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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废后绝世倾天全文阅读

作者:碧玉萧     昏君废后绝世倾天txt下载     昏君废后绝世倾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七、今生今世,有你不悔

    是想,和他成亲的那一天,当他看见她胸前的这道伤痕的时候,心里会怎么想?就算他自己不在意,这道伤痕也是她心上难以抚平的疤。果然,自己还是应该抽身离开啊……

    “在想些什么?”忽然,琴玥听到身后宇文护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宇文护正从屋里出来。

    琴玥一愣,摇摇头道:“没事……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宇文护笑笑道:“我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他慢慢的走了过来,站在琴玥身边,看着眼前延绵起伏的群山。

    许久,宇文护忽然道:“还在担心成亲的事么?”

    琴玥苦笑着道:“阿护,我还是不能嫁给你。我真的……”

    宇文护的笑容慢慢的变淡了,却拉起了琴玥的手:“你又在乱想些什么?”

    琴玥摇摇头:“求求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已经是个不洁的人,就算你不在意,我也忍受不住。”她说着,抽回手,拍拍胸膛道:“在这里,有宇文朗留给我的一道丑陋的伤痕,无论如何都去除不掉。我无法想象当你看到这道伤痕的时候会怎么样。这是宇文朗留在我身上的一把刀,这是他在告诉我,我以后再也逃脱不了他的掌心。如果我有二心,这把刀就会狠狠插在我的心头。”

    宇文护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到宇文护这样的反应,琴玥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还没有成亲,你还有机会离开。我真的不想看到在成亲以后,你会为此而痛苦。如果你实在是想……我宁愿,只当你的小妾!”

    宇文护愣愣的睁着眼睛看她,琴玥却收回了目光,黯然的低下头:“当个小妾,以后,你还是可以再去找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女子。”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忽然,宇文护轻轻抱起了她:“你的事,你伤心,我更伤心。我伤心不仅仅不止是为了你被宇文朗欺负,更重要的是……我就在你身边,却没有办法为你做任何事。我是个男人,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却不能保护你、安慰你。五年前,自从五年前的那天,我遇到了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把目光移开。你认为,我还可以找到另一个人,代替你么?”

    琴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宇文护轻声道:“他在你心上留下伤痕,就是想告诉你,还有其他窥伺你的男人,你是只属于他的战利品。他却不明白,想要在你的心里刻上名字,这样做是不行的。”

    琴玥想哭又想笑,心里似酸似涩。宇文护微微笑道:“你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不属于宇文朗,自然,也不属于我。我只是在某个当口,牵起你的手,然后携手一起走下去。‘惠而好我,携手同行’,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琴玥眼里含着热泪,想点头,却又不敢。只好愣愣的看着宇文护,宇文护淡淡的笑:“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琴玥点点头,眼睛一眨,一滴眼泪就滚了下来。宇文护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真是个傻丫头!——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却很可爱。”

    琴玥又笑了:“又说我傻!诶!也许我是真傻吧,要是我们刚订亲的时候就在一起,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宇文护笑道:“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啊!我们还活着,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我倒是一点都不后悔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你这么痛悔,我又怎么会知道,原来你对我是如此的死心塌地?若说荒唐事,我又不是没有做过。想当年,我刚刚大胜回朝,当真是志得意满,做了不少糊涂事。虽然那九十九位侍妾我没有碰,可是其他的女人我可是经历了不少,风流帐乱得很。这么说,你能安心了么?”

    琴玥还是没有表示,宇文护轻轻的抚摸她的发丝:“以后,我不准你再这样,半夜跑出来了。要是冻坏了、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我只想看你在我身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我们不是原来约好了么?要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过下半辈子。”

    宇文护说一句,琴玥点一下头,说到最后,琴玥身体微微颤抖,只觉得过去以为的幸福来的太容易,而现在又认为幸福太难得了。

    “早点回去睡吧,我可不想,看着你在婚礼上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希望我的新娘,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人。”宇文护拍拍她的肩膀。

    琴玥“嗯”了一声,缓缓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刚要进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跑回宇文护的身边,轻轻吻了吻宇文护的侧脸,道:“今生今世,有你不悔。”说完,跑了回去,关上了门。

