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湟山弟子怕过谁?
炽熠被嗣晁的一番话点醒了,他幡然悔悟,突然觉得自己对棠梨的痴迷有些个莫名其妙,已经到了乱了心智的程度,他觉得自己这次是有些过分了。于是,他不再说话,退到一旁,静静的思索着整个前因后果。
棠梨见炽熠不再纠缠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从嗣晁身后探出脑袋去看景沐。可是,景沐却并不看她,他面色惨白,神不守舍的也在思索着些什么,这两兄弟居然突然同时偃旗息鼓了。
棠梨见景沐沉默不语,心中一阵抽痛,脑子里如一片乱麻,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一般,恍恍惚惚的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嗣晁趁此机会上前与三位上神拜别,带着痴痴傻傻,将心丢在此处的棠梨离开了。
棠梨恍恍惚惚间被嗣晁带回了府,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心中唯一想着的,就是景沐眉头紧锁。惨白失落的脸。
“小师妹!小师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嗣晁使劲摇着棠梨的肩膀,想把她的魂儿摇回来。
棠梨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身在九师兄嗣晁的书房中,嗣晁手下----南斗六司之一的司命星君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低头伺候着。
棠梨望着嗣晁,魂不守舍的说道:“师兄,刚刚景沐和炽熠,他们两个……”
嗣晁一捂棠梨的嘴,给她使了个眼色,棠梨马上明白了,立即不再说话。
嗣晁回过头对司命星君说道:“司命,你先退下吧,一会儿有事我再召你过来。”
司命星君连忙低眉顺眼行了个礼,有些慌乱的退了出去,生怕再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话。
嗣晁看到司命星君走远了,才对棠梨说道:“小师妹,你放心,你不用管他们兄弟俩,你只要踏踏实实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剩下的自然会有师父会为你做主的,即使现在在师父闭关的紧要关头,暂时不能出关,你的事情也有咱们太湟山的九位师兄为你出头。即使他们俩是天帝之子,若要是欺负到我太湟山头上,咱们也不会怕他们。”
“不是啊……师兄,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刚刚咱们走之前,你上去跟他们行礼告退的时候,景沐他……他有没有说些什么?”棠梨心存希望地问着。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失魂落魄的,那脸惨白惨白的,果然被你打击的够呛。倒是那个大殿下,不管不顾的就跟我动上了手,,他还真仗着自己是天帝之子就为所欲为了?天后这么宠他,纵着他,早晚会惹出祸端。不过后来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居然拉下脸来跟我道歉,也不知道他是冲动还是不冲动,真是人心难测,他若是跟二殿下一样一直沉稳冷静,足智多谋也就罢了,偏偏那么冲,却又不像有勇无谋的匹夫一般,到关键时刻,还是能听得进去劝的,看来天庭百官都看好他还是有些道理的……”
嗣晁深思片刻,面色有些深沉不愉:“这天庭也许不是久留之地了,他们兄弟俩如此莽撞行事的,看起来是要为你大打出手了。小师妹,你倒是真有两下子嘛,惹得这对双生子为你死去活来的,你若是愿意就也罢了,若是不愿意,看谁还能勉强你去。虽然咱们师兄弟几个都是在天庭挂了职的,可是也没有哪个是真正在意这些的。若是他们真的强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几位师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大不了一拍两散,回太湟山再跟着师父修行几万年……”
棠梨听了连忙说道:“师兄你可别乱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更何况,哪有为了我一人,让几位师兄都没了仙职前程的?你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步想。”
嗣晁听了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们几个真的在意天庭的职位吗?我太湟山乃仙界正统,是自混沌以来的第一座仙山,向来都是不问世事的,若不是天帝有意拉拢,求着师父让我们师兄弟几个为他出世,好为他正一正名位,我们何必挂要趟他们天族这趟浑水,帮他们管理这些俗务,白白耽误了我们自己的修行。若没有太湟山的支持,你觉得天帝他还能坐稳他的位子吗?师父只是不忍天界动荡引起六界生灵涂炭,才助他一臂之力。”
棠梨听了更傻了,她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师父和众位师兄的辟护下,才能这么自由自在的活着,原来这六界的事情如此复杂,盘根交错,牵一发则动全局。
嗣晁见她有些发呆,心中有些后悔不该跟她说那么多,平白让她胡思乱想,增添烦恼。
他拍了拍棠梨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这些天界政事,我一说,你就一听得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该吃吃,该喝喝,别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你不给我闯祸,我就心满意足了。咱们还是先说说你下凡历劫之事吧。我虽是你的师兄,但是也不能对你徇私情。你也知道下凡历劫就是要吃些苦头的,我也并未给你安排些什么,就看你自己命里的造化吧,会遇到什么机缘都是天注定的。”
棠梨见嗣晁这么安排,也并没有任何意见,她确实是怕嗣晁心疼她,为了能让她下凡历劫舒服些,为她行个方便什么的,无端端给他添麻烦。
“对了,师兄,我走了那小师弟怎么办?”棠梨想起此行的最初目的。
嗣晁忽然抬头望向门外,嘴上说道:“放心吧,小师弟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会照应着他的。”
他伸手向外一指:“小师妹,你看是谁来了。”
棠梨抬头一看,原来是五师兄容楚和八师兄勾陈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二人得知棠梨终于修到可以下凡历劫飞升了,便不约而同的回太湟山去祝贺她,想在她下凡之前见她一面为她辞行,谁知道在师门里扑了个空,问了仙童了音才知道她是来天界领命了。
于是,他们便直接先到嗣晁府上,可嗣晁却说并没有见过棠梨来找他。
嗣晁跟棠梨在一起相处的时日最多,是最了解她为人处世的一位师兄,知道她没有直接来找自己,必然是会乱跑闯祸的。于是,嗣晁就请容楚和勾陈先在他阳明贪狼星君府中等候,自己便出门沿着路去寻找从来都不让人省心的那位。
第50章 把酒言欢
九师兄嗣晁不愧是太湟山上最了解棠梨的人,他对棠梨调皮捣蛋闯祸的预感一向是很准的,刚走到天后娘娘的桃花林就看到了那场精彩的双龙夺珠,真是叹为观止。
还有个天界最爱看热闹的佑圣元君在一旁起哄捣乱,嗣晁心中不禁啧啧称叹:我太湟山真是人才辈出啊,男的帅,女的美,个个修为精深,独当一面,即使是最最最不济的小师妹,居然也能把天界的两位殿下迷的团团转。
嗣晁本来看的正起劲,没想到棠梨却被炽熠逼的节节败退,一点太湟山弟子的硬气都没有,他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又不能眼见师妹被别人欺负,只好跳出来给棠梨解围,将她带回府来。
容楚和勾陈看到许久不见的小师妹十分开心,都觉得她看起来又长高了些。
棠梨谄媚的看着容楚,还没等她开口,容楚便从袖子里取出几坛子桃花酒,对她说道:“小师妹,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你要向我讨酒喝,我还不了解你肚子里的馋虫吗?”
棠梨见了桃花酒开心得不得了,肚子里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连忙叫九师兄布置酒菜。嗣晁一看天色,也是道快用晚膳的时辰了,便叫人进来吩咐厨房去多做一些棠梨平时爱吃的饭菜端进来。
没多久,酒菜都已经布置好了,棠梨站起身来,按照长幼顺序,给几位师兄倒了酒,举起酒杯说道:“五师兄、八师兄、九师兄,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棠梨能有今日,全是当年在师门中受到几位师兄的照拂,我感激之情无以表达,只有先干为敬了。”说完便一仰头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容楚大笑道:“多年未见,小师妹还是好酒量。”
勾陈忍不住笑话她道:“小师妹她这哪是在说祝酒词,根本就是馋酒了,才喝得那样快。”
大家哈哈一笑,传杯送盏,把酒言欢,逸兴横飞,都觉得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山上无忧无虑一起修炼的日子。
酒过三巡,棠梨俏脸上带着三分红晕,眉间眼角微有酒意,想起上次喝着桃花酒是跟师弟凰羽一起,不由得心里一酸,想着若是凰羽今日能和大家一起在此喝酒,见一见这几位英姿勃发的师兄,一定能相谈甚欢。但是他至今还是昏迷不醒,不知道是凶是吉。
棠梨放下酒杯问道:“五师兄、八师兄,你们刚刚说是先回师门找我,没遇到我才来的天界,你们可有见到咱们的新师弟凰羽?”
容楚点点头回答道:“见到了,我们去的时候,他依旧昏迷不醒,我摸他脉息看起来并无大碍,只不过那天仙子对他伤害极大,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过来,勾陈最擅长火系法术,他已经用真气助凰羽调息,我想过不了几日,凰羽就应该能醒过来了。”
八师兄勾陈的真身乃是一只火麒麟,打小便被他父亲麒麟一族的族长送到太湟山拜尧泽上神为师学习火系法术,说起来倒是跟棠梨相似,从小就长在太湟山上。
他天资过人,尧泽上神便将自己所练火系法术中最精妙高深的大日金焰传给他。勾陈出师下凡历劫晋升上神以后,天帝陛下便封他做了火德元君,掌管天下一切与火有关的事务。
这大日金焰是天地间最高深的火系法术,是当年第一只幻化凤凰所修的仙法。这‘凤凰’两字正是尧泽上神的母神虹光上神为他取的名字。凤凰虽然比尧泽上神年长几万岁,但是两人都是一同在虹光上神膝下长大,尧泽上神就是从凤凰那里学到了大日金焰。
这大日金焰的威力与天族的九天玄火不相上下,都是一等一的火系法术。有了勾陈用大日金焰助凰羽调息,凰羽定然可以很快康复,棠梨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勾陈面色有些不悦地:“我跟五师兄刚刚才听说了凰羽被他族人暗害的事情,你自己一人居然跑进苍梧山为他去取解药。师妹,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即使是师父在闭关不便打扰,但是你也不能自己就进山了,我们师兄弟几个之前也是教过你的,苍梧山凶险无比,毒蛇猛兽横行,你难道都忘了吗?再怎么样,你也应该来要找我们几个商量商量对策,我们师兄弟几个就算是平时事务再繁忙,自己师门的事情还能不管吗?哪轮得到让你去涉险进山为师弟取蛊雕之心。”
嗣晁早就想为这事教训她了,一听勾陈提起,生气的说道:“八师兄说的一点都没错,师妹你就是太胆大妄为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蛊雕乃是苍梧山上十大凶兽之一,就连我们几个遇到它也不敢掉以轻心,你才有多深的修为就敢去对付它?我知道你关心凰羽,但是也不能拿你的小命去换啊,你要是被蛊雕吃了,到时候师父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棠梨一点都不害怕嗣晁说她,格格笑道:“九师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师父那么仁慈宽容,怎么会剥了你的皮?”
