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她身上的味道
参将不去禀报总兵就擅自打开城门，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在袁方面前立第一功，按照袁方只办首恶的标准，这位参将的命肯定是保住了。
城门开了，参将第一个跑出城来迎接袁方。
“罪将参见袁大人！”
后面跟出来的百余兵士也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袁方严厉地喝问：“你等吃着朝廷的俸禄，不思进取，干出如此蠢事，你们对得起谁呀！”
参将道：“启禀袁大人，兄弟们是迫于无奈才走了这条路，我们几干弟兄已经有半年没领到俸禄了，大家都要养家糊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袁方叫人把这个参将捆了起来，便带了自已的队伍进了城。
一进城，庐州的百姓是夹道欢迎。
袁方一看，街道两边的商铺都被乱兵洗劫过，难怪百姓们如此欢迎袁方的到来。
袁方骑着马直接往总兵府而去，沿途还能见着乱兵抢劫，他们看到朝廷大军开了进来，全都躲得无影无终踪。
来到总兵府门前，这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甚至还有军人丢弃的旌旗、盔甲、衣物等物件，门口已无人站岗，袁方带人直接闯了进去。
总兵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袁方已经来了，他把庐州知府当成人质抓了起来，这位知府是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名叫郑履祥。
就在昨天，庐州的官兵忽然封锁庐州四门，并在城中闹起饷来，城中的大户人家都有安家护院的家丁，官兵们惹不起，街道两侧的商户就成了他们抢劫搜刮的主要对象。
作为庐州知府，郑履祥不能坐视不管，他首先派人混出城向南京报信，然后就带上家兵前往总兵府劝解，总兵哪里会听他胡说，直接问他可有饷银，他是新官上任，哪有银子发给这些军人，府衙的库银都让前任知府侵吞了。
没银子？那就不客气了，乱兵们把郑履祥带去的家兵爆打了一顿，还将郑履祥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讲条件吧，总兵明确表示，只要知府发足半年的饷银，就立马放人。
袁方问郑履祥：“你能办到吗？”
郑履祥直言：“下官才上任不到一个月，拿不出银子来。”
袁方又问总兵：“你放不放人？”
总兵蛮横道：“没有银子没商量。”
袁方冷笑道：“这就好办了。”
他一抬手，周二宝就用燧发枪打暴了总兵的头，其余兵匪一看情形不对，纷纷伏地求饶。
袁方也是大度，重申了只办首恶，协同不究的原则，兵乱的局面一下就平息了。
庐州知府郑履详获救了，对袁方是千恩万谢，一定要请袁方上他府上坐坐。
袁方谢绝了郑履祥的邀请，他对郑履祥道：“如果你想要谢我，就做一个廉洁的好官，把庐州治理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郑履祥对袁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对袁方拜了又拜，最后，在他的管家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府邸。
袁方在庐州住了两天，将庐州的局势彻底地平复下来，并上疏朱由俭，任赵率教为庐州总兵。
返回南京时，再次受到英雄般的礼遇。
当天又是一天的应酬，各种的请吃，袁方一直到下半夜才有了自己的时间，此时他也累了，回到府邸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
用过午膳，袁方让张从备了辆马车，他带上几个亲随，一路奔幽兰馆去了。
到了幽兰馆，把马湘兰和马奇两个高兴坏了，马奇毕竟受过西洋教育，她高兴地直接就扑进了袁方的怀里，马湘兰却在羞涩地笑着。
袁方把马奇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就将她松开了，毕竟马湘兰还在边上站着呢，他走到马湘兰身边，伸手要去抱一抱她，她灵活地躲开了，道：
“羞死人呢！”
袁方像抓小兔子那样，突然把她搂在怀里，道：“羞死人给我看看，怎么就羞死人？”
马湘兰的脸涨得通红，羞涩而又幸福地靠在袁方的怀中。
好一会才想起马奇还站在边上，他急忙把袁方推开，眼睛不敢看袁方，也不敢看马奇，自己低着头偷笑。
一番热闹之后，袁方便要检查马奇的学习情况，看她这段时间跟着马湘兰学到了些什么。
马奇高兴地拿出了自己的绘画给袁方看，袁方把画平摊在案几上，认真端详。
这是一幅模仿马湘兰的《兰竹图》，虽然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只要是熟悉马湘兰的画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幅马湘兰的赝品。
马奇的画工和笔力都远不及马湘兰，不过现在能够画出这个水平也是很不错的，如果这幅画拿到后世去，还真没有多少人可以分辨出真假，而袁方现在就在马湘兰的画室里，众多马湘兰的画一比较，这幅画的功力立马就见高下。
袁方对马奇夸奖了一番，马奇高兴得像只小鸟般地叽喳个没完。
“袁哥哥，谢谢你欣赏我的画，我知道我的这幅画还不成熟，不过没关系，只要给我时间，我会把画画得更加的好。袁哥哥，我在兰姐姐这里不但学会了画画，还学会了做饭，等一下让我做饭给你吃，对了，我还学会了做鱼，我做的鱼可好吃了，等一下做出来你就知道好吃了，我们的鱼都是自己养的，而且我也养了好多条，就在门口的那个水塘里，我们自己养鱼，天天割鱼草喂鱼，那些鱼可听话了，一看到我来给他们送鱼草，一个个都抬起头来等着。“
马湘兰这一旁一直都插不上话，只有笑笑笑，现在她趁马奇换气的时候，马上插话道：“我看马奇这么喜欢鱼，就把门前的水塘扩大成了鱼塘，天天都是马奇去喂鱼，而且马奇天天都穿着这套大红色的袍子在鱼塘边喂鱼，鱼都有反应了，只要一看到红袍就聚拢过去。”
袁方嬉笑地对马奇道：“难怪刚才抱你的时候有一股的腥酸味，我还以为你一年没洗过澡。”
马奇靠上袁方的身体，顽皮道：“有吗？有吗？我身上什么味都没有呀！你再闻闻，你再闻闻，上下都闻一遍，我身上只有女人的香味，你再闻闻！”
第二百八十四章 赌上一把
袁方当晚就在幽兰馆过夜，陪他的是马湘兰。
马奇虽然比马湘兰大好几岁，但是他与马奇是有婚约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正式把她娶进门，所以他没有去碰马奇，与马奇一直保持着神秘而浪漫的爱情的海洋中。
马湘兰不是第一次陪袁方了，在她刚满十五岁时，袁方就与她一起同床共眠。
这也是他不让正妻高兰来南京的原因之一，高兰如果来南京，袁方肯定是没有多少时间陪马湘兰的，第二个原因，他还有暖床丫鬟芸香在身边，他就更不需要高兰了，袁方以父母孩子需要照顾为名，把高兰留在了睢州。
第二天袁方便要告别回城里，马湘兰和马奇恋恋不舍，袁方宽慰她们道：“我现在人都来南京了，我们想何时见面就何时见面，不要这样生离死别似的。”
“那，你明日还能不能来？”马湘兰羞答答地问。
袁方没有正面回答马湘兰，而是告诉对二人道：“你们两个都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去牛首山打猎。”
“太好啦！”马奇欢呼雀跃道。
马湘兰也很高兴，她很久都没离开过幽兰馆了，很想出门走动走动，只是她没有马奇那么的表现自己的内心，她微笑着点点头：“我们一定准备！”
回到城里后，袁方立即与张拱薇确定下了打猎的日期。
这一天，春光明媚，正是打猎的好天气，袁方领着他的打猎分队出发了，这次跟着袁方出来的是周二宝和李元庆，他们分别各带二十骑，人人佩带一支燧发枪。
袁方的打猎队伍到了南门，在此与王征的队伍汇合，王征带着家人和家丁一共有十三人，汇合后的队伍出了城后，先是去了幽兰馆，这里，马湘兰和马奇正领着几个女仆和丫鬟在等候袁方的到来。
马湘兰和马奇对这次的出行很重视，她两像姐妹般的穿了同款的衣服：大红色的锦袍、内穿青色箭衣，脚穿暗红色的皮靴。这两双皮靴是马奇从英国带回来的，马湘兰穿起来显得有点大，袁方能够感觉到她在皮靴里面塞了棉垫，因为看上去很大，马湘兰走起来却很有精神。
这一拨人也合在了一起，一同向走牛首山进发。
来到牛首山脚，就看到了张拱薇的这队人马，好家伙，他们这一队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
张拱薇也带了女眷，这是大家相约好的，女眷们也是披红挂绿，服装鲜艳夺目，另有百十来人的弓箭手，还打着旗帜，招摇过市地来到此处。
袁方把王征介绍给了张拱薇和张拱日认识，这两兄弟也把他们带来的朋友介绍给了袁方。
一个叫赵之龙，他是张拱薇的外甥，此人也是个勋贵，忻城伯，比隆平侯的爵位还要高。历史上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南京沦陷时，此人以“总督京营戎政少保兼太子太保忻城伯”之名投降了清军，所以袁方对他只是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目光很是冷淡；
一个叫杨爱生，贵州人。历史上此人还是很有骨气的，南京沦陷后，他投入了抗清的队伍，在抗清失败后，父子三人被俘不屈，全家三十余口俱殉国难。袁方也与他寒暄了几句，但是目光却是热情的；
一个叫顾尔迈，扬州人，是个风流才子，纳名妓王节为妾；
一个叫吕福生，会稽人，也是个投降派，后来在清朝做了高淳知县；
最后一个叫姚允在，此人也颇有风骨。
大家交谈了一阵便算是相熟了，赵之龙提议，大家分成两拨人进行打猎比赛。
一提起比赛，张拱日坐感兴趣，他大加赞许，并提议道：“我们光是比赛也不好玩，最好是赌上一把，大家认为如何？”
“怎么个赌法？”袁方问。
张拱薇道：“这样吧，我和袁公子各带一队人马出去打猎，谁打得多就算赢，至于赌注嘛……”
赵之龙嘿嘿一笑：“我们不如玩一个大的。”
张拱日抚掌道：”好好好！要玩就玩大的，玩什么呢？“
袁方提议：“不如这样，我们就赌一个提议。”
张拱薇问：“一个提议？如何解释？”
袁方解释道：“如果谁的猎物打得多，那么赢的一方就可以向输的一方提个建议，对于赢方的提议输方必须无条件的答应并执行。”
赵之龙道：“好玩好玩，就赌一个提议。”
张拱薇并没有头脑发热，他道：“等等，万一这个提议是输方做不了的呢？”
袁方道：“这个提议我们规定是输的一方能够做到的，但是会有所损失，这个损失并不会伤筋动骨。”
张拱薇点点头同意了：“就这么办，赌一个提议。”
袁方公平性提出了异议：“我这一队所用的全是火器，张公子你们用的是弓箭，火器明显是占了便宜，我们是不是对具体所猎之物的数量做一个规定，比如，我的火器打了两只兔子就相当于弓箭射杀一只。”
张拱薇道：“这个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我们既然这样规定了，就按规定的去做，愿赌服输。袁公子的火器虽然厉害，但是他们人数少了我们的一半，再者，打猎并不靠火器，火器一响，猎物都跑了，所以火器也不占便宜。”
赵之龙问：“既然大家都说定了，那就把边分一分，我们两家，一家在南山，一家在北山，谁去南山谁去北山，这怎么分才好？”
袁方道：“抓阄。”
