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唐五行传奇TXT下载大唐五行传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唐五行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伊真     大唐五行传奇txt下载     大唐五行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江湖人行江湖事

    玩得累了,徐绍风带着路小花信步来到一家饭馆,随意地点了几个菜。

    路小花吃了个酒足饭饱。

    吃完饭,徐绍风取钱结帐,店小二却恭敬地说:“温公子吩咐了,您在本店的所有账务都由他来负担。

    路小花对徐绍风道:“这温四公子还真是奇怪,跟你打架,还为你结账,是不是怕打不过你啊?”

    徐绍风却道:“我看霜空剑温浩武应该不是这种人。他可能是出于一片好意吧。”

    路小花问道:“那你还要不要和他打了?”

    徐绍风道:“既已约定,岂能随意更改。”

    “那咱们就不能让他请了。”路小花道:“不管好不好意的,要跟他打架还让他请吃饭,总觉得不舒服!”

    店小二却苦着脸道:“二位帮帮忙,我是真的不能收您们的钱,如果我收了您二位的钱,我就别想在这里做了!”

    “你不能收钱是吧?你等着。”路小花拿起包袱走到的桌边。

    徐绍风和店小二都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在桌上打开了包袱,从里面取了出一对黑乎乎的东西。

    “喏,这里有两只熊掌给你抵饭钱。”说着扔下熊掌,趁着店小二目瞪口呆之际,拉起徐绍风风一样地走了。

    徐绍风看着拉着他在前面疾走的路小花,嘴角又一次扬起。本以她很爱财,但却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她办事干净利落,还真让人刮目相看!自己比武之前的确不想受那温四公子的恩惠,这次她居然和自己想得完全一样。

    不过,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温四公子虽然看起来像个公子哥儿,但为人冷傲,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这里有间奇怪的铺子,咱们进去看看。”路小花指着路边一家与别家不一样的黑色的店铺说道。

    徐绍风看了看店名,道:“这间是当铺,里面应该没什么可看的。”

    “哦,这里就是当铺啊!那可一定要去看看。”路小花想起江歌镇的二毛捡到把剑就是托人到当铺里换的银子,挣到的钱足够他家半年的吃喝,所以这当铺是一定要进去见识见识的!

    见她兴致勃勃,徐绍风也就跟她走了进去。

    当铺里一条长长的柜台占了大半间店面,这里的柜台并不像别的店铺那样把货物摆放出来供人挑选,与此相反,为了不让货物曝光,这里的柜台从天花板向下用厚木密封着,只在中间开了个小窗来做交易之用。

    当铺里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

    “你们要当什么东西?”当铺的掌柜的在小窗口后冷冰冰地问,一脸的尖酸刻薄样。

    路小花想了想,问:“一双熊掌能当多少钱?”

    “多大的?”掌柜的问。

    “大概有这么大。”路小花比划着。

    “东西带来了吗?”掌柜的又问。

    “没有。”路小花摇头道,她只好奇的想知道价格。

    “没有看到东西,不好说价钱,这么大的,大概值纹银一两吧。”掌柜的道。

    “值一两银子!”路小花瞪大了眼睛,哀叫一声:“哎呀,亏大了!”

    徐绍风看着她,眼角里偷偷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有告诉她,如果熊掌拿去饭馆卖,至少是这个价钱的十倍。

    是夜,路小花逛街逛得累了,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去。

    徐绍风却没有睡,他直觉感到今夜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果然,没过多久,窗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是外面投来小石的声音。

    徐绍风开窗向外望去,一名黑衣蒙面人正站在窗外。

    黑衣蒙面人见徐绍风开窗,便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徐绍风略一犹豫,执剑追了出去。

    黑衣蒙面人见徐绍风出了客房,便跃身前行,显是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徐绍风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后,暗中仔细观察。黑衣蒙面人动作轻盈,穿房跃瓦时几乎没有一点儿动静,是一名罕见的轻功高手。能请到如此高手的人,究竟会是何人?徐绍风的心中不禁微感好奇。

    黑衣蒙面人将他引至一座小院,闪身进了一间屋内。

    小院内除了这间屋子点着灯外,其余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

    徐绍风慢慢地走到那间点灯的屋子外面。

    屋内只有一盏油灯,一人正坐于灯下看书。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笑眯眯的,很是和气,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店铺里的掌柜的,但徐绍风却敏锐的查觉到他眼神里无意中带出了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与老练。

    黑衣蒙面人对这人略一拱手后,就退了下去。

    那人见到徐绍风进来,立即将书放下,起身相迎:“深夜请来徐公子实在是与礼不合,不过事出紧急,还望徐公子见谅。”

    徐绍风不语,只待他的后文。

    “敝姓温,名浩才,是菊南山庄的温家老二。”温浩才一派温和地说着,同为菊南山庄温家的少爷,他全然不似温四公子那般冷傲。

    “原来是温二公子。”徐绍风心念微动,已然明了。“温二公子深夜请徐某前来,想必是为了明日我与温四公子比武之事吧。”

    温浩才心中一惊,这寒剑徐绍风头脑如此敏锐,并不是一般的普通武夫可比。他点头道:“正是为了此事。”

    徐绍风道:“那么白天饭馆里的招待也是温二公子的好意了?”

    “好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温浩才也直入主题:“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希望在明天比武的时候我那四弟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徐公子能自愿退出比武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说着,他将左手一摆,立即有人抬上一只巨大的木箱。木箱在徐绍风面前打开,里面闪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这里是黄金百两,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徐公子笑纳。”温浩才微笑着拱手。

    “刀剑无眼,比武无情,恐怕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徐绍风不动声色。

    “如果徐公子嫌金子俗气,那么……”温浩才又将右手一摆,仆人将黄金抬下。

    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当声响起,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摇曳生姿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她罗衫半露,轻纱飘摇,扬起一屋的朦胧与绮丽。

    美人款款行近,一双媚眼迷离地望着徐绍风,娇艳的红唇半张半合。

    行至他面前一步之遥时,她缓缓地撩起身下的轻纱。轻纱之下是一双赤露光洁的玉腿,如刚出水的莲藕般洁白腻滑。美目流转,她将一只雪白修长的玉腿轻轻踢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慢慢地放到徐绍风面前的桌上。

    徐绍风只觉一阵香风扑鼻,不觉垂下了双眼,冷声说道:“夜深天寒,请姑娘穿好衣服。”

    温浩才微微皱了皱眉,将手一挥,美人娇羞怯弱地退了下去。

    他将双手一拍,一名仆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长型木盒走上前来。木盒乃是紫檀木所制,乌黑亮泽,典雅精致。

    仆人将木盒呈上,盒内盛放着一把看起来并不出众的古朴宝剑。

    温浩才拿起盒中宝剑,将剑自剑鞘内缓缓拔出。一团光华随着他的动作绽放而出,剑刃像一汪清水般冷冽,光华流动,凝而不散,竟似活的一般。他将剑举起,在剑刃上轻轻一弹,剑发出一声清啸,有若龙吟。

    “好剑!”徐绍风脱口而出。这是一把极品好剑!

    温浩才微微一笑,道:“此剑名曰龙跃,相传是周武王私访至淮水边时,有白龙自水中跃起,他身边谋士称此处必有异宝,武王命人下水打探,遂发现此剑。后此剑被武林前辈一代剑圣袁墨奇所得,他功力高深,相传曾用此剑一剑将流水斩断。故此剑又名斩水剑。”

    “果然是一把好剑!”徐绍风不由又赞了一声。

    “徐公子眼光不凡!”温浩才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将龙跃剑呈于徐绍风面前,道:“宝剑赠侠士,如此宝剑也只有徐公子这样的人物才配用得。”

    “多谢温公子美意。”徐绍风却并不去接,他将自己手中剑微抬,道:“不过,我已有了恩师所赐的寒铁星霄剑,其它宝剑纵是极品,也不想更换。”

    “好好好,象徐公子这样不如此为外物所动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浩才赞了一声,并不气馁,继续说道:“在下如此冒昧,并非不懂江湖规矩,想要干扰比武。实在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我那四弟,现已奉圣上旨诣诏见,过不多久就要进京面圣,而本月十八是老父的寿诞之日,更不希望此时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实是不情之请。如果徐公子答应退出比武,刚才的那几样东西都可赠与徐公子。”

    他的这番话入情入理,实是让人难以拒绝。

    徐绍风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温二公子所言,徐某确是却之不恭。”

    温浩才微微一笑,才要开口。

    “不过,”徐绍风话锋一转,又道:“在下只想对温二公子说一句话,有时候,即使你能力再大,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你控制。徐某一介武夫,只知道江湖中人行江湖中事。我名为寒剑,若比武之时不尽力,那便是对霜空剑客的不敬。”

    温浩才见徐绍风到了此时仍是不答应,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不过转瞬即逝,他沉沉地说道:“既然徐公子如此说的话,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我也只想再问徐公子一句话:徐公子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徐绍风心中一惊,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温浩才见徐绍风不语,又道:“徐公子您是个聪明人,希望不要被别人使唤了还蒙在鼓里。”

    徐绍风却不言语,微一拱手,转身离去。

    温浩才望着他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第十六章 寒剑战霜空

    碧空如洗,骄阳似火。正午时分,孤鸣山上,人潮涌动,观者如云。

    寒剑徐绍风和霜空剑温浩武比武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日的功夫竟然引来如此之多的人前来观看。当然,这与菊南山庄的温老爷做五十大寿脱不开关系,人群里的很多人都是温老爷的座上宾客。这些人里不仅有江湖武者,还有不少文人墨客。不过,更多的观看者则是观辉城中的百姓,温老爷家的四少爷和别人比武这样热闹岂能错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由一群女眷组成的助战队。她们的喊声尖叫声甚至十数里之外都能听到。

    “温公子加油!”

    “温公子必胜!”

    “啊,温四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俊美得如仙人似的。”

    “咦,那边那个什么寒剑好像也不逊色呢。”

    “看起来是有点气质啦,可是比不过我们的温四公子。”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似乎比温四公子强呢。”

    “什么,你敢背叛温四公子!”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说罢了。”

    ……

    除了女人们的叫声,还有一种叫声也相当响亮。

    “来来来,快来押了,买温四公子胜的,二赔一,买寒剑徐绍风赢的,一赔二。”有人在忙不迭地开设赌局。

    “我买温四公子赢!”

    “我买寒剑徐绍风赢!”

    “别挤别挤,慢慢来,慢慢来!”

    这边也是一片混乱。

    ……

    与山下的混乱不同,孤鸣峰顶一片静寂。

    徐绍风和温浩武分别挺立于峰顶两边,山风猎猎,白衣飞扬。

    同是白衣男子,同为冷系剑客,二人的冷与白其实不尽相同。

    温浩武的白是高贵的,如月似霜,秀然俊美。

    徐绍风的白是清孤的,如冰似雪,冷寂清昂。

    时辰已到,温浩武抽出长剑对徐绍风拱手道:“我这把剑名为飞霜思空剑,由万年雪山冰洞中的霜精石提炼所铸。”

    徐绍风也将剑缓缓拔出,行礼道:“此乃寒铁星霄剑,由天外飞石之精魄所铸。”

    “请!”

    “请!”

    二人又互行一礼。

    礼毕,二人都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对方。二人看得如此专注,连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便是**间的凝视也没有这般专注。

    一股凛冽的山风吹过,一朵娇艳的红花被这股强风吹上了崖顶。强风过后,红花飘荡在二人中间,摇摇欲坠。就在此时,二人同时跃起,电光火石般在空中对了一招,“铛”的一声巨响后,二人俱是一震,又倏地分开。红花碎裂成无数小瓣,无力的落于泥土之上,二人已然互换了位置。

    山风猎猎,衣袂临风,二人心中各是一凛。一招之间,二人同时发现,二人除了年纪相近,武学相似,内力更是相若!

    “有意思极了!我要动真的了!”温浩武目光暴涨,斗志昂扬。

    “来吧!”徐绍风眉峰一挑,眼中闪过一片寒光,将手中寒剑换成防御的姿势,他也非常渴望看到霜空剑温浩武的真正实力。

    只见温浩武手臂一挥,手中的霜空剑银电般的飞舞起来,雪白的剑锋划过之处,空中便留下一抹霜痕。他越舞越快,快到极至处,他的白衣与剑痕已混合到一处,再也分不出来,他的全身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芒芒的霜气之中,这正是霜空剑法之精诀——化剑为霜!

    与他相反,徐绍风只凝剑不动,但是,细心之人可以发现,他的周身渐渐被淡蓝色的剑气包围,淡蓝色的剑气遇汽成冰,冰气缭绕,他已将自己置身于一道若有若无的冰墙之中,这正是天寒剑法之精诀——人寒似剑,剑寒如人!

    盛夏飞霜,酷日冰降,两位白衣剑客正决战于孤鸣山巅。山下的观者如痴如醉,仿如置身于幻梦之中,恍惚间,甚至于有人产生出此时不是盛夏已是寒冬的感觉。

    “哇,太美啦!”好几位女眷感动的流出了眼泪。

    那些位文人墨客更是激动不已,诗兴大发。

    江湖长辈急急地对门下弟子们指点评说,如此大增进益的良机岂可错失。

    只听一人说道:“霜空剑温浩武果然名不虚传,此时他所舞的霜空剑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剑诀,而是化为了一个极微型的剑阵,入此阵者必被他的飞霜所迷惑。凭一人之力竟能幻化出剑阵,‘化剑为霜’果然精妙绝伦!”

    又一人说道:“寒剑徐绍风也非比寻常,此刻他以静制动,想必是在找‘化剑为霜’剑阵的破解之法。看他周身已被寒冰剑气所覆盖,形成了寒冰护甲,与他的寒冰剑诀相配合,攻守皆宜,绝不比那温浩武的霜阵逊色!”

    正说间,徐绍风突然动了!极快的,他将剑猛地向前刺出,剑上的寒冰如飞箭般射入温浩武的霜阵之中。

    叮叮咚咚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冰箭被弹落于霜雾之外。就在此时,徐绍风的剑气暴增,低喝一声,他的身体一弹,整个人化作一支巨大的冰箭向霜雾之中冲去。

    瞬息之间,温浩武的霜阵暴涨了一倍,将徐绍风连人带剑裹了进去。二人以快对快,噼噼啪啪地连过了百余招。

    此时已无法分辩出二人的身影,白茫茫的霜雾中,蓝色的剑光不断暴现,剑与剑的碰撞之声在山谷里回响不绝。

    漫天的飞霜与无数的冰粒从天而降,山顶上雾气弥漫,冰雪满天,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只留下冰与霜在缠斗!

    女人们因之而迷醉。

    墨客们以画面之美而感动万分,不少诗篇佳作也因此战而产生。

    江湖人士更是觉得不需此行,老一辈的江湖人觉得只用“后生可畏”这几个字已不足以表达自己澎湃的心情,年青人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身为武林中人能与此等人物生在同一个时代是何等的幸运!

    可以预见,无论二人谁胜谁负,此战都将成为江湖之上的传奇之战。

    一柱香过后,霜雾之中爆发出一声震天巨响。二人倏地分开,各立峰顶两边。

    无数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二人最后的相击之力竟使得霜雾与寒冰结为雪花。

    山下的看客们看得抻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睛,不明所以。

    结束了吗?

    到底谁赢了?

    山下看客众说纷纭。

    “我看是寒剑徐绍风赢了!”

    “不对,我看是霜空剑温浩武赢了!”

    “你看温四公子背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

    “虽然温四公子的外衣破了,可并没有受伤,但徐绍风却似乎流血了。”

    正如看客们所见,温浩武后背的衣衫上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而徐绍风的左臂被割破,血浸过他的衣衫。

    “原来你已经突破了‘人寒似剑,剑寒如人’的境界。”温浩武的眼中似有领悟。

    在如此快速的战斗中,双方都是凭着对方的气息进行攻击与防卫。在最后一击中,本是凭着徐绍风的寒气来对他进行攻击的温浩武,突然失去了对手的气息。而就在此时,徐绍风已攻到了他的身后,幸好他及时向前一扑,而此时徐绍风的剑似乎也慢了一慢,因此这一剑只划破了他后背的外衣。温浩武反手一剑回击,划破了徐绍风的手臂。

    “你身上有伤!”温浩武突然脸色大变。

    “已无大碍,可以一战。”徐绍风道。他腹部的白衣上有血迹隐现。被“飞轮”程截切开的伤口在剧烈的战斗中裂开了,此时正在慢慢地渗出血来。

    温浩武惨笑道:“我的霜空剑法,虽已到了‘化剑为霜’的境界,但下一境界‘霜化为空’却一直无法突破。你却已经突破了‘人寒似剑,剑寒如人’达到了‘寒随心转,寒意随心’的境界,如果你身上无伤,我打不过你。”

    “这一战我输了。”一个输字出口,温浩武脸色惨白,霜空剑客的骄傲是不允许他失败的,但是他却输了!

