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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恋情

    第406节恋情

    母亲这个猜测,有点凭空。

    顾瑾之也不好直说,便道:“娘,您也没问煊哥儿,怎么知道他是烦这个?要是有其他事呢?要不,我帮您再去问问?”

    母亲却有诸多理由。

    她逐一说给顾瑾之听:“......你去了庐州,琇哥儿在嵩山书院,煊哥儿在京里也没个朋友,认识李怀的时候不过十来岁,我也没想多拘束他。李怀最是机灵,变着法儿的玩。李家不像咱们家根基浅,非要孩子努力上进。李家的孩子,不惹事就有前途的。

    煊哥儿羡慕李怀,也听李怀的话,样样都要比照他。

    自从去年李怀纳妾,他提到就怏怏不乐。

    昨日,他明知你和王爷回京,理应在家里作陪,他还是去了李家赴宴。旁的不敢说,他眼里还是有你这个姐姐的。他把李家的宴席看得比你还重,岂不是在外头要撑脸的?

    外头的朋友都娶妻纳妾,咱们家里管得严,他连个通房都没有,肯定被人说笑了。煊哥儿像你爹爹,脸皮薄,最受不得旁人调侃三言两语。我想着,他的婚事宜早不宜迟,要尽快定下来为妥......”

    顾瑾之听着母亲分析这么一大堆,有理有据的,知道母亲自己是相信了。

    虽然顾瑾之觉得,这些事可能是母亲的臆断,不足以说明煊哥儿的问题。

    顾瑾之反而更清楚煊哥儿昨天跑出去的原因。

    她没有点破,也没有反驳母亲。只是道:“家里的事,都是娘做主的。您看着办吧。只是又要辛苦您......”

    “娶媳妇有什么可辛苦的?”宋盼儿笑起来。

    她很开心。

    顾瑾之也不再说什么。

    上午家里有客来访。

    母亲也有好些亲朋家没有去。

    顾瑾之便说:“您去忙您的吧。我上午也想着去看看姜昕,假如时间还早,也想去给大伯母和二伯母拜个年......”

    母亲这些年在京里,也结识了不少人。

    交情深浅不一,可过年家家都有宴席,也该去拜个年的。平日里就算了,过年是推却不了的。

    “......我下午早些回来,你们都在这里用膳。”母亲想了想,叮嘱了顾瑾之几句。最终还是出门了。

    顾瑾之说好。亲自送母亲到了垂花门口。

    等母亲一走,顾瑾之没有折身,顺脚就去了外院。

    她在煊哥儿的院子里小书房里,找到了煊哥儿。

    丫鬟们迎了出来。低声说:“九少爷在书房......”

    顾瑾之摆摆手。让丫鬟们别跟着。她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煊哥儿在写字。

    煊哥儿端坐上,下笔飘逸。洋洋洒洒写着,侧颜有淡淡的光润,很是俊美。他从当年的小正太,长成了如今的俊青年,仿佛一瞬间。

    煊哥儿无心念书的时候,便用练字来打发光阴,这还是当年顾瑾之的习惯。

    顾瑾之微微放重了脚步。

    煊哥儿头也不回,道:“不用换茶,出去吧。”他只当是服侍的丫鬟。

    丫鬟们每隔一刻钟便要给他续茶。

    顾瑾之笑出声。

    煊哥儿听闻笑声不对,扭头来看。看到是顾瑾之,他手里的一个字写坏了。他忙放下笔,迎上来道:“七姐,你怎么过来了?”

    “你躲着姐姐,姐姐可念着兄弟呢。”顾瑾之笑道,“多少年不见你,我是看不够的。你用了早膳就跑了,分明是不愿和我说话了,我只得跟过来......”

    煊哥儿急忙辩解:“七姐,这话冤枉我。我只是想着,先生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回来,我好些功课没做完,并不是躲着七姐。”

    “......我在京里,怕是等不到过上元节的。”顾瑾之打断他,“你不想多和我说几句话?我下次又不知什么时候回京呢。也许又是七年......”

    煊哥儿心里发疼,眼底布满了愧疚。他是很想念七姐的。要不是昨日说错了话,自己尴尬跑了,也不至于让姐姐感觉到了冷落。

    煊哥儿很过意不去。

    他沉默了下来,不知该怎么道歉。

    丫鬟们端了茶进来,打断了屋子里的沉默。

    顾瑾之笑着接了茶,问丫鬟们的姓名。

    煊哥儿就连忙一一介绍给她。

    那点尴尬,就这么无形化解了。

    而后,姐弟俩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

    顾瑾之闻了闻清淡的龙井香,把茶盏放在唇边沾了沾,半滴水也未喝下去,就又把茶盏放下。

    她没有喝茶,只是做做样子。

    煊哥儿未曾留意到她这小小的动作,只顾喝茶。

    哪怕留意到了,估计他也不知道原因。

    顾瑾之不经意间,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而后又端起了茶盏,再次做做样子,把茶盏边沿在唇边沾了沾。

    “昨天下午的话,你没有说完就跑了。”顾瑾之放下了茶盏,笑着问煊哥儿,“你中意了哪家的姑娘?告诉七姐,七姐帮你告诉娘。”

    煊哥儿现在最反感和父母沟通。

    顾瑾之记得榕南这么大的时候,也很沉默,问什么他都不说。他们娘俩有个两三年的隔阂期。那个时期,男孩子心里开始装着女孩子,行为就变得异常起来。

    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太一样。

    煊哥儿的表现,很像当年的榕南,顾瑾之知道他的心情。

    这并非懦弱或者寡言,仅仅是成长的一个阶段。

    也不是每个男孩子都有这个阶段。

    碰巧,榕南有。煊哥儿也有。

    “我不想惹娘生气......”煊哥儿听了顾瑾之的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过了半晌才嘟囔道,“过些时候再说吧。”

    母亲一直在烦琇哥儿的事。

    琇哥儿春闱成绩未定,母亲心情也不定,煊哥儿更不敢说了。

    “再过些时候,可就来不及了。”顾瑾之笑道,“娘跟我说,过了正月就请人去邹家保媒。”

    煊哥儿惊愕。

    他愣愣看着顾瑾之:“怎么......怎么这样快?”

    他之前探母亲的口风,母亲是想等八哥春闱有了结果再给自己定亲的啊。

    顾瑾之就把方才母亲告诉她的话。逐字逐句学给了煊哥儿听:“......娘误以为你是想媳妇了。才举止失常的。爹娘都很疼你,为你操碎了心。他们猜测你想媳妇,这就要立马给你张罗了。你的事,是自己去跟娘说。还是要我帮你说?”

    煊哥儿愣在那里。

    他被顾瑾之的话。弄得阵脚大乱。

    不过想想。母亲素来就是急性子,雷厉风行。

    也许今日母亲出门,就是央求人给自己做媒去了。

    煊哥儿把慌乱的心绪理了理。看着坐在面前的七姐,心想已经无路可退了,咬牙便道:“七姐,你......你帮我和娘说......”

    “好,我去说。”顾瑾之道,“但你不能骗我。倘若你说得和实情不合,娘将来以为咱们联合起来骗她,对我也凉了心,我可就不依了。你的事情,要原原本本告诉我。”

    煊哥儿点点头。

    他尴尬摸了摸鼻子,艰难启齿:“七姐,是三嫂的表妹......”

    顾瑾之心里,莫名就有了最坏的打算。

    煊哥儿一说三嫂的表妹,顾瑾之在心里快速把三嫂娘家的事过了一遍。

    她问煊哥儿:“什么表妹,姑表妹、姨表妹还是舅表妹?”

    三嫂夏氏,乃是夏首辅的孙女。

    三艘有个姑姑,嫁到了谭家。

    除了谭家,其他的顾瑾之都能接受。

    她心里只怕煊哥儿说是三嫂的姑表妹,而那个姑表妹,恰好又是谭家的。

    顾瑾之眼神急迫,看着煊哥儿。

    煊哥儿被她看得尴尬不已,声如蚊蚋:“三嫂姨母家的表妹。”

    顾瑾之大大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三嫂没有姨母嫁到谭家。

    这就足够了。

    她的笑容,也鼓励了煊哥儿。

    煊哥儿声音渐渐有了点底气:“......大伯搬家之前,我就见过她。那次是三嫂的老二满月礼,她和她娘来的。她听说过你的事,专门问我,七姐你是不是神医。她和我说了好些话,我答应给她几本药书。后来大了,也不是每年都遇着,隔了两三年,也能在三哥那边见到一次。”

    顾瑾之笑。

    大伯是顺天十年搬家的。

    那时候煊哥儿才十一二岁,三嫂的表妹估计都没有十岁。

    孩子们年纪小,家里忙乱起来就不知避讳。

    顾瑾之的三嫂夏氏,在顺天十年的时候,又诞下一名男婴。

    煊哥儿进内宅去看孩子,就遇着了他的意中人。

    “你给她药书了吗?”顾瑾之问。

    “给了。”煊哥儿道,“她当时问的时候,娘也在场。回家后,娘说男子汉要言而有信。祖父书房还有几本药书,娘让我挑两本,她叫人送到她府上。”

    顾瑾之又笑。

    药书很珍贵的。

    “三嫂的姨母?”顾瑾之想了想,仍是没有印象,“是哪家啊?”

    “他们家姓蔡,他祖父也是个奉国将军,世袭的第三代。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就什么也没有了。”煊哥儿道。说完,他好似怕顾瑾之嫌弃人家,又道,“论起来,他们家也是有声望的。”

    顾瑾之笑。

    京里大部分人家,都比顾家有声望。

    在老贵胄们的眼里,顾家就是个爆发户。

    “她叫什么?”顾瑾之又问。

    “叫蔡檐,小名叫苏姐儿。”煊哥儿道。

    *****(未完待续。。)

第407节情史

    第407节情史

    京里的新老功勋世家,多不胜数。

    顾瑾之在京城生活过几年。她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在医学上。

    除了恩人、仇人、几个朋友,其他的,她都不没什么印象的。

    蔡氏不算小姓,京里姓蔡的人家也多。

    顾瑾之和三嫂夏氏也不算深交,故而三嫂娘家的事,她也不太清楚。

    煊哥儿说的,顾瑾之一时间不知怎么判断。

    “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家......”顾瑾之如实道,“你再仔细说说。”

    煊哥儿看了眼门口。

    他起身,关了书房的门,再坐回来,细细和顾瑾之说他的情史。

    他和蔡檐认识,是在顾家老宅。当时,是三嫂第二子的满月礼,煊哥儿随着母亲进去看孩子。他虽然十二岁,平日里话很小,家里也没把他当大人。母亲也没有,就带着他进了内宅。

    况且是自己嫂子家,也没那么多忌讳。

    三嫂娘家也来了不少人。

    蔡檐那年才八岁。

    她的母亲,是三嫂夏氏最小的姨母,蔡檐又是家里的小幺,所以和三嫂年纪相差比较大。她不似其他女孩子那般端庄贞静,更没有害羞。她有点活泼,不怕生,和陌生人也敢说话。

    顾瑾之在京里的名声很盛,生活在孤寂内院的姑娘们,不少人羡慕顾瑾之。

    蔡檐就是其中之一。

    她见到了顾瑾之的母亲和弟弟,在自己母亲的首肯之下。便主动上来搭话。

    蔡檐长得很水灵,稚嫩可爱,无人不喜的。

    她说话,又是一副大人模样。

    小孩子像大人,总会惹得大家稀罕不已,宋盼儿也不例外。蔡檐一上来,就得到了宋盼儿的好感。

    孩子那么小,宋盼儿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她根本没有多想,就客气和蔡檐说话。甚至鼓励煊哥儿也说几句。别像个闷葫芦。

    蔡檐就主动说了借书的事。

    其实,蔡檐是问宋盼儿借的。

    宋盼儿见人家小姑娘都这么大方,就让煊哥儿出面答应。

    也许在母亲看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童趣得很。

    两个小孩子有来有往。只觉得有趣。

    只要不是特别敏感的人。都不会猜疑,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会情窦初开,喜欢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子。

    这是煊哥儿和蔡檐认识的开端。

    他说完。自己都有点尴尬。

    顾瑾之为了缓解他的尴尬,笑着道:“我和王爷认识的时候,也是这么大......”

    煊哥儿勉强一笑,继续说下去。

    当年认识了,煊哥儿还真的寻了两本书,宋盼儿亲自派人送到了蔡家。

    之后,他和蔡檐也没有私下里的来往。

    煊哥儿便情根深种。

    没过半年,煊哥儿就结交了李怀。

    李怀从小在京中贵胄子弟里混大的,他不似煊哥儿那么老实本分。

    两年后,煊哥儿又一次在三哥那边,遇着了蔡檐。

    十一岁的蔡檐,已经开始发育。虽然不够亭亭玉立,也是分外水灵可爱。

    那次的见面,他们没说话。

    煊哥儿看了蔡檐几眼。

    蔡檐余光瞟到了,顿时红了脸,这让煊哥儿心里起了涟漪。

    到了前年正月,煊哥儿去三哥那边拜年,再次遇着了蔡檐。

    这次,他们是在垂花门口遇着了。

    那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才见过三次,就能如此深情,顾瑾之是难以理解的。

    她没有打算弟弟,安静听他说。

    那次,煊哥儿奉了母亲的命,也要进内院,看看侄儿们。

    而蔡檐,跟着她母亲,高挑娉婷,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雪色红润的脸,美丽动人。那倩影婀娜,瞧着也能叫人酥了半边。

    蔡太太知道煊哥儿的身份,知道他是三嫂的小叔子,是家里的亲戚,对煊哥儿很热情,一路上和他说话。

    煊哥儿觉得,蔡檐的性格像她母亲。

    蔡太太还主动说起,蔡檐小时候跟煊哥儿借了书,至今未还的话。

    那次,他们俩仍是没能说上话。

    煊哥儿却不像之前那么平静了。

    他魂牵梦萦,想知道蔡檐的事。

    那一年,蔡檐已经十三岁了。

    煊哥儿很想知道,她订了亲没有。

    他忍了几日,忍不住要去打听,就被李怀知道了。

    李怀主意最多,认识的人也不少,很快就帮煊哥儿打听到了。他不仅仅替煊哥儿打听到,蔡檐没有定亲,而且还打听到了蔡檐的闺名、甚至小名。

    两个月后,蔡檐和家人里去庙里上香。

    他们家不似如日中天的权贵,女眷上香都要肃清庙宇。

    蔡檐家里去上香,只是挑了个香火不盛的寺庙,打了声招呼,准备了几间干净的厢房而已。

    煊哥儿就和李怀混了进去。

    他在寺庙的后花园,遇着了蔡檐。

    蔡檐只带了个小丫鬟,在寺院的后院逛着。

    她看到煊哥儿,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却认出了他,叫了声顾少爷,转身要躲的。

    煊哥儿喊住了她。

    李怀在不远处望风,煊哥儿把自己写的一首情诗交给了蔡檐,又说:“你借的书,不用还的。假如真想还,绣条帕子给我吧......”

    然后就跑了。

    那次太过于大胆。

    事后想想,万一叫人知晓了,蔡檐名声不保的。

    煊哥儿想,蔡檐肯定吓坏了。

    他说了那么放肆的话。

    别说帕子了,只怕以后听到顾煊之三字。她都要躲了。

    煊哥儿很懊悔自己这般冲动。

    他想,他太过于莽撞。哪怕蔡檐真的想回应他,也没有机会的。

    自己说的那句话,真是既无理又不知所谓。

    煊哥儿消极了很长一段时间。

    五个月后,又到了过年。

    正月里,三哥那边的宴请,煊哥儿主动去了。他还是想试试运气,能否碰到蔡檐。结果,那次真的碰到了。

    他们是在三哥家内院的庑廊上遇到的。

    煊哥儿进来给三嫂拜年。

    蔡檐也刚刚从三嫂的正院出来。

    庑廊上安静无人。

    蔡檐半蹲下身子,给煊哥儿行礼。

    等她起身的时候。煊哥儿发现地上有个蜡丸。大约鹌鹑蛋大小。

    煊哥儿不着痕迹捡了起来,藏在袖底。

    回到家,他迫不及待敲开了蜡丸。

    果如他所想,这里头别有洞天。

    蜡丸里。藏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条雪鲦帕子。

    帕子正面的左上角。用五彩线,绣了一朵繁复的牡丹花。

    煊哥儿拿在手里,慢慢欣赏这花。心情无比雀跃,心想蔡檐的针线活真好。而后,他翻过来一瞧,这牡丹花后面的针脚,居然是个小小的“煊”字。

    煊哥儿又惊又喜。

    这种双面双样的刺绣,是非常难的。

    煊哥儿听家里人说,会这种刺绣的人,京里都很少,家里只有母亲身边的海棠会。

    而蔡檐也会。

    她居然这般才貌双全,又聪明大胆......

    煊哥儿的心,就全部被俘获了。

    从接到这帕子到现在,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煊哥儿内心是非常快活的,直到他隐约听说母亲要给他说亲......

    顾瑾之静静听煊哥儿说完。

    她在心里感叹,这个年代谈个恋爱的弧线太长了。从相识到定情,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没有其他诱惑的年代,感情的稳定性比较高。

    那五年里,顾瑾之都生了两个孩子。

    而且,这种偷偷摸摸,需要胆量和技巧,顾瑾之自叹弗如。

    当年她和朱仲钧,整日混在一处,都是仗着朱仲钧傻子名头,才谈得那么容易。要是她也需要如此自由恋爱,顾瑾之估计撑不了一个回合。

    “......帕子的事,七姐你不要和娘说。”煊哥儿道,“娘若是多想,只怕以为她不规矩。七姐,她规矩得很,在家里也是谨慎小心。”

    真规矩的话,只怕是连绣帕子都不敢,何况是费尽心思去送。

    如果是真感情,那姑娘的确是热情大胆。

    顾瑾之也不是非要猜忌不可,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笑了笑,没有正面答应煊哥儿,只是道:“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还是应该早点告诉娘。蔡家姑娘肯定也时刻打听你的消息。万一传出去,传你已经再说亲,岂不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煊哥儿连连点头,道:“我也正怕这个......”