嗣晁见棠梨对他嬉皮笑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在她脑门上打了一个爆栗,说道:“师父对你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我们师兄弟几个没有一个不严加管教的,像你这样天天在山上混日子的,这几万年来只怕只有你这么一个。我没少劝师父要严格要求你,不然以后定然是会给太湟山丢脸的,你这么贪玩偷懒,以后肯定有你痛哭流涕的时候。”
容楚见嗣晁还真有点生气了,淡淡一笑劝道:“嗣晁,师父这么做必然是自有深意的,咱们做弟子的见识浅薄,岂能看透其中奥妙,你就别抱怨了。况且,有咱们师兄弟几个在,谁敢让小师妹流一滴眼泪?”
嗣晁连忙恭敬的说道:“是,五师兄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我这不也是替师妹着急嘛。”
棠梨看容楚替她撑腰,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第53章 身世之谜
棠梨和几位师兄喝的十分尽兴,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她喝的有些多了,迷迷糊糊的,止不住的傻笑着,口中含含糊糊地对师兄们说着:“师兄们,我本来以为我还要再修炼个万八千年才能下凡历劫,没想到我虽然耗费半身的灵力救了小师弟,反而因祸得福得到天帝陛下赐我太上老君的仙丹,我……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好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事情,这仙丹真是好用……我这一去,在天上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在凡间就是一世那么久。师妹回想以前在太湟山那段日子,若是没有师兄们的照顾,我也没有今日的机缘。师妹在这里谢过各位师兄,这大恩大德,等我历劫回来晋升上仙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小妹先跟各位师兄道别了,咱们来日再见!”
她说完,仰起头将杯中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嗣晁笑着打趣道:“小师妹,只要你不出去闯祸捣乱,我们几位师兄就心满意足了,实在是不敢奢求你的报答。”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又觥筹交错的饮了半晌,棠梨又喝了几杯以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容楚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了,小师妹还是这么贪杯,可是,她这酒量还是没怎么见长,看来我不在了,真没人陪她喝酒了。”
嗣晁笑道:“那肯定是了,没有五师兄的酒,喝什么都不能尽兴。”
容楚想起刚刚嗣晁说的话,突然收了笑容,脸上浮现稍许担忧之色,有些犹豫的对他们两人说道:“师弟,其实刚才你所说小师妹的贪玩偷懒的之言,我也曾经劝过师父,但是,师父对我所说的话似乎是别有深意,我曾经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勾陈和嗣晁听了都十分好奇,都想着居然还能有容楚琢磨不透的事情,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容楚沉思片刻,又探了探棠梨的气息,确认她是真的睡沉了才说道:“这件事情都已经过了万年了,时日太久了,师父的原话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小师妹仙体孱弱,师父怕她仙根不稳,觉得她不适宜过早飞升。所以,师父在她元灵上加了封印,限制了她的天资修为,所以她的修行才会如此缓慢。平时又并不让咱们多教她那些修仙之法,只是让咱们督促着她多学些经史子集,若不是因为因缘际遇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我想她至今也不会到可以飞升的道行。”
嗣晁也认同的点点头道:“五师兄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小师妹是师父亲自选中点化的,必然应该是仙根卓越,可是,在这几万年的修行中,不但进步的太过缓慢,而且连她的性子也有些过于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虽然山上只有她一个女子,并没有可以比较的余地,但是我觉得,在她这个仙龄的女子,不应该像她这样不通人情世故,不懂男女之爱,不该体会不到别人话中的含义。那大殿下和二殿下那么明显的意思她居然都察觉不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装傻。若真是师父封印的缘故,导致她心智发育迟缓,我想这倒是能够说的过去,可以解释她为何在两位殿下之中左右为难,可叹她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明白,只怕白白让那对双生子为她伤心伤身了。”
容楚说道:“师父看重师妹,就连兵器都为师妹选的是最好的,她的真身乃是一棵紫檀,上古利器又煞气太重,五行之内,所谓金克木,她是木身,普通金银铁器自不会伤她分毫,但那些绝世神器、上古利器之中的煞气太重,使用一时片刻并无大碍,但修仙之人多将其兵器存在元灵之中,两者相互气息沾染,使用起来才能得心应手、仙灵感应,宛如仙体中的一部分。可若要日日贴身携带,必会伤她元灵。”
勾陈接话道:“没错,据说师父是去了趟北溟殇洲,取了殇河最上游极苦寒之地才生长的铁桦树为师妹铸造的兵器。”
“是的,这铁桦树喜光,耐寒,耐干旱瘠薄。传说其木质之坚硬比橡树硬上十倍,比普通的金银利器硬上数倍,是这四海八荒中最硬的木材,世人称其为木王。纵有削铁如泥之神兵利器也无法斩断其枝杈。亘古至今只此一棵,却从不开花,孤守这苦寒之地,长在这山之巅,此山唯有此树能得见阳光,师父为了取此树枝杈可是费了些功夫。然后又去凤鸣洲请煜伽金翅鸟族长用红莲业火炼化三年,着实欠下这族长一个大大人情。炼成后取名紫桦剑,命师妹将其放入元灵中日日佩戴,以木养木,以修剑灵。只怕也是为了让她用铁桦木的仙气滋养她孱弱的仙体吧。”
勾陈大奇道:“可是,我与小师妹相处时日甚久,我从来都没觉得她仙体孱弱,你看她刚刚喝酒的架势,连我都自叹不如。若是她真是体弱多病,师父为何不给她吃些丹药补补身子,咱们太湟山的仙丹可是最灵验的。更何况,师父为何要封她元灵,若是封了,并不会让她身体强健,只会让她修行困难,心智难开,难道……难道师父要封的不是小师妹的元灵,而是她元灵里面藏的什么妖物?”
容楚面色一沉低声说道:“八师弟慎言。”
勾陈面色一白,自知失言,连忙对容楚道:“五师兄赎罪,是我口无遮拦了。”
容楚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挂怀:“还是那句话,师父的深意岂是咱们做弟子的能领会的,咱们兄弟几个该做的就是听师父的吩咐,无论小师妹将来如何,既然师父这么看重她,不论如何都要仔细守护着她,那咱们师兄弟几个就要为师父分忧解难,这样才能让他安心闭关,这才是咱们做弟子的孝心。更何况,小师妹与咱们同为太湟山弟子,理应相互扶持,无论她怎么选择,怎么挑,咱们只有让她顺心如意的份儿,即使是天族贵胄也不能勉强了她去!”
勾陈和嗣晁看五师兄说的郑重,连忙起身抱拳施礼口中称是。
容楚看着棠梨沉沉睡去的侧脸不禁感慨道:“有时候糊涂一些反而不会难过,只有那些即使喝的一塌糊涂,脑子却依旧十分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伤神的,但喝酒都不能麻痹自己的心神,那这世间还有何处能躲开着心伤?”
勾陈点点头道:“五师兄说的是,这世间最难得道就是糊涂二字,也许太上老君的仙丹对于小师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而浑浑噩噩,没心没肺的开心度日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容楚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机缘造化,师父护的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还是看小师妹自己的选择吧,封住元灵并不代表不幸福,也许解了封印的那一刻,才是她一生痛苦的起点,咱们做师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支持她,不让她受别人的欺负。”
勾陈突然想起一事,举杯抿了一口桃花酒问嗣晁道:“我听说大殿下手下有位神君犯了事,被贬下凡间历劫受难,嗣晁,你是专门掌管神仙生死轮回渡劫的,可有此事?”
嗣晁点点头道:“正是,那位神君倒没犯什么大错,明面上的罪过不过就是私底下为大殿下抱怨了几句,不知道被那个有心人传到天帝陛下耳朵里去了。可是,大家都没想到居然会罚的那么重,不知道这次他历劫回来,那神君之位还保不保的住了。他与玉乔一样,是大殿下的左膀右臂,两人一文一武,他主内务,玉乔主外务,他还是大殿下的幕僚长,因为很少露面在外面,性子也没有玉乔那么张扬跋扈,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不过,话说回来,他性子低调沉稳,倒是适合劝诫约束大殿下那火爆的脾气了。”
第51章 再告一状
湛露怒气冲冲的冲到天后娘娘的碧水宫,她今日与她爹爹博绡一同来天庭拜见天后娘娘,天后许她先去看望景沐,博绡便一直在天后宫中等着她回来。
刚一进大殿,湛露就开始哭哭啼啼,做出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之态。她跪在天后脚下,痛哭流涕道:“天后娘娘,您可要为湛露做主啊!”
天后一听,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说道:“湛露你哭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清楚,哭有什么用?”
湛露见天后并不怜惜她,只好收住眼泪,站了起来走到天后身边说道:“姑母,您可知道之前二殿下身边那个润笔书童到底是何人?”