    徐绍风对温浩武刮目相看,本以为他只是一名徒有虚名的骄傲公子哥儿,想不到他的霜空剑法精彩绝伦。更可贵的是,他能如此坦诚地承认失败,徐绍风的心中对他升起了极大的好感。

    “霜空剑果然名不虚传!”徐绍风由衷地赞叹,“不过,你要知道,有时候一味的寒冷并不能取得胜利。”这一心得徐绍风也是刚刚领悟不久,若是在此之前,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出于对温浩武极大的好感,徐绍风把自已刚悟到的心得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

    有时候一味的寒冷并不能取得胜利。温浩武立时陷入深思,半晌他抬头,问道:“你是如何悟到的?”

    徐绍风没有说话,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黑曜石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向某个半山腰处望了一眼。

    温浩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他笑了,笑得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公子哥儿。一笑过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冷傲的剑客:

    “一年后的此时此地,我们再重新比过!”

    “好!”徐绍风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我要去昆仑

    “你们打得真好看!”远远的,路小花就兴奋地对着徐绍风使劲招手,“没想到打架居然可以打得这么美丽。”她站在一处无人的山腰上,这是徐绍风为她安排的地点,视野宽畅,又无人打搅。

    徐绍风走到她的身边,默默的注视着她。

    “原来你这么有名呀!好多人来看你们打架呢。”路小花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乌黑的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彩,白皙的脸上浮着惹人的红晕。

    徐绍风抬起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好,胸中波澜起伏。若是没有与她在山中一起度过的日子,他就不会体会到除了寒冷,自己还可以拥有那份悠然惬意的心情;若是没有她在篝火旁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不会有境界上的突破,体会到原来寒冷并不是这个世上的唯一。

    心涛翻滚,他猛的将她拥入怀中,以极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将此战献给你!”山风吹过,他的黑发随风起舞,白色的衣衫猎猎作响,一双寒潭般的眼睛里映着金色的阳光。

    “嗯?你说什么?”路小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头脑“轰”的炸开,耳中如擂鼓般咚咚作响,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徐绍风没再出声,只静静的拥着她。脚下一朵黄色的小花正悄然绽放,一阵风儿吹过,它轻轻地摇摆着,仿若在与风共舞。

    路小花在徐绍风的怀中,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只觉他全不似平日般寒冷,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在自己脖上的呼吸也带着炽热,自己似也被他传染得浑身燥热起来。

    眼角瞥到他的手臂竟在流血,她连忙挣开他的拥抱。

    “你流血了,难道你又打输了?”她一边包扎一边不禁皱眉道。

    徐绍风静立不动,任她摆弄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对了,”路小花想起一事,忙道:“刚才你的师兄来过了,他让我转告你:他在前面树林里等你。”

    徐绍风的眉头骤然一紧,三师兄又来干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飞身进入林中。

    树林中,一人手执玉扇,英秀挺拔的立于绿树之间,他面容俊朗,目光沉静,虽是一身武装打扮,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清雅,第一眼望去,便令人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二师兄!”徐绍风本以为来的是三师兄乔知叶,不想却是二师兄季怜月。即使他不喜形于色,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惊喜。

    季怜月对他微笑说道:“一年不见你的剑法大有长进啊。”

    “谢师兄夸奖。”徐绍风对季怜月行礼。二师兄长年在外操持门务,一年也难得见上一次,他做事稳重,气度不凡,徐绍风和众门内弟子对这位师兄都很尊敬。

    他奇道:“二师兄你怎么有空来看我比武?”

    季怜月笑了笑道:“我不是特地来看你比武,我是来给菊南山庄的温老爷拜寿的。”

    原来是这样,二师兄掌管门外事务,所以给温大老爷拜寿这样杂事都要亲自跑一趟,想来也真是辛苦。难怪他一年也回不了师门几次。想到这里,徐绍风由衷的说道:“二师兄辛苦了。”

    “那倒没什么。”季怜月摆手道:“看着你们一个个成长起来,我就很欣慰了。”

    徐绍风望着他,心中升起一片温暖,即使他已名声在外,但在二师兄面前,他仍只是个小师弟。

    “对了,二师兄,我这里有师傅要的东西,你帮我带给他好吗?”说着他取出一个黑布小包递给季怜月。

    “我暂时不回门里,你还是自己送去吧。”季怜月没有接下布包,道:“我还要去给温老爷拜寿,你和我一起去吗?”

    徐绍风连忙摇头道:“不了,我不习惯应对那些人。”

    “那就不勉强你了。”季怜月沉吟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要跟温四公子比武?”

    “二师兄你应该知道,我与他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徐绍风说道,眼中闪过一片华彩。顿了一下,他又道:“另外,我也答应了三师兄与他一战。”虽然是三师兄让他做的事,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极为渴望与霜空剑温浩武一战。只不过三师兄让时间提早了而已。

    “老三?他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季怜月想了想,道:“算了,不去管他了,他这个人是不可能吃什么亏的。”

    “倒是你,”他关切地对徐绍风道:“温家的势力很大,无论是江湖上或朝廷里都很有影响,你赢了温家的四公子,日后行走江湖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了。”徐绍风点头道,想起二师兄还要去给温老爷拜寿,他担心的问道:“我这么做,是不是给二师兄添麻烦了?”

    “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季怜月温和的说道:“记住,不论何时二师兄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徐绍风点点头,心中一暖。

    季怜月问道:“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徐绍风垂目答道:“她曾救我一命,我答应带她出来看看江湖。”

    “原来是这样。”季怜月看着他,道:“她不会武功,人又太单纯,你很辛苦吧。”

    “倒也没有什么。”徐绍风的脸微微发红。

    季怜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江湖险恶,她又什么都不懂,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江湖中出现。时间久了你也不可能保护她周全,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把她送回去。”

    徐绍风皱眉思考了片刻,低头道:“是,师兄你说得对。”

    季怜月拍了拍他的背,道:“我走了,你万事小心。记得有空去看看大师姐,她很惦念你。”

    “师兄保重!”

    二人正欲分手,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金属声音,十几名持刀者围住了他们。

    徐绍风面上一寒,伸手拔剑。

    “别乱动,是官差。”季怜月忙阻止他道。

    “你就是‘寒剑’徐绍风?”为首的一名官差对他问道。

    “是。”徐绍风收了剑气,垂下眼睛道。

    那名官差又道:“请你跟我们到县衙里走一趟。”

    季怜月客气地插口问道:“请问几位官爷找他有什么事?”

    官差面无表情的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你怎么会招惹上官府的人?”季怜月悄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徐绍风也觉奇怪,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便说道:“不过昨天晚上温家的二公子找过我,让我不要与温浩武比武。”

    “难道温家的人这么快就与官府搭上了边,想要对你不利?”季怜月沉吟道。

    徐绍风傲然道:“我没做亏心事,与他们走一趟,料也无妨。”

    “你别去,万一有事就不好办了。”季怜月阻止道,“我去与他们理论一番。”

    徐绍风急道:“那怎么成?”

    “你放心。”季怜月极有信心的说:“要说官府里有人,你二师兄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季怜月口才颇佳,三两句话便说得官差和他一起走了。

    临去前,季怜月转头对徐绍风道:“你赶紧把那个小姑娘的事处理好。江湖中人行事,最忌拖泥带水。”

    “是。”徐绍风点头应道。

    徐绍风走出林外。路小花见他出来,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看我采到了什么!”说着举起一棵黄绿色的球状植物向他献宝。

    徐绍风不去看她满手的花草绿叶,把脸一冰,道:“城逛完了,我该送你回去了。”

    “可是我还没逛够呢!”怎么回事?刚一回来就又变脸。不会是和师兄吵架了吧?路小花纳闷了。

    徐绍风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必须回师门一趟,没时间陪你玩了。”

    路小花问:“你师门在哪里?”

    “昆仑。”

    “那里有什么?”

    “没有什么,只有连绵的雪山。”

    “雪山!太好啦!我还从来没见过雪山呢。我也要去昆仑!”路小花兴奋地拍了一下手。

    “路途遥远,带着你会很不方便。”徐绍风冷淡地扭过头,不去看她的笑脸。

    “放心吧,我已经跟小白说好了,它不会再颠我了,而且我已经习惯多了。”路小花信心满满。

    “不行。”徐绍风坚持不去看她。

    路小花歪头看他,揪揪他的衣角道:“我保证听你的话还不成吗?”

    “那也不行。”

    “可是刚来到城里就遇到了温四公子,都没能好好的逛逛。”

    徐绍风不语。

    “而且这半天你都在打架,都是我在等你!”

    徐绍风仍是不语。

    “你不守信用!说好了,带我去看江湖的。我还没看到什么呢!”路小花生气了,将他的衣角一摔,赌气地把脸转向一边。这人太讨厌了,一点儿道理也不讲。

    徐绍风转过头凝视着她,突然问道:“你真的想去昆仑?”

    “当然想去!”路小花扬起脸,一脸的坚决:“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反正都出来了,不逛够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好吧,”徐绍风沉吟着,“那我就带你去昆仑,看完了再送你回家。”若非迫于二师兄的话,他其实也不想这么早就和她分开。一直以来,都是路小花在帮助自己,自己却几乎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如果她一定要去昆仑,就陪她去一趟,反正也顺路,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太好啦!”路小花灿烂地笑着,心中暗喜:呼,还可以和他继续玩呢。

第十八章 到哪里都能生存的小野花

    二人一路北行,没过几天,路小花竟然真的学会了骑马。每次停下休息的时候,路小花都会给小白采来很多嫩草。不知她给小白吃的是什么好吃的草,小白好像也很喜欢她,对她服服帖帖的,没事的时候就拿鼻子嗅她,用舌头舔她,徐绍风觉得这白马越来越不像匹马,反倒像路小花养的一条狗。

    这天,他们来到一座名叫墁土城的小城,小城依山而建,人口不多,却因常有客商往来而颇为繁华。

    路小花牵着白马与徐绍风并肩走在小城里不算太宽的街道上。

    “喂,请你等一下。”一个娇柔的嗓音怯声声地喊了一句。

    路小花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一位十七、八岁身穿蓝衣的姑娘正牵着匹白马跟在他们身后。她有着一张灵秀的面庞,小巧美艳的红唇,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中充满了娇怯,路小花心中暗赞,好一个谪仙般美人儿。

    “哎,人家好像在叫你呢!”路小花拉了拉徐绍风的衣袖。今天他很奇怪,一直一言不发,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在路边多玩了一会儿,他就又生气了?

    徐绍风转过身冷着脸问那蓝衣姑娘:“什么事?”

    蓝衣姑娘看着他,忽然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徐公子,我师尊想请你过去谈一谈。”那天她凑巧经过观辉城,有幸观看了孤鸣山顶徐绍风与温浩武的比武,自那之后徐绍风那一战冷峻飘逸的英姿一直铭刻于她的心中,每每在梦中徘徊。

    “我没空。”徐绍风冰冷地说道。

    蓝衣姑娘愣住了,自小到大她一直被人呵护,从没有人拒绝过她。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眼泪渐渐的在她的眼眶里漾起,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怜惜。

    “哎,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这么说话,看把人家姑娘都说哭了。”路小花看蓝衣姑娘模样可怜,狠狠地瞪了徐绍风一眼。

    “你别生气啊,他这人就是这毛病。”路小花走到那姑娘的身旁向她解释。

    蓝衣姑娘止住了泪水,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路小花。

    “你的师尊是谁啊?”路小花拉起她的手问。

    “我的师尊是清源仁君子方恕清。”蓝衣姑娘偷偷地看了一眼徐绍风,答道。

    “不去!”徐绍风一跃上马,顺手捞起路小花,骑马而去。

    路小花在马背上回头对那蓝衣姑娘喊道:“我先走了,你别生气啊。”

    蓝衣姑娘望着徐绍风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碎成了片片,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他的身边竟然有了一位姑娘呢。

    “多事!”徐绍风不快的对路小花道。

    “我怎么多事了?你那样不理人家姑娘才不礼貌呢!”路小花对他刚才的表现非常不满。

    “你忘了以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徐绍风冰冷的问。

    “我答应你什么了?”路小花奇道。

    “不许乱说话,不许多管闲事。”徐绍风冷硬的说。

    “我也没乱说话啊。再说要我像你那样当哑巴,我可办不到!”路小花气道。

    “你若是总这样我没法带你去昆仑!”徐绍风忍着怒火道。从早上开始她就乱跑一通,进了城后又没事找事。

    “不带就不带,我自己去!放我下来!”路小花赌气地跳下马来。这人太不讲理了,老是要别人听他的,一不听他的就乱生气。

    徐绍风冰着脸在马上看她,过一会儿,他强压下怒气,沉声道:“上来!”

    “就不!”路小花别过脸不理他。别以为离了你就不成!今天的事是他不对。别想让她认错。

    “你到底上不上来?”徐绍风眸中升起一团黑气,口气不善地又问了一次。

    “不!”路小花坚决地说。

    徐绍风冷哼一声,将马一拉,掉头走了。

    啊!他竟然就这么抛下她走了!路小花目瞪口呆地望着绝尘而去的白马。

    这人最讨厌了!脾气差,还老喜欢管别人。路小花气恼地想着: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可是!自己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包裹行李都在马背上啊。

    怎么办呢?

    路小花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

    她走进路边的一间看起来不错的店铺里,笑眯眯向老板娘问道:“请问这里需不需要人手?”这是一间装潢得不错专卖女子饰物和胭脂水粉的店铺。

    老板娘是个面目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她上下打量着路小花。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衣着干净整齐,外表也清秀可人,笑起来很招人喜欢,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于是她问:“以前你做过吗?”

    “做过!”路小花把胸挺了一挺。她以前只在江歌镇张伯的杂货铺里帮过几天忙,可张伯也夸自己做得不错。虽然买的东西不同,但应该都差不多吧。

    “好吧,你来试一下吧。”老板娘点头答应了。

    “谢谢!”路小花甜甜地笑道。

    徐绍风驰马奔出后,已然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都是那个野丫头惹的!总是没事乱跑,又爱多管闲事。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她?他犹豫着,现在就去找她,倒好像自己错了似的。也许应该让她吃点苦头,省得她老是不听自己的话。

    “小姐,请问你要买什么东西?”路小花对一位低头走进店门的姑娘殷勤地问道。

    “是你!”那位姑娘抬起头,惊讶地说道。

    “啊,是你!”路小花也认出了那位姑娘,她不就是刚才的那位蓝衣姑娘吗。

    蓝衣姑娘走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路小花答道:“我在这里打工。”

    蓝衣姑娘奇怪道:“你不是和寒剑徐绍风在一起吗?”

    路小花撇了撇嘴道:“他丢下我,走了。”

    蓝衣姑娘问:“为什么?”

    “本来我们认识了也没多有长时间,他那人脾气那么坏,所以就和他分开了呗。”路小花赌气地说。

    蓝衣姑娘问:“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路小花道:“是呀,我一直住在山,他答应带我出来看看,我才跟他出来的。”

    蓝衣姑娘问:“只是这样?”

    路小花疑惑道:“还能怎么样?”

    蓝衣姑娘本是阴郁的脸转晴了。她仔细地打量着路小花,道:“你好像不会武功?”

    路小花奇怪道:“我为什么要会武功?”

    “那个,”蓝衣姑娘想了想,道:“学会武功可以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欺负啊。”

    路小花道:“我一直住在山,见不着什么人,也没人欺负我。”

    蓝衣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释然地笑了:“我叫蓝琴,认识你很高兴。”

    路小花也对她笑道:“我叫路小花,也很高兴认识你。”

    蓝琴含笑走了。路小花目送她远去,心中叹道: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看她那娇柔若水的脸庞,翩然似仙的身姿,自己竟然能和这么美丽的人儿交上朋友真不知是交上了什么好运……

    “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一人带着寒气,冷冰冰地问。

    “咦?你怎么来了?”路小花从美梦中惊醒,望着面前摆着一张冰脸的人。

    “我为什么不能来?”徐绍风挑眉道。本以为她会在什么地方蹲着哭呢,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能耐,转眼的功夫就找了个店铺工作。真是一个扔在哪里都能生存的小野花!

    “这里是专卖女子饰物和胭脂水粉的地方,请问你一个大男人来这里干什么?”路小花也学他冷冰冰地问。

    “那你是想一直在这里卖水粉,不想去昆仑了?”徐绍风冰脸更寒。

    路小花本想再顶他两句,但转念一想,他好像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就算他主动认错了吧。于是说道:“当然要去。”

    徐绍风将头一转,语带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快走!”

    “等等,我得跟老板娘说一声。”路小花跑去后屋找到了老板娘,说明了情况。

    “这么快就走啊?还没做完一天呢。”老板娘暗中可惜,这个小姑娘人又机灵嘴又甜,很招人喜欢呢。她说道:“没做满一天,不好给你算工钱啊。”

    “工钱就不用算了,拿件东西抵吧。”徐绍风替路小花说道。

    他转头问路小花:“你喜欢什么?”

