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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节久别重逢

    第451节久别重逢

    顾瑾之坐下,给姜夫人号脉。

    姜夫人已经吃了几个月的药。

    顾瑾之诊脉,其脉弦滑而有力,舌苔黄白相间,腻苔布满舌根,顾瑾之心里大致有数了。

    诊断完毕,顾瑾之问姜夫人:“您近来,否则感觉口干鼻塞?”

    姜夫人点头,忙道:“的确是常常作渴,口里干燥。我自当是盛夏酷热,未往心里去。这可就是病因了?”

    “也不是病因。”顾瑾之道,“您这病因,在脾上,乃是脾阳虚弱所致……”

    姜夫人愕然,不解看着顾瑾之。

    什么脾阳虚弱之话,姜夫人也未必真的懂是怎么回事。

    但前一个太医,口口声声只说她乃肠道有疾,怎么又到了脾阳?

    是不是很严重?

    姜夫人心里直打鼓。

    她看顾瑾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焦虑。

    顾瑾之耐心跟她解释:“……您这是痰湿遏阻,导致的大便不能。雪上添霜的,是您吃的那些润下之药。”

    姜夫人也不明白什么是痰湿遏阻。

    但顾瑾之说,她是靠吃药吃坏了的,这让姜夫人有点心惊。

    “脾阳虚弱,津液难以四布,时日久了,就化为痰浊。”顾瑾之继续道,“一开始,大便不净,您只怕也未曾留心。而后,大便越发不能,您就请医吃药。而那些润下之药,并未解决津液不足之根本。所以不仅仅没有解了您的病,反而使痰浊添重。痰浊更重,便秘就更加厉害了。故而,您吃的药,乃是病情恶化的辅助。”

    姜夫人深深吸了口凉气。

    她没有说话。

    她并未指责她之前请的太医。

    “……我先给您开些健脾胃的药。脾阳升,则足以化痰湿。痰湿化去,津液四布,您的大便不能,自然就解了。”顾瑾之最后道。

    姜夫人这才开口,道:“有劳您。请您赐一药方。”

    顾瑾之点点头。

    她写了方子。

    方子里。有防风、决明子、黄芪、麦芽等。

    姜夫人不通药理,是看不明白这方子的用药,所以她只是轻微扫视了下,就交给心腹的丫鬟。让她去抓药。

    “这大热天。都是昕姐儿不懂事。打搅您,让您到我们府上给我瞧病,我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姜夫人笑着对顾瑾之道。然后让丫鬟去开箱笼,她要送顾瑾之些首饰。

    顾瑾之没有加以阻拦。

    直到姜夫人的丫鬟把首饰匣子端上来,红漆描金的小匣子,缀了把小巧精致的金锁。

    姜夫人要开匣子。

    顾瑾之的手,随意搭在了匣子上,笑着对姜夫人道:“这匣子着实精致。我们庐州府,什么也不缺,单单是没有好的手艺人……”

    姜夫人已经从丫鬟手里接过了钥匙,此刻就顿在那里。

    她细细揣摩顾瑾之的话:顾瑾之这是说,庐州富饶,这些小东西根本看不上眼呢。

    姜夫人就暗暗把钥匙往袖底藏了藏。

    她笑着对顾瑾之道:“您若是喜欢,这匣子送给您吧。”

    她也懒得从那里拿东西了,准备把一匣子首饰都送给顾瑾之。

    “您府上若是有造这匣子的手艺人,送我一个,我就感激不尽了。这匣子,的确是不好生受的。”顾瑾之道。

    顾瑾之不想夺人所爱。

    她看不上这匣子,姜夫人却想。

    可是这匣子,并非姜府自己人造的。

    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

    姜夫人心思微动,口里却道:“我们府上,是养不起手艺人的,着实无法送王妃一个。不过,我倒是知晓哪里有这些手艺人,给您引荐一个,就是不知道忠诚与否……”

    “也是呢,好的手艺人可遇不可求。”顾瑾之感叹道,“是我唐突了。”

    她不再提手艺人的话。

    那匣子,她也没有拿。

    她什么没有客气,仅仅是让姜夫人觉得,她是看不上这匣子的东西,才故意不要的。

    这人情债就欠下了。

    姜夫人也不知道顾瑾之的方子,有用没用。

    开完了方子,姜夫人又带着顾瑾之,往前头正堂来了。

    **公主等人尚未散去,等着顾瑾之和姜夫人。

    两人一进屋子,姜昕便围上来,问顾瑾之怎样。

    顾瑾之把对姜夫人说过的话,又当着**大长公主和姜昕,说了一遍。

    她省略了误用药物这件事,只是一再保证:“夫人吃了药,半个月便能接了疾苦。”

    **公主轻轻点头。

    她很相信顾瑾之的医术。

    姜夫人也是相信的。

    曾经姜昕病情那么恶劣,也是被顾瑾之救活的。

    顾瑾之在姜家,逗留到了下午申初一刻,才回了家。

    她有点累。

    很久没有诊脉,顾瑾之并未感觉手生,但疲累却是有的。她索性进了里屋,散发躺下。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瞧见一个宽阔的肩膀,坐在她的床边。

    顾瑾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微微阖眼。再睁开眼,那身影依旧在,正含笑望着她。

    顾瑾之的眼睛,就弯了起来。

    朱仲钧回来了。

    顾瑾之挣扎着要起身,朱仲钧就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扶起了她。

    “怎么半下午睡觉?”朱仲钧笑着问她,“我不在家,你便偷懒了?”

    他下巴有青青的胡渣,应该是刚刚刮过了胡子,额头有点黧黑,整个人瞧着更加英武。

    顾瑾之笑:“哪里有空偷懒?上午跟着姜昕。去了趟姜家,给姜夫人看了病。许是久不看病,我累得紧,这才躺着……你怎么今天回来?我都不知道,你也不派个人提前说一声。”

    “难道我回来,你不高兴?”朱仲钧立马就拉下脸。

    他鸡蛋里挑骨头。

    顾瑾之却笑个不停。

    她伏在朱仲钧的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足见,她是非常开心的。

    朱仲钧的手,轻轻在她后背游走,不由加重。添了几分诱惑。

    顾瑾之捉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朱仲钧低头,就锁住了顾瑾之的唇。

    屋子里还有服侍的丫鬟们,连忙避之不及,都退了出去。

    “想不想我?”朱仲钧松开顾瑾之的唇。见她红唇微肿。心里似团火。熊熊燃烧起来。

    顾瑾之只是笑,道:“真肉麻。”

    她想要躲。

    朱仲钧紧紧捉住了她,非要她说出口来。

    顾瑾之耐不过他的纠缠。声音靡丽又低沉道:“想了……”

    朱仲钧心头的那团火,窜得更高、烧得更旺了。

    他甩掉了脚上的长靴,上了床,把顾瑾之簇拥在床里边。

    他褪了顾瑾之单薄的中衣。

    有点热,顾瑾之后背出了层薄薄细汗,朱仲钧却觉得滑腻又温暖,他爱不释手。

    顾瑾之一直维持着半坐的姿势。

    朱仲钧也未曾压在她身上。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几乎着托起了顾瑾之。

    当他挺进来的时候,顾瑾之还是轻轻惊呼了下。

    朱仲钧连忙停下来,问她:“是不是疼?”

    顾瑾之一双手扶在他的肩头,支撑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身子保持平稳,不要有太大的起伏。

    她的声音有点颤,动情之后的顾瑾之,也难以自控。

    她残留的理智,低声叮嘱朱仲钧:“你要轻点……”

    朱仲钧说好,又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温柔又迟缓,顾瑾之觉得很贴心。

    就是过程有点长。

    顾瑾之出了一身汗,面颊微红,全身雪色肌肤也变成了嫩红色,因怀孕而丰腴的身子,更加玲珑有致。

    朱仲钧看不够,手不停歇的拂过。

    顾瑾之用力攀附着朱仲钧。

    等结束的时候,顾瑾之几乎瘫软在床上。

    朱仲钧则关心问她:“还好么?”

    他也怕弄伤了孩子。

    他尽可能的温柔体贴。

    顾瑾之很肯定的道:“没事,没事……”

    她就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的,她眼睛睁不开了。

    而后,她感觉又温热的水流在肩头滑过,眼睛不情愿睁开一条细微的缝隙,看到自己和朱仲钧都在浴桶里。

    朱仲钧在帮她洗澡。

    顾瑾之也不知什么时候洗好了。

    她睡得很模糊,却一直在做梦。

    第二天,晨曦熹微中,朱仲钧轻轻起床的动作,惊醒了顾瑾之。

    顾瑾之问他:“去上朝?”

    朱仲钧点点头,然后又坐回了床边,低声道:“昨日就该进宫的,哪里知道,着了你的魔,愣是耽误了。”

    顾瑾之轻轻捶了他一下,道:“别贫嘴。快去吧。”

    然后她翻身,又睡着了。

    这一夜的酣睡,让顾瑾之精神抖擞。

    彦颖听闻了朱仲钧已经回来,今日也不去习武了,早早跑到了顾瑾之的院子里。只是,朱仲钧已经上朝去了。

    彦颖不甘心,反复问顾瑾之:“娘,您带着我去找爹爹,咱们去宫里玩。”

    “不行啊。”顾瑾之耐心道,“爹爹要忙正事,天黑之前定会回来的。彦颖先去习武,等练完了,爹爹就到家了。”

    彦颖不甘心,嘟起了嘴巴。

    顾瑾之便说:“娘陪着彦颖去?”

    彦颖喜欢顾瑾之在一旁看着他习武。

    他连连点头,注意力分散了几分。

    一整天,顾瑾之都在一旁看彦颖习武。

    过程有点枯燥,彦颖却学得津津有味。顾瑾之心里,对这个绝强的儿子,添了几分荣耀。

    *****(未完待续。。)

第452节搅合

    第452节搅合

    顾瑾之陪了彦颖一整日。

    船厅里阴凉不少,却也挨不过炎炎夏日的灼热。

    片刻的功夫,彦颖额头就冒了汗。

    半个时辰下来,他后背都湿透了。

    顾瑾之总以为,五岁的孩子,应该是没有耐力的。可彦颖很乖,枯燥的蹲马步,他都不叫半声苦,陈师傅也很喜欢他。

    顾瑾之很高兴。

    坚持,是难得的品格。

    结束后,顾瑾之要给彦颖洗澡。

    彦颖很喜悦。

    他不知是喜欢玩水,还是喜欢顾瑾之这样陪着他,他兴奋得在浴桶里钻来钻去,弄得水溅了一地,把顾瑾之的裙裾也弄湿了。

    顾瑾之就想到了榕南。

    榕南小时候也特别爱玩水。

    每次洗澡,他都要弄湿顾瑾之一身。

    等他上了小学,他就不肯让顾瑾之给他洗澡了。那时候,榕南就知道了害羞。

    往事陡然浮上心头,顾瑾之眼睛有点酸。

    她有片刻的怔愣。

    彦颖却以为是自己弄湿了母亲的衣裳,母亲难过了,连忙道:“娘,一会儿就干了,不冷。”

    顾瑾之失笑。

    彦颖的确是很爱玩水,洗了半天也不肯出来。顾瑾之要拉他,他就耍赖,说:“娘,洗干净了再出去。”

    顾瑾之又抱不动他,只得抬出朱仲钧,道:“你爹爹说。小孩子不能玩水。已经洗干净了,快起身。”

    朱仲钧的话,彦颖都奉若圣旨。

    他非常崇拜朱仲钧。

    这种崇敬,让彦颖喜欢模仿朱仲钧的言行举止。

    果然,听了顾瑾之的话,彦颖就从浴桶里爬出来。

    顾瑾之替他擦拭身子,他咯咯笑。

    他怕痒。

    前世的儿子榕南也怕痒。

    顾瑾之知道彦颖一直很怕痒。可今天很奇怪,都会情不自禁想起榕南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榕南了。

    她帮彦颖穿好衣裳,带着他在正院里等朱仲钧。

    到了黄昏,晚霞斜披下来。将庭院染成了璀璨金色。

    朱仲钧从外头快步回来。携带了一身的热浪。

    他衣衫的后背都汗湿了,鬓角也被汗水浸润着。

    彦颖兴奋叫起来,奋力向朱仲钧冲去,大叫爹爹。

    朱仲钧站在那里。眼睛微润。一把抱起了冲过来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长高了。”朱仲钧把彦颖抱进了屋子,才放开了他,仔细打量着儿子。对顾瑾之道,“这才不过四个多月,他长高了不少。”

    彦颖是长高了些。

    做夏衫的时候,母亲宋盼儿知道孩子会长个子,给孩子们做的裤子,特别是燕山和彦颖的,都有几件是长几分的。

    彦颖最长的那件裤子,已经不长了,而是刚刚好。

    在这些细节方面,宋盼儿非常的仔细。

    “许是习武的缘故。”顾瑾之道。

    彦颖就拉着朱仲钧的胳膊,打断了他和顾瑾之的聊天,问朱仲钧:“您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

    朱仲钧带了。

    他给孩子们带了不少的玩具,都在外院侍卫那边。

    昨日急匆匆回来看顾瑾之,又因为疲惫,从黄昏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都忘记了拿进来。

    “带了,带了。”朱仲钧哈哈笑,让人去拿给彦颖。

    彦颖高兴极了。

    朱仲钧带回来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有木制的微型小兵器,刀叉弓箭俱全;也有小的泥塑兵将,还有张沙盘。

    这是带给彦颖的。

    另外带了些墨盒和书籍给燕山。

    就老三彦绍,就带了些精致有趣的玩物。

    彦颖看到了,果然喜欢不已,不肯放手。

    他抱着小礼物,一边玩得起劲,就不再顾朱仲钧了。

    朱仲钧摸了摸儿子的头,在一旁看了半天,才进来和顾瑾之坐下说话。

    “回庐州了吗?”顾瑾之问他。

    朱仲钧点点头,道:“回了一趟,庐州很好。你这些日子在京里,没什么事吧?”

    顾瑾之摇摇头,道她也很好。

    朱仲钧又问起燕山:“燕山和林先生到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林先生来信,说去了山东,拜了孔庙。他们要南下,估计年底才能回来。”顾瑾之道,“有林先生跟着燕山,我是很放心的。”

    她似乎在刻意强调她很放心。

    朱仲钧就明白,顾瑾之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轻轻握住了顾瑾之的手,道:“林先生常在江湖走,他的经验是很丰富的。男孩子嘛,他应该多见见世面。林先生这个提议深得我心。你不必担心燕山……”

    顾瑾之点点头。

    她转移话题,问朱仲钧:“汛期严重不严重?”

    朱仲钧摇摇头,道:“还好。黄河决堤了几处,好在早有预料,死伤不多,赈灾也及时。”

    顾瑾之颇为欣慰,对朱仲钧道:“你都忙得瘦了……”

    朱仲钧看了她一眼。

    他目光灼灼,愣是把顾瑾之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晚上夫妻俩歇下,朱仲钧和顾瑾之在帐内说起了一件隐秘事。

    “我在庐州的时候,就盘算一件事。在京里那些日子,也算是摸透了,这次回去,就吩咐章叔和去办了。”

    章叔和是庐州的一位谋士,朱仲钧的众多谋士之一。

    顾瑾之想了想,悄声问朱仲钧:“可是钱币的事?”

    这件事,朱仲钧多次提及,顾瑾之也曾多次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朱仲钧点点头。

    顾瑾之一时间没说话。

    沉默须臾,顾瑾之才继续道:“要是闹大了,查到了咱们身上,怎么办?这可是大事。”

    “如今战事起,国库花销多少,都算在战事头上。”朱仲钧声音很轻,“这是极好的机会。顾瑾之,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咱们就能偷了大半的国库,还能把这天下的吏治。弄得**不堪。别说太子那么任性无能。就是皇帝也收拾不了了……”

    “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顾瑾之叹了口气。

    顾瑾之总是下意识想到道德二字。

    哪怕她也做过不道德之事,她却是不能像朱仲钧这般轻松。

    朱仲钧觉得,再深谈下去。顾瑾之心里的抵触感会更强烈。

    他就轻轻把顾瑾之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鬓角。

    顾瑾之这一夜。没怎么睡好。

    朱仲钧却是睡得很甜。

    他已经在着手处理钱币的事情。

    顾瑾之就睁只眼闭只眼。

    她心里仍是难安。

    朱仲钧这么闹下去,这天下迟早要被他搅得浑浊一片。他就是想靠着这浑浊,来建立他的大业。

    他的大业。是和顾瑾之通过气的。

    顾瑾之也表示支持。

    半途而废,不仅仅会前功尽弃,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

    顾瑾之如今的悲天悯人,都显得可笑又无用。

    她的手,轻轻放在胸口。

    久久的,她心头的郁结,才能缓缓褪去。

    *****

    朱仲钧回京之后,每日都要上朝。

    太子依旧看他不顺眼。

    朝中依旧无甚大事。

    三公主择婿的事,已经提交到了礼部。

    京城附近,非文武官员家的子弟,相貌清秀、家世清白者,都可以到礼部报备待选。

    礼部会做出初步的筛选,再向皇帝请旨,由皇帝命司礼监的太监,在诸王馆会选。

    司礼监的太监,会选出三人。

    这三人要接受教育,再等一个良辰吉日,送到皇帝面前,由皇帝选择一人,为驸马。

    落选者,待遇也不错,可以在当地儒学得到一个贡生,还有另外的奖赏等。

    如今皇帝不在京,这件事便由太子做主。

    三公主的生母顾德妃忧心忡忡。

    她知道,司礼监的太监,会掌控她女儿未来的命运。去诸王馆做第二次筛选的太监,至关重要。

    德妃却不知道会派谁。

    她也不敢贸然去贿赂。

    所以这些日子,她挠心挠肺,片刻都不安,然后装病,想把顾瑾之请到了宫里,让她给顾家传话。

    这个当口,顾家和德妃是不得干预的。

    德妃也不好公然要见顾家大夫人,这样目的很明显。

    如今的德妃,步步谨慎,不敢有半点嚣张。

    太后听闻了德妃生病,又非要点名请顾瑾之,太后心里也是明白几分的。

    她也没有阻止德妃,帮她请了顾瑾之。

    太后也想常见见顾瑾之。

    顾瑾之就挺着大肚子,要进宫去。

    朱仲钧对此很不高兴。

    “天气热,你又是这么重的身子,要是中了暑,小病成了大事。”朱仲钧道,“你又不图德妃什么,这样替她操劳,不值得。”

    “到底是我姐姐。”顾瑾之笑着道,“走几步路,热不着什么。再说,多活动活动,我和孩子都健康……”

    朱仲钧知道这是借口。

    他也没有勉强顾瑾之,只是叮嘱她:“别答应德妃什么为难之事。你说不定哪天就要临盘,到时候也帮不上忙,还添了她的怨气。”

    顾瑾之点头:“我知道……”

    朱仲钧陪着她进宫去了。

    顾瑾之先去给太后请安,而后就去了德妃那边。

    德妃消瘦了些。

    夏日清减几分,也没什么大碍。

    “……礼部已经下了榜文,听闻待选子弟已经多达五十人之众。礼部会选出二十人,送到诸王馆会选。”德妃一口气道,“你让大伯父留心,礼部应该有大伯父的人。这初选出来的二十人,定要个个严查,却不可要了那鱼目混珠之辈。”

    “好,您放心。”顾瑾之答应,“我出了宫,就去告诉大伯母,让她和大伯留心。”

    德妃仍提着心。

    *****(未完待续。。)

第453节意外

    第453节意外

    顾瑾之以为,三公主的婚事,可能会需要费些功夫,却不会棘手。

    哪里知道,没过几天,大伯派去礼部打听,才知道有大问题。

    袁裕业大哥的长子袁珣今年十六岁,他也要参加。

    袁珣是袁裕业的侄儿,父亲没有官职。他家世清白,教育良好,容貌清俊,外在条件很适合。

    大伯顾延韬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背微凉。

    这是太子的主意吧?

