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光追月 上神之泪
回到太湟山,嗣晁依旧十分生气,他也不与棠梨多言,径直把她带到太初殿前,教她先跪着等师父发落,随后便甩袖而去。
棠梨就这么一直跪着,直到卯日星君下值,月宫已经遥挂在天际。就在她快要睡着之时,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师父,师父,您可是出关了?徒儿知错了,师父,您别生气了!”
叹息之人正是棠梨的师父尧泽上神。
尧泽上神慢慢从太初殿中踱步而出,一身白衣似雪,身姿卓然飘渺,鸾姿凤态,面如冠玉,乌黑如缎的长发飘在身后,在月光下闪着流光溢彩。周身仙气萦绕,衬得那白袍如鸿衣羽裳一般,在徐徐清风中衣袂飘飘,双眼深邃如古井一般,却闪着深沉与睿智。
棠梨一边叫着师父,一边跪着向前爬去,直到爬到尧泽上神脚下,她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尧泽上神宠溺的笑道:“小十,你终于是知道回来了?看你乐不思蜀的样子,若不是我叫嗣晁带你回来,你可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棠梨抬起头,讨好的咧着嘴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请您原谅徒儿这一次吧。”
她怕师父生气,就忙着转移话题道:“师父,您看徒儿在外也并没有偷懒,一直勤加修行,内外兼修,各种佛经典籍您尽可以随便考我。”
尧泽上神淡淡一笑说道:“不急。”他转头负手望月,那月光洒在尧泽上神的身上犹如海上明珠一般闪耀,似袅袅升烟。
他沉默片刻,向棠梨问道:“二殿下待你如何?”
棠梨蓦地一惊,赶忙赔笑道:“师父真是法力无边,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师父,那……那二殿下对我甚好,教我修仙心法,还送了我一个好宝贝。”
她显摆的唤出紫桦剑,只见绝世宝剑浮在半空中,那银色的月光似是能穿透紫桦剑薄薄淡青的剑身。
棠梨抬手比双指施法轻点,只见无数的七彩冰凌如乳燕归巢般围绕着紫桦剑快速的旋转着,棠梨得意的拍手道:“师父您看,二殿下觉得我紫桦剑不够凌厉,便将此珍贵的法器嵌入紫桦剑送给了我。”
尧泽上神那一贯深沉如水,波澜不惊的眼底闪现出一丝涟漪,低声说道:“他竟把这送你了,小十,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棠梨跳起来十分欢喜的说道:“师父,我自然是知道的,这是流光追月,是人鱼族最宝贵的法器。”
谁知尧泽上神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他说道:“你可知这是我母神的眼泪?”
棠梨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师父,徒儿不知。”她吓得又连忙跪下,抬着头,神情惶恐的看着尧泽上神,颤声说道:“徒儿真的不知,请师父明示……”
尧泽上神抬手轻轻托起棠梨说道:“无妨,你且起来,你既然自诩熟读佛经典籍,那你且与我说说人鱼族与鲛人族的恩怨。”
棠梨一脸茫然,嗫嚅着:“我……我忘了。”
尧泽上神却轻叹一声。
原来是这样,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当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这清浊二气笼罩东海,便幻化出似是同宗却又截然不同的两个种族。
清气上升化作人鱼族,人鱼族未修炼成仙之前乃鱼尾人身,人身美貌无比,似天人之姿,性情良顺。
而那浊气下降则幻化成了鲛人族,虽同是鱼尾人身,人身却奇丑无比,犹如魔界妖物。这一族并不修仙,以人鱼族为食,食之前将人鱼虐待致死,使其产生强大的怨念,食其肉而吸其怨气,以养魔灵,加以时日便可修炼成魔。
人鱼族早已苦鲛人族久已,便来太湟山求尧泽上神的母神虹光上神垂怜。虹光上神听完人鱼族悲惨遭遇之后便在月光下流下了一滴怜悯之泪,幻化成了流光追月。人鱼族得到了那流光追月,虽然不能摆脱万万年来鲛人族对其迫害,但是也有足够的力量捍卫家园族人。
人鱼族乃天界小族,一直力单势弱,而数万年前却出了个天族天后。那天后开始是因为出自天界小族只是封了个侧妃。谁知道居然得上天庇佑为天帝产下一胎双生子。天帝大喜,这才被天帝封为了天后。在封后大典上,天后内弟----人鱼族族长献上流光追月作为帝后二人的定情之物。
“却不想天帝将此法宝赐给了霜云宫的那位,而如今却又辗转到你手中,又回了我太湟山,真是造化弄人,天意难测……”尧泽上神望着那绕着紫桦剑身飞舞旋转,闪着流光溢彩的无上法器,感慨万分地说道。
棠梨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可是又想念您的母神了?虹光上神悲天悯人,为了救天下苍生而身归混沌……”
“无妨,哪一个最后不会身归混沌,自混沌来,必当归混沌去,就连为师有朝一日也会身归混沌……”尧泽上神淡淡道。
“不……师父,您会寿与天齐,您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的。”棠梨心里有些慌张,急急的打断了上神的话。
尧泽上神悲悯的一笑:“你这孩子,过来,为师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做。今日可见到你师弟了?”尧泽上神问道。
“是的,师父,我与师弟一起回的师门。”棠梨不知道她师父何出此问。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拜与我门下为徒?”尧泽上神再问。
棠梨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自然是我太湟山仙法高深,哪个神仙子弟不想拜到师父门下?只是……只是,师父,您之前不是说过也不再收新弟子了吗?”棠梨想起刚听师父又要收新徒弟时,自己她那肝肠寸断。
尧泽上神并不回答棠梨的问题,只是继续问她:“你自诩熟读佛经典籍,那你可知道煜伽金翅鸟一族由来?”
棠梨绞尽脑汁,还是一脸茫然无知之色,尧泽上神无奈一笑道:“罢了,为师就知道你看书不过脑的,你且听我道来……”
第23章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就这样,棠梨搬着自己的东西,跟凰羽住到了同一个院子里。两人日日朝夕相对,棠梨学着当年几位师兄教导她的法子,每日一早便拉着凰羽一同去修炼法术,到了晚间,就去书房一起讲经学道。
日子也就这么细水长流的过着,凰羽依旧还是对她总是不冷不淡,棠梨却也不以为意。她只记得师父对她说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凰羽。
棠梨只觉得凰羽是因为年少孤苦,才养成了这么个清冷、不爱理人的性子,所以,无论凰羽怎么对她冷言冷语,冷嘲热讽,她都嬉皮笑脸,不以为然,总是笑脸相迎。
这正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这一日,棠梨一早就拉着凰羽到后山去修炼法术,虽然凰羽闲时对棠梨并不太多理睬,一般都是听棠梨自顾自的叨唠呱噪,但是,若是与棠梨一同修习法术之时,却是十分的认真专注。
刚刚开始在一起过招的那些时日,棠梨不知道凰羽修为的深浅,而且看他初入师门,不知道以前根基如何,便小心出招试探凰羽。
只见凰羽见招拆招,所出招式并不凌厉,只是连绵不绝地,行云流水一般,在瞬息之间,将凤翎剑舞的毫无破绽,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他好似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棠梨见到自己所出招数全被凰羽轻飘飘的化解了,便知道他拜师之前也是修为不浅的。于是,她不再放水,用尽全力与凰羽过招。突然铮的一声响,紫桦剑和凤翎剑双剑相击,嗡嗡作响,在这山谷中引起阵阵空灵的回声,半晌震声未绝,吓得山中飞鸟纷纷逃出树林。真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棠梨心中不禁一阵赞叹,这凤翎剑可真是绝世神器。
棠梨斗的兴起,她觉得与凰羽过招比与浩溢君过招要畅快淋漓多了,因为浩溢君总怕伤了棠梨,比武之时便经常有些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若是与人对招,对方却并不用尽全力,实在是心中觉得不够爽快。
而凰羽出招有功有守,还时常突发奇招,一招一式间,仿佛并不用多加思索,如信手拈来一般,使得浑然天成,他与手中凤翎剑早已经合二为一,常常让棠梨有些措不及防。他虽然招式紧密,但是却并不咄咄逼人,有紧有迟。如此一来,更加能激发棠梨的好胜之心,不多久,棠梨已经香汗淋漓,稍稍有些气喘,她却依旧兴致不减,从凰羽的剑招的巧妙变幻中,激发出她不少的灵感,领悟出了不少以前从未想过的奥义。
两人剑光霍霍,斗的越来越快,渐渐地,剑招越来越紧,双剑一碰即分开,两人招式变化莫测,斗了半日,兀自未分胜败。她实在是探不出凰羽修为深浅,只道与自己不相上下,如今却是棋逢对手,让她无比开心。
第27章 何为涅槃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棠梨和凰羽就这样在太湟山上修炼法术,相互陪伴,聊以度日,却也过的十分愉快,只是偶尔会想起天上的那位是不是又整日忙着公务,无暇自顾休息,自从上次浮玉山远远的见了他一次以后,就再无音讯,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有些酸酸的。
这一日,棠梨和凰羽正在书房看书,一位平日伺候尧泽上神的仙童了音推门进来传尧泽上神的口谕,两人连忙站起来认真聆听。
原来,正巧煜伽金翅鸟一族的世子下个月就要浴火重生了,尧泽上神因为当年为棠梨铸造紫桦剑,用了煜伽金翅鸟族长的红莲业火,所以欠了他一个人情。
虽说尧泽上神也精修火系法术,但是他所用的天火是家传所学的大日金焰。大日金焰的威力要远远高于红莲业火,若是一个控制不好,便会将万年难寻的铁桦木烧成灰烬。而红莲业火的温度刚刚好,精于此法的人将此法术催动到极致之时的威力,正好可以将赭色的铁桦木锻铸至淡青色,让本来已经坚硬无比的铁桦木变得更加强韧轻盈。为了炼造紫桦剑,花费了煜伽金翅鸟族长整整三年的时间。
虽然说能为尧泽上神铸剑是他们煜伽金翅鸟族一族的无上荣光,但是,尧泽上神却不愿无故承他们这一族的人情。于是,趁着他们这一族的世子将要浴火重生这次机会,便要棠梨和凰羽二人送去太湟山独门秘药----定魂凝火丹,助煜伽金翅鸟世子一臂之力。
他二人领了师父之命以后,又重新落座。
棠梨手中把玩着仙童送来的定魂凝火丹,心中有些疑惑,她不解的问着凰羽道:“师弟,你也是世子,他也是世子,你们是亲戚吗?”