    “你若是相信我,咱们还是不要直接告诉娘。”顾瑾之道,“若想个法儿,让三嫂开口,说她姨母家有个表妹,和你正是年纪相当,况且你们幼时还见过,能算青梅竹马。若是你们能成,肯定是段佳话,比咱们自己去说,要强百倍。”

    煊哥儿一听这话,顿时就眼睛亮了。

    “怎么说,三嫂会答应吗?”他问。

    顾瑾之笑了笑:“你不是有七姐吗?我答应帮你,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三嫂那边,我来想办法。”而后,她顿了顿,笑意微敛,问顾煊之,“煊哥儿,你中意她什么?”

    顾煊之一愣。

    他错愕看着顾瑾之。

    他以为这个故事说完,七姐应该明白他和蔡檐的感情,怎么还这么问?

    顾瑾之却笑了,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感情可不是偷偷摸摸见个面、说句话、传个定情物这么简单的。你难道真的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到底中意她哪一点?”

    顾煊之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顾瑾之就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功课吧,这件事先交给我。等我的消息。”

    ******(未完待续。。)

第408节别有用心

    第408节别有用心

    顾瑾之答应帮顾煊之的忙,先稳住了他。

    她想在煊哥儿和母亲之间搭桥,让这件事双方都满意。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若鲁莽行事,把事情都抖出来,只怕总有一方不满意。将来娶了媳妇,不是母亲生气,就是煊哥儿不愿。

    自古婆媳关系就很难处,添了这些,只怕更加难处;而夫妻关系,也不容易尽善尽美,既需要父母的祝福,也需要两人心甘情愿过日子。

    假如有一方不满意,将来家庭不和睦。

    而现在,他们又不像后世可以分家,孩子们搬出去单过。父母和孩子们定要住在一处,家宅不睦,早晚要出事的。

    顾瑾之必须帮这个忙。

    煊哥儿是顾瑾之看着长大的,像她的孩子。

    她要徐徐图之。

    当天,和煊哥儿聊完之后,顾瑾之哪里也没去。

    她留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孩子们玩。

    天气不太好,阴阴的,寒风簌簌。

    可能要下雪。

    顾瑾之和孩子们都怕冷,不敢出去,在呆在正屋里。

    她教孩子们猜枚、踢毽子。

    踢了一会儿毽子,顾瑾之和孩子们都有点累,就开始玩猜枚。

    小时候,顾瑾之和煊哥儿、琇哥儿最喜欢玩猜枚。

    她想了想,叫丫鬟们去把煊哥儿请了来。

    煊哥儿急匆匆赶来,携了缕缕寒风。

    他估计以为是他心上人的事。

    顾瑾之笑着道:“......我想着。反正你也不看书,闷在家里做什么?咱们猜枚玩。咱们小时候,用金瓜子做赌注,我的金瓜子都不知去了哪里,你那里还有吗?”

    “七姐忘了,你都留给我了......”煊哥儿笑得。

    他吩咐丫鬟们回去说一声:“就说我要金瓜子,紫苑知道在哪里。”他的大丫鬟叫紫苑。

    片刻,他的大丫鬟紫苑亲自送了个荷包来。

    煊哥儿把荷包里的金瓜子倒在炕几上。小巧又饱满的金瓜子,黄灿灿的,精致有趣。惹得燕山和彦颖分外眼馋。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彦颖趁顾瑾之不备,悄悄拿手去摸。

    “这是什么,娘?”燕山问。

    彦颖学舌,也问:“这是什么。娘?”

    顾瑾之把金瓜子分了四份。笑道:“这个。就是金瓜子。咱们就用它来猜枚......”

    他们猜枚,都是简单的猜单、双数,不需要用古言古诗来做衬。完全是瞎蒙。

    顾瑾之把金瓜子的来历,说给孩子们听。

    这是她和煊哥儿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

    他们一开始用瓜子猜枚,然后母亲替他们打了这些金瓜子......

    哪怕是瞎蒙猜单双,在这个娱乐极其稀少的年代,也是颇为有趣的。

    后来,他们干脆分了两队。

    顾瑾之和燕山一队,煊哥儿把彦颖抱在怀里。

    燕山运气比较好,每次猜都能蒙着,彦颖运气就不佳。最后,燕山这边的金瓜子比彦颖那边多,彦颖不高兴,嘟嘴不悦。

    他趁着燕山不备,偷偷抓了一把过去。

    煊哥儿大笑。

    顾瑾之也笑,道:“彦颖,把东西还回来。赢要赢得光明正大,输也要输得磊落大方。”

    彦颖却不懂这些教条。

    他紧紧把抢过来的金瓜子攥在小拳头里,带着哭腔道:“娘,这个是我的。哥哥有很多,让哥哥给我......”

    燕山不以为意,看了眼炕几上的金瓜子,见还剩下不少,便道:“娘,给二弟吧。”

    彦颖一手没抓几个。

    顾瑾之亲了亲燕山的头顶,笑道:“燕山是好孩子。”然后又对彦颖道,“你跟大哥说,多谢大哥。以后要什么,问大哥要,不能这样抢......”

    彦颖忸怩着身子,不情不愿低声说:“谢谢大哥。”

    “那以后还抢不抢?”顾瑾之又问,她板起了脸孔,看着彦颖。

    彦颖到底只是个四岁多的孩子。见母亲板起脸,他有点胆怯,连忙道:“以后不抢。娘,我以后不抢了......”

    顾瑾之笑。

    彦颖最会察言观色,见顾瑾之笑,他立马跑过来,也往顾瑾之怀里钻。

    游戏就止住了。

    煊哥儿看着顾瑾之的两个孩子,都在她怀里打滚,顿时想起自己小时候,他和八哥也经常这样,在七姐怀里打滚。

    那时候,他很嫉妒庐阳王......

    如今,七姐真的成了庐阳王的妻子,还替他生了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时间匆匆,改变了彼此的音容笑貌,他有点怅然。

    顾瑾之看在眼里,问他:“怎么?”

    “......小时候,我和八哥不准王爷靠近七姐,也经常像这样。”煊哥儿感叹道。

    顾瑾之笑。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两个孩子的脑袋,对煊哥儿道:“是啊,过得真快。”

    说着话儿,朱仲钧就回了家。

    煊哥儿要起身告辞。

    “我们也去那边用膳,一起过去。”朱仲钧笑道,“煊哥儿略坐坐,等我换件衣裳。”

    顾瑾之放下孩子,让他们跟着煊哥儿,自己进去服侍朱仲钧更衣。

    而后,她见朱仲钧头发有点散,要替他梳头。

    朱仲钧就坐下,任由顾瑾之拨弄他的头发。

    他突然笑着,对顾瑾之道:“煊哥儿小时候可讨厌我,总说我霸占了他姐姐。他如今看到我,还是不自然。那小子真记仇。”

    “胡说八道。”顾瑾之笑着。在他头顶轻轻敲了下。

    朱仲钧就不顾丫鬟们在场,也不顾煊哥儿和孩子们就在外头,猛然拉过顾瑾之,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就要亲吻她。

    顾瑾之躲开,却被朱仲钧捉个正着。

    他狠狠锁住了顾瑾之的唇。

    半晌,顾瑾之才推开他。

    “......出去一趟,是谁家舞娘拨动了你的心,回来拿我消遣?”顾瑾之见他一脸动情的模样,笑着问他。

    朱仲钧捏她的鼻子。道:“你敲我。这是补偿我的。”

    顾瑾之从他腿上溜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好好的,再胡闹对你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朱仲钧暧昧的问。

    顾瑾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朱仲钧故意疼得呲牙咧嘴。

    丫鬟们都低垂着头脑。不好意思看他们。

    半晌。顾瑾之才给朱仲钧梳好头发。替他绾了玉簪,两人从内室出来。

    孩子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朱仲钧一把举起了燕山,抱在怀里。

    彦颖就在旁边。看着朱仲钧抱了燕山,他就使劲拉朱仲钧的衣襟,道:“爹,爹!”

    他也要抱。

    朱仲钧放下燕山,把彦颖抱在怀里。

    顾瑾之去看了看彦绍,见他醒了,也带着他,出门往顾宅那边去。

    外头起了风,天色渐黯,脸颊冻得有点僵。

    门口准备了二辆青帏小油车,大家分别上了车。

    朱仲钧带着燕山和彦颖,顾瑾之就抱着彦绍,和煊哥儿乘坐一辆。

    顾瑾之略有所思。

    今天彦颖的表现,让顾瑾之心里深深思虑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就问煊哥儿:“......彦颖有点吃独食,可是?”

    顾瑾之和朱仲钧亲近彦颖的时候,燕山总是很乖站在一旁,并不见他非要拉扯着,让父母放下彦颖,陪他玩。

    燕山很懂事,疼爱弟弟,懂得谦让。

    而彦颖就不同。

    只要是燕山的东西,彦颖都想要。

    而父母的疼爱,他几乎要全部霸占。

    朱仲钧多对燕山好一点,彦颖立马就吃醋。

    顾瑾之觉得彦颖养得有点蛮横霸道。

    她问顾煊之,毕竟旁观者清。

    顾煊之却笑了,道:“我小时候,看姐夫一百个不顺眼。孩子都这样,谁也不想自己和别人分东西。彦颖有点吃独食,可孩子们都如此,七姐无需担心。倒是燕山,小小年纪,沉稳得很,真懂事......”

    顾瑾之笑。

    她和朱仲钧,前世的亲生儿子只有榕南。

    后来顾瑾之捡了槐南回来,因为是女孩子,榕南比顾瑾之还要疼她。顾瑾之知道小孩子的确会争宠的理论,却没有见过,所以她不敢肯定正常的。

    她也知道煊哥儿未必比她清楚,不过是自己纠结,找个人说句话。

    煊哥儿的话,并未给顾瑾之太多安慰。

    彦颖的行为,是属于小孩子正常的范围,还是已经失了准头?顾瑾之仍拿捏不准。

    顾瑾之和煊哥儿小时候,从未在父母跟前争宠过......

    煊哥儿的话,并未让顾瑾之心里轻松些。

    在顾家吃了晚膳回来,她认真把这件事,告诉了朱仲钧。

    这个年代和后世还是有些不同的。像将来朱仲钧的爵位,只能传给一个儿子。要是孩子们这样争起来,只怕会祸起萧墙。

    彦颖这种事事都要争的性格,必须早改。

    朱仲钧却笑起来:“彦颖才多大啊?男孩子懂事晚,他不过才四岁,正是孩子最天真浪漫的年纪,知道什么是吃独食啊?有点爱争,也是因为燕山敦厚慷慨,事事让着他的。你太大惊小怪了......”

    顾瑾之就立马扳过朱仲钧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小事,足以预见将来孩子的品性,不加以制止,愈演愈烈,等他长大再管就来不及了。朱仲钧,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说罢,她顿了顿,猛然明白了什么。

    朱仲钧根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这么简单的道理,任谁都能明白。

    他是别有用心。

    *********(未完待续。。)

第409节宿仇

    第409节宿仇

    顾瑾之想起了前世,朱仲钧和榕南那浅薄的父子之情。

    朱仲钧一直深以为憾。

    自从彦颖出生,长得像榕南,朱仲钧就事事偏向他。

    他这是把彦颖当成了榕南。

    “......你是担心孩子讨厌你,宁愿不教?”顾瑾之问朱仲钧,“你心里肯定知道,我的话是不错的。”

    朱仲钧笑容微敛。

    而后,他又笑道:“胡说,我自己的儿子,我担心什么?我仅觉得小事一桩,是你小题大做了。你也不是初为人母,为什么这样草木皆兵?”

    他的话,看似那么可信,实则漏洞百出。

    顾瑾之懒得和他再磨嘴皮子,去揭穿他。

    “你不要管,我要把彦颖这个性格磨平。燕山善良敦厚,彦颖应该学习,而不是利用燕山的慷慨,得寸进尺。”顾瑾之道,“我管孩子的时候,你要站在我这边。”

    对孩子的宠爱,应该是爱他、疼他,和他交流,丰富他的生活,而不是纵容他明显的缺点。

    这些缺点,在小孩子身上许是可爱,等长大了,就会变得自私自利,甚是讨厌了。

    “我保不齐。”朱仲钧耸肩,“孩子天性可爱,你非要拘束他,用大人的规矩来约束孩子的天性,我是不赞同的。你既要管,我睁只眼闭只眼吧。”

    顾瑾之气得捶了他一下。

    朱仲钧虽然这么说,顾瑾之却笃定。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的,他知道彦颖的这个缺点需要纠正,他只是想装老好人,得到孩子的喜爱,故而把恶人交给顾瑾之而已。

    他太想弥补和榕南前世的父子情。

    所以,这辈子想让他做个严父,来管教孩子,是太难的,特别是长得像榕南的彦颖。

    顾瑾之不介意做这个恶人。前世,榕南和朱仲钧父子情薄。也许是受了顾瑾之的影响。孩子偏向母亲。等他聪明的发现母亲对父亲诸多不满时,他的不满也会放大。

    作为母亲和妻子这两个角色,前世顾瑾之都没有做好。

    她想,她欠朱仲钧的。

    顾瑾之也知道。孩子都有天性。

    可并非每个天性都那么可爱。值得保留。彦颖那霸道自私的一面。顾瑾之下定决心要纠正过来。在等级制的社会里,人原本就不是平等的。

    燕山是长子,将来他可以从朱仲钧这里继承更多。而彦颖想要和燕山比肩。需要更多的努力,这中间的不平衡,可能让他产生怨恨。

    彦颖太过于好胜。

    “......顾瑾之,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事,我小时候也这样。”黑暗中,沉默良久的朱仲钧突然道,“我们家堂兄弟姊妹众多,谁也不能抽头超过我的。我爷爷偏偏疼我。后来,我不也挺好的。孩子最有眼色了,他知道我们疼他,燕山会让他,他才如此的......”

    “燕山也不该事事都让他的。”顾瑾之道,“燕山是长子,将来整个家业都要交给燕山。彦颖若是以为,他可以和燕山一样,最后他会失望,会愤怒,也许会走极端。他和你那时候不同,社会不同......”

    社会制度不同,规矩不同,哪怕是相同的人性也不会有一样的成长。

    现在狠心点,总好过将来孩子们兄弟失和。

    朱仲钧顿了下,然后轻笑。

    他翻身,压在顾瑾之身上,轻吻了她的面颊,道:“你担心将来孩子们分家业不均?你放心,我多挣下点,让他们将来都满意......”

    这个问题,顾瑾之和朱仲钧是难以达成一致的。

    她无法赞同朱仲钧的观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也不好强迫朱仲钧赞同她的。

    她仍是坚持己见。

    她要试着改变彦颖。

    朱仲钧的唇,落在顾瑾之的唇上。

    当他的手从衣襟底下滑入,沿着顾瑾之的腰侧缓缓上滑时,顾瑾之捉住了他的手,道:“我可能又有了。”

    朱仲钧一顿,立马停下来,从她身上翻下来。

    “真的?”他往顾瑾之小腹处摸索。

    顾瑾之笑着打开他的手,道:“我都生了三个。差不离的事,自己知道,八成是又怀了......”

    朱仲钧大喜,甚至有点语无伦次,问顾瑾之:“顾瑾之,你想吃什么?”

    顾瑾之失笑。

    她轻轻依靠在朱仲钧的怀里,道:“都有三个儿子了,你还这么高兴,定是装的。”

    朱仲钧吻了吻她的鬓角,道:“你说这种傻话,我看在你怀着身孕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再多的孩子,我也是不嫌弃的。有了孩子不高兴,岂不是傻子?”

    顾瑾之笑。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替我生个女儿?”朱仲钧轻咬了她的耳垂。

    顾瑾之怕痒,往旁边躲。

    “女儿好,女儿不操心。”顾瑾之也道,“我也盼着这胎是个女儿......只是......”

    她不能跟着朱仲钧回庐州了。

    这次,顾瑾之再也不敢冒险了。

    她的身体,经不起两次折腾。

    “......你肯定要回庐州的。不说祖制在那里,你不走,朝臣定要弹劾你。这是末则。庐州那些多家当,没有当家做主的不行。我想过了,你回庐州,我和孩子们留在京城。这胎的预产期应该是九月。等你过年的时候再进京,我就可以跟着你回家。”顾瑾之道。

    她上次月事没来,顾瑾之心里就盘算清楚了。

    既然怀孕了,顾瑾之不想其他事影响心情。

    不能跟着回庐州。朱仲钧只怕不放心,顾瑾之自己也有点胆怯。

    京里的人事太过于易变,顾瑾之又怀着身孕,她怕自己无法应对。

    可事情发生了,顾瑾之就该站出来,替丈夫分忧解难,而不是成为丈夫的掣肘。所以,她把能想到的事,都想了一遍,心里过滤几遍。自己先说服自己。云淡风轻时,再告诉朱仲钧。

    朱仲钧一旦看出了她的担忧,只怕不肯走。

    庐州那些武器,是颗定时炸弹。需要严密保护。顾瑾之不相信任何人。

    朱仲钧不可能在京城逗留太长的时间。庐州需要他亲自坐镇。

    “那怎么行?”朱仲钧道,“你怀着身孕,带着三个孩子。我怎么能把你们留在京城?我明早给皇帝上书,我也要留下来,等明年再回去。”

    “三个孩子,都有乳娘照顾。我父母家人朋友都在这里,难道他们照顾我,不比你仔细?你既不是大夫,又不是经验丰富的产婆,你留下来,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呢?”顾瑾之道,“你知道,你要是不回去,我心里更害怕......”

    朱仲钧明白她害怕什么。

    他心情一落千丈。

    喜事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他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太过于着急,应该等回了庐州再来才好。

    他叹了口气,紧紧搂住了顾瑾之的肩头,道:“顾瑾之,我有时候真恨你,你这么理智......”

