老板说道:“你觉得我要是想收拾你,就你这几根栅栏能拦得住我吗?你快快把玉佩还给我,银子给你,咱们就两清了。”
当铺老板带着哭腔的说道:“道长,您的玉佩真的被人赎走了,小的这账簿上记得清清楚楚……”
棠梨着急的向前走了一步,对当铺老板说道:“你这当票上写的清清楚楚的,为期三个月,三个月过了才算死当,怎么还没到期,你就把东西卖给别人了?”
当铺老板以为她要冲过来揍自己,连忙抽着自己的嘴巴子哭道:“小的这不是财迷了心窍嘛,上次看您穿的破破烂烂,觉得您肯定是没钱赎了,所以才自作主张就让伙计把活当改成了死当了,道长饶命啊……”
棠梨见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想了想问道:“你老实回答,我保证不揍你,你还记得赎我玉佩的人长的什么样子吗?”
当铺老板见棠梨答应不揍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说道:“道长,实在是对不住您,这一笔买卖不是小的经手的,是小的雇的伙计经手的……”
棠梨一听连忙说道:“那你把你的伙计叫出来问话。”
当铺老板偷偷看了下棠梨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前几日,小的那伙计偷懒耍滑,小的就将他撵走了,他……他应该是回老家去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他老家是哪里的……”
棠梨被他气的哑口无言,这天大地大,人海茫茫的,如何去寻那伙计,只怕去找那伙计比直接去找自己那块玉佩还要困难些。她看当铺老板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只好作罢,心想看来此生是与自己的亲生父母无缘了,虽然自己并没有想过刻意去寻自己的亲生父母,留着玉佩只是为了留个念想,可如今,唯一连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都弄丢了,看来天意是如此了。
第52章 桃花放榜
棠梨见自己的玉佩是找不回来了,心中有些失落,她走到那两个满脸惊恐的大汉身边,抓住他们的胳膊轻轻往上一松,随着他们的一声声惨叫,只听“嘎巴”两声,脱了臼的胳膊又恢复了原位。
棠梨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将手中的银子向后一扔,精准的穿过了栅栏掉在了当铺老板的手中,她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说道:“这银子权当是赔你的,和给你这两个伙计瞧病的了。”
当铺老板一边将银子塞进怀里,一边激动的大喊着:“谢道长不杀之恩,谢道长赏赐……”
棠梨心中烦闷,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礼部衙门的门口,只见之前乌压压的那一群书生大都已经散去了,只有三三两两还凑在一起,或大喜或大悲,或大哭或大笑,真是让人看尽了人生的百态,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时的悲喜,比起这些书生们的前途命运已经不算什么了,瞬间将心中不愉抛之脑后。
棠梨看到礼部门口的布告栏上已经贴上了皇榜,看来这会试的桃花榜已经放了,所以刚刚在这等着的书生大多数都已经走了,她心中好奇,便走上去瞧上一瞧。
只见头第一列的那字体比后面的字大了许多,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会元:许贤。
棠梨见了大喜过望,原来今年科恩的会试,自己救的那位许解元竟然拔得头筹了,看来他多年的寒窗苦读没有白费,而他的血海深仇也报仇有望了。
棠梨心里开心,正想找周围的人聊几句,炫耀下自己认识贡生里的第一名许会元,谁知道耳边传来几个人翻来覆去的数数的声音:“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她好奇的凑过去听了听,只见一位长的五大三粗的书生皱着眉头说道:“你别再数了,肯定是四十九没错,我都数了好几次了。”
另一个骨瘦如柴的书生尖着嗓子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届恩科明明要取五十位贡生参加殿试的,怎么加上会元一共才四十九位?本来这一届恩科录取的贡生人数要比以往的要少,如今又少了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难不成……难不成写榜的考官少漏写了一人,没准那第五十个贡生是我呢!”
周围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书生说道:“这皇榜岂是像你写文章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写的?写错了那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更何况了,即使是漏写了一人,也肯定不是你,就你写的文章,连我都觉得狗屁不通,更别提考官了……”
瞬间那群人哄笑成一团,打打闹闹起来。
棠梨听了也觉得奇怪,忍不住也数了一遍,结果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十九人。
没过多久,礼部门口的人渐渐都散去了,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棠梨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一天没吃饭了,她拍拍肚皮正想着找个地方去祭一祭五脏庙,好好慰劳自己这辛劳的一天。
棠梨正打算往丞相府走去,谁知道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林逸风撩开车帘,一把将她拉上车来,对她说道:“道长怎么没坐马车自己就走了?这大半日到哪闲逛去了?”