天后见湛露问她,有些不解,却并不回答,转头望向博绡。之前湛露在天后面前闹过一次以后,天后便派她的亲弟弟博绡去偷偷彻查此事。
博绡暗中找人去佑圣元君府打听棠梨的背景,确实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后来,天后便召景沐过来问话,景沐当场就承认了他将流光追月送给了一位女子,天后知道她这二皇子性子沉稳,打定主意便不会更改,只好苦口婆心的劝他婚姻大事要慎重考虑,万万不可因一时兴起而做出错事。景沐听了,依然坚持自己是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后来,天后又用天帝之命来压他,说天族皇子的婚事岂能是自己做主的,向来都是有天帝赐婚才能定下来,便要景沐将流光追月要回。
那时,景沐听了便沉默不语,天后便认为景沐已经被她说服了,心中改了主意,便告诉他,只要他能把流光追月要回,她便将此事压下,不会告知天帝陛下,免得让天帝觉得他任性胡闹。她也不会再找那个女子的麻烦,若是他真的喜欢那个女子,等大婚以后收为侧室也是可以的,只要景沐不独宠她一人,也不必将她赶出宫外,省的驳了佑圣元君的面子。
景沐虽然未应承,但是天后对他一向十分放心,知道他做事稳重,从来不会像他兄长那样做出出格的事情,便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天后见湛露又来为此事大闹,实在是有些生气了。博绡见天后不说话,怕她怪罪湛露,连忙说道:“我已经奉天后娘娘的旨意查过此事了,那女子的确是从佑圣元君府里出来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佑圣元君和二殿下一直走到很近,送个仙婢给他,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你是不是又在二殿下面前失礼了?”
湛露有些讪讪的说道:“不是二殿下,这次是大殿下……”
博绡被湛露气的胡子直抖,骂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前几日才在二殿下那里闹了一场,现在又在大殿下面前失仪。二殿下脾气好,看你胡闹也就罢了,你偏偏还敢去惹大殿下,天庭之中有哪个神仙敢去触大殿下的霉头?你……你,大殿下没把你怎么样吧?”博绡虽然明着骂湛露,实际上心中还是疼爱这个独女的,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这以后跟天庭的联姻也就没指望了。
湛露委屈地说道:“大殿下倒是没把我怎么样,只是……他一怒之下把我的鞭子给焚了,那可是天后娘娘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都佩戴在身上,从来不离身。”
天后娘娘睿智的冷冷一笑道:“你说炽熠焚了你的鞭子?炽熠虽然莽撞,但是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焚了你的鞭子?若不是你把兵器拿出来,谁还能平白夺了你的兵器?这要是让天帝陛下知道你在天庭祭出了兵器,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连我都救不了你了。”
湛露吓得连忙跪下道:“天后娘娘饶命,湛露知错了,湛露确实不该在天庭亮出兵器,我这次犯下如此天大的罪过,是因为……因为我找那棠梨的晦气已经很久了,一直都碰不上她,正巧今日在园子里遇上她,一时没忍住便想教训教训她,没想到……没想到大殿下居然出手帮她,大殿下他还说……还说……”
博绡听着急,大声呵斥道:“大殿下还说什么,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吞吞吐吐的,你快说,这一切都有天后娘娘为你做主!”
湛露听她爹爹都发话了,于是就豁出去了说道:“大殿下说二殿下心爱的那个女子并不是佑圣元君送的仙婢,而是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的第十位弟子!”
“什么?”天后和博绡都大吃一惊,满脸的不敢置信。
湛露继续说道:“我听大殿下这么说我也是不敢相信的,只不过大殿下处处维护她,竟然好像也倾心于她,我真是不知道是大殿下也被她迷惑了,还是她真的是太湟山的弟子?”
博绡沉思片刻说道:“我听说尧泽上神似乎是有一位女弟子,年纪不大,也许是还未出师,并未晋升上神,所以一直在师门中,很少到外界走动,并没有什么人见过她,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讳,难道真的是她?那她又是怎么跑到佑圣元君府中做仙婢的?不知道佑圣元君知不知道她的底细。”
天后心中有些顾及,犹豫片刻说道:“不管佑圣元君知不知道她的底细,我只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接近景沐?他们太湟山无比尊贵,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若是想将这位女弟子嫁给景沐为妻,只要奏请天帝陛下应允便可,天帝那么看重太湟山,恨不得把尧泽上神座下弟子个个都拉来收为己用,若是真想联姻,只怕是正中天帝陛下下怀,何必如此麻烦?”
博绡有些恨恨地说道:“天后娘娘您说的是,天帝陛下那么看重太湟山,可太湟山从尧泽上神到他座下的那几位弟子,一个个的故作清高的很,每次天帝陛下封赏,他们总是扭扭捏捏推来推去的,最后还不是都一个个的接受了?总是自诩有多么的光明正大,这次还不是耍了阴谋诡计,偷偷把那女弟子由佑圣元君送到霜云宫去勾引二殿下?这次倒是如了他们的愿了。”
第52章 阴谋再起
湛露听到她爹爹博绡说棠梨竟然是太湟山尧泽上神偷偷送进霜云宫用来勾引景沐的,她大惊失色,顿时哭花了脸。
她自己心里明白,虽然人鱼族有天后娘娘撑腰,但是毕竟一直都是弱势小族,别说在整个天界了,就连在东海都排不上个儿,这近几万年才刚刚好一些,多亏天帝陛下的提拔,才有几位族中子弟在天庭领了仙职。
而太湟山自开天辟地便在仙界有着不可动摇地地位,根基稳固,门下弟子人才济济,全都来自天界的高门大户,一直是天帝极力拉拢的对象。
她开始只以为棠梨是个普通仙婢,无论二殿下再爱她,也只能将她收个侧室安置,即便是现在收拾不了,若是以后她能嫁个景沐,有的是机会寻她晦气。可是,现在她知道棠梨的出身比自己高太多了,太湟山绝对不会让棠梨仅仅只做一个侧室的,到时候只有棠梨为正妻,她自己为侧室的份儿了。可看二殿下如今爱她的那股子深情劲儿,恐怕万八千年的都不会再娶侧室了。
湛露跪着向前几步,保住天后的腿哭道:“姑母,若真如大殿下所言,棠梨是尧泽上神座下的弟子,二殿下又宠爱她,那以后可真是没有湛露的容身之地了,我人鱼族的前程就算完了。”
天后被湛露哭闹的心烦,她忍不住训斥道:“你哭什么?还没到哭的时候,这才哪到哪你这就放弃了?”
湛露一听还有希望,连忙用袖子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对天后说道:“姑母,那棠梨太狡猾了,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勾引二殿下,我心思单纯,不懂这些阴谋诡计,您一定要帮我。”
博绡也在一旁帮衬着说话:“天后娘娘,湛露是您看着长大的,咱们人鱼族人丁单薄,族中弟子多是文弱书生,从我以下,连个会领兵打仗的都没有,只能靠天族的天兵天将来保卫东海上的领地。而二殿下雄才伟略,上次竟然向天帝陛下自请领兵去剿灭鲛人族,我在一旁助他,看他神机妙算,高瞻远瞩,善用兵法,骁勇善战不在大殿下之下,而且事事冲锋在前,却并不逞匹夫之勇。那世世代代欺压咱们的鲛人族,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地给灭了。如果湛露能嫁给二殿下,那以后二殿下便是咱们鲛人族的靠山,不用再担心会有人欺压咱们了。”
天后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若是将来我不在了,没有个靠山,咱们人鱼族又该像以前那样被人踩在脚下了,那任人欺压凌辱,生不如死的滋味……”
博绡一听天后话中尽是颓废之情,便知道她是想起以前被鲛人族追杀的惨痛往事了,他劝慰道:“天后娘娘,您虽然已经有两个皇子了,但是依旧青春年盛,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呢。”
天后冷冷笑道:“哪个神仙不经历天人五衰,最后都要身归混沌的,运气好的还能坠入六界轮回,重新修行,运气不好的,那就是能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博绡,湛露的事情咱们要提早打算,不要等天帝陛下知道了,那就太被动了。”
第26章 举杯浇愁
棠梨见凰羽没有叫她,就自己一个人走了,便知道他定是又生气了,心想自己都没怪他,他居然还生起闷气了。于是,赶紧坐下来调息打坐,将体内真气运转了十二个小周天,这才一消心中烦闷,心情恢复如常。想着一会儿怎么去哄一哄自己那个气性大的鸟族师弟。
棠梨站起身来,看到天边已经日暮西山,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后山已经待了一整日,她掐指算了算日子,今天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她想起三年前的今天,五师兄容楚回师门来看望师父,还给她带来了几坛子他们族人精心酿制的桃花酒。
容楚那一族是天界的神兽白泽,白泽这一族骁勇善战,地位崇高,一直都是祥瑞吉祥的象征。
在凡间,凡人们都将他们白泽一族的真身画做画像,贴在家中的墙上,以取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之义。这种吉祥的神兽还有一项特殊的本领不足被外人道也,那就是善于酿酒。
五师兄容楚早在五万年前便已经出师下凡历劫晋升为上神了。据说还追随师父在天魔大战之中打败了魔尊手下的几员魔将。天魔大战以后,天帝陛下见他出身高贵,又立此大功,就赐了容楚掌管四海龙王,雷府众神——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冰侯雪主的海洋元君一职。
那时,容楚刚刚做了白泽一族的族长,便一直推脱族中事务繁忙,而且因师父尧泽上神在天魔大战中元气大伤,所以他需要在太湟山中照顾师父和山上的事务,不敢受天君陛下的仙职,推诿了数次,最后天帝陛下实在是没办法了,便准了他的孝道,所以,容楚便在太湟山上享了三万年的清福,之后又被天帝召了回去领了天庭之职。
因此棠梨跟容楚才有缘在山上有了这三万年的师兄妹情义。容楚为人最是好爽仗义,只要酿了好酒,必然会叫上棠梨一起来不醉不归,而棠梨肚子里的酒馋虫,就是被容楚养大的。
容楚给棠梨那几坛子桃花酒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一定要在桃花树下再埋三年,等到三年后的八月十五再挖出来喝,到时候若是他得了闲,就一定会回太湟山来陪她喝酒。
而前几日容楚就已经让他的宫里的仙童来传话说他今年中秋是不得空了,只有等他忙完手中的要事才能回来看师父和她。
棠梨心中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虽然师父还在闭关,可是今年又新来了小师弟,不知道小师弟喜不喜欢喝酒。
想到这,棠梨一口气跑回了紫宸殿后的桃花林中,凭着记忆找到了三年前埋桃花酒的树下,挖了半天才挖出来当年埋的深深的那几坛子桃花酒,她施法将酒坛子收到袖子,然后走到厨房亲自做了几个家常小菜,端回了院子里,这时候夜色渐深,月亮已经开始爬山枝头。
棠梨将酒菜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摆放好,等一切安排妥当了,月亮正好圆圆的挂在了天空中。她看到凰羽的房中只点了一盏小灯映出了他在床上打坐的身影。
棠梨看到凰羽坐在房中,便走到他的门外,轻轻敲着门道:“师弟,今天是月圆之夜,我准备了一些酒菜,咱们对酒当歌,畅饮一番如何?”