    “你这叫得陇望蜀。若我真的不懂事,你又该嫌弃我。”顾瑾之道。

    朱仲钧脸贴着她的脸,柔声道:“这话叫我伤心,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就怕你嫌弃我。你怀着孩子,我都不能陪你,将来你嫌弃我,我都没有立场反驳了。”

    顾瑾之心绪被触动,轻声说了句“傻子”。

    她紧紧搂住了朱仲钧的腰。

    而后,她沉沉睡去,呼吸轻盈均匀。

    朱仲钧却睡不着。

    也许,顾瑾之是故意要怀孕的吧?

    她是很想留在京城的,朱仲钧知道。

    在庐州的七年,京里的事,顾瑾之从未释怀过。

    对谭宥,他们更未想过原谅。

    顾瑾之说不上多狠心,更没有谋取天下的能力。但是她执着用心,对于她想要的东西,她都一门心思钻营。她想扳倒谭家,她从未放弃过。

    她甚至不想让朱仲钧帮忙。

    她的隐忍执着,让朱仲钧很心疼。

    当年,他们夫妻俩回庐州之前,朱仲钧暗地里收买了另外一批蒙古游兵,让他们入了京,藏在乡下。

    朱仲钧和顾瑾之南下,没走两天,就遇到了一拨袭击。

    他们损失了九名金吾卫。

    朱仲钧就给京城乡下的蒙古游兵发了信号。

    那些蒙古游兵,在朱仲钧的指引下,摸进了谭家的祖坟地,杀了守墓人,把谭宥小妾甄氏的坟给刨了,尸骨和陪葬物,带着回了西北。

    谭宥怒极攻心,一心只要夺回属于自己东西。和追杀朱仲钧、顾瑾之相比,夺回甄真的尸骨,才是当务之急。

    这样,他无暇旁顾,朱仲钧和顾瑾之顺利到了庐州。

    回到庐州之后,他们也多次派人暗杀谭宥,从未成功。而谭宥,也往庐州派人,可王府铜墙铁壁般,谭宥派过去的人,从未得手。

    再后来,王府的宁席被朱仲钧弄到了安南国,朱仲钧亲自执掌了王府护卫军,守卫就更加严密,苍蝇都飞不进。

    这些年,常有匪患,也有人试图攻击王府,最后都遭惨败。

    再后来,谭家老侯爷去世。

    谭家老侯爷去世后,谭宥估计是无心再往庐州派人了。

    谭宥有了更重要的事。而且,他从未把朱仲钧当成威胁。在他心里,什么时候想杀顾瑾之,都是可以的。

    庐州王府消停了这么几年。

    ****

    .推荐浣水月的《家和月圆》:她是奸相嫡女,亲眼目睹父兄被杀,更被夫君惨杀庵堂,重生回到九岁时,一切是否可以改变? 这一次,她改变自己,只为守护家人平安……(未完待续。。)

第410节懂事

    第410节懂事

    顺天十三年的时候,谭宥被授予定北侯,派往西北营地戍防。

    他原本就是军人出身。

    这是皇后谭氏的主意。

    在整个谭氏派系看来,皇后是想谭家握天下兵马,将来好做自己和太子后盾;皇后自己真正的意图是什么,旁人也无从而知。

    而手握一半兵权的姜梁,更希望谭家能主动争取兵权,来缓解皇帝给他的压力。

    姜梁不怕谭氏在兵权上做大。这大概姜梁是对谭宥的了解,和对自己的自信。

    在整个谭氏派系和姜氏共同的助力之下,谭宥被派往西北。

    这两年,他一直未回京。

    朱仲钧从未停止过,暗地里派杀手。

    谭宥武艺高强,也不算十足的莽夫,想杀他太难。

    朱仲钧损失了不少人和财力,连谭宥一件衣裳都未伤及,这让朱仲钧明白,杀谭宥不能行武力,需要一个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能形成这个理由的,就是让谭氏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为整个朝臣和天下的公敌。

    显然,要做到这点很难,牺牲会很大。因为能做到这点,说明谭氏已经权倾天下,这只老虎养得太过于凶猛,只怕未伤人,先伤己。

    顾瑾之想从皇后那里下手,思路是正确的,但风险太大。

    好在,谭宥暂时并不在京城。

    朱仲钧忧心忡忡。

    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不得不回庐州。庐州武器和兵力都是暗地里的。一旦被人知晓,顾瑾之和孩子们更加不安全。

    但是放顾瑾之在京城,他更担心。顾瑾之的身子,只怕经不起再次车马劳顿回庐州。

    真是进退维谷。

    朱仲钧一夜都未睡。

    顾瑾之在第二天三更末就醒了。

    朱仲钧连忙装睡,然后故作也是熟睡初醒。

    顾瑾之问他:“是我吵到了你?”

    “不是,我昨晚睡得很好,自然就醒了。”朱仲钧道。

    顾瑾之酣睡半醒,也没有多想。

    夫妻俩起床盥栉。

    朱仲钧趁机把自己昨夜想的事,同顾瑾之商量:“我们这次带过来的人,都留在这里;京城附近。也有些咱们的人。我先把他们召聚过来,将别馆的部署安顿好,以保你们母子万无一失,我才能放心回庐州......”

    京师附近的侍卫。都是隐藏很深。替朱仲钧刺探消息的。

    这条线朱仲钧铺了很久。将来可以做个缓冲。

    也许将来会是保命的第一道防线。

    如果调过来,这条线断了,得不偿失。

    顾瑾之也不想大意。又不忍心朱仲钧多年的心血因为她而白费,便道:“不如,让陈鼎文从庐州带十来人,快马进京。你再去求皇帝,从亲卫里派些人过来。我相信陈鼎文的能力......”

    “没有借口,庐州的侍卫不好贸然进京。”朱仲钧道,“咱们来的时候,已经带了四十多侍卫。再让陈鼎文带人进京,没有理由怎么搪塞得过去?”

    “我不是理由吗?”顾瑾之道,“我曾经在家里就出过事,你草木皆兵又能如何?把我怀孕的事说出去,大做文章。 ”

    朱仲钧犹豫了下。

    他问:“不是说,孩子初上身,不宜太过于张扬,否则不安全吗?”

    顾瑾之微愣,继而伏炕笑了半天。

    “没关系,去说吧。”顾瑾之笑道,“你居然相信这些......”

    朱仲钧讪然,看着顾瑾之要笑断气的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瑾之才止住了笑。

    丫鬟们进来,顾瑾之让丫鬟推开轩窗,给卧房换换空气。

    小丫鬟回禀道:“王妃,外头落大雪......”

    昨日变了天,顾瑾之心里也想会不会下雪。

    果然就下起了大雪。

    推开窗口,外头晨曦熹微,映衬着雪光,居然明晃晃的。从檐下望出去,似羽花淆乱,纷纷扬扬,庭院的道路和树梢,已经白皑皑迷茫茫一片。大雪仍在分外,如雪瀑倾泻而下。

    早起的丫鬟婆子们,都在扫雪。

    扫过的小径,片刻又被覆盖。

    “下这么大的雪。”朱仲钧嘟囔一句,“我等会儿还要出去呢。”

    “又不是出远门,这天还是能走路的。”顾瑾之道,“今天去哪里?”

    “去拜访几位侯爷。京里的权贵多,能走动的我都走动走动。去拜拜佛,不管有用没用......”朱仲钧道。

    顾瑾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用过早膳,孩子们尚未醒来,顾瑾之就和朱仲钧,冒雪先去了顾宅那边,给宋盼儿和顾延臻请安。

    宋盼儿心疼他们,说:“下这样大的雪还过来......”然后又对顾瑾之道,“等会儿把孩子接过来,咱们一处暖和。”

    “王爷一会儿要出去,我也要到处去走走。”顾瑾之笑道。她没说去顾家老宅,免得母亲要陪着她去,她不方便打听煊哥儿的事。她只说,“诸位大长公主和长公主那边,都要去瞧瞧......”

    宋盼儿道:“不带燕山他们兄弟吧?”

    顾瑾之摇摇头:“天这样冷,孩子出门遭罪。”

    “等会儿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宋盼儿道。

    顾瑾之说好。

    顾琇之已经去外院念书,顾延臻也要出门访友,煊哥儿和瑥哥儿、珹哥儿,也各自回了屋。

    说了几句话,眼瞧着暴雪愈下愈大,朱仲钧要出门,宜早不宜迟。他和顾瑾之起身告辞了。

    他直接出了门。

    顾瑾之回了别馆的上房,换了身干净衣裳,吩咐乳娘要照顾好孩子们:“......等大少爷他们醒了,送到夫人那边去。”

    燕山和彦颖已经醒了,纷纷到了顾瑾之跟前。

    见顾瑾之要出门,燕山拉着她的衣袖,问:“娘,您去哪里?”

    顾瑾之想去趟大伯家拜年,再去趟老宅,见见三嫂。

    大伯的禧平侯府。设在三元坡胡同不远处;二伯的成国公府。依旧在旧址,如今只剩下二伯、二伯母和三哥一家人,住得外分宽敞。

    “出去拜年......”顾瑾之摸了摸燕山的小脑袋,“你带着二弟和三弟。去外祖母那里。可好?”

    “好!”彦颖连忙脆声回答。

    宋盼儿那边。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又有顾瑾之的十弟和十一弟陪彦颖玩,彦颖乐在其中。才一天就混熟了,非常愿意过去。

    彦颖喜欢跟着比自己大的孩子玩,这大概是小男孩的天性。

    燕山却不像彦颖那么容易接受陌生人。

    没有顾瑾之在场,他会不舒服。

    他倒也不是非常怕生,只要顾瑾之或者朱仲钧在,他倒也不十分怯场。但是他没法子像彦颖那样,放开手自己去玩。

    顾瑾之夫妻不在场,燕山就没有安全感。

    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这可能是因为早产,天性里带来的怯懦。

    他不肯松开顾瑾之的衣袖,又不敢说非要跟顾瑾之出门。

    “燕山,你要和娘出门吗?”顾瑾之蹲下身子,替燕山整了整衣襟,笑着问他。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放出光彩。

    他是很想跟着顾瑾之的。

    “......外头冷,你怕不怕冷?”顾瑾之笑着问,“万一染了风寒,生病了怎么办?”

    燕山眼神微黯,嘴巴瘪了起来。

    他和顾瑾之最心灵相通。顾瑾之的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顾瑾之这话,是不想带他出去的,他很失望。

    顾瑾之轻轻拂过他的胳膊,然后低声对他道:“你在家里,替娘照顾二弟和三弟,别叫他们着了凉。你不替娘分担,娘怎么办?”

    燕山就看着顾瑾之,眼神有所松动。

    顾瑾之就趁势,轻轻将他抱住,笑道:“谢谢燕山。燕山在家里,替娘照顾弟弟,娘回来给燕山带好吃的。”

    燕山看到顾瑾之很开心的笑,也笑起来,终于说了句:“好......”

    声音虽然小,也有点不情愿,到底是答应了。

    顾瑾之这才站起身,亲自将他们送到母亲宋盼儿那边。

    而后,顾瑾之出门,燕山眼神依旧依依不舍。

    他跟着顾瑾之,到了正院门口。

    顾瑾之冲他笑,让他回屋去,他才慢慢转身。

    回到屋子里,他低垂了脑袋,恹恹的。

    宋盼儿见他如此恋母,笑着牵了他的手,把他带到了东次间。

    她叫丫鬟端了核桃来,让小丫鬟在一旁垂核桃给他们兄弟吃。

    而后,小十和小十一都来了,他们俩带着彦颖,到外院书房去找煊哥儿玩。宋盼儿陪着燕山和彦绍,同燕山说话。

    “......外祖母,您吃。”小丫鬟把剥好的核桃肉给燕山,燕山却先递给了宋盼儿。

    宋盼儿一讶,惊喜接过来,道:“燕山真懂事。”

    燕山羞赧笑着。

    彦绍在炕上爬,也想要吃。

    燕山连忙拉住了彦绍的小手,阻止他的意图,说:“娘说,不能乱给三弟吃东西。三弟要吃软和的东西......”

    宋盼儿大笑,心里对燕山疼爱不已,道:“燕山说得对。”然后她自己,把彦绍抱开了。

    一整个上午,燕山都在宋盼儿跟前,文文静静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虽然有点拘谨,却知礼听话,很惹人怜爱。

    想到不久他们就要回庐州,宋盼儿心里空落落的。

    ****(未完待续。。)

第411节健康

    第411节健康

    雪尘万丈,若闲庭飞絮,袅袅飘坠。

    顾瑾之乘坐了马车,到了禧平侯府。

    大伯早年被封了禧平侯,直到祖父除服才另选邸址,盖了如今这处宅子。

    顾瑾之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下。

    大雪缭绕,门口却扫清得干干净净,几个小厮忙碌不停。

    大门外,两只威严肃穆的石狮静静矗立,冰凉阴沉,却不染一尘。

    朱红色的楹柱,支撑着门檐,颜色鲜亮,预示着主人家的兴旺繁华。

    檐下的大门,颜色崭新,金黄门钹倒扣,竟隐约有璀璨的光。

    顾瑾之的马车停下来,随行的丫鬟替她撑伞。

    门口已经停靠了几辆马车。

    来给大伯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门口迎客送客的小厮们,皆是绸布衣衫,光鲜整齐。

    顾瑾之的侍卫,上前报了身份,小厮们便热情迎上来,让顾瑾之往里请。二门上的小厮,早已进去禀告大夫人和大奶奶林蔓菁。

    大门到垂花门的一路,不停有婆子在扫雪。

    有人客人进出。

    来往的人,顾瑾之都不太认识,只是微微点头含笑。

    客人也是同样如此。

    顾瑾之由随行的丫鬟撑了伞,慢慢往里走。

    等顾瑾之走到垂花门口时,大夫人和大奶奶已经到了。

    几年不见,陡然重逢。大家看彼此的眉眼,都有几分陌生。

    顾瑾之先给大夫人行了礼。

    大奶奶要给顾瑾之行礼,被顾瑾之快一步扶住,笑道:“这是家里,我回了家,就是顾家的姑奶奶。只要小姑子给嫂子行礼的,没有受嫂子礼的道理,大嫂快别如此......”

    她快语说完,不等大奶奶反应,就半蹲着给大奶奶行了福礼。

    大夫人顺势搀扶起了顾瑾之。笑道:“瑾姐儿还是这么着。自己客气,反而说别人生疏,跟小时候一样......”

    顾瑾之笑。

    一行人就往大夫人的正院上房去。

    大夫人和大奶奶都丰腴了几分,面色白皙。岁月的纹路并不明显。好似这几年。光阴并未从她们身上碾过。她们仍保持着年轻光洁的肌肤......

    顾瑾之看着,心里是高兴的。

    家里人过得好,她也欢喜。

    上房的东次间。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墙角一盆腊梅,幽香暗送。

    大夫人起居宴息处的东次间,有好几个小女孩子,等在那里。

    等她们进来,几个孩子都站起身。

    顾瑾之讶然看着她们。

    为首的女孩子,十一二岁模样,半大的姑娘,高挑个子,穿着银红色缂丝长袄,梳了双髻,眸子似墨色宝石,流转着璀璨的光芒,有点羞赧往后躲了躲,却仍偷偷看顾瑾之。

    她长得很像大奶奶林蔓菁。

    其他的三个孩子,最小三四岁的模样。

    顾瑾之和大夫人坐下,大嫂帮着端了茶水,就给顾瑾之介绍这几个女孩子:“这是惜姐儿,这是怋姐儿......”

    这四个女孩子,都是大嫂的女儿。

    顾瑾之还在京城的时候,惜姐儿和怋姐儿已经出生。而后这七年,大奶奶又替顾辰之生了三个女儿,一共五个女儿。

    最小的不过十八个月,没有抱来。

    老大顾惜,比顾瑾之那两个双胞胎弟弟还要大一岁多,今年已经十二。她已经发育,有大姑娘的模样,亭亭玉立,容貌秀美。

    她有点害羞,不够世故大方,却保留了小姑娘的纯真,顾瑾之看着很有好感。

    大奶奶介绍完之后,顾惜姊妹都羞赧笑着,都不敢主动和顾瑾之搭腔。

    大奶奶就问顾惜:“还记得七姑姑吗?”

    惜姐儿羞涩微笑,低声又叫了句七姑,说她记得。

    顾瑾之从怀里拿了四个荷包,赏赐给孩子们。

    孩子们接了荷包,纷纷给顾瑾之道谢,很知礼。

    大奶奶就让孩子们都出去:“带着妹妹们回去吧,下次有空再去七姑家玩......”

    顾惜道是,把老四牵在手里,带着

    屋子里顿时就空旷不少。

    顾瑾之对大夫人道:“......瞧着您的气色,比我当年离京时还要好。”

    大夫人笑,道:“你大哥自己开了药铺,经常给我们弄些滋补的药茶,要我和你大嫂每日喝着,这些年也没断过。气色是好了些,身子也舒泰。”

    顾瑾之就看了眼大嫂。

    大嫂气色也好,肌肤雪白透红,吹弹可破。她略施薄粉,颜色就很艳丽了。

    顾瑾之笑,顺势问起了大哥:“大哥今日不在家?他药铺如今怎样?”

    “他哪有空闲在家?他拿了一半的内廷供奉,宫里的药,大部分都是他供应的。”大夫人笑道,“你大伯嫌弃他是低等营生,总让他把铺子关了。是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说顾家的药最好,她老人家的病,只服顾家的药,这才开到了今日。要不是宫廷供奉,咱们家拆了也不够你大哥败的......”

    “大哥败家?”顾瑾之笑,“这京里的衙内,属我大哥最上进出息了,怎么说败家?大伯母这话,我都替大哥委屈......”