凰羽冷冷一哼,淡淡的说道:“我是幻化,无父无母,他是胎生,这是哪门子的亲戚?是他们非要称我作世子,我与他们毫无关系。”
棠梨更加奇怪了,问道:“我想也是啊,你是天地间幻化而生的,你又不是族长的儿子,他们干嘛非要称你做世子?”
凰羽也不抬头,看着手中的佛经说道:“他们不叫我世子还能叫我什么,叫我族长?他们又不愿意听命于我?叫我名讳?他们配吗?他们敢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怕我……”
棠梨更加迷惑了,追着问道:“他们怕你?怕你什么?你是他们的族人,又不是敌人。”
“他们自是怕我涅槃之时的毁天灭地之力,他们更是怕我掌了族中的权。这族长之位如今已是父传子,子传孙,他们舍得让给我吗?真是可笑……却也不来问问我到底稀不稀罕。你以为他们求着师父收我为徒是好心吗?他们只是想远远的送走我。”凰羽怕棠梨缠着问,想图个清静,才不得不说实话实说。
一口气说完以后,凰羽心中有些烦闷,便想起身离开书房,找个清净的地方躲在棠梨,这些日子他已经深切体会了棠梨的缠功。
棠梨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凰羽居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她甚是感动,欣慰地想着,师弟终于被她关怀打动,居然肯主动吐露真心了。
她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实在是太成功了,心中有些感动,一把拽回要走的凰羽,有些哽咽的说道:“师弟,我知道你自小孤苦无依,不管他人待你如何,师父跟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知道你拜师是为了日后涅槃之时能得师父相助,师父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我今后也会努力修行,待你涅槃之日,我也定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的。”
凰羽目不转睛的看着棠梨的眼睛,似乎是看清楚她嘴里所说的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他有些疑惑的问棠梨道:“师父全都跟你说了?那师父有没有说他收我为徒,除了助我涅槃以外的旁的事情?”
棠梨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凰羽所说的是什么旁的事情。
凰羽定定的盯着棠梨茫然无知的表情半晌,俊美的脸庞突然变得惨白,向后跌了两步,怅然若失地嗫嚅道:“罢了,罢了,我想你也是不知情的,师父那么疼惜你……怎会告你实情……”后面的话已经是轻不可闻。
棠梨大奇,不住的追问着:“旁的事情,什么旁的事情?”
凰羽低头扶袖掩饰自己的失意,低声道:“没……没什么旁的事情,要是有也就是这助那世子浴火重生之事。”
棠梨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师父的确是没跟我说过,我这也是才知道咱们要帮那世子涅槃之事。”
“涅槃?”凰羽眉毛一挑,冷冷笑道:“就他浴火重生所用的红莲业火,也配叫涅槃?”
棠梨看着他那微带薄怒而有些发红的脸庞,更是痛心不已,心想这万恶的煜伽金翅鸟族将她这可怜的小师弟迫害成如此这般喜怒无常,痴痴傻傻,不知所云。他年幼之时一定是受到了种种的非人待遇,等他们去了凤鸣洲,一定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棠梨和凰羽依旧如以往一样在太湟山上修行,可是,棠梨明显感觉到凰羽这几日对她与以往有所不同。虽然依旧不是那么热络,但是,也不再那么冷淡疏离,跟她说话也不再惜字如金,有时候还能多聊上几句闲话。
棠梨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凰羽对她有所改观,也许是自己的真心将他彻底打动了,或是多半是因为要回凤鸣洲了,要见到以前对他不好的那些人,所以有些近乡情怯,便导致性情大变。
棠梨想到此处,更是对凰羽多怜上了几分,加倍殷勤的对他好,整日嘘寒问暖,悉心照顾。
棠梨体恤他对族人心中有怨,便不提出发之事,而凰羽也似没有这事一般,绝口不提此事。
棠梨数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可离煜伽金翅鸟族长世子浴火重生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她虽然小师弟的心情重要,但是万万不能误了师父吩咐的大事,便叫上凰羽,他也没反对,两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隔日一早一同出发前往凤鸣洲。
第24章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忽然凰羽猛然向后飞去,棠梨反手一剑刺了个空,她有些惊诧,抬头一看,只见凰羽站在她不远处,依然气定若闲,镇定自若,连衣衫都不曾凌乱过,还是那么的飘逸洒脱。而自己却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粘在了脸上和脖子上。
凰羽也不看她,负手望天,淡淡的说了句:“师姐,我有些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再练吧。”
棠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虽然看不出凰羽有多累,但是自己确实是有些精疲力尽了,刚刚斗的兴起没有感觉,现在一停下来,觉得自己有些手脚发酸,腿肚子直转筋。
她自问在霜云宫日日与浩溢君对战的那些时日,还是仙术剑术一起使用,每次都是斗了一两个时辰,也没见过自己这么疲惫的。如今,与凰羽只是比比剑法,过过招,却打的如此尽兴,以至于自己有些脱力都不自知。
她虽然累却十分开心畅快,将手中紫桦剑往地上一放,也不管这草地上有没有土,会不会把她素白的太湟山弟子服弄脏,便大大咧咧的抱着头,躺在了地上。
她看着碧蓝如水晶一般的天空,上面零星的飘着几朵如棉如絮的白云,心情十分舒畅。扭头看了看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的凰羽,顺着他目光所视的方向望去,那是另一座与太湟山遥遥相望的高山。但是,与太湟山的灵气蒸腾不同的是,那座浮玉山总是那么的浑浊不堪。
棠梨忍不住说道:“师弟,你可知那座山是浮玉山,过了浮玉山就是魔界和凡间了。”
凰羽不冷不热,惜字如金地回答道:“听说过,但没去过。”
棠梨见他站的离自己十分远,而伸着脖子跟他说话又实在太累,就对凰羽说道:“师弟,你刚刚还说累,现在直挺挺的站着也不嫌累了,你站的那么远,我跟你说话好费劲的,不如过来躺在我边上,这草地十分柔软舒服呢。”说完还帮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草地。
凰羽回头嫌弃地瞥了棠梨一眼,并未往她身边走去,反而又远远的走开了两步,冷冷地甩来一句话:“既然累,那师姐还是少开口吧。”
棠梨早料到凰羽会这样说听,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
她早已经打定主意,凰羽越是冷淡疏离、强横无礼,她越是要关心爱护他,让他不再孤苦伶仃。
棠梨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用手支着身子,冲着凰羽笑道:“跟你说话我一点都不累,既然你不愿意过来,那我就过去找你。”
山上微风徐徐,吹的她十分凉爽,一扫刚刚的燥热,身上的汗也渐渐的落了下去,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杂草,准备往凰羽那边走去。
谁知道风忽然大了起来,吹的天上的白云都不见了踪影,棠梨觉得有些凉了,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随意用袖子擦了擦,一抬头,看到凰羽居然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了。虽然还是板着脸,口中却说着:“在山上站着不动还是有些凉,我也休息够了,咱们继续吧。”
棠梨心中一喜,她知道虽然凰羽对她经常不假颜色,但是心中肯定还是关心她的。
第25章 浮玉山血战
谁知道刚才那阵风是股邪风,棠梨和凰羽刚刚各自举手抬起自己手中的绝世宝剑,忽然觉得天空中的气流有异,他们心中一惊,交换了下眼神,转身跑向山崖向浮玉山望去,只见对面的高山上突然掀起来滚滚的妖风魔雾,如一条翻滚的巨蟒一般,在山间缠绕,猛然间,一股黑暗的魔气直冲天空。
那股妖魔之气十分凶猛,隔着太湟山上的结界依然能感受到那迫人的气势。可是,那股煞气刚刚直达天际,只见一队天兵天将举着天族旗帜,遮天蔽日地从天而降,来得十分及时,若是再晚一些,这股凶神恶煞之气有可能会危害到凡间。
太湟山与浮玉山虽然遥遥相望,实际上距离并不近,腾云过去也要飞上一炷香的时间,棠梨和凰羽因为距离十分远,看的并不真切。大约能看到这些训练有素的天兵天将们手持着吴戈弓箭、神兵法器,身披天火所炼的玄铁铠甲,瞬间将这一团妖气团团围住。
也许是在主帅的一声令下,他们齐刷刷的展弓射箭,密密麻麻的剑雨如行云流水一般精准的都射进了那一团浓烟中。随后,又将手中降妖伏魔的法器投了进去,牢牢锁住了这一团妖雾,让它不再向凡间蔓延。最后,在主帅的一声令下,这一队为数不多的天兵天将便俯身向下,奋勇争先的冲进这股妖气之中,顿时杀的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棠梨虽然以前也见过天兵天将来浮玉山降妖,但是从来都没见过有这么大的阵势,而且也没见过如此凶悍的妖气。看得她实在是惊心动魄,热血沸腾。
她忍不住想到,这浮玉山一直都是在景沐管辖之下,几千年来,山里的小妖都被他整治的服服帖帖,无人再敢寻衅滋事,惹是生非,不知道今日哪里来得这么一群妖法高深的妖魔。
今日这一战,她不知道景沐有没有在现场督战,这妖气实在是冲天蔽日,而这一队天兵天将人数并不多,刚冲进去便已经被这团浑浊不堪的妖气围得密不透风,乌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若是他在必然会身处险境,若是不在真不知道这场血战天族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胜。
正在棠梨焦急之时,只见一道血光从妖雾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飞冲天,似乎是想要冲破浮玉山逃出生天,可是,紧跟在它后面的是一道耀眼的金光,在那道血光想逃出浮云山之前,将它紧紧的缠住,在空中打的难解难分。
棠梨一见那金光,便感应到了那熟悉的气息,这修为精深的元灵正是景沐化了身形在与魔族之人缠斗。她不禁心跳加速,担心的手脚冰凉,手中冷汗滋滋直冒。她不知道此战到底有多凶险,可是,距离太远又看不真切,她心急如焚,抬手一捻指便想默念心诀化身飞出太湟山,到浮玉山上助景沐一臂之力。
谁知道,凰羽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化解了她刚念了一半的化身之法。棠梨抬头着急地看了他一眼,就想使劲甩掉他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可是,凰羽虽然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如谦谦君子一般,白衣飘飘似是弱不禁风,棠梨只觉得手臂被他牢牢的牵制住,一身的法力居然都使不出来了,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仙法制住了自己。
棠梨急着叫道:“师弟,你放开我,二殿下与魔族之人斗法,不知道是吉是凶,我要过去助他。”
凰羽只是死死地盯着棠梨,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句话也不说,眼中神色复杂难辨,似是隐忍着一丝怒气,却又好像是冷漠到无动于衷,实在是让棠梨看不懂。
棠梨见凰羽不说话,急忙又说道:“师弟,天族与太湟山同气连枝,就连当初神魔大战的时候,师父都带着几位师兄去助天帝陛下一臂之力,现在,他们在浮玉山御敌降魔,若是打胜了也就罢了,若是抵挡不住,不单单天界会遭殃,连凡间的无辜百姓也会被妖魔荼毒,咱们俩身为太湟山弟子,绝对不能在此袖手旁观……”
棠梨还没说完凰羽就打断了她的话:“师姐,你是想助天族一臂之力,还是想去助二殿下?”