屋中一片寂静,凰羽并不回话,棠梨等了片刻,又说道:“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是五师兄给的,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酒……”
凰羽还是不出声,棠梨有些生气了,说道:“我知道你在屋里,你点的灯都把你的影子照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端着酒进去了,你知道你是挡不住我的,我发起酒疯来连我自己都怕,到时候我要是喝多了吐你一屋子,看你晚上怎么睡觉!”
棠梨听到屋里传出一声淡淡的叹息,随后便是衣衫攒动的声音,她心中窃喜着。只见房门一开,凰羽板着脸走了出来,从棠梨身边侧身而过,径直的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坐下。看到桌上有酒有菜,微微一笑道:“师姐真是好雅兴啊。”他端起酒杯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感叹了一声:“真是好酒!”说完便一饮而尽。
棠梨连忙拍了拍手,赞道:“师弟好酒量。”她闻着酒香早已经犯了酒瘾,一口菜都没吃,就喝了三四杯。
没多一会儿,棠梨的脸上边飞上了一朵朵红霞,棠梨心中有事,思绪万分,喝了酒反而不想说话,而凰羽一直都是棠梨不主动跟他说话,他是从来不开口的。桌上的菜一点都没动,而地上的酒坛子已经空了好几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还是一整日精神崩的太紧张了,棠梨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她就用手扶着头,倚在桌子边上,这次这酒喝的似乎并不如以往那样的开怀,像是越喝越愁。
她突然觉得有道目光灼灼的在盯着她,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凰羽目光深邃静静地在打量着她。
棠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心想师弟以前从不正眼看自己,总是冷冰冰的,没想到喝了五师兄的酒以后,居然他的心能暖了点。
她摇摇晃晃地又给凰羽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后说道:“师弟,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是幻化而生,无父无母。其实我也是,我本是一粒紫檀籽,不比你跟众位师兄那样生来就是仙胎,生下便能幻化成人形,若不是师父慈悲点化我,我需要修炼千年万年才得幻化成人形,更何况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生性懒惰,就爱偷吃贪玩,我的真身又是紫檀木,木虽是好木吧,但成材极慢,若不是师父垂怜,也许还未修炼成精便会被人砍了当柴火烧了。”
棠梨开始有些絮絮叨叨了,她继续说道:“我毕竟不是仙胎,紫檀木成长缓慢,师父怕我身体无法承受如此深厚的灵力,以致仙根不稳,走火入魔,便令我多读佛经,固本修元,待日后根基稳固了,再才能如愿飞升上仙。我比你运气好些,生来就在这太湟山上,师父待我如亲生父亲一般,而几位师兄便如我的亲生兄长一样。如今我又有了你这位好师弟,在天庭又跟二殿下和佑圣元君成为了知己好友,我拥有了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我此生实在是没有任何遗憾了,只是……”
棠梨仰头喝掉杯中的残酒,抬起头来看着凰羽说道:“只是,我唯一的愿望是能让你以后不再愁眉紧锁,独自伤神,可以开开心心地在这太湟山上无拘无束地生活……”
凰羽低头喝着酒,却并不答话,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对棠梨所说的话有所感悟,亦或是依旧冷若冰霜,对她所说的话无动于衷。
棠梨觉得自说自话有些没趣,屁股底下的石头凳子实在是坐的不舒服,她已经喝的有些摇晃了,没有靠背让她觉得有些摇摇欲坠。
棠梨依次摇了摇脚边的酒坛子,居然只剩一坛子酒了,她索性站了起来,拎起那最后一坛子酒,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院中那一方泉水边上,举起酒坛就灌了一大口酒。谁知道那酒坛子太沉了,往下放的时候坠的她重心不稳就要往前跌去,眼看就要掉进水里了,她只觉得自己腰上一紧,居然倾斜着悬在泉水之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凰羽在后面及时拽住了她腰上系的缎带。凰羽一使劲,将她拽了起来。棠梨揉着自己被缎带勒的生疼的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身后池边的大石头上,看到手里还拎着那坛子酒,心里很满意没有把五师兄珍贵的桃花酒掉到水里。
她借着月光看见凰羽脸颊绯红,眼中虽然带着一丝醉意,但是灵台依旧十分清明,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脚边。棠梨拍了拍身边的地,示意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凰羽转过头不理她。
棠梨有些恼怒道:“就这最后一坛子桃花酒了,想喝你就坐下,不想喝就走人!”
出乎棠梨预料,凰羽居然一抖衣角,儒雅翩翩地坐下了。棠梨开心一笑,将酒坛子递给凰羽,凰羽也不客气,举起酒坛子凑到嘴边喝了几口后,将酒坛子还给棠梨,然后斯文的用袖口擦了擦嘴。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棠梨啧啧称奇,连这么粗鲁的举动都能被凰羽做的如此优雅,真不愧是化生的凤凰。
两人对酌无言,忽然,棠梨说道:“我在这太湟山上住了几万年了,还不知道师兄们院子里的泉水叫什么呢?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个天界哪个仙族的公主名字?是不是看着自己宫里的泉水,就能时时刻刻的想着那个人?”她完全没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的满嘴醋意。
凰羽冷笑了一声道:“叫什么公主名倒是不稀罕,如果能叫缄默泉就好了,喝了能让人说不出话来,起码能耳根子清静些。”
棠梨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越笑越觉得好笑,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的心中酸胀无比,十分难受。
之后的事情,棠梨已经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她模糊的想起好像自己一直在不停地絮絮叨叨,说过什么完全都没有印象了。最后是凰羽将她扶进房间休息的,他似乎是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会儿,用那沉静无波的双眸一直深沉的望着自己,似是有千言万语要问,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第28章 五毒珠
第二日一早,棠梨和凰羽两人便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去凤鸣洲替师父给煜伽金翅鸟族长的世子送定魂凝火丹。
还没走到山门口,只见仙童了音在后面追着他二人大叫着:“棠梨,凰羽,请留步!”
棠梨和凰羽见到是了音,便知道肯定是师父叫他来的,便一同收住了脚步,回头迎向了他。
只见了音手里拿了个花梨匣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凰羽,说道:“上神命小仙将此物转交给你,命你出了太湟山以后日夜佩戴。”
凰羽毕恭毕敬的接了,了音朝他们一笑,转身就要走。
棠梨急忙叫住了音说道:“师父就让你给师弟拿东西,就没有什么给我的吗?”
了音摇了摇头道:“上神就让我把此物交给凰羽,别的都没有吩咐过,若是你还有问题,你自己去太初殿问问吧。”
棠梨吐了吐舌头道:“我要是只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师父,若是让九师兄知道了,定要狠狠责罚我的。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吧……”
了音向他们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棠梨看了音走远了,才好奇的跟凰羽说道:“师弟,你还不赶紧打开看看师父给你什么好宝贝。”
凰羽拗不过她,只好打开花梨匣子,只见幽光一闪,里面放着一枚拇指大小,好似黑珍珠一般的宝珠,那宝珠黝黑乌亮,在阳光下闪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棠梨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说道:“师弟,这……这是五毒珠,是当年六师兄送给师父的出师之礼……”
原来棠梨的六师兄青纶是青丘九尾白狐涂山氏的世子,他出师的那日,就是他下凡历劫之后晋升上神的那日,便到浮玉山中杀了那只残害六界众生已久的毒兽穷奇,将它体内的五毒珠取了出来送给了尧泽上神。
这五毒珠虽然是剧毒之兽穷奇的内丹,但是它却有解百毒之效,不少六界中人为了它的内丹进了浮玉山而有去无回,白白填了饱了穷奇的肚子。
那时,天帝陛下还没有派景沐下界来整治浮玉山,山里的妖魔鬼怪经常跑出来危害人间,骚扰天界,搞得六界众生深受其害。天帝为了表彰青纶除妖有功,特封了他掌管六界万里山川的百岳元君一职。
棠梨见了心里有些不平衡,撅着嘴说道:“师父真是偏心啊,都是出门,就只给你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好宝贝,可我呢,什么都没有。”
凰羽从匣子里取出五毒珠,荣辱不惊的说道:“这五毒珠确实是绝世珍宝,佩戴后百毒不侵,可解世间一切毒性,可是于我来说并无太大用处,师姐你要是喜欢,你就拿去吧。”
棠梨听了连忙摆手道:“长者赐,不可辞,既然师父给你,要你日夜佩戴,你就要听从师命。这宝贝就是你白给我,我也不敢要。六师兄拼了老命才将那穷奇杀死取了此珠送给了师父,还好是给了你,要是师父给了我,就冲七师兄那傲娇的脾气,要天天念死我了。”
凰羽也不再多说,施法便将五毒珠放入元灵之中收好。
第33章 最后的心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棠梨幽幽醒来,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已经日上三竿了,原来是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把她吵醒了。
棠梨突然想起了昨夜之事,连忙坐起身来寻找凰羽。只见凰羽一身白衣斜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原来他早就已经醒了,目光如水,温润如玉的望着自己。
凰羽看到她醒来了,这才安心的一笑,低声说道:“师姐醒了。”
棠梨听他声音如此憔悴,便知道他身上天仙子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救,想到是自己害得他如此,强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爬过去抱着凰羽哭道:“师弟……凰羽……,师姐对不起你,我早该听你的话,与你一起连夜回师门,你……你就不会遭受如此大难了……”
凰羽慢慢地抬起了手,艰难的轻抚着棠梨的青丝,满脸的不舍的劝慰道:“莫哭,莫哭……怎么会是师姐的错呢,是我一路与师姐怄气,所以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小心才着了他们的道。师姐心地善良,与世无争,怎么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险恶之人呢。”凰羽缓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继续说道:“师弟知道你一直想与我说话,是我不好,故意气你才把你拒之门外,可我刚关上门,就后悔了,想着如何能说些软话哄你不生气,却……却因为心神恍惚而没发现屋里焚香有异,待到发现时,已经是不能动弹,浑身无力,身不由己了……”凰羽再也坚持不住,手重重的垂落到了地上,再也无力动弹。
棠梨直起身子,双手握起凰羽落在地上的手,为他掸了掸手背上的灰尘,哽咽道:“师弟,你说的没错,德茂他们都是坏人,同为煜伽金翅鸟却这般狠毒害你,居然对自己的族人下毒。师弟,你放心,师姐定会为你找到解药,等你好了,咱们再一起去找他们报仇,让他们知道我太湟山弟子岂是好欺负的?”