    “你不知晓这里头的缘故。”大夫人笑盈盈的,虽然说顾辰之败家,语气里却是很欣慰骄傲,“他那铺子,只要是穷苦人看病,他是不要人家诊资的。

    且不说免了诊金,他给穷人散药。看人家生计艰难,他还有补贴几钱银子。一年到头。没什么进益。要不是宫里的供奉这一进项,家里拆了是不够他败的。人都说,宫廷供奉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到了他手里,都到了水漂了。

    宫廷供奉,他拿了一半,秦申四拿了一半。秦家赚得盆满钵满,开了好几个分红,也给穷人散药,却只是每个月散一回。比你大哥还得人心。

    人家那才叫有作为。

    你大哥。就是个败家的......”

    说着,大夫人自己先笑了。

    大奶奶也跟着笑。

    顾瑾之从她们婆媳的态度可以知晓,她们婆媳是很赞同顾辰之的行为的。嘴上说大哥败家,心里是很骄傲的。

    宫廷供奉。每年的赚头极大。那是一本万利的。

    顾辰之也不想要拿赚头。顺势送了出去。

    顾瑾之想起早年他说自己的理想。他不想荣华富贵,只想在街头或巷尾,有间小小的药铺。若是那穷苦老农取药,他不收诊金,解人疾苦。

    他的理想,如今算是是实现了吧?

    “大哥有大医之志。”顾瑾之感叹道,“祖父若泉下有知,定会欣慰。顾家医药传家,在大哥手里要名扬天下了。”

    这话是真的。顾瑾之记得后世顾家家谱里,是顾陵原名满天下,将顾氏一脉发扬光大的。

    顾瑾之想,这大概就是大哥积累声望的开端吧?

    “什么名扬天下?”大夫人听了这话也高兴,仍是谦虚,“穷大方罢了。如今你大伯在朝,家里吃俸禄,也能过得下去,且让他这样败家。外人不知道的,谁不说他是个傻子?他这点傻气,倒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顾瑾之笑了笑。

    原来是太后做了顾辰之的后盾。

    “......中午在这里用膳,我已经派人去叫你大哥,让他回来。自从你们进京,他也念叨了数回。”大夫人没有过多夸耀顾辰之,话题浅尝辄止,就说起留顾瑾之用膳的话。

    顾瑾之也很想见见大哥。

    她今天的计划,是先到大伯母这边,再去三嫂那边,探探三嫂的口风。关于煊哥儿那个心上人蔡檐的事,顾瑾之还需要再打听。

    如果留在大伯母这边用膳,只怕三嫂那边今日就来不及去了。

    而明天,她还有其他事。

    顾瑾之犹豫了下。

    外头仍是大雪纷飞,顾瑾之想着,等会儿用完了午膳,早点走,应该也来得及。她是很想见见大哥的,就道:“那劳烦大伯母了。”

    大夫人笑着说她客气。

    丫鬟给她们续了茶。

    顾瑾之慢慢喝着茶,和大伯母说起家里的琐事。

    大伯母问她孩子的事。

    “......等天气好些了,带过来我们瞧瞧。”大伯母道,“你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真是泼天的福气。”

    一旁的大奶奶,眼眸微黯。

    顾瑾之想着大奶奶生了五个女儿,心里一定是很苦的,就微微笑了笑,没有接大伯母这话。

    大伯母原本还想问问顾瑾之长子早产的事,可见儿媳妇脸色微敛,就知道大奶奶可能多心了,而顾瑾之又只是微笑不语,大伯母自知失言,也没有深谈。

    约莫过了一刻钟,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须臾,大哥顾辰之一身雪,呵着白气进了屋子。他跺了跺脚上的雪,进了屋子。

    他急匆匆回来,蓑衣斗笠也没穿戴,就这么冒着大雪走进来,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不少化成了水,将他衣裳和头发湿透。

    “七妹!”他高声喊道,声音洪亮有力。

    多年不见,大哥也发福了。他气色也很好,精神头非常足。说话声音洪亮,比年轻时添了半分沙哑,很有磁性。

    他还留了点小胡子,更有名医风范。

    顾瑾之笑着,连忙起身,喊了“大哥”,迎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412节念头

    第412节念头

    丫鬟替顾辰之打了帘栊。

    一股寒风也悄然入内,很快又被屋子里的暖气融合,变得不足味道。

    “我昨日准备去你那别馆瞧你的,又怕你不在家。我想着,你们才出宫,人事多,只怕忙不过来。我想着贸然去了,也打搅你们。今日你就来了。真是不经念......”顾辰之朗声笑。

    他把湿透的大氅解下来,交给一旁的大奶奶,自己坐到了炕上。

    里面的长袍,也带着湿气。

    鬓角能滴出水珠。

    外头的雪太大了。

    “我的不是。我昨日就应该过来的,只是我娘要出门拜年,王爷也不在家里,孩子们只交给乳娘,我又不放心,就在家里带了一整日的孩子。”顾瑾之笑着解释。

    她见顾辰之已经坐下,打算先说话的样子,她又道,“大哥,你衣裳头发都湿了,不如先去更衣,别染了风寒。这酷寒天,染了风寒也不易好......”

    顾辰之也感觉丝丝凉意从头顶沁入。

    一路走路,他只顾进步进院子,连伞都没有撑。大雪都浇在头上,融化入青丝,如此已经皆化为凉水,慢慢让头皮里渗透。

    头上着了凉,最容易生病,顾辰之是知道的。

    他没有逞强,笑着道:“那七妹再坐坐,我去去就来。”

    大奶奶林蔓菁也笑着起身。

    顾辰之和大奶奶就先回房更衣。

    顾瑾之趁机对大夫人道:“大伯母,我下午还要去二伯母和三嫂那边坐坐......”

    “知道你忙。也不耽误你,我让厨房早半个时辰开饭。”大夫人笑道,“你三嫂也时常惦记你。”

    顾瑾之道谢。

    然后她问大伯母:“大伯近来好?王爷也想着来给大伯拜年,就怕大伯人事繁杂,没空见他。”

    “哪里话?”大伯母道,“王爷是最贵的贵客了。你大伯也说去给你们拜年的。”

    顾瑾之笑笑,就说,回头让王爷先过来给大伯拜年。

    然后,她又问了问二姐顾玥之。

    嫁到唐家的二姐,是大伯母唯一的女儿。她似乎过得不错。

    “......她好着呢。她公公前年去世。如今你姐夫袭了川宁伯。给你二姐请封了诰命夫人,也给孩子请封了世子。”大伯母道。

    顾瑾之点点头。

    她记得二姐的公公,最擅长为人处事。

    而她婆婆,就比较短见。

    “二姐家的亲家太夫人。她还健朗?”顾瑾之问。

    “她健朗着。现如今吃斋念佛。家里事一概不管的。”大伯母道。

    说着话儿,顾辰之更衣之后,很快就又折了回来。

    顾瑾之和大伯母的家常话就被打断。

    他和顾瑾之不见生疏。一见面便有话题聊。

    他先问了顾瑾之这几年在庐州过得好不好,王爷对她可好,顾瑾之的孩子们如何等家庭琐事,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各种病案。

    顾辰之在京城这七年,积累了声望。

    他非常刻苦,不停向人请教。太医院的人都看着顾延韬的面子,愿意教他。顾辰之虽然没有拜师,却也是集众家之所长。

    他的医术突飞猛进。

    他自己,也有很多深刻的见解,急需一个医术更高的人和自己切磋。

    他把顾瑾之当成了那个人。

    两人滔滔不绝说了一个时辰的医药,大夫人和大奶奶都插不上话。

    原本要早半个时辰的午膳,愣是迟了半个时辰。

    午膳后,顾辰之和顾瑾之都有点意犹未尽。

    可午膳之后,就到了未正三刻。

    冬天的天黑得比较早,又是大雪天,顾瑾之想趁天黑之前回去,又想去三嫂那边说话,就不得不告辞了。

    大奶奶和顾辰之送顾瑾之到垂花门口。

    顾辰之仍想留顾瑾之说话。

    顾瑾之便道:“我今年大概是不会离京了。等空闲下来,咱们在说话。”

    顾辰之微讶,看了她一眼,问:“不离京,你和王爷吗?”

    “王爷回去的......”顾瑾之道。

    顾辰之还要问,顾瑾之已经行礼告辞。

    等顾瑾之走后,大奶奶问顾辰之道:“七妹说今年不离京,是什么意思?他们也要像简王府那样,赖在京里吗?”

    顾辰之看了她一眼,他不太喜欢大奶奶用“赖”这个字。不喜欢归不喜欢,他也不好一点小事就说妻子什么,只得摇摇头,道“我哪里知道?回头得空,再问问她吧......”

    朝廷的事,顾辰之不甚关心,他的确不清楚。

    大奶奶就没有再问了。

    夫妻俩回了房间。

    孩子们的乳娘,把顾瑾之送给孩子们的荷包拿给了大奶奶看。

    顾瑾之的每个荷包里,是四朵用黄金打造的八叶桃花。八叶桃花边沿都有小孔,可以单独玩,也可以穿了做首饰。

    花瓣薄如蝉翼,甚至能隐约瞧见微风处的细微颤抖,宛如新绽嫩蕊。这栩栩如生的手艺,赶上京里最好的金匠了。

    大奶奶爱不释手,口里啧啧称奇,看了片刻,道:“这也太贵重了。庐州竟有这样好手艺的金匠......”

    “少见多怪,坊间手艺高的匠人多得是。”顾辰之道,“东西是贵重,可庐州富足,七妹一向大方,她也是拿得出的。她给了孩子们的,你替她们收着就好了。等七妹孩子们过来的时候,你也备份厚礼送回去。”

    大奶奶道是。

    她把顾瑾之送的礼,让大丫鬟仔细收起来。又道:“过了年,给惜姐儿打套头面,我正愁没有好东西。如今就得了这个......”

    她心情很好。

    等心绪从首饰上转回来,大奶奶又想到了某件事。

    她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顾辰之:“你说,七妹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可是有什么秘方?”

    顾辰之脸色顿时一敛。

    大奶奶就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这个话题,是他们夫妻的禁忌。

    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大奶奶林蔓菁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顾辰之也同样。

    顾辰之的压力甚至更重。只是大奶奶不知道罢了。

    顾辰之是顾延韬唯一的儿子。

    假如他顾辰之没有儿子。他们这一脉就要断后。

    老爷子临走前,留下两条遗言,一条是顾氏女不二嫁,另一条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顾辰之已经烧了“女不二嫁”的祖训。给父亲顾延韬惹了不少的麻烦。至今还要人在说顾氏子不孝顺。

    孝为忠之本。

    不孝即不忠。非孝子不能为忠臣,这是整个社会的主流观念。

    不忠不孝,一个男人在社会立足的根本就没有了。

    顾辰之烧了祖训。为四妹顾珊之改嫁,为顾珊之争了口气,却让顾家和顾延韬被人攻讦至今。等将来其他弟弟们做官,肯定还要受影响。

    这件事太恶劣了。

    哪怕顾延韬再位高权重,顾家得了个“不孝”的名头,也要被世人耻笑,孩子们也难得皇帝的器重。

    这件事的后果,已经无法弥补了。

    所以,顾辰之是不敢再烧第二条的。

    父亲顾延韬也不敢违逆。

    父亲对林蔓菁不能生儿子诸多不满,却也不好公然违背祖训,替顾辰之纳妾。所以,顾辰之能抵挡一时。只是,他已经三十六了。再过四年,他就满四十。

    到时候,他想不纳妾,不仅仅父亲,只怕一直支持他的母亲也不答应。

    可,顾辰之真心不想纳妾。

    这是他的压力之一。

    他和林蔓菁的感情,非普通夫妻可以比拟。

    他不想伤了林蔓菁的心,让夫妻感情变得面目前非。没有一个灵魂深处相爱至深的人,生活还有什么意义?顾辰之一直信奉此道。

    他父亲也没有妾,所以他母亲过得比较舒心。

    这对顾辰之影响很大。

    他素来就不爱财和权,更不在乎什么名声、地位、美酒、美人。

    他只想家庭温馨和睦。

    人总有一样追求的。往大了说,顾辰之想济世救民;往小了讲,顾辰之想疼妻子、女儿,孝顺父母,悌爱兄弟姊妹。

    林蔓菁再不生儿子,这种和睦,就要被强行打破了。

    所以,每天提到儿子的话题,顾辰之就头疼不已。

    “我记得七妹曾经说过,能不能生男丁,跟女人没关系。是男人的错。”顾辰之道。他眉宇间,有些许痛色,“七妹从未说错过。当年她说,袁裕业不能生育,四妹没事。袁家闹了那么多年,最后四妹改嫁,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足见袁裕业是有问题的。”

    “胡说。”林蔓菁紧紧抓住了丈夫的手,“女人肚子里怀着孩子,能不能生男丁,是女人不争气,怎么是你的错儿?”

    顾辰之反握住了妻子的手,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

    他对顾瑾之的这种观点,也有点怀疑。

    因为他无法理解这中间的因果。

    “要不,你改日问问七妹,看看她可有良方。”沉默片刻,林蔓菁小心翼翼道,“七妹的医术,也许在你之上。假如她说没有,我也死了这条心......”

    她丰腴美艳的面容,被乌云密布。

    顾辰之心里也不好受。

    他只得先答应了,道:“好,我下次问问她。咱们还是早做打算。我想过了,今年年底就跟爹娘说,把三弟家的老二过继到我名下,我当儿子教养他。”

    林蔓菁沉默不接话。

    ****(未完待续。。)

第413节旧址

    第413节旧址

    提到过继孩子的问题,大奶奶林蔓菁就不语。

    她心里是不情愿的。

    倒不是她嫌弃老三顾晴之家的孩子不好。

    林蔓菁对这件事热心,也有很多理由。

    头一件,她觉得她公公顾延韬是不愿意的。公公好胜,肯定想要自己的孙儿。而顾辰之无妾,公公是不会让顾辰之耽误着不纳妾就过继的。

    其二,过继老三家孩子这件事,顾辰之和顾晴之私下里商量过,顾晴之是同意的,却没有和夏氏说。

    夏氏最疼孩子,她未必舍得。要是她不给,公婆也不愿意,这件事肯定成不了。

    现在多想,将来定要失望。

    林蔓菁心里所有保留。

    三则,侄儿到底不是儿子,人心隔肚皮。老三顾晴之和顾辰之是堂兄弟,这中间又隔了一层。

    林蔓菁有五个女儿,将来是一大笔陪嫁,做她的儿子捞不到更多的好处。将来若是那孩子对姊妹们不好,让林蔓菁夫妻俩怎么办?

    这些事,不得不考虑。

    两害相权取其轻,和过继孩子相比,林蔓菁宁愿顾辰之纳妾。

    庶子再不好,和她的女儿们到底是一父姐弟,比侄儿要强。从小管得紧,庶子不敢闹事,将来林蔓菁夫妻也能安享晚年。

    而且,公公和婆婆肯定也偏向于让顾辰之纳妾。和过继相比,纳妾更现实。林蔓菁不想事到临头再去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所以她现在就一直告诫自己,顾辰之肯定是要纳妾的,除非她能生出儿子来。

    可顾辰之是说不愿意纳妾的。

    他不止一次这么说。

    林蔓菁也不知道,这是顾辰之的心里话,还是他为了哄自己而故意撒谎的。

    不管是哪一种,过继二房的孩子,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公公顾延韬是不会答应的,三弟妹夏氏也是不会同意。

    她不想搅了丈夫的兴头,实话就埋在心里,勉强笑了笑:“也不着急这么一时。到了年底再说吧。”

    顾辰之点点头。

    他不知道妻子的顾虑。他却是实心实意这么打算的。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

    暴雪将树梢的枯枝压断,清脆一声巨响,盛满了积雪的树枝从枝头脱落。落在厚雪堆积的地面。砸起了一个大坑。

    隔壁厢房。传来幽幽的琴声,悦耳动听。

    那是老大惜姐儿在练琴。

    惜姐儿天赋好,才练了两年。已经熟练之极。听她弹琴,让人感觉舒泰美妙,宛如身处月下的湖边。湖面平静,波光粼粼,微醺的清风里有缕缕湖水的清甜和芳草的淡香。

    听着女儿的琴声,林蔓菁心里非常骄傲。

    也许她生不出儿子,但是她的女儿,不逊色任何人。

    林蔓菁暗暗攒了攒拳头。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需要更努力些。

    她决定,明日亲自去会会顾瑾之,看看能否讨到秘方。哪怕没有秘方,也问问她可有方法根治。林蔓菁记得,当年二房的夏氏过门两年不能生育,是顾瑾之替她看病。

    而后,夏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也许,顾瑾之真的有什么秘方吧?

    ********

    顾瑾之从大伯家出来,仍是洋洋洒洒的大雪。

    路上积雪越堆越厚,不再那么好走。

    街道上有些地方有人扫雪,挡住了路。

    顾瑾之心里念着朱仲钧不知去了哪里,又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心不在焉的到了顾家老宅。

    和大伯家相比,老宅门口显得清冷寂寥。

    大雪覆盖了门前的丹墀,也覆盖了高高的院墙和墙角那株积年的梅树,将这个世界的沟沟壑壑填平,视线变得宽阔。

    跟车的侍卫去敲了门,半晌才有人答应。

    开门的小厮听说是庐阳王妃,反应也不快,只说让稍等,他进去通禀一声。不像大伯那边,门上的小厮都透出机灵劲。

    小丫鬟替顾瑾之撑了伞,在门口站了片刻,里面传来橐驼的脚步声。

    二伯母和三嫂夏氏直接迎到了大门口。

    看到二伯母,顾瑾之吃了一惊:二伯母苍老不少,鬓角依稀见白,不知是白发还是落了雪。

    大伯母、大嫂和大哥也有变化,可让人感觉,他们过得不错,有点苍老也是符合自然生长的过程。但二伯母和宫里的皇后谭氏一样,变化特别大,叫人吃惊。

    她的变化,会让人忍不住想,这些年她到底遭了什么罪,受了什么苦?

    顾瑾之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她很快掩饰好,给二伯母和三嫂行礼。

    二伯母亲切拉了她的手,笑道:“王妃的气色比从前更好了。这几年在庐州,过得好?王爷和孩子们还好?”