    太子这是极力想抬举袁家。

    顾瑾之也关注这件事,时常派人去问大伯母,事情怎样了。大伯母便亲自登门,把这件事告诉了顾瑾之,又道:“你大伯正在想法子,你暂时别告诉娘娘,免得她忧心。”

    顾瑾之点点头。

    她表情有点沉,道:“这纯粹是恶心人。”

    大伯母却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顾瑾之的手,道:“这事,要成也不容易。你也放心。”

    “袁家既然有了这个打算,只怕是谋定而后动,想要阻止,只怕也要费些功夫。”顾瑾之道,“咱们也要万分小心才是。”

    “这些事,家里有人操心,你就不用管,安心养胎。”大伯母道。

    顾瑾之颔首。

    大伯母也没有多坐,起身要告辞。

    顾瑾之留她用膳。

    她推辞了,说:“下次吧,我还有些其他事。”

    顾瑾之就不再勉强。

    她亲自送大伯母出门。

    晚上朱仲钧回来,顾瑾之也把这件事。和朱仲钧说了。

    “这纯粹是恶心顾家。”顾瑾之道,“三公主虽然非顾氏女,却是德妃所出。袁氏和顾氏的恩怨,曾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袁氏尚了三公主,到时候又是一番流言蜚语。”

    这是站在顾家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

    袁家曾经那么对顾珊之,顾家是不可能再愿意和袁家沾亲带故的。

    德妃也不愿意。

    顾珊之是德妃最亲近的亲人了。

    要是德妃知道这件事,非要气死不可。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三公主嫁给袁氏就一定不幸福。

    “袁家并不是冲着恶心顾家去的。”朱仲钧道,“尚了公主。就是平步青云。这是极大的荣耀。顺便恶心下顾氏,袁家也是乐见其成的。

    按说,袁裕业如今这般得势,少不得有人奉承。刻意夸大袁氏子弟。要是皇帝在朝。定会避嫌。让袁家子弟落选。但,这件事是太子主谋,掩耳盗铃的事。太子和袁裕业是做得出来的。

    顾家要是真想较劲,少不得要有点牺牲。”

    顾瑾之赞同朱仲钧的话。

    她的眉头锁了起来。

    “可要我也帮忙打点打点?”朱仲钧问顾瑾之,“若是袁氏真的尚了三公主,京里的闲话,少不得要让你们顾氏颜面扫地。”

    闲言碎语是很可怕的。

    顾家和袁家是撕破了脸的。

    三公主虽然不是顾家的孩子,却也拥有顾家一半的血脉。

    这件事,必然会波及顾家。

    “嗯。”顾瑾之道,“你尽量隐晦些。”

    朱仲钧说好。

    ****

    顾宅这些日子,忙得人仰马翻。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顾煊之娶亲的吉日。

    修葺庭院、粉刷墙壁、准备喜宴等事,让宋盼儿忙得脚不沾地,人也眼瞧着瘦了。

    顾瑾之隔三差五去坐坐,也顾不上说几句话。

    有日正巧碰到了宋盼儿得空,就拉着顾瑾之:“今日的中秋节,还是你们姐弟仨的生辰。咱们一处过。”

    “这可说不好。”顾瑾之道,“太后娘娘若是不宣我们进宫,定跟着你们一起过的。但我瞧着那意思,太后娘娘是巴不得有个时机,让我和孩子们都进宫去陪她老人家。”

    宋盼儿眼眸微黯。

    也许明年的中秋,顾瑾之就要回庐州了。

    再想过个团圆节,就难了。

    “那另说吧。”宋盼儿叹了口气。

    顾瑾之转移话题,问她:“煊哥儿的新房,安置好了不曾?”

    “都安置好了。”宋盼儿愉悦道,“可要去瞧瞧?”

    自从立秋后,又下了几场雨,京城一改盛夏难耐的酷热,添了几缕凉意。吹在脸上的风,不再是烫的。

    顾瑾之也热衷于到处走走。

    肚子大了,她虽然经常会腰酸,荷尔蒙也面临失控的状态。但到处走动,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人也舒服些。

    “好啊。”顾瑾之答应了母亲。

    顾煊之的新房,在内院后花园的东边,和正院东西相隔。

    宋盼儿觉得,隔得比较远,婆媳关系会更加融洽。

    非要住得那么近,孩子们不自在,宋盼儿也不自在。

    这点,顾瑾之很赞同。

    两人去了煊哥儿的院子。

    院子取了个名字,叫双羽阁。

    双羽阁三个字,遒劲有力,银钩铁画,顾瑾之的父亲和弟弟都没有如此笔力。

    她便问母亲:“这块牌匾,是谁的手笔?”

    宋盼儿笑,道:“属你眼尖。这是你爹爹托秦梅卿写的。秦梅卿的字好,给皇上开方子,皇上看了便说,这满朝文武的字,秦梅卿的字能入他的眼,还让秦梅卿给晋王校校笔锋呢。”

    顾瑾之倒不知道秦梅卿的笔力,已经如此长进了。

    从前她见过秦梅卿的字,并没有这么好。

    “秦叔叔是越来越好了。”顾瑾之感叹。

    她想到了当年在延陵府遇到的那个中年人。

    他有点憨厚,不够自信。他饱读医书。一身好医术,却从来不敢大胆用药,得个了医术平常的名声。

    如今,他的医术在京城声名鹊起,一声神医也当得起。有了自己的药堂,更苦练了一手好字,更得皇帝的喜欢。

    “他如今在皇上跟前当红,太医院的提点,迟早是他的。”宋盼儿笑道,“他也有良心。逢年过节。少不得来看我们。这么多年。从未落下过。到了你祖父的忌日,他也要去上杯薄酒。”

    宋盼儿颇为唏嘘。

    顾瑾之笑了笑,道:“当年和他来往,便觉得他是个有良心之人啊……”

    母女俩说着。就进了院子。

    院子迎面是面两人高的油彩壁影。稳稳矗立。挡住了视线。

    绕过壁影,才是五间正房。

    两面的厢房,都是红漆大门。落了重重的铜锁。

    道路两旁,种了矮矮的冬青树。

    而正屋的檐下,养了几只雀儿,小丫鬟正在投食。

    在屋子里打扫的丫鬟婆子们,纷纷过来行礼。

    “都忙去吧,我这里不用服侍。”宋盼儿满面堆笑,心情极好。

    她和顾瑾之屋前屋后看了遍。

    “怎样,和我那边相比如何?”宋盼儿问顾瑾之。

    “各有千秋。”顾瑾之笑道,“这院子别致得紧,又紧挨着南花园,很是有趣,煊哥儿媳妇一定会喜欢的。”

    南花园种了各种花树和果树。像桃树和梅树就各占了一大半。

    剩下的,还有几株丹桂树、几株槐树、几株梨树。

    春夏秋冬,各有特色。不是硕果满枝,就是花蕊飘香。

    宋盼儿就笑,对自己的安排很是得意。

    煊哥儿的亲事,是宋盼儿心头第一件大事。

    她现在整日盼着儿媳妇早点进门,好抱孙儿。

    回去的时候,顾瑾之也把三公主择婿的事,说给了宋盼儿听。

    宋盼儿一听,就怒从心中起,道:“这袁家,真是痴心妄想,居然打起了尚公主的念头。他们家是什么门第?若不是出了个袁裕业,就是个低贱的商户。如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而这么不知足。”

    顾瑾之安慰母亲:“肯定成不了。大伯那边正在使劲呢,娘娘要是知道了,也是不依的。”

    宋盼儿依旧生气。

    她冷哼了声。

    她也觉得袁家是故意在给顾家难堪。

    袁家的主要目的,是尚公主,从而改变门庭。和顾家作对,并未他们的最终目的。

    过了三日,礼部已经将初步筛选出来的二十人,送到了诸王馆会选。

    这二十人的名单和背景,也送到了宫里。

    袁珣赫然在列。

    太子叫人先拿给了太后和皇后瞧。

    德妃就去求太后。

    她知道太后对人伦亲情比较通情达理。

    看到了袁珣,德妃心里顿了顿,然后再仔细看下去,看到了袁珣的父亲叫袁宁业,德妃心里一顿。

    她把袁珣的名字指了出来,问太后身边的成姑姑:“姑姑,这位袁珣,是哪户人家的?怎么入选的?”

    成姑姑咳了咳,有点不自然,上前道:“德妃娘娘,这位袁珣,乃是吏部尚书袁裕业的侄儿……”

    太后愣了愣。

    德妃也惊愕,愣在当场。

    “袁家子弟啊?”太后冷冷反问了句。

    太后很不喜欢袁裕业。

    德妃惊醒,连忙后退两步,噗通给太后跪下,声泪俱下:“太后娘娘,您给永淳做主啊!陛下不在宫里,永淳的终身大事,就托付在您手里。您要救救永淳。”

    三公主的封号叫永淳公主。

    陛下特别喜欢她,她生下来就赐了封号。

    太后眉头蹙了蹙。

    她觉得德妃有点鲁莽。

    有话慢慢说就是了,动不动就哭,有点招太后烦。

    “你起来。”太后不紧不慢道,“这是二十个备选的,怎么说起救救永淳的话?”

    “太后娘娘,谁不知道如今最得太子爷宠的,就是袁尚书?别说二十个待选的,就是两百个,定是袁家子弟无疑了。”德妃不起身,哭得更加厉害,“太后,当年我的胞姐,差点死在袁家手里。袁家先诬陷她不育,而后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自己弄掉了,又诬陷我胞姐杀人。这龙潭虎穴,永淳断乎是趟不过的。太后娘娘,你疼疼永淳吧!”

    *****

    .推荐一本书:《妙偶天成》,作者:冬天的柳叶。这是本轻宅斗文,很欢乐有趣,我最近新追的书之一。

    我和柳叶认识快三年了,从她写第一本书开始,我就一直追她的书。她塑造角色,总有新意,女主非常讨喜,故事性强。《妙偶天成》有点瘦,却是本值得养的书,大家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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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节不顾

    第454节不顾

    凡事都未定,德妃就在太后跟前恸哭不止。

    太后有点头疼。

    她觉得德妃小题大作。

    她几欲发火。

    转念间,太后又想到了当年德妃的胞姐顾氏,在袁家的遭遇。太后想起那些事,至今仍觉心寒,为顾氏不值。

    所以,德妃如此抵触袁氏,觉得袁氏子弟皆非良人,也是情有可原。太后能理解她。

    但是,这件事轮不到德妃做主,甚至太后也只能帮忙参详,不能指手画脚。

    公主择婿,非普通人家选女婿,内宅也能说三道四。公主择婿,这是朝政大事,后宫是不得干预的。

    心疼归心疼,规矩是规矩。

    太后硬下心肠,板起脸孔。

    德妃并不是一味的哭,她还时不时留意太后的动静。

    哭,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

    见太后不语,半点动静也没有,德妃大胆抬头,打量了太后一眼。她泪眼迷蒙中,也能瞧见太后神色冷峻。

    德妃心口微紧,哭声就低沉了下去,慢慢变成了细细的呜咽。

    好半晌,太后才慢慢叹了口气,对德妃道:“你心疼永淳,哀家是知晓的。且不说事情没有定论,哪怕是定了,也是从大局着想。你在这里哭,传了出去,就是不知轻重了。”

    这是叫德妃谨记规矩。

    德妃的手,就紧紧攥了起来。

    她的心思。快速转动着。

    她忙给太后磕头赔罪:“是臣妾轻佻。只是,臣妾心里着实放不下。太后娘娘,永淳的婚事,臣妾全凭您做主……”

    “糊涂话!”太后声音微提,打断了德妃,“公主择婿,乃是朝廷的大事,哀家做什么主?”

    德妃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太后不是不想管,而是不便管。

    自己这么哭,要是闹起来。传了出去。太后连暗中插手都变得不方便。德妃明白了这个道理,立马停住了哭,又给太后磕了头:“是臣妾出言鲁莽,求太后责罚。”

    太后看到了。也松了口气。

    德妃这么一点就通。让太后挺意外的。这些年。德妃倒是长进了不少。

    “起身吧。”太后对德妃道。

    德妃道是,站起身来。

    太后让成姑姑扶着德妃坐下。

    德妃就顺势坐了。

    这时,太后才压低了声音。对德妃道:“这宫里的孩子们,属聪明机灵,谁也越不过永淳去。别说皇上,就是哀家,也满心眼里疼她的。择婿之事,也不是一日就能成的。哀家放在心上,你先宽心……”

    德妃又恭敬道是。

    太后这是答应管了。

    可是德妃的心,并未放下。

    她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她可是千叮嘱万叮嘱,让顾家在礼部初选的时候就要留心。大伯如今也算权倾朝野了,难道连个新得势的袁裕业也斗不过?

    怎么就让袁珣混过了初选?

    德妃想见见顾瑾之。

    如今能替她传话的,就是顾瑾之了。

    回到景和宫,德妃就开始装病,要请顾瑾之,明天进宫来看她。

    这次,太后没有同意。

    ****

    顾瑾之也时刻关注着三公主的事。

    原本她也不想多操心的。

    可袁家参与其中,让顾瑾之重视起来。

    然后,她就从朱仲钧那里,听说袁家的孩子过了初选。

    顾瑾之的反应,跟太后和德妃差不过,很惊讶,又觉得意外蹊跷。

    大伯怎么连这点事也没有办好?

    太子虽然监国,可在朝中根基浅。大伯在朝盘踞多年,这点小事都挨不过,让人觉得反常。

    “……我大伯是不是故意的?”顾瑾之陡然问朱仲钧。

    朱仲钧神秘一笑,没接话。

    顾瑾之心里就肯定了三成。

    “我大伯根本没有出手?”顾瑾之追问。

    朱仲钧终于开口道:“人各有打算。你大伯出手了,但是他和德妃,并不是一条心,他并未尽力。”

    顾瑾之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没有错。

    “……你大伯他,巴不得袁家能尚了三公主呢。”朱仲钧意味深长道。

    顾瑾之微微沉吟,也明白过来。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三公主最得皇帝的喜欢。”顾瑾之无奈感叹着,“我四姐当年的事,满京城都知道。等皇帝回来,知道三公主嫁入了袁家,我大伯再派人参奏袁家,挑拨些闲话。皇帝心疼爱女,又米已成炊,无可奈何,只怕会盛怒。到时候,不止会对袁家不满,连太子也要算在内。我大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朱仲钧点头,道:“我猜你大伯,也是在打这个主意。袁家有袁裕业的事在先,根本就不能算什么清白人家。当年袁家诬陷你四姐谋害孩子的事,至今还没个交代呢。等皇帝回来,派人在公主和驸马之间挑拨一番,公主进宫哭闹,朝臣再火上浇油的参奏,袁家的气数就算到头了。”

    “真是好计谋。”顾瑾之道,“却委屈了三公主……”

    朱仲钧沉默了下。

    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和顾瑾之不同。

    “这件事,你大伯没有原罪。”朱仲钧最终还是说了,“想娶三公主的,是袁家;想拔高袁家门第的,是太子和袁裕业。三公主若是过的不好,也是袁珣的错。你大伯不过是顺水推舟,埋下隐患而已。”

    “我也没说是我大伯的错。”顾瑾之轻轻叹了口气,“我仅仅是可怜三公主。德妃全力委托我。让顾家办妥这件事,她要失望了……”

    “她是托付顾家,并非托付你。”朱仲钧声音有点冷,“顾瑾之,你对人太真诚了。当时我便说,你不应该承诺德妃什么。”

    顾瑾之便扭头,看着朱仲钧,慢慢道:“我并非为了逞能,才答应德妃的。只因,三公主也是女人。假如晋王有事。我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你是男人。不知女人的艰辛。若能帮三公主,哪怕受人埋怨,我也是乐意的……”

    朱仲钧心底微动。

    他倏然伸手,捏了下顾瑾之的脸。把她当孩子一样。

    他的指尖很温暖。

    “顾瑾之。跟我过日子。你不必担心那些所谓的艰辛。”朱仲钧慎重道。

    顾瑾之的心田,顿时被触动。

    她笑了起来。

    “我相信。”顾瑾之道。

    夏夜的风,温暖和煦。从窗口吹了进来,蜡烛轻轻跳跃,宛如谁的心。

    顾瑾之脸上的笑,藏匿不住。

    她悄悄低了头。

    朱仲钧故意捉弄她,抬起了她的下巴,道:“真没出息,说两句好听的话,你就乐不可支了。焉知男人的话,根本不能算数?”