凰羽听到棠梨说要为自己找解药,等自己好了还要再去为自己报仇,没想到一向柔弱善良的棠梨居然还有这么坚毅的一面,他心中虽然有些欣慰,却并不想让她为自己涉险。
凰羽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狭长深邃的双目,淡淡一笑道:“师姐,我身上这天仙子的毒实在是无药可解,若不是有师父给的五毒珠护体,只怕我也坚持不到现在了。那五毒珠虽然能解百毒,但是天仙子乃是我族的命门,它不光是毒,它还会散尽我一身的仙力,让我魂魄不齐,最终灰飞烟灭。五毒珠解得了毒,却救不了命。所以,师姐不必费心去寻那解药了。这世间根本没有能解天仙子的解药。师弟只求师姐一件事情,请师姐把我带回太湟山,我想在太湟山上魂飞魄散、羽化仙解,若是我还能剩一丝气息在世间,我也想留在太湟山上,而非凤鸣洲这腌臜龌龊之地,与那些肮脏之人在一处。”
第54章 转世为人
勾陈听说嗣晁说那位神君居然因为口舌被天帝陛下责罚,他面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师弟,若是你说玉乔口出狂言我倒是相信,她那火爆的性子可真是随了她们家主子了,可是……可是你说的那位神君,他一直小心谨慎为大殿下处理内务,我也见过他几次,为人谦逊和善,冷静机智不在二殿下之下,怎么可能出言不逊,看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穷啊……天帝陛下当初宠爱大殿下之时,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现在,见他势大了便又如此打压他,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让你生你便可生,让你死你就必须得死了,只怕这天庭快要变天了……”
容楚叹了口气道:“你们仙龄不及我,天魔大战胜利之初,天帝陛下喜得这对双生子之时,你们还在师门里没出山,没见到那时,天帝陛下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胸怀天下,可是,这才过了几万年,却变得如此多疑猜忌,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心,这次不光是打击了大殿下在天庭的势力,连下界的一些拥护大殿下的小仙也受到了牵连,随便找了些借口,贬的贬,罚的罚,以作杀鸡儆猴之用。”
勾陈苦笑道:“当初让群仙辅佐大殿下的也是天帝陛下,现在风向改了,心意变了,也不提前透露个口风,他们父子之间城门失火,却殃及天庭里群仙们。”
嗣晁不以为然道:“虽然他们一个个非要来站队,若不是为了自己日后的仙途,何必那么急功近利,最后还不是作茧自缚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位皇子确实都是仙中翘楚,只不过大殿下太过锋芒毕露了,才会震慑到天帝陛下,让他有了猜忌之心。”
容楚沉思片刻道:“还是师父有先见之明,高瞻远瞩,让太湟山超然物外,虽然允许咱们兄弟几个在天庭任职,但是一直叮嘱咱们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不光保全了咱们自己,也保全了咱们各自的族人。这鸟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们这些年来一直紧紧抱着大殿下的大腿,即使这次没有师弟这件事,只怕天帝陛下也要找个由头把德茂处置了。”
嗣晁有些担心的说道:“如今小师妹趟进这趟浑水而不自知,只怕以后有的烦恼了。现在还是先别跟她说这些事情了,等她下凡历劫归来,我再找个时间好好叮嘱她一番吧。”
容楚和勾陈两人深以为然。
他们三人又聊了些各自族中的琐事,都觉得师兄弟几个见一次面十分不易,难得能够痛快淋漓的畅饮了一番,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也了。
今日真是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等送走了两位师兄,嗣晁叫仙婢进来将棠梨安置好,自己也回屋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棠梨早早的便起了床,梳洗打扮后出门才发现嗣晁早已经在房门口等她多时。
棠梨问起另外两位师兄,嗣晁告诉她,昨日他们见她睡着了,也没再多聊,便各自回府了了。
他们一起出阳明贪狼星君府前往南斗六司,嗣晁早已经让司命星君为棠梨安排好下凡历劫之事,细细叮嘱她一番以后,便命司命星君为她封住一身仙气。
棠梨看着脚下不停翻腾的滚滚红尘,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事情没说出口,此刻却都来不及了,她回头望望对她微笑鼓励的九师兄,只好纵身一跳,坠入了因果轮回之中,任由轮回之力洗去脑中的前尘往事,成为了一介凡人肉身,投胎到了人间。
第1章 茅山道士
天地间一成一毁之际叫作“劫”,而经历这成与毁便称为“历劫”。
修仙者虽然已经拥有了永生不死之身,但是为了获得高深道行,需要经历不同程度的苦难才能晋升为神仙。
而六界之中,唯有人间最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只有经历了劫难的洗礼蜕变,才能炼就仙体和元灵超然物外。可是,也有一些运气不好的,没能化解自己所遇的这些劫难,便化为了劫灰,重归天地本源。
阳明贪狼星君掌管南北斗十三司,司神仙下凡历劫之事。
嗣晁的确是并没有为棠梨安排任何事情,她一出生,便经历了不少的苦难。
这一世,棠梨降生在一个贫苦人家中,因为家中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实在是没有钱养活她,看她是女孩,她父亲便一狠心将她放在一个木盒中,扔到河里随波逐流,是死是活,就看她自身造化如何了。
棠梨躺在木盒子里被襁褓裹着,随着缓缓的河水漂到一个山脚下,被从山上下来化缘的一名修炼茅山法术的道士捡了。
这位道长看她生的骨骼清奇,容貌秀丽,便将她带到山上的道观里,做了道姑。
等她长大以后,师父看她颇有天资,聪明伶俐,便日日带着她修炼茅山法术,让她日后好有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
这道观十分的破败,除了山下的村民偶尔上山祈求跪拜,基本上无人问津,棠梨的师父虽然并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但是也是一心修炼,不问世事,并不热衷打理观中事物。渐渐的,道观中的道士们觉得在这个道观中香火不盛,没有什么出路,便都去另谋生计了。
没过几年,她师父贫病交加,驾鹤西游了,只留她一人在道观中孤苦度日。
棠梨除了会一些茅山法术以外,并没有别的谋生之法,只能偶尔下山替村子里的乡亲们做些红白法事以换一些瓜果吃食,聊以度日,十分的清苦,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她有时不得不到山中的林子里打些野味,逐渐地也练出了一副好身手。运气好的时候,她还能碰上个刚刚成了精,不知轻重跑去祸害乡亲们的小黄皮子精或是小狐狸精练练手,做些降妖除魔,为民除害的事情提升下自己的修为。
这一年,天下大旱,过了六月还是滴雨不下,百姓之中便纷纷开始流传,这天灾乃是因为当今圣上听信了国舅爷安国公的谗言,以十三道金牌召回了驻守边疆,与敌国北方的胡人对峙多年的大将军赵武凌。
赵大将军刚一回到京城,还没来得及面见圣上,便在城门口被埋伏多时的,安国公手下的官兵不由分说就绑了起来,连带着一家满门老老小小七十三口,未经大理寺审问,便全部被推到闹市口砍了头,用草席一裹,便拉到了城外的乱葬岗胡乱地给埋了。
流言蜚语传得更是神奇的是,据说有拾荒之人偶尔路过乱葬岗,发现埋葬赵大将军之处的坟头潮湿却不长草,日日夜夜往外渗着暗红的血水,又说有人见到那处有僵尸披头散发,一足而行。
这吓人的传闻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赵大将军因为含冤而死,死不瞑目,所以聚集了这天地之间的幽幽怨气,久久不能散去。于是,便在月圆之夜吸取了月光的至阴之气,幻化成了旱魃。所以才导致天下大旱多时,颗粒无收,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国舅爷安国公看这谣言满天,实在是压制不住百姓的怨愤了,便想了个对策,奏请圣上广邀天下得道高人,不论是道士和尚,还是在家修行的方外居士,只要是能人异士全部都请来,送到城外乱葬岗。不论是念经超度,还是降妖除魔,只要能了解了这此的危难,让他们能继续稳稳的坐享江山,便重重有赏。