    “都好,劳二伯母挂念。”顾瑾之笑着道,“您别叫我王妃,都喊生疏了。我到了家里,就是顾家的姑奶奶,您还跟从前一样,叫我瑾姐儿,就是疼我了!”

    二伯母和三奶奶夏氏都笑,喊了瑾姐儿。

    顾瑾之跟着二伯母婆媳,乘坐她们的驯骡小油车,到了正院。

    曾经大伯母住的正院上房,如今二伯母住着。

    院子稍微修葺了一番,院墙西南角的两间厢房拆了,种了两株树,这么多年已成参天之势,越墙而去。暴雪下个不停,树梢落满了雪,看不出品种。

    时光的脚印,都能从碗口粗细的树干上寻到。

    顾瑾之坐下,喝了盏茶,和二伯母说着家常。

    二伯母问的,也都是大伯母差不多的话。

    她问顾瑾之怎样。庐州怎样,朱仲钧和顾瑾之的孩子们怎样。

    来到京城之花,顾瑾之已经回答了无数遍这样的问题。

    她不厌其烦,又回答了二伯母一遍。

    二伯母含笑听着。她不似从前那样,态度轻漫。她如今说话越发保守,若不是太瘦,竟有几分雍容。这是顾瑾之没有想到的。

    说着话儿,顾瑾之听到了屋子里落地钟的声音。

    已经申正了。

    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顾瑾之想早天黑之前赶回去。就主动话题了话题。暗点了自己的来意:“听说三嫂房里添了个千金,我想去瞧瞧......”

    她想和三嫂夏氏单独说说话儿。

    “让乳娘抱过来就是了,怎么劳动王妃?”二伯母道。

    二伯母对顾瑾之很客气。

    从前她不这样。

    顾瑾之记得,之前的二伯母。根本不知道轻重。

    这些年。听说德妃娘娘根本不见二伯母;而改嫁到江宁的四姐。每每写信都是写给大伯母和三嫂,从来不给二伯母;嫁到苏家的五姐,也只和大伯母亲近。不理睬她。

    二伯母显得很没有底气

    她在顾瑾之面前,说话里的那种谨慎小心,让人能猜到她这些年的不如意,顾瑾之心里不忍。

    顾瑾之宁愿是那个跋扈鲁莽的二伯母,至少那样的她,过得是舒心的。

    自己的家人,不管她有多少缺点,顾瑾之都希望她可以过得如意。

    顾瑾之顿了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孩子还小,这么大的雪天,还是别抱出来。时辰不早,我也该回了。回头就不过来给二伯母辞行。”顾瑾之只得直接说。

    三嫂去年冬月新添了个闺女。她有两个儿子,如今第三胎是个闺女,儿女俱全。

    顾瑾之很羡慕。

    她的手,不经意在小腹处轻轻触碰了下。

    顾瑾之也想下一胎生个女儿......

    二伯母不再坚持,送顾瑾之到了正院门口。

    婆子牵着驯骡小油车侯着。

    顾瑾之和三嫂夏氏上了车。

    “七妹从前就好看,如今更好看了。”三嫂笑道。

    顾瑾之也笑:“三嫂,咱们姑嫂,还用得着这般相互夸赞么?您赞我一句,我也要赞您一句,没完没了的。”

    三嫂就笑。

    她亲昵拉了顾瑾之的手,道:“我可是真心话。这么些年不见你,你还跟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不是说,我更好看了吗?”顾瑾之调侃她。

    三嫂失笑,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道:“你这个促狭的!”她是说,顾瑾之给她的感觉没变,仍是从前那个小姑子。

    顾瑾之也听得明白。

    “三嫂,我真羡慕你,你儿女俱全。”顾瑾之道,“我一直想要个闺女......”

    “闺女有什么好的?”三嫂笑道,“你三哥就想多要几个儿子。”

    “三哥今天在家?”顾瑾之问。

    “不在。他如今帮着你大伯打理家里的庶务,去了通州。过几日才回来。”三嫂道。

    顾瑾之点头。

    她们的小车,很快就到了三嫂住的地方。

    三嫂和三哥仍住在当年的地方。

    顾家这老宅,处处都有修葺,里头还是有点变化的。

    “......若是好天气,带着你四下里瞧瞧。从前你们住的静园,公公和婆婆住的缀芳阁都拆了,如今建了个后花园。”三嫂对顾瑾之道。

    “真的?”顾瑾之有点意外。

    说起曾经住过的静园,顾瑾之还是有点感情的。

    她从穿越来到六岁,一直住在静园。可以说,她第二世装傻充愣的光阴,都在静园度过的。

    她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可猛然一听拆了,以后再也见不着,心里居然有几分不舍。

    ******(未完待续。。)

第414节暗探

    第414节暗探

    “你要去看看吗?”三嫂见顾瑾之有点不舍似的,问她。

    顾瑾之回神,摇摇头:“我还是想先去看看小侄女。再说,这漫天大雪的,院子里路不好走,而且也看不出什么......”

    三嫂也不勉强,笑着下了马车。

    跟着的婆子,也搀扶了顾瑾之下了马车。

    在三嫂的院子里,顾瑾之见到了三嫂的孩子们。

    她的长子顾怋,不太像三嫂,也不太像三哥。他综合了父母长相上的优势,眼睛和鼻子像三哥,额头和嘴巴、脸型都像三嫂。

    他叫顾恺,是顾家这一辈的长孙,小小年纪,五官看得出比较俊美。

    顾恺活泼淘气,眼神非常灵活。

    他见到顾瑾之,没有半点羞涩,而是大大方方打量着她。

    三嫂让他叫人,他就脆声喊了“七姑”。

    顾瑾之答应着,给了他一个荷包。

    她给了顾恺的荷包里,沉甸甸的。荷包里,“状元及第”银锞子一样的小玩物,不过是用黄金打造的。

    接过荷包,三嫂让顾恺自己去玩:“娘和你七姑说话,你去吧。”

    顾恺说了句是,就撒腿跑了。

    三嫂在后面喊:“慢慢走,跑什么?”

    顾恺头也不回,一溜烟跑出了院子,急匆匆的。

    三嫂回头,跟顾瑾之解释:“淘气包。小时候还听话,这两年淘气得不成样子。管也管不住。”

    “男孩子嘛。”顾瑾之笑道,“我家老二也是如此的......”

    三嫂就又问了问顾瑾之的孩子。

    “老大文弱些,老二调皮,老三还小,看不出性格。”顾瑾之笑道。

    “听说你家长子是早产,孩子还好?”三嫂问。

    亲朋之间,都觉得这个问题比较敏感。

    早产的孩子,总有点问题。

    大家也不知道顾瑾之的长子有没有残缺,宁愿不问。

    三嫂就比较直爽。

    在她心里,她和顾瑾之是亲近的。对于亲近的人。问题就不那么含蓄。

    “他小时候。我府上有位神医......”顾瑾之道,

    三嫂突然笑了,打断了顾瑾之的话。

    顾瑾之看着她。

    三嫂就解释:“你称呼旁人为神医,那得有多神?”

    在世人口里。顾瑾之就是神医。

    顾瑾之也笑。道:“医术不在我之下。称得上神医的。他淡薄名利,世人很少听说他的名字。燕山小时候,承蒙他照顾。燕山两岁之前。一直长得比较慢,却很健全......”

    “老大叫燕山?”三嫂笑着问。她并不知道顾瑾之孩子的小名。

    “是......”顾瑾之道。

    她还准备把燕山这个小名的来历仔细说一遍,乳娘把三嫂的小女儿抱出来,打断了她们俩的谈话。

    顾瑾之也顾不上回答三嫂的话,从乳娘手里接过孩子抱着。

    孩子粉嘟嘟的,很是可爱。

    顾瑾之爱不释手:“我真想要个女儿......”

    三嫂在一旁笑:“你这样年轻,想要一个还不容易,再生一个便是了......”

    顾瑾之笑笑,没接这话,而是问三嫂:“取名字了吗?叫什么?”

    “叫怜姐儿,你三哥取的名字。”三嫂道。

    顾瑾之笑,轻轻喊着怜姐儿,也把一个荷包塞到她的襁褓里。她给怜姐儿的荷包,里头的东西,和给大房孩子是一样的。

    逗弄了一回,直到孩子有点困了,顾瑾之才把孩子交给了乳娘。

    而后,顾瑾之便坐下,和三嫂闲聊。

    她主动问了五姐顾珀之好不好。

    顾瑾之听母亲说过五姐,说她过得挺不错的。

    也许二房的几个姑娘,就数五姐过得最好了。

    苏家那位三少爷,特别疼五姐,家里什么都是五姐做主。

    五姐刚嫁过去,她婆婆有点不喜欢她,想拿着婆婆的架子,给五姐立规矩。五姐受了几次教训,一开始还听话。后来,摸准了五姐夫的脉,知道他百依百顺,又觉得她婆婆有些没事找事的为难她,她就跟五姐夫哭诉。

    五姐夫二话不说,就帮着五姐和她婆婆闹,甚至要分家,和五姐出去单过。

    而后,五姐的婆婆才收敛些,婆媳两人一个装慈祥,一个装孝顺,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这是母亲告诉顾瑾之的。

    母亲当时告诉顾瑾之的时候,还说:这世上的人,都是捡了软柿子捏,婆媳也不过如此。知道你不好欺负,以后就客客气气的,这叫人善被人欺......

    顾瑾之想,问三嫂这个,应该有话题聊。

    话题聊开了,再说煊哥儿和蔡檐的事,才不至于突兀,叫三嫂看出端倪。

    “你五姐啊,她又怀了。”三嫂果然眉开眼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悄声道,“当年她和苏家说亲,不知是哪里的谣言,说苏家那位,喜欢玩小倌,是个不争气的。

    你五姐嫁过去的时候,我私下里多次和你三哥说,只怕她嫁得还不如你四姐,以后咱们也是操不完的心。顾家的姑娘,总不能放任婆家欺负她。

    哪里知道,你五姐是命里好造化,拿捏得住那位。两口子过得很好。

    家里的姊妹,除了你四姐,都是有福的。”

    这点,顾瑾之也蛮意外的。

    她一直以为,五姐的丈夫,会不如人意。

    当年说亲的时候,那么多不利的传言。

    那些传言,也许是有人诬陷他。也许是真的,如今是他浪子回头了,顾瑾之不得而知。

    不管是哪一种,知道五姐有个好归宿,顾瑾之心里微安。

    “......她头胎是个儿子,第二、第三胎是女儿。如今又怀了。”三嫂笑道,“她婆婆有点刁钻,倒也被她降住了。都是男人好。男人有用,女人就不吃亏。你五姐夫啊,就是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事事都站在她那边。”

    顾瑾之笑了笑。说:“五姐果然是好福气的......”

    和四姐相比,五姐的确过得不错。

    也许是她自己的福气,也许是当年大伯母教养得当。

    说到了五姐,就说到了家里的姊妹们。

    三嫂说完了五姐的事。也主动问顾瑾之家里那边的事。她问起了琇哥儿:“二月份的春闱。他准备得如何了?”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他都不肯多走一步,天天在书房埋头苦读,我瞧着。没有十成,也是七八成的把握吧。”顾瑾之笑道,“如今我娘就忙这两件事了......”

    三嫂笑:“哪两件?”

    “琇哥儿春闱的事,和煊哥儿说亲的事。”顾瑾之道。

    而后,她看了看三嫂的脸色。

    三嫂并无异常,只是笑着道:“三婶不是早就给煊哥儿说亲了吗?怎样,和邹家定了吗?”

    她竟然知道邹家的事。

    只怕不少人知道。

    那蔡家知道不知道?

    顾瑾之心里,倏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得很突然,也莫名其妙。

    “还没有......”顾瑾之声音放缓,“我娘还是想选个十全十美的儿媳妇。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像大嫂和三嫂一样十全十美的,再也难找了。三嫂,你可有合适的人,替煊哥儿拉个线保个媒?像你亲妹妹,要不,你表妹?姑母表妹或者姨母表妹,都可以的。”

    三嫂笑起来,她只当顾瑾之是调侃她,道:“煊哥儿是我们瞧着长大的,他最是可靠了。我若是有亲妹妹,定要劝我娘家给了煊哥儿。

    只可惜没有。连表妹都没有未嫁的......”

    顾瑾之想,要么是三嫂和蔡家不亲,都忘了有蔡檐那个表妹,要么就是蔡檐已经订了亲。

    不管是哪种,顾瑾之都感觉不太妙。

    “真的吗,还是三嫂嫌弃煊哥儿?”顾瑾之开玩笑道,“我可不信。三嫂,你们族里人丁兴旺,亲戚应该不少吧?”

    三嫂就疑惑看了眼顾瑾之。

    她在琢磨顾瑾之话里的意思。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顾瑾之:“七妹,是煊哥儿和邹家姑娘的事,有了变故?”她没有往自己家亲戚身上疑惑,只以为是煊哥儿和邹家说亲没谈拢。

    顾瑾之便觉得,没有必要在三嫂这里套话了。

    三嫂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我倒也不是很清楚......”顾瑾之含混道。

    顾瑾之一副不想多谈煊哥儿婚事的态度,把话题转移到了四姐身上:“这些年,四姐回来过吗?”

    四姐是有很多话题的。

    三嫂虽然有点疑惑,却也不想深入去探求,让顾瑾之不舒服。见顾瑾之转换了话题,她顺着顾瑾之的话,说起了四姑娘顾珊之。

    顾珊之的丈夫,运气不济,始终无法进学,至今才是个秀才。

    “......没有。遥天路远,家里又没有大事,也不好让她回来。她生了两个儿子呢。”说道这个,三嫂语气里都带着痛快,“她的事,我让你三哥到处说,我自己也逢人便讲,在京里都传遍了。

    袁裕业那畜生,前年又娶了一个,是工部侍郎的女儿。人家好好的闺女,到了袁家,至今也不见动静。他从前小妾倒是怀过,却也有一个保下来的。你四姐在袁家九年不孕,改嫁到江宁就开花结果,袁裕业有问题没问题,谁心里不是跟明镜一样?”

    **********(未完待续。。)

第415节报应

    第415节报应

    三嫂说得很解气,顾瑾之听了,不由失笑。

    这么些年,三嫂仍是这脾气,直爽暴躁,嫉恶如仇。

    当年顾珊之的事,顾家上下只怕都憋着一口气。

    那时候,舆论全偏向袁家那边,顾家受千夫所指。

    如今,这么一传开,袁裕业不能生育的事,世人只怕再也没有异议了。所以,世道也还了顾珊之一个清白。这报应来得也太及时了。

    顾氏女不二嫁的那道祖训,烧得好!顾瑾之到了现在,才敢这样忤逆的想。

    顾瑾之也觉得解气。

    顾珊之还在袁家的时候,袁裕业的小妾怀过孩子,也生过孩子。可最后,孩子不是流产,就是夭折。这是当年舆论谴责顾珊之的根本。

    害人家子嗣,天理不容,谁听了都寒心。

    没人会替顾珊之考虑,甚至没有人愿意怀疑下,事情是否真的是顾珊之所谓。

    那些孩子都没有保住,袁家把责任推到顾珊之头上,而顾珊之对袁家有情,明知袁家的意图,还主动替他们称道。

    当年她所承受的,也许是她自找的。

    可是她连累了顾家。

    如今真相大白之后,反过来再看袁家那些“被顾珊之害死”的孩子们,要么就是袁家说出来的谎言,要么就是被戴了绿帽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够作为笑柄的。

    而顾珊之当年的默默承受。既显示了她的隐忍,又体现了她的深情和高贵人格。

    所以,夏氏和顾晴之把事情传开之后,世人都感觉愤怒:他们被袁家愚弄了,虽然是他们自愿轻信袁家的。这种愤怒,让他们更愿意帮顾珊之说话,而顾珊之的那些品格,又足以支撑他们说话的立足点。

    外头嘲笑袁裕业的多不胜数。

    可太子,依旧很器重袁裕业,相信他。

    袁裕业依旧是太子宠臣。将来太子登基。他权倾天下指日可待。所以,外头骂声四起,他过得好不好,却没有人知道。

    也许。他并未负罪感。反而为今天的成功得意洋洋:哪怕你们再怎么责备我。又能拿我如何?

    世人憎恶他的无耻,却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于是,大家更恶毒的取笑他。

    恶毒的取笑。是流言的唯一武器。

    京城上下都传遍了的。

    顾瑾之听到三嫂这么说,她突然很想见见袁裕业。她要把当年对袁裕业说过的话,再对他说一遍。

    她心里默默想着,三嫂的话却没有止住。

    说到兴头,三嫂滔滔不绝。

    “......我和三哥,不遗余力说这些话。你知道,如今的袁家今非昔比,不少落魄的、没骨气的世家,愿意和他们来往,我遇着了袁太太几回,每回都不给她好脸色,非要冷嘲热讽两句才甘心。

    大伯母没说过什么,我娘家的母亲和姊妹却说我鲁莽,不该说这些,让袁裕业名声扫地。袁家不好看,我也不见得好。我这样泼辣不饶人,自己也落不得好名声。

    我怕什么?我们顾家的媳妇,就是这样的直肠子。

    袁裕业算什么东西,他原本就是商户出身,低等的贱种,当年和我们家结亲,就是想靠着我们家。

    要不是公公缺钱,也不至于想和袁家攀亲。

    袁裕业没骨气,又没有底气,度量又小,谁都知道是不能得罪他的。如今他是太子讲师,太子特别器重他。得罪了他,他心里记恨顾家,等他封侯拜相,迟早会对付顾家的。”三嫂道,“我才不怕他。他就是小人得志......”

    “三嫂,你把四姐的事瞒下来,顾家继续承受世人的误解,难道袁家就心里感激我们吗?袁裕业就会原谅了顾家吗?”顾瑾之道,“他们家诋毁四姐的时候,大概就从未想过和顾家讲和。你不把他的事讲说出去,他心里只当咱们家端着架子,不敢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家和袁裕业,是不可能讲和的。

    我在庐州,都听说太子曾经跟大伯拍板。

    也许就是袁裕业从中挑拨的......”