棠梨没想到凰羽会问的这么直接,但是她心中坦荡,并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坦言道:“没错,我是想去助二殿下,他为人仗义,我在天界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不论是基于仁义道德,还是投桃报李,我都应该去帮他。”
凰羽也没想到她居然并不隐藏心中所想,丝毫没有任何扭捏之色,坦荡而不掺杂私情,他只好直言不讳的说道:“师姐,二殿下天资聪颖,法力精深,统领天兵天将几千年,熟知兵道阵法。而且,他早已经晋升上神多年了,一直为天帝陛下管理浮玉山中事务,对付魔族之人轻车驾熟。而你连上仙都不是,灵力不高,修为平平,平日里又好吃懒做,偷懒耍滑。你这是想去助他帮他,还是想过去给他添乱惹事?”
棠梨见凰羽说得那么直接,忍不住有些恼怒,但是心知他说得话句句属实,自己确实本事不高,帮不了景沐杀敌,万一真的身处险境,还要他来分神照顾自己,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带自己进八寒地狱塔。但是,棠梨又有些不甘心,用另一手使劲的想掰开凰羽的手指,她见硬的不行,便说软话央求凰羽:“师弟,你先放开我,我知道我道行低微,帮不了他,我不去帮他,我只想过去看一看,离的远远的看一看,看看二殿下到底是如何了,这总可以了吧?”
凰羽并不理她,一句话也不说,转头望向浮玉山。
棠梨实在是挣脱不开,又见凰羽根本就不再理她了,心中更是焦虑,低头寻思着到底怎样才能让凰羽放了自己,她一连施了好几个仙咒,但是都毫无用处。
忽然,她只听到凰羽在她耳边说道:“师姐,你快看,有转机……”
棠梨急忙抬起头来,踮着脚尖,使劲睁大眼睛望着浮玉山。
开始,那道魔气旺盛的血光在浮玉山上还飞的十分灵活迅速,使出各种阴险招数攻击那道金光,那道金光看起来从容不迫,张弛有度,不紧不慢的消耗着它的魔力,慢慢地它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到了最后,它似乎都不敢再反击,只是不停躲闪着想找个机会冲出浮云山天际。可是那道金光却越战越勇,将它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
那道血光无奈之际只好又向山中那团妖雾中飞去,狠狠的一头扎了进去。金光随即跟着它又一同消失在那一团妖雾中了。
渐渐地,浮玉山中喊杀声渐熄,那团妖雾越来越小,魔气越来越弱。突然,就像树丛中的火星一般被熄灭了,浮云山又重新被那层经久不散的浊气笼罩着,周围一切静谧无声,除了微风带来的一丝血腥味,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一切安静的让棠梨感到害怕,她回头对凰羽说道:“一切都结束了,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凰羽仍然不撒手,却用着有些异乎常态温柔的语调对棠梨说道:“师姐,不是师弟为难你,之前你早已经答应师父,不会再无由不向他老人家请示便离开太湟山了,若是你现在冲出结界跑出去,师父定然会察觉的,若是打扰了他老人家修行,你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棠梨听到凰羽抬出师父,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好说道:“还是师弟想的周全,是我莽撞了,我答应你不会再出太湟山了,你放了我吧。”
凰羽听到棠梨对他做出承诺,便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守礼的站在离棠梨几步之遥地方。
棠梨心中还是有些生他的气,不再跟他多说,依然担心的望着浮玉山的方向。可是,山中除了浊气环绕,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却并不死心,仍旧在等着什么。
突然,一道金光从浮玉山中如闪电一般的飞出,擦过山顶,直直的向天庭飞去,后面紧跟着那一队天兵天将,队伍整齐,气势高昂,看起来十分的威武壮观。
棠梨看见那道金光飞的极快,便知道景沐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她的眼睛依旧紧紧地跟随着这一道如流星一般的金光,直到它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十分酸痛难受。可是,她眼睛的酸痛却远远不及心中的酸痛,一滴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滑落脸颊,随风而逝,仿佛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棠梨心中有些迷惑不解,见到二殿下凯旋而归理应该为他高兴才对,谁知道自己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她站在风中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棠梨本来就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她甩了甩头,想把这奇异的感觉甩掉。
她这时才想起凰羽,便回头寻他。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片空旷的草地和山崖,地上的小草被风吹得无助的摇摆着。
第34章 杀进苍梧山
凰羽看着棠梨哭肿了的双眼,叹了口气,心疼地说道:“师姐,不要哭了,你不必为我伤心,我命是如此,我本是幻化而生,孑然一身的来,自然也要无牵无挂的去。可是,我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只因我无故遭人暗算,已经再也没办法帮你化解天劫,实在是愧对师父所托……”
凰羽强忍着痛苦,虚弱地继续说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是想让我替你挡劫,才处处护着我,照顾我,我却没想到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情,师父……师父真是疼你,就连师父收我为徒也是为了你。那一日你酒后说了很多,我一直都在仔细的听着,虽然我没有说话,但是,你酒后之言,句句真切,甚是温暖我心。所以,我明白了,这人的真心,可一日作假,却不可日日作假,现在看到你为我所流的眼泪,我怎么会再继续质疑你对我的关切之情。”
凰羽聪慧过人,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所中天仙子的解毒之道,他只是不想让棠梨涉险。他早就已经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担心棠梨的安危,以她目前的修为,若是只身一人去了苍梧山必是有去无回,不但救不了自己,而且还会白白葬送了性命。
棠梨完全不知道凰羽在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抬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心想这小师弟果然是烧糊涂了,就凭他这修为,跟自己也就是不相上下,还能替自己挡天劫吗?有师父在,怎么会让师弟为自己挡劫,更何况自己也不至于那么背,飞升小小上仙就需要经历天劫吧。
一般飞升上仙上神,最多是下凡历个劫也就过去了,只有那些运气实在是不好的,或是如尧泽上神那般法力无边的,早早便修得天地之道的大神仙才会经历天劫。修为越深,所历劫难便越艰难。
棠梨以为凰羽并不知晓德茂族长所提蛊雕之心之事,她怕凰羽担心她进苍梧山会遇到危险,便用袖子细心地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笑着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这世上不会有解不了的毒,你放心吧,我那些日子在天庭混的相当的不错,结交了不少的朋友,若是我去求他们帮我跟太上老君的救命金丹,他们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太上老君的金丹那么灵验,多吃几粒,什么毒都没了,师弟,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凰羽知道棠梨在宽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地说道:“师姐,你可别乱来,德茂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太湟山折了我一个人也就罢了,若是连你也搭进去,那我该如何向师父交代,我就是死了都不能瞑目的,你不要乱跑,咱们一起回太湟山,无论如何都有师父替咱们做主。”凰羽说着就要扶着身后的大树站起来,谁知道,他中毒已深,全是都已经脱力,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
棠梨急忙一把扶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住他向后跌的重量,让凰羽靠在她的身上,她假意应承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再乱动了,若是这毒入了元灵,就是师父来也救不了你了。”
她趁凰羽不注意之际,使了个昏睡咒,凰羽身体虚弱无力抵抗,马上就昏了过去。
棠梨将他身子放平,用仙法护住他元神,再给他施了个隐身术。她看了看周围浓密的树里,虽然还没进山,却不知道会不会有毒蛇猛兽出没,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最后又布了个结界,将他困在里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棠梨拍了拍手,对自己的仙法很满意,坐下调息运气了一番,觉得自己已经将体内的含光醉化解了,身子已无大碍,便想着如何赶快进苍梧山为凰羽求得解药。
她努力回想着以前在太湟山上众位师兄们教她的功课:原来,这凤鸣洲位于东海之上,四面环海,这岛上只有一座山,就是那六界有名的凤凰涅盘时所在的苍梧山。
棠梨抬头看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已在山脚下。她知道苍梧山中毒蛇横行,实在是凶险异常,便祭出紫桦剑拎在手中防身,纵身一跃,向山上飞去。
棠梨边飞着边寻摸着那蛊雕究竟是何物,心想着既然是雕,那必然是只大鸟。最厉害的大鸟也就是凤凰了,凤凰就是自己的师弟,除了整日冷冰冰的,也没见得有多可怕。
也许德茂族长口中所谓的入山艰难,想必就是山中毒蛇猛兽拦路,只要自己多加小心便可。只要到那只叫蛊雕的大鸟,挖了的心给凰羽解毒,即使杀生,也在所不惜了。
棠梨很快飞到了苍梧山脚下,只见丛林密布,树木枝杈交错,遮天蔽日。棠梨已经没办法再御剑飞行了,只好落在地上,手提紫桦剑,踩着地上厚厚的落叶,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上走着,寻找着传说中的蛊雕。
地上落叶和树枝越来越厚,踩起来沙沙作响,她根本就走不快,没多会儿棠梨的脚步声就引出了几条毒蛇。
棠梨连忙挥剑挑飞毒蛇,然后继续向前走着。谁知道毒蛇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纷纷从地上、从树上爬来,张着大嘴,龇着牙,喷出一阵阵乌黑的毒气向她扑去。
山中的毒雾越来越浓密,她虽然有仙气护体,寻常的蛇毒侵不了她的身,但是还是呛得的有些喘不过气,她只得憋着气,就这样且战且进地走了两个时辰,她杀的满头是汗,可是,山路依然没有尽头,毒蛇似乎也是永远都杀不尽。
若是在以前,棠梨早已经坚持不住了,如今依靠着流光追月的威力无比,她却是越战越勇,信心十足。
只见流光追月一部分的彩色冰凌围绕在她的周身作为护体结界,替她挡开杀死了近身袭击她的毒蛇,又有一部分随着她的心意直接刺向远处爬过来的毒蛇,剩下的则由棠梨自己用尽全力舞开紫桦剑,靠着凌厉的剑峰,一路杀进山去,很快在她身后留下了被她砍断的,数不清的毒蛇的尸体。
第38章 徽烟公主 大树将军
这天界秘闻对景沐打击甚大,他事关他父神母神的清誉,景沐不愿再谈此事。
子夜也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很快也平复了情绪。他问起他二人因何事来到此地,景沐便跟他说了他们俩是为了寻找蛊雕之心救人性命而来。当子夜得知前因后果,却淡淡蹙眉道:“你们已经来晚了,那只蛊雕已经被我杀死了。”
“什么?”棠梨和景沐二人异口同声大惊失色道。
“当年公主……不,她现在已经是天后娘娘了,她说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想看看当年在苍梧山逃难时的旧景,所以我就陪她一起过来了,她将我骗到此地,谁知道居然遇到了那只凶恶的蛊雕。我为了保护天后娘娘,与它一番缠斗,那蛊雕实在是厉害,我用尽全力才将它杀死。那会儿,我突然想起蛊雕之心有活死人,生白骨之效,便想挖了它的心献给天后娘娘以备以后不时之需。那蛊雕着实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的心挖出。我那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可是,天后却在背后偷袭我,打我措手不及,一剑刺穿我的心脏。若不是如此,以我的身手,她如何能将我伤到如此地步。”
景沐听到此处,稍加思索便已心中通透无比,他问子夜道:“你被一剑刺中心脏,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却没有魂飞魄散,可是那蛊雕之心救了你?”