    顾瑾之笑得更甜。

    她道:“你不同。你的话,都算数。我从不怀疑你的。”

    朱仲钧戏谑的笑容微敛。

    他俯身过来,轻轻吻了吻顾瑾之的唇。

    “谢谢你信任我。”他说。

    顾瑾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

    三公主的婚事,过了礼部的初选之后,定在了八月初一,由司礼监的太监负责再甄选。

    德妃如今似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难安。

    她很想知道,太子会钦点司礼监的哪位太监去。

    顾家的人,她见不着。

    连顾瑾之,太后也不让德妃见。估计是太后也觉得棘手,不想让顾瑾之搀和其中。

    太后是很偏爱顾瑾之的。

    德妃银牙咬碎,竟无一人可托。

    她最后,想到了她的儿子晋王。

    她让晋王去打听消息。

    晋王非常怕太子。

    一听到母亲让他去东宫,他立马就躲闪,支支吾吾道:“母妃,父皇出征前,让我跟着秦太医练字,要是写不好,父皇回来要骂我的。”

    然后就跑了。

    德妃气得跺脚。

    而后又想,晋王太小了,未必能办得周全。

    德妃越想越不安。

    想到四姐的事,德妃对袁家恨之入骨。

    让她把女儿送到仇人家?

    她恨不能袁家被吵架灭族,才能解了德妃的心头恨。

    在娘家,德妃唯一亲近的,就是四姑娘顾珊之。

    她只得再去求太后。

    在仁寿宫里,德妃居然遇到了顾瑾之。

    顾瑾之也是进宫来打探消息的。

    太后刻意不想让顾瑾之和德妃见面,也是为了让顾瑾之和庐阳王置身事外,没必要和太子较劲。

    可顾瑾之,好似更偏向于德妃。

    “……母后,我想同德妃娘娘说几句话。”顾瑾之直接对太后道,并没有遮掩。

    太后犹豫了下,无奈道:“去吧。”

    顾瑾之便和德妃,从仁寿宫出来,往景和宫去。

    路上,德妃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景和宫,德妃遣了左右,才开始和顾瑾之说起她的担心。

    “你听说了吗,袁珣入了初选?”德妃问顾瑾之。

    顾瑾之点点头:“我听说了。我今天进宫,就是和娘娘商量商量这事……”

    “那你见过大伯母不曾?”德妃又焦急问,“大伯母怎么说,是不是初选的时候不便做手脚?再次甄选,大伯有把握把袁珣排出在外吗?”

    顾瑾之微微沉默。

    “……怎么,你还没见到大伯母?”德妃紧张起来。

    她在深宫,想法有点局限性。

    顾瑾之不知如何说起。

    想了想,顾瑾之替大伯遮掩:“我并未见过大伯母。娘娘,太子支持三公主择婿之事,大伯也越不过太子的。若是袁家的孩子过了二次甄选,就无疑是驸马了。后天就是八月初一,司礼监谁去诸王馆二次甄选,您打听到了吗?”

    *****(未完待续。。)

第455节方法

    第455节方法

    见到了顾瑾之,德妃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她不知道大伯的打算,只以为是顾家的失误。

    顾瑾之的到来,又给了德妃希望。

    “太后娘娘亲口叮嘱,公主择婿,乃是朝廷大事,禁|宫不得过过问。”德妃神色暗淡,“我哪敢再胡乱打听?”

    顾瑾之点点头,道:“如今不动声色,反而更妥善。”

    德妃嗯了一声。

    她抬头,目光殷切看着顾瑾之:“我在这宫里,有力无处使。你出了宫,再跑趟禧平侯府,让大伯切不可掉以轻心。陛下不在京,太后娘娘也不能干政,如今三公主和我,就靠大伯了。”

    顾瑾之道好。

    她没有点破实情。

    “袁家是什么东西,也轮到他们尚公主?”德妃提到袁家,情绪激动,憎恶道,“朝臣都哑巴了么?袁家传出那样的闲言碎语,参他们一本家世不清白,也是说得通的啊。”

    顾瑾之就叹了口气。

    “娘娘,袁裕业现在如日中天。袁家商户出身,最不缺钱,到处邀买人心。袁裕业又深受太子喜好,乃是第一近臣。有人爱钱,有人趋炎附势,都巴结着袁裕业。

    哪怕不巴结,也不敢得罪他的。

    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初袁裕业任吏部尚书,有人不过说了句他资历不够,就被太子下旨。贬到了福建。

    朝臣都精明百倍,真正耿直的,自古就没有几个。而那些所谓耿直的,也不过是图个直言的虚名。

    真正到了事不关己的时候,谁又敢得罪太子?袁家,如今也出了尚书,说他们不清白,谁敢呢?”顾瑾之分析给德妃听。

    说起袁家,就会让人联想到当年的顾延韬。

    当初,顾延韬也只是刑部小小主事。因为得了太子的宠爱。而后就做到了首辅,当朝第一权臣。

    当年的太子,维护顾延韬、拔高顾家,和现在的太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的袁裕业。就是当年的顾延韬。

    袁裕业还比顾延韬有钱。

    朝臣的精明世故。比任何人都明显。

    太子明显就处处偏袒袁裕业,想尽了法子拔高袁家。

    和袁家作对,就是和太子作对。

    将来皇帝会老的。而太子就成为新的九五之尊。

    既然做官了,谁不是想更进一步,甚至成为人臣之首?

    想更进一步,就要得到皇帝的欣赏,所以,谁也不敢讨太子的嫌。

    况且三公主的婚事,文武百官之子,都是要避嫌不能参与的。这件事,跟整个朝臣都没有利益冲突。

    没有好处就去得罪太子?

    朝中没有这样的傻子!

    德妃指责朝中没有耿直之辈,足见她对朝臣的了解,都是来源于戏曲或者传说。

    “这世道,人心不古。”德妃咬牙骂道。

    顾瑾之则叹了口气。

    她不觉得这是人心不古。

    官场,从古至今,甚至到以后,有利时,唯利是图;无利时,明哲保身,都是如此。

    是德妃太过于单纯了。

    “除了大伯,咱们就没有其他人依靠了……”德妃又道。

    她接受了顾瑾之的观点。

    她也不再妄想朝臣没有利益就帮她参奏。

    “是。”顾瑾之道。

    德妃无力,坐在榻上,肩膀塌了下去,半晌不再开口。

    她怔愣的模样,似摇摇欲坠。

    顾瑾之也不再说话。

    她心里有点酸。

    顾瑾之没有亲生女儿,论说真的明白母亲嫁女儿是什么心情,也很牵强。但是她犹记当年自己出阁,母亲宋盼儿对朱仲钧知根知底,还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就明白德妃的痛楚。

    德妃现在,定是心急如焚,就怕三公主会嫁入袁家。

    “……天色也不早,你回去吧。”德妃回神间,见顾瑾之一直坐着,那么大的肚子,定然是难受的,就开口道。

    德妃怀过三个孩子,她知道怀孕的辛苦。

    顾瑾之又道是。

    德妃亲自送她出了宫门。

    顾瑾之从景和宫出来,慢慢往仁寿宫去。

    大伯是靠不住的。

    现在愿意帮德妃的,只有太后和顾瑾之。而太后,也深谙不得干政的规矩,不便出手。

    那么,愿意又能帮到德妃的,就只有顾瑾之了。

    顾瑾之也觉得棘手。

    朱仲钧是很反对顾瑾之帮忙的。

    他希望太子和皇帝之间有罅隙。

    大伯的盘算,也如了朱仲钧的愿。

    顾瑾之只有靠自己。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这么大,自己也没多少精力。她甚至想,德妃儿子,曾经要诬陷她的彦颖,将来德妃对于顾瑾之,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可心里,就是放不下。

    朱仲钧说得对,如果让三公主嫁了,将来在皇帝心里,袁家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牺牲一个三公主,就能兵不血刃解决袁家,无疑是最好的计划。

    可四姐的事,历历在目。

    顾瑾之的心,就燃烧了起来。

    大伯为了利益,能咽下这口气,顾瑾之却做不到。

    她要帮德妃。

    顾瑾之说服了自己,脚步轻松了几分。

    她脑海里迅速盘旋着几件事。

    走到半路上,她想到了皇后谭氏。

    脚步顿了顿,顾瑾之折身,往坤宁宫去了。

    半上午的坤宁宫,安静庄严。

    门口有内侍。

    顾瑾之每隔半个月,都要亲自给谭氏送药。这七个月来毫无间断,坤宁宫的人都认识她。

    马上就要到了八月初,谭氏的富贵如意膏,已经用完了。

    谭氏最近的烟瘾,越来越大。

    这几日,她都在盼着顾瑾之。

    坤宁宫服侍的人,个个有眼色。

    一看是顾瑾之,内侍立马恭敬把她迎到了正殿。

    正殿里,放了冰,凉丝丝的。有一缕缕浓郁的香。从各个角落暗泄而出。像玫瑰的香。又混合了茉莉,就变得有点怪。

    顾瑾之觉得,这是在掩盖富贵如意膏的烟味。

    谭氏贴身的女官从内殿出来。

    顾瑾之上前,客气叫了声:“孙姑姑。”

    这位孙姑姑是最近在得势的。

    以前的那位老姑姑。已经放出宫。听说回乡嫁人了。

    孙姑姑表面上总是一副和气模样。她五官长得敦厚。身材不算高,但小巧伶俐,像小户碧玉。

    但能得了谭氏的喜欢。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顾瑾之要用谭氏的地方很多,不想添加任何阻力,所以对谭氏身边的人,都非常奉承。

    孙姑姑也是有眼色的,上前就给顾瑾之行了礼,道:“娘娘方才歇觉,才起来,正在梳妆,王妃稍微歇息片刻。”

    顾瑾之道是。

    “给王妃看座。”孙姑姑见正殿里没有搬椅子,就吩咐小宫女。

    小宫女道是,转身去搬了个锦杌来。

    孙姑姑脸色一下子就沉了。

    “去搬只太师椅来。”孙姑姑语冷峻,“王妃如今双身子,怎么坐这小小的锦杌。”

    满屋子的宫女内侍吓得神色大变。

    看得出,孙姑姑颇为严厉。

    而且,她很细心,知道投其所好。

    她能得宠,并不意外。

    顾瑾之忙道:“不必如此麻烦。在皇后娘娘这里,轮不到我坐太师椅,我当不起的。”

    孙姑姑转脸,阴沉瞬间不见,笑容如沐春风,语气里还有几分恭敬,道:“王妃是皇后娘娘的贵客,您当得起。”

    顾瑾之只得道谢。

    花梨木的太师椅搬过来,上面铺了墨绿色的椅袱,顾瑾之挺着大肚子走了那么多路,又占了这么久,腰很酸,便没有客气的坐下了。

    她略微等了等,谭氏才出来。

    谭氏脚步有点快,她很着急见顾瑾之。

    富贵如意膏之所以能红极一时,除了它成瘾之外,也带着心理暗示。

    谭氏原先就瘦得皮包骨头。如今她更瘦了,但是外人看不出来。

    她原本就脸色蜡黄,现在也是如此。

    每天施粉,外人也看不见她的气色。

    但是她感觉精神足,这点却是很明显的。

    她每天都飘飘然,感觉很美好。

    谭氏如今,每天都躺着用富贵如意膏,牙齿开始发黄了。

    她的富贵如意膏,昨天就用完了。

    离八月初一还有几天,她正在犯愁,顾瑾之就来了。

    所以,顾瑾之的到来,是很招谭氏喜欢的。

    她原本躺着歇觉,也立马起来。

    “你好些日子没有进宫给本宫请安了。”谭氏走进大殿,尚未入座,就笑着对顾瑾之道,“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顾瑾之忙起身行礼。

    礼毕之后,她依旧站着答话:“这两日天气凉爽。骤然变了天,不知娘娘凤体否则安泰,贸然进宫,扰了娘娘清净,娘娘赎罪。”

    “本宫也正惦记着你,并不打扰。”谭氏不以为忤,“坐下说话。”

    顾瑾之道是,顺势坐了。

    看到她的大肚子,又见她坐着太师椅,谭氏满意看了眼孙姑姑,尽是赞赏。

    等顾瑾之坐下,谭氏道:“本宫正想派人问你,那富贵如意膏,这次的本宫早已用完。停歇几天,可妨事?”

    她今早就没吸,现在人真难受得紧。

    她想让顾瑾之赶紧给她再送来。

    这种情绪,很激烈。

    顾瑾之却道:“不妨事的,娘娘。您已经用了大半年,断几日也可的。我今天来,便是告诉您一声,这次制的膏药,有了点小问题,只怕初一不能送给您。”

    谭氏的脸,猛然就沉了。

    她几乎暴怒起来。

    情绪失常,她自己是无法控制的。

    “什么问题?”她厉声问顾瑾之。

    “娘娘,我如今怀着身孕,难免有下手不准的时候。失了准头,制出来的膏都变了样子。”顾瑾之回禀。

    “你什么时候再制好?”谭氏声音急切。

    她这般失态,让孙姑姑心里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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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节烟瘾

    第456节烟瘾

    孙姑姑在皇后身边服侍快十年了。

    她十二岁的时候进宫,便在皇后身边。

    那时候,皇后还是皇贵妃。

    皇后常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她很懂得克制自己,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发火,除非是其他妃子们犯了错。

    像庐阳王妃,只是说了句药不能及时到,皇后就大发雷霆,声色俱厉指责庐阳王妃,让孙姑姑心里骇然。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皇后如此动怒。

    皇后的盛怒,似无法停歇。

    而庐阳王妃听闻皇后如此问话,微微沉默,半晌不接口。

    孙姑姑怕皇后继续失态,正要开口,打个圆场,就见庐阳王妃站起了身子,挺着大肚子,艰难跪下,对皇后道:“娘娘赎罪,只怕这一时半会儿,臣妾是制不好的。少则十日,多则半月……”

    皇后就狠狠吸了口凉气。

    她脸色更加难看。

    孙姑姑暗暗打量了下皇后的神色:那种急切,从未见过。皇后似乎想伸手,从庐阳王妃口袋里掏什么。

    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孙姑姑大惊,以为皇后是盛怒,连忙上前,要给皇后顺气:“娘娘,您别动气……”

    皇后却反手一巴掌,扇在孙姑姑脸上。

    她力气很大。

    这突如其来的巴掌,让孙姑姑懵了。她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哪怕是小宫女的时候。也没有挨过一下,如今成了女官,反而被打。

    眼泪在孙姑姑眼眶里打转。

    皇后似洪水充盈着的堤坝,已经面临决堤。

    她凶猛危险。

    她的盛怒,只怕整个坤宁宫的人都逃不过。

    皇后生气时是很残酷的。

    孙姑姑心里由惊愕到恐惧,眼泪吓得全部敛去。

    “愣着做什么,扶王妃起身。”皇后表情微狰,转脸对孙姑姑吼道。

    孙姑姑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心里顿了下。她反应极快,愣神也是刹那的功夫。就走下来。把顾瑾之扶起来。

    顾瑾之顺着孙姑姑的手,非常吃力才爬起来。

    皇后的手,紧紧抓在凤榻的边沿,来控制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些。然后。她对庐阳王妃道:“本宫给你三日的功夫。若是药送不来。你就提头来,可听明白了?”

    她明明想温和些。

    孙姑姑觉得,皇后这话。分量很重。

    什么药,需要这样威胁庐阳王妃?孙姑姑心里发憷。

    庐阳王妃却无奈摇摇头,道:“娘娘,这是不可能的。”

    皇后的手,关节咯咯作响。

    孙姑姑还搀扶着庐阳王妃。她轻轻捏了捏庐阳王妃的胳膊,想暗示她别火上浇油,让皇后平静点、

    今天的皇后,处处透着诡异。

    孙姑姑那火辣辣的半边脸,时刻提醒着她:现在,不管说什么还是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

    庐阳王妃却没有明白孙姑姑的暗示,她用一只手支撑着后腰,吃力的站着。

    孙姑姑想搀扶她坐下,却又不敢。

    若是平常,她是可以做主的。

    但刚刚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后,孙姑姑胆怯了。她以往的经验和自信,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此刻,孙姑姑只想皇后不要再次注意到她,免得再增加对她的厌恶。

    她搀扶着庐阳王妃的手,轻轻松开,然后默默后退了两步,藏在庐阳王妃身后。

    她知道,皇后此刻的怒火,都在庐阳王妃身上,她是不会留意到孙姑姑的。

    孙姑姑是个精明又通世故的人。

    “你这是抗旨?”皇后声音尖锐。

    孙姑姑心里更是狐惑。

    皇后生气的时候,往往更加端庄。今日这又是表情狠戾,又是声音尖锐,似个市井泼妇,到底是为什么?

    孙姑姑一直在场,她没听到庐阳王妃说什么让人无法忍受的话啊。

    孙姑姑既一头雾水,又害怕殃及池鱼,故而忐忑不安。

    “娘娘,臣妾不敢抗旨。只是这富贵如意膏,乃是世间罕物。这半年来,娘娘也知道它的好处。臣妾并不敢妄自尊大,有药故意不给。着实是,最近臣妾忧心事太多了,失手一次,这两日再也不敢制。娘娘,原药材珍贵万分,臣妾不敢糟蹋它啊。等臣妾所忧之事办妥了,再替娘娘制药。”顾瑾之不卑不亢。

    皇后的脸,稍微平静了几分。

    她仍是紧紧攥住了榻沿,手指甲紧紧掐住了木沿,似乎想把那榻抠下来一块。

    “你有什么事,赶紧办妥为好。”皇后道。她的声音,有点变了腔调,看得出她是很想吼出来的, 却努力压制。

    “这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妥。”顾瑾之道。

    孙姑姑觉得,现在是个插嘴的机会。

    “王妃,您若是有什么难办之事,不如请皇后娘娘给您做主……”孙姑姑上前两步,虽然是对顾瑾之说的话,却没有看顾瑾之,而是对着皇后。

    皇后的目光,转移到了孙姑姑身上。

    孙姑姑那半边脸颊,已经红肿了,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皇后目光顿了顿。

    也仅仅是片刻的停顿,皇后又把目光,重新投在顾瑾之身上。

    “臣妾不敢。”顾瑾之道。

    皇后心里又是一怒。

    她不知怎么,好似脾气被人点燃了,怎么也熄灭不了这怒意。她如今,眼睛都红了,只盼着那富贵如意膏。

    只要顾瑾之能送进来,皇后什么都能答应她。

    她现在,宛如濒临渴死的人。

    人渴到了极致。连毒药都敢喝来止渴,便有“饮鸩止渴”一词。

    谭氏现在,便是这种感觉。

    她心里一个劲在冒火。

    “说吧,什么事?”谭氏问顾瑾之。

    顾瑾之沉吟一下,道:“是三公主的事。”

    谭氏脸色又是一变。

    她烟瘾发作时的残存理智,让她觉得顾瑾之是在胡说八道。

    三公主的事,和顾瑾之有什么相干?