    “啊?那个不错。”路小花指着一件金丝楠木项链说道。这条项链不算华丽但链坠上雕了只很可爱的兔子,她非常喜欢。

    “哟,这个啊。可是你半天的工钱不够啊。”老板娘为难地说。不仅不够还差了很多。

    “差的钱我补。”徐绍风取出钱道。

    “看她在这里做了半天工,只收你成本价吧。”老板娘说了价钱,徐绍风付了钱,把项链交到路小花手里。

    路小花捧着项链,呆呆地望着他:“这是给我的?”

    “你不要?”徐绍风作势收起,双颊上却泛起了两片可疑的微红。

    “当然要!”路小花一把抢过,挂在了胸前。这可是自己的第一条项链呢!

    老板娘在一旁捂着嘴巴偷偷地乐了:原来是小俩口吵架了。

第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走出店铺,路小花对徐绍风说道:“我饿了。”因为生气,肚子就特别容易饿。

    徐绍风道:“那就去吃饭吧。”一向冰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淡淡的柔和。

    路小花“嗯”了一声,低头欣赏着胸前的项链,一只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只手去牵他的手。徐绍风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地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来到一间小饭馆,刚点上菜,就听门外有一人粗声说道:“这里有匹白马!”

    另一个人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第三人道:“走,进去看看!”

    随后,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头一个进来的年轻人样貌粗壮,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紧跟着他进来的是一个体型偏瘦的年轻人,最后进来的是一个文士样的年轻人。

    样貌粗壮的年轻人一走进来就四下张望,一看到徐绍风,立即冲到他的面前,不客气地问:“你就是寒剑徐绍风?”

    徐绍风皱了下眉,道:“我是。”

    样貌粗壮的年轻人立刻叫嚣道:“你别以为你赢了霜空剑就了不起了!居然敢不把我们清源门放在眼里。”

    体型偏瘦的年轻人也跟在一旁道:“就是的!连师尊请你都敢不去,还把蓝妹弄哭了。”

    徐绍风将眉一挑,冷然道:“你们想怎样?”他心中明了,他们是清源门弟子,来找事的。

    样貌粗壮的年轻人道:“不怎么样,你跟我们打一架,我们赢了,你就跟我们走!”

    其实他们早就想跟徐绍风打上一架。今天蓝琴之事只是个由头。孤鸣山一战令徐绍风名声大振,同为剑客,年少轻狂的他们自然心中不服。

    “你们输了,就别来烦我。”徐绍风冷冷地道:“要打出去打,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既然一定要打,那就打了再说。江湖规矩向来是赢者说话。

    样貌粗壮的年轻人不服气地说道:“走啊,谁怕你!”

    “哎,你要跟他们打架?”路小花正举着空碗等上菜,嘟着嘴道:“可是还没吃饭呢。”这些江湖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饭都不让人吃啊。

    “你先吃。”徐绍风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柔和转了一转,随即冷起脸起身走到店外。

    啧,怎么可能吃得下嘛。路小花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跟了出去。

    一到店外,三人立即上前围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徐绍风面色一沉,双眸凝成两块寒石:“谁先来!”

    “我先来!”样貌粗壮的年轻人叫了一声,将剑拔出,微一拱手,道:“清源义君子门下——罗毕升,请教了!”

    徐绍风见他虽然态度恶劣,但还依了比武规矩,便也将手一拱:“昆仑无别门徐绍风,请!”

    罗毕升大喝一声,暴然跳起,一剑攻向徐绍风的右胸。

    他的剑比一般人的剑宽大了两倍有余,舞动起来并不灵活,但剑法极其实凶狠,一击之下隐有风雷之声。

    徐绍风眼睛一亮,寒剑出鞘。

    乒!

    二人的剑击在一处,罗毕升感到虎口阵阵发麻,本以为徐绍风以修炼剑气为主,力气必然不足,但经此一击才知他的力气也并不输于自己。

    此时,徐绍风已将寒天剑法施展开来,雪白的剑光铺天而至,剑气所指正是罗毕升的空挡所在。

    罗毕升立时处于下风,左支右绌,显是不敌。

    “我也来!”见此状况,另一偏瘦体型的年轻人也抽出剑加入到战斗中,报了名号:“清源信君子门下——黄宗轻,请教了!”

    他的剑极细,细得几乎没有了剑刃,就如同一只被放大了很多倍的巨针。但他的剑极灵、极快,恰好弥补了罗毕升壮剑的不足。二人同时出招,配合默契,显然练习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来得好!”徐绍风喝了一声,目光愈发闪亮。

    “哎,你们怎么俩个打一个呀?”路小花站在一旁,愤愤不平地叫道。

    “并没有说过不能俩个打一个啊。我们只说了跟我们打一架,我们就是指我们三个人啊。”站在一旁观战的文士样的青年冲她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请他去见师尊,不会伤到他的。”

    三人“乒乒乓乓”的斗在了一处,看得路小花好不着急。徐绍风打架总是输,输了还会受伤,这次又是两个打他一个,这可怎么办啊?

    正在路小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抬眼一望,正看到蓝琴从远处追来,她急忙高声叫道:“蓝姐姐,你来得正好,快点劝劝他们啊。”

    蓝琴走到近前停住,对路小花点了点头,站在一旁观战。

    路小花又急切地对她道:“蓝姐姐,你也是清源门的吧?快让他们别打了!”

    路小花看不出来,但蓝琴却看得分明:罗毕升与黄宗轻二人虽配合默契,但徐绍风的寒冰剑气太过灵幻,根本无迹可寻,时间一长,二人必败。

    蓝琴忙趁势叫道:“哎,你们别打了。再打我可就生气了!”她将脚一跺,红唇一噘,十分惹人怜爱。

    “就是的,别打了,别打了!饭菜都凉了。”路小花也赶紧劝道。真是的!打架也不分时间地点,这些江湖人都不会饿吗?

    徐绍风瞟了她一眼,将寒气收敛。罗毕升与黄宗轻立觉压力减轻,二人趁机就此收手,气喘吁吁地跳出圈外。

    徐绍风对那一直观战的文士样年轻人冷冷地问道:“你还要打吗?”

    “不必了。我是清源礼君子门下——周佳辩。”周佳辩微笑着拱了拱手,道:“徐少侠好剑法!”

    徐绍风没有理他,将剑一收,转身进了饭馆。

    “好狂妄的人!”罗毕升目中战意未消,尤自愤恨不平。

    蓝琴不满地瞪他一眼,说道:“好啦,回去啦。你们乱打架,小心师傅罚你们。”

    “糟啦!师傅本是让我们来请他回去谈谈的,这下可怎么办?”黄宗轻顿觉泄气。

    罗毕升不在意地说道:“打了就打了,大不了回去受罚。”

    蓝琴嘟起嘴道:“你受罚,我可不陪着。”

    罗毕升拍胸道:“我绝不会连累蓝妹!”

    黄宗轻赶紧附和道:“我也不会。”

    周佳辩插口道:“我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先过了师傅那关吧。”

    黄宗轻忙问:“你主意最多,你有什么好办法?”

    周佳辩道:“咱们先回去商议商议再说。”

    四人沉默地骑上马,全不似来时般的风风火火。

    ……

    徐绍风与路小花重回到小饭馆里,店小二见他们回来赶紧将饭菜端上。

    正吃饭间,一名头戴斗笠的大汉从店外走了进来。他的衣着朴实无华,四方大脸,浓眉大眼,褐色皮肤,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大汉。但徐绍风却眼尖地看到他腰间还挂了一把腰刀,这腰刀虽然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刀柄上的印记,却是属于公门。

    农家大汉径直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把斗笠往桌旁一靠,叫道:“小二,来两大碗牛肉面!”

    徐绍风斜他一眼,冷冷地道:“那边有空座。”

    “一个人吃没意思,凑个热闹。”农家大汉随和地说道,冲他憨厚地笑了笑。

    “就是呀,大家在一起吃才有意思嘛。”路小花很高兴有人和她一起吃饭,徐绍风刚打了架回来,寒气冒个不停,冻死人了。有个人来说说话,也好缓解一下寒气。

    不顾徐绍风的冷脸,她与农家大汉寒暄起来:“大哥,你是哪儿的人啊?”

    “我是北方人,妹子你是哪的人呀?”农家大汉显然对路小花很有好感,与她攀谈起来。

    路小花答道:“我是黄花岭的,就在碧水县江歌镇的南边。”

    “哦,那里呀,我去过呢。妹子你叫啥名字呀?”那农家大汉又问。

    “路小花,大哥你呢?”这位大哥很面善,亲切得就像家乡人一般。路小花不由对产生了亲近的感觉。

    “我叫刘夏凉。”刘夏凉亲热地问:“小花妹子,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我们要去昆仑山。刘大哥,你要往哪儿去呀?”

    “哎,正巧呢。我也要往西北去。”

    “咱们顺道哇。”路小花高兴地说:“一个人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不如咱们一起走吧。”路小花和他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徐绍风突然拍桌而起,沉着脸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急忙跑了过来。

    “哎,你干什么啊?”路小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阴沉,身上的寒气浓重。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又冰起来了?

    徐绍风不答,付了钱就往外走。

    路小花抱歉地对刘夏凉道:“刘大哥,我先走了啊。咱们以后再聊哇。”

    “你走好,咱们有缘再见。”刘夏凉微笑着冲她摆摆手。

    “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路小花追着徐绍风走去了店外。

    望着徐绍风和路小花骑马而去的背影,刘夏凉摸着下巴,咧开嘴笑了。想不到“寒剑”徐绍风的身边居然跟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第二十章 陪你去看昆仑山

    太阳似火球般在头顶上熊熊燃烧,狭窄的山道上,刘夏凉头戴斗笠独自一人在慢慢的行走。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徐绍风与路小花二人策马而来。

    路小花认出了刘夏凉,兴高采烈地和他打招呼:“刘大哥,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呀,小花妹子。”刘夏凉也回过身,憨笑着向她打招呼。

    徐绍风却心中一惊,将手中剑握紧,默默运气于身。他与路小花二人骑马而来,竟然还被这个刘夏凉走到了前面,此人轻功不凡!他将缰绳递给路小花,一跃下马。

    徐绍风慢慢地向刘夏凉走近,面色冷峻,寒气逼人。

    刘夏凉见他如此,也将身形一挺,目光如矩地望着他。

    徐绍风冷然地问:“你究竟是何人?”

    刘夏凉坦然答道:“京城捕快刘夏凉。”

    徐绍风讶道:“你就是京都著名的擒凶高手,号称轻功冠绝京城的“神不留鬼不留名捕留下来”的刘名捕?”

    “呵呵,那是朋友们给我面子瞎起的,我的本名叫刘夏凉。”刘夏凉摸了摸下巴,笑了一下。

    “不知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徐绍风收敛了冷意,客气地问。

    “我想请问一下关于五月廿一日虎末坡上三十余名江湖人等群殴战死之事。”刘夏凉也客气地问道。

    徐绍风道:“我没参与这件事,内中详情并不知晓。”

    刘夏凉道:“可我听说,这三十余名江湖人之前曾在展虹山庄举行过一次聚会,当时你也参加了。”

    徐绍风道:“我是参加了展虹山庄的聚会,但我并没有去虎末坡。”

    刘夏凉皱眉道:“请具体说明一下。”

    徐绍风道:“传言有人在碧水县大鹊山附近看到妖兽化蛇,此兽一出将有水患。展虹山庄庄主“一剑飞虹”叶飘零叶庄主急招附近的江湖好手,欲共同前往大鹊山消灭此妖兽,当时我正奉师傅之命在附近办事,于是也应招参加了展虹山庄的聚会。”

    刘夏凉点头道:“这我查过,确有此说,那么后来如何了呢?”

    徐绍风道:“我们来到了大鹊山的赤雉洞,妖兽化蛇在我们三十余人的合力之下被打成重伤,最后它逃往了虎末坡,但我并未能跟去。”

    刘夏凉奇道:“你为什么没有去往虎末坡?”

    徐绍风目露怒意,冷笑一声,道:“因为当时我身受重伤,几乎丧命。”

    刘夏凉点头道:“哦,原来你被妖兽化蛇打伤了。”

    徐绍风又是一声冷笑,道:“我确是被妖兽化蛇打伤,但那仅是小伤。”

    刘夏凉奇道:“那你怎么受的重伤?”

    徐绍风逼视着他问:“你确定要知道?”

    刘夏凉面色凝重地说:“我必须要知道!”

    徐绍风轻蔑地说道:“我是被清源七君子之中的孝君子付守慈、信君子郭辉二人联手所伤。”

    “不可能!”刘夏凉惊讶地叫出声来:“清源七君子素有侠名,所以才会被称作君子,他们怎会联手伤害你这个后辈?”

    “你不信就算了。”徐绍风冷笑一声,这事他原本也不想说的。

    刘夏凉沉吟了一下,道:“你既然说了,就说个清楚吧。”

    徐绍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好吧,我就跟你说个清楚。”他从未将此事与别人说过,此时既然说了,也想说个清楚。

    他说道:“妖兽化蛇被我们打成重伤之后逃往虎末坡方向。在它逃窜的时候,有人发现它腹中有珠光显现,那应是妖兽化蛇所孕育的妖丹,此妖丹必是至宝。我正欲追去,付守慈和郭辉对我说有事相商,我没有疑他,他们将我引此至偏僻处,骤然向我出手。我一来没有提防,二来也不是他二人联手的对手,被他们打成重伤,只好闭气诈死。他们以为我已死,将我抛下山崖,我才得以保全性命。”

    刘夏凉皱眉道:“此事说不通,付守慈、郭辉二人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被你诈死骗过?”

    徐绍风哼了一声道:“我是天生的天寒体质,所习又是寒天真气,可以暂时冻结心脉,只留一息。我也正是凭借这一息的寒天真气,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刘夏凉思量良久后,又道:“展虹山庄聚会之人除你以外,无人幸免。即使你说的是真话,也是口说无凭。”

    “此事本来我也无法取信于人。”徐绍风冷笑了一声,寒气骤盛。

    “刘大哥你可不能冤枉好人!”路小花在旁插口道:“名字叫君子的就不会做坏事了吗?他当时的确被打得快要死了,就在我家里养的伤。我可以做证!”

    刘夏凉看了看路小花,又思索了一会儿,对徐绍风道:“好,我暂时信了你。”

    徐绍风很是吃惊,自己将这事说出,不过是因为憋在胸中不吐不快,不想这闻名天下的捕快竟这么就信了自己。他一时默然无语。

    刘夏凉又道:“你与霜空剑决战孤鸣山巅之事已轰动江湖。你参加展虹山庄聚会的事很多人也都知道。而展虹山庄聚会之人除你以外,无人幸免。除了清源派,别的门派的人也正在找你。你好自为之。”

    “等等!”刘夏凉刚要走,徐绍风拦住了他,皱眉道:“我这番话说与谁听,都不会相信。你我从未谋面,你为什么会信我?”

    “其实我们是见过一面的。”刘夏凉笑了笑,道:“你与温浩武决战的头天晚上,我恰巧在温家做客。温二公子便请我把你领到他那里,你可还记得?”

    “原来是你!”徐绍风想起那晚为他领路的那个轻功奇佳的黑衣蒙面人。

    “是我。”刘夏凉微笑道:“我在想,一个不为黄金、美女、名剑所动的人,所说的话也许是可以相信的。”说完,刘夏凉向他微一拱手,闪身疾奔,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徐绍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睛似被耀眼的阳光点燃。

    路小花在他身后愕然道:“哇,想不到刘大哥跑得这么快!”

    徐绍风回过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二师兄说得对,一点儿武功不懂的她,真的不适合这个充满血腥的江湖。也许是时候把她送回去了。

    可是……,心中这份沉甸甸的感觉是什么?

    山林寂静无声,炎炎的烈日似一把硕大无比的火伞,将万物在火炉里翻烤。

    沉默了许久,徐绍风终于说道:“你不能再跟着我走了。”

    路小花一时不能接受他说的话,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道:“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徐绍风面色阴郁地摇了摇头。

    路小花问:“那是为什么?”

    徐绍风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望向远方。既然神捕刘夏凉说了,展虹山庄聚会的人除自己外无人幸免,那么那些门派的人一定会来找上自己。如果自己把清源派那二人所做之事情说出来,估计没有什么人会相信,反而会与清源派结下大仇。但若不说出来,其它门派的人是绝不会放过自己。无论怎么看,今后自己都不会再有安稳的日子了。

    他斟酌了一下,缓慢的开口:“今后我的身边可能会有很多争斗,如果仅是我一个人倒无所谓,……但若是你在,恐怕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路小花有点儿明白了。不会武功的自己是他的拖累。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原来武功竟是这么的重要吗?