赵之龙道：“我来做中人，给你们吗做裁判。”
于是，赵之龙准备了两根长短不一的小棍子握在手心里：“你们两个谁抓到长的去南山，谁抓到短的去北山。”
袁方让张拱薇先抓，最后的结果是，张拱薇去南山，袁方去北山。
袁方去北山，路要远一点，既然是抓阄抓到的，袁方也没话可说，好在他们多带了几把燧发枪出来，而子弹却是够用的，他把马奇也武装了起来，让她一起参加打猎的行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马奇出自枪炮世家，对枪枝的使用是无师自通。
第二百八十五章 牛首山打猎
为了公平起见，大家相互约好天黑前结束打猎行动，并相互派了一名代表作为见证，袁方让王征留在张拱薇那边，张拱薇派了杨爱生到袁方这边。
大家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虽然要去北山，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到了北山，袁方对打猎的队伍进行了分组，近五十人的队伍被分成三组，每组又被分为若干小组。
袁方和马奇作为一个小组进行打猎活动，小组分好，便分头上山，女眷、丫鬟、仆人都留在了山下自由活动。
袁方带着马奇走进了茂密的深林，他随身带了一把匕首，每走一段路就会在所经过的树上做个记号，以防迷路。
“方哥哥，快看，那是什么？”
袁方轻声提醒道：“虚！别这么大声，惊走了猎物。”
袁方也看到了猎物，那是一头鹿，一头小鹿，小鹿正在小溪边低头喝水。
袁方知道鹿是十分机警的动物，如果一枪打不中，祂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袁方向马奇示意两人同时开枪，马奇点头表示理解了袁方的意图。
袁方藏在草丛中，马奇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双双端起了枪。
袁方目测距离不会超过一百步，他屏住呼吸，三点一线地瞄准小鹿，“咔嚓”一声，他扣动板机，这是板机的响声，而枪声滞后了一秒，就是这一秒，救了小鹿的命。
袁方这一枪打空了，马奇随后的一枪也打空了。
小鹿是被扳机的声音惊跑的，小鹿的移动导致两人同时打空。
袁方总结经验，由于枪击与弹丸到达目击点有一秒的时间差，这样就会给灵敏的动物逃跑的机会，袁方决定才用盲射的方法来弥补这个缺点，也就是他与马奇不直接瞄准猎物，而是打猎物逃跑的方向，而猎物逃跑的方向又无法确定，所以袁方与马奇说好，一人打猎物的前面，一人打猎物的后面，无论猎物是从前面逃跑还是从后面逃跑，都会有被击中的可能。
商定好之后，二人再次寻找猎物。
袁方认为，这里有小鹿存在，就说明了一定还有其祂的鹿在附近，他们两个重新填装弹丸和火药，在四周进行搜索。
两人沿着溪水行了三里路，果然有新的发现，这一次看到的是两头成年鹿，这两头鹿正在溪水边吃嫩草。
这一次马奇没有说话，二人端着枪，凭借着地形悄悄地靠近两头鹿。
袁方一个手势，两人便分开隐蔽，随后就听到了两声枪响。
先是“砰……啪！”一枪，袁方开的第一枪，然后又是“砰……啪！”一枪，其中一头鹿中枪倒地。
马奇按赖不住激动的心情，高声地喊了出来：“打中了！打中了！”
这一枪的确是马奇打中的，因为袁方的目标是偏右，两头鹿是向左方向逃跑的，正好被马奇的枪击中。
两人迅速地跑向了倒地的猎物，这头鹿被击中了前腿，腿部被打出一个大洞，鲜血还再往外流，除了一股血腥味之外，空气中还夹杂了火药味和皮毛烧焦的臭味。
这头鹿并未断气，眼睛看着马奇，眼神中充满了求助。
打中猎物后的亢奋，占据了她整个的内心，对于鹿的眼神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
兴奋之余，马奇无不担忧地问：“方哥哥，我们怎样把这头鹿运回去？”
袁方道：“我们先把祂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回去叫人来把祂抬回去。”
马奇还是担忧：“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袁方道：“在来的路上我观察了一下，有一个山洞是藏猎物的好地方，不过我们要倒回去走二里路。”
马奇问：“我们要抬着祂走二里路？”
“那倒不必。”袁方笑道，“我们可以做一个木撬把祂拉过去。”
说干就干，两个人开始动手砍树枝做木撬，半个时辰，一个简单的木撬就做好了，袁方把鹿拖上了木撬，马奇惊呼道：
“方哥哥，这头鹿还在动。”
“是的，我们没有伤其要害，祂只是受了重伤。”
马奇实在是不忍看着这头鹿挣扎，她给鹿补了一枪，这头鹿才安静了下来。
袁方用藤条将鹿捆好，拉着木撬往回走，马奇端着枪跟在后面。
走了约摸二里地，果然有一山洞，只是洞口被一个大树挡住，不仔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
袁方放下猎物，拿着匕首走近山洞，洞口附近散落了一些干枯的树枝，看情形，是猎人所为，他大胆地走到洞口向洞里张望，这个洞不深，一眼就能够望尽洞中的一切，虽然洞里的光线不好，但也是能够完全看清楚的。
从洞口残留枯枝的情况来看，这里曾经是猎人藏猎物的地方，袁方猫着腰进了洞中，确信这里没有其他的出口，这才出了洞口，把鹿拉进了洞中。
袁方把木撬也放进了洞里，又砍了些树枝把洞口伪装了起来，然后就带着马奇返回出发地点。
停马车的地方已经有两个组的人回到了这里，大家见到了袁方，都纷纷地向他禀报着自己打猎的收获。
现在正是用膳的时间，饭菜也已经做好，袁方先交了几个家兵去把他打到的猎物抬回来，便于马奇一起随便吃了些东西，吃完东西两人又开始上山去打猎。
马湘兰听说打到了鹿，她也想跟来一起去打猎，被袁方拒绝了，袁方说她是女孩子，跟着不方便，马湘兰不服气，道：“马奇姐也是女孩子，为什么她行我不行？”
袁方问：“你会打枪吗？”
“不会。”
袁方道：“不会你跟来干嘛？”
马湘兰无语。
他们沿着老路走，想看看还能不能碰到鹿，但是，他们一直走到上午打死鹿的地方，也没能再遇上鹿。
“小兔子！”
马奇高兴地叫了起来。
袁方再次提醒她，看到猎物不要太高兴，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端起枪对着兔子的前面开了一枪，兔子急于逃命，正好被枪击中。
这边枪响，惊动了正在草丛嬉闹的一群狸猫，马奇手疾眼快一枪打死了一只狸猫。
袁方没有去理击中的兔子，快速地装弹填火药，紧接着也是一枪，又有一只狸猫被击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得到勋贵们的支持
整个下午，袁方所猎颇丰，三只兔子、二只狸猫、一只山羊，一只野鸭。
这些猎物用了上午做的木撬拉回去的，下到山来，天还未黑，在这里负责监督的杨爱生见到袁方两个人就猎获了如此多的猎物，他不得不承认此次比赛的赢家一定是袁方。
没过多久，三个小组的成员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经过清点，猎获鹿五只，麂四只，兔九只，雉三只，狸猫十二只，山羊七只，野鸭一只。
袁方邀请杨爱生与自己同车而行。
袁方与杨爱生交谈了一阵，感觉这个人立场还挺合自己的意，所以他邀请杨爱生来自己的崇文书院讲学，杨爱生欣然接受了袁方的邀请。
回到与张拱薇相约的地点，得知张拱薇他们猎获鹿一头、麂三头、兔四只、雉三只、猫狸七只，很明显，袁方赢了。
张拱薇的确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在这个年代赌博也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江南地区，这些地主豪绅军阀勋贵，钱多得不知怎么花，吃喝嫖赌个个精通，赌输赌赢对他们来说那是经常发生的事。
“袁公子，你提条件吧！”
袁方也不客气，说道：“我现在是工部尚书，皇上还让我兼着河督的差事，我既然是河督当然要清理河道，我已经了解了，苏松河上游的河堤被大量占用，有农田，有房屋，甚至还有人在那里养鸡养鸭，我现在决定把占用河堤的农田和建筑全部清理掉，请你们支持我的这个决定。“
“这个，这个……”张拱薇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赵之龙。
赵之龙倒是爽快，答道：“愿赌服输，忻城伯府在苏松河上占用的农田全部铲平，我们也会敦促其他几家一起行动。不过，袁公子，我府上占的田地可是最多的，这么一来我们忻城伯府的损失可就难于预估呀！“
袁方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当即回应：“忻城伯府的损失是多少，你报个数给我，我一定全额给你补上。”
赵之龙开心地笑了：“这就好说了！这件事我赵之龙就可以为你办好，只不过豪绅无赖我就管不了了，这还要你河督自己去解决。”
袁方严肃道：“只要你们勋贵们带头退田，其他人如有不服者，我就动用军队进行镇压。”
张拱薇抚掌道：“有魄力！我们全力支持！”
赵之龙道：“此事就这样定了。我提议，接下来我们去献花岩听戏，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献花岩在祖堂山的背面，朝北，正对着牛首山，距南京城五十里。
一听说可以听戏，女眷们都活跃起来，纷纷赞同去献花岩游玩。
大家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献花岩。
在这里，有一间私人的寺院，叫做花岩寺，赵之龙把大家带到了这里，看来赵之龙是这里的常客，这将近两百人的队伍毫无障碍地进驻了这家寺院。
进了寺院袁方才知道，这家寺院归属于云南王黔国公。
寺院的主人好像是早已知道有客要来，早就准备好了几百人的晚膳，大家忙了一天，肚子都很饿了，安排下住宿之后，就都集中到了食厅。
因为有戏可看，女眷们都不饿了，她们匆匆填饱肚子放下碗筷就去前院看戏去了，满桌的鸡鸭鱼肉和美酒都留给了男人们。
一顿酒肉饱餐之后，袁方独自一人走出院子，他不喜欢听古代那种拖长了调的唱腔，虽然很古典，不爱听就是不爱听。
外面十分的空旷，在不远处有一个亭子，灯火下，有一人站在亭子的中央。
袁方迈步走近亭子，见这男子长得很是威猛，一看就是一员武将，袁方拱手问：“敢问壮士，何故一人在此赏月？”
“赏月？”此人哈哈大笑，“我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里面太闹腾了，我是没地方去才出来此处凉快来了。“
凉快？袁方心中不禁一笑，拱手道：”这位壮士，我也有同感，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此人挺着胸脯道：“我乃沐王府的一员副总兵，姓龙，名在田。”
“哦，原来是龙将军，失敬失敬！”袁方客气道。
龙在田问：“请问这位官爷姓甚名谁？”
袁方道：“本官乃南京工部尚书袁方袁仲南。”
龙在田一听到袁方的大名连忙跪拜：“末将不知是袁大人来了，末将冒犯了袁大人，还请袁大人恕罪！”
袁方笑道：“龙将军请起！不知者无罪。你我都是因为躲避清净才来这里的，我们也算是有缘人了，所以，我们不论官阶，只是在此一起凉快。”
此话把龙在田逗乐了：“哈哈哈，一起凉快！袁大人请坐！”
二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