    “……三公主择婿,也是这些日子的事情。”顾瑾之不理会谭氏变脸,继续道,“臣妾听闻。袁家的子弟入了初选。才心中生气。

    娘娘不知听说过不曾,臣妾的四堂姐,曾是袁裕业的发妻。但袁家行事,肮脏龌龊。先诬陷我四姐不能生育。后又诬陷她谋害子嗣……”

    她把顾珊之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袁裕业如今这么得势。谭氏怎么可能不知道袁家那些事?

    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听顾瑾之说完。

    谭氏也不待见袁裕业。

    太子和皇后不和。太子甚至更不喜欢谭家。而谭皇后,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谭家的利益,她这个皇后之位,需要谭家的支撑。

    她和太子意见相左。

    太子和谭氏非亲母子。

    哪怕是亲母子,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

    这些年,袁裕业没少在太子和谭氏之间挑拨离间。

    自从亲近袁裕业,太子就更加仇视谭家和皇后谭氏。

    这中间的原因,皇后谭氏和谭家都是清楚的。

    但,太子是谭皇后和谭家一族最大的靠山,谁也不敢拿袁裕业如何,怕引得太子伤心,更加反感了。

    想要拉拢太子,一味强势是不行的,太子也有自己的主见,他早已不是小孩子。

    如今,袁裕业又成了皇后用富贵如意膏的阻碍。

    新仇旧恨,点燃了谭氏心中的熊熊怒火,烧将起来。

    谭家冷哼一声,声音更厉,道:“又是那厮!他自己生不出儿子,说不定将来就有过继侄儿。他这般替侄儿钻营,焉知不是有心思?如此把戏,是要骗谁呢?”

    顾瑾之不再开口。

    谭氏越想越气,又道:“诓骗天家,妄图他儿子骗娶公主,那厮胆子也忒大了!”

    孙姑姑就看了眼顾瑾之。

    顾瑾之低垂着脑袋,费力站着。

    谭氏骂了几句,然后对顾瑾之道:“这件事,本宫替你做主。袁氏想尚公主,先过了本宫这关。你的心事,放下没有?”

    “娘娘若是愿意鼎力周旋,臣妾自当放下杂念,安心替娘娘配药。”顾瑾之连忙道。

    谭氏一听这话,心中大喜过望。

    她喜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最近不知怎么了,她常流眼泪、鼻涕。每当如此,她点燃烟枪,吸几口富贵如意膏,立马就好了。

    如今没得吸,谭氏这毛病又犯了。

    她微微转脸,轻轻擦拭着。

    这富贵如意膏,真的成了她救命的宝贝。但是,她不想顾瑾之知道,免得顾瑾之用此来要挟她。

    顾瑾之看了她一眼。她心里非常清楚,谭氏的烟瘾,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如今想操控她,已经变得容易些。

    再过几个月,顾瑾之就可以凭富贵如意膏,将谭氏完全拿捏在手里。

    “……你需要几天配好?”谭氏把自己面容上莫名其妙留下来的眼泪拭去,又轻轻捂住了鼻孔,说话的声音就带着几分鼻塞音。

    她在掩饰。

    她居然以为顾瑾之不知道。

    这样甚好,顾瑾之心想。

    “这……”顾瑾之面露难色,“娘娘,不知三公主择婿的事,什么时候能够办妥?”

    谭氏心里不快。

    她觉得顾瑾之在要挟她,和她做交易。

    她盯着顾瑾之,突然问:“你是有药,故意不给本宫么?”

    顾瑾之顿了顿,沉默良久才道:“娘娘误会了……”

    她这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她是故意漏出破绽的。

    那停顿,那眼神的躲闪,就说明了一切。

    谭氏明白过来,心里大怒,却也明白,此刻责骂和纠缠,也无济于事。

    “你回去,等着好消息。”谭氏咬牙切齿道,“若是明日得了好信息,记得进宫告诉本宫一声。”

    她这是向顾瑾之保证,明日就能办妥。

    顾瑾之又艰难屈膝,给谭氏跪下,道:“多谢娘娘。臣妾这就回家,连夜配药,拼了这条命,也不敢断了娘娘的药……”

    这算是说了句中听的话。

    “去吧,早点回去配药。”谭氏摆手道。

    没什么比药更加重要。

    顾瑾之道是,就从坤宁宫离开了。

    孙姑姑送顾瑾之到门口。她望着顾瑾之背影,再想到皇后方才的反常,孙姑姑的目光有点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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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节癫狂

    第457节癫狂(第三更求粉红票)

    顾瑾之走后,谭氏突然再也控制不住,烟瘾大发。

    她情绪异常,躁动不安。

    孙姑姑看着很害怕。

    她第一次见皇后这样。

    从前,顾瑾之从来没有断过谭氏的富贵如意膏,而且谭氏的烟瘾也没有那么大,这种状况,从未出现过。

    这是第一次大发烟瘾。

    只是谭皇后和孙姑姑都不知道。

    孙姑姑吓住了。

    她想要靠近,可被谭氏打的那巴掌,脸还疼着呢,又不怎么敢。

    她给旁边的一个内侍使眼色。

    这坤宁宫的人,对孙姑姑的敬畏,并不比谭氏少。见孙姑姑使眼色,那内侍不敢不从,就上前几步,到了谭氏更加,问:“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谭氏猛然站起来,狠狠踹了跪下的内侍一脚。

    “滚开。”谭皇后吼道。

    她躁动不安,满大殿内转悠。

    突然,她瞧见了正殿台几上的茶盏。

    她快步过去,把两只茶盏紧紧攥在手里。

    她捏得很紧,似乎想把茶盏捏碎了般。

    孙姑姑觉得,皇后的手有点发抖,身子也在发抖。

    她正想着,谭氏将手里的两个茶盏,狠狠掼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碎瓷四溅,谭氏却突然笑起来。

    她的笑容,也透出诡异。

    不是狂笑,而是有点皮笑肉不笑。似乎她并不想笑,却难以自控。

    孙姑姑这下真的吓惨了。

    她连忙把满屋子服侍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宫女,在一旁等着。要是皇后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就按住她。

    “娘娘……”孙姑姑试图靠近。

    谭氏却满屋子转悠。

    她又看到了一只养着几株白荷花的青瓷瓶。

    那青瓷花瓶,原本是一对的,是从太子府带过来的。谭皇后还是太子府侧妃的时候,曾经很受宠,是太子赏赐她的。

    而后,太子登基。谭氏也做了皇贵妃。再到皇后。

    这对青瓷花瓶,她却是非常宝贵的,从来都叫宫人小心翼翼擦拭,切不可有半点破损。

    五年前。有个小宫女。当值那天发烧。迷迷糊糊的,走路不稳,撞到了一只。当即摔得粉碎。

    谭皇后把那小宫女剥了衣裳,再院子里打得皮开肉绽,活活打死。

    而其他一同当值的宫人们,也拿着一并打死。

    坤宁宫鬼哭狼嚎。

    谭皇后那次打死了二十多名宫人。

    她从来不惜人命的。

    从那之后,宫里人人自危,谁都是万分谨慎伺候这花瓶。

    谭皇后既宝贵花瓶,又不会收起来,所以管理这花瓶,成了重中之重。从前的老管事姑姑,专门派了两个手巧又心细的宫女照顾。

    等孙姑姑接手,也派了两个人。

    如今,谭皇后自己,把那花瓶抱了起来,一把将插着的白荷花丢了出去。那荷花的根茎上带着点点,有点刺手。

    谭皇后被触怒,猛然又将花瓶,砸向了地面。

    花瓶里的水,在她砸向地面的过程中,一半倒在了她的裙子上,一半洒在了地上。

    那满地的碎瓷,让孙姑姑和两个宫娥目瞪口呆。

    她们都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杀戮。

    其中一个宫娥失声惊呼,她脸色煞白。

    孙姑姑脸色更加难看了,她脚有点软。她知道,再也耽误不得了,连忙对两个宫娥道:“快去抱住娘娘,娘娘这是魔怔了。”

    两个宫娥道是,上前去拉谭皇后。

    两个人,皆被谭皇后扇了耳光。

    这么近,她们才看见,谭皇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额头也汗湿了。冷汗沿着谭皇后的鬓角落下,她嘴唇发白。

    苍白得吓人。

    “姑姑,姑姑……”其中一个宫娥,大声喊孙姑姑,让孙姑姑过来瞧。

    孙姑姑也靠近几步。

    谭皇后见有人靠近她,手足乱舞,又一个巴掌扇在孙姑姑脸上,而且是方才的同一边脸。

    那火辣辣的感觉,才刚刚好点,现在又添上了一层。

    孙姑姑疼得吸气。

    她也顾不得了,上前紧紧抱住了谭皇后,大声喊:“娘娘,娘娘!”

    谭皇后似乎清醒了些。

    她眼泪鼻涕直流,视线模糊一片,口中喃喃道:“药,本宫的药……”

    孙姑姑见她已经能说话了,不似方才那么狂躁,就让两个宫娥紧紧按住了她,把她抬到内殿安顿。

    孙姑姑自己,转身去找太后。

    她把谭皇后的情况,仔细告诉了太后。

    但是她没有提及顾瑾之。

    孙姑姑非常清楚,太后是极度偏爱顾瑾之的,满天下人都知道。

    “快请太医。”太后连忙站了起来,对内侍吩咐了一声,就带着成姑姑,跟着孙姑姑往坤宁宫去了。

    谭皇后在内殿。

    她被两个宫娥紧紧按在床上。

    谭皇后声音凄厉挣扎,要推开两个宫娥,手不停地挥舞着。又是扇巴掌,又是撕脸,把两个宫娥弄得脸上血痕累累,红肿了起来,面目全非。

    两人也不敢轻待,依旧按住谭皇后,不让她乱走。

    太后进来看到这个样子,也吓住了。

    “……怎么……怎么这样?”太后转身,眼神锋利看着孙姑姑。

    素来和蔼慈祥的太后,突然露出这种目光,孙姑姑心里发憷,

    孙姑姑忙跪下,把事情仔细禀来:“娘娘最近凤体好、心情也好,胃口和睡眠也好。原是没事的。但庐阳王妃送来的富贵如意膏。昨日就用完了。今早起没有了,娘娘就没什么精神,半上午要歇觉,这原是从来没有过的。而后,庐阳王妃来坐了坐,娘娘就有点烦躁,说话声音也大,让王妃拿了药来。

    王妃说,已经没有了,要慢慢制。多则十日。少则半月,才能给娘娘送来。王妃走后,娘娘就突然发狂起来……”

    她一句也没有提庐阳王妃和谭皇后的交易。

    她只是简单说了些事情的大概。

    对于太后而言,未必就喜欢听到庐阳王妃和谭皇后说得那些话。更不会高兴知道谭皇后吼过庐阳王妃。

    孙姑姑懂得两头遮掩。既不挑拨。也不告状。

    太后则神色凛然。

    她看着床上的谭皇后,骨瘦如柴,哭得把妆容弄花了。露出蜡黄色的肌肤,楚楚可怜。

    “太医怎么还不来?”太后等孙姑姑说完,没有接口。她一副不想再深究原因的态度,只问太医何时到。

    孙姑姑头皮发麻。

    她就知道,自己这样遮掩,还是说错了。

    在太后心里,大概是提都不要提庐阳王妃才好。

    孙姑姑吓得不敢再多言。

    她那被掴了重重两巴掌的脸颊,已经感觉不到火辣辣了。她暗中伸手摸了摸,已经肿了。

    太后问太医,内侍又连忙跑了一个出去,去催太医快来。

    这个过程中,谭皇后渐渐安静下来。

    她不再流眼泪了,神志也清晰了几分。

    可她经过了折腾,四肢发软,脑袋晕晕沉沉的,眼前一片朦胧,连太后的模样也没有看清。

    她无力瘫软在床上。

    孙姑姑和那两个强壮的宫娥,都松了口气。

    太后也舒出了半口浊气来。

    她坐到了内殿临窗的榻上,等着太医。

    片刻,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内侍进来通禀,说:“太后娘娘,彭太医到了。”

    彭太医就是彭乐邑,太医院的提点大人。

    皇后之前的病例,都归彭太医执掌。

    可有了顾瑾之的灵药之后,谭氏大半年没有生病过了,也不需要彭乐邑,彭乐邑也乐得轻松。

    谭皇后的脾气,并不好,所以很难伺候,彭乐邑也是骑虎难下。

    “请进来。”太后道。

    内侍道是。

    须臾,彭乐邑背了药箱进来。他先给太后行礼。

    “免了。”太后道,“快给皇后瞧瞧。”

    彭乐邑道是,把药箱放在一旁,上前给谭皇后行礼。

    谭皇后已经半昏了,根本没有搭理彭乐邑。

    彭乐邑看了眼孙姑姑。

    孙姑姑就道:“彭大人,您直接给娘娘诊脉吧。”

    彭乐邑道是。

    他坐下来,认真给谭皇后号脉。

    谭皇后方才流了一身冷汗,肌肤冰凉又粘滑,彭乐邑心里感觉很不好,觉得皇后这病会比较棘手。

    谭皇后从前就五脏六腑皆有病症。

    如今再号脉,发现她的脉细而微弱,有点探不到。深取,发现谭皇后的身子,还跟从前一样,什么毛病都有,却也什么毛病都不大。

    她脸上仍是浓妆,被冷汗和眼泪洗刷了一边,露出些许蜡黄肌肤。至于气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转。

    彭乐邑心里有点疑惑。

    就皇后这身子骨,按说一个月至少得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才正常。怎么最近这半年,她从未请过太医呢?

    彭乐邑也隐约听闻过谭皇后吃顾氏灵药的传言。

    但是彭乐邑觉得,谭皇后那身子骨,已经废墟了。她靠强悍的意识支撑,也熬不过这一两年。

    哪怕再好的灵药,也不能起死回生的,顾瑾之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彭乐邑是不信的。

    此刻,他满心疑问。

    身子没有半点好转,为什么不时常犯病呢?

    顾瑾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彭乐邑的心思,居然到了向顾瑾之求学的份上,反而忽略了给皇后看病。

    他想心思,想得有点出神。

    直到孙姑姑问他:“彭大人,娘娘这到底是什么病?”

    “娘娘方才,是什么病症?”彭乐邑问道。

    孙姑姑就把方才谭皇后的发病情况,说给了彭乐邑听。

    彭乐邑又愣了愣。

    他有点想不出原因来,就往谭皇后脸上再看去。

    为什么会发疯呢?

    是痰迷了心窍?

    皇后根本就没有痰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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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节要挟(第四更求粉红票)

    第458节要挟(第四更求粉红票)

    彭乐邑又重新给谭皇后取脉。

    太后很有耐心,在一旁等着,并未开口询问什么。

    彭乐邑却感觉有股子无形的压力

    他总觉得,今日太后有点异样,眼神和语气特别冷峻。

    彭乐邑常在禁宫行走,太后的性格他是知晓的。

    太后轻易不动怒的。

    今日太后却有点不高兴。

    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太后这是怀疑谭皇后装病?

    彭乐邑着实看不出来。谭皇后身上的病太多了,新病添旧病,老毛病好了,新毛病有了,彭乐邑都不足称奇,他甚至觉得没必要提出来。

    谭皇后的病,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至少彭乐邑是这么看的。

    但是,他也不敢讲。

    癫狂病,如果是其他体质很好的病人,他可以说,乃是气或者痰涌上了,迷了心窍,开些清泄的药,把气、痰压下去,自然就好了的。

    可是谭皇后这幅身子骨,是不可能再清泄了。

    彭乐邑是不敢轻易开药的。

    十全大补汤,都可能把谭皇后被补坏了。

    给谭皇后用药,需得步步小心。

    他起身,把谭皇后的病情,告诉了太后:“臣才疏学浅,着实看不出病因何在,太后赎罪。”

    太后则淡淡笑了笑,语气温和说道:“皇后的脉案,从前都是你管着。除了你。太医院还有谁更擅长皇后娘娘的病?”

    她比方才似乎慈祥了不少。

    彭乐邑就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话,是中了太后的下怀。

    太后并不想别人说出谭皇后的病因。

    “也不急这一时,你先去吧。皇后也困了,且不要打扰。等她醒来,你再来诊脉。”太后又道。

    彭乐邑道是,从坤宁宫退了出来。

    太后也站起身,对孙姑姑道:“好好服侍皇后娘娘。一旦有什么事,只管来告诉哀家。”

    孙姑姑道是。

    成姑姑就搀扶着太后的手,和太后从坤宁宫出来了。

    踏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太后脸色微落。不再说话。

    她快步回了仁寿宫。

    成姑姑觉得太后有心思,就暗暗揣度,问太后:“太后,您是觉得。皇后娘娘这病。和王妃有关么?”

    她是太后的心腹。可以直言。

    太后沉默着,没什么反应。

    好半晌,她才道:“小七……她到底给皇后弄了什么药?”