    “对不起。”几个字艰难地从徐绍风口中说出,字字如重千斤。真的好想带她去昆仑,可是自己将要面对众多门派的责问,凭自己之力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的周全。若是如此,不如早早分开。

    夏日午后的烈日在头顶上肆虐,山里居然没有一丝风,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隔了一会儿,路小花抬起头来,对着他展颜一笑,轻快地说:“好吧。看来我也该走了。”是呀,自己怎么忘记了,自己与他只是路上的同伴,竟然还傻兮兮地以为真的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说书的不是总说什么曲终人散吗?那么,现在曲终了,人也该散了。

    她轻声说道:“再见了!”说完,她缓缓地背过身,一个人往山道上走去。

    “等一等!”徐绍风在她背后叫道。

    路小花不解地转头看他。

    “小白给你骑。”徐绍风讷讷地递过缰绳。

    “那你呢?”路小花低声问。

    “我去前面的镇子再买。”

    “哦,好。”

    路小花翻身骑上了白马,双腿一夹,白马快速地奔跑起来。

    “等一等!”徐绍风又一次叫道。

    路小花停住小白,回头看他。

    “你带上钱。”徐绍风从怀中掏出钱袋。

    路小花无言地接在手里。

    徐绍风并没有马上松手,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你不知道这样慢慢的道别是最是让人难受的吗?忍住突如其来的眼泪,路小花含着笑挺了挺胸:“当然能。从八岁起我就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呀。”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落泪,既然一定要分开,我想愉快地跟你分开!

    徐绍风慢慢的松开了手。

    “那么,我走了。”路小花再次掉转马头。虽然和你认识不久,但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这回分开了,应该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吧?毕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啊。

    徐绍风神色黯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她明明快要哭出来了,却笑着与自己告别。娇小玲珑的身子骑在高大的白马上,显得那么的单薄萧索。徐绍风握剑的手已握得快流出血来,胸口有一种窒闷的疼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割走了。

    “等一等。”徐绍风第三次开口叫道。

    路小花将马拉住,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明明知道总有分别的一天,为什么还会有心痛的感觉?都怪他这样反复地道别,弄得人家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我送送你。”身后一凉,腰被人熟练地揽住,徐绍风翻身骑在了马后。

    白马载着二人,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

    徐绍风感到她娇小的身躯在自己怀中微微的颤抖。

    “如果,我是说如果,”徐绍风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我和你暂时不分开,如果我和别人打架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路小花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我就骑上小白快快跑开,绝不当你的拖累!”

    “真的可以吗?”徐绍风喃喃地道,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嗯,我绝对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路小花毫不犹豫地快快说道。

    “你能保证吗?”徐绍风停住马,将路小花的头转过来,认真的问道。

    “我保证。”路小花同样认真的看着他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徐绍风沉声道:“那我就带你继续走走,其实这里离昆仑也没有多少天的路了。……毕竟我答应过你的。”

    烈日依然在头顶上肆虐,山里依然没有一丝风,然而路小花的心中却不再有闷热的感觉。他的身上带着永远吹不散的寒气,正好将这夏日的酷热尽数隔开。

第二十一章 和以前不一样的你

    “喂,在这里停一下啊!”路小花忽然转头叫道。

    怎么了?徐绍风拉住缰绳,挑着眉无声的问。

    “那边有条小溪!”路小花一边叫着,一边跳下了马。

    “我去打水!”她从马鞍上取下水囊,一边脱鞋一边欢笑着往小溪里跑去。

    徐绍风也下了马,让白马在路边吃草。他抬起头注视着她。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她总是这么容易高兴起来,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沾染上了她的笑容。

    水里游过一条黑乎乎的影子。

    有鱼!路小花马上放下手中的水囊,撩起裙子卷起裤腿,走入深水中。

    盯中目标后,她快速地下手一抓,滑溜溜的鱼已经到手了。但,还未等她来得及体会一下喜悦,鱼身一扭,鱼又飞快从她的手中脱走。

    卷起袖子再来一次,鱼还是故技重施地溜走。

    路小花气闷地对鱼呲着牙,这鱼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这么滑不留手呢?

    那条胖嘟嘟的黑色大鱼也瞪着一双鼓眼望着她,仍是慢条斯理地游着,似在嘲笑她的无能。

    我就不信了!她不服气地猛力出手,脚下却不稳地一滑,身子后仰,眼看马上就要落入水中。

    心中刚刚闪过“糟糕”二字,一股柔和的劲风在她的背后将她轻轻托起,接着一双微凉的大手牢牢地撑在她腰际,微一用力,下一刻她就稳稳地站到了岸上。

    路小花睁着迷茫的眼睛困惑着,自己不是应该摔倒在水里吗?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岸上?

    徐绍风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一声,道:“还是我来吧!”

    他居然又笑了呢,路小花看得呆住了。

    自从那天提到分手之后,二人就很默契地绝口不提那天的事。仿佛那种事情距离他们还很远很远。而他似也放开了胸怀,时常如今天这般微笑。

    他会带着她尽量避开大道,走山间的小路,虽然会绕很多路,但路上的人很少,偶尔遇到的也只是寻常百姓,而不那些动不动就打架的江湖人。路小花有时候会想,如果能这样一直一直地走下去该多有好啊。

    “喂,接住!”徐绍风很快就抓到了一条大鱼,把它抛上岸来。

    路小花赶紧收住胡思乱想,手忙脚乱地将它接住。

    一会儿的功夫,徐绍风就抓获了好几条大鱼。

    升起篝火,路小花在鱼上均匀地抹上调味品,架到火上翻烤着,熟练的动作,专注的眼神,仿佛正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路小花专注地盯着火上的烤鱼,徐绍风专注地看着她。在认识她之前,吃饭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肚子不再有饥饿的感觉,直到认识她之后,才发觉原来吃饭的重点并不在于饭,而是在于和谁一起吃。

    烤鱼的香味渐渐溢出,鲜香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徐绍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路小花。也许只有饥饿,才会让人体会饱食的餍足;只有分离,才会让人明白团聚的宝贵。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她。如果没有了她的笑容,自己又会变回到那个冰冷得让人害怕的人吧。如果可以,实在不想放开她的手。……原来离不开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路小花抬头看见徐绍风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对他做了个鬼脸,道:“饿了吧?别着急,马上就可以吃了。”

    徐绍风也还了她一个微笑,道:“再唱一遍你以前在山上常唱的那首歌吧。”

    “好啊。”路小花欣然应道,她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哎~~~

    绵绵的青山呦花正开

    涛涛的江水呦鱼儿肥

    靠山吃山呦靠水吃水

    山水有靠呦好福气

    我唱歌呦你来听

    一唱唱到月弯弯

    一阵风儿爬上了坡

    遍山的花儿笑弯了腰

    她纯净清亮的歌声像一只五彩的大鸟,一直飞到林子上空很远很远的地方,久久徘徊。

    望着她无邪的笑颜,徐绍风忽然觉得,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也许真的可以带她去看昆仑山……

    一路往西北行去,气温开始渐渐变低,二人都换上了夹衣。徐绍风外面穿的是路小花为他买的土布衣服。这件衣服本在他与“飞轮”程截打斗时被撕开了在条口子,现在已经被路小花补好了。路小花也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一眼看去,二人便似寻常百姓一般。

    三匹快马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马上是三名年青男子。一人白衣,一人青衫,另一人则穿了件灰袍。

    忽然,那名身穿青衫的年青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另两名男子低声的说了句什么。三人同时停住了马,掉转头来。

    徐绍风心中微叹,还是被人认出来了吗?他将缰绳交与路小花,跳下马来。

    马上三人他都认识,身穿白衣的是展虹山庄少庄主叶飞羽,青衫的是点苍派“繁花一笑”李自得的唯一徒弟马行云,灰袍的是则青城派“铁马金戈”张中原的大弟子焦慎豪。

    “繁花一笑”李自得和“铁马金戈”张中原与展虹山庄庄主“一剑飞虹”叶飘零乃是至交。李自得从点苍派归隐后,三人便常去展虹山庄饮酒,所以马行云、焦慎豪和叶飞羽的关系也甚好。

    “徐绍风想不到你竟然会在这里!”叶飞羽拍马回来,来到他的面前,跳下马来,抽出长剑,愤然问道:“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徐绍风神色不变地直面他的剑锋,道:“如果我说我并不知道虎末坡上发生了什么,你相信么?”

    叶飞羽满脸的不信:“那怎么可能!”

    徐绍风道:“可事实就是如此。当时我被打成了重伤,没能参与虎末坡上的战斗,所以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叶飞羽奇道:“你怎么会被打成重伤?”

    徐绍风沉默了一下,道:“这里牵扯到另一个高门大派,恕我不能告诉你。”

    叶飞羽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清楚,我怎能信你!”

    徐绍风负手傲然道:“你若不相信,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来取走便是!”

    叶飞羽将手中剑高高举起,脸色变换多次,终是下不了手。自从他观看了徐绍风与霜空剑温浩武的孤鸣之战后,他对徐绍风心仪已久。

    他颓然收剑,狠声道:“我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焦慎豪从马背上取下一把长戟,朗声道:“他不敢动手,我可不同。咱们兵器底下见真章!赢者说话。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全部的事实!”

    “那便如此!”徐绍风欣赏他的豪气,也拨剑在手。

    焦慎豪师承“铁马金戈”张中原,他的长戟势大力沉,若是一般兵器与之相碰必然折断。长戟轮起,大开大合,风声大作,数丈之内难以近身。但徐绍风手中寒铁星霄剑乃是宝剑,并不怕与他的长戟与硬碰。徐绍风虽然力气上略逊于他,但剑法灵动莫测,贴身近斗,以短击长,反而占了上风。

    十几招过后,焦慎豪一个不慎,被徐绍风刺中臂膀。他大喝一声,将长戟抛开,道:“咱们再来比试掌法!”

    徐绍风也与他斗得兴起,随即应道:“好!”将寒剑收起,凝掌相对。

    焦慎豪见他应了,二话不说,挥掌而上。他的掌法便似他的戟法一般,刚劲勇猛,掌声呼呼,扑面而来。

    徐绍风不躲不闪,挺掌相迎,二人硬碰硬的对击一掌,“轰”的一声,同时被对方掌力震退数步。

    焦慎豪气血翻滚嘴角流血,已受轻伤,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直呼痛快。

    徐绍风只觉手臂发麻身形不稳,不由对焦慎豪心生钦佩,抱拳道:“我现在身有要事,过些时日,必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焦慎豪将嘴角的血抹去,爽快道:“我便等你!”

    马行云一直在旁未语,盯着徐绍风看了许久,此时忽然呵呵笑道:“你好像改变了很多,若是以往,你是绝对不会解释的。”停了一下,他又道:“我比较喜欢现在的你,有人味。我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

    徐绍风不想他会有此一说,微怔了一下,道:“你想怎样?”

    马行云笑了笑,道:“我也与他们一同等你的解释。”

    三人策马离去,焦慎豪又转身道:“清源派已联合了各大门派,准备去昆仑与你讨个说法,你最好有个准备。”

    路小花见三人远去,好奇地问:“这次你打赢了吗?”

    徐绍风心中沉思,并不答话。

    路小花又问:“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象跟刘大哥那样解释清楚?”

    徐绍风不语,暗想:他们三人都年青气盛,如此大的事情说不清楚,反而坏事。

    路小花见他一直不说话,急道:“如果跟你没关系,你就应该去跟他们说个清楚,总躲着也不是回事啊。”

    徐绍风暗自思量:想不到事情竟已发展到这种地步,再不说清,恐怕要给师傅添麻烦了。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路小花拉拉他,着急的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自己做的事可不能当!”

    沉默了一会儿,徐绍风已然拿定了主意。见四下无人,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黑布小包递给路小花。

    路小花接过,问:“这是什么?”

    徐绍风答道:“我师傅要的东西。”

    路小花好奇地打开布包,不由惊叹道:“哇,这颗珠子好漂亮啊!”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吗?”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此珠的状态,徐绍风不禁愕然地望着路小花。

    “看见了啊。这颗珠子太美了!”路小花对着阳光看珠子,珠子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

    徐绍风侧目避开,疑惑地望着路小花:为什么幻珠对路小花竟没有影响?难道它只对有内功的江湖人才会有影响?想了想,他道:“珠子你先收着。”

    “这么好看的珠子送给我了?”路小花不信,这珠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她才不相信徐绍风会送给她。

    徐绍风凝重地说道:“这是我师傅要的东西。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你带去昆仑山,找到我的大师姐艾离让她交给我师傅。”

    “我才不要!”路小花听他说得那么恐怖,连忙把珠子还给他。

    徐绍风不接,道:“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去试试和那些人解释一下虎末坡的事。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连试也不去试了。”

    路小花听他如此说,不禁为他着急:“你不说清楚岂不是老得和他们打架?”

    徐绍风将头昂起,冷傲的说道:“那又如何!”

    “可是要是你打不过怎么办?”路小花着急地说。心道:万一又被打得快要死了怎么办?难道最后还得要我来救?

    于是她又说道:“你知不知道把你救活了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啊?”

    徐绍风别过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路小花望了他好久,心中纳闷:为什么这些江湖人好似都不怕死呢?可既然好不容易才救活了,可真不希望他再次死去。

    她只好无奈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要好好和大家说清楚,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打架。”

    “我答应你。”徐绍风应道。将珠子重新包好,交给路小花。

    路小花接过布包突然醒悟了过来:“咦,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这是你自己的事吧!”他这分明就是耍赖!

    徐绍风的嘴角浮起一片笑意:“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反悔!”

    路小花盯着他嘴角的笑意,暗忖:为什么总觉得他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呢?不过得承认,他这个样子比冷冰冰的时候好得多。好吧,看在他笑了的份上,就帮他一次吧。路小花背过身,把黑布包贴身收好。

    徐绍风收起了笑容,望向远方。一直以来,他认为只有武功的增长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现在,他的武功并没有增长,但他的心坚强了起来。是的,人不能一味的逃避,该面对的就要去坦然面对!

第二十二章 寺前释疑

    黄昏的余辉遍洒在落日城上,万丈的霞光铺满了整座天空。

    据说,在落日城里看到的落日比别的地方都美,故此得名。落日城虽然是座小城,却是去往昆仑山的必经之路。

    黄格福与封即德打着饱嗝在街上游荡。他们是落日城内最有名的混混。凭着家中有钱,整天无所事事,不是欺负东院家的小孩,就是找西院家的打架。好在他们捣乱归捣乱,总还保有几分分寸,小城里的人们看在他们双方家长的份上,也就让他们三分。

    黄格福一边走一边拍着肚子叹气,他的肚子里刚装进了从马六家里偷的鸡。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他暗想,一口气吃下了两只整鸡果然是太撑了。

    封即德与他一起在街上溜达散食,百无聊赖的问:“老大,今天晚上玩点儿什么好呢?”

    “让我想想。”黄格福左右张望着。街上熟识他们的人一见到他们都立刻走开,关窗的关窗,关门的关门。唉,今天也是闲来无事啊。

    黄格福正寻思着找点新鲜刺激的事情来做,突然眼前一花,一人立于面前。

    他瞪大了眼睛惊奇万分,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只见面前人有着寒冰一样的容颜,令人一见就浑身发抖的眼神,他身上散发着寒气,即使是盛夏也令人感到阵阵冷意。

    “两位小兄弟能不能替我办件事?”那寒冰般的人尽量温和地对面前这两个半大小子说道。

    “什么事?”黄格福大着胆子问。

    “将这字条送给此城中的江湖人。”那寒冰般的人取出一张写好的字条。

    “行!”黄格福爽快地接过字条道。

    直到那人走后,封即德才回过神来。

    他向黄格福问道:“老大,这事咱们到底办不办?”

    “办!当然办,能给这么厉害的人物办事,实在是太棒啦!”黄格福眼中闪着星星,眉飞色舞地指挥道:“去去去,快把张家秀才叫过来,他的字写得最好看!让他把这字条抄上一百份。再叫快腿小顺子找几个人和咱们一起送信去!”

    当天晚上,落日城内,非本城人士一律收到了一份抄写工整的请函:

    三日后上午,复昭寺门前见。

    徐绍风

    ……

    三日后,复昭寺外人头涌动,数十名江湖人闻风赶到。

    “徐绍风怎么还没来?”

    “你说他不会是骗咱们吧?”

    “怕是不敢来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

    “那位不是清源礼君子毕至楫毕先生吗?”

    一位中年人漫步走来。他青衫长剑,举止间带着股雅人深致的气质,给人一种他不是剑客而是雅士的错觉,他就有清源礼君子之称的毕至楫。走到寺前,他温和有礼地与众人打着招呼。

    “啊,少林派达摩院首座的智达大师也来了。”

    一名威武高大的僧人手执一把八尺多长的降魔杵缓步行来。他走起路来仿若会移动的小山,每迈出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浅均匀的脚印,显是内力深厚。

    “有他们二位在,不怕那寒剑不说出真相!”

    “还请智达大师和礼君子主持公道!”