那皇帝被安国公迷惑,早就没有以前刚刚登基时的那么勤政爱民,变的昏庸无道,毫无主见,事事都听从国舅安排,他马上准了此事,发下圣旨贴到了全国各地招募天下高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最开始的时候,天下能人异士纷纷自告奋勇前来揭榜,在知府的衙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于是,知府大人便给他们都排上了号,一个一个的都送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但却是一个一个的都是有去无回。弄到最后,送去了几百号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乱都不得而知。渐渐的过了几个月,无人敢再来夸下海口能够将此事平息,直到最后,再也没人敢来揭榜除妖。
安国公看此计不成,便让又皇帝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大臣们早就被这流言蜚语吓得胆战心惊的,没人敢开口出主意,生怕安国公一个不高兴就让皇帝把自己扔到乱葬岗去喂旱魃,到最后整个朝廷虽然号称人才济济,却已经无计可施了。
那安国公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后来又心生毒计,令各地府衙派官兵去各大寺庙、道观强押着那些主持、道长来到京城,将他们统统都关到大牢之中,一个一个的送去城外乱葬岗,逼着他们去收服旱魃。
就这样,一辆辆的囚车依次缓缓的开进了京城,每日连绵不绝,十分壮观,可是那些囚车里关着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罪犯,而是一个个仙风道骨,松形鹤骨的和尚和道士。
到最后终于轮到了棠梨他们那穷村子了。他们村子离镇上不远,方圆百里之内就这么一座道观。那一日,棠梨还在道观中的院子里悠闲的画着神符。
因为前几日,山下村子里的翠花她娘去镇子上给翠花买布头,跟绸缎庄的老板娘闲聊忘记了时辰,等想起来要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翠花娘胆子小,一个人走夜的时候居然被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出了一身的冷汗,到了家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嘴里一直说胡话,说有人要杀她,连续惊厥了好几次,后半夜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整个人却昏昏沉沉的总是睡不醒。
第2章 无妄之灾
翠花怕她娘有事,叫她弟弟连夜去镇上请大夫,可是,吃了好几天的药都没好。
后来,还是翠花爹有主意,觉得这病应该不是单纯的伤风受寒,怕是独自走夜路受了惊吓掉了魂魄在外面。于是,赶紧让翠花上山找棠梨要几个镇魂压惊的神符贴在翠花娘的床头。没想到上午刚刚贴上,下午翠花娘就觉得好多了,坐起来喝了两大碗粥,第二天就觉得浑身清爽能下床了。
翠花一家对棠梨真是感激涕零,翠花娘便让翠花拿上一篮子鸡蛋和两双鞋垫上山给棠梨送去。棠梨听翠花说自己的神符十分灵验,让她娘的病马上就见好了,十分开心,又看到翠花特地给她送来了鸡蛋和鞋垫,更是心中美滋滋的。她本来就是靠着给村子里的乡亲们做个法事,画个神符换些吃穿用度过活,也不跟翠花客气就收下了。
临走前,翠花跟棠梨说好明日再来跟她讨一些神符在家中备着,万一再有些什么变故,也好有备无患,棠梨当场便应承下来了。
那一日,棠梨刚刚用了早饭,看外面阳光正好,便拿了烟松墨,朱砂、羊毫笔、黄表纸来到院子里,铺在石桌上写写画画着,等着翠花来山上找她。
她刚刚画完收了笔,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咣咣咣”地砸门声,把她吓了一跳,心想难道翠花又碰到什么要紧事,才这么着急的砸门。她急忙跑到大门口,把门上的门栓拿下来。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把门打开,门就猛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把她推了一个踉跄。
只见一队官兵不由分说的就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管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大脑袋一晃,示意手下的官兵将棠梨拿下。
棠梨一见全是镇上府衙里的衙役,也不敢反抗,乖乖的束手就擒,她连忙问道:“这位官爷,不知您大驾来我们小观是有何要事?小道……小道一向奉公守法,从来不做坏事,您……您为何叫人拿我?”
那领头的官兵龇着一口金牙,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是奉皇上的旨意办事,我还没问你,你哪那么多问的?你们这个道观里有几个道士?”
棠梨听到这些官兵原来是奉皇上的旨意办事,更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心中有些害怕,据实回答道:“这道观中只有小道一人修行,再无旁人了。”
“什么?就你一人?”大金牙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突然勃然大怒道:“费了那么半天劲,我们哥儿几个跑了那么大老远才就这么一个?我才不信这么大一个道观里就你一个人?你才几岁,黄口白牙的,就没有个大人管事的?你少跟大爷我这胡咧咧,哥儿几个,给我搜!”
随着大金牙一声令下,那一队官兵如饿狼一般冲进了道观,叮咣五四的翻了起来,棠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找什么,又怕他们把祖师爷三茅真君的大殿弄乱了,连忙冲进去要拦着那些人。谁知道身后压着她的那两个衙役以为她要跑,掏出一个副手铐脚镣就给她戴上了。
她本来就被两个大男人压着动不了,现在又被带上了沉重的枷锁,更加是只能干瞪眼着急了。
没多久,那一队官兵衙役收队走了出来,告诉大金牙确实没有发现还有别人在观里。大金牙气急败坏,但是也是无可奈何,下令收队,压着棠梨就要往外走。
棠梨大惊道:“官爷,您这是要带我去哪,要杀要剐您也得给我个明白,总不能让我做个糊涂鬼啊!”
大金牙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牙签剃着牙,斜着眼看着棠梨道:“我可不敢杀你剐你,是当今圣上请你去除妖降魔,我们也不会故意为难你,这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完成不了我们哥几个也是要掉脑袋的。不过,你确实离做鬼不远了,你一个人掉脑袋总比我们这一群人掉脑袋要强。”
棠梨急中生智,连忙说道:“官爷,既然是要小道去捉妖,您总得让我回房拿上我吃饭的家伙吧,不然我赤手空拳的,真要做一个枉死鬼了。”
大金牙出来混的日子可比棠梨要久的多,他一点都不傻,马上就识破了她的小心思,咧开金光闪闪的大嘴嘿嘿一笑道:“你这小计俩,还想来骗我,你要带吃饭的家伙?没问题,大宝、驴蛋,跟着这位道长进去拿她的法器,半步都不能离开她,要是你们敢把人丢了,我就砍了你们俩的人头当球踢!”
那两个衙役连忙大声的应了,然后就推着棠梨往大殿里走去。
棠梨见这一计不成,看来是真跑不掉了,便乖乖的去屋里取了自己平时惯用的除妖降魔用的法器,拿了个块花布包了起来,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地跟大宝和驴蛋两位官爷出了门。
她正被这一队官兵们压着往山下走去,远远看见翠花拎着一个大篮子正往山上走来,棠梨见了连忙大声喊着:“翠花,翠花!我在这!”
翠花听到棠梨喊她,连忙跑过来,可是却被围在棠梨身边的衙役们挡在外面,她想挤过来跟棠梨说话,却被衙役推了个大跟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全然不顾自己跌的满身是土,焦急的叫道:“棠梨,棠梨,这……这是怎么回事,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你,你可是惹了什么大事?”