龙在田向袁方拱手道：“袁大人威名远扬，你在遵化一战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敬佩！敬佩！”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此一起凉快！”
“对对对，一起凉快，一起凉快。”
袁方问：“龙将军为何来到此地呀？”
“这里是我家王爷的私寺，我在此负责寺院的安全。袁大人日后如果来这里，只要提一提我龙在田的名字，就可以进来寺院吃住。“
“多谢龙将军！”袁方拱手道，“今后少不了来麻烦将军。如果将军进城可来找我，将军的吃住我也给你全包下了。”
“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由此，两人便越说越投机。
龙在田告诉袁方，自己是从底层一直干起来的，先是在云南龙朋做里长，后由里长充保长。此后协助知州覃潢戍守石屏州城。在守城期间，自己招募三百乡勇，建立敌楼八十四所，并于城西北郊外筑外廓三百余丈，东西立二廓楼，抗击敌人。
袁方问：“此战如何？”
龙在田笑道：“他们吓得不敢来攻城了！”
袁方敬佩道：“将军也是个十分了得的人物呀！”
龙在田谦虚道：“与袁大人相比，我龙在田不值一提。石屏只是数十贼人而已，遵化却是十万雄兵来犯，比不得，比不得。”
两人一起说到鸡鸣才散，此时，回到院子，戏台的戏子还在唱戏，看戏的人已不多了，还有一些坐在戏台前睡着的。
袁方看到马湘兰和马奇还在戏台前，他便走过去招呼她们回屋睡觉。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兴修水利，扰民否？
女眷们玩得正是尽兴的时候，还想在玩一日。
去哪里玩呢？
袁方看着张拱薇，张拱薇道：“那就去木末亭。”
用过午膳后，大家便去了木末亭玩了一下午，这个木末亭就是南京雨花台的木末亭，其对面就是祖堂山，袁方在祖堂山租下了一块地方，是用于兴建崇文书院的，崇文书院刚刚建好，此时还未有人入住，袁方便把大家带去崇文书院玩了一夜。
第二天，女眷们依然是意犹未尽，张拱薇就邀请大家去他府上继续玩，将所打猎物交给自家厨子烹饪，于是大家又在隆平府享受了一顿野味大餐，好不快活。
翌日，袁方来到工部尚书房坐班，才喝了一盏茶，王征就高兴地前来问安。
“年兄，多谢年兄！这两天我的家人玩得很开心。”
袁方摆手笑道：“不必谢我，是那些勋贵们太会玩了。”
“我家的那位还惦记着何时再出去玩了！”王征一边说一边递上一份奏疏：“司空大人，这份奏疏皇上批复了。”
袁方接过奏疏放在一边，问：“皇上是如何批复的？”
王征答道：“皇上说，修水利扰民，不予批准。“
袁方笑了，朱由检呀朱由检，你没钱就没钱，竟然用修水利扰民为借口拒绝给钱，修水利扰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扰民就扰民吧，水利还是要修的。
袁方决定在江南募集银两来兴修水利，他自己也会垫些银子出来的，补偿赵之龙的银子是肯定要自己掏腰包了，就是这样他也要做下去，因为兴修水利是千秋万代的工程，朱由检的江山是坐不久的，他不是为了朱家的江山而修水利。
为的是自己的江山。
崇祯三年六月，赵率教到了南京，袁方在盛宝隆大酒店接待了他，他现在是庐州总兵，刚从遵化过来上任，上任前他来南京拜访自己的老上级加老友袁方。
袁方送了赵率教五万两银子，新官上任是要有银子上下打点的。
赵率教好像对自己从前方调到庐州有点不满意，袁方还记得他是主动请缨去前方杀鞑子的，庐州对赵率教来说相当于安乐窝，来到了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了，而且还难于升迁。
袁方把他请到自己的官衙，严肃认真地告诫他：
“你不要以为来到庐州就万事大吉了，我跟你说，你必须给老子训练出一支招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来，本官要求！”
赵率教肃然起来，认真听讲。
袁方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你所带领的队伍必须有铁的纪律，是一支可以随时远征的军队，能够听我的号令，南征北战，无往而不前。能做到吗？”
赵率教挺起胸脯道：“坚决按照袁公子的要求带出一支招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来！”
袁方点点头：“有了决心就要踏踏实实地去实践。你立即赶往庐州去接管那里的军队，并与知府郑履祥建立良好的关系，郑履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新近才上任的知府，本官与他也常有来往。你到任之后，如果军饷不够可以直接告诉本官，本官会想办法给你筹办的，万一本官离开了南京，你也不要忘记与本官联系。记住，一定要牢牢地掌握兵权，无论受到什么委屈也不要离开你的军队。“
赵率教感觉袁方的话字字千斤重，他意识到袁方把自己调来庐州是来挑重担的，原先不满的情绪一下就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袁方送走了赵率教，张从来报，户部尚书郑三俊请他过去。
郑三俊是有明一朝的四朝元老，他是万历、天启、泰昌时期的重臣，现在又是南京户部尚书，有“三部“尚书之称。
“尚书”已成为他的专称，官员们见到他都称之为“郑尚书”。
郑三俊也是个推荐人才的高手，刚任南京户部尚书就向朱由检推荐了惠世杨、高宏图、毕懋良、陈必谟、刘同升、杨廷麟等数十个被贬的官员复职。
袁方来到户部见到了郑三俊，二人寒暄之后谈话便进入了主题。
郑三俊道：“袁司空，如今库藏空虚，财政敷不入出，去年诸省额解的钱粮很是萧条。所以各部都要开源节流，你们工部的银两肯定是要减少的了，现在跟你打个招呼，下一步的行文也会送到你处。“
袁方道：“郑尚书，你减其他部的可以，但是千万不可减我们工部的银两。”
“为何？你们工部很特别吗？”
袁方解释道：“我们工部所管的都是农田水利，管得好，百姓可以多达粮食，税收就可增加，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反之呢……“
郑三俊不耐烦地打断袁方道：“行了行了，里以为就工部特别？现在的情况是没有银子，我户部没有银子，你说怎么办？”
袁方也不与其计较，慢条斯理道：“我倒是有办法让你增加收入，就不知郑尚书愿不愿听。”
一听说袁方有好的建议，郑三俊态度好转了起来：“有好的提议我当然愿意采纳，还请袁司空赐教！”
袁方道：“现在核虚冒领的现象非常的普遍，郑尚书如果能够严厉整治，打击贪官污吏，同时重农耕兴业，何愁不国库复盈呀？“
郑三俊失望道：“你都知道核虚冒领是普遍现象，还能怎么整治？你这个提议等于没说。”
袁方却不这样认为，他接着道：”你可以针对个别特别严重的贪官进行打击呀，这样可以起到以儆效尤的效果，你还可以对他们抄家，这样一来银子不是有了吗？“
“抄家！”郑三俊微微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向谁下手呢？”
袁方低声道：“郑尚书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人选。”
“请说。”
“李友兰、霍化鹏、任俶，此三人你去细查，必有问题。”
郑三俊道：“我记下了。如此三人确有问题，一定严办！”
袁方道：“郑尚书能够再给我们工部一些银两，我们用于疏通河道。这也是为了重农耕兴业呀，你刚才也是同意我这个观点的。”
“嗨！”郑三俊叹了口气，“不是我要卡你们的脖子，不让你们兴修水利，我这里实在是拿不出来，皇上不是给你们批复了吗？皇上都没有银子，我这里更加没有银子。”
袁方道：“皇上是怕我们扰民，才不批给我们银子。我向郑尚书保证，我们绝不扰民，悄悄地进行。”
“皇上怕你扰民？哪里皇上也没有银子才如此说的。”
袁方赖上了郑三俊：“郑三俊多少拨一点银子给我们，万一明年洪水又来了，户部不是更加举步维艰了吗？”
郑三俊摇头道：“怕了你了，我们才清查出五万两已征未解之银，你先拿去用吧！“
“我替江南的百姓多谢郑尚书慷慨解囊！”
第二百八十八章 崇文学院开学
袁方回到工部，效仿郑三俊向朱由校推荐了满桂和曹文诏到南直隶来任职。
这一天，袁方跟着张拱薇来到了他家的绸缎庄，他家的绸缎庄距离麻家的——现在应该说是袁家的绸缎庄，只隔了五间铺子，两家铺面的规模差不多大，看不出两家在销售方面有何差别。
看完绸缎庄袁方又要张拱薇带自己去看看他们家的工坊，他们家的工坊远在北郊，袁方是乘坐马车去了，一路极不好走，道路坑坑洼洼。
到了工坊，袁方进去一看，里面倒是挺大，比起他自家的两个工坊加起来都要大，他是个外行，但是走了一圈后，也看出了问题。
因为他之前已经看过了麻家的工坊，初步知道工坊的大致工序，第一道程序就是缫丝，把收来的蚕茧进行抽丝，而张拱薇家的工坊里却怎么也找不到缫丝车间。
“你们的蚕丝是从哪里来的？”袁方好奇地问。
张拱薇告诉袁方，他们家的蚕丝直接从乡下买进来的。
袁方大概明白了张拱薇家的绸缎为何要比麻家的贵三钱了，他们家的蚕丝是购买的，这样势必就增加了原材料的成本，加上蚕丝的运输会有损耗，蚕丝运回来之后还要进行整理和加工，这道工序袁方倒是亲眼看到的，这样，绸缎的成本势必就会增加，所以就竞争不过人家麻家。
袁方把整个工序都看完后，就请张拱薇到自己的盛宝隆大酒店用午膳。
餐桌上摆上了丰富的佳肴和美酒。
二人交杯换盏喝过一轮后，袁方就他们今后的合作意向进行了一番论述。
袁方告诉张拱薇，工坊要重新选址，他家的工坊地方虽然够大，但是环境不理想，具体的体现是交通不便，道路不畅，这样会增加成品所用的时间，无形中增加成品的成本。
选址可以在郊外，但是必须交通便利，而且距离绸缎庄不能太远。
张拱薇很赞同袁方的意见：“袁公子所言极是，那么，选址的事情就交由袁公子你全权办理。”
袁方告诉张拱薇，他会派自己的一名代理人来办理这些事情，希望张拱薇也能派一名心腹出来与自己的代理人合作，建立一个联络处，共同办理绸缎庄的有关事宜。
袁方还告诉张拱薇，绸缎庄的工坊还要扩大，并且要招募数百名熟练工匠，这样就可以提高绸缎庄的市场竞争力。
“市场竞争力？”
“对。我的计划是，在新工坊动工的这段时间，先招募工人在我们两边的工坊进行培训。”
张拱薇问：“熟练的工匠为何还要培训？”
袁方答道：“在工厂工作与在小作坊工作是个完全不同概念，在工厂更要讲究合作精神和纪律性，而且还要经过岗位培训。只有这样，我们的绸缎才能够大幅度地降低成本，抢占市场。”
张拱薇觉得袁方所说的太新奇了，他从未听说过，所以他问：”你这是要打战吗？又是讲合作，又是讲纪律，而且还要占领什么市场？“
袁方道：“没错，商场如战场。一旦我们新的工坊投入使用之后，我们的绸缎在南京还要降价出售，挤垮在南京的其他的同行。同时，我们还要把大批量了绸缎投放海外市场，我们可以在香山澳与番人进行交易，通过船运把我们的绸缎运到世界各地。“
张拱薇没有听明白，他打断袁方道：“等等，你刚才说我们还要降低价钱，这样我们还怎样赚钱呀？”
袁方解释道：“我们新的工坊开工，可以大幅度地降低成本，我们在南京的绸缎庄虽然降低了价格，还是有盈利的空间的。为什么要降低价格呢？就是为了要垄断市场，我们降低了价格，商家们都来我们这里进货，无形中就会迫使其他绸缎庄也要降价，否则他们的绸缎就卖不出去，但是，他们要降价就必定会折本，折本的买卖谁还会去做？他们不做就必定要转行或者倒闭。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南京只有我们一家绸缎庄，我们想升价就升价，想升多少就升多少，你想想这个前景，是不是财源滚滚呀？“