    智达大师将手中降魔杵往地上一顿,威声道:“正要问个明白。”

    礼君子毕至楫则向四周众人含着笑拱了拱手。

    一阵寒风刮过,一人翩然而至。

    徐绍风站在寺门前的高台上,向众人抱拳道:“多谢各位能够前来,此次徐某必将所知大鹊山之事与大家说个清楚。”

    他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就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虎末坡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那师尊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宝藏之说又是怎么回事?”

    “别吵,先让他说个明白。”说话者正是少林派的智达大师,他这一吼用上了少林正宗的狮吼功,顿时把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徐绍风对智达大师微一点头以示谢意,继续说道:“五月中旬,传言有人在碧水县大鹊山附近看到妖兽化蛇,此妖兽一出将有水患。事不宜迟,离此地最近的展虹山庄的叶庄主决定招集各路英雄,立即前往大鹊山共同消灭此妖兽。当时我正好路过,便也与他们同去。”

    “这些我们已有耳闻,说说为什么后来大家都在虎末坡战死了?”台下一人问道。

    “你说是为了除妖,但后来为什么又说成是为了夺宝?”另一人又问。

    徐绍风接着说道:“我们来到了大鹊山的赤雉洞,妖兽化蛇在我们三十七人的合力之下被打成重伤,最后它逃往了虎末坡,但我并未能跟去,因为我被清源七君子之中的付守慈、郭辉二人联手重伤。”

    他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你胡说!清源派乃是著名的君子门,岂会做出这种事情!”

    “反正参加展虹山庄聚会的人都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凭什么教人信服。”

    “我看只有他一人活下来就很可疑,说不定众人的死就是他捣的鬼!”

    徐绍风剑眉一竖,冷然道:“我只是想来和你们说个清楚,信不信全在你们!”说着,他握紧了手中宝剑。

    一时间,场上气氛紧张,剑拔弩张。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要当头,一人排众而出跃上高台,大声喝道:“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几句话。”

    “你是何人?”

    “凭什么要听你的!”

    众人叫嚣道。

    来人从怀中取出一面金灿灿的牌子高高举起,道:“本人乃是京城捕快刘夏凉,特来查明此案,有御赐金牌可以做证。”

    众人目光往那金牌上看去,但见金牌正中写有“御赐金牌”四字,边上有两条盘龙纹饰,正是皇家之物。

    清源礼君子毕志揖忙抬手安抚众人:“大家听我说,这位就是有‘神不留鬼不留名捕留下来’之称的京城刘名捕,大家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刘夏凉收起金牌,沉声道:“据我所查,虎末坡上确有那妖兽化蛇的遗骸。这说明展虹山庄叶庄主聚众而去,正是为了为民除害。”

    “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一人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刘夏凉道:“相传兽活千年必成妖孽,大鹊山上这只化蛇正是千年妖兽。它即为蛇类,就有毒性,而此妖兽化蛇之毒不仅毒性猛烈还能令人产生幻觉。故此,”他顿了一下,凝重地说道:“据我推断,虎末坡上众人乃是因为中了化蛇之毒,自相残杀而死。清源君子恐怕也是因为化蛇毒气的关系,因而性情大变。”

    他一说完,全场寂静,众人皆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问道:“那宝藏又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宝藏,”刘夏凉缓缓说道:“那妖兽化蛇皮坚如铁,目明似珠,全身皆是宝物。但因它上面附有毒气,闻之则性情大变、残忍噬杀,所以我已命人将它全部烧毁。”

    “啊?竟将宝物烧毁了!”

    “那虎末坡上的人岂不是全白死了!”

    群情一下子又激愤起来。

    “别吵!”智达大师一声狮吼,顿时震住众人,他双手合什朗声道:“诸欲求时,世间总无宁日。既然虎末坡上诸人乃是怀慈悲仗侠义斩妖除魔而去,若各位再欲求宝,岂非污了死去之人的名声?”

    他如此一说,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顿感羞愧。

    此事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一番议论后,众人便渐渐地散去。

    徐绍风来到智达大师面前,对他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师相助。”

    智达大师深沉的向他看了一眼,道:“战乱方平不久,武林纷争又起。徐少侠面寒心慈,请记住千事万扰,只需秉心而行,虽会历经坎坷,但他日当有福报。”说罢,他执杵而去。

    徐绍风目送智达大师离去后,来到刘夏凉身旁,对他轻声道:“刘名捕请留步,咱们借一步说话。”

    刘夏凉与他来到一无人处。

    徐绍风向他行礼道:“多亏刘神捕出面,才能将此事平息,徐某无以为报。”

    刘夏凉将手一摆道:“我只是公事公办,如果江湖动荡,国家也将不安哪。”

    徐绍风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我有一事并没有对你讲明,是关于化蛇的妖丹……”

    他话未说完,刘夏凉就抬手制止道:“妖丹的事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查清虎末坡上发生的事情,如今此事已经了结,不必多生枝节。”

    他望向青山,慢慢呤出智达大师刚才的话语:“诸欲求时,世间总无宁日。”停了片刻,他转头对徐绍风道:“如果徐少侠若真心想要报答我,我希望化蛇的妖丹永远不要出现在江湖!否则又将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哪。”

    徐绍风目中燃起一片光亮,对刘夏凉充满敬佩,低头行礼道:“我明白了。”

    与刘夏凉告辞后,徐绍风找到被他安置在僻静一角的路小花。

    路小花眼中充满了敬意的感叹道:“刘大哥真是厉害!几句话就把大家都说服了。”

    “那我呢?”徐绍风盯着她问。

    “你什么?”路小花不解道。

    徐绍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转头望向远方。

    远方群山起伏,横贯大地,已经可以遥遥望见雪顶奇峰了。天阔云高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林原。目之极尽处,山浪峰涛层叠不休。

    解释清楚的感觉真好!很快就可以和大师姐见面了吧。望着纯净若水的天空,他的心中也变得澄澈明静,充满了暖意。

    然而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徐绍风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相隔数十丈的一棵大树下,一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第二十三章 再遇沙暴三雄

    “你的东西。”路小花把黑布小包还给他。

    徐绍风并没有去接,道:“你还是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吗?”

    路小花疑惑的问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徐绍风暗自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拿着,没人的时候看看,过两天再还我。”

    “好啊。”路小花又把布包收了起来。她很喜欢这颗珠子,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东西。

    徐绍风道:“前面有个小镇,买了用品我们就可以进山了。”其实若是他一人倒无所谓,但路小花即不会武功又没有内力,若想进昆仑雪山,就必须给她添置好装备。

    在小镇上买了用品,二人便向昆仑山进发。

    策马缓行了半日,已然遥遥可见的雪顶,千岩万壑,绵延不断,在蔚蓝的天幕下,宛如玉龙凌空飞舞。路小花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不由得雀跃不已,连连称奇。

    正行进间,一人单骑驰来,远远地就向他们打招呼。

    那人行到近前,徐绍风一看认识此人。他温文尔雅态度谦和,正是在复昭寺见过面的清源礼君子毕至楫。

    毕至楫来到徐绍风面前,惊喜连连地说道:“徐少侠,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徐绍风本和他没有半点交情,甚至因为大鹊山的事,还可以说与清源派颇有过节,但既然刘捕头解释清楚了,他也不便再提。何况礼君子毕至楫又如此温恭自虚,他也就以礼相待。

    徐绍风客气地问道:“毕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到了这里,当然是要去看看雪山了。”毕至揖望着远山,感慨道:“《山海经》云: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路小花讶道:“原来你也是去看雪山!”

    毕至揖彬彬有礼道:“咱们同行可好。”

    于是,毕至揖与他们并驾同行。他的知识渊博,口才又是极好,一路上对风景指指点点,气氛很是融洽。

    又行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尘土飞扬,三人驾马如风般追了过来。

    是沙暴三雄!徐绍风心中一凛。

    沙暴熊催马大吼:“姓徐的,你给我站住!”

    徐绍风在路小花耳边低低的嘱咐道:“别忘记那日你答应我的话!”

    路小花略带慌乱的点了点头。

    徐绍风将缰绳递到她的手里,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侧身下马。

    沙暴三雄来到近前,也各自下马。

    徐绍风冷然道:“有什么事?”

    沙暴熊从马上取下巨斧,森然道:“姓徐的,我们是来报上两次被你羞辱之仇的。”

    徐绍风深知与此人讲理无效,便道:“来吧!”

    他身形一飘,与路小花拉开距离,抽出寒剑舞了起来,剑锋闪过银光点点。

    沙暴三雄也不多说,同时出招。沙暴熊将巨斧轮起向他的头部劈来。沙暴蛇挺着小剑扭身刺向他的下半身。沙暴虎则吐息调气,平平地推出一掌,击向他的全身。

    自沙暴熊与沙暴蛇上次在江歌镇上又一次败在徐绍风手上后,二人便勤学猛练此套招法,发誓报仇。兄弟联心,配合无间。

    徐绍风沉着应战,有过两次交手的经验,他知道,最难打的是老大沙暴虎,他的掌力雄厚,若是被他击中必受重伤。其次是老二沙暴蛇,他的剑法刁钻,专往人不备之处出手。反倒是身形魁梧的老三沙暴熊最好对付,巨斧笨重,轮起后风声呼呼,只要略加注意即可。以一敌三,为今之计只有以快制敌,速战速决。

    想到此,他将手中的寒剑越舞越快,轻身飞过处留下道道残影。

    四人斗了十数个来回,一时间难分胜负。

    突然,沙暴三雄面前失去了徐绍风的踪影,只留下一团雪花飞舞飘零。

    三人愕然之际,雪花中倏地有数枚冰箭射出,沙暴虎脸色一沉抬掌将冰箭打落,沙暴蛇和沙暴熊却不能幸免,分别被击中腰和腿。

    晶莹的冰雪花随着徐绍风的寒剑从空而落,犹如银白色的星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正是徐绍风与霜空剑温浩武孤鸣山之战后新悟出的冰雪寒天剑阵!

    徐绍风再次破了沙暴三雄的联手,不由精神大振,傲啸一声,声震九天。

    沙暴虎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徐绍风的武功又大涨了不少。

    他暗想道:这小子的潜力非凡,必须尽快将他除掉!

    他气凝丹田,使出十成功力运于掌上,他的周围立时扬起大片砂土,大小石块亦被掌风带起。沙暴蛇与沙暴熊见状知道老大要出绝招了,不顾疼痛,再次扑上。

    正在此时,路小花突然尖叫一声。

    徐绍风分神去看,原来是一直在观战的毕至揖却在此时突然抓住路小花的胳膊。路小花被他抓得生疼,小脸都变了颜色。

    徐绍风怒吼一声,放弃了与沙暴三雄的对战,一剑攻向毕至揖的左肋。这一剑攻得极猛,若是击中性命堪忧,毕至揖连忙松开路小花,抽剑回挡。

    徐绍风对路小花喝道:“快走!”路小花闻言,急忙驾马而走。

    此时,沙暴虎蓄势已久的铁砂掌发出,重重地击在了徐绍风的背上。徐绍风闷哼一声,一口血涌了上来,他紧闭双唇硬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沙暴蛇与沙暴熊也同时攻到。徐绍风借与毕至揖相击之力,身体猛地向上一窜,堪堪躲过了二人的一击。他回身出剑,分刺二人。沙暴蛇与沙暴熊二人但觉面前寒光闪闪,冰雪花包裹着剑尖向他们击来。二人惊骇万分,躲闪不及,纷纷中剑倒地。

    徐绍风这一剑实是超越极限的发挥,耗尽全力,一招用过只觉得气血翻滚,胸闷难当。他咬牙强忍,撑剑喘息。

    毕至揖避过他这一招后,却又摸出一只飞镖向渐已跑远的路小花射去。徐绍风强聚出最后一丝剑气,凝冰射向飞镖。飞镖被冰箭打偏,刺中了白马的臀部。

    白马受痛跳起,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路小花虽然不会武功但动作灵活,马一倒下,她立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继续向前跑去,终于跑出众人的视线之外。

    这时,身后传来沙暴虎的一声大吼,他又已聚力,再次发掌。

    徐绍风早已寸步难移,无法躲避,只得出手与他硬对了一掌。

    二人双掌相击,徐绍风如枯叶般被击飞在数丈之外。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强忍的鲜血直喷而出。

    沙暴虎走到徐绍风面前得意的大笑:“这便是你几次得罪我兄弟的下场!”说罢,欲运掌将徐绍风击毙。

    “等一下!我们说好了要留活口。”毕至揖急忙制止。

    他取出一袋银子,走到沙暴虎旁边,笑着说道:“多谢沙大侠出手教训了这狂妄小子,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银子。”

    “呸!便宜你了!”沙暴虎向徐绍风狠狠的踢了一脚,将银子抓在手中,便转身去搀扶他的兄弟。

    突然,剑光一闪,沙暴虎身躯猛然大震,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前露出的半截剑尖。

    他的背后,毕至揖手持长剑,一剑刺中他的心脏。

    沙暴虎怒目圆睁却说不出半句话,砰然一声,倒地毙命。

    “你竟然杀了我大哥,我跟你拼了!”沙暴熊目眦欲裂,但被徐绍风击中双腿无法站起。毕至揖漠然的走过去一剑将他了结。

    “想不到名满江湖的清源君子竟是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沙暴蛇自知难已幸免,恨恨出言。

    “你不要搞错了,我们清源君子怎么会和你们这种人交往。”毕至揖轻蔑的说完,又将沙暴蛇杀了。

    毕至揖在尸身上将剑上的血迹擦净,转过头对徐绍风道:“徐少侠,你还能骑马吗?”

    徐绍风看着他,冷冷地开口:“为什么?”

    “化蛇的妖丹!”毕至揖微笑着说出了这几个字。却原来,他在尔塔寺外偷看了徐绍风与刘捕头的谈话,虽然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因他懂得唇语,“看”到了他们说的话。

    原来如此!徐绍风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没关系,我会让你说出来的。”毕至揖温和的笑了笑,道,“徐少侠不用让我逼你上马吧?”

    徐绍风已知此人阴险无比,不欲与他多说,强忍伤痛,骑上了沙暴熊的马。

    毕至揖突然出手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神态自若的说道:“徐少侠,不好意思,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有星星点点的雪花慢慢飘落。

    徐绍风本已重伤,又被点穴,只能无力的趴在马上。他尽全身之力也只能将头略偏,侧目望向远方。

    毕至揖将沙暴三雄其余的两匹马牵起,笑着问道:“徐少侠,你在担心那个小丫头吗?”

    徐绍风脸色漠然,没有回答。

    毕至揖仰头望天叹了一口气,道:“在这个荒芜人烟的雪山里,一个没有马又不会半点儿武功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啊。”

    他又温和的笑了一下,对徐绍风道:“刚才你还不如让我杀了她,也免她受那零星之苦。”

    徐绍风紧闭双唇不出一声,嘴角边慢慢的流出一丝血来。

第二十四章 离人泪

    大惑镇是距离昆仑进山口最近的小镇。镇子的最西边,一间的花园府第绿树环绕,鲜花满园,这是清源派刚刚出资从此地富豪手中买下来的宅子。

    此时,清源派的君子们正聚集一堂。

    大老远就能听见一人的吼叫声:

    “那寒剑徐绍风居然敢当众污蔑死去的二哥和七弟,绝不能饶了他!”说话的是义君子盖斗。他刚一听完毕至揖说起在尔塔寺的经过,立即窜起火来。

    “他说的可能是真。我去看过,二师兄和七师弟身上的寒剑剑伤并不是致命伤。”一个柔和的女声劝道,她是清源仁君子方恕清。

    盖斗大声道:“那么为了二哥和七弟的名声,他就更得死!”

    毕至楫也附和道:“是啊,省得他到处乱说什么被清源君子联手重伤。”

    方恕清道:“这样不好,他又没说错。再说刘捕头不是说了,二哥和七弟是因为吸了毒气,导致了神智失常,我们不应该报复他。”

    智君子李学渊道:“三师姐说得对,昆仑无别门最近风头正健,我们不应该招惹他们。”

    “大哥,你怎么说?”眼见众人分成了两派,毕至楫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忠君子左进林问道。

    左进林开口道:“五师弟,你的话还没说完吧?后来你看到徐绍风与刘捕头又说了些什么?”

    毕至楫向众人说道:“那徐绍风后来与刘捕头密谈,提到过‘化蛇的妖丹’这几个字。”

    左进林沉吟了一下道:“这徐绍风确实该抓!”

    李学渊心念一动,马上说道:“大哥你该不会是想去向那徐绍风要化蛇的妖丹吧?”

    盖斗问:“什么妖丹?咱们要那东西干嘛?”