棠梨被身后的衙役推着往前走,一步都不能停下,她只好扭过头对翠花喊着:“翠花,你不用担心我,我没犯事,我给你娘画的神符,就在我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你……你自己去拿就好了。翠花,我求你件事情,我不在这段时间,帮我把祖师爷的门窗殿门都关好,把蜡烛和香火都熄灭了,这天干物燥的,我怕会走了水,我走的仓促,来不及收拾,你别让殿里落了土啊……”
翠花揉着屁股站了起来,冲着棠梨喊道:“棠梨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收拾好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一定要早点回来……”
第3章 神仙救命
就这样,棠梨莫名其妙的被官兵们压到镇上又换了一辆囚车,日夜兼程地被拉到了京城中,然后被关进了知府衙门的大牢之中。
她一进大牢,只见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并没有什么她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恶人,全是一些席地而坐,打坐念经的和尚道士,一片和谐安静之相,整个牢房里没有任何污言秽语,咒骂的声音,全是超度念经祈福的声音。
棠梨看的目瞪口呆,她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和尚道士聚在一起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开什么水陆道场法会呢。
她被牢头关到了一间牢房中,里面还是挤满了和尚道士。等牢头走了,她才向身边的一位道友仔细打听,到底是为何将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关到此处。那位道长苦大仇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讲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这才明白自己是被皇上拉来收服城外乱葬岗的旱魃的。
棠梨就这样无奈的住进了知府大人的大牢里,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她看着每日被带进来佛友道友越来越少,被拉出去的越来越多,可是从来都是有去无回,再也没有音信了。
牢房里越来越空,很快就能改善条件,住上单间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心中焦虑万分,日日夜夜口中念着请祖师爷三茅真君保佑,保佑这里真能有个法术高超的大和尚大法师可以将那祸害收服,自己便可以不用去送死了。但是又想来想去又觉得求这事情并不靠谱,因为能被这些普通官兵抓进来的,基本上都是跟她一样,是没什么真本事的。
棠梨在知府大牢里数着日子,刚开始,那些衙役都是先挑一些长的仙风道骨的,德高望重,看起来法力高深的和尚道士拉出去送到乱葬岗。官老爷们看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子,想必定是修为不深,所以才没理她,倒是将她的小命又多留了些时日。
到了最后,那些鹤发鸡皮,仙风道骨的都送完了,剩下的都是年幼无知的,青春懵懂的,甚至是垂髫总角的,大多不过七八岁,最长的也不过十二三岁。看来那官府中人把山上的道长住持、成年僧道都抓完了,只能再抓一些幼齿儿童充数了,想着没准能碰上个转世灵童什么的。
棠梨日日求着盼着,希望祖师爷能见她可怜,大发善心显灵就她。可是,眼见就要轮到自己了,知道自己此去必然也是有去无回的,也许很快就能见到自己驾鹤西游的师父了,便心中一阵大悲,跪倒在地,对着高高的铁窗,从一根根的铁棍中间望着月亮向祖师爷拜求着:“祖师爷在上,求您保佑弟子棠梨我这次出门降妖伏魔一定能遇难成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她转念又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能把旱魃收服那样的修为,这样为难祖师爷确实是不太好,只好改口说道:“弟子以前听师父说人死了,尸体僵而不腐便会变成旱魃,旱魃体内会发出强大的幽怨之气,这才导致天下大旱,若是时日久了,旱魃会再变一种叫犼的吃人的怪物,可是,这从没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城外乱葬岗的那个旱魃现在到什么境界了,自己一人能不能将它收拾了。”
棠梨又向窗外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腔念叨着:“祖师爷在上,弟子棠梨自知学艺不精,出来这一趟已经失了咱们茅山派的颜面,弟子知道自己没本事收服那旱魃,不能行我茅山派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的使命。弟子不求别的,只求……只求能让弟子别被那旱魃吃了……只求我此去别碰上它……只求我比它跑的快……只求我它不喜欢吃我的肉……只求它早就吃了那么多得道高人,已经撑的再也吃不下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之际,只听“噗嗤”一声轻笑在她耳际响起,她起身急忙环顾四周,漆黑中只有她自己一人,不禁让她惊的全身汗毛全立了起来,她慌张的问着:“是谁,是谁?是谁在那里?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快快现身,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在淡淡月光下,景沐缓缓的显出了身形,他掩不住嘴角的笑涡,无奈地说道:“你那三位祖师爷要是听到了你的话,非要被你气出病来。你怎么就不能求他们教你降魔除妖之道,助你好好精进一下你的修为,非要求那些落荒而逃,不入流的小伎俩?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那旱魃不爱吃你的肉,它最爱吃的便是那细皮嫩肉的、刚刚开始修仙之人的肉了……”
虽然这是景沐的玩笑之言,但是棠梨听着却信以为真,大惊失色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喊道:“求大神仙救命,求大神仙救命……”
景沐一听棠梨居然信了他的戏言,求他救命,便咳了一声,收起笑颜,摆出一副宝相庄严,仙气凌然之态说道:“你若是想活命也是不难,我此次下凡就是为了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渡你化解次劫数的,你本是在天界之中修行的一位小仙,因素爱闯祸惹事,胡言乱语,犯了天条,惹怒了上神,便贬下凡间思过受罚的……”
景沐已经不再气她上次在炽熠和佑圣元君面前矢口否认与自己的关系的事情了。他回去想了很久,觉得棠梨未经世事,处事未深,从小就大大咧咧的,加上身边只有师父师兄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没有娘亲姐妹在旁提点照顾,所以,并不了解男女之情有别于师徒之义和同门之情,因此会那般的不解风情,误解了自己的心意,让自己的一片真心枉顾了。
他也知道是其中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就像佑圣元君说的,景沐自己也是初涉情事,脸皮太薄,平时说话言语太过委婉,并未曾向棠梨彻底挑明,处理的不够妥帖,才造成了那日的局面。
第5章 朽木难雕
棠梨听到景沐想看她随身带着的法器,自然是十分听话,连忙把包裹从身上摘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打开,一件一件的往外拿着。
她如数家珍地说道:“大神仙你快来看看,我虽然是在凡间修行比不上你们仙界,但是,我手里的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你看你看……桃木剑、神符、照妖镜、铜钱剑、摄魂铃、降魔杵、捆仙绳……,这些绝对都不是地摊货,有的是我师父给我留下来的,还有一些都是我去市集上千挑万选、砍了半天的价才淘回来的,绝对的物美价廉……”
她完全无视景沐皱眉嫌弃的表情,又翻出两个小瓶子,献宝似的塞到他手中,得意洋洋的说:“这两个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这是——”她故意拉长声音想吊吊景沐的胃口。
景沐长眉一挑,并不在意,也不接话。
棠梨觉得有些没趣,但是依旧兴致不减,想着原来大神仙也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她有些沾沾自喜,又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两瓶分别是……黑狗血和童子尿,这可是专门对付旱魃用的法宝啊!”
景沐一听,气得脸都白了,将那两个小瓶子直接扔在地上,看着棠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你真真是龌龊不堪,你一个小小姑娘家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肮脏之物,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棠梨看景沐把她的宝贝扔了,心疼地要跑过去捡起来,谁知道景沐比她更快,一脚将那两个小瓶子踢出远远的,一把拽住她说道:“别捡了,这些都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用的,都是一些无用之物,对修行除妖一点益处都没有,若是乱用了,反倒会入了偏门,你倒是说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的方法,真不知道你这道是怎么修的。”
棠梨撇撇嘴,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自己的那些宝贝,自己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淘来的,就这么被扔了,实在是有些心疼,她略带伤感地说道:“我师父死的早,她虽然教了我不少东西,但是后来……后来山上的人都走光了,我……我自小就是被父母抛弃了,天大地大,无处可去,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守着我的这个道观,自己只能寻摸着怎么修道,也没有人再教过我,我也不知道我这道是怎么修的,也许是真的不好吧……既然大神仙你说这是无用之物,那就是无用之物吧……”
景沐见她有些自怨自艾,心中一软,知道她九师兄阳明贪狼星君为人正直不阿,并没有为她徇私谋一个好命格,知道她从小在太湟山上无忧无虑的长大,并没有体会过任何的困难挫折,想让她多受一些人间苦难的心虽然是好的,但这生来就无父无母,年幼又失去依靠的命格也确实太凄惨了。
景沐怜爱的看着棠梨说道:“你与你师父命中缘浅,我知道你自小孤苦,以后不如由我来教你修仙之道吧……”
棠梨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这么命好,竟然能遇到如此机缘,碰到一个真正的神仙愿意教自己修行。她当即想跪下给景沐磕头拜师,谁知道膝盖还没着地,景沐抬手轻轻一扶,棠梨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没拜成功。
棠梨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景沐,以为他又突然反悔了,景沐却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教你修仙,但是,你我并无师徒之缘,而且,我也不愿意做你师父,你以后直接唤我名字景沐可好?”
棠梨一怔,马上点头答应。她觉得这天上的神仙真是太平易近人了,不但愿意白教自己修行,还不用跪他,连师父都不用拜,居然还愿意以平辈相称,让她直呼自己的名讳。看来天界可真是个平等和谐的神仙乐土,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飞升可以见一见天界那好地方,从此以后,就不用再在人间受苦了。
景沐和棠梨一边说着,一边往乱葬岗深处走去。
虽然景沐被佑圣元君封了周身的仙力法术,但是依旧一身浩然正气,神圣不可侵犯,周围的寻常小妖怨灵见了都是急忙退避三分,不敢现身,生怕冲撞了天上神仙,让自己小命不保。
这时候天色尚早,日头还未在蒸腾的雾气中爬上山顶,在影影绰绰之间,他们两人看到前面好像有一座嶽神庙,看起来十分破败不堪,两人一同走到庙前,相视一眼,都感到这个嶽神庙毫无凡间神庙的香火气息,唯有一阵阵邪恶的妖气弥漫在四周,他们俩都觉得十分的不对劲。
景沐问棠梨可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棠梨说她以前从未来过此处,并不知道到底为何这嶽神庙会变成这样。
景沐沉吟片刻,说道:“这里妖气冲天,肯定是藏着一只道行不浅的妖怪,我若是使用仙诀,必然会被它察觉的到我身上的仙气,你现在是凡人身上的气息最是微弱的,不如我教你念仙诀,你修炼茅山法术也有些年头了,不如试着使一使,练一练,对你修行也是大有益处。”说完便将召唤咒教给棠梨,让她拘个土地神来问问情况,棠梨念得磕磕巴巴,使了四五遍才成功将土地神召出来。
她只觉得一阵淡淡的仙气飘来,一个头戴乌纱官帽,身穿赭色长袍,头发雪白及地,白眉银须、慈眉善目的一个小老头儿躬背弯腰地出现在他们两人的眼前。
那长胡子土地神揉了揉眼睛,像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一看见景沐,立马回了神儿,慌慌张张地跪下磕头行礼道:“小神青山岗土地拜见二殿下,不知道二殿下前来鄙地,真是有失远迎,请二殿下赎罪。”
棠梨一听这土地神居然管大神仙叫殿下,她心中有些疑惑,转头看了看景沐,看他脸色有些凝重不悦,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她只好把都到嘴边上的问题又咽了下去,心想等一会儿把这事情处理完了,看大神仙心情好些了,再找机会问他吧。
第6章 渎职土地
景沐嫌土地神言语啰嗦,怕他话多耽误了事情,便直接摆摆手让他站起来回话。
那土地神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也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问道:“今日二殿下您召小神前来,不知道有何要事?”
景沐抬手一指那嶽神庙,颜色不悦,严厉地责问他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召你来有何要事?原来此地叫青山岗,也是一个不俗的好名字,怎么现如今却成了一片乱葬岗了?土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皋陶神君的嶽神庙怎么竟然破败至此,你不管好自己的地界,不为一方百姓祈福、保平安、保收成,竟然令这好好的青山岗变成一片废墟之地,你这土地神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嫌自己命活的太长了?”