子夜眼中大赞,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那时,天后以为我死了,便将我丢在此处,她却万万没想到我身上的蛊雕之心将我起死回生……”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紫褐色的石头:“你们看,这就是蛊雕之心,我得了它活死人,生白骨之力,它已经灵气尽失……”
棠梨听了不禁泪流满面,伤心欲绝,无助的望着景沐,颤声道:“景沐,难道……难道,小师弟已经没救了吗?”
还未等景沐开口回答,子夜却突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你们要是真心想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棠梨欣喜若狂:“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无论如何我都会试一试的。”
子夜微微一点头,继续讲道:“你们可知这凤鸣洲四面环海,环的这海便是我人鱼族世代居住的东海。当年姒婵还未做天后之时,鲛人族杀我族人,占我领地,最严重的时候曾一度将我族人逼迫到苍梧山山脚下。他们穷凶极恶,逼着我们远离深海,可是离开大海我们无法捕食,只能上山去寻找食物。苍梧山十分凶险,我们族人为了探查地形,寻找能吃到东西,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却不想有一日,我们发现这苍梧山中有一棵神树,十分的奇妙。我们虽然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但是它长的很有特色,此树针叶细长成束,树冠左侧微弯下伸,右侧向上翘起,远看宛如凤凰展翅一般。更神奇的是,食了此神树的果实,即使身负重伤也会如受到大地之力一般的恢复精元仙力……”
“我知道大地之力!”棠梨急急的打断子夜:“那是我木系法术之精髓,可以使枯木逢春,我也会使,就……就是不太精熟……”说道最后,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说……”景沐眉宇淡然,了然一笑,转头对着棠梨说道:“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大地之力练到炉火纯青之际,便可起死回生,不……不能叫起死回生,这与那活死人,生白骨还是不同……”
“正是。”子夜接着景沐的话继续说道:“你看这蛊雕之心,干皱成如此,但是,它并没有死,只是失去灵气仙气滋养。如果修木系法术之人服食了神果,用那精纯的大地之力催养,必能使其枯树生花,重现生机。那时,你们就可以拿它去救你们的朋友了。只是在使用之前,须一直由大地之力滋养,一旦失了灵力又会变得枯萎凋零。若你正是修的木系法术,服食那神树之果便会在一时三刻之内助你法力精纯,只是……需要多少的灵力才能催动蛊雕之心重生,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景沐微微一叹说道:“想我天界曾经有位大树将军,统领我天界三十六天将、七十二地煞、二十八星宿和百万天兵。在仙魔大战上正是用这浩然无极的大地之力为我军将士回灵补血。他修为十分精纯,如果这位大树将军在这里,必定都不需要那神树之果便可将蛊雕之心催生复苏。他本名本不叫大树,只因为人侠义,古道热肠,受天兵天将爱戴,所以才尊称一声大树将军。若有朝一日,我能有他那般的胸襟风范那便是极好了。”
子夜冷冷一哼道:“是了,大树将军的夫人乃先天帝嫡女徽烟公主,先天帝膝下只有这一女,现在的天帝是先天帝养子,是天族旁枝,也是一门忠烈。因其父为天庭战死沙场,先天帝念其年幼孤苦才收其为养子,本来是无权继承大统的。但是天庭无女帝先例,徽烟公主从小随天帝征战沙场,早已言明只愿做将,不愿做君。”
“正是。”景沐虽然对子夜对他父神不敬有些不悦,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听说我这姑母徽烟公主在战场上向来都是做急先锋,而我姑父大树将军则是在后护卫,两人一攻一守,在天庭传为佳话,甚是鹣鲽情深。却不想徽烟公主在天魔大战中战死沙场,而大树将军则散尽一身修为也未能保她性命,之后便悲痛欲绝,离开天庭,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
子夜阴沉的望着景沐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你觉得徽烟公主真的是战死沙场吗?”
景沐骇然一惊,朗目圆瞪,冲口而出:“难道又是我母神……?”
子夜冷冷一笑:“若不如此,这天庭的兵权怎能落到博绡之手?”
景沐僵硬了片刻,缓缓道:“可现在兵权在我之手。”
子夜嗤然道:“在你舅舅手里跟在你手里又有何区别?”
景沐沉默不语,不再说话。
第42章 冤家路窄
景沐离开后的第二日一早,天界便传来天帝陛下的圣旨:煜伽金翅鸟族长德茂因勾结魔族谋害太湟山弟子凰羽,革去仙籍和族长一职,打入无间天牢。德茂一族不得再世袭煜伽金翅鸟族长仙爵,令凰羽接替族长之位。
棠梨听了拍手称快,十分开心,凰羽大仇终于得报,恶人自有恶报。但是,只是把那德茂打入无间天牢,还是有些便宜他了,他处心积虑多年培育出天界早已经明令禁止种植的天仙子,又私下勾结魔族,居然在大殿下眼皮子底下害人,实在是十恶不赦。
凰羽中了天仙子之毒,要不是还有最后一只蛊雕之心,肯定就没命了。德茂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不知道是谁为他说了好话,居然能让他保住一条小命。这天界,原来也是官官相护的。
棠梨刚刚替凰羽接了天帝的圣旨,没过多久,天庭仙侍又传来第二道天帝圣旨,这次是给她的:太湟山弟子棠梨因救煜伽金翅鸟族长凰羽有功,赐太上老君所制仙丹一颗滋补灵力,服用金丹以后,到南斗六司领命待下凡历劫,待到历劫成功后准予飞升上仙。
棠梨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本来自己修为并不高,平时又好吃懒做。这次进苍梧山为救凰羽耗费了大半灵力,估摸着还需要修炼个万八千年才能轮到她下凡历劫飞升,没想到天帝陛下居然赐了她仙丹。
棠梨双手捧着这金灿灿的仙丹,感觉这盈盈的灵力,实在是大补的很,她张口就便金丹吃下。吃完以后,感觉身体变得更加轻盈,浑身仙气滚滚,从来都没感觉如此舒坦过,这枚金丹真是神奇无比,居然直接补到她可以晋升上仙了。
棠梨知道这几日便要前去南斗六司报道了,需要听从司命星君的安排下凡历劫,这可是一件大好事,从前心心念念的凡间,这次终于可以去玩一趟了。可是,她又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无人照看师弟凰羽。凰羽一直昏睡着,至今还没有醒,也不知道他到底好没好,是不是还有天仙子的余毒没有清除干净,到底还需不需要请大殿下来助他调息,他才能醒过来。
师父在闭关,她不便去打扰,而自己又拿不定主意,棠梨想来想去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终于决定还是去找景沐商量此事为好。
景沐走之前答应棠梨办完事情就回来找她,可是又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办没办完事情,何时能来太湟山。
她思前想后觉得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反正自己也要去天界,到九师兄嗣晁南斗六司去报道,不如在去之前先到霜云宫找景沐商量一下。
棠梨从来没自己去过天界,跌跌撞撞的摸索到了南天门,看到三元真君带着天兵天将在南天门外把守。她上前通报自己乃是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弟子,今日来天界是奉天帝陛下旨意,到南斗六司领下凡历劫之命。待三元真君验过真身后,便放行让她进了南天门。
棠梨在天庭中也待了不少日子了,自然知晓通往霜云宫的路。她一路蹦蹦跳跳地往景沐宫里走着,正好在穿过天后娘娘最心爱的御花园时,远远看到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神仙窈窕多姿地迎面走来。
棠梨在天界并没有什么女神仙好友,只想着迎面路过的时候打个招呼,行个礼就好了,自己这次是以太湟山弟子的身份来的,不能失了礼数。
棠梨跟那美丽的女神仙越走越近,她开始并未在意,谁知道忽然定睛一看,原来冤家路窄,竟然是上次在校场不知道怎么就结了梁子,看她非常不顺眼的湛露公主。
棠梨心中大喊不妙,连忙转身就要逃走,可是周围桃林排的并不紧密,园子里甚是开阔,实在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就寻思着不如施个法术先避开湛露公主,躲一躲风头再出来,正想着是变块石头蹲在路边,还是直接变蝴蝶飞走,或是直接掩了仙气隐了身形。
棠梨正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见身后鞭子声一响,一道凌厉疾风从身后刮来。
棠梨知道后面有危险,便急忙向旁边躲去。她踉跄几步险险地才躲开了湛露的鞭子,可鞭梢却甚甚捎到了她的头上发髻,打碎了她平时习惯带的梨木簪子。这时,一头乌黑闪亮的青丝如瀑布般垂了下来,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芒。
湛露早就想找棠梨晦气了,这次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在这桃花林无人之处碰上了。她想着这次终于可以好好教训教训棠梨了,趁景沐不在,让她吃些苦头,好解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二殿下跟前抢自己的风头了。
谁知道自己这一鞭子抽过去一击不中,这让她已经十分恼怒了,又看到她倾泻下来,如此秀丽动人的长发,这令她想到了日前天界中的传言。
据说,那清心寡欲的二殿下甚是喜爱他书房中,佑圣元君送给他的那位伺候他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伴读仙童,尤其是爱她那一头美丽青丝秀发,甚至不惜耗费自身的灵力,日日用仙法再配上湛露泉的泉水加以滋润养护。
想到此处,湛露冷眼望去,脑中全是那日在校场上,景沐和棠梨亲亲热热手拉手的样子,而二殿下一看到自己来了,却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
这让她更是怒不可遏了,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心想着若是这次不把她好好整治了,有景沐处处护着她,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湛露面露凶狠之色,忍不住又扬起手来,将鞭子狠狠的向棠梨的脸上甩去。
棠梨刚刚本来就是措不及防,没料到湛露一见面什么都不说就动手伤人,用鞭子抽她。她才将将狼狈地躲过了第一鞭,脚下还没有站稳。谁知道,她居然继续痛下杀手,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第43章 又见大殿下
棠梨见湛露又高高的扬起鞭子不停的向她抽来,她只好东闪西躲,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可湛露却依然不依不饶,抡起鞭子全往她的脸上招呼。
棠梨被追的四处逃窜,园中的桃花被湛露的鞭子抽落,一时间天空中像下雪一般,飘起了粉红的桃花雨。
棠梨被逼的步步后退,湛露却不管不顾的杀红了眼,完全忘了天庭的礼数和规矩,忘了自己在天庭应该扮得优雅贤淑,她步步紧逼,一鞭快似一鞭,穷凶极恶的想把棠梨置于死地。
棠梨只顾看着湛露的鞭子,却忘了自己脚下的路有些不平。
突然,她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向后跌去,坐在了地上。一头青丝瞬间遮住了她的双眼,她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鞭风,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实在是却退无可退,只好抬起胳膊胳膊护着自己脸。她只觉得肩头火辣辣的一疼,湛露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她的肩膀上。
棠梨一只手捂着肩膀,另一只手拨开脸上的青丝,愤怒的抬头瞪着湛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下此毒手,明明与她无冤无仇,对自己恨到这个地步。
湛露见她怒目而视,虽然肩膀被抽的血肉模糊,但是忍着一声不吭,她却觉得棠梨这是故作矫情,平日肯定是经常装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二殿下怜惜,心中更是怒火中烧。湛露又看到她白色衣裳映着鲜红的鲜血,就像园中的桃花一样朵朵绽放,只觉得心中十分痛快解气。
她得意地捋了捋鞭子,又高高举起,尖声叫道:“这次我要抽你那勾引二殿下的狐媚脸!”