棠梨坐在林逸风的对面,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得意洋洋的说道:“也没去哪逛,这不刚刚在礼部大门口看了皇榜,二少爷,你知道吗?这次恩科的会元我竟然认识,是不是很厉害?”她终于有机会向旁人炫耀自己认识名人了。
林逸风咧嘴一笑,不以为然道:“道长,你认识的会元可真不少,在你面前的区区不才在下小生我,也是会元一名。”
棠梨这才想起林逸风是个逃了殿试的会元,当年的风头可比许此生要强劲多了,看来这年头,会元都有些烂大街了,随随便便在路上就能碰到一个,拐个弯还能捡到一个,确实没什么可炫耀的。
她突然刚才那几个书生聊起的事情,林逸风刚刚跟皇上聊了半天,估摸着他应该知道,于是便问道:“二少爷,听说今年恩科本来要选五十个贡生去参加殿试的,怎么桃花榜上才写了四十九个?”
林逸风撩开车上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调笑她道:“不容易啊道长,你居然还知道桃花榜呢,看来你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他见棠梨得意一笑,脸却一垮道:“你还真一个一个的数了?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那桃花榜呢,果真是四十九个吗?”
棠梨确定的点了点头道:“不止我数了,全京城的读书人都数了,肯定是没错的。”
林逸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那第五十个贡生,还是区区不才在下本人,皇上说我上次逃了殿试,这次不会再让我跑了,你看……”
他撩开马车帘子一角让棠梨向后看去,只见今天早上见过的那两个御前带刀侍卫孙强东和郭玉杰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棠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觉得好笑,最后笑到直揉肚子,她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皇上……皇上居然派人跟着你,你看你这人缘混的,连皇上都不相信你了,这次你想跑也跑不了了,哈哈……”
林逸风本来还一脸沮丧,看着棠梨笑的直流眼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是,是,道长,是我人缘差,上了皇上的黑名单了,那我这没人缘的要是请客去天香居下馆子,不知道有没有人赏脸,我要点烧鹅、红烧肉、油焖大虾、佛跳墙……”
原来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响早就被林逸风发现了,听到他念出那么多让人垂涎欲滴的菜名,棠梨早就举手投降说道:“有有有,我赏脸我赏脸,我一天都没吃饭了,早就快饿死了,二少爷,让马车快些走快些走……”
林逸风莞尔一笑,撩开窗帘对车夫喊着:“快马加鞭,去天香居!”
第53章 画符好手
棠梨跟着林逸风下了马车,她抬头一看,眼前一间热闹华丽的酒楼,大门上题着“天香居”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底下落款是翊圣两字。
棠梨看了不禁啧啧称叹,对林逸风说道:“这字写的真好,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若是我也能有这么一手好字来画神符,肯定是威力大增了。”
林逸风好奇的问道:“道长,你们茅山派画神符字迹好不好看能影响到神符的威力吗?”
棠梨点点头道:“修行之人认为相由心生,而你们读书人也认为字如其人,如果你有一手糊涂的字,那说明你有一颗糊涂的心,若是所画的神符也如这匾额上的字那般苍劲有力,棱角分明,那说明画符之人意志坚定,心智清明,这浑厚坚强的意志力是可以转移到神符上的,所以这神符用起来自然就会威力大增,二少爷,这真的是真的,不是江湖术士骗人之辞。”棠梨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着。
林逸风听了哈哈一笑,向棠梨拱手一揖道:“小生谢道长谬赞!”
棠梨听了有些吃惊道:“这……这字是你提的?下面落款不是翊圣吗?”