    左进林道:“这妖兽化蛇若能孕育妖丹,必有千年以上的道行,此妖丹吸收千年日月精华必是至宝。若能取来此宝进献给皇上,那可就是你我弟兄的大功大德。”

    李学渊眼睛一亮,道:“听说此届的武林大会由太子出头选举武林盟主,咱们要是把妖丹进献给他,那么武林盟主也许就是你我兄弟的囊中之物。”

    毕至楫微笑道:“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把徐绍风抓来问问。”

    方恕清听后,沉吟道:“我仍觉得此事不妥……”

    盖斗不满的说道:“三师姐就是太过妇人之仁,大哥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听大哥的!”

    左进林道:“不过此事不宜宣扬,最好不要引起与昆仑无别门的正面冲突。”

    “不会被别人知道的。因为,”毕志揖神秘的笑了笑,道:“他就在后院的牢房里。”

    “五弟你居然抓住了他!”盖斗大力一拍毕志揖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李学渊担忧的说道:“此地离昆仑不远,五哥你这么做不会有出事吧?”

    毕志揖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抓他的时候,没人知道。回来的时候又在他身上盖了东西,也没人看到。”

    左进林满意的点点头,道:“五弟做事向来让人放心。”

    毕志揖望着李学渊道:“但若要他说出实话,还需要请六弟帮忙。”

    李学渊瞟他一眼,道:“你我弟兄还客气什么。”两人对视笑了起来。

    盖斗催道:“咱们快去看看!”

    众人一起往后院走去。方恕清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也跟在了上去。

    离花园最远的后院的一角,两名清源派弟子正把守着一间小屋。小屋四面无窗,终日见不阳光。

    在毕至揖的示意下,一名弟子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黑暗的牢房里,徐绍风被高高吊起,手足之上皆被拇指粗的铁链锁住。

    “你就是寒剑徐绍风?”盖斗第一个冲进牢房,一把抓住徐绍风的领口恶狠狠的发问。

    徐绍风不语,冷锋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居然敢当众污我二哥和七弟的名声!”盖斗拿起放在边上的皮鞭劈头盖脸的向他抽了过去。一鞭落下,血肉横飞。

    徐绍风就像鞭子没有打在他身上似的,无动于衷,目光不变。

    盖斗被他的眼神激起了狠劲,一鞭接一鞭抽着,打了数十鞭仍不停手,直打得徐绍风身上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徐绍风紧咬下唇一声不吭,只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方恕清实在看不去了,一把抢下了他的鞭子,怒声喝道:“别再打了!”

    李学渊也上前劝道:“是啊,打死了就不好办了。咱们还得问他化蛇妖丹的事呢。”

    盖斗被夺了皮鞭,犹自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向徐绍风的肚子上击了一拳。

    徐绍风硬挨了沙暴虎两记重掌,本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如今又被盖斗一顿鞭打,内外伤交加,挨了盖斗狠力的一拳后,再也撑不住了,血像飞箭般的喷出,眼前一黑,垂下了头。

    李学渊连忙将盖斗拉开,上前查看。

    毕志揖忙急声问道:“如何?”

    “还好没死。”李学渊松了口气,转头埋怨盖斗道:“四哥,你也太性急了。待我问清楚化蛇妖丹的事你再打不迟啊。”

    盖斗冷哼了一声,道:“那就被你弄死了!”

    李学渊笑道:“我总会给你留一个活口。”

    毕志揖提醒道:“六弟你要小心些,这小子脾气倔得很,别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就给弄死了。”

    李学渊道:“五哥,你放心。我做的药,就连铁打的汉子也得招供。你忘了当年五霸岭上的老大号称‘有镖必劫’徐勇,抢了皇上赈灾的镖银被咱们抓住后,宁死也不招供,最后还不是被我用药给问了出来。”

    左进林想起往事,不禁唏嘘:“当年你我弟兄可真是风光得很啊。”

    李学渊笑道:“现在也不差啊!”

    毕志揖黯然道:“可惜二哥和七弟不在了。”

    盖斗恨恨道:“所以绝不能轻饶了这小子!”

    方恕清听着他们谈话,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烦闷,一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年轻时他们七人因性格投缘,结为异性弟兄,发誓行君子之事。七人同门同心,年纪尚轻之时就已经闯下了君子的名号,现在早已名满江湖。可是随着他们年纪的增长,江湖阅历的增加,性情却变得越来越偏执,再也不似年轻时那般纯净。近几年来,更是行事偏颇,方恕清多次相劝也无人肯听。

    望着花园里刚被花匠修剪得极为整齐的花枝,方恕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花色虽好,却已非原态。为何你们这般轻易的就把原来年轻时的誓言忘记了呢?

    ……

    徐绍风被一阵巨痛疼醒。被盖斗鞭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内息紊乱如麻,如无数细碎的小刀般不停的割着百脉,但这些都比不上胸口的疼痛!胸口的疼痛如掀风鼓浪,一浪接着一浪,浪浪不绝。而且这波浪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疼得他的呼吸几欲断绝,他就是被这疼痛疼醒的!除了痛,胸口里还掺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是怒是狂,是悲愤是绝望,是生不如死!

    他低哼一声,意识渐渐恢复。

    睁开眼睛,一人正立于他的面前,研究般地观察着他。

    李学渊望着徐绍风紧皱的双眉,得意的笑道:“很舒服吧!这种疼痛即使是晕了过去也会被唤醒。”

    他背着手在徐绍风面前踱步,边踱边说:

    “今天只是第一次发作,时间短,痛力低。以后会让你越来越舒服。”

    “第一次发作一柱香的时间,下次发作的间隔是十二个时辰。这代表着你可以有一天的考虑时间。”

    “第二次发作一顿饭的时间,间隔是六个时辰。第三次发作半个时辰,间隔是三个时辰。”

    “没有人能支撑过第四次,它的痛是没有间隔的,而且只会越来越重。”

    “不过,”他在徐绍风面前停下,勾起他的脸道:“只要你告诉我化蛇妖丹的事,我就给你解药。”

    徐绍风冷冷地笑了:“我若不说呢?”

    李学渊也笑了,而且笑得很轻松:“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给吃的这种药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离人泪’。据说是当年五毒教教主右铭梅被爱人‘狂刀’辛覆海抛弃后,为了让所爱之人尝尝她所经受的痛苦,经过一百二十四次的试验,才练制成功。一代刀圣‘狂刀’辛覆海吃了这药后,因为没有解药,只坚持到第三次发作便自己把自己的胸部抓烂,生生的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捏碎。”

    徐绍风没有出声,疼痛已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着用寒天真气把胸口的疼痛裹住。然而,严重的内伤令他内息难以为继,裹在他胸口上的寒天真气也是千疮百孔。

    “你可以试试看!”李学渊微笑的观察着他,边说边点燃了一柱香,“我来帮你点上一柱香,当这柱香燃尽的时候这第一次的发作才会结束。”

    他施施然地走到了门口,又转头一笑道:“忘了告诉你,这香的名字叫‘升魂香’,可以大大提升人在感官上的潜能,尤其是对疼痛的感觉。”

    “请好好的享受吧,徐少侠!”他轻轻的关上牢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徐绍风死死的盯着香头,坚持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香头上的红光逐渐从顶部燃到了最下面,香上的火焰挣扎的闪了几下,终于灭了。

    徐绍风胸口的痛疼也如退潮般退去。他松了口气,垂下头,恍恍惚惚的想道:不知道路小花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十五章 如草芥般的小人物(上)

    此时的路小花正在大惑镇上徘徊。

    刚遇到沙暴三雄,徐绍风在她的耳边低声叮嘱时,她心中虽慌,却紧紧的拉住了缰绳。她答应过他的,如果有事,她就骑上小白快快跑开,绝不拖累他。她说到一定会做到!

    所以一听到徐绍风催她快走时,路小花立刻拉紧缰绳驾着白马飞快跑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白突然跳起,接着就倒地不起,她没有犹豫的从小白身上爬下,跳到地上,飞快的跑了起来。她的心中只有一句话:绝不成为他的拖累!

    直跑到耳边再也听不到兵器相撞击的声音,她才慢慢的停住了脚步。

    忐忑不安地躲了好久,天上的雪花渐渐铺满了一地,她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

    应该已经打完架了吧。她边走边想。

    回到原地,她骇得说不出话来。

    沙暴三雄已成为地上的三个死人!刚才还凶巴巴的几个人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原来人的生命在刀剑之下竟是如此的脆弱。

    刚才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路小花怔怔的盯着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这滩血迹虽然离沙暴三雄的尸体不远,但显然不是他们的。星星点点的,随着几道马蹄印一直沿向远方。

    一阵山风吹落一地的砂石,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如果他打赢了,一定会在这里等我。那么他是被抓走了!路小花逐渐整理出了头绪。

    一声嘶鸣,惊醒了路小花。

    不远处,小白正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她急忙跑了过去。

    一只镖深深地扎入小白的屁股,原来是因为这样小白才突然倒下的,它刚才一定是痛得晕了过去。

    “小白别怕,我帮你把它拔出来。”路小花一边哄着小白,一边拨出飞镖。

    小白痛苦的嘶叫了一声,路小花赶忙掏一把黄豆喂它。

    幸好入山前准备的东西还在,路小花找出伤药为小白抹上,又从包裹里掏出几根胡萝卜喂给它吃。吃完后,小白恢复了些精神。

    路小花仔细观察着地上的马蹄印,一共是四道,两深两浅。

    以前和临山的老猎人学过,下雪的时候只要沿着地上的脚印,就能找到藏在雪里的动物,那么沿着这四道马蹄印,就可以找到他吧?

    路小花牵起小白,沿着地上的马蹄印寻去。

    马蹄印到了一个镇口就被其它各种印痕覆盖了。

    他被抓到这个镇上了吗?

    路小花将小白寄养在一间客栈后,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走。

    十五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弱小,这么无能。

    以前,无论是什么事,比如:做饭、采药、打猎……,只要是她想做的,她努力去学就总能学会。可是,这次真的不行。她不会武功,在一群武功高强的人面前,她什么也不是,连根杂草也不如。原来武功竟真的是这么重要!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除了逃走她什么也做不了?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她是说书人口中的女侠,只要飞剑一挥,就能斩敌人首级于千里之外!可是,她不是。现去学肯定也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招工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清源君子派的大老爷们招工啦!工钱高,还包吃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赶快来啊!”

    一大群人被招工的人吸引,正围在那里应聘。

    他被清源派的人抓住了,到那里应该会打听到什么吧!

    眼角瞥到路边的一颗野草,她眼中一亮,突然有了主意。

    ……

    清源别府内一片繁忙景象,后院厨房炊烟袅袅。

    望着这个刚招进来的小丫头草儿,府中的马主管满意的点着头。

    别看这小丫头一脸菜黄,好似常年吃不饱饭似的,但干起活来干净利落得叫人无话可说。光看她一放下包裹就跑来厨房里帮厨,就知道是个能干的孩子。最近府中刚换了老爷,人手不够,这个能干的小丫头来了,正好可以帮把手。最关键的是,她不像别人那样挑三捡四,与她一同进府的人一进来就挑好的房间,她却挑了个后院角落里最差的房间。若不是这小丫头脸色看起来太难看,上不了台面,他还真想让她去上房侍候老爷们。

    马主管走前对厨房里的李嫂道:“这回有了帮忙的人,你干活可要加紧点。一会儿我叫丫环们来把饭菜给众位老爷送去,你可别又让她们等。”

    李嫂应着,指挥着厨房里原来的丫头翠儿和草儿一起干活。草儿小丫头手脚灵活,动作迅速,一看就是干惯活的人。

    有了草儿的帮忙,饭菜做好的时间居然比平时快了一倍。过了一会儿,丫环们把饭菜取走了。接着,佣人们也来取走自己的饭菜。

    李嫂直起腰,笑着对草儿道:“今天做得快,可以歇一会儿了。”

    草儿望着桌上还剩下的饭菜问道:“怎么还有三份饭菜没人拿走?”

    翠儿在一旁答道:“那是后院牢房守卫和犯人的饭菜。”

    草儿不解的问:“这里还有牢房?”

    翠儿道:“有呀,就在后院离花园最远的角落里。”

    “那离我住的地方倒挺近。”草儿喃喃道,她又问:“是个什么样的犯人?”

    “是个年轻人。”翠儿叹道:“昨天毕老爷抓进来一个年轻人,也不知怎么得罪老爷们了,给老爷们一顿好打,打得全身血淋淋的,好可怜哪。”

    “年轻人?”草儿听了一阵心跳。

    翠儿道:“是呀,昨天我给他送饭的时候,他一直昏着,一口没吃,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吃了。”

    李嫂对翠儿催道:“你快点吃,吃完了赶紧把饭菜给他们送去。”

    草儿连忙说道:“要不我给他们送去吧,你们先吃着。”

    翠儿听了,喜笑颜开的说道:“那就麻烦草儿妹妹了。”说实话,她才不想去那种阴森森的可怕地方。

    “哎,还是让翠儿去送吧。会吓着你的。”李嫂道。

    “没事,我去去就回。”草儿说着,收拾好饭菜,拎起食盒,飞快地走了出去。

    真是一个能干的丫头!李嫂心中赞道。

    ……

    徐绍风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正温柔地抚摸过他背上的伤口。

    经她的手指抚摸过的伤口上一片清凉,伤口上的灼痛也不那么厉害了,原来她是在为自己上药。

    她的药很管用,外伤上的血似乎止住了。虽然内息仍然紊乱不堪,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徐绍风觉得精神好多了。

    他不由低声问道:“小花?”他的嗓子干哑,这两个字只是在喉咙里滚了一下,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醒了!”为他上药的姑娘声音娇美,似乎又喜又羞。

    原来不是路小花。徐绍风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他抬头看向那个姑娘,只见她一袭蓝裙,纤腰婷婷,楚楚动人。

    “蓝琴姑娘?”他试着问道。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蓝琴心中一阵惊喜,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徐绍风不语,心中暗道:怎会不知!路小花一路上都在夸蓝琴姑娘有多么多么的好,指责自己不该把她弄哭了。为了她,两人还吵过一架呢。

    蓝琴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中有恨,便对他说道:“大师伯他们做事不公,我师傅与他们理论过好几次,他们都不听,反而指责我师傅不顾念兄弟义气。你要怪就怪大师伯他们,请你不要生我师傅的气。”

    徐绍风道:“你师傅是仁君子方恕清?”

    “正是。”蓝琴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药瓶道:“这仙鹤止红膏是本门疗伤圣药,就是我师傅命我前来给你涂上的。”

    “如此多谢了。”徐绍风淡淡地说道。心道:原来这清源君子里也有良善之人。

    两下无言,徐绍风闭上眼睛,慢慢调息。

    蓝琴却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屋中不安地忸怩着。

    隔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足了勇气,从怀里取出一物,对徐绍风说道:“这是牢房的备用钥匙,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放了你!”自从看过徐绍风与温浩武的比武,蓝琴就已芳心暗许,而她的师傅方恕清也让她择机放走徐绍风。

    徐绍风吃了一惊,抬头看她。

    蓝琴娇羞地低下了头,只用眼角偷偷地瞟着他。

    望着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徐绍风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女孩。

    她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呢,以后你要常常笑。”

    她说:“你总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人家欠你多少钱似的。难怪你打架总是输!你要知道,有时候一味的寒冷并不能取得胜利。”

    她说:“这是当然的事啊,有时候笑一笑就能解决好的事情,干嘛要和别人打架。”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朦胧的笑意,犹如冰山雪融,清泉流淌。蓝琴在一旁看得痴住了。

    就在蓝琴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他温和地对她道:“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蓝琴没有想到徐绍风会这样回答她,一愣之下任性地说:“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可是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徐绍风勉为其难地劝她:“有一天,你也会找到那个喜欢你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蓝琴的眼中升起一片雾气,一个女孩要说出那样的话得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啊,可是他竟然……

    她双手掩面而走,手中伤药和钥匙一起掉落在地上,一如她破碎的心。

第二十六章 如草芥般的小人物(下)

    蓝琴走后,牢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人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徐绍风闭目调息,听出来人不会武功,又闻到饭香,猜想应是个送饭的丫头。

    他正在调息,便道:“我不吃饭,你拿回去吧。”

    谁知那丫头竟然走到他的面前,把饭菜送到他的口边。

    他不悦地别过头道:“我不吃!”

    那丫头仍坚持把饭放在他的嘴边,还低声对他道:“你不吃饭,怎么有力气……逃啊。”

    徐绍风的心砰然一跳,这声音如此熟悉,她是……!

    他霍然睁开了眼睛。

    真的是她!虽然不知她在脸上擦了什么,看起来一脸的菜黄,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路小花趁他张开了嘴,塞了他一口饭菜。他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

    你怎么进来的?他皱着眉,用眼睛问她。

    路小花笑眯眯地拉了拉身上的佣人装,也用眼睛回他:看新衣服!漂亮吗?