    成姑姑心里也是一个咯噔。

    “奴婢瞧着。皇后娘娘从前隔三差五生病,头疼脑热,是从来不间断的。如今这大半年,都没什么病。王妃给皇后的,自然是灵丹妙药。”成姑姑道。

    太后微微摆手,让成姑姑不必多言。

    她知道成宛在替顾瑾之辩解。

    “小七从庐州回来,对谭氏分外热心。”太后慢悠悠道,“无事献殷勤,非小七本性。哀家总觉得她有事瞒着哀家。”

    “王妃她并不敢……”成姑姑道。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眼底有几分失望。

    “她并不是不敢。”太后道,“她有这本事。当年她去看了眼思柔,思柔就得了怪病;如今她去看谭氏,谭氏又发疯。若说巧合,这太牵强了。哀家只是不明白,小七她为什么单单和谭氏过不去……”

    顾瑾之不治谭氏,谭氏也只有这两年的光阴

    若说顾瑾之诚心要治好谭氏,这是图什么?

    巴结也巴结错了人。

    她如今讨好太后就足够了,和谭氏不必深交。谭氏一死,还有什么可怕的?不治她,才是最妥善的。

    若说顾瑾之要害谭氏,她又是图什么?反正谭氏迟早要死的,何必背上恶名?

    顾瑾之的行为,让太后是不解的。

    她以前没有多问,因为顾瑾之的确让谭氏好了不少,谭氏甚至变得清心寡欲,闭门不出。

    太后不知道谭氏是迷上了富贵如意膏,整日躺着享受。

    她还以为谭氏真的无欲无求了。

    至少这段日子,谭氏没有在宫里为非作歹。

    从前,宫里不是死人,就是落胎。时常太后一个不留心,就没有好事。

    这大半年,谭氏没有再闹腾,宫里也清净很多。

    也是因为如此,太后才放任顾瑾之给谭氏看病的。

    到了现在,太后才觉得,顾瑾之给谭氏看病这一行为,有点叫人摸不着头脑。太后是了解顾瑾之,她觉得顾瑾之没那么古道热心。

    “太后,奴婢倒觉得,王妃乃是大医古风。她看到有人生病,一时技痒也说不定呢。”成姑姑又替顾瑾之说好话。

    她知道,太后需要这些好话,来自我安慰。

    太后是不愿意去怀疑顾瑾之的。

    “明日宣她进宫,哀家也仔细问问她。”太后道。

    *****

    谭氏烟瘾发作,她自己也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的。

    她还以为是断了灵药的缘故。

    她今天,的确很不舒服。

    闹了一场,烟瘾也过去了,她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就黄昏时分了。

    璀璨夕照从雕花窗棂透进来,光束轻轻起舞。

    内殿有点发暗。

    谭皇后坐起身。

    孙姑姑听到了动静,隔着帘幔轻声道:“皇后娘娘……”

    “服侍本宫更衣。”谭皇后道。

    孙姑姑就吩咐内侍,把锦幔用金钩悬挂起来。

    那金钩映衬着夕照,褶褶生辉。

    等锦帐挂起来,谭皇后看到了孙姑姑和其中两名服侍宫娥的脸。眉头微微蹙了蹙。

    她犯烟瘾时候做了什么,自己已经是模糊一片。

    她想不起来了。

    她睡觉之前,孙姑姑她们还好好的,难道自己睡熟了,谁来坤宁宫挑事,打了孙姑姑她们吗?

    这禁宫,谁敢到坤宁宫吵闹?

    除了太后的人。

    可太后敦厚慈祥,太后身边的成姑姑,更是清冷难以接近。

    她们也不像如此鲁莽的啊。

    谭皇后仔细想想,记得自己睡觉前。心里总有一团火。怎么也发泄不了。

    她这么一想,再看孙姑姑和两位宫娥的脸,觉得是她自己所为的可能性更大些。

    谭皇后站起身,任由宫女们帮她穿好了衣裳。

    而后。她遣了服侍的人。只留了孙姑姑和那两位鼻青脸肿的宫娥说话。

    “本宫之前。全身发软,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做了什么?”谭皇后问两位宫娥和孙姑姑。

    三人听了这话。立马噗通跪下。

    她们是不敢说什么的。

    “……照直说,本宫不责怪。”谭皇后继续道。

    看这样子,谭皇后越发肯定是自己伤了身边的人,又道,“本宫前事尽忘,问你们,便如实告诉,否则就是欺瞒。”

    她说得有点严厉。

    两位宫女不敢开口,都偷偷瞥了眼孙姑姑。

    孙姑姑先磕了两个头,然后声泪俱下:“娘娘,您方才,着实吓着奴婢等人了。您满屋子砸东西,奴婢都吓坏了,生怕……”

    她句句担心。

    她只说砸东西,没说打人。

    谭皇后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她有点惊心:自己的病,已经如此地步,没有药就要发作了?

    原来顾氏没有诓骗她,顾氏的药,果然是她救命的。

    谭皇后想到顾瑾之今天上午说的话,知道再想要顾瑾之的药,就必须帮顾瑾之把太子那边的事办妥。

    “起身吧,别哭了。”谭皇后道。

    孙姑姑立马不敢哭了。

    “你去趟东宫,看看太子什么时候得闲,让他进来陪本宫说说话儿。”谭皇后吩咐孙姑姑。

    孙姑姑却站着没动。

    她欲言又止。

    谭皇后就看着她,眉心又蹙了起来。

    她不喜欢吐吐吞吞的。

    孙姑姑见谭皇后脸色不善,知道皇后今日没有半点耐心。她不想再挨巴掌,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娘娘,庐阳王妃送来的那些药,咱们就不能拿到太医院,让人照样配了吗?奴婢瞧着庐阳王今日那意思,她心里是知道娘娘要发病,还故意不给药,还想要挟您替她办事。娘娘,庐阳王妃不忠心。”

    谭皇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孙姑姑说得这些,她都知道。

    她冷冷瞪了眼孙姑姑,骂道:“自作聪明的东西,本宫难道不知晓?让你去趟东宫,你倒是一堆闲言碎语。”

    这有点出乎孙姑姑的意料之外。

    她连忙跪下又磕头,道:“奴婢不知轻重,娘娘重罚奴婢,奴婢也是无怨的。可奴婢也是真心为娘娘着想。内宫不得干政,庐阳王妃不去求太后,却让您去,岂不是陷您与不义?”

    “混账东西,还说!”谭皇后生气起来。

    她在维护顾瑾之。

    孙姑姑大为诧异。

    皇后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本宫看你,心思不少。”谭皇后冷哼,“你的脸也肿了,若是出去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说本宫苛待你们?你面壁思过五日,静静心。”

    这是要禁足五日。

    孙姑姑心里大急,还想要解释。

    可想到谭皇后素来是很有心机的。

    她是不喜欢有人比她更加聪明。

    自从谭皇后生病,特别是用了庐阳王妃送过来的药,人也变了不少。孙姑姑都差点忘了谭皇后的本性。

    她今天讨好,全部没有在点子上。

    她没有再解释,悻悻告罪。

    “你去吧。”谭皇后挥挥手,一副不想见到孙姑姑的样子。

    孙姑姑连忙爬起来,退了出去。

    等孙姑姑一走,谭皇后喊了另一名内侍:“去东宫看看,太子爷忙完了不曾。若是得空,便说本宫的话,让他到坤宁宫来坐坐。”

    内侍应声道是。

    “……若是太子妃也要来,就拦着,就本宫今日没空见她。”谭皇后又补充一句。

    内侍道是,也退了出去。

    谭皇后又把内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

    她自己对着镜子,慢慢傅粉描眉。

    从三年前开始,就是这么一副面黄肌瘦模样,从未没有好转过。那时候,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一年到头被病魔折磨着。

    直到顾瑾之奉上灵药,才解了她的病。

    她甚至不怎么能感觉到疼了。

    顾瑾之的药,是有用的。

    对于有用的东西,谭氏岂会白白放着?

    她早已叫人四处去仿制。

    不仅仅是太医院,还有民间的神医,都着手配制过。可是,那些大夫们,有的搞不懂到底是什么配方,一筹莫展;有的则制了出来,可根本就不如如意膏。

    有人则完全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罂粟。

    谭皇后从未放弃过寻求。

    她现在,还有人在民间帮她找会这种药的神医。

    孙姑姑有点自作聪明,居然拿这个来提醒谭皇后,让谭皇后觉得自己很有侮辱:难道她连这点事也想不到?

    顾瑾之当然不会忠心的。

    她帮着谭皇后治病,不过是求道保命符。

    希望将来谭氏做了太后,能善待她。

    顾瑾之是有求于皇后的。

    当然,她现在这么嚣张,大概是已经能猜到,过了七八月,皇后还要她的药,说明皇后根本没弄到这种药的配方。

    所以她骄傲起来。

    骄傲点,没关系,谭皇后想。

    骄傲的人,才有缺点可以捕捉,将来更好控制。

    今天顾瑾之的要挟,谭氏迟早能讨回来。

    谭氏这辈子,自负还不会输给像顾瑾之这样的女人。

    她心里也疑惑,顾瑾之到底是什么方子?

    若是能偷到她的药方,就好了。

    谭氏想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怎么以前没有想到这点?

    谭皇后想到这里,心里豁然明亮了几分。

    她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

    她慢慢描眉画鬓,把自己一张蜡黄的脸,打扮的娇艳起来。

    宫人们服侍她更衣。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才来到了坤宁宫。

    “母后,儿臣刚听说您上午犯了病,如今可大好了?”太子走进来,就急切问道。

    “母后没事。”谭氏雍容而笑。

    她让太子坐到了她对面的炕上。

    两人脸上都笑着关切之情,竟真的有几分母慈子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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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推荐一下苏芫的《医秀》,真的很好看,我特别喜欢的人物是酒老爹,真是萌呆了,小正太沈东篱不知道有没有希望做男主啊,超级期待。文荒的朋友们真心可以去看看哦,在我的车位上有直通车的,点进去就立刻能到,希望大家也和我一样喜欢。(未完待续。。)

第459节剑拔(第五更求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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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最近消瘦了。

    他原本就单薄瘦弱的脸颊,深陷了进去,气色也不太如从前。

    “太子最近操劳,也该多歇息。太子都瘦了。”谭皇后满是心疼的语气。

    其实,她并不怎么心疼。

    这世上,消瘦又不止太子。

    谭皇后自己,不也是骨瘦如柴吗?

    她是没法子可怜太子的。

    太子比她好多了。

    “朝政繁冗。儿臣监国,事事谨慎,难得得闲歇息啊。”太子道。

    他跟谭皇后叫苦起来。

    谭皇后心里好笑。

    “这大半年,朝事稳定,太子能力卓越。你父皇回来,定然欣慰。”谭皇后恭维道。

    太子却满意点点头。

    他是这么认为的。

    谭皇后又在心里叹气。

    太子这些日子,在朝中做了不止一件糊涂事,谭皇后也听闻过的。没想到,太子丝毫不自知,反而得意洋洋。

    谭皇后忧心忡忡。

    宫里还有个晋王呢。

    若是皇帝真的对太子不满,让晋王取而代之,谭皇后这太后梦,岂不是要白做了?

    谭皇后如此与太子虚与委蛇,不就是为了将来当上了太后,谭家再也无法撼动她的位置时,报年幼时害她不能生育之仇吗?

    这太子,太不自知了。

    谭皇后觉得,应该提点他几句。

    至少自己听闻到的。应该告诉太子。

    “儿臣能尽力为父皇解忧,也是为人子应做的。”太子笑着道。

    谭皇后脸色微敛,轻轻咳了咳。

    她道:“太子,本宫怎么听说,你不肯让司礼监的太监帮忙批红,反而把奏牒搬回东宫,让袁尚书帮忙呢?”

    太子闻言,脸色大变。

    这件事已经说了好几个月。

    连谭皇后都听闻了。

    看太子这反映,他却是第一次知道。

    谭皇后觉得匪夷所思。

    太子这些日子,到底在忙什么?

    “这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太子脸涨的通红。狡辩道。“母后在深宫,怎么听了如此污秽不堪的话?”

    谭皇后一阵好气。

    太子自己行事不光明磊落,反而说谭皇后轻信人言。

    污秽不堪这个词,让谭皇后的怒意涌了上来。

    这母慈子孝。也装不下去了。

    “原来这是污秽不堪的话?”谭皇后冷笑了一声。“太子行事端正。朝臣就不会嚼舌根了。这世上,哪有空穴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太子既知道觉得这些闲话污秽,怎么不知道避嫌?”

    这是肯定了谣言。

    太子气得更加厉害。

    他又不敢和皇后顶撞起来。

    要不然。史官记他一笔“不孝”,这天下论理道德就要沦丧了,他的治理也会到头的。

    他紧紧攥了攥手指,压抑心头不快。

    他想,现在谭氏还知道皇后,就如此对他。若不是他当了太子,谭氏这个姨母,如果能借势做了皇后?

    如今,反而颐指气使,真的当自己是母亲呢。

    太子心里冷哼。

    他从前不反感谭皇后。

    可最近,不知为何,他越发觉得谭皇后讨厌。就像现在,说话刻薄。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谨记。”太子委屈认错。

    谨记什么?

    他依旧会我行我素的。

    谭皇后把太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一样。太子果然是听不进外人半句话的,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提醒他。

    见好就好,现在还不是闹大的时候。

    谭皇后心里想着,脸上挤出笑容,道:“太子能听本宫半句,本宫也甚是欣慰。”

    而后,她就想到了正事。

    “太子,本宫听人说,三公主择婿,已经过了初选?”谭皇后问太子。

    太子心里烦躁。

    他并没有把初选的名单给谭皇后看。

    因为谭皇后根本没有去问。

    而太后和德妃看了。

    难道谭皇后要借这件事做文章吗?

    “是啊母后,早已过了初选。”太子陪着笑,“儿臣知母后执掌六宫,杂事繁多,就不曾用这件事打搅母后。”

    谭皇后微微笑了笑。

    “本宫知晓太子孝顺。”谭皇后一副很满意的模样,让太子心里稍定。

    太子的心,尚未全部落定,就听到谭皇后继续道,“听闻,这初选通过者中,有个是袁尚书的侄儿?”

    太子微愣。

    他倒不知道觉得谭皇后知道这件事蹊跷。

    而是感觉意外:这件事,跟谭皇后有什么关系?

    谭皇后和三公主、德妃一直不亲近的,甚至和德妃还闹过别扭,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额,那孩子叫袁珣,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着实乃人中翘楚。礼部选出来的,儿臣也是拿了名单才知道。”太子摘得很清。

    谭皇后又点点头。

    她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了,难以和太子斡旋。

    顿了顿,谭皇后在心里把话语过了一遍,才开口道:“本宫有句话,不知太子听不听……”

    “母后有话直说。”太子道。

    他的表情,却带着几分不情愿。

    “你父皇,很是疼三公主。三公主乃是德妃生的,她姨母曾经是袁尚书的原配。后来改嫁,生了两个儿子……”

    “母后想说什么?”太子绷不住,变了脸。

    他最讨厌别人说这个。

    他的恩师,因为这些谣言,已经吃够了苦头。

    太子是非常尊重老实的。

    他也想尊重谭皇后。

    可谭皇后这句句都是什么话啊?她也太不自重了!

    太子冷了脸,谭皇后的笑容也僵住了。

    “在诸王馆二次甄选的时候,把姓袁的踢出去。”谭皇后也板起脸,直言道,“这件事,你父皇不会高兴的。”

    “母后怎知父皇高兴不高兴?”太子冷笑,对谭皇后的板脸很不愉悦,“母后和父皇伉俪情深么?”

    这一下子,就戳到了谭皇后的软肋。

    太子这话,又准又毒。

    谭皇后的唇色煞白。

    她的手,哆嗦了起来。

    “好,好个太子!”谭皇后猛然站起身,居高临下,“本宫就问你一句,你可要将姓袁的排出去?”

    “母后,您这是要干政吗?”太子也站起来,对面谭氏而立,寸步不让。

    母子俩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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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节弩张

    第460节弩张

    谭皇后和太子对峙而立。

    两人都是被对方触怒。

    太子是着实生气,谭皇后则是因为情绪不稳定而易怒的。

    谭皇后猛然起身,现在头有些发晕。

    太子则冷静了几分。

    他想到,谭皇后对他也还不错。虽不说十分关心,却也时刻盼着他好。只有他能顺利登基,谭皇后才能成为太后,她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

    皇后还有可能被废的,并非身安位稳。

    有了这层利益,谭皇后不关心里是怎么想,对太子的维护却是真心的。

    太子也感激这点。

    他并非极端之人。他也不认为,每个人必须全心全意对他好。

    真心愿意帮助他的,他心里就有感激。

    而且,谭皇后和太子的生母是双胞胎,她和太子有着血缘。这种血缘,让太子对她有种异于常人的信任感。

    “母后,您别叫儿臣为难。”太子心里的怒气,也减了七八分,声音温柔劝慰,“袁珣是文武全才,相貌堂堂,能配得上永淳的。父皇回来,见了袁珣,也只有高兴的份。”

    谭皇后却紧紧盯着太子。

    她的怒意,却压制不住。

    她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又沁出了冷汗。

    这滋味颇不好受。

    她现在满心眼里想着,就是抽一个富贵如意膏,唯有如此。她才能好受几分。

    她又想到了顾瑾之的话。

    假如不照做,顾瑾之随便寻个理由,延迟给她送药,她就要多受几日折磨。

    她心里快速转了转,然后突然撞向了太子。

    太子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连忙躲避不及,被谭皇后撞了个踉跄。后退两步,太子稳住了身形,惊愕盯着谭皇后。

    而谭皇后,已经坐到了地方。

    她似个乡野泼妇。让太子目瞪口呆。

    谭皇后变了很多。太子始料未及。

    他尚未回过神,谭皇后已经泪流满面。她大哭起来,不跟太子对视,而是大声喊宫人进来服侍。

    有几名内侍并宫女走了进来。

    看到谭皇后坐在地上。而太子愣愣的站在一旁。几个内侍想上前扶谭皇后。

    谭皇后却喝止住了他们。

    “去。去把史官叫来,让史官瞧瞧太子做的好事。”谭皇后恸哭,“一言不合就推搡本宫。太子还当本宫是皇后么?让史官来,记下这笔,看看万世之后,世间何以称传此事?”