张拱薇茅塞顿开：“我明白了！我就是竞争不过麻家，所以生意才越来越难做的。”
袁方笑道：“你们发觉生意难做，就利用你们的官威来威胁恐吓麻家，迫使麻家关门倒闭。”
张拱薇马上否认：“没有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威胁过他们。”
袁方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战场。麻家迫于你们的威胁把绸缎庄投献在了我的名下。”
张拱薇沉默了。
袁方又告诉张拱薇，为了打价格战，在南京的虽然暂时会受到一些损失，但是海外市场这一块是保证能够赚钱的，完全可以弥补在南京的损失，只要垄断了南京的市场，那才是赚钱的时间的到来。我们还可以从南京把绸缎庄扩大到大明的其他城镇，在其他城镇建立分店，挤压整个大明的绸缎市场。
张拱薇汗颜，他认为自己幸好是与袁方合作。
……
这一年，天下大旱，大明步履维艰，财政入不敷出。
朱由检再加辽饷，每亩征银三厘，使得百姓每亩负担十二厘，增加征税银一百七十余万两，累计辽饷每年七百余万两。
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对农民军剿抚并用，农民军各部流窜至山西活动，攻占了襄陵、吉州、太平、曲沃，从此起义烽火燃遍大地，李自成、张献忠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起家。
……
袁方的崇文书院在南京的南郊正式开课了。
崇文书院设立在祖堂山上，祖堂山云雾缭绕、山谷幽深，松涛竹海，风景秀丽，环境幽静。
书院门口一幅对联：学者当以天下国家为己任；我能拔尔抑塞磊落之奇才。
袁方把睢州的学生全都带了过来，在南京又招募了几十名学子，现在有六十多名学生，五名讲师，袁方自任书院山长，第一课就是由袁方给全书院的学生和讲师上的。
袁方给师生们的讲话，有勉励，有鼓励，更多的是展望未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三人喝花酒
袁方来南京时带了几十个小叫花子，这里面含有崇武书院的学子，领头的是袁可望。这些小叫花子来到南京重操旧业，为的是替袁方打探街头巷尾的消息。
这天，袁可望匆匆地跑进前厅来向袁方禀报。
“外面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附近四处打探我们袁府。”
“你快去找他问问，是不是龙将军，如果是，你就把他带过来。“
袁可望得令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带进一个人来，袁方一看果然是龙在田。
龙在田一见袁方便行礼，然后感慨说道：“这南京城可真大，多亏了那几个孩子，不是他们末将还真找不到这里来呢！”
袁方道：“龙将军很少进城来吧？”
龙在田道：“末将在此无亲无戚，很少进城的。”
袁方一边让座一边道：“以后你就把我这里当成家，常来走走，城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来了就这我这里多住几日，我派人带你在南京城到处逛逛。”
“那感情好！”龙在田拱手道，“末将先行谢过袁大人！末将听说这南京城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真想去看看。“
袁方道：“这几天我让宋献策师爷带你到处走走，他在南京很熟的。你从云南大老远地过来，不去玩玩真是太可惜了。”
“感谢袁大人！”
袁方补充道：“你不用担心费用，玩就好了，一切的开销我全包了。”
袁方说完就把宋献策叫了过来，把龙在田交给了他。
宋献策领着龙在田去了后院安排住宿，袁方独自在前厅边喝茶边看汤祖契给他送来的情报。
陈奇瑜担任四川右布政使；
惠安伯张庆臻，以煤窑二十六座为其家仆陈守训、于锋、孙阳等三人，分别投献驸马都尉侯拱宸、巩永固、刘有福三家。
南京右军都督府佥书刘国柱兼提督大教场事务；
山西西伙流贼在吉州太常寺立营，守备竹茂盛率兵掩击，箭砲所伤流贼甚多，生擒流贼三名，斩级十五颗，夺获妇女七人，马骡九十七匹，枪十杆，刀七口，弓二张，铁尺四根，贼首名为横天一字王；
曹文诏为淮安副总兵；
湖广巡抚洪如钟，玩忽职守玩革职为民；
南京右佥都御史谢文锦，查搜南直隶盐价，并罚没商贾银一千两……
袁方看到此处，王良逸来了，他手里拿了一叠票据。
“仲南，崇文书院的修建工程款项全部结账了，你看一看。”
袁方道：“你先放下我等一下再看，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你说一下，你先坐下来吧！”
“谢仲南！”王良逸坐在袁方左侧的椅子上。
一家仆为王良逸斟茶。
等家仆离开后，袁方问：“绸缎庄的事情都办妥当否？”
王良逸答：“麻文修已经在投献文书上签字画押，后续的手续正在加紧办理之中。”
袁方道：“我已经与张拱薇谈妥，我们跟他们合作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明天隆平府就会派一个人过来，你与来人组建一个联络处，开始着手新公司的建立。“
“新公司叫什么名字？”
“我们双方协商后再定公司名。你们先去选址，选好后就要抓紧把地买下来。”
王良逸提醒道：“这样的话，前期投入会很大。”
袁方道：“没关系，我让宋献策去珠宝市场走一走，抛出几件珠宝，活跃活跃南京的珠宝市场。”
王良逸神秘道：“仲南，你那里不是有安南国的宝贝吗？我有几个商贾朋友对这方面的宝贝很感兴趣。”
袁方严肃道：“安南的那批货现在不能动。你的嘴要严实一点，不能让外人打我们那批货的主意，你让那些言官知道了，雪片一样的弹劾就会接踵而来。”
“明白。”
“你从银库里取一百两银子给宋献策，云南的龙将军来我这里做客，龙将军的所有花销我们包下了。”
王良逸问：“仲南，云南来的将军你投那么多的钱值得吗？”
袁方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位龙将军，他与沐王府的关系很不一般，我们跟龙将军的关系融洽了，今后跟沐王府打交道就容易些。”
“还是仲南看得远，良逸全听你的。”
“忙去吧！”
王良逸离开后，袁方看了一下崇文书院的结算单，看完又准备看汤祖契的报告，此时，张从过来了。
“少爷，王公子派人送来了请帖。”
袁方接过请帖一看，是王成耀约他今去秦淮河喝花酒。
袁方对张从道：“你准备一顶轿子，我要出去。”
……
夜幕下的秦淮河，桨声灯影，月光朦胧，几艘画舫安静地停在风光旖旎的河心之上，在阵阵微波中悠悠荡荡。
袁方在朦胧中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秦淮河中的花船上，这才想起自己是和王成耀和沈庄卿出来喝花酒的。
他看向了船的露台，王成耀和沈庄卿是喝的烂醉如、泥丑态百出。
王成耀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左脚搭在桌子上，右腿上坐着一个衣裳松散歌妓，他的手滑进了歌妓的胸衣，嘴里吟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小娘子，小兔子，乖乖听话小篮子……
沈庄卿却是光着膀子在露台上追逐另一个歌妓，一边追口里还一边道：
小蹄子，快快跑，快快跑，你再跑再跑也跑不了，你再跑再跑也跑不了！……
袁方心里还在笑此二货，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个软乎乎的东西压着，用手一摸，滑嫩嫩，光秃秃……
低头一个，一个女人睡在自己的怀里。
袁方推了她一下，女人醉醺醺道：“喝，接着喝……”
袁方站起身来，拿起女人的衣服帮她盖好，自己上了花船的床榻睡觉去了。
等袁方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船已经靠在岸边。
三人在船上洗漱了一番，并让船家上岸去买了些豆浆油条，吃完豆浆油条他们才上岸各自回府。
袁方回到自己的府邸，又喝了一碗白粥，吃了一个油饼，正准备去睡个回笼觉，张从来报，户部尚书郑三俊请他过去。
虽然袁府离户部衙门不远，袁方还是让张从备轿，他更衣之后，便坐上了轿子，并让张从在前头引路。
第二百九十章 研究纺织机
袁方来到户部尚书房，郑三俊正在尚书房等他。
“袁司空来了，请上坐！”郑三俊说完转面对下人大声道，“上茶！”
袁方坐下后，向郑三俊拱手问道：“郑尚书有何吩咐？”
郑三俊愁眉苦脸道：“今年北方又是个干旱年呀！全国的粮产一减再减，很多地方都吃不饱饭。”
袁方安慰道：“我们南直隶的粮产可是与去年持平的呀！”
郑三俊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找你过来相商，我们能不能扩大耕种面积，提高粮食产量？”
“谈何容易？”袁方不知郑三俊说此话的目的何在，所以先把困难摆了出来，“你首先要有荒地，有了荒地还必须要有水源，有水源的土地早就种上了水稻，请问哪里还有给我们开垦的土地？”
郑三俊无语，良久方道：“我们能不能改桑田为水田，以提高我们的粮食产量。”
“不行，绝对不行！”
要侵犯桑农的利益袁方是坚决反对的，因为侵犯了桑农的利益，就等于侵犯了己自的利益，他的绸缎庄马上要扩大规模，桑农养蚕是蚕丝的来源，袁方不反对才怪。
“此事我也做不了主，得由皇上定夺。”郑三俊就像是发现了一条光明大道，兴奋异常，在尚书房里来回地走了一转，等澎湃的心情稍微平复，停下了脚步对袁方道，“你那个清理河道的工程也不要搞了，保留那些水田。没办法，现在首要的是粮食，没有了粮食什么都是空谈。”
袁方问：“如果明年江南水灾，那又何来的粮食丰收呢？”
郑三俊一愣，自问自答：“水利也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袁方道：“自古以来，我华复就十分重视兴修水利，正是因为重视，才有我们今天的五谷丰登。”
郑三俊道：“水利你可以继续搞，桑田则必须种水稻。”
“你这是在破坏生态平衡。”袁方一着急，把后现代的词汇都飙了出来。
“何为生态平衡？”
袁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生态平衡就是在一定时间内生态系统中的生物和环境之间、生物各个种群之间，通过能量流动、物质循环和信息传递，使它们相互之间达到高度适应、协调和统一的状态。也就是说当生态系统处于平衡状态时，系统内各组成成分之间保持一定的比例关系，能量、物质的输入与输出在较长时间内趋于相等，结构和功能处于相对稳定状态，在受到外来干扰时，能通过自我调节恢复到初始的稳定状态。”
袁方的解释郑三俊根本听不懂，他摇摇头：“不知所云。”
袁方道：“比如说，原本一块地是适应用来种桑树的，你硬要把它铲平种水稻，桑树长得好好的，而你种的水稻由于不适应环境而滋生害虫，没有了收成。这就是人为地破坏了它们的生长。再者，你把桑农的树都砍了，他们养了一辈子的蚕，你要他们去种田，他们能种出稻谷来吗？这样一核算，我们的税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少了桑农的税收。”
郑三俊嘲笑道：“你这是什么鬼平衡？完全没有道理，桑田改为农田就一定会长虫子吗？长了虫子的水稻就一定没有收成吗？你种过稻子没有呀？谁家的水稻不长虫子的?”