林逸风理了理袖口说道:“翊圣正是父亲给在下取的小字。”
棠梨恍然大悟,对他说道:“这小字取的甚好,林丞相果然是国士无双,我听说天界有位翊圣神君,没想到你竟然有个与神仙一样的小字。”
林逸风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这翊圣并非取自天上的那位翊圣,你可听说过古诗有云:成功云雷际,翊圣天地安。还有:翊圣崇国本,保贤正朝伦。翊圣这两字所含的深意是辅佐天子,匡扶社稷的意思。”
棠梨听得满脸敬佩:“看来你林丞相对你寄望很深啊,也许他希望你日后能继承他的衣钵吧。”
林逸风无奈的一笑,用眼神示意身后一路盯着他的那两位侍卫大人:“你说的没错,这次肯定是跑不掉了。”
棠梨被他逗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怕被后面的两位侍卫大人发现,连忙捂着小嘴笑出声来。
他们嘴上虽然一直聊着,两人脚下却没有停步,继续往天香居里走去。
从酒楼里快步走出一个跑堂的小二哥,他点头哈腰的招呼着他们四人,林逸风点名要两个靠在一起的雅间,一个是给他和棠梨准备的,另一个是给两位御前带刀侍卫准备的。
这天香居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跑堂的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穿着黄马褂的从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在平日里已经是贵客了,丝毫不敢怠慢。而他们是伺候皇上的,没想到今日居然当了这位公子哥和道长的随从,看来前头这两位才是大有来头。
店小二将他们四人带上了楼,棠梨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酒楼,看到一层和二层都是坐的都是散客,虽然还没到正经吃晚饭的时间,但是大堂里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看来这天香居的生意还真是红火。
棠梨往楼上走,心中还惦记着林逸风的字,嘴里念叨着:“二少爷,等你有空了,我教你画符啊。”
林逸风回头一笑道:“求之不得。”
店小二将他们带到三层走廊的尽头,这里正好有两个相邻空出来的雅间,林逸风店小二说道:“小二,这两位侍卫大爷今日辛苦了,把天香居最好的饭菜和美酒都给我端上来,好好伺候两位大爷,都记在我的账上。”
店小二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孙强东和郭玉杰听了连忙摆手推辞道:“属下哪敢让二少爷破费,我兄弟二人随便找个小摊子就好了……”他们俩心里也明白,御前侍卫虽然表面风光,可是在天香居吃一顿饭能顶上自己一个月的饷银,平白无故的吃丞相府二少爷一顿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逸风豪气的拍着他们俩肩膀说道:“这是哪的话,强东,玉杰,你们两兄弟今日跟我跑了一日,今日兄弟请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们不用客气,吃好喝好,才能为皇上办好差事,你们说是不是?”
孙强东和郭玉杰与林逸风相识已久,知道他是个豪爽痛快之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推辞,只是说道:“我们俩公务在身,只吃些饭菜便可,酒水就不必了。”
林逸风笑道:“有酒有肉才是人生美事,你们俩难道是怕我跑了?要不你们拿个手铐将我拷起来吧,若是能让你们吃好喝好,我就是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孙郭两人连忙吓得直作揖道:“二少爷可别跟属下们开玩笑饿,您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属下哪敢拷二少爷啊,那……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逸风将他们俩推进雅间对他们说道:“兄弟和道长就在隔壁,跑不了,有事就说话。”说完转头就叫着棠梨一起走进
隔壁的雅间里,随口便跟小二说了七八个菜,又让他上一壶好茶来。
没一会儿,这八道菜就上齐了,棠梨也顾不上斯文了,风卷残云的就吃了起来,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才得了空抬头看了看林逸风,只见他轻酌小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夹着菜吃,眼中带着趣味的看着自己。
棠梨知道自己吃相不好看,有些不好意思,林逸风却不以为然道:“道长性情中人,不拘小节,丝毫没有京城女子的扭捏之态,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对了,道长如今被皇上封了护国天师,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棠梨一听急忙放下了筷子问道:“什么打算?”
林逸风端起酒杯说道:“就是今后道长是要自己买一栋宅子做天师府,还是想买一块地盖新的宅子,要是盖新宅子,只怕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若是道长不嫌弃,在这期间住在我丞相府也是无碍的,如果……”
“什么?买宅子?”棠梨吓了一跳:“在京城买宅子?我哪有那么多钱?”
“道长劳苦功高,又救了皇上,皇上一定会奖赏你的,到时候就有钱买宅子了。”林逸风回答道。
棠梨有些傻眼:“可是,我以为我再住个几日便可以回我的道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