    宇文护轻轻的摸着刚才被她亲过的脸颊,慢慢的,脸上也绽放出一点点笑意:“嗯,我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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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鲜花,没有很多人的祝福,没有华丽的凤冠霞帔,也并不怎么热闹。唯一可以称道的是,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这天琴玥没有接待病人,山上就只有几个屋里人。午时过后,到了吉时,简简单单的拜过天地,宇文护就被昭宁和寒霜按下,轮番灌酒。两个小不点也跟着上蹿下跳的瞎闹腾,一直折腾到傍晚将近,宇文护讨饶声一片,昭宁才意犹未尽的被寒霜劝了回去。

    宇文护逃也似的冲到了新房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推开了门。

    案上,红烛跳跃。

    触目一片红色,看上去喜气洋洋。

    琴玥坐在床沿上,穿着红色嫁纱,头上盖着大红喜帕,有些坐立不安的搓着手帕。恍惚间,只隐隐约约看到宇文护走了过来,看到自己紧张的样子,居然笑道:“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有经验。”

    一股怒气袭来,琴玥一把扯过自己头上盖的喜帕,瞪着眼睛道:“你什么意思?跟我说清楚!”

    宇文护一看就笑了,拍着手道:“这样才像你嘛!我娶回来的,果然是个既野蛮又暴力的河东狮。”

    琴玥一扭头不看他,宇文护靠着她坐了下来,笑道:“看到你对我生气,我才觉得你没有变。说实话,这一阵你实在是太消沉了,不仅不打我骂我,还总是哭哭啼啼的,让人觉得很不自在!我觉得我可能真有受虐的潜质,我总认为你打我骂我才正常!”

    琴玥也笑了,无奈的摇摇头:“你啊,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真是!”

    宇文护嘻嘻一笑:“就是嘛!虽然野蛮又暴力,不过……我娶回来的,是最漂亮的新娘。”

    琴玥的脸开始有些红了,宇文护起身来,倒了两杯酒,递给琴玥一杯:“交杯酒还是要喝的。都说酒是穿肠毒药,可是我觉得若真是被合卺酒毒死了,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琴玥接了,两人刚刚喝完,宇文护忽然提醒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为了助兴,我可是在酒里下了‘乾坤和合散’的!”

    琴玥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不是吧?你居然……还有那个东西?”当年为了这个,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宇文护大笑起来:“当然是骗你的!那个东西我早就没有了。何况,我现在根本用不上这个东西。”他说着,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左手,缓缓的把袖口褪了上去。雪白的胳膊上,瞬时间露出了一道长长的疤痕,扭捏在一起,像是虫子爬的痕迹。

    往事一幕幕又浮上心头:

    “我给你这一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别以为你贵为皇子就能为所欲为!”

    “殿下若要女人,天下多的是乐意投怀送抱的,恕奴婢不再奉陪!”

    “想要靠这些卑劣的药物,让我成为你的禁脔,门都没有!你这种人,我宁死也不会屈服的!不要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像你的那群侍妾一样!我有尊严!尊严!”

    ……

    “我……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要去找寒霜,如果你也愿意的话,就一起去吧。”

    “我还就是要破坏你的好事,只要你去青楼,我就要把你看上的女人抢过来,怎么样?”

    “后悔?晚了!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什么才是‘三从四德’!”

    “我一定会治好你,就算拼上我的性命。然后,我就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了断自己。也许,这样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吧!”

    “今生今世,有你不悔。”

    顺着这道疤痕从手腕一直吻到肩头,宇文护的脑海里,与昨晚琴玥的声音重合了,他轻声道:“今生今世,有你不悔。”

    琴玥心脏一跳,看着宇文护。宇文护恰好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对视之间,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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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宇文护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一伸手碰碰身边,床上空空如也。他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看去,窗前立着一个长发垂腰的白衣女子,可不就是她么!

    宇文护长出了口气,披了衣服下了床。琴玥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宇文护缓缓走过来,围住她的腰,轻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琴玥微笑着看着窗外:“我正在看日出啊!”

    宇文护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

    天刚蒙蒙亮,窗口正好对着东面延绵起伏的群山。太阳还狡黠的待在山下,只微微泛出一点红光,却是不肯跳出山峦来。不久,天边出现了一道五彩的红霞,不断向左右两边展开、扩大。过了一会儿,红色变亮了,慢慢地变成了金色,放射着耀眼的光芒,隐隐约约看到了太阳的影子。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太阳忽然冒出一个红彤彤的侧脸,天渐渐地亮了。太阳缓缓升高,将远方的天空都晕染出一片红色旖旎的世界。

    那一抹温暖渐渐流入两人心田,琴玥满足的笑了:“真美!”宇文护把头靠了过来,琴玥笑道:“你知道么?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心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实现的这一天。”

    宇文护笑道:“你的愿望还真小!——不过日落我可以陪你看,日出就太早了,我要睡觉。”

    琴玥也笑道:“你啊,还真是相当的懒呢!”