这一连串的发问，真把袁方给问住了，他因为急于反对桑改田，语言中没有进行很好的逻辑梳理，让郑三俊反驳得无话可说。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够为了田农的利益而损害桑农。”
郑三俊蛮横道：“此事不必再议，我自会上疏皇上，由皇上定夺。”
由皇上定夺？朱由俭能干出什么好事？裁撤驿站，强征“三饷”，还要说出修水利扰民这样的昏话。
袁方也不是孤立的，他得到了江南利益集团的支持，自袁方提出反对意见后，南京六部不断有人站出来反对郑三俊的主张，迫使他的这一主张胎死腹中，没有上到朱由俭那里。
……
很快就到了这一年的秋季，秋收过后，袁方就要开始请理苏松河上游。
袁方作好了一切清理河道准备工作，他已经把困难设想到最高级别，对那些丁子户要出动军队进镇压。
提到军队，袁方现在已经不愁没有人了，因为就在一个月前，满桂来到了苏州府，当任苏州总兵官，只要袁方需要，调出一二千兵马都不成问题，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现任苏州知府是袁方的同年。
这位新任知府叫姜玉果，天启二年二甲进士。
袁方还不急着去苏州，等到稻子全部割完再去也不迟。
这天，王良逸来问袁方禀报，新工坊的地已经选好了，就在东郊，离城只有一里地，交通十分便利。
袁方决定去看一看，他约了张拱薇一同前往。
与袁方一同前去的还有王良逸等几个联络处的人。
出了东城门，在官道上走了一里多路，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原先是私人畜牧场，联络处花了二千五百两银子买了下来。
袁方看了一圈后很满意，愿先的房舍却可以利用，一片宽阔的草地可以用作露天堆场，就是四周必须盖起围墙。
张拱薇看过之后认为这个地方用来做工坊太浪费了，希望换一个小一点的地方。
袁方道：“张公子，我们的新工坊须要购入十套新设备，现在看上去很空旷，当我们的新设备全部安装好后你再来看，就不会认为，这个地方很浪费了。”
张拱薇道：“我翘首以待。”
……
回到城里，袁方把方斯谷和阿莫尔等几个招集在一起，给他们下达了一个新的研究课题。
要他们研制一种新型纺织机，这种纺织机袁方只给出了思路，就是由现在的一线手摇纺织机，扩展到一次能同时纺八线的纺织机。
方斯谷问：“我们能不能拿一台纺织机回来看一看？”
袁方没有答应：“不行，你们要想看，就到工坊里面去，最好是吃住在那里。”
第二百九十一章 盐铺失盗
方斯谷几个很有专研精神，当天就搬进了工坊吃住。有他们这样的专研精神，袁方相信，不久的将来，类似于珍尼纺织机的机器，一定会出现。
南京六部的官员开始渐渐地议论起农民军的事来了，主要的论点在“剿”与“抚”的问题，有主张“剿”的，也有主张“抚”的，主张“剿”的还是占了大多数。
袁方也不能置身事外，一天，几个不嫌热闹的人硬是把袁方请到了兵部王永光这里，要他也发表发表意见。
王永光也想知道袁方的想法，所以他催促道：“袁司空快说说，你对这件事情是如何看的？”
无论“剿”还是“抚”，农民军的火焰都不会被扑灭，这是袁方的看法，但他不会在这里说出来。
袁方道：“我认为，只要有钱，一切事情都好办。他们为什么起事？因为家里揭不开锅，吃不饱肚子，所以出来闹事。如果是抚，朝廷就要拿出一笔钱来安抚他们，今后还要给他们发饷银，使他们不挨饿。如果是剿就要动用军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谁都懂的，这也须要钱。总之，无论是剿还是抚，只要有钱，怎么样都行。”
众人对袁方的这番言论不感性趣，他们一定要袁方站队，支持哪一方。
袁方道：“剿，一定要剿灭他们，天下才能太平。”
袁方知道，赞成“剿”的人是占多数的，他们也不为朱由俭想一想，哪来的银子？
袁方的表态，得到多数人的赞同。
……
这一天，袁方才用过早膳，王良逸勿勿来禀报，回龙街的盐铺失盗。
袁方在南京目前有四个铺子，回龙街有两个，一个是盐铺，一个是米行，在柳叶街也有两个，一个是当铺，一个是珠宝行。这四个铺子都叫盛宝隆。
盐铺失盗，袁方立即坐了轿子往回龙街赶过去。
到了铺子门前，这里已经围了好多人看热闹，不多久，沈智带了五十各家兵赶到，袁方让沈智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赶走。
袁方看到铺子的门板被砸断了两扇，盛宝隆盐铺的招牌也断成了两截在地上。
袁方问盐铺二掌柜：“损失不大，盗贼拿走了柜台里面的十二两六厘的银子，我放在柜底的一百五十两银子都没有碰。可恨的是，他们把盐撒了满地都是。”
“他们？”袁方问。
“是的，从脚印来看，不止一个人干的。”
袁方低头认真看了看脚印，脚印有大有小，的确不止一个人，袁方点头赞同二掌柜的分析，又问：“报官了吗？”
“回老爷，已经报了，但是还没来。”
袁方初步判断，是有人进行报复性的破坏，进来的不是真正的贼。
袁方看完现场，把这里交给二掌柜的，自己带了一干人去了米行。
他到了米行的后堂，在此休息，并传宋献策和袁可望速速来见。
宋袁二人来得也快，半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
“你们两个先坐下来喝口茶。”面对气喘嘘嘘的两人，袁方让他俩先缓缓气。
袁方自己也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你们两个可知道？”
袁可望回答：“知道。”
宋献策也答：“刚听说。”
袁方又问：“这两天你们在街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
“没有。”两人一同回答。
“你们认为来盐铺的盗贼是谁？”
“不知道。”两人依然是齐声回答。
袁方道：“我刚才去盐铺看过了，这个盗贼的目的不是为盗而盗。盐铺丢失的钱财不多，却遭到了沉重的破坏，大门被砸破两扇门板，如果是来行盗，一扇门板的大洞完全能够进，为何要砸两扇？更可恨的是，那块招牌又不碍他们进出，为何要将其砸断？进了铺子，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取，只是草草地拿走十二两的银子，同时将我们的盐撒得满地都是，这说明什么?”
宋献策答道：“这说明盗贼是来搞事的。”
袁方问：“他们为何来搞事？”
宋献策道：“我们的铺子才开张不久，而且一直都是公平买卖，老少无欺，不会有什么仇家，从盗贼的行为来看，是以破坏为主，什么人会这样做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同行，而且是就近的盐铺，我们只要重点查找就近几家盐铺的动静，一定能有所获。”
袁方问袁可望：“我们这条街有几家盐铺？”
“两家。一家叫‘德旺’，_家叫‘丰年’。这两家离我们都很近，特别是‘德旺’，只隔了我们三家铺子。”
袁方道：“你们两个立即把所有人都派出去监视这两家的动静。同时要注意以下这类人，一是平时不安生理，且出入无时之徒；二是往来生面之人；三是常有牛马银钱，出手大方，费用不经之人；四是常在街市行凶使酒，气焰逼人之徒；五是这两天突然有钱，呼朋唤友，相聚嫖赌之徒。”
袁可望首先回应：“我现在就把人都派出去。”
“我也去。”宋献策道。
“宋先生等一等！”袁方将宋献策叫住，“你手下的几个人不要集中在一条街上，整条街都是相面先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重点查一下德旺盐行，这家作案的可能性最大，你最好能够进到盐铺里面去，一探虚实。”
“遵命！”
宋献策离开后，王良逸过来禀报，宫府的人过来看了一下就走了。
袁方道：“靠他们，半年都破不了案，我们不管他。”
王良逸低声问：“要不要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
“他们不知道这几家铺子与我有关，先不要惊动他们。”
王良逸问：“我们多派些兵力在这条街巡游？”
袁方道：“不用。等宋献策和袁可望暗查之后，定会有所收获。官府既然来看过了，你马上去把铺面恢复一新。”
“我这就过去。”
袁方又对沈智道：“你派几个机灵点的人，扮成贫民去街上走动走动。”
“遵令，宗主!”