    太子傻眼了。

    他被皇后的颠倒黑白震惊了。

    而内侍点头道是,转身就要走。

    “站住。”太子厉声呵斥内侍。

    “快去。”谭皇后的声音更大。

    内侍不顾太子,拔腿就去了。

    在坤宁宫,无人不怕谭皇后的。她的话,比太子的更有威慑力。

    太子听着内侍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欲哭无泪。

    他上前几步,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儿臣扶您起来。”

    谭皇后不理睬他。

    太子又对进来的其他宫人道:“快扶皇后娘娘起来。”

    谭皇后则阴阴瞪了那些人一眼。

    那些宫人一个也不敢动,全部低着头,不看太子,装作没听到太子的话。

    太子也急起来。

    谭皇后这分明就是讹诈。

    偏偏这禁宫的人,都怕皇后,太子调动不了。眼瞧着史官就要来了,而皇后还是这幅样子,太子解释不清的。

    “母后,儿臣得罪了。”太子着急起来,要亲自搀扶皇后起来。

    “你便试试看。”谭皇后眼中全是泪,可声音狠戾镇定,不带半点呜咽之声。

    太子怕她再出其他狠招,果然就不敢强行去搀扶她。

    他调不动宫人,又不敢亲自去拉谭皇后,一筹莫展,自己也气了起来,火冒三丈。

    “母后,儿臣还有奏牒要批阅,先告辞了。”他想转身走,把谭皇后晾在这里,看她还有什么法子。

    禁宫的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谭皇后却冷哼。

    “好啊,太子去忙。”谭皇后阴测测说道,“回头史官和太后跟前,说什么就是靠本宫一张嘴,太子别怪本宫说话难听……”

    太子更是气得厉害。

    谭氏身为皇后,就是太子的母后。

    太子若是不孝,不听谭皇后的话,还推搡谭皇后,那么传出去,那些老臣们还不得吵闹不休?

    以孝治天下,也成了笑话。

    谭皇后的威胁,太子不敢不放在眼里。

    太子想走,脚步却不由自主停在那着。

    谭皇后不达目的不罢休,她这是铁了心要把袁珣排出去,不准他成为永淳公主的驸马。

    太子很不甘心。

    “母后,您起身。”太子残存的理智,让他忍着怒气,对谭皇后道,“您所说之事,容儿臣思量。儿臣回去,便查查那二十待选者,可有更容貌出众的,再来给您回话。”

    谭皇后知道,太子暂时妥协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现在答应了。

    谭皇后就缓缓要起身。

    宫女见她微微抬了抬身子,立马上前服侍,把谭皇后搀扶了起来。

    天色已经黢黑,外头灯笼氤氲的光,从门口映射回来,投在光洁的地面上。

    太子见谭皇后不再闹了,才敢从坤宁宫出来。

    夜风微凉,蛩鸣切切。

    内侍替他提着明角灯,一步步往东宫而去。

    太子走得很慢。

    他的怒火,也减了大半。

    他脑袋清醒过来。

    首先。太子意识到,这个禁宫,除了太后的仁寿宫,其他人都怕谭皇后。不管谭皇后有什么事,太子是查不到的。

    将来太子登基,只怕他的后|宫,也要落在谭皇后手里。而他,斗不斗得过两说,至少他是没空去管理内宫的。

    他的太子妃李氏,性格温柔敦厚。不足以和谭皇后相抗衡。

    谭皇后又是长辈。动不动抬出孝道来,太子会被她压制得很厉害。

    孝,是压在皇帝身上的律令,不容半点触犯。否则。这天下就要道德沦丧了。而道德。往往是律令的辅助。对治理国家至关重要。

    百姓懂道德,有道德,才更好管制。否则就是一群愚民,很容易造反的。

    除了盼着谭皇后早点死,太子还没真没法子对付她。

    第二,太子觉得蹊跷不已。

    谭皇后为什么不顾体面,宁愿得罪她依靠的太子,也要帮三公主永淳说话?太子觉得,三公主根本不值得谭皇后如此。

    这背后有隐情,太子必须查出来。

    他快步回了东宫,找到了他的恩师袁裕业。

    他连夜把袁裕业招进了宫。

    “老师,这件事越发不妥。”太子对袁裕业道,“皇后搀和进来,我也无法。皇后不像太后,太后有分寸,顾体面,皇后却不管。你没瞧见她的模样,又哭又闹,还要把史官叫到坤宁宫,说我不孝……”

    袁裕业却笑了笑,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

    “这我早就能预料到。”袁裕业道。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心有成竹,太子非常佩服他这点。

    虽然有时候,他也猜错。

    但大部分时候,他总能运筹帷幄。

    太子不知道袁裕业是故作镇定。袁裕业知道太子的性格。太子不强势,甚至有点怯懦,所以他对强者非常崇拜和依靠。

    袁裕业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强者,投其所好。

    在太子面前,袁裕业永远是信心满满,所以太子这般崇敬他,甚至有点迷信他。

    “老师,咱们现在怎么办?”太子问袁裕业,“皇后那里,不给个交代,只怕她会闹个不停的。”

    袁裕业又笑了笑。

    他声音不疾不徐:“太子,这九五之尊,迟早是您的,这天下也是您的。后宫不得干政,您怎么反而听起了皇后娘娘的话?”

    太子也很苦恼。

    他当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可皇后她不顾体面、栽赃嫁祸啊。

    光脚不怕穿鞋的,太子的确不知该拿皇后怎么办。

    “老师,您可有什么法子?”太子问袁裕业。

    “皇后娘娘在内宫,您又是晚辈,的确不便多说什么。内宫干政,也不好明言。可太子爷,您也不是没人做主啊。这世上,还有人在皇后之上呢。”袁裕业淡淡道。

    太子就想到了太后。

    他要是被皇后诬陷他推搡、又撒泼的事,告诉了太后,然后又说皇后干政等语,太后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皇祖母她很疼永淳。”太子也不是没有想到太后,他有他的顾虑。

    万一太后也不同意把永淳公主嫁给袁珣,太子的路就堵死了。

    他不能忤逆了皇后,又忤逆了太后。

    看来,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是很明知的。

    内宫的女人,什么也不懂,只会胡搅蛮缠。

    “皇后和永淳、德妃根本没有交情。如今,她这么豁出去闹,就是为了永淳,我觉得不通。也许这就是太后授意的。”太子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袁裕业,“老师,这件事,我一直避开不和太后谈,就是怕太后也不看好袁珣。如今再去找太后,假如皇后真的是太后授意的,咱们就没了退路啊。”

    “退路,还是有的。”袁裕业笑道,“太子,最后钦点驸马的那个人,是您啊。不管太后和皇后说什么,也轮不到她们来钦点……”

    他这是叫太子不要理会太后和皇后。

    太子听了这话,也明白其中深意,突然愣了愣。

    他是没有想过这样的。

    或者说,太子还是有点敬重人伦和诺言的。他对皇后和太后,心生尊重,所以不敢对她们视若不见。而一旦答应了她们,太子也是不想反悔的。

    君子一诺千金嘛。

    可这两点,在袁裕业口里说来,根本不足为道。

    这让太子第一次对他的老师,心生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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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节拘束

    第461节拘束

    袁裕业怂恿太子,别被皇后和太后掣肘,定要钦点他的侄儿为驸马。

    太子却没有那么果决。

    他生气起来,也敢和皇后对抗,甚至恶语相对。

    但冷静了,他也不得不考虑后果。

    袁裕业可以不顾忌,他又不是皇后的儿子,也不是太后的孙儿,他不需要承担不孝的罪名。

    太子却不能。

    太子听了袁裕业的话,忍不住在心中暗想:他一直推崇备至的恩师,真的处处替他着想,用心辅助他吗?

    还是,仅仅想依仗他,来提高袁家的地位和袁裕业自己的官位?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排除出去。

    他总归不忍心怀疑自己的恩师。这么多年的感情,占据了上风。

    太子是个遇事有点冲动、事后又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

    所以,永淳公主的婚事,悬而未决。

    太子沉思一瞬,还是决定,明天去仁寿宫请安的时候,试探试探太后的意思,看看皇后异于常态的撒泼,是不是太后许以重利的结果。

    另一边,他也派人去打听皇后今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很快,太子就听说,皇后今日请了太医院的彭乐邑提点看病。

    太子立马吩咐:“让彭提点到东宫说话。”

    内侍领命,去彭提点家里宣旨。

    彭提点也心里骇然。

    他已经躺下歇息了。

    已经过了二更鼓。太子这个时候召见,定是是急事。彭提点火速穿好了衣裳,让小药童提了药箱,跟着东宫的内侍,风急火燎进了宫。

    路上,彭乐邑还跟内侍打听:“是哪位贵人不安了?”

    太子的脉案,乃是钟太医管着。

    平常太子有个头疼脑热,也不请彭乐邑的。

    但是东宫的太子妃和两位偏妃,都是彭乐邑管着脉案。

    他一时也不知到底是谁生病了。

    “没人不安,是太子请彭大人说话。”内侍看了眼彭乐邑。然后语气不情愿说道。

    彭乐邑就偷偷撒了个银锭子在内侍手里。

    那内侍掂量。约莫五两重,就不着痕迹藏在袖底,悄声道:“奴婢也不知太子爷唤大人何事。太子爷才从坤宁宫回来,看了皇后娘娘……”

    彭乐邑心里便有数了。

    太子定是要问皇后娘娘的病。

    彭乐邑心里有点忐忑。他回来之后。想了很久。仍不明皇后娘娘的病因。等会儿太子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不知道”?

    作为太医院的提点,“不知”这个词。是最忌讳的。

    彭乐邑心里打着鼓,跟着东宫的内侍,进了宫门。

    现在是七月底,没有月色。夜幕笼罩,宛如一块剪不开的墨稠,把天地包裹起来。

    明角灯的光,在浓稠的夜里,化不开一样,很快又被黑色吞没,照不亮方寸之地。

    彭乐邑记得,方才还清凉,细风徐徐,怎么这会子闷热起来?

    是要下雨,还是他自己的心境?

    东宫门口的灯笼,把大理石的丹墀照得光可鉴人。

    彭乐邑进了东宫,拜见了太子。

    太子更换了便服。

    他的恩师袁裕业也出宫了。

    见到彭乐邑,太子挺和善,笑着道:“这么晚把彭提点宣进宫里,只因吾着实放不下母后。听闻今天宣了彭提点给皇后娘娘瞧病。到底什么病因?”

    太子见面就这样说。

    他开门见山。

    夜已经深了,太子不想拐弯抹角和彭乐邑周旋。

    彭乐邑就给太子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这让太子微愣。

    彭乐邑磕头完毕,才把谭皇后的病,一五一十告诉了太子:“……微臣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半昏半睡,微臣也不知道她发作起来到底什么样子。微臣所言,都是坤宁宫的孙姑姑所述。”

    太子没有说话。

    他浓眉紧拧。

    彭乐邑看了看太子脸色,顿了下,继续道:“……太后娘娘说,让微臣明早再进去给皇后娘娘请脉。”

    太子回神,问彭乐邑:“皇后娘娘发病,太后娘娘知道?”

    彭乐邑点点头,道:“知道,太后娘娘当时便在坤宁宫……”

    太子略有所思。

    他方才看到皇后的时候,皇后那么撒泼,太子似乎明白了一点。

    “皇后娘娘她,到底什么病?”太子问彭乐邑。

    彭乐邑定了定心神,艰难道:“太子,微臣不知……”

    太子猛然抬头,看着彭乐邑,反问道:“不知?”

    彭乐邑脸色难看起来。

    他如实的答道:“微臣替皇后娘娘把脉,她如此癫狂,若不是痰迷心窍,便说心腑不宁。可微臣瞧着,皇后娘娘并无这些病症,故而,微臣的确不知道……”

    “你瞧见皇后发狂了?”太子问。

    彭乐邑微愣。

    他没有。

    他是听孙姑姑复述的。

    彭乐邑如实回答,说:“没有。”

    太子沉思起来。他站起身,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什么。

    他每走一步,彭乐邑的心速就加快一点。

    彭乐邑紧张得额头冒汗,有点闷得透不过起来。

    倏然,一道炫目明亮的闪电,劈进了大殿。彭乐邑骇然,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滚滚雷声。

    那雷声轰隆隆从天际滑过。

    太子也被惊得回神,看了眼外面,嘟囔道:“要下雨了不曾?方才天气还好好的。”

    见彭乐邑还局促站着,太子道:“你先回吧。别淋了雨。”

    彭乐邑巴不得,忙行礼告退。

    太子则一晚上没有睡好。

    外头的电闪雷鸣,越来越烈,片刻,就有石子般的雨点,重重砸在东宫内殿的琉璃瓦上,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的。

    太子的思绪,也被打断。

    太子妃李氏,则进来道:“太子。已经快三更了。您不歇了吗?”

    太子这才进内殿歇着。

    他睡不着,太子妃又怕是朝事,不敢过问,也陪着不敢睡。

    “……明早。你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别着急回来。彭提点会去给母后看病。到时候你留下来服侍。听听彭提点说了什么。”锦帐里幽暗,太子突然道。

    他知道太子妃也没睡。

    太子妃连忙道是。

    “太后也会去瞧母后,你也要看看太后的脸色。回来告诉我。要多留心。”太子又说。

    太子妃满心里疑惑,终于问道:“母后什么病,为什么要看太后的脸色?”

    “你明日自己去瞧。”太子道。

    然后他翻身,背对着太子妃睡了,不再搭理她。

    太子妃有话想跟太子说。

    东宫的陈良娣有了身孕。

    这些年,不知太子年幼还是东宫的风水不好,东宫的七个女人,皆无身孕,包括太子妃。

    陈良娣是去年十月进东宫的,是太子的新宠。

    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子,忐忑隐瞒着,不想告诉太子妃。

    太子妃还是知道了。

    她觉得,也应该告诉太子。太子会非常高兴的。

    可太子不想多谈,太子妃也不好贸然开口。

    她想,太子让她去坤宁宫探视情况,明晚回去应该会问她探视得如何,会和她聊天,她再趁机告诉太子。

    陈良娣怀孕这件事,太子妃是很不高兴的。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来。

    太子很不喜欢女人拈酸吃醋。

    到了第二天,太子妃醒来时,太子就已经去处理政务了。

    太子妃梳妆打扮一番,往坤宁宫去了。

    她刚刚到坤宁宫门口,却被内侍请到了偏殿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一直到了吃午膳的时候。

    这期间,彭乐邑进来给皇后看病了,而太后也来探病。

    可太子妃什么也没有打探到。

    她没有等到皇后的召见,而是见到了内侍白公公。

    白公公直言不讳对太子妃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已经躺下歇息了。皇后娘娘吩咐,太子妃若是有心,去把东宫的几位偏妃和良娣都带来,一同服侍皇后娘娘。”

    太子妃心里有点错愕。

    可是她不敢质疑。

    她连忙道是,又问白公公:“母后现在如何了?”

    平日传皇后话的,都是孙姑姑。

    孙姑姑去了哪里?太子妃在心里想。

    “已经无碍。”白公公道,“太子妃快回去吩咐一声,带了人来服侍。”

    太子妃道是。

    她回去的路上,又觉得狐惑。

    坤宁宫又不是没人,干嘛要太子的妻妾全部过来服侍皇后呢?

    可在太子妃看来,皇后素来高深莫测,太子妃也揣测不到她的心思,只得回去,让太子的妾室们,全部换上了崭新的衣裳,梳妆一番,进坤宁宫去服侍皇后。

    太子妃很快就折了回来,还听话的带了众多妾室。

    皇后依旧没有见她们。

    白公公把她们安排在偏殿歇下,又安排她们用了午膳。

    这中间,太子妃隐约听到内殿有动静,好似是女人的哭声。

    难道是皇后?

    太子妃不敢多想。

    一直快到了黄昏时分,皇后依旧不见她们。

    太子妃有点着急,就派人去问白公公:“母后如何了?”

    “娘娘还在歇息。”白公公道,“太子妃稍安。”

    眼瞧着天色就黑了,太子还等着太子妃回话,太子妃稍安不了。

    而怀了身孕的陈良娣,也有点不舒服,想回去躺着。

    几位偏妃和良娣,都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一更鼓响起,已经很晚了。皇后依旧没有要见她们的意思,只是让白公公安排她们用点心。

    连晚膳都不给她们。

    太子妃心里有点不安起来。

    ****(未完待续。。)

第462节装病

    第462节装病

    一更鼓、二更鼓、三更鼓……

    时间悄悄流逝。

    偏殿的门紧紧关着,只有白公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东宫的七位女人,脸色都很难看。

    她们脸上的神色,由疑惑,慢慢转为不安,而后,就是惊惶了。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人人自危,都把目光看在太子妃身上,希望能从太子妃脸上,看明白点事态。

    太子妃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太子妃多次问白公公:“母后什么时候醒?”

    白公公都只拿话搪塞,语气恭维、带笑,道:“等皇后娘娘醒了,自然派人来传唤,太子妃稍安勿躁。”

    他的语气,让太子妃看不到任何异常。

    每次太子妃问,白公公都是这副态度。

    太子妃问了三次,就不敢再问了。

    她心里也打着鼓儿。

    是太子让她到坤宁宫来服侍的。

    太子妃的心思,都在太子身上。

    她以为,这是太子安排的。

    她心里兜兜转转,总想不明白太子的用意。

    东宫不安全,想把她们都放在坤宁宫?