棠梨听了湛露的话,怒极反笑,她心中明白自己肯定是躲不过湛露的这一鞭了,她都什么都不怕了,抬起头狠狠瞪着湛露,倔强的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湛露用尽全力将鞭子甩向她的脸。
凌厉的鞭风已经到了面颊,棠梨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鞭重重落下。
突然,身边一阵疾风刮过,一道龙涎香气随着衣袂飘飘从她身边擦过,一道阴影瞬间笼罩住她的身体,棠梨连忙睁开眼睛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高大伟岸背影挡在她身前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眼前这件绛紫色的华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九龙纹,连衣角上都是绣的十分精细,看起来特别华贵威武。她忍不住伸手摸去,触手一片柔软轻柔。
棠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景沐之时,他也穿着紫色的衣裳,只是简单而飘逸,并没有这些繁复耀眼的金丝银线,但是,景沐的风度气质一点也不落下风,显得他更加的出尘飘逸,深深的吸引着她的目光无法自拔。
“湛露公主真是好威风啊,在我母神的园子里大开杀戒!不知道你是得了谁的旨意,让你在天庭里动手伤人?”头顶上冷酷无情又霸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棠梨的思绪,棠梨连忙站起身来,看到炽熠那傲然决绝的脸,双眼如燎原的星火一般射出熊熊的怒火。
此时此刻,湛露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得意之色,似有些瑟瑟发抖。她用涂着丹红豆蔻的手指着棠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大……大殿下误会了,湛露只是在替二殿下教训他宫里的仙婢……,她……她乃二殿下书房中的润笔仙童,不好好在书房里伺候二殿下笔墨,却整日以美色迷惑二殿下,巧言令色骗二殿下日日为她耗费灵力滋养颜发,令二殿下荒废政事,不思进取。我……我几次想去霜云宫中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天庭规矩。谁知道她一个小小书童不待在书房中伺候笔墨,却天天不见人影,我几次找她都找不到,实在是着急的很。不巧今天却见她在天后的园子里贪玩,所以才一时忍不住想替二殿下稍加管教下,令她明白事理。不想……不想却不小心毁了天后娘娘的桃花……”湛露知道两位殿下兄弟情深,如果炽熠知道棠梨令景沐色令智昏,必然不会轻易饶恕她的。
“哦?你说她是景沐霜云宫里的润笔书童?”炽熠冷哼一声,手中握着着湛露的鞭尾,原来是他徒手接下了湛露的鞭子,救了棠梨的命。
湛露见炽熠并没有对她发作,便壮着胆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炽熠并不理湛露,转头看到棠梨肩上血淋淋的鞭伤,他一向脾气火爆,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他早就厌烦湛露仗着自己母神的宠爱在天庭里面作威作福,欺负旁人。如今看到棠梨的伤口,更是怒火中烧,他一把拽过湛露的鞭子,将她直接拽了个踉跄,一言不合便虎虎生风地甩起鞭子,向湛露狠狠地抽了过去。
湛露吓的尖叫起来,她早知道炽熠脾气火爆,但是没想到他居然问也不问就直接动起手来,根本没把她当做自己的表妹,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炽熠的鞭子如闪电一般抽向湛露,可是,只见一阵仙风飘过,一位女仙亭亭地站在炽熠与湛露之间,她竟然比炽熠的鞭子还要快。
这位女仙稳稳地接住了炽熠这一鞭,炽熠见了脸色一沉,生气地怒喝道:“玉乔,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拦我?”
玉乔恭敬地放下鞭子,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面无惧色毕恭毕敬的说道:“殿下,湛露公主是天后娘娘的嫡亲侄女,还是您的表妹,望您看在天后娘娘和人鱼族的面子上,请您手下留情。”
炽熠当然知道玉乔的心意,玉乔追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一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虽然她是自己的下属臣子,但是自己却一直将她视作知己好友。她知道自己至孝之极,若是在此处伤了湛露必然会让母神伤心失望,所以才会顶着炽熠的怒气冒死相谏。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玉乔说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玉乔点了点头,再次磕头领命,站起来瞬间便消失了。
第44章 好长好长好长的头衔
湛露见炽熠听从了玉乔的劝谏,放过了她,她自知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棠梨。她仗着天后娘娘为她做主,觉得炽熠也不会真将她如何。
她还是不死心,想借着这个机会,景沐不在,没人护着棠梨,用炽熠的手除了棠梨这个挡路石。即使日后景沐知道了这件事情,念着兄弟之情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润笔仙童伤了他和炽熠之间感情。而这事情是由炽熠出面的,怎么也算不到自己头上,景沐肯定也是无可奈何,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于是,湛露壮着胆子,指着棠梨对炽熠说道:“大殿下,您真的是有所不知,您贵人事忙,无暇顾及这些天庭琐事,您不知道这仙婢棠梨真真是狡诈多端,她虽然是佑圣元君送给二殿下的润笔仙童,但是她绝对是来历不明的,兴许是用了什么把戏先是欺骗了佑圣元君,后来她又施计魅惑二殿下,骗走了我们人鱼族的无上至宝流光追月……”
“流光追月?”炽熠有些惊诧,他挑起眉头打断了湛露的话,转头沉沉的盯着棠梨,那眼神如火如荼,与景沐温润如水的眼眸完全是天壤之别:“景沐把流光追月送给你了?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棠梨觉得炽熠就像一把火一样咄咄逼人,自己在他面前是如此的弱势不堪,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据实答道:“我与景沐乃是知己好友,他曾救过我性命,我也曾救过他的命,我们……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是与他人不同……”
湛露听了脸色一变,她虽然知道棠梨和景沐关系密切,却没想到棠梨会说他们俩是知己好友,而刚刚自己还口口声声说她勾引二殿下,岂能让她就这么轻易的遮掩过去?
湛露连忙对炽熠说道:“大殿下明察,这小小仙婢如何能与二殿下是过命的交情,还敢说是知己好友。就她那修为,连我都鞭子都躲不过,还好意思说是救过二殿下的性命。您看,她居然直呼二殿下名讳,简直是无礼至极,毫无教养。她满口胡言,污蔑尊神,大殿下一定要严加处置他,不能再让她再在霜云宫里祸害生事了!”
炽熠剑眉一挑,气势愈发咄咄逼人,他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她是霜云宫的仙婢?你可真是有眼无珠!”
他低头看着手中湛露的鞭子,随意的把玩着,看似漫不经心却字字如剑地说道:“湛露,睁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她……你可知她是谁?她乃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的第十位弟子,她乃白泽族长海洋大帝容楚的师妹,她乃阳明贪狼星君嗣晁的师妹,她乃煜伽金翅鸟族族长凰羽的师姐,她乃是那位救幻化凤凰有功得我父神奖赏,特赐太上老君仙丹,破格恩准下凡历劫后飞升上仙的那位……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是霜云宫的仙婢?佑圣元君送景沐的润笔仙童?”
湛露大惊失色,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发抖,她语无伦次地喊着:“不可能……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她……她就是霜云宫中的一名普通仙婢,怎……怎么可能是太湟山的弟子?殿下您……您可不要被她蒙骗了!”
炽熠并不抬头,只是邪魅一笑道:“被她蒙骗?真是可笑!我前几日去凤鸣洲助德茂那老小子的世子浴火重生,亲眼所见她与她师弟凰羽一同前来送太湟山独门仙丹定魂凝火丹,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这一切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说的话还能有假?”