袁方吩咐完毕，正要起身回府，张从勿勿进来了。
“少爷，满将军来了。”
“满桂现在在哪里？”
“我让他在府上候着，没让他出来。”
“回府！”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六公子画舫游秦淮
袁方回到府邸，见到了满桂。
历史上，此时的满桂已在己巳之战中战死，不在人世。由于袁方的穿越改变了历史，满桂才活生生地存活了下来。
在遵化保卫战中，他率五千精骑受命驰援三屯营，三屯营的守将是曹文诏，而不是朱国彦，朱国彦被袁方调去永平担任备倭总兵官。
曹文诏把满桂请入三屯营，二将共同把守这个地方，一直坚持到黄台吉撤兵。
由此，不但满桂存活了下来，赵率教也存活了下来，这二人都来到了南直隶领兵，为袁方后来起兵打下了基础。
袁方同样送了一笔钱给满桂，要他在苏州练兵好，带好军队。
送走了满桂，袁方的府上又来了五位重要的客人，一位是董其昌的公子董祖和，一位是徐光启的公子徐骥，一位是黄运泰的公子黄养冲，一位是李帮华的公子李若山，一位是苏茂相的公子苏晔。
这五位公子都是袁方的得力干将，他们都在京城掌管着袁方的股分公司。
他们是受袁方的邀请来南京度假的。
来到南京当然要去南京的旧院。
袁方先把五位公子安排在盛宝隆大酒店入住，到了下午他就去了酒店与他们汇合。
“几位住得可好？”上了二楼，他问五位。
五人对酒店十分满意，特别是对一楼的美食赞不绝口。
袁方道：“你们满意就好。现在我带你们去秦淮河走一遭。”
秦淮河畔，一座独门独户的二层宅院，门前一块招牌，上书“怡红馆”。
门前站了一个妖艳女子，见到袁方一行的到来，连忙迈着莲步笑脸而迎。
“红玉恭迎几位官爷，怡红馆美女佳人，可任几位官爷倚翠偎红，眠花宿柳。”
袁方问：“你们这里有多少粉头？”
“别看我们这里庙小，粉头可不少，这位官爷，你们想要多少，怡红馆都可以提供。”
袁方他们随着女子走进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有个凉棚，凉棚下有张矮方桌，桌旁一张竹椅，身穿黑绸缎的老鸨坐在椅子上抽水烟。
见有客人，她含着烟嘴“咕噜咕噜”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才满足地站起身道：“官爷有请！”
个子不高的老鸨一说话，露出一嘴的黄牙。
袁方没有搭理老鸨，径直走进前堂。
老鸨紧紧地跟在袁方的后面，不停地介绍这里的牌头。
袁方看了厅里面的布局，虽然与其它的青楼没有什么差别，就是对这里的主调色不是很满意，厅前高掛着四个大红灯笼，四角还用彩旗装饰了一番，每张桌子都铺了红布，几个身着红肚兜的女子在厅前走来走去。
袁方退回院子里，对外面的几位道：“我们换一家。”
几个人一齐出了怡红馆，袁方提议：“不如去画舫，还可以游一游秦淮河。”
大家都一致同意袁方的提议，于是他们来到了秦淮河的码头。
在这里，有大大小小数十艘画舫，袁方叫了一艘较大的画舫，这是一艘两层的画舫。
船家将画舫缓缓地向码头靠过来，一个船工从舫上纵身跳上码头，另一个船工将缆绳抛给岸上的船工，岸上的船工将缆绳固定在石柱上。
然后船工们把跳板搭上码头，船主请袁方他们上船。
袁方一行一个跟一个地上了画舫，船家站在甲板上迎候客人上船，两边站着二十多个女子，她们中间有歌妓，有艺妓，有侍女，有女佣。
袁方上了画舫就相当于船主了，整船的人都要听他使唤。
他告诉船家可以启航了，于是船工便松开缆绳，抽回挑板，摇起了船撸。
画舫缓缓地离岸，甲板上很安静，只有船工“吱吱”的摇撸声。
由于这艘画舫很大，有六个船工在摇撸，随着速度的加快，水面上两串长长的水花。
袁方倚着甲板上的栏杆看着画舫缓缓离岸，直到船家过来请他上楼，他才发现身边的五位公子已经到楼上去了。
要想看远处的风景，二楼是最佳的地方。
这种大型的画舫袁方不是第一次上，他不用四处走动也知道楼上楼下有什么功能。
通常二楼都会有露台，还会有一间食厅，一间塌房。
榻房是供客人通宵娱乐的，有床塌和桌椅，二楼只有一间，楼下则有好几间，二楼这间只提供给贵客用的。
袁方随船家上了二楼，他在二楼露台的圆桌前坐下，向船家预定行船的费用，船家收了钱，便下楼去了。
不一会，就有七八个歌妓和艺妓上来陪吃陪玩。
一名身穿紫色袍子的歌妓在露台上坐在一角的凳子上，手弹琴琵琶唱起了江南小调，第一首曲子只是热热身，调解一下气氛，曲子也是中规中矩，并无多少油腔滑调和靡靡。
从第二首开始，客人听了不满意就可以点歌。
紧接着，从一楼上来四个青裤红衣的侍女，她们端着盘子走到露台，将盘子摆在圆桌上便下一楼去了。
盘子里面的东西是事先讲好价钱的，有水果、点心和小吃。
露台上的圆桌并不大，真正是坐不下六个人的，他们只能是将六张椅子靠后摆，六个人才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有两个身着薄衣的艺妓过来给六位客人斟茶，从现在刚始，艺妓们是可以任由客人摆布的，黄养冲和苏晔将手申进两个岂妓的后身。
两个艺妓任由他俩胡为，面带微笑地将六个茶杯斟满，且一滴都不撒，袁方称赞艺妓手艺高超，黄养冲和苏晔也放过了她们，让她们退到一旁候着。
袁方端起茶杯，道：“大家今天可以尽情地欢乐，我祝大家玩得尽性，玩得开心，玩得清心脱俗！”
袁方说完，便喝了一口茶，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起身走进了食厅。
食厅很空旷，每边都有两扇大窗，近门的两边大窗前摆放了两张八仙桌，桌上铺了一张刺绣台布，上面摆了一盆鲜花。
后面的一扇窗前摆了一张小方桌，方桌两旁各有一张竹制躺椅，坐在躺椅上看向水面的视野很宽阔。
食厅有扇后门，后门是榻房，现在属于袁方专用。
第二百九十三章 美酒当歌
袁方在一张躺椅上坐下，一个侍女端来一杯茶放在小方桌上，袁方一边喝着茶一边透过窗户欣赏水上风景。
此时并无玻璃窗，窗户是洞开的，如果要关窗，就要象上门板那样，一扇一扇地把窗叶装上去，装上窗叶就等于是关窗户了，全部窗户都关上，食厅就会没有亮光。
画舫往得很慢，原本就旅游观光船，慢慢行走就是为了客人看风景的。
水面上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看，不是来往的船只，就是嬉闹的男女。
他表面上是在看风景，其实是在想心事。
他自从天启二年穿越过来，已经过了八年，八年来他从正七品升到了正二品，升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而且人脉也很广，所交之人都是有权有势有实力的官吏，其中有文也有武，而且自己还拥有同乡、同年、同事等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
现在才是崇祯三年，明朝的败象就已经显露无遗，首先是财政问题，大明的收支已经要靠加饷节流来维持了，而且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已有蔓延的征兆，这样的朝庭迟早要完蛋。
袁方是一定要独树一帜，立国称皇，现在只是时机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袁方所结交的文人会不会跟着一起造反，毕竟这个时候的文人所受到的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熏陶。要他们反皇帝他们还不一定敢。
他知道，路漫漫其修远，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旦自己的实力强大起来，文人们就不会再顾及什么君君臣臣了，而这个实力所指的就是军事实力。
正在袁方沉思之时，董祖和进来了。
“仲南，怎么独自一人？”
“董大哥，快请坐！”
董祖和坐在了袁方对面的椅子上。
董祖和一直都在帮助袁方打理着遵化的田庄，遵化的田庄转手之后，他就转去京城协助卢德铨。
“董大哥，我在香山澳有一家炮厂，叫卜加劳炮厂，这家炮厂是我从一个叫做卜加劳的佛郎机人那里买下的，我占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现在，这个炮厂没有我的人在那里运作，我想让你代表我去香山澳，你可愿意？”
董祖和起身道：“仲南，只要你需要，让我去哪里都可以。”
袁方用于示意董祖和坐下，然后说道：“你对那边的情况了解吗？那边的语言和气候都与我们这边的不一样，你能适应吗？”
董祖和笑道：“我这个人适应能力强，把我放在哪里我都能适应。”
袁方道：“我让李元庆陪你一起去，他对香山澳的情况十分熟悉。”
“李元庆？”
袁方告诉董祖和，李元庆的父亲与他们的父亲都是同年，董祖和听了，希望能早些与李元庆相认。
见过董祖和，袁方让董祖和去把徐骥请进来。
不久，徐骥进来了。
徐骥与袁方是拜过把子的结拜兄弟，他来到袁方面前拱手道：“哥，我来了。”
“安友作来，请坐！”袁方指了对面的椅子，徐骥坐下后，袁方叫侍女端杯茶来。
徐骥现在在天津卫参与船厂的管理，因为他对造船感性趣，所以袁方让他去担任这一职务。
袁方取出一万两的会票递给徐骥：“安友，你先把这个收下。”
徐骥接过会票一看，急忙将会票还给袁方：“哥，这个钱我不能要。每月我都有月饷，过年过节你又给我红包，我不能再要哥的钱。”
“给你你就拿着。”
徐骥也不再推了，把会票收了起来。
他在天津卫经常搞些科学实验，徐光启回天津卫时，也会进行一些实验研究，所以他的花费是很大的，特别是在科学实验方面。
徐光启在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等十个方面都进过应用研究。他还精晓农学，著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巨作。特别是《农政全书》，十分的宏大，全书由于分为十二目，共六十卷，五十余万字，其中农本三卷，田制二卷，农事六卷，水利九卷，农器四卷，树艺六卷，蚕桑四卷，蚕桑广类二卷，种植四卷，牧养一卷，制造一卷，荒政十八卷。
徐骥在其父的影响下，也在从事实验研究，研究的方向主要是造船业。
袁方与徐骥是结拜兄弟，所以对家庭之事谈得更多一点，徐骥是独子，袁方嘱咐他要多多地关心徐光启，照顾要徐光启的日常起居，毕竟他已是七十岁的老人了。
袁方与徐骥聊了很长时间，直到晚膳开始方才结束。
晚膳十分的丰富，主要是鱼虾为主，各种的蒸炖焖煮，八仙桌上一供上了十八盘菜。
六个人围坐一桌，少不了歌妓在一旁弹唱。两个侍女负贵斟酒。
这是正餐，袁方让那些卖身的艺妓都下一楼，只留下侍女和歌妓在二楼，以免影响大家的食欲。
面对满桌的佳肴，袁方端起了酒杯：
“兄弟们，都举起酒杯来！美酒当歌，人生几何？让我们只争朝夕，不负韶华，共同迎接美好的未来。干了！”
袁方说完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徐骥端着酒杯对袁方道：“感谢哥哥对我的厚爱，这杯酒我敬哥哥！”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
接下来，黄养冲端起了酒杯，他是天津卫船厂的厂长，他对袁方道：“让我们的造船事业蒸蒸日上，祝袁公子步步高升！”
说完他也把酒一饮而尽。
再下来，是苏晔，他负责袁方在大明内河的船队运输。
他起身端起酒杯：“祝袁公子的生意越做越紅火，我们的船运业发展致五湖三江！”
苏晔说完也喝干了杯中酒。
最后端起酒杯的是李若山，他现在替袁方坐守京城的生意。
“祝袁公子早日回到京城，带领我们发家致富！”
说完他也饮干了杯中酒。
袁方笑道：“回京城是必定的，你们都记住，等我回到京城，你们不但发家至富，我还要给你们高官厚禄。”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来到苏州
袁方陪五位公子在秦淮河上玩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下午回到府邸，张从前来禀报，盗贼抓到了，此贼已经招认，是“德旺”盐铺的伙计。
袁方问：“此贼现在何处？”
“关压在夫子庙的大酒店。”