    这不通,甚至滑稽。太子妃想到这里,很快就自己否定了。东宫守卫严密,比坤宁宫还要安全。

    太子妃想了很多,仍是糊里糊涂的,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到了陈良娣身上。陈良娣脸色微白。双目无神,正苦苦支撑。

    陈良娣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她从进东宫开始,就盛宠不断,独占鳌头。太子宠爱她,却也不会让她怀了规矩,不敬太子妃。

    故而,太子妃是嫉妒陈良娣的,却也没有把她视为威胁。

    现在,陈良娣又怀了身孕。万一是个男孩,就是长子。

    在皇帝。嫡长子才有用。良娣生出来的长子,威胁并不大,除非太子妃一生都无子。

    太子妃也不会放在心里。

    毕竟,嫡子才能继位。这是千百年的规矩。太子再疼陈良娣。也拗不过朝臣。

    太子妃平素温柔平静。只是因为她在大是大非上面,看得非常通透,她知道什么能争、什么不需要争。

    陈良娣怀了身孕。对太子妃而言,就是不需要争的。

    开开心心让陈良娣生下这胎,让太子也高兴高兴。

    可是现在,太子妃不由把心思放在了陈良娣身上。

    太子这次把她们送到坤宁宫,是和陈良娣有关吗?

    太子妃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她正在想着,就有小宫女进来,和白公公嘀咕了几句。

    几个女人都精神一怔,侧耳想听听小宫女说什么。怎奈小宫女和白公公耳语,声音很轻,她们什么也听不到。

    大家的神色都紧绷起来。

    白公公听完了小宫女的话,笑了笑,转身对太子妃等人道:“皇后娘娘醒了……”

    众人皆舒了口气。

    太子妃也笑了笑,准备要去服侍。

    白公公却话音一转,道:“娘娘睡了一日,精神不逮,着实无法见太子妃。娘娘吩咐,让御膳房备了宵夜,让太子妃领着众人吃了,就在西厢房歇下。明日再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太子妃心里的凉意就透了出来。

    还要留她们歇在坤宁宫?

    这是做什么呢?

    “公公,天色也不早,我们皆不怎么饿,宵夜就算了。回东宫也没有几步路,就不打扰了……”太子妃赔笑着说道。

    白公公一下子脸色微紧,淡淡道:“太子妃,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奴婢只是照吩咐办事。您不肯用些宵夜,皇后娘娘也责备奴婢办事不力。”

    这是威胁。

    太子妃心里更加忐忑。

    她不敢再说什么,乖乖道:“是我不懂事了……”

    然后,她带着东宫的其他六位妃子,去吃了些东西。膳毕,她们由坤宁宫的人服侍,歇在了坤宁宫的西厢房。

    几个女人心里都惶然,觉得这事诡异。

    太子妃太老实,不敢去争什么,其他人也不敢越过太子妃。她们不想做出头鸟,只得跟着太子妃,歇在坤宁宫。

    其他人还好,陈良娣就很不舒服。

    她吃不惯坤宁宫的东西。

    在东宫的时候,太子宠爱她,太子妃又是半个菩萨的性子,陈良娣过得很快活潇洒。别说平常的吃食,就是再难得的东西,只要她开口,太子也能给她弄来。

    她没吃过像今天这么多的苦头。

    陈良娣出身唐国公府。

    她随着母亲进宫看皇后娘娘,被太子看中了,而后就进了东宫。

    东宫的妃位有限,一位太子妃,两位偏妃,四位良娣。

    太子妃和偏妃都有了人选,她就委屈做了个良娣。太子私下里多次跟她承诺,将来他登基之后,少不得封陈良娣做个二品的妃子。

    若是陈良娣能生个儿子,那么可能封个皇贵妃。

    陈良娣这一生,在娘家是锦衣玉食,在东宫又是得势风光,她很娇气。

    安排歇息的时候,陈良娣悄悄凑到太子妃跟前,低声道:“姐姐,妹妹身子不太爽利……”

    太子妃蹙了下眉头。

    她问陈良娣:“是哪里不好了?”

    陈良娣倒也不敢撒谎,只是委屈道:“坐了一整日,腰酸背痛,肚子也有点做疼,不知是不是动了胎气……”

    太子妃脸色微变。

    她忙喊了坤宁宫的小宫女,让他们去请孙姑姑。

    “就说陈良娣有了身子,正不舒服呢。让孙姑姑禀娘娘一声,看看能否连夜请个太医瞧瞧……”太子妃急忙道。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借着陈良娣怀孕的事,把事情往严重里说,然后大家都回东宫去。

    这是太子妃的主意。

    她也没想害陈良娣的孩子。

    小宫女却犹豫了下。

    她顿了顿,才说:“太子妃,奴婢给您请白公公吧……”

    太子妃疑惑看了她一眼。

    对啊,今天没有见到孙姑姑。

    若说孙姑姑一时有事,总不能一刻也不得闲吧?

    这很反常。

    太子妃虽然心里怀疑,也不敢对着小宫女言语不善。坤宁宫服侍的人。谁知道下个月得势的是谁?

    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心腹,一个也不能得罪。

    太子妃语气温柔,道:“也好。”

    小宫女就去了。

    陈良娣在一旁,脸上没有表露什么。心里却直看不起太子妃。太子妃这人。着实软弱无能。

    很快。白公公就来了。

    他还带了个医婆。

    坤宁宫有几位医婆,是皇后娘娘从民间选来的,怕的是宫里的妃子们突然有了身孕。好照顾她们。

    说得冠冕堂皇。

    实则,这些医婆没少替谭皇后为非作歹,谋害宫里其他妃子的孩子。

    看到这几位医婆进来,陈良娣等人没什么感觉,太子妃却是心里一颤。

    然后,她就听到了白公公那阴柔又恭敬的声音:“皇后娘娘歇下了,不便召见陈良娣。这几位医婆,都是经验丰富的。让她们给陈良娣把把脉。”

    太子妃道是,退到了一遍,让医婆给陈良娣把脉,

    白公公也站在一边。

    太子妃的手心,已经有细细的汗。

    而白公公,声音带着笑,却有几分意味深长道:“陈良娣什么时候有了身子,奴婢都没有听说过。”

    白公公没有听说,皇后自然也没有听说。

    这是瞒着皇后呢。

    有什么事,需要瞒着皇后?

    这是藐视皇后,又是不孝顺。

    太子妃急忙解释:“我也是这些日子才知晓的。陈良娣进宫不久,不知宫里的规矩,只当还跟在外头一样,孩子上身要保密,不可宣扬。”

    “原来如此。”白公公呵呵笑着道,“宫里也有娘娘们信这些。只是,皇后娘娘不太喜欢。”

    “我回头会教训陈良娣的。”太子妃道。

    这种时候,她就不需要替陈良娣承担什么责任了。

    能摘清就必须摘清。

    太子妃是个非常能看清主次之人。

    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她心里一清二楚。

    故而,她的淡然和温柔,连太后都欣赏。

    “太子妃言重了。”白公公笑着道。

    他们轻声交谈着,那边的医婆已经给陈良娣把脉完了。

    然后,一个医婆上前,给太子妃行礼,又给白公公施了一礼,这才道:“……良娣并未异常,只怕是自己多心了。”

    她这是说陈良娣装病。

    太子妃的脸,猛然就红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

    白公公却似舒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孩子初上身,处处谨慎些,总是妥善的。”

    他帮陈良娣说起话来。

    太子妃道是。

    等白公公等人离开后,太子妃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去歇了吧。”太子妃对陈良娣道,“坤宁宫不似东宫,讲究忍耐些。”

    陈良娣道是。

    她心里大喜。

    她还以为太子妃会骂她的。

    她并没有装病,而是感觉的确不好。

    既然已经没事,太子妃又没说她什么,她心里也没有负担,回屋歇觉去了。

    太子一直忙到了三更天。

    等他回东宫内院的时候,屋子里依旧点着等。

    太子妃不在。

    都这么晚了,太子很诧异,问宫女:“太子妃哪里去了?”

    宫女忙解释:“太子妃早上便带着几位娘娘,进宫服侍皇后娘娘去了,至今未回来。”

    太子的脑袋,嗡了一下。

    ****(未完待续。。)

第463节服软

    第463节服软

    皇后发病,为什么要太子妃带着东宫的众人进去服侍?

    别说宫里那么多的宫人,就是皇帝那些妃嫔,谁不能服侍皇后?

    这是个阴谋。

    太子想,皇后跟他较劲呢。

    这让太子心生反感和叛逆。

    他是个易冲动之人。

    像他这样的人,只能顺着他,不能太过于强迫他。

    而他的妻妾,是他的家人,他维护得紧。皇后触了他的逆鳞,太子的眸子染了怒焰。

    已经很晚,现在冲到坤宁宫去,就落了下乘。

    易冲动的人,性格都急躁,太子也不例外。

    他现在就急得睡不着。

    他越想越生气。

    皇后不仅仅诬赖他推搡皇后,还要扣留他的妻妾,这是威胁。

    太子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后为什么突然和他翻脸。

    从前,皇后虽然某些方便比较冷漠,但是愿意和太子平和相处的心愿,还是有的,太子也看得出来。

    怎么,如今这样反常?

    太子陡然想到了彭乐邑昨天的话。

    难道是和皇后的发病有关?

    生病让人性情大变,也是有的。

    她到底什么病?

    原本还想让太子妃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皇后是不是和太后暗地里做了交易,结果把太子的妻妾都陪在里头。

    太子倒不担心太子妃。

    太子妃深得人心,她在内宫不会出事。

    太子很担心陈良娣。

    陈良娣怀了身孕。太子早就知道了。

    只因他一向宠爱陈良娣,所以他最近对陈良娣特别溺爱,太子妃也没发现。

    陈良娣说,太子妃知道了她怀孕,未必高兴。陈良娣如果生了嫡长子,太子妃更觉威胁,就更加不容她了。

    太子一再保证,太子妃不是那么小气之人。

    但是陈良娣不依不饶,不想告诉太子妃。

    她说:“前三个月,胎最是不稳。若是太子妃有意刁难臣妾。这胎说不定就保不住了。不如。等过了三个月,再告诉太子妃。便说,这是民间的说法,前三个月不宜宣扬。否则不稳。”

    太子挨不过陈良娣的撒娇。就答应了。

    前天。陈良娣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子妃,也是事先和太子商量过的。

    而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太子都歇在太子妃这里。太子妃居然只字未提。

    前天晚上,太子以为太子妃想明日再说;昨晚又是皇后的事,太子无瑕分心。如今再一想,不由后背犯凉。

    难道太子妃真的起了什么歪心么?

    皇后扣留太子的妻妾,到底只是皇后本意,还是太子妃从中作梗?

    太子就怀疑起太子妃来。

    在前天之前,太子妃真的不知道陈良娣的事情吗?

    皇后、太子妃、陈良娣,这些面容在太子脑海中逐一滑过。

    他不敢肯定什么,也不会贸然去否则什么。

    *****

    朝事劳碌,太子越发觉得,朝中老臣对他心存不满。有些人直言不讳,在早朝时候表露出来。

    上个月,太子又罢免了两个刑部的六品主事,换上了袁裕业的亲信。

    谁让太子不快,太子就要罢黜谁,让他去偏远的南方做官。

    这个月来,太子没少做这种事。

    一开始很有效,渐渐的,朝臣早已不把他的这些威胁放在眼里。哪怕是罢黜了,也无法令其他大臣感觉惧怕。

    他们看太子的眼神,反而多了一位的轻蔑。

    太子的另一位老师则暗地里告诉太子:“要想让老臣们忠诚,要么能力卓越,让他们心服口服;要么多杀几个人,让他们害怕。您只是免官罢职,等陛下回朝,那些老臣们再上书哭诉,罢职的人还是能回来的。太子爷,您这样是吃力不讨好啊。能做京官的,谁没有几个胆子,谁又不是在风雨里滚过的?他们根本不怕您啊。”

    这位老师和袁裕业也算亲近。

    袁裕业挺赞同这话。

    他也觉得,太子应该杀几个言辞不敬的大臣。

    可是太子害怕了。

    他没有杀过人。

    他父亲当太子的时候,还跟着去了西北前线。而他,从未离开过宫廷。朝臣们顶撞他两句,他就要杀人,让太子觉得匪夷所思。

    这不是晕君吗?

    太子是励志做个明君的。

    师傅们虽然如此说,太子仍是不敢。

    所以,朝臣继续轻蔑他,态度很傲慢。

    以顾延韬为首。

    如果说,非要杀人的话,太子只想杀了顾延韬。

    但是杀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要通过礼法杀人,需要经过三司会审。而顾延韬的势力,遍布朝中各个角落。想让他顺利通过三司会审而被杀头,不太可能。

    太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尝试。

    即将进入秋季,黄河以北的旱灾,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而西北又有战事,需要钱财。

    朝廷的钱财都来自赋税。

    可旱灾,不仅仅没了赋税,反而需要赈灾。

    今天消息传到京城,太子头都大了。

    而那些朝臣们,没一个能拿出好的建议。

    他们都冷漠闭口不谈,等着看太子的笑话。

    袁裕业提了几个建议,太子觉得和他所想的差不多。而他从几个老臣的眼睛里,看到了嘲讽之意。

    太子就知道,袁裕业的建议是不妥的。

    朝事弄得他焦头烂额,回到东宫,只想好好歇息。

    结果,东宫又出了这事。

    太子烦透了。心想算了,和皇后叫什么劲?

    赢了,皇后说他不孝,还要闹得天下皆知,等父皇回来,他少不得一顿责骂;若是输了,输在一个女人手里,更是尴尬无能。

    可是主动求和,太子又觉得憋屈。

    他凭什么啊。

    想了一晚上,到了五更天。太子就醒了。

    他急匆匆洗漱更衣。先进宫去了。

    快到坤宁宫的时候,太子突然想起了皇太后。

    小时候经常到坤宁宫来,是给皇太后请安。

    想到这里,太子脚步一转。往仁寿宫去了。

    若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皇太后。那么自己去找她。岂不是事半功倍?皇太后应该没有什么私心,她只是关心永淳公主。

    太子和德妃不和,不喜欢晋王。却对三公主永淳很有好感。

    三公主长得就甜美,又嘴巴会说话,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的,时常还弄些好吃的给太子。

    皇帝骂太子的时候,三公主也背后替太子说好话。

    既然德妃不看好袁家,就如了德妃的意,又能怎样呢?

    袁家还有其他孩子,将来再把另外的公主许配给袁家,也不着急这一时啊!想当初,父皇为了培养顾延韬,花了那么多年。

    故而,顾延韬今天的地位牢不可破。

    急不得。

    他培养袁裕业,也不能着急,不能一下子把袁家捧得太高。

    树大招风啊。

    太子这样想着,就到了仁寿宫。

    皇太后已经起来了。

    她在小佛堂念经。

    太子就去了小佛经。

    皇太后听到了脚步声,回头见是太子,笑容温和慈祥,道:“太子这么早?”

    “来给皇祖母问安。”太子道,“皇祖母,您怎么起得这样早?”

    “年纪大了,睡觉也不香甜,不像你们年轻人。”皇太后笑道,“哀家四更天不到就醒了……”

    然后她又问,“太子用过早膳了吗?”

    太子摇摇头,道:“还不曾。”

    “就在皇祖母这里用膳?”皇太后笑道。

    太子道是。

    皇太后也不再诵经了,默默放下手里的佛珠,由宫女搀扶着起身,让偏殿用膳去了。

    坐定之后,早膳还没有准备好。

    皇太后见太子一脸菜色,是昨晚没怎么睡的模样,就问他:“太子怎么气色不好?”

    “孙儿忧心母后的病。”太子叹了口气,“皇祖母,您听说母后又犯病了吗?”

    皇太后点点头,道:“前日下午犯病,把哀家也吓住了。”

    “……孙儿也是晚上问了彭太医,才知道的。孙儿不放心,让李氏进宫去服侍母后。可是不知为何,母后让李氏把孙儿宫里的其他人,都带了进宫,昨夜还没有让她们回来。”太子道,“是母后昨夜又发病了吗?”

    太后却蹙了蹙眉头。

    她不知道这件事。

    “成宛,你去坤宁宫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皇太后喊了成姑姑。

    成姑姑则没有动,笑着上前几步,恭敬回禀道:“太后娘娘、太子,这事不用去问,奴婢倒是听说了。皇后昨日不舒服,依旧是彭太医来瞧的,没瞧出什么。皇后就睡了一整日。太子妃和几位偏妃、良娣,歇在坤宁宫的西厢房。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吩咐更换了被褥,怕是打算留太子妃几人多住些日子。”

    太后的眉头,又轻蹙起来。

    她看了眼太子。

    “这事,太子妃没跟你提提?”太后问太子。

    太子摇头,心里的话就脱口而出:“皇祖母,母后她这是故意的。孙儿的陈良娣,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样拘在坤宁宫,若是孩子有事……”

    “胡说。”太后打断了太子的话,“你母后还谋害你孩儿不成?”

    皇太后的脸色很严厉。

    太子连忙赔礼:“是孙儿失言……”

    他心里却在想,这种事还少吗?

    皇后害过的孩子,不管出生还是没有出生的,只怕已经有十来个吧?太后你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还替皇后说起好话来!

    太子就觉得,皇太后也信不过了。

    皇后突然撒泼,非要太子把袁氏子弟踢出去那事,肯定就是皇太后的主谋了。

    太子心里很不甘心,却也无计可施。

    内宫的女人争斗了一辈子,她们对付不了太子,对付太子的妻妾,却是手段百出,还叫人挑不出错儿。

    太子只有服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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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节半真半假

    第464节半真半假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初一。

    诸王馆会选也有了结果。

    三个待选驸马,袁珣不在其中。

    顾瑾之打探到了消息,第二天,立马进宫去,把药送给了皇后谭氏。她甚至多送了不少。

    她不知道谭皇后是怎么做到的。

    顾瑾之也没问。

    看到顾瑾之送来的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谭皇后几乎喜极而泣。八月初一这一整天,她用了三天的分量,沉浸在如意膏里难以自拔。

    这些,顾瑾之不知道。

    她进宫给谭皇后送药,也要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就问她:“去见过德妃了吗?”