炽熠话音未落,湛露公主最心爱的神鞭便在炽熠手中经九天玄火一焚,瞬间化成了灰烬,那灰烬从炽熠的手中慢慢散落,被风一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湛露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地看着棠梨,她怎么也没想到棠梨的身份如此高贵,她居然傻到去惹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的弟子。
天界中人众所周知,只要是尧泽上神的弟子出师,天帝必然会赐封仙职,刚刚炽熠所说的只是尧泽上神十一位弟子中的其中三位,而其他几位也都是出身天界大族,身居高位。
自己的人鱼族仅仅是靠着天后娘娘才能在这几万年稍稍有了些地位,旁人看来,她们一族好像是暴发户一样,只是一时的风光,实际上并无根基,所以他们这一族才会处心积虑想让她攀上二殿下这棵大树。
她以为自己欺侮的仅仅是一位天庭中的普通仙婢,看她的修为平平,怎么也看不出她是尧泽上神的弟子。但是,她又不敢怀疑炽熠的话,堂堂天界的大殿下是绝无可能为一个小小仙婢撒谎的。
湛露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一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着用炽熠的手除了棠梨,却没料到不但让炽熠厌弃了自己,还白白赔上了自己最心爱的兵器。
她呆呆地望着她心爱的兵器就这么被焚成了灰烬了,心中实在恨的牙痒痒,但是因为畏惧炽熠的怒火,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能狠狠地瞪着站在炽熠身边的棠梨。
棠梨被炽熠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自己在天界居然还有这么长的头衔,还有这么多靠山能让自己耀武扬威,一时有些不适应。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又是给师父丢脸了,连文弱、不善武斗的人鱼族都打不过,若是几位师兄知道了,定会气的死去活来,将她吊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炽熠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凌厉的看着湛露说道:“今日就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一定要擦亮你自己的眼珠子,看清楚你眼前站的人,你连为她擦鞋都不配,还好意思在这聒噪。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天庭放肆撒野,快滚回你那东海,少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景沐为人如何,我心知肚明,岂是你能在我面前搬弄挑拨的?还不滚!”
湛露被炽熠的威势吓得浑身发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她转头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园子,慌不择路地都忘了自己原是可以腾云驾雾的。
第45章 五行幻化之力
棠梨看着湛露狼狈而逃的背影,她记得上次也是这样,只不过是被景沐赶跑了。虽然阻碍重重,湛露还真是坚持不懈的找着自己的麻烦,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也真是可敬可佩的,若是她能用在修炼法术上,肯定早已经晋升上神了。
棠梨看着湛露离去的背影胡思乱想着,一不小心突然牵动了自己肩上的伤口,她捂着肩头火辣辣的鞭伤,疼得直皱眉头。
她转头想看看这伤口到底如何了,又怕在牵扯到伤口,她只好慢慢地扭过头去。只见肩膀上鲜血淋淋,虽然伤口并不深,却十分狭长,直达后背,长长的一道血肉模糊的粘了她一手,后背也有些濡湿,想必身后的衣服上也是粘了不少血,今日穿的是白色的弟子服,只怕看起来十分明显吓人。
她想施个回春之法疗伤止血,谁知刚一抬手捻指,仙诀还没念完,就被炽熠一把拽到怀中。
棠梨的鼻子像碰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一样,狠狠地撞上了炽熠强壮坚实的胸膛。她顾不得肩上的伤口,捂着撞得酸疼的鼻子,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她突然发现自己被炽熠搂在怀里,紧到有些喘不过气,就想挣扎着出来,却没想到触动了伤口,她终于忍不住疼叫出声来。
棠梨感觉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袭来,炽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别乱动,听话……让我看看。”
这低哑磁性的声音十分蛊惑人心,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般,棠梨不敢再动,折腾了这么半天,她突然有些筋疲力尽。
炽熠小心地查探着她肩上的伤口,低头一看,见她眼中擒着莹莹的泪水,顿时紧张了起来,话里带着浓浓的担心,问棠梨道:“疼得这么厉害吗?”
棠梨第一次见炽熠如此温柔,有些不适应,被他问的先是一愣,但是看到他火热的眼神,随即反应过来。这样待着实在是不成样子,搂搂抱抱的万一被路过的神仙们看见了,实在是有损太湟山的颜面,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而且,要是被师兄们知道了,肯定会被她气得死去活来的,没准直接把她绑回太湟山,再关个万八千年的,不让自己出门,好好的闭门思过。
棠梨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连忙推开炽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殿下,这伤真的不打紧……不打紧的。”
炽熠眼波一掠,已显出不满之色,他一把抓住棠梨的小手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就不打紧的?你看你这伤口又长又深的,到现在还往外渗着血,怎么能说不打紧?湛露可真是心狠手辣,居然这么痛下黑手。她可真是仗着我母神是她姑母就在天庭无法无天了,我若是再遇上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你别怕,这伤虽然严重,但是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及筋骨,你过来,我来帮你疗伤……”他说完便想撩开棠梨肩上的衣衫为她治伤。
炽熠本是性情中人,平时并不拘谨于礼法教条,他一心担忧棠梨肩上的伤势,其他的也并未多想。
棠梨却觉得让炽熠看到自己的肩膀实在是有些尴尬,忙不迭地抽回手,后退两步,毕恭毕敬地说道:“这点小伤,就不要麻烦大殿下了,我修的是木系法术,平时最擅长的就是回春之术,这点小伤不在话下,我自己也能处理,你看……”她咬牙忍痛抬手施了个疗伤之法,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伤口上的血慢慢地止住了,在耀眼的光芒中慢慢愈合。
棠梨有些得意的说道:“大殿下你看,这是大地之力,我就是用这个法术救我师弟的。”
炽熠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也抬手施了个法,将棠梨衣裳肩上的血迹破损除去,满意的看了看,说道:“这样就好多了。”
他顿了顿,又施了个法,居然把棠梨的紫桦剑从她元灵中招了出来,他从空中接过紫桦剑,上下看了看,忍不住大赞道:“红莲业火锻造的铁桦木,真是绝世好剑,好剑配神器,天下无双,景沐实在是好手段。”
棠梨见他一眼就道破自己的紫桦剑的玄机,又不知道他怎么就夺了自己的剑,有些着急的大叫起来:“大殿下,你怎么会召唤的我剑?”
炽熠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不会召唤你的剑,我只是想召唤出流光追月。没想到景沐有这样的好点子,居然将流光追月嵌到你的兵器上。”
他收起豪气的笑容,认真的看着棠梨,眼睛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就他有好东西送你,难道我没有吗?”
他一伸手变出一个赤红色的珠子,施了个法术,“咔”的一声套在了棠梨的手腕上。
棠梨抬手一看,这枚珠子居然变成了一个镯子套在了她手腕上。这镯子的质地十分奇特,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上面纹着双龙和祥云,沉甸甸的透着古物之色。
棠梨心觉不妥,觉得自己与炽熠萍水相逢,才第二次见面哪能随便要他的东西,而且,平白无故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怕是他另有深意。
棠梨便想将这镯子从手腕上摘下来,可是这镯子就像是被施加了封印一般,怎么退也退不下来。
炽熠豪迈一笑说道:“你可别想再摘下来了,本神施的法术,送出去的东西,你难道还想要退回来吗?”
他拿起棠梨的手腕,举在阳光之下对她说道:“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圣物,你可知本神掌管着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和四时气候,这些天地间的变幻所用乃是五行幻化之力。五行之力是万物之起始,万物之终结。世间万物都是利用这阴阳五行幻化之力而形成、转化、消失。我已经将此力变成了这个红玉镯子,你带了它便可以将五行之力中的金之收敛、木之伸展、水之润下、火之炎上、土之中和,这五种力量相互任意转换,不必再担心它相生相克之理,这对你日后修行大有益处。”
“哇!”棠梨忍不住惊奇的大叫起来:“这……这好厉害啊,这比流光追月要厉害多了吧?”
第40章 蛊雕之心 大地之力
在远处看并不觉得什么,但是飞到近处,棠梨和景沐却发现这棵神木实在是十分粗壮,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真不知道它到底活了几万年了。
景沐十分谨慎,率先上前细细探查,发现这树木确实并无仙气缭绕,也没有修炼成精的迹象。可是它的果实若是真像子夜所说的,有那么神奇的大地之力,却怎么能没有丝毫的法力道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依旧肉体凡身,还未修炼成精,或是入得仙籍报与天庭得知,却终年默默无闻的守着这苍梧山,连自己都没听过说如此神奇之事,看来这其中定是大有文章却不足为外人道哉。
景沐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看到棠梨如此开心雀跃,怕说出来让她担忧,便把此事藏在了心中,想着这苍梧山属于凤鸣洲煜伽金翅鸟族一族的地界,虽然小小鸟族并无太多能人异士,但是这苍梧山中却是卧虎藏龙,等以后有了机会定要再好好调查一番这其中的奥秘。
棠梨迫不及待地飞身上树,找着粗壮能禁得住自己的树枝,踩上去像灵猴一样在树杈间穿梭,寻找着神木的果实。
她只见入眼一片翠绿,却并无其他像果实一般绚丽的颜色。在树叶间焦急的翻找着,找了半天才找到都一无所获,忽然看到一枚像樱桃一样鲜红娇艳的果实藏在密实的树叶中。她一把将那果子揪下,宝贝的握在手中,谁知她刚得了果子太过激动,没注意道脚下一滑,从树上就直直的摔了下来。
棠梨并未跌在地上,而是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棠梨搂着景沐的脖子,坏坏的笑着:“我就知道你会接着我的。”
景沐轻轻落地,用晶莹剔透的指尖点点棠梨的翘鼻,暖暖一笑道:“就你调皮。”随即用温暖的手掌握住棠梨的小手,将她的手打开,看到她手中那枚神木之果。
棠梨盯着那枚神木之果对景沐说道:“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一枚果实,看来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一定不能失败。”
景沐看着这神木之果,沉吟片刻说道:“这神木之果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而神木为了孕育这个果实,必然会耗费很大的仙力,肯定是不会有很多的,所以才极其珍贵。不知道这树木几万年才能结出这么一颗果实,咱们运气真好,恰巧碰上了。”
棠梨也十分兴奋,说道:“正是,看了师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天不绝他,这次一定可以救他性命了。”
景沐点点头道:“大地之力我在书上看到过,虽然没有使过,但毕竟我修为在你之上,你还未进仙籍,而我已经修到上神之位,不如让我试试吧。”说罢便想拿起棠梨手中的神木之果。
棠梨连忙用手捂住神木之果,后退两步,藏在身后说道:“这可不行,你所修水系法术,要是强行施法必然会伤你的元神。这大地之力我虽然使得不是很精纯,但毕竟是我木系法术,你所说的那位大树将军令我甚是仰慕,我虽然没有他那般精深的修为,但是,若是我得这神木之果相助,必定能成功令骨雕之心恢复生机。即便是不成功,也不会对我有任何伤害。我是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更何况,有你在边上为我护法,我一定会成功的。”
景沐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再三嘱咐道:“一定要量力而为,绝不可急功近利……”说罢,拿起神木之果在手中擦拭了一下,又放回棠梨手中。
棠梨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果子,咽了咽口水有些馋了,对景沐说:“这神木之果这么珍贵,颜色看起来真好看,可是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看着景沐对她抿嘴一笑,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好笑,于是,便不再犹豫一口吞下,咂咂嘴有点遗憾的道:“吃的太快了,没尝出什么味道,不过还是挺甜的……”
棠梨忽然感到丹田升腾起一股热气,她盘腿坐下调息运气,凝神聚气,双指笔剑,将灵力汇聚指尖,注入进干瘪的骨雕之心。可是,那灵力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又试了几次,那蛊雕之心就像吸水的海绵一样,将棠梨的灵力全部吸走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棠梨心里明白是自己修为不深,没法催动蛊雕之心复苏,她咬了咬牙,捻了个仙诀,将自己的内丹精元召出,闪着淡淡的紫光浮在半空中。
景沐看她如此心中大痛,扶着棠梨的肩膀道:“你这是要耗尽你周身的灵力吗?你这又是何苦?”