袁方满意道：“严加看管！此外，不要把这个消息传露出去。现在去把宋先生请过来。”
“是。”
张从出去后，袁方把芸香喊了过来。
“芸香，把我的官袍取过来。”
“老爷，你才回来，不歇一歇吗？”
袁方道：“昨晚喝得有点多，在榻上一觉睡到大晌午，现在精神好得很。”
“老爷，你又要出去呀？”
“你没看我穿官服吗?”袁方抖了抖袖子，“老爷我坐班去。”
袁方等芸香为自己整理好的衣服，又叫周二宝备轿，他自己坐在案几前喝茶。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张从领着宋献策进来了。
袁方问宋献策：“你有没有打探到‘德旺’盐铺的背景？”
“没有，这家主人叫陈井生，他的警惕性很高，我进他府上为他家老太太算挂，他们家一个个的嘴都很严实，我几番诱导，他Iil7就是不肯说出受了哪位官家的庇护。”
袁方起身拍了拍宋献策的肩“辛苦了，忙你的去吧！”
袁方说完便走出袁府，上轿去工部衙门。
到了衙门，只有鹿善继一人在此，袁方对他道：“'伯顺，请个人派人去把良甫和培亭请来。”
鹿善继派了人去请，然后来到尚书房见袁方。
两人喝着茶闲聊起来。
鹿善继已经是个五十五岁的老人，他处事正直谨严，脸上写满了沉稳与干练。
据他自己说，从小老成，生而凝重，小的时候不喜游戏，专心读书。
他的爷爷鹿久徵是万历进士，还做过息县知县。他的学识都是他爷爷传授给他的，小时候家里的人不让他去私塾读书，他一真都是在爷爷的指导下学习的。
两人正聊得火热，王征和杜应芳被人请来了。
二人寒暄过后，袁方便向他们说起了正事。
“今天请你们过来有事相商。现在地里的庄稼基本上收割完了，是时候治理苏松河了。伯顺，请你拟一份文告，凡侵占了苏松河堤坝，堵塞苏松河河道的农田设施，限期半月自行清除，如若不然，将以违反河道管理之罪入刑。
“培亭，请你将拟好的文告送往苏州府广为张贴，告示百姓。
“良甫，请你准备一下，随时跟我前往苏州府治理河道。”
“是。”王征答道。
“对了，”袁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在坐的三位，“你们知到回龙街的‘德旺’盐铺吗？”
王征和鹿善继都说不知道，只有杜应芳说“略有所知。”
袁方道：“这家盐铺与我有些生意往来，我想请三位帮我打听一下，盐铺主人的情况，家是哪里的，靠谁的庇护开的铺子。”
杜应芳道：“这家盐铺我还是有所耳闻，铺主姓陈，苏州府人，叫陈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可是从未听说他与哪位官家有联系。”
“烦劳诸位多留心这家盐铺”袁方说完就将转向了朝政，“京城近来可有大事？”
王征道：“听说杨鹤在陕西杀降，导致边兵叛乱。”
鹿善继淡淡而道：“边兵叛乱可不是一件好事。”
王征道：“莫非又是为了饷银？”
袁方知道，最初的农民军里面就有不少的边兵，否则，农民军的战斗力不会那么的强悍。
眼前的三人跟本就不会想到，农民军从此将与明朝共存下去，直至推翻这个朝庭。
所以这个话题说到这里，他们就不感性趣了。
鹿善继问杜应芳：“培亭，这两日你去了哪里？”
杜应芳答道：“我在城西钓鱼，你别说，收获颇丰，你今天哪也别去了，都上我府上品鱼去！”
鹿善继笑了，道：“你那也能称府上，我们几个去了连坐位都不够，我看还不如把你钓的鱼送去盛宝隆大酒店，今晚我们来个全鱼宴。”
鹿善继和杜应芳同住在袁方七进的大宅里，一个住在东厢房，一个住在西厢房，杜应芳称自己的住所为府上，鹿善继当然要笑了。
……
过了重阳，袁方把他的河督府迁到了苏州城。
苏州知府姜玉果亲自把袁方接入苏州府衙。
进了府衙，袁方第一句话就问：“荆璆，疏通苏松河的前期工作你们进行得如何？”
知府姜玉果回禀：“回司空大人，一切都按照司空大人的吩咐，疏通河道的文告在半个月前就公布出去了，你让我们招集八百民工我们也已经招集齐了，就等着司空大人的一声令下。”
袁方对姜玉果的工作效率很是满意，第二天，就带了王征、姜玉果、满桂一干人等，去苏松河上游实地查看。
袁方乘坐的是一顶四抬的轿子，这次负责护卫的是永日布，虽然永日布还没有完全学会汉语，他跟了袁方这么多年，他基本上能够听懂汉语，也能说一小部分，此起布仁夫的汉语水平来，他差了就不是一点点了，而是很多很多，布仁夫从小就在汉语区生活，所以他能够很流利地说汉语。
好在永日布只是担任护卫，不门需要他多说话，他这次带了二十名袁方的家兵。
苏州总兵满桂也带了兵出来，他这次帶的人不多，一百余骑。
袁方一行走了三天多的路，这才来到苏松河的上游。
这里好比水乡之国，大小河床纵横相连，水流最终汇集到了苏松河。
只可惜，由于干旱，好多条河床已经干枯，只有苏松河保持着她的活力。
苏松河由于沉积了大量的泥水，河道变宽变浅，在这干旱的季节，河道上就露出了大面积肥沃的荒地，这些荒地被有权势的勋贵豪绅所霸占。
在这干旱之年，不觉得强占河道会有什么危险，一旦洪涝发生，这一带必成汪洋之国。
姜玉果之前做了一些细致的工作，事先调查清楚了在河道上霸占荒地的主人。
在河堤上，姜玉果指着一块地告诉袁方：“这块地就是赵之龙家的。”
袁方预估了一下，大约有十二三亩，赵之龙向袁方要了能买二十亩地的钱，虽然他夸大了数字，但也没有太离谱。
姜玉果又指了另一块田地，告诉袁方，那是钱谦益家霸占的士地。
“哦，钱谦益的。”袁方想起了那个傲慢无礼的同门。
“司空大大，您再往前看，那一片都是马副使大人的。”
“哪位马副使？”袁方问。
姜玉果解释道：“山西阳和道副使马士英。”
袁方强调：“无论是多大的官，只要是侵占了这里的土地的，就必须彻底气产除！”
第二百九十五章 乘风破浪
为了体现治理苏松河的决心，袁方让人就地搭建工棚，他要在这里住下来。
王征、姜玉果等一批跟过来的官员，也不得不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住下。
在袁方的督促下，清理河道的工程第二天就开始进行，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袁方给民工制定了一套多劳多得的制度，谁干得多谁拿钱就多。
评判的标准是按土方来记工分。
以四十人为一组，每组所挖的土集中堆放，并进行丈量，每十天进行一次评比，每一百方土给一两银子，多劳多得。
定下了这个制度，袁方就不用操心怠工的问题了，他所担心的是丈量的准确性。
丈量的工作他交给了自己崇文子弟去做，这是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让别人去做他不放心，怕的是有人虚报工程量，冒领银子。
勋贵们很是配合，他们所占的地早早地就退了出来，就是还有几家豪绅占着土地不肯离开，特别是马士英和钱谦益这两家，不但不肯退出，还派了家丁在田里看守。
袁方给满桂下死命令，调五百精兵进行驱赶，有不从者立即抓起来。
军队耍横就没有人不害怕的，马士英的家丁服软撤走了，只有钱谦益的家丁还赖在河堤上不肯走。
这天，袁方在工棚里用午膳，张从进来禀报。
“少爷，外面有个叫钱谦益的求见。”
“不见！”
……
袁方在工棚一住就是一个月，直到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派人在请他回去，他才离开这里，将这里的主管权交给了王征。
袁方一回到南京，便立即前往兵部，王永光正一脸愁云，就了袁方激动地说道：
“袁司空，你回来得太及时了，浙江巡抚陆完学来报，温州遭到海盗袭击，要我们派人过去，我正愁没人。“
袁方道：“王尚书是想让我去温州抗倭？”
“袁司空不愿去吗？”
“我很愿意去。你不能让我空手而去吧？”
王永光笑道：“袁司空放心，你现在就是兵部灭倭特使，浙江一省的兵全由你统领。”
袁方道：“那倒不必，只要把海防兵交给我指挥就行了。”
王永光道：“你马上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去温州，陆完学正在温州等你。”
“不用三天，我明日便去温州。”
袁方回到府邸，立即集中了五百家兵。
第二天，他率领周二宝、沈智、布仁夫和永日布四将，五百名家兵全部配发燧发枪，每人还配给三支“空中开花”。这种随身携带的“空中开花”只有半斤重，可以像后世的手榴弹那样插在武装带上，携带很方便。
南京到温州并不是很远，骑马在一天之内就赶到了。
到了温州，温州知府窦金瀚亲自出城迎接，袁方与窦金瀚是老相识了，与往时一样，窦金瀚在温州设宴款待袁方。
酒席上，窦金瀚举杯道：“袁大人，没想到这次来剿倭的是你。实话说，温州的倭寇剿不剿都无所谓，我在温州为官二十多年，都没有倭寇来过，自戚继光抗倭之后，倭寇再也不敢来我温州。我看这次也不会有例外，袁大人别说是来剿倭了，依我看，见倭寇一面都难哦！“
袁方疑惑地问：“难道是有人谎报军情？”
窦金瀚道：“那倒不是。前几个月，确有五百余艘倭船从福建屏风外洋来我温州海域放肆，陆巡抚早就将其驱逐出洋。“
“只是驱逐出洋？”
“那还能怎样？”
“你这位知府大人就不怕倭寇卷土重来？“
“可能吗？”
袁方斩钉截铁道：“我既来之，定灭倭寇！”
窦金瀚举起酒杯：“袁大人，喝酒！喝酒！”
……
酒宴之后，袁方把战马留在温州，一行乘船北上，前往镇海。
此时，镇海还是浙江巡抚府的所在地，只是两年后，倭国江户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因天主教实行闭关锁国之策，禁止倭人出海，大明东南沿海再没出现倭寇侵入，巡抚府才迁移他处。
温州守备吴兴达率部陪同袁方一同前往镇海。
吴兴达手下有一千水兵，大小战船一百五十艘。
袁方把自己的家兵分开在吴兴达的战船上，自己乘坐的是吴兴达的大福船，这种船底尖上阔，有三层柁楼，可乘上百人。
在吴兴达的陪同下，袁方登上了大福船。
上船之后，大福船就驶离了码头。
袁方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大海，吴兴达走到他身边道：“袁大人，甲板上风大，请到船舱里面歇息。”
袁方微笑地摆摆手：“无妨，本官不是第一次乘船，这点风浪算不了什么。吴守备，你对这次出征有何看法？”
吴兴达答道：“回袁大人，倭寇乃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他们一见我大明的战船就四下逃散，下官认为，这次出征与往常一样，也是摆摆样子而已。”
袁方问：“吴守备，你是哪里人？”
“嘉兴人。”
“你们就不恨倭寇？任由其出没？”
“恨，当然恨。”吴兴达道，“我们家就住在海边，小时候倭寇年年都来我们渔村烧杀掠抢，我们村家家都有一本血泪帐，我大哥和二哥就是被倭寇杀害的，我能不恨倭寇吗？后来戚大人领兵剿倭，我们村才得以平安。”
袁方问：“现在有了杀倭寇的机会，你不想多杀倭寇为你大哥二哥报仇？”
吴兴达轻蔑道：“这些倭寇胆小得很，我们的战船一到，他们就作鸟兽散，根本不敢与我交战。”
“我们能不能诱其上钩，逼其与我交战？”
吴兴达道：“战略上的事我不懂。但是，巡抚大人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可不愿与倭寇交战，所以每当倭寇一撤我们就收兵，连个像样的追击都没有。”
“这么说，陆巡抚用的是驱赶战术？”
“可以这么说。”
袁方陷入了沉思。
此时，船队已经驶离港湾，航行的速度明显加快，海面卷起的波浪把船舷打得“砰砰”作响，大福船随着波浪一起一伏，乘风破浪向前而行。
吴兴达再次恳请袁方离开甲板，他听从了吴兴达的安排，进入船舱休息。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制定偷袭计划
船队到达镇海。
这里是剿倭的最前线，镇海海域已经停泊了近千艘的大小战舰。
镇海码头更显繁忙，袁方所乘的大福船，等待了二个时辰后才停靠在了镇海码头上。
镇海码头的繁忙并不是因为增加了战舰的缘故，而是由于这里是江浙沿海唯一的通商口岸。
浙江巡抚陆完学和浙江副总兵方国安，以及浙江的大小官员，十数人在码头上迎接袁方。
袁方在守备吴兴达的陪同下，走上了码头。
袁方应付这样的场面已经十分娴熟了，说的都是场面上的官话。
浙江的巡抚府和总兵府不在一地，总兵府在城西，巡抚府在城东。
袁方先来到巡抚府。