    她知道顾瑾之进宫的目的。

    顾瑾之摇头,道:“先来给母后请安,再去德妃娘娘那边坐坐。”

    太后点头。

    而后,她给成姑姑使了个眼色,让成姑姑把服侍的人都带了出来,只留了顾瑾之在内殿说话。

    太后的表情一改往日温婉慈祥,目光犀利看着顾瑾之:“小七,你在皇后身上,用了什么手段?哀家今日问你,你莫要欺瞒哀家。若是你有半个字胡言乱语,哀家一旦查出来,自有你的好果子吃……”

    顾瑾之看了太后一眼。

    她顿了顿,贝齿轻咬了下唇瓣,露出深深的牙痕。

    她没有回答,太后也沉默等着。

    时光静如止水,不着痕迹在内殿里游走。

    最终,顾瑾之轻轻占了起来,走上了太后的榻前,挺着大肚子跪下道:“母后,从第一次见面,我便知您疼爱我。我们有缘分。这些年,您当我是女儿一般,我心知肚明,心里很感激您。”

    太后犀利的目光微敛。

    她似乎想扶起顾瑾之。

    而后。她的手又缩了回来。

    “起来说话。”太后依旧清冷,道,“跪着做什么?”

    顾瑾之闻言,听话的爬了起来。

    她没等太后开口,就坐到了太后身边,目光切切看着太后。

    太后被她这么瞧着,心里先软了一半。

    “母后,我并未对皇后用手段……”顾瑾之坐到了太后身边,说道。

    太后的怒意又冲了上来。

    这是当面撒谎呢。

    太后沉着脸,也没有发火。

    “……只是我那药。吃了的确可以强身健体。但是若不吃。人也会很难受。”顾瑾之继续道。

    太后愣了愣。

    她想到了皇后那发疯的模样。把宫人打得鼻青脸肿。

    若单听顾瑾之这话,太后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联想到皇后的模样,太后心知肚明,顾瑾之九成没有撒谎。

    “人怎么难受?”太后终于开口。反问顾瑾之。

    顾瑾之道:“就是……吃了,再也离不得。皇后娘娘吃了我的药,这辈子就离不得我。”

    太后只感觉后背发凉。

    她用种陌生至极的目光,看着顾瑾之。

    这种药,既然是离不开,说明顾瑾之可以随意操控皇后的。

    怪不得皇后愿意为了三公主的事,和太子撕破脸,甚至把太子的妻妾全部扣留在坤宁宫。

    这太可怕了。

    “你……你还给谁用过这种药?”太后想到了她自己。

    她总是吃顾家的药。

    她对顾瑾之,没有半点设防。

    是不是顾瑾之也对她用了手段。

    可是不吃药的时候。太后也不觉得难受,不似皇后那样发疯,太后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顾瑾之虽然对皇后用手段,也对太后是真心的。

    这点,太后很肯定。

    “只有皇后娘娘……”顾瑾之道。“这种药,是从西域传来,我偶然所得,万分珍贵。其他人,我舍不得用。”

    太后又看了眼顾瑾之。

    “此话当真?”她追问。

    顾瑾之点点头,抬眼看着太后:“当真。”

    内殿又是一阵沉默。

    太后的表情,变幻莫测。

    顾瑾之也不知道太后心里在想什么。

    她正襟危坐,不敢有半点动静。

    “你为什么单单要给皇后用这种药?”太后又问。她的声音,听着比刚才还要冷,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

    “母后,这药强身健体啊。”顾瑾之道,“皇后娘娘那身子骨,已经虚空了。若是没有强悍之药,撑不过这几年的。用了我这药,她能保命啊。母后,这非常之药,利弊各半。”

    太后顿时无语。

    她现在,终于理解了顾瑾之的心思。

    顾瑾之给谭皇后用这药,绝对是抱着私心的。而她的私心,就是利用这药物的弊处,控制谭皇后,让谭皇后听话;

    可有人若是追查,她也有理由搪塞。

    谭皇后病入膏肓,饮鸩止渴也要用的。

    顾瑾之的药,的确是救了谭皇后的命。

    所以,她也不怕有人找她的麻烦。

    太后明白了这些,微微叹了口气。

    她想到太子对朱仲钧的敌视、皇帝对朱仲钧的不喜,心里也是百倍放不下的。万一自己哪天去了,朱仲钧以何依靠?

    如今,顾瑾之算是彻底攀上了谭皇后。

    虽然她的手段有点卑鄙。

    可是在禁宫久了,任何卑鄙的手段,对太后而言都是司空见惯。谭皇后自己,更是杀伐无数,她原本就不该活这么久。

    顾瑾之替她保命,再从中获取利益,也无可厚非。

    太后心里,还是偏袒顾瑾之和朱仲钧。

    她轻轻拉住了顾瑾之的手,道:“你给皇后用的这药,弊处如此之大,皇后她迟早会明白过来。你行事,且要万分小心。三公主的事,自有哀家。你若是不让皇后出手,哀家也要谋划一二,不值得你这么早暴露…….”

    她想将计就计,让谭皇后将来成为朱仲钧的保命符。

    太后不相信什么奇迹。

    她也需要准备充足、万事俱备。

    她很怕将来朱仲钧如刀俎上的鱼肉。

    顾瑾之点点头,不再看太后。

    这场谈话就结束了。

    太后又叮嘱顾瑾之:“……这些日子。就少到宫里走动。”

    她希望顾瑾之避避锋芒,别惹了皇后和太子的眼。

    这次的事,皇后事后想起了,肯定会怪顾瑾之的;而太子,正满心怒火无处发泄呢。

    顾瑾之笑起来。

    她知道,太后已经站到了她这边。

    真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这样半真半假的话,算欺骗,却对太后没有恶意。

    顾瑾之道:“母后,我胞弟下个月初成亲,我这胎下半个月中旬就要临盘。到时候也不能到宫里给您请安了。”

    太后点点头。

    在仁寿宫说了半日的话。解开了太后心中的疑团。顾瑾之又往景和宫走了一趟。

    三公主也在景和宫。

    她给德妃看她新画的图。

    “中秋节。我要自己给皇祖母做个大大的灯笼,这是我自己画的,姨母看看,我画得如何?”顾瑾之进来。三公主就热情迎了上来,拉了顾瑾之的胳膊,让她看自己的话。

    她的丹青,笔锋成熟,运笔微妙。

    一副八美图,她画的栩栩如生。八个美人,或立或坐、或凝眉或娇笑,形态各异。

    顾瑾之看了大赞:“公主这笔力,不输一代丹青大家了。”

    三公主脸微红。笑道:“姨母谬赞。”

    德妃也满脸喜悦。

    顾瑾之和德妃一起,狠狠赞了一回三公主的画。

    三公主还要回去润色,就叫人收拾起来,道:“母妃和姨母说话,我先告辞。”

    德妃点头。

    等三公主走了。德妃笑盈盈拉着顾瑾之的手,道:“我听说了,多谢你,七妹。这次你帮了大忙。”

    “我并没有帮什么忙。”顾瑾之笑道,“听说是皇后娘娘不喜欢袁珣,太子爷孝顺,才换掉的。”

    这是私下里的传言。

    从袁珣初次入选,大家都觉得,凭着太子这些日子对袁裕业的宠爱,袁珣当选三公主是毫无悬念的。

    哪里知道,转眼见,袁珣第二甄选就落选了。

    这让朝中猜测纷纷。

    是不是袁裕业哪里得罪了太子,要失宠了?

    宫里却说,是皇后帮忙的。

    这话尚未传出去,只有宫里人知道。

    始作俑者顾瑾之也知道。

    “皇后娘娘仁爱,太子爷孝顺。”德妃道,“但我知内情。我承七妹的情。将来七妹有事相求,我也不遗余力。”

    皇后娘娘并不喜欢三公主,更不待见德妃。

    德妃和三公主的生死,皇后是不在乎的。

    而太子,是极力想抬举袁家。

    这个时候把袁家的孩子打下去,无疑损失了袁家的声誉,对太子而言也是种损失。

    没有厉害在里头,太子不会无缘无故放弃的。

    顾瑾之替皇后看病,已经大半年,皇后身子大好,也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清心寡欲,连每日的问安,也变成了半个月一次。

    宫里大事小事,皇后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就是顾瑾之的功劳。

    德妃在这禁宫时间久了,虽然没吃过什么大亏,却也是把宫里的人情世故看了个通透。

    宫里是无利不起早的。

    没有顾瑾之,这件事根本不能成。

    “娘娘不必这样。”顾瑾之笑道,“咱们是血脉亲情。况且,我出力也是少的。皇后再怎样闹,太子若是执意不听,皇后也无可奈何。只怕外廷也使了力,大伯出力更大。”

    这话,也有道理。

    德妃之前还怀疑大伯根本没有出力,心生怨恨。

    此刻,她女儿不用嫁到袁家,德妃心里大好,也宽容起来。

    外廷的事她不知道,但是顾瑾之的话,她还是赞同了。

    她准备中秋节赏给东西给大伯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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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节生日

    第465节生日

    德妃说话算数,中秋节的时候,果然给禧平侯府送了重礼。

    接到德妃送过来的东西,大夫人愣了愣。

    她不明何意。

    顾延韬回家后看到了,也有些吃惊。

    而后,他想到了三公主的事,对大夫人道:“三公主这事,是皇后出力的。我和罗先生猜测,定是瑾姐儿进宫说项,求皇后使力。她对德妃娘娘,又是另一番说辞,娘娘就以为是咱们在外廷使了力……”

    他的语气里,对顾瑾之有了几分不满。

    罗先生名叫罗全,是顾家的门客,最是足智多谋,在顾延韬身边快十年了。

    朱仲钧还打过罗全的主意,想让罗全跟着自己去庐州。

    罗全拒绝了。

    罗全非常忠心顾延韬。

    “瑾姐儿也是时刻惦记着咱们。”大夫人大为感动,故意忽视顾延韬话来的不满,赞起了顾瑾之,“娘娘最疼三公主了,别寒了她的心。我明日进宫给她谢恩。”

    “……我不受瑾姐儿的人情。”顾延韬冷哼,“这次,她坏了我的好事,还自以为高明。妇人之见。”

    大夫人不说话。

    她是很赞同顾瑾之的行为。

    她也觉得顾延韬有点狠心,想拿三公主做靶子。

    大夫人不在朝堂,不知道朝廷的风势千变万化。她总以为,袁裕业还是那个商户出身的袁家子弟,不值得顾延韬费心思。

    焉知一个人从默默无名到权倾朝野,也不过几年的功夫。

    顾延韬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他也是这样起来的。他走的,是和袁裕业一样的路。

    那时候,皇帝是为了培植顾延韬,对抗谭家。因为顾延韬敢悬崖取鹿。让皇帝觉得他是个为了权势什么都敢做的人,心狠手辣,值得培养。

    现如今。太子是因为喜欢袁裕业、信任袁裕业,才想这样培植他。

    顾延韬从来不敢小瞧袁裕业。

    小瞧别人。意味着孤芳自赏。

    而孤芳自赏的权臣,命不久矣。

    顾延韬深谙此道。

    ****

    顾瑾之和朱仲钧也能猜测到顾延韬的不满。

    朱仲钧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顾瑾之:“不该多管闲事……”

    顾瑾之心情很好,没有和他争辩。

    朱仲钧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因为顾瑾之的多管闲事而生气。

    到了中秋节,离九月初二越发近了。

    煊哥儿九月初二成亲。

    老八顾琇之远去延陵府,回来也很麻烦。他已经写了书信来问。问可需要他亲自回来。

    煊哥儿代宋盼儿回信,让他安心再延陵府读书,将来功成名就,考了个进士。才算对顾家的报答。

    煊哥儿成亲,他就不需要千里奔波回来了。

    书信快马寄往延陵府。

    中秋节,顾瑾之和十弟、十一弟姐三个人的生日。

    宋盼儿便说要大办。

    “家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宋盼儿和顾瑾之商量。

    煊哥儿的婚事,准备了很多东西,只需要拿出来即可。

    因为皇后的事。太后让顾瑾之和朱仲钧避开锋芒,别总往宫里去。因而昨天,顾瑾之和朱仲钧带着孩子们,进宫去看过太后了。

    中秋节当天,他们一家人就不去了。

    宋盼儿听说了这话。高兴极了,就打算替顾瑾之大办生日宴。

    她主要是为了顾瑾之。

    要是只有顾瑾之那两个弟弟,宋盼儿是不准备办的。这些年,宋盼儿挺低调的,虽然为人仍是那么泼辣。

    顾瑾之却以为不妥:“这些东西,都是替煊哥儿婚事准备的。若是用得不够了,一时间再哪里去买?买得来尚好,买不来怎么办?我已经这样大的肚子,热闹不得,不如一家人清清静静的,吃碗长寿面,反而更好。”

    她知道母亲主要是为了她。

    宋盼儿一想,煊哥儿婚事的用料、食材,原本就是有富余的,挪点出来不妨事。

    但顾瑾之说得不错,她还有一个月左右临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原本就受罪,还要去坐席、受礼,的确叫她辛苦。

    还不如简单些。

    现在,免顾瑾之辛苦,才是她要的礼物。

    “也好。”宋盼儿沉吟一下,转而笑道,“你喜欢清净,我也省得劳力。”然后又看了看顾瑾之的肚子,“以前看不出来,如今瞧着,你这肚子一日日更大了。这只怕是个大胖小子。”

    顾瑾之笑。

    “娘快别这么说,王爷天天盼着是个女儿呢。”顾瑾之笑道,“我以前也觉得是个女儿,怀上的时候太精贵的。如今倒觉得是个小子,他太顽皮了,整日踢个不停……要是闺女这么顽皮,我就要愁死了。”

    说得宋盼儿大笑起来。

    顾瑾之和朱仲钧已经有了三个儿子,若是再添一个儿子,不过是锦上添花。倘若是个女儿,就圆满了。

    大家都盼着顾瑾之这胎生个女儿。

    顾瑾之自己也同样。

    说定之后,宋盼儿就不准备中秋节当天的东西了,只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

    中秋当日,天高气爽。

    顾瑾之早早起来。

    她喊醒了朱仲钧。

    朝廷今日休朝。

    朱仲钧就不想起来。

    “好些日子没有睡懒觉。你先去,我半上午再去。”朱仲钧支吾了一声,翻身又睡了。

    顾瑾之也懒得理会他。

    丫鬟服侍她盥沐,又替她梳头。

    正忙碌着,木叶悄步走了进来,顾瑾之就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

    她怀着身孕,有点忌讳浓香,却并不反感桂花味。

    她微微偏头,只见木叶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桂花。枝叶繁茂,映衬着或黄或红的丹桂。

    瓶中清澈水波将翠叶、丹桂映衬,蔚然如媚。随着木叶的脚步,撩起一阵娇艳的涟漪。

    顾瑾之心情大好。爱极了。

    她伸手接过了,使劲闻了闻。这浓郁浓香,沁入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身心舒泰。

    她笑着赞许木叶:“你真有心……”

    木叶却抿唇,悄悄指了指锦帐里熟睡的朱仲钧:“是王爷昨晚吩咐的。奴婢不知道王妃喜欢丹桂的香气……”

    顾瑾之反感浓香,这点木叶知道。

    却不知道顾瑾之独独喜欢丹桂。

    顾瑾之只是告诉过朱仲钧。

    那天,他们走到了顾瑾之祖父的书房小院前。

    顾瑾之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恰好一桂枝伸过墙头。

    顾瑾之闻了。对朱仲钧道:“我好喜欢这味道。回头让慕青给我们做桂花饼吃。慕青的手艺最好,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经常吃。”

    “你不是闻不得重味?”朱仲钧当时这么问的。

    “就喜欢这个味道。”顾瑾之笑了笑,让朱仲钧摘了枝丹桂给她。

    她拿在手里。一路闻到了王府别馆

    朱仲钧就记住了。

    今日是顾瑾之生辰,她还以为朱仲钧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原本也是不怎么在意的。

    看这个样子,怕是都准备好了。

    顾瑾之的眼睛弯了起来。

    她笑着,放下了花瓶,起身到锦帐里。想给朱仲钧一个吻。

    朱仲钧向里侧着睡。

    顾瑾之弯腰不便,准备上床爬到里面,在他额头吻下。她现在很想这么做。这种感觉,充盈了她的心。

    朱仲钧却翻身,然后半坐起来。紧紧搂住了顾瑾之的肩。

    一个吻落在顾瑾之的唇上,他满脸笑意,对顾瑾之耳语道:“老婆,生日快乐。”

    他很少叫顾瑾之老婆。

    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直接叫顾瑾之的名字。

    到了这个时空,更是第一次了。

    顾瑾之的笑容压抑不住。

    “谢谢……”她回答,脸颊微红。

    虽然很感动,仍是觉得矫情。

    特别是在这个时空。

    这个时空,没有说生日快乐的,也没有叫老婆的……

    这种矫情,顾瑾之却是从心底喜欢。

    “你根本没睡。”顾瑾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道,“快起床。”

    朱仲钧则又转身躺下。

    他拉着顾瑾之的手不放,像个孩子似的,“不想起床……”

    顾瑾之哭笑不得。

    她自己要起身走了,朱仲钧却不松手。

    他拉着顾瑾之,曼声絮语:“今天是晴天了。顾瑾之,你又大了一岁,我又放心了一回。”

    顾瑾之不明。

    她懵懂看着朱仲钧。

    朱仲钧眸光溢彩,笑着道:“从前,我们二十七岁才结婚。我一直算着日子,要是熬过去,我就彻底放心了。”

    顾瑾之心底倏然一紧。

    她反握住朱仲钧的手,愠怒道:“乌鸦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我不说。”朱仲钧笑道,“今天天气真好……”

    他躺在半昏暗的锦帐里,哪里知道外头天气好不好。

    心情好,却是真的。

    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

    顾瑾之也是唇角微翘。

    她拿起朱仲钧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道:“天气一直很好。”

    朱仲钧慢慢闭上眼,唇角留着笑,享受这番温馨。

    他果真又睡着了。

    顾瑾之坐在他身边,久久没有挪动。

    她的手,轻轻拂过他的鬓角。他的肌肤,不再是少年时的瓷白,而是添了铜色,五官也不是单纯的俊美,也添了深刻。

    他还不到三十岁。

    这几年在庐州,他太过于忙碌,为了制武器和练兵,他风餐露宿。少了养尊处优,多了成熟稳重。

    顾瑾之的手,从他的鬓角,到他的额头、眼睛、鼻梁、嘴唇,缓缓拂过,一寸寸。

    她眼睛陡然湿了。

    她很感动,这个男人还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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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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