土地神见景沐天族威严尽显,这一连串的问题咄咄逼人,吓得连忙又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道:“二殿下您实在是有所不知,不是小神没管好自己的地界,而是……小神管不了啊……”
土地神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景沐,回身指着这一片荒芜之地继续说道:“这青山岗地处京郊,紧紧的挨着京城,本来是一块繁华富庶之地。可是……可是,不知道从哪跑来了一只九尾妖狐,就在这占山为王了。她来了以后就把皋陶神君的神像给砸烂了,然后霸占了嶽神庙。它……它法力高强,修为精深。小神……小神实在是斗不过它。后来,它在青山岗祸害百姓,吃了不少人,把附近的老百姓全都吓跑了,这片山地就没人再敢进来了,日子一久,好好的一片村舍就变成了乱葬岗。现如今,它又变本加厉,使用妖法吸收了这乱葬岗中孤魂野鬼的怨气,尤其是那枉死的赵大将军。”
土地神叹了口气说道:“那赵大将军生前是一员猛将,死后戾气跟是比一般人的强,于是,那九尾妖狐用赵大将军的怨灵将他的尸身变成了旱魃,以怨气滋养更凶猛的怨气,再将它收为己用,所以,现在它的妖法更是比以前强了不少。这凡间的皇帝派了不少人前来降它,都打不过它,来的人都有去无回,她又吃了不少人间的修行之人,以她目前的修为,若是没有天兵天将下凡,只怕……只怕还真是拿不住它……”
景沐听了土地神的话,勃然大怒,抬腿一脚便踹在他那恭着的后背上,给他踹的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他沉声怒喝:“你这土地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还好意思说请天兵天将?就算你拼了性命与它一起同归于尽,天庭也不见得能饶了你的渎职之罪。人间藏有这等祸害六界的妖物,你居然不上报天庭,还敢纵容包庇它?你可知你犯了欺瞒天君的大罪?这可是要受万道天雷,灰飞烟灭之刑的!说!你到底拿了它什么好处与它串通一气谋害凡人?”
土地吓得不敢抬头,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二殿下,小神知错了,可是,小神……小神没有包庇纵容它,小神惧怕它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伸手拿它的好处。只是……只是,这九尾妖狐确实是来头不小,小神只是一方土地,仙职低微,无门无路,实在是惹不起它啊。它……它自称是大殿下麾下玉乔上神的亲戚,不知道是还是女儿还是外甥女的,这事关天族贵胄,小神……小神胆小怕事,实在是不敢告上天庭……”
“什么?玉乔的亲戚?玉乔乃是一只白虎,她怎么可能有个狐狸亲戚,你是不是傻了?你若说她是青丘九尾白狐涂山氏之后还情有可原。你这地仙到底是怎么修的?我看你不是胆小怕事,你是胆子大破了天!居然敢诬陷到大殿下头上了?”景沐气的又是狠狠一脚,踹得那土地捂着腰不敢说话也不敢喊疼,趴在地上直哼哼。
棠梨在一旁偷偷的瞧着,她没想到这事居然跟天上的神仙都扯上了关系,怪不得凡间那么多高人都降服不了这只妖精。
她见那温文儒雅的大神仙发起脾气来居然这么吓人,也有些胆怯。但是,又看见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土地神也是着实可怜,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劝着景沐说道:“算了,大神仙,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你也知道我们凡间有句俗语: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那九尾妖狐既然敢攀扯天上的神仙,想必还是有些关系的,你就不要为难土地神了,他只是个小神仙,夹在你们大神仙中间也是挺不容易的,咱们还是想个办法把那九尾妖狐给收服了,不要再让她祸害百姓才是正事。”
景沐看到棠梨居然这般温柔小意地劝他,顿时心情舒畅起来,气也消了一大半,便不再与那土地神计较,决定先暂且饶了他,到嶽神庙中查个明白说处置他也不迟。
景沐见棠梨劝他,便收起怒气,放缓语调对土地神吩咐道:“你先起来吧,这渎职之罪,我先给你记下来了,望你能好好表现,争取将功抵过。等我查清这九尾妖狐的来历,再跟你好好算账。你熟知青山岗的情况,先随我们进去一探究竟。”说罢便带着棠梨走进了嶽神庙。
土地神口中不住说着谢二殿下饶命,然后连忙站起来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头哈腰地紧跟这他们俩人走进嶽神庙,一点都不敢耽搁怠慢。
进了庙门,只见眼见一片颓败荒凉之色,厚厚的蜘蛛网挂在摇摇欲坠的大梁上,皋陶神君的泥像已经彩漆剥落,歪倒在地上,头颅也不知所踪,十分的凄凉。在供桌上趴着一只长长的大狐狸,那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闪着耀眼的金光。
棠梨伸头仔细数了数它的尾巴,果然是有九条。她平时最多也就是见过那些干瘪消瘦的,最多也就一尺来长的,刚刚成精的小黄皮子精或是小狐狸精,这是第一次见到道行这么深的妖怪,躺在供桌上看起来比一个成年人还长一些。
第7章 现抱佛脚
这九尾妖狐肚子鼓鼓的,像是刚吃饱了在打盹,还微微打着鼾,睡的十分香甜。想来是知道这乱葬岗嶽神庙已经是它的地盘了,再也无人敢来寻衅滋事,找它麻烦,便肆无忌惮地显了原形呼呼大睡。
景沐在庙外就感觉这九尾妖狐妖气冲天,知道它能修成九条尾巴,确实道行已经不浅了。自己有仙法护体倒是并不碍事,他只怕棠梨一介肉眼凡胎,一不留神极有可能会被其所伤,如何能助她收服妖魔,又能令她全身而退实在是一件难事,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动手收服这九尾妖狐。
正在他踌躇之时,看到棠梨还是偷偷藏了刚刚让她扔掉的桃木短剑。她在进庙之时便已经拿出来举在胸前防身。棠梨手举着桃木短剑,身穿白色道袍,长长的袖口垂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细腻的手腕,只见她手腕上有一圈赤红色的胎记,如紧紧套在腕子上的镯子一般,甚是娇艳可爱。
景沐微微一惊,随即想到了此物正是炽熠那日赠给棠梨的五行转化之力。他那时怕棠梨摘了那镯子,就用法力施加了封印让她摘不掉,却没想到南斗六司在送棠梨下凡历劫之前,虽然化去了她周身法力和前世记忆,却也没能封住此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
景沐松了一口气,马上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他怕吵醒那只九尾妖狐,便把棠梨拽到身边,在她耳边边轻轻地问道:“你学艺不精,若是想对付这九尾妖狐只怕是要临时抱佛脚了。你师父教你的是茅山法术,这其中你可曾学过炎火咒?”
棠梨点点头,知道不能吵醒九尾妖狐,便压低声音十分肯定的说:“是的,我学过这个法术,这是火系法术的入门招数,我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火系法术了。可是……可是我不太擅长火系法术,炎火咒在我用来威力甚小,我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这只妖狐?”
“没关系,只要你练过炎火咒就好,你听我讲……”景沐在棠梨耳边为她细细讲解炎火咒的用法,棠梨听了以后豁然开朗,同一篇炎火咒自己读来生涩难懂,理解运用只是皮毛,在景沐讲来却是另一种感受,就好像以前师父教的只是流于表面,并不能让她明白炎火咒的深层奥义,而景沐所说虽然浅显易懂,却让她有返璞归真之感,感到自己已经将炎火咒融会贯通,使用起来必然是水到渠成。
景沐见她已经学会了,看似胸有成竹,继续对她说道:“你体质属阴,所以才并不精通火系法术,这不赖你,虽然你已经被化去一身仙力,但是你真身的属性对你在凡间的修炼也是有影响的。你师父肯定教过你翔叶之术吧?”
棠梨激动的点点头,她最拿手的便是木系的法术,她以前在学各系法术的时候,只有木系法术学的最快,用起来最顺手,但是木系法术多重防御疗伤,却不如水火两系法术威力强大,对她来说有些中看不中用。所以,她总是想将威力更大的水火法术练的更精湛一些,但是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景沐早知她会如此,又为她详细讲解了如何使用翔叶之术,棠梨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翔叶之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了,听景沐讲解以后,她却万万没想到翔叶之术居然还能如此精妙,她突然有些汗颜,不敢确定自己以前到底算不算学过翔叶之术。而大神仙只是稍加点拨,自己的功力就提升了一个境界,若是天天跟着他修炼仙法,自己肯定很快就能成为绝世高手了。
还没等棠梨的得意忘,景沐又继续说道:“现在……注意听我说,我要开始说最重要的一步了。”他拿起棠梨的皓腕,指着她手腕上的那一圈赤红,郑重的问道:“你可知道这个是什么?”
棠梨本来是很自信的回答了前两个问题,结果却发现,自己所知比起景沐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到。而景沐又问起自己手上自胎里带来的胎记,这个更加简单的问题,问得她反而没了信心,她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即使回答了也是不对的,她再也不敢显摆,茫然的摇了摇头。
景沐见她如此,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就是没个正形儿的……”
他笑容一收,郑重地道:“这并不是凡人身上普通的胎记,这是你前世的一位神仙友人在你下凡之前送给你的一个礼物,有改天换地之力,没想到它居然没有被化去仙力,而是随你来到这一世。有了它,你就可以对付九尾妖狐了。你听我讲来……你可将你最舒心应手的木系法术用此法器幻化成克制那妖狐的火系法术,由绵长悠远的守劲转化为凌厉凶猛的攻势。你好好听我教你如何使用那五行转化之术……”
景沐开始小声的为棠梨讲解五行幻化之术的奥义。她天资聪颖,记忆力过人,讲第一遍时,棠梨已经领悟了大半,第二遍的时候棠梨已然可以举一反三。
在第二遍将将讲完之时,九尾妖狐突然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抻了抻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九尾妖狐刚刚睡醒,她睁开眼睛之时,眼中还有恍惚迷离之色。可是,目光一对上庙中站着的那三位,它顿时大惊失色,身上的金色皮毛都乍了起来,它赶紧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油光水滑的毛皮,这毛才又恢复顺滑。
九尾妖狐向前纵身一跳,轻盈地跳下案桌,还未落地却已经幻化成人形,她眼中闪出一丝惊慌,却转瞬即逝,恢复常态,一看就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妖精。
都说狐族姑娘娇媚动人,而这成了精的九尾妖狐更是明艳无比,一颦一笑自带媚色,不必矫揉造作。她身穿一件鹅黄色的紧身长袍,下罩一件淡黄色的烟纱散花裙,腰间用红色缎带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错落有致的搭配显得她体态修长,妖娆多姿,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