在这里，袁方严厉地训斥了巡抚陆完学一番，面对倭寇的入侵，陆完学采取驱逐了事的敷衍做法，忘记了倭寇对我汉族烧杀掠抢的历史，放任他们来去自由。
袁方拍着案几道：“我大明的地方不是倭寇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我袁仲南不杀尽倭寇绝不下战场！”
他训斥完毕，便登上了招宝山，在山顶，他看了前任巡抚苏茂相所立的石碑，石碑上写了“海天清晏”四个字，碑文抬头写有“天启二年夏五月吉旦”，末尾写有“钦差督府都御史苏茂相立”。
这块碑，是苏茂相在天启二年五月，莅临镇海城时留下来的。当时他观览招宝山，看到招宝、金鸡两山隔江对峙，雄关天设，形势险要，并联想起镇海历经二百余年的倭寇浩劫，百姓祈求休养生息，欣然命笔，写下“海天清晏”四个大字，并刻碑植于招宝山顶。
海天清晏，源自五代吴国的欧阳熙碑名“海天清晏”句，其意为“沧海波平、黄河水清、国内安定、天下太平。”
这块碑文明确表明了苏茂相企盼天下太平的心愿。
这也是袁方的心愿。
袁方从招宝山下来，就去了总兵府。
总兵府里可就热闹了，海上停泊的一千多艘战船的将领，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里等候命令。
袁方一到就召集大家议事。
在此坐镇的是副总兵方国安，他在魏忠贤时期，也是坚决反对为魏忠贤修生祠，后被魏忠贤革职，与袁方一样，也是在朱由检上台后官复原职，所以这位副总兵与袁方也算也了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总兵府的议事厅坐了不下二百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沿海的渔民出身，祖祖辈辈几代人都遭受过倭寇的残害，当袁方问他们，愿不愿与倭寇大战一场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等着报仇雪恨。
袁方道：“我们眼前的这股倭寇从福建那边过来的，前两个月经过你们的努力，已经把他们驱赶到海上去，你们对这里的海域不会陌生，他们此去会躲在哪里，本官相信你们不会不知道。本官决定对这些倭寇一追到底，直至把他们消灭。本官有这个决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一时间，议事厅响起一片嘈杂之音，有的说“有。”，有的说“异想天开。”，还有的说“大洋太大，找不到。”……
方国安起身制止：“大家都安静，听袁大人说话！”
议事厅安静了下来，袁方继续说道：“你们有各种不同的想法没关系，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倭寇对我们家乡父老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现在倭寇就在我们的面前，古语说的好，有仇不报非君子！总之本官是要去跟倭寇血拼到底的，为我大明的百姓报一箭之仇，你们愿意做君子还是做小人，随便。从现在开始，愿意随我出征的就坐着别动，有不愿意去的可以出去了，本官不会勉强，也不会去处罚谁，这一战靠的是自觉。“
袁方说完，整个议事大厅安静了下来。
一位伟人说过，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果然，只见守备吴兴达突然站起身来高声喊道：“我坚决跟着袁大人杀倭寇，为我两个兄弟报仇！”
紧接着，很多人附和：“杀倭寇！杀倭寇！杀倭寇！”
一会看着众将领在纷纷表决心，没有去制止他们。
……
过了许久，议事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一会再次强调，不愿意去杀倭寇的，现在可以立即离开，只是，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
打战就怕心不往一处使，现在大家的思想已经统一，接下来就看决策者的谋略了。
袁方当即宣布，守备以上的将领留下来商讨计策，其他将领先回到船上去做好出征的准备。
守备以上的将领都有五十余人，这些人对他们天天出海的海洋非常熟悉，可以这样说，不用看海图，他们都能够说得出很多岛屿的方位和航程。
对于当下的倭寇会躲找那个荒岛上，将领们给出了一致的意见，就在东北方向的苦涩岛。
袁方相信他们的判断，因为他们都是参与多驱赶倭寇的战斗的。
目标确定了，袁方便开始制定作战方案。
经过确认，袁方现在拥有一千二百三十多艘大小战船的指挥权，这些战船来自各地的州县，袁方把他们细化为四支舰队，并任命了舰队指挥长，同时给予了序列号。
第一舰队集中小型的战船，主要责任是在近海巡游。
第二至第四舰队集中大中型战船，每队两百艘战船。
二、三舰队从苦涩岛的东西两边偷袭，第四舰队埋伏在苦涩岛的北面，防止倭寇北窜。
袁方把他的五百家兵也分成了四队，每支舰队配备一队家兵。
副总兵方国安负责第一舰队，两个参将负责三、四舰队。
袁方亲自指挥第二舰队，并让守备吴兴达跟随。
具体的作战方案分派完毕，接下来就是行动方略了。
袁方让其余的将领都回去准备，只留下方国安和两位参将。
要达到突袭的效果，出发的时间很重要，同时，还要做到保密性。
袁方把第一舰队交给方国安指挥，目的就是让他坐镇后方，以确保前方的前方的后勤保障。
经过商定，第四舰队提前一天出发，埋伏在苦涩岛的北面，二、三舰队于崇祯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清晨同时出发。
方略已定，大家便分头回去准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剿倭之战（一）（感谢书友月票）
袁方回到大福船，现在这条船成为了第二舰队的指挥舰，他叫人去市面上购买了一些各色彩旗，并规定：
挂一面绿色旗表示快进；挂一面红色旗表示抛锚；挂一面黄色旗表示慢进；挂一面黑色旗表示倒车。
挂一排绿色旗表示排成一列纵队快进；挂两排绿色旗表示排成两列纵队快进，挂三排绿色旗表示排成三列纵队快进。
红黄黑色亦然。
袁方做出规定后，就把这个规定抄送给了所有的船长，同时通知第一、三、四舰队的指挥舰船也按此规定执行。
在出发前，袁方把吴兴达叫到自己的船舱。
“吴守备，我们船舱里的火药都备齐了吗？”
“回禀袁大人，按照你的吩咐，不但备齐了，还增添了二成的分量。不但是我们这条船这样做了，我们第二舰队所有的船只都增加了二成火药。”
袁方满意地点头，又问：“很好。水都备足了吧？”
“备足了。按照你的吩咐，淡水减少了二成。“
“知道为何要这样做吗？”
“知道。”吴兴达答道，“我们此次去苦涩岛航程不远，所以无需备足淡水，省出来的空间可以多备些火药，有了火药才能狠狠地打击倭寇。”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凌晨出发！”
“尊令！”
……
第二天一早，东方还挂着半轮月亮，舰队开始起锚出发。
借着月光的照明，袁方走上了甲板，来到船头，迎风眺望前方。
紧跟在袁方身边的是周二宝，他手上还拿着一件披风，准备随时为袁方披上。
因为风向不对，此时船帆没有打开，袁方能够听到船工摇橹的声音。
不一会儿，守备吴兴达也跟了过来，他今天换了一身的皮甲，头上戴了一顶水磨锁子护颈头盔。他向袁方介绍了附近海域的各种状况，他介绍得很有条理，袁方虽然对这方面不是很在行，但是听起他的介绍，袁方全都能听明白。
船行了一个时辰后，调整了方向，船上的风帆这才全部升了起来。
船行方向是东北方，此时虽然吹的是西北风，风帆调整了一个角度，战船逐渐在加速。
此时，天已大亮，袁方返回船舱用早膳，他让吴兴达过来一起用膳，二人边吃也聊。
从聊天中，袁方了解到，倭寇这次来的人，并没有象陆完学上报的那么多人，这个人上报的数字有很大的水份，他说倭寇有五百多艘战船，而吴兴达告诉袁方，倭寇顶多一百艘船。
这个时期的明朝，虚报之风盛行，让袁方想不到的是，这个陆完学虚报这么多，不过，这也让袁方更加增强了这次战斗必胜的信心。
想到那些倭寇会不会那么听话地等在苦涩岛等明军去剿灭，袁方不放心地问：“你说倭寇会不会已经走了？”
吴兴达信心满满道：“他们肯定还在苦涩岛。”
“何以见得？”
吴兴达解释道：“再过十日，商船就要离港，倭寇一定早就打探清楚了，他们是不会落空而回的。”
袁方再问：“如此说来，我们这次偷袭，他们也能探听得到？”
吴兴达道：“这就难说了。但是，袁大人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自以陆巡府上任以来，对倭寇我们都是驱逐了事。所以，这一次就算倭寇知道我们要去围剿，他们也不会与我们交战，会一走了之。这就是说，如果倭寇知道了我们要去，我们也不会有损失，我们去了他们早就走得无影无踪，我们还可以立一大功，驱逐了倭寇五百艘战船。如果倭寇不知道我们要去围剿，他们就一定还在那里，我们的偷袭就一定能够成功。”
袁方赞许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战与不战，我们都能立功。这两天我们好好休息，最好是能与倭寇一战。
……
第二舰队在海上航行了两天两夜，这天天还未亮，舰队终于接近了苦涩岛，按照出发前的计划，此时舰队抛锚等候天亮。
袁方不等天亮就派出了两只小舢板前去苦涩岛侦查。
小舢板很快就返回了，袁方得到的消息的倭寇还在。
“出击！”
袁方用低沉的声音发出了出击的命令。
吴兴达得到命令，立即指挥他的战船向苦涩岛靠过去，与此同时，大福船上挂起了三排绿色旗。
袁方再次走上了甲板，他来到了船舷边上，手中拿着一支燧发枪等待着倭寇的出现。
船工已经停止了摇橹，以减少船行的响声。
操帆工不停地调整风帆的角度，以确保战船的速度。
袁方首先看到的是水面上一片黑压压的船影，的确，倭寇还在苦涩岛。
船行的速度在变慢，舵手开始将船改变方向，使船横向苦涩岛。
袁方已经能分辨出船的轮廓，甚至还能够看出倭寇的船是首尾相连的。
不知是哪条船，已经开始开炮。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红光划破了灰蒙蒙的天空。
“轰——！”
“轰——！”
“轰——！”
接下来，已经接近倭寇的战船全都开了火。
“轰——！”一声巨响，大福船上的红夷大炮发出了一颗铁球，铁球的飞出炮膛后飞速地旋转起来，向着一艘倭寇船，铁球越飞越低，最后甚至贴在了水面上滑行，铁球所过之处被翻起了白浪。
“碰”一声闷响，铁球撞击在倭寇的船底，倭寇船震动了一下，不一会就看到了出海水里浮上来的船体碎片，这艘海盗船在开始慢慢地下沉。
此时倭寇们并不在船上，他们都在苦涩岛上休息，明军的炮声一响，把倭寇们都惊醒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停靠在岸边的船上跑。
袁方在出发前就给第二、三舰队约定好了，围岛之后先打船后上岸，只要把倭寇的船都打沉了，倭寇就没地方可逃了。
倭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拼命地往船上跑。
大福船打沉一艘船后，又向前靠近了一些，去寻找第二个目标。
其实倭寇船黑压压停得到处都是，根本就不用去寻找，秩序稍稍地调整炮口，就可以开第二炮了。
果然，”轰！“地一声，第二炮打响了。
发出去的铁球一出炮膛，直接就往高空飞去，大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铁球看，铁球飞了一段就往下掉，“咚！”的一声掉在水里面，什么也没打着。
打空的原因，是因为第二炮打得太急，炮手没有充分的瞄准，加上大福船不停地晃荡，大大地影响了大炮的准确性。
此时，袁方铺抓到了一个身影，此人看上去像个头领，头发剃光了，脸上长了络腮胡子双手握着一把大刀，嘴里不知在吆喝着什么。
袁方把燧发枪支在船舷上，准备射杀这个络腮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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