    三嫂愣了愣。

    她正说得高兴,突然被顾瑾之的话停住了口,半晌没接话。

    而后,她猛然如梦初醒。

    他们夫妻俩把顾珊之的事,说得满京城皆知,大伯母却从来不加以阻拦。

    大伯位高权重,自然知道太子近臣是不能得罪的,而大伯母便是大伯的声音。

    对大伯不利的事,大伯母应该阻拦才对。

    大伯母默许,三嫂也想过为什么的,却没有想明白。再说,大伯母素来就很护短,三嫂还以为大伯母也想着替顾珊之出这口气,才默许他们公然得罪太子宠臣的。

    如今看来,大伯和大伯母从来就没想过袁裕业会跟顾家结盟......

    袁裕业,一直都是敌人。

    顾家,也从来就没怕过袁裕业。

    明白了这点,三嫂突然想起来。

    她觉得更解气了。

    “除了袁裕业,还有谁!自然是他挑拨的。”三嫂笑道,“阴鸷小人,一肚子坏水。他若是没报应,老天爷就是瞎了眼的。”

    “他怎么没报应?”顾瑾之笑道,“他不是戴了好几顶绿帽子,还要绝后吗?”

    三嫂大笑起来。

    顾瑾之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煊哥儿的事也被搁到了一旁。

    *********

    顾瑾之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家里。

    母亲见她笑容满面的,就问她:“什么好事,这样高兴?见着你大哥了?”

    “......在三嫂那里,听了几句痛快话。她跟我说了四姐的事。”顾瑾之就把她和三嫂的话,说给了母亲听。

    母亲也笑起来。

    她是知道的。

    “外头人都说,顾家的女人泼辣凶悍。这是我不好,开了个坏头,你三嫂又继承了我的衣钵。”母亲笑着道,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是不以为意,“我替煊哥儿挑媳妇,要挑个温顺文静的。木讷点都没关系,可别像了我......”

    顾瑾之笑笑,说:“能像娘,就是万一挑一的。煊哥儿将来的媳妇,能比得上娘一成就好了。”

    母亲也笑。

    顾瑾之的思绪,就回到了煊哥儿身上。

    蔡家到底什么事,她还需要再去打听。

    在打听之前,顾瑾之想试探试探母亲的口风。

    她编了个说辞:“娘,我在三嫂那边,遇着了三嫂娘家人。有个女孩子,长得真水灵,我瞧着人漂亮,也会说话,是个百伶百俐的。琇哥儿不是还没有说亲吗?”

    母亲眉头微蹙。

    她对顾瑾之替琇哥儿操心感到不快。

    但是这点不快,她很快就收敛,仍是笑着问:“你三嫂娘家的?那是夏家的人。傻孩子,夏家什么身份地位?哪怕是你大伯的亲生子,夏家也未必看在眼里,何况是咱们家。琇哥儿还是个庶出的......”

    “不是夏家的。”顾瑾之道,“三嫂说,是她姨母家的,姓蔡......”

    宋盼儿目光里有了几分迷茫。

    她大概根本不知道三嫂那边还有这门亲戚。

    “哪个蔡家?”母亲问,京里姓蔡的人多,她又和那些蔡家都没有来往,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哪一家的,“你三嫂什么姨母家的?”

    她这是根本不知道有蔡檐这号人。

    这样挺好的,至少母亲不讨厌蔡家。

    不讨厌,就是个很好的开端。

    “.....我也不知道,这不问您吗?”顾瑾之笑道,“我是看人家姑娘好。琇哥儿假如中了进士,就是天子门生,应该配得上的,英雄不问来处嘛。您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宋盼儿根本不想替琇哥儿操心。

    顾瑾之说算了,宋盼儿顿时就不再问了。

    “燕山他们呢?”顾瑾之见孩子们一个也不在跟前,就问母亲。

    “我让珹哥儿和瑥哥儿带他们去玩了。”母亲笑道,然后见顾瑾之一脸担心,道,“你啊,这样教孩子不好。哪有像你这样的娘亲,时刻把孩子带在身边,跟乳娘一样?将来孩子不敬重你!”

    和这个时代的女人相比,宋盼儿有股子野性。

    她的善妒,源于她泼辣直爽的天性。

    可人除了保留一部分天性,还有社会性。

    遵循整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是每个人生存的根本。

    宋盼儿是这个年代的贵族妇人。

    不亲自教养孩子,把带孩子的琐事交给乳娘,几乎人人如此。

    顾瑾之和煊哥儿小时候也是乳娘带大的。

    所以,她对顾瑾之的行为很不赞同。

    顾瑾之丢不开手,一刻也离不得孩子。

    宋盼儿都不知道她在庐州的家务是交给谁的。

    家里那么多事要搭理,而顾瑾之生活的重心,几乎都在孩子身上。宋盼儿着实忍不住要说她的。

    而说完,发现顾瑾之只是笑,不以为意。

    宋盼儿就想起顾瑾之小时候。

    顾瑾之从小到大都这样:看不惯她,可以说她。她温顺听着,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宋盼儿知道说也没用的,她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正说着,珹哥儿和瑥哥儿把顾瑾之的孩子们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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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节珍惜

    第416节珍惜

    京城的暴雪,泼将下来,将整个城池淹没在雪色海洋里。

    暴雪直到了正月初八,才如强弩之末,渐渐止歇。

    从顾家老宅回来之后,朱仲钧不准顾瑾之再出门,让她好好休息,别动了胎气。

    他心里一直记得顾瑾之当吹怀着燕山时候的状态。这几年,顾瑾之每次怀孕,朱仲钧都分外紧张。

    对于这个孩子,他也是同样。

    “你怀着身子,我已经告诉了母后。母后说,接你们母子到宫里去住,她老人家去告诉皇后和皇帝。我便说,素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而且我们家的孩子,乡野地方长大的,不懂礼数,宫里不可错行一步,孩子们不免拘束。”顾瑾之对顾瑾之道,“太后就说,‘原来你是怕宫里拘束了小七和孩子们’。后来也没有勉强……”

    顾瑾之则蹙眉。

    她问:“到宫里不是正好?有人保护咱们……”

    “九个月呢。”朱仲钧白她一眼,“你怎么好意思到宫里去借住九个月?况且内宫自古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你要乱了禁宫肃穆不成?”

    顾瑾之疑惑看着他。

    她说:“怎么不好意思?当年你在我家里,一住就是几年,你怎么好意思的?如今,太后不该还我当年照顾你的人情吗?”

    朱仲钧又瞪她。

    他轻轻咳了咳,道:“别馆也一样。我派人保护你们。宫里人事复杂……”

    “谭氏的事,我尚未做完。假如住到宫里,既安全又便于我行事,哪里不好?”顾瑾之追问。

    朱仲钧终于忍不住,脸色微变道:“我就是觉得不好。你忘了当年的事?”

    顾瑾之顿了一瞬,就明白朱仲钧说什么。

    当年的事,应该是指皇帝对顾瑾之的那点情愫。

    顾瑾之失笑:“都多少年了。旁的不说,我都是半老徐娘,你居然还有心情担心这些?”

    朱仲钧却轻轻搂住她的腰,道:“你这个年纪。叫花信年华。是女子最美的时候。什么就半老徐娘?别乱说话。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更老的样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这样……”

    顾瑾之心里暖融融的。

    她忍不住笑起来,道:“快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说这种酸溜溜的话。我牙齿都要酸掉了。”

    朱仲钧也笑。

    顾瑾之就同意。住在别馆了。

    朱仲钧心里想。原来顾瑾之也是这么好哄。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原来能这么善解人意?

    为什么他到了这一世才发现?

    想到荒废的前世,朱仲钧心里怅然。

    他不经意间叹了口气。

    顾瑾之就扬脸问他:“叹什么气?我不是答应你。留在别馆?”

    朱仲钧搂着她,道:“顾瑾之,你好听话。这样不错。”

    “你也听我的话。”顾瑾之笑道,“礼尚往来而已。”

    朱仲钧轻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面颊。

    他又说:“我和太后说过了,我过完了正月再回庐州。太后答应了。我还亲自告诉了皇帝。皇帝听说是你怀孕的事,也说是应该的,让我多留半个月。”

    顾瑾之点点头。

    朱仲钧不过说多陪她半个月,她心里竟有几分暗暗的喜悦,把自己往朱仲钧怀里偎了偎。

    她对朱仲钧的依赖,日渐加深。

    这种依赖,她没有半点畏惧感。万一有一天这个依靠消失了她怎么办,她从未想过。

    她对朱仲钧的这种依赖,信任又坚定。

    她心里就温暖、踏实。

    朱仲钧不在身边,她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朱仲钧在身边,她就能做他的小女人。

    从未有过的感情,让顾瑾之欢喜。

    ****

    时至正月初九,雪已停,骄阳初升,照得树梢庭院金光璀璨,那沉凉灼目的阳光,温暖和煦,让人心里明亮起来。

    朱仲钧早起推开窗牖,心情大好,对顾瑾之:“今日这样的好天气,你要出去走走。”

    顾瑾之却没有起床。

    她赖洋洋的说:“我困得紧。你回头吩咐一声,让乳娘带好燕山他们兄弟,别进来吵了我。我晚些起回来……”

    她这两天嗜睡。

    怀孕让一个人的状况发生很多改变。

    朱仲钧做回到她床边,在她耳边低声问:“要不,我在家里陪你?”

    顾瑾之翻了身,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额头吻了下,道:“没这样娇气。这是正常的。我多睡会儿就好。你去忙你的。”

    朱仲钧就帮她把手放到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好好歇着,有什么想吃的?”

    顾瑾之眯起眼睛,认真想了想道:“我刚醒,一点胃口也没有,着实不想吃什么。但是昨晚半夜我醒了一次,有点饿,很想吃辣椒炒子鸡。”

    朱仲钧听了就高兴。

    顾瑾之怀这胎,多次说想吃辣味的。

    酸儿辣女,也许这胎就是个女孩。

    他们夫妻俩都盼望着生个女儿。

    “好,我让厨房给你备下,等午膳时端上来。”朱仲钧道。

    顾瑾之笑着,翻身去睡了。

    朱仲钧更衣出门,顺便吩咐丫鬟:“不管谁来访,都说王妃要歇息,不要进来通禀。”

    小丫鬟忙道是。

    顾瑾之在里屋隐约听到了,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一觉睡得有点沉。

    她做了很多梦。

    梦里杂乱无章,很多场景换来换去的,画面却是温馨和煦的。

    整个感觉非常幸福。

    等她醒来的时候,一个梦也记不住了。但是心情很好。

    她心里想,这个孩子应该是特别健康的。她怀着燕山和彦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状态。

    外头的日光更浓,透过雕花窗棂,照在屋子里。锦帐内也有缕缕明媚。

    顾瑾之生了个懒腰,喊了丫鬟。

    丫鬟忙上前,把锦帐挂在金色帘勾上。

    服侍洗漱一番,丫鬟替顾瑾之梳头。

    顾瑾之坐着让丫鬟梳头,就问总管事的妈妈秋雨:“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在做什么?三少爷哭了吗?”

    如今这屋子,仍是秋雨和木叶管事。

    只是她们俩已经嫁为人妇。梳了妇人的发髻。

    秋雨上前。回答顾瑾之的话:“大少爷和二少爷去了顾宅那边,顾家夫人派了人来传话,叫王妃别担心,几位舅老爷就照顾大少爷和二少爷。三少爷没哭。乳娘抱着他在暖阁里玩……”

    顾瑾之笑了笑。

    丫鬟半晌将她的头发梳好。

    今日梳了低髻。用了两把简单的玳瑁梳篦。

    顾瑾之最近嗜睡。丫鬟们也是知道的。每次梳头,都是尽量简单的发髻,免得要睡觉的时候拆起来麻烦。

    然后。更衣的丫鬟拿了两套衣裳,供顾瑾之挑选。

    一套是宝蓝色绣牡丹花长袄,另一套是沉香色锦缎长袄。

    宝蓝色是出门穿的,沉香色是家里穿的。

    顾瑾之指了指沉香色那套。

    这是告诉丫鬟们,她今天不出门。

    两个小丫鬟忙服侍她更衣。

    穿戴整齐之后,炕上端了热气腾腾的水晶饺子和小米粥。

    顾瑾之仍是没什么胃口。

    她喝了几口小米粥。

    已经过了午初一刻,再也半个时辰就要开午膳了。顾瑾之不想吃太多,胃里会不舒服。

    一边喝着米粥,她又问木叶:“上午有人递帖子吗?”

    “有。”木叶回答,然后转身,把拜帖拿给顾瑾之瞧。

    每日都有人要拜访她。

    除了朱仲钧至亲的人,顾瑾之都一概不见的。

    今天有厚厚的一把,大概十来张,她拿在手里看。

    才看了两张,就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

    还有孩子的笑声。

    顾瑾之想着,大约没有什么想见的人,就将拜帖搁下了,起身迎接了孩子。

    是煊哥儿和小十、小十一送了燕山和彦颖回来。

    顾瑾之在睡觉,燕山才不情不愿跟着弟弟去了顾宅那边,因为顾瑾之告诉他,只要父母不在,他就要照顾好彦颖。

    燕山非常听顾瑾之的话,且遵守诺言。

    “娘,您醒了?”燕山一进屋子,就连忙跑到了顾瑾之身边,拉着她的衣襟。

    顾瑾之笑着,把他的小手拢在怀里,问他:“冷不冷?”

    “冷……”燕山眯起眼睛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

    彦颖也跑过来,抱住了顾瑾之的胳膊,说:“娘,娘,我也冷。”

    顾瑾之笑着,把彦颖的手也拢在手里。

    两个孩子的手捂暖和了些,顾瑾之抬头,见煊哥儿和小十、小十一还在一旁站着,就连忙道:“你们还跟亲戚一样,到了姐姐这里仍是客客气气的。坐啊。”

    煊哥儿笑着,先坐下了。

    小十和小十一才跟着坐下。

    丫鬟们上了茶。

    顾瑾之留他们用午膳,说:“今天我们吃湘菜。你们谁不怕辣?”

    煊哥儿弟兄三相互看了一眼,表情各异。

    宋盼儿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

    延陵府的菜色,是不放辣椒的,她吃不得辣味。

    可是顾延臻喜欢吃辣。

    顾瑾之因为前世天南地北的跑,口味很杂,想起什么就吃什么。煊哥儿却有点遗传顾延臻,他也爱吃辣。

    小十和小十一则是跟着宋盼儿吃饭的时候多,很少吃辣。他们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却又有点期望

    “娘让我们过燕山和彦颖过来,就赶回去吃饭……”小十瑥哥儿见煊哥儿和珹哥儿都有留下来的打算,出声提醒他们。

    小十平素话不多,内敛安静。

    顾瑾之想起他小时候,跟木头一样,就忍不住笑了,道:“不妨事,我派人去跟娘说一声。在姐姐这里,就是自家一般。”

    她果然派了丫鬟去说。

    丫鬟回来禀道:“夫人说,既然是王妃留几位少爷,就让几位少爷吃了饭再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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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节亲征

    第417节亲征

    顾瑾之留了三个弟弟吃饭。

    煊哥儿甚至撺掇顾瑾之:“七姐,把八哥也请来吧。八哥爱吃湘菜……”

    他还跟小时候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顾琇之。

    他在母亲和顾琇之之间,努力维护着顾琇之。

    顾瑾之以为,那是小时候的兄弟情。

    他至今不变,让顾瑾之颇为感动。

    煊哥儿是个长情又心地柔软之人,像父亲顾延臻。

    这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

    想到他那悬而未决的爱情,顾瑾之有点替他担心。

    她微微走神了一瞬,拉回心绪,笑道:“好啊。”

    然后让丫鬟去请顾琇之。

    顾琇之正在书房看书。

    还有一个月就春闱,他非常紧张。

    他太想点中进士了。

    中了进士,他便可以入翰林院,学习三年,选官去外地,离开这个家,离开嫡母宋氏,过几年随心所欲的生活。

    他把未来全部的赌注,都放在这次的春闱上。

    他输不起。

    他在嵩山书院念了六年书,中了举人回家。

    那六年,不少同窗叫苦,顾琇之却感觉每天都像过年一般。他过得舒心、自由自在,不必事事看人脸色。

    他甚至给延陵府的庄子上写信。

    他那个被主母赶出去的生母洪莲,仍在庄子上。收到他的信。庄子上的管事给他回信,说洪姨娘身体很好,只是整日念叨他。

    洪姨娘让他好好念书,照顾好自己,等将来做官了,接洪姨娘去享福。

    顾琇之从此就安心念书。

    他知道母凭子贵。

    只要他能出头,能做官,将来洪姨娘也可以和嫡母宋氏一样,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在这个年代,为官三年政绩为优。就可以上报朝廷。请求封母亲为诰命。

    当然,需要先请封嫡母。

    可是他的嫡母已经有了三品诰命。

    假如顾琇之做官,最多做个六品官,那么他替母亲请封的诰命。只能是七品的宜人或者八品的安人封号。

    这种小诰命封号。嫡母宋氏应该不会放在眼里。

    当然。绕过嫡母,请封侧室生母,也需要嫡母的同意。

    顾琇之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家族的荣光,为了顾氏的名声,嫡母宋氏会答应的。

    这一切,等他中了进士,都会成为可能。

    他必须要这个可能。

    可越是这般,他就越感觉吃力。做起文章来,自己也感觉大失水准。

    他压力太大了,特别是这两日,脑袋嗡嗡作响,看书眼睛发花。

    就像现在,他从早上就开始心烦意乱,现在也平静不下来。他想通过写字来静心,却发现字写得也横斜树倒,不成样子。

    他后背都汗湿了。

    正好,庐阳王府别馆那边派了个小厮,来对顾琇之道:“王妃请舅老爷过府用膳……”

    顾琇之微讶,问:“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厮回答:“没什么大事,其他几位舅老爷都去了……”

    顾琇之就明白过来。

    他点点头,道:“你先回吧,我稍后便到。”

    顾琇之知道,嫡母宋氏是很厌恶他的,但是宋氏的几个孩子,都不讨厌他。特别是煊哥儿,跟他的感情更好。

    而顾瑾之也疼他,顾琇之是知道的。

    也许不及她疼煊哥儿,但是在顾琇之爱意稀薄的人生里,顾瑾之的疼爱,也足以撑起一片骄阳,照亮他的人生。

    顾琇之很喜欢这个姐姐。

    他也正想出去透透气。

    他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更衣的时候,他想:不能这样去,应该去告诉母亲一声,否则回来又要骂他念书不用心了。

    想到嫡母,顾琇之后背就有阵阵凉意。

    他是真怕宋盼儿。

    他战战兢兢进了正院,见到了宋盼儿,把顾瑾之派人请他的事,说了一遍,顺便表示了他很想去。

    宋盼儿今日心情不错,就很慷慨的说:“去吧。你整日埋头念书,也太辛苦了。再有一个月就是春闱,应该多歇歇,养好身子……”

    顾琇之很惊讶。

    他连忙道是。

    从正院出来,他大大松了口气。

    要是宋盼儿不阴不阳说几句话,顾琇之哪怕去吃饭也没有心情。

    现在,他满欢喜的。

    他到了王府别馆的时候,进门就听到了朗朗的笑声。

    那是七姐的声音。

    小时候一处玩,七姐总是笑得这般开怀。

    顾琇之眼睛一涩。

    丫鬟见他来,对着里头喊了声:“八舅老爷来了……”

    里面的笑声微敛,顾瑾之亲自迎了出来。

    她穿着沉香色的长袄,比未嫁时丰腴了几分,肌肤更加白皙,下巴尖细,也许不够厚重端庄,却显得却窈窕妩媚。

    顾琇之比较喜欢七姐的长相。

    “七姐。”他上前道。

    顾瑾之迎了他:“怎么才来?我们等了你半日。今日吃湘菜,我府上的厨子,湘菜做得比湘菜馆的还要好,所以把你叫了过来。不打扰你?”