棠梨坚定的看着他说道:“凰羽是我师弟,我答应过师父,要一生一世照顾他,不离不弃,他自小孤苦,命格艰辛,我只望他能好好活着,将来涅槃飞升,就不会再有人敢伤他害他。这灵力失了又不是修不回来了,他的命没了,这天地间我还哪去找一只凤凰回来给师父。”
景沐拗不过她,沉沉地望着棠梨的眼睛说道:“希望有一日,你也能如此对我……”
棠梨没想到景沐如此认真问她,她小脸一红,羞道:“你……你自是与他不同。”
棠梨先将体内的大地之力注入自己的内丹中,一只手托着蛊雕之心,再将内丹中的灵力慢慢注入了那干瘪的蛊雕之心中。那颗干瘪的心脏受灵力滋润逐渐变的圆润饱满。下一刻,蛊雕之心突然跳动起来,恢复了生机。
棠梨瞬间脱力向后倒去,景沐将她稳稳抱起,却见她双手依然紧紧握着蛊雕之心,依然用剩余的灵力滋养的着它。
棠梨挣扎着要从景沐的怀中下来,景沐无奈的笑道:“不要逞强,你刚刚耗费了太多灵力,维持着蛊雕之心的生机还需要继续消耗你的灵力,耗时越久,越耗费你的灵力,你飞的太慢,我就这么抱着你吧,事不宜迟,救你师弟要紧。”说罢便紧紧地抱着棠梨向山下飞去。
第46章 私定终身??
棠梨听到炽熠说这赤玉镯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法力,忍不住的惊叹起来:“这五行幻化之力要比流光追月厉害多了吧?”
还未等炽熠答话,只听到远处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各有千秋,各有千秋……”那声音由远及近,话音还未落,只见两位上神已然凭空出现在他们二人的眼前。
棠梨定睛一看,原来是佑圣元君和景沐,而刚刚说话的人正是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佑圣元君。
“大殿下真是大手笔啊!”佑圣元君快步走到棠梨身前,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从炽熠的手中拽出,回头招手示意让景沐快些过来。
景沐从云上飘来之后便一直默默目不转睛地望着棠梨,他见佑圣元君招他过去,便缓缓走过去,眼神依旧不离她左右。
他走到棠梨面前站定之后,略带责备,却依然无比温柔的问道:“你来天界怎么不先来找我?我正要与佑圣元君一起去太湟山看望你,却不想在这遇到你了,你可是又闯祸了?”
棠梨有些心虚,抬头看着景沐,扁了扁嘴道:“我……我来天庭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没想到刚刚走到这园子里,却遇到了湛露公主……”
景沐一惊,拉起她双手,上下左右看了又看,焦急地问道:“你遇到湛露了?她可曾为难你了?”
棠梨回头看了下炽熠,冲着景沐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委屈的说道:“是有一些,但是大殿下已经帮我解围了。他还帮我教训了湛露公主,我想她应该记住教训了,以后也不会再敢欺侮我了……”
棠梨自小受尧泽上神和众位师兄的宠爱,从来没受过这般委屈,刚刚已是佯做坚强,此时看到景沐,心中的委屈瞬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景沐知道她素来乐观坚强,大大咧咧,一般小事从来不放在心上,如今却看她咬牙强忍泪水,但嘴上却装作满不在乎,他心中大痛,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景沐心中知道她心地善良,一定是把刚才事情大事化小跟自己说了,明白她不愿再与湛露多做计较,但这公道将来是一定要为她讨回来的。
棠梨被景沐柔柔地搂在怀中,心中甚感安慰,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将眼中泪花挤出,把脸埋在景沐的胸口上,故意将眼泪鼻涕悉数蹭在他衣裳上后,才满意的抬头冲着他坏笑。
景沐知道她调皮,也不与她一般计较,转头向眼中快崩出火星的炽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景沐见过兄长。”
炽熠也不隐藏心思,他向来是快人快语,他们兄弟之间更是直来直往,完全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招式,他问道:“景沐,你与棠梨到底是何关系?”
景沐伸手一召,紫桦剑瞬间从炽熠的手中飞了回来,他握着紫桦剑上下瞧了瞧,然后反手将剑柄递给了棠梨,低声嘱咐道:“收好了,千万别再弄丢了。”
之后才抬起头,认真的对炽熠说道:“炽熠,你我兄弟之间从来都是真诚以待,没有丝毫欺骗隐瞒,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从我送给她的流光追月还看不出我与她的关系吗?”
炽熠虎躯一震,冲口而出:“你可有将此事禀告父神母神?”
景沐:“尚未禀告父神,但是母神已经知晓。”
炽熠:“母神是否允你此事?”
景沐:“尚未……”
炽熠:“尧泽上神是否应允此事?”
景沐:“我……我还未告知上神此事。”
……
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棠梨已经全然听傻了。她脑袋像拨浪鼓一般一左一右的看着两人短兵相接,环环相扣的一问一答。
棠梨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在聊些什么,转头向佑圣元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希望他能自己点提示,他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开始打哑谜了。
佑圣元君无奈的向天翻了个白眼,鄙视的瞥了她一眼,心想着这木头果然是木头脑袋,一点都不开窍,实在是让人头疼。
棠梨见佑圣元君只会冲天翻白眼,根本就不理她,心中觉得他实在是不如浩溢君仗义。她求助无门,却又隐隐感觉这空气中的气氛着实尴尬,便假意干咳一声想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没想到这一咳还真被口水呛到了,害的她拍着胸脯咳了半天,这下倒是成功的引起了景沐和炽熠的注意力,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
炽熠也不再问景沐,而是抢先一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抓着棠梨的肩膀,整个人像一把火在燃烧,他哑声问道:“你早与景沐私定终身,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何时应允他的?你……你有没有想清楚?”
棠梨被他问的一愣,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棠梨自从第一次见他,便觉得他心高气傲,自信满满,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王者风范,从来未见过他如此失意落魄过,如战败的雄狮一样,高傲却无奈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炽熠眼中火光熄灭,伤心地说道:“罢了,罢了,这事情怎能怪你不说,是我……是我从来没问过你……都是自己的过错,又与你有何干系?”
棠梨这才反应过来,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叫道:“大殿下你……你说什么?私定终身?什么私定终身?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说我……我跟景沐私定终身?”
棠梨虽然心中早已经感到景沐确实与旁人不同,但她自小在太湟山上长大,并不知晓情为何物。
她只道景沐对她甚好,经常帮助她,照顾她,尤其是那段在他霜云宫中生活的日子,整日与他一起读经修行,十分快活。
当他开心的时候,自己比他还欢乐,当他遇到艰难失意痛苦的时候,自己却比他心里还难受,恨不得替他去受苦。可是,她只当跟景沐的感情与跟师兄师弟的感情并无差别,就像是她以前向凰羽保证的那样,想一生一世的对他好。
她从来没想过她对景沐的感情,早已经超脱了亲人之情,也一直不知道,那流光追月正是景沐送她的定情信物。
第47章 一山不容二虎
棠梨一脸震惊,她不知道为何炽熠会认为景沐与她之间产生了男女之情,而这私定终身又是哪一天的事情,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佑圣元君在旁边看得直着急,他气得捶胸顿足地跟景沐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二殿下,我早就跟你说了吧,你不跟她说个清楚明白的,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玩什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这一套风雅的情趣跟一般人还可以,可你非跟个木头疙瘩讲风月,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你看她一脸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你真是妄付真心,白白自作多情了。”
景沐仿佛没听到佑圣元君的话,一脸的失魂落魄,呆呆地望着棠梨,口中喃喃的念道:“相思无用,惟别而已。别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何如?莫道黯然销魂,何处柳暗花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番情意,棠梨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她连自己为什么送她流光追月都不知道。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竟然对自已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因为她对炽熠有心才说出如此绝情之话好让自己死心?