    “笨蛋,这里很危险,姓毕的见过你,你快出去!”他焦急的小声说道。刚一说完,又被塞了一口饭菜。

    她对他做了个鬼脸,也小声说道:“你才是笨蛋呢!蓝姐姐这么个又美丽又温柔的人你都不要,真是笨啊!”刚才蓝琴把看守支到远处,她说是来送饭的,看守们才让她过来。一过来便听他二人的对话,吓得她没敢立刻进来,但对话的内容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用你管!”他气道,苍白的脸上掠过一片红迹。

    趁他张口,路小花又向他嘴里塞了一口饭菜:“你快吃吧。”这个人又冷又冰,还特别爱生气,也不知道蓝姐姐怎么会喜欢上他。

    “你快走!”他急道。这丫头总是这么乱来,从来都不听自己的话。

    好,张口了,再来一口。路小花轻声安抚他道:“没事的,他们对不会武功的人理都不理,根本没人注意我。”

    “那也很危险!”徐绍风道,“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有事,你就去昆仑找我师姐!”

    “等救你出去以后再找。”她白他一眼。这分明是看不起她嘛。来,再吃一口!

    徐绍风急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他恨不能一脚把她踢飞出去。

    “啊,张嘴。”路小花像哄小孩一样地哄他。

    徐绍风紧闭着嘴巴怒视着她,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乱来!

    “你再不好好吃饭,晚上我就不来救你出去了。”路小花轻声威胁道。

    “你别乱来!”徐绍风急道。

    好又张嘴了,路小花看准机会又塞了一口。

    ……

    喂完饭,路小花捡起蓝琴掉在地上的药膏和钥匙藏到怀里。

    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她的心没来由地痛了起来。

    他眸色沉沉地望着她,忽然展颜一笑,“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江湖人怎么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路小花的手不知不觉地抚上他的脸,只分开了一天多的时间,他竟然瘦了这么许多。

    心念一动,她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脸庞柔柔地吻了一下。

    发现自己的动作后,路小花立刻逃也似的转身出了牢房。

    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奇怪的动作?跑出去了好远,路小花躲在花园的一角,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思索着:

    一定是因为自己救过他一次,看不得他那么虚弱,所以才会有刚才那样有古怪的动作。救人也会上瘾的。对!一定是这样。路小花自己给自己解释着。

    徐绍风看着她关上了牢门,头脑中也是一片混乱。

    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还留着她唇上淡淡的清香。真不知道该为她终于开窍了而感到高兴,还是为她乱来涉险而感到焦急。

    ……

    红日退去,日月轮转。晚风轻轻地拂去了一天的喧嚣,人声渐渐趋于安宁。

    月上柳梢之时,牢房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苗条的身影溜了进来。

    徐绍风见到她心中极为矛盾,低声问道:“守卫们呢?”

    “都去茅房了。”路小花嘻嘻笑着,得意的说:“我在他们的饭菜里放了巴豆。”

    她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锁头,把徐绍风从铁链上放了下来。

    脚刚沾地,徐绍风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他被吊得太久,血液不畅全身发麻。

    路小花忙扶住他担心地问:“你还能走吗?”

    “可以。”徐绍风闭目略运了一下内息,虽然内息仍不见好转,但慢慢的走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走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办法的。”路小花催促道,抬起他的臂膀架到肩上。

    “你怎能这么乱来?如果你被他们抓住了,可是要被杀掉的!”徐绍风双眉紧锁,心澜起伏,以现在自己状况,不要说打斗,就连快跑都成问题。这样的自己如何能保护得了她!

    “杀掉就杀掉呗,不就是一死嘛。”路小花不太在意的说。不过说书的里面的女侠都是不会死的,所以自己也不会死。

    徐绍风的心突然平静了,她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救自己,此时自己若是再叫她走,那便是看她不起。那么,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跟她走上一回。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他平静地说道。

    *

    守卫上完茅房,发现牢房的门开着,里面的犯人却不见了踪影,他立刻惊慌地大叫起来。

    听到叫声,盖斗第一个赶到,看到牢房里的状况后,他抬手给了守卫一个巴掌。

    左进林、毕志揖和李学渊也先后赶到。

    问明情况后,毕至揖对盖斗说:“四师兄稍安勿躁,这么短的时间内,量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李学渊在牢房内仔细查看一遍后,道:“这锁是被钥匙打开的,说明府里有内应。”

    毕志揖想了想道:“我看可能是三师姐。她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我们。”

    左进林不满的冷哼一声,对他道:“我和六师弟一起去问问她,你和四师弟先在府内好好的搜一搜。”

    片刻之后,府中一片大乱,噼噼啪啪的敲门声此起彼伏。方恕清的屋内更是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

    草儿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见是一魁梧阴沉的男子与马主管带着一大群人前来。她不由害怕地向马主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主管和蔼地安慰她道:“你什么都别管,在屋里待好就行。”

    盖斗向她的房中望去,佣人房间是只有巴掌大的小房。除一床之外,屋内再无它物,一目了然,实在没有什么好查的。床上只有一条凌乱的被子,床下也没有什么东西。看了一眼后,盖斗就领人走了。

    ……

    关好房门,路小花嘴角带笑地拉开床上的被子,又掀起了厚厚的褥子,徐绍风就直直地躺在褥子下面。

    原来,路小花偷偷往床上放了两层褥子,加上被子,三层被褥盖上后,若不伸手去摸,很难发现下面还藏了一个人。

    徐绍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因为你们江湖人从来都不把不会武功的我们放在眼里,当我们是如草芥一般的小人物。”路小花不屑地笑了一下,又道:“人又不是只比武功的,其实我们才看不起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成天打架又不爱惜自己性命的江湖人呢。”

    徐绍风望着面前这个因得意扬起了笑容,小脸变得通红的丫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个因躲猫猫赢了而兴奋不已的小孩。

    他轻咳了一声,道:“我并没有看不起你。”

    “你还敢说!刚才是谁拖拖拉拉地不肯跟我走的?”路小花瞪他一眼,不依不饶。

    徐绍风又是一声轻咳,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路小花挠了挠头,道:“我只想到了这里,后面的还没来得及想。”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要不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客栈把小白牵来,咱们骑马离开这里。”

    徐绍风讶道:“小白没事?”

    “没事。就是屁股是被扎了一镖,我把它寄养在一间客栈里。”路小花道,“我现在就去把它牵来吧。”

    “不,你现在出去太危险。”徐绍风急忙阻止,沉吟了一下,他说道:“他们在院内找不到我,一定会出去找。不如等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再走不迟。”

    “嗯,好。”路小花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徐绍风合上了眼睛,开始调息。路小花吹熄了蜡烛,借着月光,跪在床边的地下帮他又上了一次药。

    半个时辰过后,院内嘈杂的声音渐止,最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徐绍风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内息也有了起色。他沉声对路小花道:“出发吧。”

    “我先出去看看。”路小花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向四下张望,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路小花向屋内招了招手,徐绍风走了出来。

    路小花带着他沿着墙边悄悄地往后院的小门走去。

    突然,一道蓝色人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蓝琴死死地盯住徐绍风,目光中满是幽怨。

第二十七章 冰血花

    徐绍风将路小花拉到身后,平静的望着她。

    二人默然对视,皎洁的月光下,对方的眼中可以看到彼此的影子。

    望着徐绍风平静若水、冰清澄澈的眸子,蓝琴眼中的怨恨渐渐消退。

    “你走吧!”蓝琴低下头,闪开了道路。虽然怨他恨他,可是却也不希望他死去。

    徐绍风微一抱拳,与路小花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等一下!”就在二人快走到小门之时,身后又传来了蓝琴的轻呼。

    二人同时回头看她。

    蓝琴又返了回来,将一把剑向徐绍风抛去。徐绍风接过,马上认出这是他的寒铁星霄剑。

    他对蓝琴深施一礼,诚心说道:“多谢蓝小姐。”这是师傅送他的宝剑,对他而言贵比生命。

    蓝琴垂下眼睑,不去看他,道:“他们都往进山口追去了,你不要走那边。”既然决心救他,就救他到底吧。

    徐绍风没有说话,对她拱了拱手,与路小花一起出了小门。

    蓝琴抬起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蓝琴的身后慢慢走出一人。

    “师傅!”蓝琴转身扑到她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方恕清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做得很对!”

    路小花与徐绍风来到客栈,牵了白马。一直默不作声的路小花忽然说道:“蓝姐姐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徐绍风没有接口,反问她道:“你答应过我,去找大师姐。你为什么要回来?”

    路小花扁了扁嘴道:“我又不认识去的路。”

    “只是这样吗?”徐绍风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当然是这样!”路小花故作坚决的答道。不知为什么,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心里竟然有些慌乱。

    徐绍风嘴角微扬,转头望向远方道:“进山口那边不能走了。不过我知道另一条近路可行,就是难走一些。”

    擦掉脸上的草汁,换上厚实的衣服,按照徐绍风的指点,路小花与他从另一条小道进山。

    走了一些时候,路小花忽觉背后的徐绍风的身上传来阵阵的热力,全不似平日里的清凉寒爽。

    她回头一看,只见他喘息急促,脸色潮红,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

    她吃了一惊,忙道:“你怎么了?”

    “没事!”徐绍风冷洌的说道。这该死的“离人泪”又发作了!

    “要不咱们歇一会儿?”路小花观察着他,小心的说。

    “不用!”徐绍风坚持道。早些回到门里,就早些安全。他咬着牙撑过又一波灼痛,身体却不由得一阵痉挛。

    “不行,必须歇一会儿!”路小花看着他果断的说道。

    “我说不用就不用!”徐绍风咬牙低吼。

    “小白,停下!”路小花不顾他的反对,停住了白马。她翻身下马后,又将他扶了下来。

    “你总是不听我的。”徐绍风愤恨不甘的说。钻心刺骨的疼痛令他手足无力,只能任由小花摆布。

    路小花白他一眼:“你说得对我才听。”

    此时徐绍风已无力与她争辩,胸口处的疼痛如潮水般迅速的淹没了他,使他几乎失去知觉。他身躯摇晃了一下,缓缓的盘坐在地上,闭目运起寒天真气护住心脉,与那疼痛相抗。

    路小花望着他的汗珠如雨水般的不断冒出,心中一阵颤抖,这可是在雪地上啊!她掏出手绢,轻轻的为他抹去汗水。

    过了一些时候,徐绍风本是紧闭的双眼突然打开,他抬手抓住路小花的手,道:“那四人追来了,你快走!”不知是不是因为李学渊点的升魂香的作用,他现在的感觉极为灵敏,听到远方有四匹马正在奔来,马上的人骑术甚好,致使蹄音极低,显是高手。

    “我不走。”路小花望着他,眼中闪着坚决。

    徐绍风怒气攻心,猛然站起,却又后继无力的倒在地上。

    左进林四人找了许久也不见徐绍风的踪影,不由令他们有些灰心丧气。

    毕至揖提议去往昆仑无极门,只要在半道上截下徐绍风,便可将此事摆平。

    四人驰马奔来,看见一个小姑娘正牵了匹白马,在路边吃饼休息。

    盖斗向她问道:“喂,小丫头,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从这里走过?”

    小姑娘摇了摇头。

    李学渊向盖斗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这里已是昆仑山,也不知这个小姑娘与无别门有无关系,还是小心点好。”

    盖斗脸色一沉,突然拨刀向小姑娘劈去,小姑娘大吃一惊,手中的饼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盖斗此招只是虚招,他见小姑娘全无应变能力,便笑着对李学渊道:“六弟你多心了,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而已。”

    左学林不欲多事,催促道:“走吧!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四人骑马继续前行。

    骑了一会儿,毕至揖突觉不对,他对其他三人道:“你们先走,我回去一下。马上回来!”

    毕至揖拨转马头,回到原处。

    他道:“小花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路小花正在弯腰捡饼,看他回来,心中一惊,饼又掉到地上。

    毕至揖望着她突然笑了,道:“小花姑娘,想不到你和你的白马都没有死啊。”他已认出她是和徐绍风一路的小丫头。虽然衣服变了,但马和人都没有变!

    路小花知道抵赖不了,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那这回可要死喽!”毕至揖阴笑着拔出了剑,这个小姑娘知道那天沙暴三雄的事,可留她不得。

    毕至揖挥剑向她劈去,路小花毫无抵抗能力的站在那里。

    “噌”的一声轻响,雪地上突然寒光一闪,一剑飞快的向毕至揖刺来,毕至揖躲闪不及,被刺中右腿,手中宝剑坠落地上。

    原来刚才,路小花为了躲避他们,急中生智,将站立不起的徐绍风埋进了路边的积雪之中。

    徐绍风此时刚从离人泪的疼痛中解脱出来,见情势危急,便从雪中刺出一剑。但他伤重力弱,这一剑只是划伤了毕至揖的小腿。他忍着离人泪的余痛,一把抓起路小花,翻身上马,催马狂奔。

    毕至揖见到是他,急忙从地上拾起宝剑,打马追赶。他边跑边发出呼哨,招唤其他三人。

    白马本已负伤,又载着二人,奔不过毕至揖的马,渐渐的被他追了上来。

    徐绍风见状从马跳下,大力拍了一下白马,指着一条路对路小花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可以看见一座大门。你到里面找我的大师姐艾离!”

    这时,毕至揖已追到了面前,他狞笑道:“臭小子,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

    徐绍风挺剑相迎,二人斗在一处。

    无奈徐绍风重伤之下且离人泪的毒性刚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招过后,便被他砍倒在地。

    “不要!”路小花跳下马背,拦在他面前。她又拨马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徐绍风气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将路小花拉到身后。

    毕至揖看了看他们,笑道:“其实你们根本不用如此紧张,只要说出化蛇的妖丹在哪里,我就会放过你们。”

    路小花不解道:“什么是化蛇的妖丹?”

    毕至揖道:“应该是一颗珠子大小的东西。”

    路小花恍然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

    “在哪里?”毕到揖眼睛发亮的问。

    路小花从怀中取出那个黑布小包。

    “不要给他!”徐绍风急道。

    毕至揖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刚想接过,却又小心的说道:“你把它打开。”

    路小花慢慢的将黑布包打开,幻珠一遇阳光立时光华大绽。毕至揖瞬间被珠子迷住了。

    徐绍风侧目避开珠子的光华,强运内息,但内力不济,一口血喷在剑上。他对路小花低喝道:“快逃!”

    路小花却没有动静。徐绍风回头一看,发现她竟然也怔在当场。他再次提气,把她拉在身旁,将剑上的寒冰向毕至揖发去。凝着他的鲜血的寒冰,化作了冰血箭射向毕至揖。

    毕至揖的肩膀被一支冰血箭射中,瞬间回神,急忙翻身就地一滚,狼狈不堪的躲过其余几支。

    这时,其他三人已经赶到。毕至揖指着路小花,对他们叫道:“化蛇的妖丹就在她的手里!”

    三人立时精神抖擞的跳下马来,把徐绍风和路小花围在了当中。

    路小花清醒过来,紧握着幻珠对毕至揖道:“你要的珠子给你,但请你不要再伤害他。”

    毕至揖咬牙从肩膀上拨下冰血箭,狞笑道:“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你根本没有和我讲道理的资本。”说着,他从地上纵起,一剑向她劈下。

    徐绍风将路小花挡在身后,用尽最后之力刺出了一剑,数十朵冰血花在他的剑下绽放,在阳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一剑刺出,他已再无余力,倒下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若不是自己,她就不会被卷入到这场江湖的纷争里,就不会无辜在此丧命。

    若是在碰上“棍子”的时候自己就放手,她现在应该正在幸福的生活着吧。

    原来保护一个人竟是这么的难!

    ……

第二十八章 同门情谊

    “铛”的一声,毕至揖的剑并没有如期刺下。

    徐绍风睁开了眼睛。

    一柄火红的长刀破空飞掷而来,为他挡下了毕至揖的致命一剑。

    毕至揖连人带剑被赤色长刀震出一丈开外,一股灼热的巨力从剑上传到他的手上,险险让他连剑都把持不住。

    一道红色的人影挟带着火一般的气势随后凌空而至。

    来人是一名女子,骄阳般的面容英气逼人,红色的披风如火焰般飞舞。这样的女子,往那里一站,便似一团火焰般灼热了周围的人,给敌人以无情的焚烧,给朋友以光明与温暖。

    “大师姐!”徐绍风惊喜的叫道。

    “你这个笨蛋!”艾离拔起地上的长刀,俯视着他,狠狠骂道:“有事为什么不向师门求助?”这个四师弟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抗,总是弄得满身是伤。

    徐绍风喏喏的应着,却难掩双目中的喜色。

    毕至揖站定后不禁一愣,面前这名拥有火焰般气质的女子原来就是昆仑无别门的大师姐艾离,她的实力不容小觑。看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清源派和昆仑无别门的梁子是结定了。但是为了化蛇的妖丹,结也值了!他转念一想,狞笑道:“你就是‘焰刀’艾离?我们清源君子有四人,就凭你一人,能把我们怎样?”