    “没有,我今日也想歇歇。”顾琇之道。

    他不想扫兴。

    顾瑾之笑得更灿烂:“那更好了。等会儿吃完了,咱们猜枚玩……”

    猜枚是他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

    那时候,仅仅是猜单、双数,却玩得非常开心。

    后来到了嵩山书院,假日里同窗之间吃酒也猜枚,却要附题作诗。有了比较。顾琇之总觉得小时候和七姐、煊哥儿玩的猜枚,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那些简单的欢乐,是其他东西难以比拟的。

    “好啊,正好歇一日。今日天气也好。”顾琇之道。

    今日是湘菜,厨子也做了几样不辣的菜。

    桌上只有两道菜比较辣,其中一道是辣子鸡。

    除了顾瑾之,其他人吃几口就扛不住了,包括顾煊之和顾琇之。孩子们更是吃了一口,辣得眼泪直流。

    气氛却很好。

    小十和小十一跟顾瑾之不太熟,一开始有点害怕她。

    现在混熟了。就亲热起来。

    这是血缘里带着的天性。

    特别是小十一。

    他还跟顾瑾之说:“七姐。燕山和你长得像。”

    惹得顾瑾之大笑。

    小十有点沉默。

    顾瑾之问他话,他也是简单的回答。

    煊哥儿就在一旁说:“七姐,你别为难小十。娘说他是锯了嘴的葫芦。”

    小十就看了煊哥儿一眼。

    大家又笑起来。

    今日的一个小动作和一个眼神,都觉得好笑。

    可能是气氛的缘故。

    顾瑾之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她一开始。她的孩子们也跟着开心。煊哥儿和琇哥儿更开心。小十一又是人来疯,除了小十不改常态有点沉默,大家都笑得没有正行。

    也打破了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

    吃了饭。大家漱口、洗手之后,就坐在一处猜枚。

    人多,猜枚反而越好玩。

    不知不觉就晚到了黄昏时分。

    直到朱仲钧回来,才打断了他们的玩闹。

    “……远远就听到你们笑,什么事这样开心?”朱仲钧笑着问。

    顾瑾之便说他们在猜枚。

    朱仲钧回来,煊哥儿和琇哥儿都站起身,两人要告辞回家。

    小十和小十一也跟着站起身来。

    朱仲钧挽留他们:“吃了晚饭再回去吧。虽然住得近,你们兄弟却客套,难得来一趟。”

    “是啊,吃了晚饭再回来。”顾瑾之也挽留。

    煊哥儿和琇哥儿、小十、小十一就留下来吃晚膳。

    朱仲钧和琇哥儿谈春闱的事。

    气氛没有上午那么开心。

    琇哥儿也回到了现实。

    他和朱仲钧说话,有点紧张。

    “尽力就好,不需太过于看重。”朱仲钧对琇哥儿道。他看得出顾琇之很紧张这次的春闱,又说,“你这样年轻的举人,已经是非常难得了。退一万步说,哪怕你没有考中,举人也是能做官的。如今你大伯在朝,帮你求个偏远地方的县令,还是绰绰有余。政绩考核三年为优,就可以回京做京官。”

    琇哥儿愣了愣。

    他也知道举人是可以选官的。

    但是,举人选官,那是难上加难,需要等空缺,有时候一等就是十几年,还不如继续参加科考。

    想选个县令更是不可能的,只能选个无品的县丞等。

    但是,假如去求求大伯呢?

    顾琇之从来没这样想过,因为他觉得,嫡母宋盼儿是不会让父亲去求大伯的,特别是为了他。

    但是,假如他真的没有考中,去求大伯帮忙选个偏远地方的县令,对大伯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做出了政绩,也是顾家的声誉,大伯未必不乐意。

    这样还可以早离家三年。

    顾琇之的心,一瞬间就沸腾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压力,都是自找的,根本没有必要的。

    他的笑容也变得璀璨,道:“是,我定会尽力而为。”

    朱仲钧点点头。

    晚膳后,朱仲钧和顾瑾之亲自送了弟弟们回去。

    而后,两人回了家。

    顾瑾之想着,上午那些拜帖还没有看完呢,也许有重要的人来访,应该给人家回帖的。

    但是她今天太累了,眼皮打架,着实没有精力看了。

    朱仲钧又在耳边跟她说话:“……看样子,是要出征了。”

    顾瑾之努力撑起眼皮,问朱仲钧:“谁要出征?”

    “皇帝。”朱仲钧道。

    顾瑾之猛然就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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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节惊变

    第418节惊变

    顾瑾之坐了起来,让朱仲钧把事情仔细说一遍:“怎么要亲征?哪里也有打仗了?”

    想到上次的暴雪,似乎下了很长时间,而西北的暴雪只怕更大。

    应该是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又寻事了吧?

    顾瑾之的心头,涌入了很多的寒意。

    “去年冬月,草原下了半个月的暴雪,牧民和牲畜死伤无数,蒙古人又抢了咱们的边防重镇固原。

    这次,是瓦剌人和鞑靼人联盟,两支蒙古游兵夜里偷袭固原,守城士兵里出了叛徒,溃不成军。蒙古人入了固原,屠杀了满城的百姓,邸报昨日到了朝廷,满朝震怒。”朱仲钧道。

    固原是边关一个大镇,人口只怕过万。

    蒙古兵进城,屠城是免不了的。

    顾瑾之心里一阵发闷。

    他们今日的安居乐业,需要那么多鲜血来换。

    “……皇帝登基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西边守军只怕士气低靡。况且鞑靼和瓦剌反复无常,朝廷也试图和他们通商,偏偏他们不服管束。

    先帝在世的时候,鞑靼和瓦剌也是如此,先帝亲征三次,才算征服了,草原平静了十几年。如今草原反复闹事,不亲征只怕难以平息。”朱仲钧慢慢道,“太子即将弱冠之年,也辅政三年,监国有人,皇帝亲征是必然的。”

    打战,是百姓的灾难。

    一旦有战事。赋税就要增加数倍甚至十倍以上。

    原本就辛劳的种田人,无疑是场浩劫。

    而那些出征的战士,可能无命再归。

    多少人妻离子散?

    可为了避免更多的无辜伤亡,战争又是必不可少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怕皖湖广和江浙的百姓也有受苦几年了。”顾瑾之感叹道。

    每次增加赋税,安徽、湖广等地肯定是增加最重的。

    “没人愿意打战。”朱仲钧道,“可皇帝不亲征,西北不得平静,损失更大。”

    顾瑾之沉默着。没有接话。

    “……我想跟皇帝说。愿意留下来,辅助太子监国。”朱仲钧道,“免得他要我随行出征。”

    顾瑾之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心口。

    她紧紧攥住了朱仲钧的胳膊。道:“他……他会让你随行出征?”

    朱仲钧轻轻揽过顾瑾之的肩头。道:“有这种可能……”

    “你不要去。”顾瑾之道。“你……”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可能是怀孕,让她的情绪喜怒无常变化如此之快。

    她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它直接暴露出来。

    万一朱仲钧回不来。顾瑾之的依靠就要全部坍塌了。

    她昨天还在想,朱仲钧这个依靠如此结实、如此忠诚,今日就发生这种事。

    朱仲钧轻轻拍她的后背,道:“别害怕,顾瑾之,我不去。我也不用去。你当皇帝真的放心让太子监国?朝中大臣,又有几个是皇帝的心腹?我是他的亲兄弟,他正是用人之际,相对于其他人,他更信任我。太后又岂会舍得我去?想一想,我定是要留下来的。”

    皇帝亲征,他的安全需要保障。

    可相比较于皇帝的人身安全,朝廷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说句薄凉的话,皇帝死了,太子可以继位,朝廷依旧是皇家的。这个时候,内乱更要防。

    太后肯定会留下朱仲钧的。

    有朱仲钧坐镇,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也会顾忌,也不敢欺负太子年幼。

    这么一说,朱仲钧一时间也不会离开京城了。

    顾瑾之却高兴不起来。

    换来这样的结果,没有半点可喜悦的。

    生灵涂炭的战争,不知要持续多久。

    一时间,她多愁善感起来。

    况且,这只是朱仲钧和她的猜测。

    谁也不知道皇帝的心。

    万一皇帝非要朱仲钧去呢?

    顾瑾之将头依偎在了朱仲钧的怀里,低声道:“我昨天想了件事……”

    “什么事?”朱仲钧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我在想,我非常信任你。婚姻里的背叛,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总是我们母子的依靠。我不想努力了,就想依靠着你。”顾瑾之缓缓道,“今天就误以为就你要去战场,我真是慌了神。你上了战场,我就要做最坏的打算,真让我承受不起……”

    朱仲钧抱着她的胳膊,猛然就紧了。

    他没有说话。

    片刻,顾瑾之感觉到了他的抽噎。

    他湿了眼眶。

    怀孕初期,荷尔蒙失常并不算太严重,可顾瑾之情绪的确脆弱。也许这就是原本的她,只是被她推给了怀孕的缘故。

    她感觉到了朱仲钧湿了眼眶,自己的眼睛也湿了。

    这一晚上,朱仲钧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松开顾瑾之的手。

    他紧紧攥着她。

    第二天早上,顾瑾之睁开眼,发现他仍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指都有点发麻。

    她想抽出来,一下子就惊喜了他。

    朱仲钧装作若无其事,起身下了床,然后问顾瑾之:“要不要再睡会儿?”

    顾瑾之昨夜没怎么睡好。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

    但是想在朱仲钧昨晚告诉她的事,她又不敢睡,道:“你要去宫里?”

    “嗯。”

    “早些回来,若是有了坏消息,派个人提早回来告诉我。”顾瑾之道,“否则我一天都不安心。”

    朱仲钧笑起来,道:“肯定是好消息,你再睡会儿……”

    化雪的天。冷得刺骨。

    顾瑾之头又昏,身子又重,不太想起床,便在床上躺着。

    丫鬟们重新放下了锦帐。

    朱仲钧又交代丫鬟,任何人来访都别打扰顾瑾之。

    顾瑾之也想睡。

    但是脑子里事情太多,缠绕得她翻来覆去的。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得并不沉,隐约就听到了脚步声。

    二门上的小丫鬟进来禀道:“王爷身边的侍卫回来了,说有话进来回禀王妃,十万火急的话。”

    顾瑾之连忙坐起来。脑袋发晕。

    她披了衣裳。隔着屏风见了朱仲钧的侍卫。

    那侍卫说:“陛下亲征漠北,王爷随行,已经定下了。王爷让王妃收拾好他的随身衣裳,明日就要走。”

    顾瑾之的腿一软。一差跌倒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喘气。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而后。她又想,怎么那么快呢?

    说亲征也不能立马就走啊,至少要调军。

    选将、调军。需要两个月的准备时间,为什么侍卫说明天就要走?

    她绕过屏风,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

    而身后的丫鬟,居然也不知去了哪里。

    顾瑾之猛然惊吓,人就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

    迷迷糊糊中,居然做得这样半真半假。

    顾瑾之后背都湿透了,头发也汗湿了。

    她茫然坐在床上,心绪久久不平。

    直到午初一刻,她才起来。

    她喊了丫鬟服侍她沐浴更衣。

    丫鬟连忙去准备热水。

    顾瑾之在热水里浸泡了一刻钟,直到水变得头凉了,她才起来,身上皮肤都起了皱子。

    而后,丫鬟替她梳头的时候,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仿佛不认识了般。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般脆弱无用?

    回神间,顾瑾之将眼底的神色都敛住。

    见秋雨和木叶站在身后,顾瑾之照例问了问今日有没有什么事。

    “申国公夫人来了。奴婢回说,王妃今日不见客,申国公夫人有点不太高兴。她让奴婢带话给王妃……”秋雨小心翼翼的说。

    顾瑾之点点头。

    她心里则疑惑,申国公夫人是谁。

    申国公,貌似很熟悉,也很重要。

    可生完孩子的女人傻三年。顾瑾之的三子不足两岁,她现在又怀了,情绪又失常,一时间只感觉“申国公”这三个字就在嘴巴,偏偏就是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话?”她见秋雨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就问她。

    “……申国公夫人说,王妃……王妃是贵人,既然您不肯纡尊降贵见她……那,您欠她的银子还不还了……”秋雨支支吾吾的说,生怕顾瑾之生气。

    顾瑾之这下子就想起是谁了。

    是姜昕。

    她借过姜昕的钱,这点她记得很清楚。

    姜昕嫁给了从前锦衣卫指挥使、现在是宣同总兵的徐钦。

    当年为了徐钦能配得上姜昕,皇帝给徐钦封了申国公。原因是之前皇帝随着先帝去西北,徐钦救过皇帝的命。

    顾瑾之早就听闻了。

    她心里也一直记得。

    只是这个当口,刚刚做了噩梦,脑子又混沌,居然没想起来。

    她早就想去看望姜昕的。

    只是,之前一直在宫里,忙着如果在谭氏身上下功夫的事;初四出了宫,又在娘家混了几天;再回来,就是煊哥儿的事,让她犯愁;煊哥儿的事尚未解决,顾瑾之就到了怀孕初期的犯困期,一连在家里睡了三四日,直到了现在……

    “把昨日的拜帖给我瞧瞧。”顾瑾之道。

    木叶连忙去找了来。

    之前的拜帖,她都看完了的,并没有姜昕的。

    只有昨天的没有看完。

    木叶很快就找了来。

    果然,姜昕是递过帖子的。

    顾瑾之暗骂自己蠢,想着今天去看姜昕。

    她刚刚站起来,眼前就天旋地转,人只差晕倒了。

    没有睡好,让她身子很不舒服。

    她这样,是不能出门的,更不敢乘坐马车。

    她喊了秋雨:“去研墨,我要写字……”

    她给姜昕写了封拜帖,里面夹了份短信,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遍,并承诺明天去探望姜昕。

    写完之后,她又让丫鬟把她刚刚梳好的头发拆了。

    她重新躺下睡觉。

    *****(未完待续。。)

第419节迷恋

    晚上,朱仲钧回来得很晚。

    顾瑾之一直在等他。

    他没有辜负顾瑾之的等待,给顾瑾之带回来了好消息。

    皇帝打算留朱仲钧在京城,辅助太子监国。

    他连庐州都不用回去了。

    “……庐州的东西,没事吧?”顾瑾之问。

    她总担心庐州那批武器被揭发出来。

    到时候有口难辩了。

    “出征是大事,现在谁还有心思管庐州?”朱仲钧道,“况且东西藏得隐秘。你放心吧。正好,我可以留在京城,照顾你和孩子们……”

    这个结果,无疑是皆大欢喜的。

    顾瑾之也不打算再多虑。

    她想安安静静养胎。

    朱仲钧是挺开心的。

    ****

    次日清晨,顾瑾之挺早就起来了。

    外头仍是酷寒逼人。

    朱仲钧也早起。

    他对顾瑾之起得这么早表示满疑惑的:“今天有事?”

    顾瑾之点点头:“今天要去趟申国公府。”

    “哦,你跟申国公夫人以前有过交情的……”朱仲钧道。

    他记得申国公是谁。

    那是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人物、从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徐钦。徐钦封了申国公,娶了元平侯姜梁的次女。

    顾瑾之和元平侯的次女有点交情,朱仲钧是知道的。

    他却没想到顾瑾之居然在怀孕初期这么不适的情况下,想去拜访申国公夫人。

    外头如此冷。顾瑾之身子又不舒服。若不是极深的交情,顾瑾之大概是不会主动去的。

    朱仲钧便笑道:“你竟和申国公夫人有这样深的友情,我却不知道。”

    “……她人很好。我和她认识时间不长,却有一见如故之感。”顾瑾之道,“她是直爽性格。你整日吩咐丫鬟,不管来客是谁都要拦住。昨日她来,就被下人拦住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定要亲自登门了。况且,我还欠了她一大笔钱。”

    “什么钱?”朱仲钧很感兴趣。

    顾瑾之不记得自己是否告诉过他。

    此刻见他一脸期待想知道,就故意道:“女人的私事!”