明明上次在苍梧山,棠梨与自己还情意缱绻,口口声声说愿意照顾自己一生一世。而回到太湟山那日,还说愿意等着自己回来找她。可是,才没过几日,却又矢口否认与自己之间的关系,景沐实在是想不明白棠梨到底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猛然间想起上次在太湟山上,自己说要请炽熠来为凰羽调息,那时候棠梨无端端的就神情紧张,言语闪烁,难道她真的与炽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真让佑圣元君说中了,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景沐在这边魂不守舍,伤心欲绝,而另一旁的炽熠则是一脸失而复得的狂喜之色,他之前以为景沐和棠梨早已相互倾心,私定终身,而自己身为景沐的兄长,自然是不能与自己兄弟相争的,却没想到棠梨居然当场初矢口否认自己与景沐的关系。若是棠梨真的对景沐没有任何心意,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求得棠梨的芳心了。
棠梨看着景沐和炽熠两个人开始的一喜一悲,经过自己一番胡话之后的一悲一喜,恍如隔世一般。尤其是当景沐一脸伤心欲绝地瞧着自己,她觉得自己仿佛闯了滔天大祸一般。心中苦闷翻腾折磨着她,棠梨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头开始疼了起来……
景沐很快收敛心神,但是眼中依旧闪着一丝伤心,他遇事一向比炽熠要冷静沉稳,在脑中已经闪出百千种可能,但是,他依旧不相信棠梨会对他无情,他定下神来,努力放缓语气的对棠梨说道:“你刚刚说你与我并未私定终身,你可是心中有了炽熠?”
棠梨觉得景沐所问实在是莫名其妙,又看着一旁炽熠充满希望的眼神,更是迷惑不解了,不知道他们这两位殿下到底是闹的哪一出戏,刚刚炽熠不是还说自己与景沐私定终身了,现在景沐怎么又问她心中有没有炽熠,这兄弟俩为何要将简简单单的一切搅得这样乱七八糟。
棠梨有些迷茫的看着景沐,还是据实回答道:“景沐,你何来的这一问?我与大殿下一共才见过三面。你是知道的,上一次,我跟我师弟凰羽去凤鸣洲,替我师父给前煜伽金翅鸟族长的世子送定魂凝火丹,我们在他们鸟族族长府里见了一次,那是见的第一面。那晚我跟师弟就住下了,谁知道大殿下居然跑到我的房中问我是谁,还说要去找我九师兄去查我,我当时以为也许是我以前不经意间闯过什么大祸得罪过大殿下而不自知,可是,我又思来想去,自从被师父点化以后,便一直在太湟山上,并未自己一人出过山门,确实并未见过大殿下。所以,我想大殿下定是将我认作旁人了,还好那次大殿下跟我并未多说什么就走了,想必他也是想明白他是认错人了,那次是第二次见面。”
棠梨转头看了看炽熠,继续说道:“而今日,是第三次见面。今日大殿下从湛露公主手下将我救出,我心中感激不尽,这大恩大德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他。但你说什么我心里有他,那就实在是无稽之谈了。景沐,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莫须有的话语,但是,你切莫听信这些流言蜚语,我自己倒没什么,一介小小精灵,连仙籍都没有,实在是不足挂齿,但是若是伤了大殿下的清誉,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景沐听了大喜过望,知道棠梨为人坦荡真诚,有的事情绝对不会否认,没有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被屈打成招。看来她的确不是为了炽熠才拒绝自己的情意的。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悲,炽熠在一旁听了不甘心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跟你确实是只见过三面,但是,你也否认了与景沐私定终身,婚姻大事虽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要自己心里喜欢才行,你莫要管他人怎么想,你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想要什么,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到时候追悔莫及了……”
炽熠心中焦急,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他本来就是不怒自威的模样,现在一急更是有些咄咄逼人,棠梨不禁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两步。
佑圣元君见炽熠虽然口中说着婚姻大事要凭自己心意,可是一言一行都在对棠梨步步紧逼。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对炽熠说道:“大殿下说的没错,婚姻大事的确要自己喜欢才好,可是,刚刚我听棠梨所说,你们第二次见面,居然是在她的房间里逼问她究竟是何人,你明明早已经在她献宝之时就见过她了,早该知道她是何人,偏偏还要到女子的闺房中去找她问话,即使真要问,也应该避一避嫌,堂堂天庭大殿下不该做这于理不合之事。我看你还是不要再逼迫她了,让她自己想个明白才好。”
炽熠被佑圣元君问的心中有愧,但是依旧不死心想要棠梨的一句实话:“你只要说一声,到底与景沐有没有私定终身,我便不再逼你。”
棠梨将与景沐从相识到现在的经过仔细的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
景沐恍然若失,顿时脸色煞白,一脸痛苦绝望。
棠梨在他们兄弟俩无声的逼迫下如坐针毡,左右为难,束手无策之际,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如及时雨般的救了她。
第48章 冲动是魔鬼
正在棠梨夹在景沐和炽熠之间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如及时雨般的救了她。
“师妹!”
棠梨激动地抬起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九师兄嗣晁正站在她面前,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她瞪着有些湿润的大眼睛,无助的叫了一声:“师兄。”
嗣晁点点头,了然于心,他低头轻声在棠梨耳边说道:“师妹,你不用担心,师兄这就带你去南斗六司,不用怕这些人,我太湟山弟子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嗣晁说完,便将她护在自己高大的身躯之后,转过身朗声说道:“天帝陛下已经下旨,命小神带太湟山尧泽上神座下第十弟子棠梨到南斗六司领命下凡历劫。”
他顿了顿,用犀利的眼神环视着眼前这三位位高权重的尊神,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请三位上神放行!”
炽熠一听嗣晁要带棠梨走,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厉声对着嗣晁说道:“阳明贪狼星君,你这是做什么,又没有人拦着棠梨下凡历劫,你这么着急带她走是为何?”
嗣晁脸上一片冰霜,对炽熠说道:“大殿下此言差矣,小神的师妹今日来天庭就是来我司领命历劫的,小神在南斗六司等了她好久都不见她过来,便知道一定是她又贪恋天庭美景忘记了时辰,所以就沿路过来寻她,果然不出小神所料,一个没看住她,她果然又闯祸了,请大殿下容我尽一尽做师兄的职责,带她回去好好教育责罚。”
炽熠一听便知道嗣晁是在说场面话打发他,更加怒不可遏,但是他碍着嗣晁是棠梨的师兄,不得不强压着怒火说道:“本神还有事情未跟棠梨讲完,请阳明贪狼星君稍等片刻,待本神与她说完,你再带她去南斗六司也不迟,不会耽误她正事的。”
嗣晁冷冷一笑道:“小神的师妹与大殿下萍水相逢,我想她并没有什么话想跟大殿下说。”
嗣晁说完回头看向棠梨,棠梨急忙跟他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十分赞同。
嗣晁冲她点头一笑。
炽熠见棠梨与嗣晁两人居然当着他的面串通对付他,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他也不再顾着嗣晁的师兄颜面,侧身绕过嗣晁就要去拽棠梨。
可嗣晁哪是那么随便就被打发的人,他左手一抬就隔开了炽熠伸向棠梨的手。
炽熠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大胆,你居然敢对本神动手。”
嗣晁也不害怕,只是后退一步,恭敬地一拱手说道:“大殿下赎罪,要打要罚等小神送师妹下凡历劫以后,再去大殿下的厥天宫去领罚,告辞了。”说完,领着棠梨就要往外走。
炽熠被嗣晁撅了颜面,哪肯善罢甘休就让他这么走了,他上前一步挡住嗣晁,厉声喝道:“阳明贪狼星君,本神可没准你退下,你敢走?”
嗣晁依旧毫无畏惧,无视他的阻拦,转头就带着棠梨继续向外走。
炽熠突然暴起,伸手出掌直抓嗣晁的肩头,他掌风凌厉,快如闪电。可是嗣晁却并不还手,肩膀一低就躲了过去。
炽熠一击不中,更是恼怒,捻指祭出赤焰剑,挥剑就要向嗣晁刺去。嗣晁面无表情,看着炽熠的剑刺过来,居然不躲也不闪。
棠梨见了大惊失色,连忙想去推开嗣晁,让他躲过炽熠的这一剑,可是她怎么推也推不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缕白色缎带如一条银蛇一般飞快的射向炽熠和嗣晁之间,紧紧的缠住了炽熠的赤焰剑。
炽熠刺的那一剑其实只是虚招,只是为了吓吓嗣晁,并未使上力气,他虽然是性子如火,但是并不莽撞,从来不会逞匹夫之勇或是仗着自己是天帝陛下的长子而欺压百官,相反的,炽熠为人十分仗义,嫉恶如仇,热血心肠,体恤同僚下属,而且从来不摆殿下的架子,加上他天资超凡,修为深厚,当年不到两万岁便已经晋升为上神,天庭百官没有不敬佩他的。
只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炽熠却是乱了方寸,居然向天帝新封的阳明贪狼星君动手了。虽然并不是真下狠手,但是这样做实在是说不过去。
炽熠回头一看,原来是佑圣元君用那条白色缎带缠住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看到一向没个正形的佑圣元君居然一脸正色,宝相庄严,十足十的上神之态,严肃不悦的看着自己,他马上冷静下来,心中道了一声:“惭愧。”
他连忙收回手中的赤焰剑,向嗣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是本神失礼冒失了,请阳明贪狼星君赎罪。”
嗣晁本想着刚刚为了棠梨挡了炽熠的一掌,已经犯了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也许这天帝新封的掌管南北斗十三司的阳明贪狼星君之职已经不保了,他本来就并不在意这天庭的官职,只是师父也是点头同意了,而且天帝好意他也不好推辞才受的。
现如今要是因为此事被天帝罢了官,他也是乐得清闲正好回太湟山继续守着师父。但是,自己毕竟是太湟山弟子,要是落下个太湟山弟子对天帝大殿下动手这么个把柄,只怕会让师父为难,也会让有心人因此而小题大做,令天帝心中对太湟山生了间隙。
所以嗣晁便打定主意要受炽熠这一剑,保全了师门的名声。他却没想到佑圣元君会出手救他,而且炽熠居然会冷静下来向自己道歉。
嗣晁连忙闪到一边,避开了炽熠的这一拜,回礼拱手说道:“大殿下教训小神是应该的,大殿下何罪之有,只是……”
他忽然觉得炽熠豪爽而不做作,也是个可交之人,便放下心中成见,诚意诚意的劝道:“只是,小神的师妹确实赶着要去南斗六司领命,她此次下凡历劫,不出三五个月便可以回到天庭复命,如果您真的有话想对她说,不如在这段时日里好好理一理头绪,问一问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害人害己……”
炽熠见连嗣晁都能察觉自己心中所想,看得比自己还要透彻,觉得这次真的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只怕是当局者迷了,确实是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理一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一想为何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女子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