    “不只有她,还有我们!”话音刚落,二人携手而来。来人是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青衫玉扇宛若玉树临风,女子十六、七岁,弱不禁风面带羞怯。

    “二师兄!小师妹!你们也来了。”徐绍风喜道。

    “四师兄!”小师妹莫小雨见到徐绍风倒地不起,忙上前将他扶起,给他服了一枚丹药,又取出伤药为他擦拭。

    路小花此时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忙收起幻珠,上前帮忙。

    毕志揖暗忖,那个瘦小的姑娘肯定没有什么本事,倒是那名青衫男子气度不凡,若真是昆仑无别门排名第二的“玉扇公子”季怜月的话,实力也应不俗。不过现在以四对二,仍是赢面!他对身后的左进林等人使了个眼色,道:“咱们一起上!快点解决了他们。”

    左进林等人与他的想法一致,各自抽出了兵器。

    “等一等!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懒洋洋的声音过后,一人施施然的走了过来。看他分明还在数丈之外,举步之间已然来到众人的面前。

    “三师兄?”徐绍风不解的看着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欺负他为乐的三师兄乔知叶竟然也会来帮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乔知叶不悦的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

    徐绍风苦于不能动弹,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乔知叶站起身,得意的拍了拍手,转头对毕志揖等人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这个笨笨的四师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其它任何人都不允许!”说着,他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气。

    “你是个什么东西!”盖斗看他极不顺眼,将刀抡起,合身扑上。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乔知叶身形一晃,人已在数丈之外,笑嘻嘻的回头问道。

    盖斗气得举刀追出,可奇怪的是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打他不着。

    突然,盖斗猛然觉得脚下一松,整个身体竟然向地底之下沉去。

    原来这昆仑雪山之上有不少雪洞,看似实地,其实下面是深洞,只在上面虚浮了一层不厚的雪。有经验的人都会沿前人走出的道路行走,不会到处乱行。但盖斗却因为追赶乔知叶,不查之下踩到了一个雪洞。这雪洞极深,人一落下雪块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瞬间将他埋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冰镇大西瓜!”乔知叶双足轻点,站在洞口,嗤然笑道,“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这方圆数十里可都是我的地盘!”

    “四弟(四哥)!”左进林和李学渊齐声怒吼,一起向他杀来。

    “哇,好凶!”乔知叶抱头缩身动作夸张的逃到艾离和季怜月身边,大喊道:“大师姐、二师哥,快救命啊!”

    季怜月让过他,“哗啦”一下打开了玉扇,沉声道:“正要与他们讨较一番!”看到自己最坚忍倔强的四师弟被打得站都站不来,平日里一贯温文尔雅的季怜月此时眼中也露出了杀气。

    “铛”的一声,一柄长刀阻在季怜月的前面,同时拦住了左进林、李学渊二人的进攻。

    艾离厉声对季怜月道:“二师弟,你在一旁看着,不许动手!”说着将长刀挥起,向左进林、李学渊二人斩去。

    季怜月无奈之下,只得收起了扇子。

    “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左进林持锏,李学渊持剑一起向艾离发起了进攻。

    艾离凤目圆睁,舌绽春雷般的大喝一声:“斩!”长刀上焰光暴起,红色刀锋如一道巨大的火焰般击向二人。

    二人举兵器相迎,一击之下,竟被震退数步。

    左进林、李学渊二人互望一眼,同时收起了轻敌之心。

    乔知叶绕了个圈子,跑到路小花的身旁,对她吐了吐舌道:“哇,大师姐发火了!不过幸好不是向我发的火。这下那俩个人可要倒霉啦。嘻嘻!”

    “你不就是那个……乔公子!”路小花认出了他。

    “呵呵,是我呢。可爱的小姑娘。”乔知叶对她认出自己,显得很是开心。

    “原来你真的是个好人呢!”路小花高兴的说道。

    “原来?难道有人说我不是好人?”乔知叶白了徐绍风一眼,“一定又是这小子在背后偷偷说我的坏话!”他转头对路小花可怜兮兮的说道:“小花姑娘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哟!”

    毕志揖见左进林和李学渊居然和艾离一人打得难解难分,心中暗叫不妙。他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发现乔知叶正背对着他与路小花说得火热。他立刻有了主意,猛的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徐绍风抓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徐绍风的时候,突然觉得手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全身立时麻了起来,接着,整个人“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动弹不得。

    “你不能乱碰四师兄,他伤得很重,正在疗伤呢。”莫小雨怯生生的说道,手里拿着根银针。

    左进林、李学渊二人见毕志揖也被打倒,心知不妙,这一个“焰刀”艾离便已难以应付,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季怜月。二人同时起了退避之心。

    拼杀之际哪容分心,艾离气势涛天,越战越勇,十数招后将二人击倒在地。

    “这几个人就交给我处置吧。”一直未能出手的季怜月森然地说道。

    “这事发生在我管的地方内,这几个人应该归我!”乔知叶争道,竟然敢欺负四师弟,让他们瞧瞧我的手段!

    “这是门外的事,二师弟你管!”大师姐艾离一语定音。乔知叶虽心有不甘,也只得听从。

    艾离转头向季怜月质问道:“为什么这事你通报得这么慢?险些被这些奸人害了四师弟的性命!”

    季怜月低头道:“是我办事不利。”其实他一直关注着徐绍风的动向,但知他不喜旁人对他指手画脚,便也只是暗中派人观察。见他自己在复昭寺将虎末坡的事处理妥当,以为再无大事,便放下心来。不想突然收到大惑镇上的来报,说是清源派捉住了一名男子好像是徐绍风,便立刻告知艾离,先后赶来。

    “不关二师兄的事,是我自己不好。”徐绍风挣扎着坐起说道。

    “遇事不报当然是你的不对!”艾离凶恶地瞪他一眼,道:“等你伤好了,再好好的收拾你!”

    乔知叶笑嘻嘻地看着徐绍风,一幅要看好戏的样子。路小花则一脸崇拜的望着艾离,这才是真正的女侠!

    艾离又转头问向莫小雨:“他的伤势如何?”

    莫小雨见她问起自己,期期艾艾的说道:“四师兄受了严重的内伤、外伤,还中了剧毒。”

    艾离皱起眉头,道:“说清楚点。”

    莫小雨垂下头不敢看艾离的眼睛,说道:“外伤倒还好说,本门伤药就可治愈,但他所受内伤十分严重,恢复起来很是麻烦,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中的剧毒,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艾离眼中闪一丝急色,问道:“中的是什么毒?”

    “好像是离人泪。”莫小雨胆怯的说。

    徐绍风点头称赞道:“小师妹你说对了,正是离人泪。”

    艾离见他说得事不关已,瞪了他一眼,又问莫小雨道:“你会解吗?”

    莫小雨犹豫了一下道:“我得回药阁再查查药典才能确定。”

    艾离暗自想道:小师妹从未离开过师傅身边,这次更是第一次独立解毒,也不知道她行不行。

    想了一下,她问道:“师傅呢?”

    “师傅仍在玉石洞闭关,咱们进不去。”乔知叶收起嘻笑,正色道。

    “先回药阁再说。”艾离决断道,说完伸手抄起地上的徐绍风,向药阁而去。

    季怜月抱起莫小雨紧跟上去,莫小雨轻声道:“二师兄,我自己会走。”

    季怜月也对她低声说道:“大师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还是快点的好。”

    路小花正要抬脚追去,被乔知叶挟手夹于腰下带去。

第二十九章 心碎的感觉

    药阁外,众人聚于一堂,等待莫小雨的消息。

    徐绍风被安置在床上,路小花坐在床头陪他,艾离在门外将刀舞得如火焰般绚丽,季怜月倚在窗边凝望着远方,乔知叶则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

    半个时辰后,莫小雨终于走了出来。

    “如何?”艾离收刀问道。

    莫小雨低头说道:“这‘离人泪’是当年五毒教教主右铭梅被所爱之人抛弃后,为了让爱人一尝她所受的抛弃与背叛之苦,倾尽心力而制。发作之时不仅让人感到锥心之痛还有背弃之恨,发作时间也是越来越短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剧烈。据说所有中此毒的人都因撑不过发作时的痛苦,不是发疯发狂就是自杀而亡。幸好四师兄是天寒体质,所以才能撑到现在。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距下一次发作大概还有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如何破解?”艾离又问。

    莫小雨不太自信地说:“我刚查了药典,其它的药材都比较好找,但有二味药引非常特殊。好像需要**血和血莲花才能破解。”

    莫小雨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季怜月双眉紧锁以扇击手,低声喃语着:“**血?”

    乔知叶走到床头,拍了一下徐绍风的肩膀,问道:“喂,小子,你有**吗?”

    徐绍风的脸刷的红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头问莫小雨:“小雨,你没有弄错吗?”

    “应该没有吧。药典上是这么说的。”莫小雨不太确定地说道。

    “应该是女人的血就行吧!”艾离强硬地说道:“用我的!”说完,她拿起桌上一只空杯,刺破了手指往里滴血。

    “三滴就可以了。”莫小雨看她滴个没完,连忙说道。

    路小花咬了咬下唇,走上前道:“我也来,多一个人总是好的。”说着,她也学艾离刺破了手指,往杯里滴了几滴血。

    莫小雨想了想,道:“那我也试试吧。我吃过灵药,说不定血会更管用。”她也刺破手指,往杯里滴了三滴血。

    徐绍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三人的行为,只觉全身冒起一层虚汗。

    乔知叶也探头凑到桌前,说道:“要不我也来?不是说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莫小雨急忙阻止道:“三师兄不行!这药引只能用女人的血,男人的血性属阳,四师兄中的毒是热症,热上加热可就糟了。”

    艾离瞪了乔知叶一眼,吓得他脑袋一缩,不敢再乱说话。

    季怜月问道:“那么第二味药引血莲花,又是什么呢?”

    莫小雨答道:“血莲花是一种红色雪莲,只生长在雪山之巅。咱们的雪山上应该就有,只是采摘起来十分不易……”

    “我去!”艾离不等她说完就往外走。

    “大师姐你一个人可能不行!最好找个人陪你……”莫小雨的话还未说完,艾离已出屋远去。

    莫小雨着急地向季怜月说道:“二师兄,这可如何是好?血莲花只长在雪顶,一旦被摘掉就会引发雪崩!”

    季怜月听完脸上立刻变色,道:“我去帮她。”说完追赶艾离而去。

    莫小雨松了口气,拿出一张单子对乔知叶道:“三师兄,这几味药帮师傅练丹的时候用光了,请你帮忙买回来吧。”

    乔知叶看了看单子道:“这个容易。”

    莫小雨又道:“不过你得快点回来,四师兄可等不了太久。”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乔知叶来到床边,拍了拍徐绍风的脸道,“小子,给我坚持住了!可别让我白跑一趟。”话音一落,他闪身出屋,几个纵跃,就不见了踪影。

    莫小雨见众人都走了,对路小花道:“路姑娘,请你在这里陪一下四师兄,我得去配药了。”说完,她也离开了。

    一会儿的功夫,满屋子的人走得就只剩下路小花和徐绍风两人。

    徐绍风靠坐在床边默默地望着路小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小花想起刚才**血的事情,面颊一下子热了起来。一抬头正看到徐绍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看到他沉墨隐星、若有所思的眼瞳,她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急急起身,走到桌前,问道:“你要喝水吗?”

    徐绍风点了点头,路小花马上倒了杯水,端给他。手刚一碰到他的手,她便如火烫般地缩了回来。若不是徐绍风牢牢的接住,恐怕水全都要洒在床上。

    路小花红着脸道:“对不起。”

    徐绍风摇了摇头,道:“这两天把你累坏了,我没事,你去歇一会儿吧。”

    “那我去歇一会儿,一会再来看你。”路小花磕磕绊绊地走出的房间。奇怪啊,自己平时从来都不会这样,看来真的是太累了。

    路小花来到隔壁的房间,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比她十几年来经历过的还多,一件一件的事情乱蓬蓬的塞在脑子里,理不出个头绪。

    朦朦胧胧的,她突然听到徐绍风在叫自己。她猛然惊醒,侧耳细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急忙跑到隔壁的房间。

    推开门,只见徐绍风已从床上摔倒在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正痛苦的捂在胸口之上。

    路小花急忙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费力的把他拉回到床上。

    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一双墨瞳变得朦胧一片,暗淡无光,似是有些神志不清。

    “离人泪”的毒性又发作了!大家怎么还不回来?!路小花焦急的望着窗外,却见天光依然发白,太阳仍未下山。

    糟了,是莫小雨算错了时间!

    怎么办?!

    路小花颤抖着伸出双手把他拥入怀中。他的身体滚烫如火,汗水一道接一道的流个不停,路小花还未来得及擦去,就又有新的汗水流出,仿佛他身体中的水全都要流出来。路小花的眼泪噼噼啪啪的落下,和他的汗水合流于一处。

    徐绍风不吭一声,紧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她,眼白处渐渐染上丝丝血红。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路小花知道每一次抽搐就是一次钻心刺骨的疼痛。她把他抱得更紧更紧。如果疼痛可以传递,她愿意把他的疼痛转移到她的身上!哪怕能分担一部分也是好的。

    徐绍风眼中血色加重,慢慢变得赤红,他的眸光开始涣散,目中渐渐显露出狂意。

    突然,他捂在胸口上的手直立起来,使劲的抓着胸口,身上的衣服被抓得稀烂,一片片的血肉从他的指间飞落而下,片刻间胸口就已血肉模糊。

    “不要!”路小花尖叫着,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张开双臂抱住他,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之上。他的心跳得快到不可思议,仿佛马上就要破胸而出。

    毫无征兆的,他一口咬在路小花的肩上。

    路小花咬牙忍痛,只紧紧的抱住他。这点痛疼和他的痛苦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如果能让他好受一些,就算是帮他分担痛疼了吧。

    路小花肩头的血慢慢地流进徐绍风的口中,他眼中的红色渐淡,似恢复了一丝理智。

    慢慢的,他松了口,路小花感觉到他的变化,抬起头望向他,轻声唤道:“风大哥?”

    他紧锁着双眉,努力凝起失了焦距的双瞳看向她。

    “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她重又紧紧地抱住他。

    突然,他一掌将她远远推开,“呛啷”一声,拨出放在床边的宝剑。

    路小花倒在地上,惊恐万分地看到,他双手将剑立起,缓缓地向他的心脏处刺去。

    他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仅存的一分理智正与疯狂在脑海中厮杀。

    终于,理智敌不过狂性,宝剑极缓的刺入胸膛。

    “不要!”路小花尖叫一声,扑上去用尽全身的力量抱住他的双臂。但,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剑仍在一分一分的刺入。

    “不要不要不要!”路小花绝望的闭目叫道。

    正在此时,一道红色的影子破门而入。

    “笨蛋!”艾离劈手将徐绍风手中的宝剑夺过,“铛”的一声掷于地上。

    她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狠狠骂道:“你个笨蛋!师傅赠你这把寒铁星霄剑不是为了让你自杀用的!”

    看到他的手仍不受控制又抓向胸口,艾离利索的卸下了他的胳膊。一眼瞥到被他咬得破碎不堪的下唇,她又抬手卸了他的下巴。

    处理好床上的人,艾离转身扶住路小花,问道:“你没事吧?”

    路小花迷茫的摇了摇头,整个人仍处于恍惚之中。

    “太不像话了,居然把人家小姑娘的肩头咬成这样!”看到路小花肩头血肉模糊,艾离抬手又欲打他。

    路小花急忙抱住她的手臂,眼泪模糊的说道:“别!……他已经很疼了。”

    艾离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道:“我去看看小雨的药熬好了没有。如果有事,你就大声叫我。”

    路小花木然的点点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床上的人。刚才看到他就要死在眼前的心碎还留在心里,这种心碎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次尝到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306/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五行传奇最新章节! 作者:伊真所写的《大唐五行传奇》为转载作品,大唐五行传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唐五行传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唐五行传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唐五行传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唐五行传奇介绍:
隋炀帝末年穷兵黩武,激起民变,终遭覆朝之灾。唐国公李渊趁势篡隋称帝,各路豪杰纷纷败于其手下。数年后,经玄武门之变,其次子李世民继位。他休养生息、知人善用,开创清明治世,史称“贞观之治”。然而,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下,却暗流涌动。十六年后,新一代人物崛起,一场骤风暴雨即将来临!
写一段历史,述五段情缘。本文共分五卷,前四卷独立成章,最后一卷众英雄齐聚。第一卷《山花渐欲迷人眼》讲得是一无武功,二无内力,一介山野小女子仅凭十分的天真行走江湖的故事。第二卷《霞客行》讲得是高昌国破,银霞公主为筹措贡银,客行江湖,被骗沦为盗贼,卷入到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当中。第三卷《赤焰侠情》讲得是一代女侠焰刀艾离面对家仇与昔日情缘,至性至情、痴心不改的故事。
伊真写文或许不快,但必会完结,各位客人既然来了,请收藏一下吧!
大唐五行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五行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五行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