    “我想知道。”朱仲钧道。

    顾瑾之不理会他。

    他就当着众丫鬟。搂着她的腰。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撒娇:“告诉我。”

    顾瑾之笑,推开他:“快要下早朝了,你不赶紧进宫去?”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有什么私事。”朱仲钧道。

    顾瑾之一想,似乎自己曾经告诉过他的。

    已经过了七年。朱仲钧显然是都忘了。

    她就故意为难他:“你不记得?我说过多次的……”

    而后。她还板起了脸。

    朱仲钧认真想了想。真的没印象。

    事情太久了。

    他只得讪讪松开了顾瑾之。

    顾瑾之也不深究,只是偷笑。

    夫妻俩用过了早膳,朱仲钧要亲自送顾瑾之去申国公府。

    顾瑾之道:“不必的。这大正月的。你去了人家还要另外款待你的,麻烦且不说,还耽误你的事。”

    朱仲钧还是想把顾瑾之送到申国公府门口。

    顾瑾之觉得他太过于磨叽,又催他赶紧去忙正事。

    他这才走了。

    顾瑾之自己,一路马车缓慢,到了申国公府。

    门上的小厮进去通禀,而后开了大门,让顾瑾之的马车一路到了申国公府的垂花门口。

    姜昕脚步生烟般奔了来。

    她一见到顾瑾之就笑:“王妃贵人降贱地,寒舍蓬荜生辉。我去拜会,王府门槛都太高了,如今竟然让王妃亲临……”

    顾瑾之见她这么急匆匆赶出来迎接,知道她心里是不记仇的。

    偏偏说话,她又不饶人半分,顾瑾之就先服软:“是我的错儿。我又怀了身子,这两天精神头不好。我们来京里时间又短,家里的下人没见过世面,王爷说不要打扰我休息,他们就都拦住了。昨日轻待了你,我要给你陪个不是。”

    说着,她就要给姜昕行礼。

    姜昕连忙扶住了她。

    “我又不是怪你。”姜昕道,“我昨日可是惹了一肚子气,你还不许我牢骚两句?快里头请。”

    然后又道,“你又怀了身孕?真是有福气。”

    顾瑾之点点头,也没有跟姜昕客套,跟着她进了内院。

    姜昕又问顾瑾之孩子的事。

    “……几个月了?这是第四个了吧?”姜昕问。

    顾瑾之笑着点头,道:“是第四个了。王爷不让说,怕太早嚷出来惊扰了孩子。我从前也不这样,只有这两日,总是没精神头,一整日一整日的睡,我也不敢出门。”

    “没事,到我这里,跟家里一般,累了我收拾客房给你先躺躺。索性,咱们躺着说话也无妨的。”姜昕愉快道。

    她一点也不跟顾瑾之客气。

    顾瑾之很喜欢这种感觉。

    姜昕把顾瑾之请到了正院的西厢房坐下,那是姜昕的起居宴席处。

    “……我是怕见不着你。”坐下之后,姜昕就道,“你七年才回京一趟,真是千难万难。我算了算,你初四就出宫了,家里人是要见一见的,只怕一时不得空,就等到了现在。我着实没忍住,就自己先去了。说起来,也是我失礼在先。”

    几年不见,姜昕话里话外的亲切,不让顾瑾之感觉到半点生疏,顾瑾之心里甚慰。

    “咱们就不必说这些客气话。”顾瑾之道,“我今天在你这里用午膳。我这两天吃得多,你可要做几样我爱吃的。”

    姜昕忙问她爱吃什么。

    顾瑾之想了想。道:“做个红枣乌鸡汤吧。我这几天,就爱喝几口鸡汤……”

    姜昕说好,忙吩咐人去炖鸡汤。

    顾瑾之问她:“你家国公爷什么时候下朝?”

    “他不在家。”姜昕道,“他在家的时候少……”

    顾瑾之心里一凉。

    她看了眼姜昕,有些话想问又不太好问。

    姜昕却点点头:“……我们成亲也六年多了,聚少离多,连个孩子也没有。”

    顾瑾之觉得,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怕都会错。

    她轻轻握住了姜昕搁在炕几上的手。

    姜昕却笑了笑,道:“他是个好人。年纪是大了些。长得也不俊美。却是个勇将,连我两个兄长也输他一成的,我是喜欢他的。”

    顾瑾之就连忙想换个话题。

    她拿出了银票,道:“这是当年从你这里借的钱。而后我也忘了这件事。只怕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的。”姜昕道。“钱是我二哥的。他既然给了我保管。就是任我用的。”

    然后姜昕大方接过了银票。

    顾瑾之多给了一万两。

    姜昕笑着说:“这利钱给得太多了。但是庐阳王妃什么身份?我是不敢不收的,我愧领了。”

    顾瑾之笑。

    她看了看姜昕,感叹道:“姜昕。你还跟从前一样。”

    姜昕笑道:“难道你变了吗?”

    “没有。”顾瑾之很肯定的道。

    姜昕开怀笑了起来。

    她让贴身丫鬟把银票收起来,然后又道:“你怎么不问我的眼睛?”

    顾瑾之顿了顿。

    她不想一见面就问姜昕的伤心事。

    像姜昕的婚姻,顾瑾之一开口就问错了,此刻是不敢再多问的。

    可姜昕主动说了,顾瑾之也不好藏着掖着,就道:“我知道你的眼睛,那是天生的,好不了。你现在呢,还为此消极吗?”

    “没有的,我有了个期盼,觉得生活很有趣。”姜昕笑道。

    顾瑾之问:“什么期盼?”

    姜昕不满看了她一眼,道:“你和我说话,都是心不在焉。我告诉过你,我喜欢我的丈夫啊。他就是我的期盼。”

    顾瑾之终于感觉,姜昕是很想说说她的丈夫的。

    她就顺着姜昕的话问:“他真的很好?”

    “当然好。”姜昕笑道,“除了我父兄,他是我见过最英勇的人了。他是军中出身,自幼没有念过几天书,我只当他是个目不识丁的,却不知道,他写了一手好字。”

    顾瑾之也微讶。

    她反问:“真的?”

    姜昕与有荣焉点点头:“非常非常好,不输于书法大家。我爹爹和哥哥们看了,也是惊讶不已的。他的字,遒劲有力,挥洒淋漓。你能想到么,一个没念过一天书的人,让自己练了手好字。”

    “真叫人意外。”顾瑾之点头道。

    “……他每天回来,不管多累都要练字一个时辰,看书半个时辰,非常认真。”姜昕语气骄傲,“从来不间断。我大哥是不肯念书的,只怕念书比习武还要苦。知道徐钦每天看书写字,我大哥也是无比佩服的。”

    顾瑾之想起了年轻时候谈恋爱。

    那时候每次和朋友们说起她的男友钱詹,语气也是像姜昕这般,充满了骄傲和喜悦。

    好像那个人,就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完美。

    整个上午,顾瑾之都没怎么说话。

    她认真倾听姜昕说徐钦的事。

    越说越多,徐钦在顾瑾之心里的形象也渐渐饱满起来。

    他是一个沉默的人,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他是一个字写得非常好的人,他又是一个武艺高超的人。

    他是姜昕迷恋的人。

    “他这么好,你告诉过他吗?”顾瑾之问姜昕。

    姜昕失笑:“这些话,怎么能告诉他?他知道了就要骄傲自满了……”

    “他呢,他也觉得你很好吗?”顾瑾之问。

    姜昕沉默下来。

    她非常认真想了想,然后问顾瑾之:“难道他觉得我好,我才觉得他很好吗?不管他怎么看我,他都是很好的啊。他觉得我好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瑾之不再说话。

    从姜昕的字里行间,顾瑾之知道,姜昕要的,是一个她崇拜的男神,而不是和她两情相悦的丈夫。

    她得到了。

    顾瑾之觉得,每个人的婚姻都不能复制。

    姜昕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的色彩,她的世界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姜昕这样,她自己觉得很幸福,是万金不换的,顾瑾之没必要去点破什么。

    顾瑾之笑了笑,道:“也是呢……”(未完待续。。)

第420节新首辅

    顾瑾之和姜昕聊天的过程中,状况很好。

    她没有头晕犯困。

    姜昕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她的丈夫,滔滔不绝。

    她非常崇拜徐钦。

    顾瑾之是见过徐钦的,却对他的五官很模糊。

    徐钦特别的高,顾瑾之要看他需得扬起脸,故而没瞧仔细,只觉得他有股子煞气。

    可是在姜昕眼里,徐钦是完美的。

    她说得津津有味,顾瑾之也不好打断她的。

    姜昕似乎很久没有和谁聊得这么尽兴,快到了午膳的时辰才问顾瑾之:“你不是说身子不适,现在感觉如何?”

    顾瑾之笑起来,道:“我好得很,今天神清气爽。咱们应该多见见面……”

    姜昕表示赞同。

    顾瑾之留在申国公府用过了午膳,临走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应该问问姜昕的。

    “……我知道你素来消息灵通的,有件事,我不好向我家王爷问起,也许你知道。”顾瑾之道。

    “什么事?”姜昕慷慨道,“我对你是知无不言的。”

    “我的长子燕山,京里是不是有什么传言,说他不是王爷亲生之类的?”顾瑾之直接问姜昕,“我在出阁之前曾经出事,虽然封藏了消息,有人却是知晓的。仔细推算,我的长子如果不是早产,倒有可能是我出阁前怀上的……”

    姜昕错愕看着顾瑾之,道:“是真的吗?”

    “不是。燕山是早产。”顾瑾之道,“我请了名医,又自己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才将他妥善照顾至今。如今他脏腑健全,是健康活泼的孩子,看不出早产的影子……”

    姜昕点头,道:“早产的孩子,活下来的太少了。哪怕能活着,也是体弱多病,扛不住几年的。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我并未听说什么谣言。你可是多心了?你们离京七年。京里说起你们的人太少了。”

    顾瑾之看了眼姜昕。

    她心里将信将疑。

    假如姜昕没有骗她。那皇后谭氏的暗示和南昌王妃的表情,就更加莫测了。

    顾瑾之并未松口气。

    她换了立场想想,假如是姜昕和她的孩子有这种谣言,顾瑾之知道了也是不会当面告诉姜昕。增加她的烦恼的。

    所以。姜昕不肯实言相告。也是情理当中。

    顾瑾之知道,朱仲钧是相信她的,她没必要揪住这点不放。哪怕真的有这种谣言。也是谭家放出来的。

    新仇旧恨,迟早是要一块儿算的。

    顾瑾之笑了笑,道:“真是我多心了……”

    姜昕笑着,送了顾瑾之出门。

    眼瞧着顾瑾之的马车出了垂花门,姜昕折身往回走。

    倏然,她长长叹了口气。

    身边服侍的丫鬟便问她:“夫人怎么叹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昕道,“顾瑾之将来有个大坎。不知道那个庐阳王到底人品如何,是不是疼惜她……”

    丫鬟听她说得奇怪,却不敢深问。

    姜昕也没有多说。

    除了叹气,她心情是很好的。顾瑾之的到来,让她把心里沉寂已久的话,倾诉一空,让她分外舒畅。

    ****

    顾瑾之回到家里,趁着精神还好,先去了母亲那边。

    母亲每日都亲自过去瞧她。

    “……从姜昕那里回来。今天还好,不怎么犯困。”顾瑾之对母亲道。

    “这就好。”母亲道,“你这胎娇贵得很,怕是个闺女……”

    顾瑾之轻轻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道:“我也希望是个闺女。王爷更盼个闺女。”

    说着话儿,父亲从外面回来。

    他满脸得色,对母亲和顾瑾之道:“夏首辅今日请求致仕,皇帝同意了……”

    顾瑾之和母亲都微愣。

    夏首辅自请致仕?

    谭家老侯爷去世之后,谭家势力依靠皇后谭氏和太子,是以夏首辅为首的。

    太子尚未登基,朝中局势未定,夏首辅是不会主动请求致仕的。

    顾瑾之想到皇帝即将亲征,只怕这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逼迫夏首辅致仕。

    “……首辅不可两日离朝。下任首辅,非大哥莫属。”父亲依旧兴奋的说。

    按照本朝制度,首辅是不能两日离朝的。

    要是有事,两日不能上朝,便要换首辅。

    夏首辅致仕后,首辅之位是不会空闲,而是会立马填补。

    朝中既得皇帝信任,又势力庞大的,除了“谭氏”那一脉,便属顾延韬。

    夏首辅致仕后,顾延韬继任首辅,是毫无悬念的。

    顾瑾之也觉得毫无悬念。

    皇帝逼迫夏首辅致仕,为的就是让顾延韬任首辅,这样既监督又辅助太子监国。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皇帝亲征是必然的了。

    “这么多年,朝中大臣若说位高权重,非大伯莫属了。他做了首辅,也是情理之中的。”母亲宋盼儿客观的说。

    顾瑾之点点头。

    “……我明日要去你大伯母那边坐坐。等事情定下来,她那边来客络绎不绝,我只怕赶不上前,都没空说话。”宋盼儿道。

    “也好。若我明日还像今天这么舒服,我也跟着您去。”顾瑾之道。

    母女俩便这么说定了。

    顾瑾之回了王府别馆。

    孩子们一天没见她,燕山和彦颖非常想念她,兄弟们依偎着她,问她今天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

    顾瑾之很有耐心,把孩子当朋友一样,将她出门会友的事,说给了他们兄弟听。

    “娘。我也要去。”彦颖立马道。

    顾瑾之点头,笑道:“好,下次娘再去,就带着你们兄弟去……”

    而后,乳娘也把彦绍抱了来。

    彦绍看到顾瑾之就非常高兴,欣喜着要她抱。

    顾瑾之怕他乱动,踢了自己的肚子,只让他上炕,趴在自己背上。

    所以,朱仲钧回家。就看到东次间炕上坐着的顾瑾之。背上趴在彦绍,左右依偎着燕山和彦颖。

    他吓一跳,忙上前先把彦绍抱开了,让乳娘带着他。又对燕山和彦颖兄弟道:“你们别总缠着你娘。你娘要给你们生个小妹妹……”

    顾瑾之笑。

    燕山和彦颖不知道为什么顾瑾之要给他们生个小妹妹。都看在朱仲钧。

    顾瑾之憋着笑。也在等朱仲钧的解释。

    朱仲钧就先抱起了彦颖,又把燕山抱着,将两个儿子分别放在自己的左右肩膀上。

    从前那个修长俊美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肩膀宽阔的父亲了……

    他们父子玩了一会儿,就到了晚膳时辰。

    简单用过些晚膳,朱仲钧让乳娘都将孩子们带下来,然后问顾瑾之:“今日感觉如何?”

    “今天很好,一点事也没有,反而神清气爽。”顾瑾之笑道,“或许,以后就该多出门走动走动。”

    “还是多歇息。”朱仲钧道,“稳妥为主。”

    顾瑾之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话,又道:“你怎么在孩子跟前,说什么小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难道你要骗孩子吗?”

    “就是个妹妹。”朱仲钧搂住了顾瑾之,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手在她小腹处摩挲,“我有预感,这次是个女儿……”

    顾瑾之真没把握。

    万一又是个儿子,朱仲钧只怕失望,她便说:“又不是你怀着的,你怎么能有预感?如果是儿子,你就不爱了吗?”

    “怎么不爱?”朱仲钧说着,声音变得暧昧,“我都爱……你们每个人,我都爱……”

    他的唇,就吻住了顾瑾之,口齿含糊道,“说你爱我,顾瑾之。”

    顾瑾之便说了一遍。

    朱仲钧又让她说一遍。

    她重复了好几次,朱仲钧才满意。

    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说过这三个字。

    顾瑾之觉得,他让她说,她能接受,但是她不想逼迫他说。

    她觉得肉麻。

    两人亲昵了半晌,朱仲钧才停下来。

    顾瑾之趁机问他夏首辅那件事。

    “夏玮致仕了。明日早朝,便有下圣旨选新的首辅,应该是你大伯。我也在极力促成这件事。”朱仲钧道。

    顾家势力越强大,对朱仲钧也是有好处的。

    顾家是朱仲钧的外家、

    将来假如有事,朝臣愿意投靠他,也有理由。

    这件事对朱仲钧有益无害。

    “你还是别搀和了……”顾瑾之道。

    朱仲钧笑了笑。

    他知道顾瑾之的担忧。现在太过于积极,皇帝会以为朱仲钧和顾延韬暗地里结盟,对朱仲钧又有猜忌之心。

    可朱仲钧不想畏手畏脚。

    他现在站在顾氏这一派这边,将来若是他成事了,顾氏这一派的朝臣,有些人为了高官厚禄,也许愿意投靠他。

    这都是风险投资,必须要冒险的事。

    从开始制造武器开始,朱仲钧的心就不安分。

    他在步步为营。

    但是他不想和顾瑾之深谈。

    顾瑾之太过于保守,她的小心翼翼维持着最平凡最简单的幸福。

    可朱仲钧想要给她更好的保护。

    夫妻俩各有心思,话题很快就止住了。

    顾瑾之一觉又睡到了上午。

    等她起来,朱仲钧依旧走了。

    顾瑾之在梳头的时候,照例看了看拜帖。

    然后就听到二门上的丫鬟进来禀道:“大舅奶奶来了……”

    顾瑾之的大嫂登门拜访了。

    她想了想大嫂的来意。

    大嫂单独来,应该是私事。

    而顾瑾之能办的私事,就是看病了。

    大哥如今也是好医术,一般的病大嫂不需要来找顾瑾之。

    顾瑾之又想到大嫂生了五个女儿……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普通平头百姓家里,五个女儿也够糟心的,何况是如日中天的顾家?

    大嫂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顾瑾之隐隐猜测,大嫂的来意应该是孩子的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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