    宇文护打了个呵欠:“说到懒,我还真是有点困了。日出看完了?回去休息吧。”

    琴玥摇摇头:“你去睡吧,我就不用了。收拾收拾,待会儿天就大亮,早上到了。”

    宇文护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撒娇道:“不嘛,我就喜欢搂着你睡。昨晚累了半宿,现在困死了。你不会连为夫的第一个要求也不答应吧?”

    琴玥只好点点头,宇文护跳起来欢呼,刚拉着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冲到窗前,把窗子“咔”的一声关上。

    “这下就没问题了!”宇文护神清气爽的道。

    “什么没问题了?”琴玥一头雾水。

    宇文护嘿嘿的笑道:“本人自从皇陵逃跑以后,三年不知肉味。好不容易娶了一个老婆,总得让我过足瘾吧!”

    琴玥无奈的摇摇头,这种感觉,怎么似乎是掉进虎狼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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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前期打打闹闹、后期生生死死的两只终于成亲了~~呼呼,长出一口气,撒花庆祝中。他们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大家追文也追的很不容易。

    就此,本文正式进入完结阶段。剩下的部分会很快的完毕,还是会有曲折和变故,比如布日古德。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八十八、最后的传召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两个月转瞬即逝。

    宇文护的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里里外外收拾一新,出门的时候,又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公子,倒把不少前来求医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迷得晕头转向。他现在也开始看些医书,有时候也帮着琴玥打打下手。两人相敬如宾,过得很是和睦。

    看到琴玥苦尽甘来,寒霜也是万般欣慰的。琴玥和宇文护一合计,也不好耽误寒霜的终身大事。正好前来看病的别的人没有,三姑六婆是少不了的。随意打听打听,还真有合适的,小伙子姓林,名林然,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另一座山头。祖上也是做官的,家道中落,才退隐山林,读书务农。家里穷,所以也一直没有娶媳妇。琴玥和宇文护偷偷审查过这家人的状况,小伙子品貌都还不差,父母双亡,挺老实的一个人。

    下一步就是慢慢制造机会让两人认识了。在爱情大师宇文护的亲自指导之下,林然便经常木头木脑的扮演扶着老奶奶上山求医、帮小朋友拿药、有时拾金不昧的好人好事当中。一开始的时候,寒霜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忽然之间就有个雄性动物总是出现在她家附近。后来慢慢见多不怪,有时候偶尔聊上一两句,发现这人饱读诗书,博闻强识,也渐渐的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见寒霜已经上钩,下一步就由宇文护和琴玥分头做工作。一方面琴玥开始动员寒霜,有事没事常常让两人单独相处,制造机会;而宇文护则是教育林然该如何讨女生欢心。两面夹攻之下,寒霜迅速落败,不久就彻底缴械投降,被前来提亲的林然一击而中,不久,清山之上又举行了一次婚礼。

    婚后,寒霜与林然住在林家,隔三差五来探访一遍。整个过程之中,只有昭宁略略有些不愉快:身边的好姐妹都有了归宿,可是云飞呢?一直以来,还是没有云飞的消息,她虽然心里还存着微茫的希望,但是自己已经渐渐接受了云飞真的已经去世的消息。

    在曲家的坚持防守之下,晟国居然真的挡住了金帐汗国和吐蕃的两路联军。不过晟国大半的兵力也都集中在上京城以北,归曲家统领。

    为了牵制住曲家的势力,宇文朗把宇文潇从南方调遣了过来,安插进京,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曲家的不满。再加上曲继宗的妻子是吐蕃的次真公主,而又有黑鹰和凤媛长期做策应,一场变动,悄然发生了……

    某一天,大家还在正常看病的时候,驸马府的管家便带着几名家仆冲了过来,对着昭宁轻声耳语了几句。昭宁立即脸色大变,正要拉着琴玥和宇文护商量事宜,忽然,山脚下传出一阵骚乱。

    寒霜和林然也在,一群人不明所以的站着。然而,紧接着便是轰然的锣响,不久,两排穿着青衣的太监就上山来。

    人群瞬间一阵骚乱,众人皆是看到了巨大的龙旗。接着,一位太监用尖利的嗓音大呼:“昭宁郡主,接旨!”

    别说旁人,就算林然也是一脸惊讶。寒霜并没有告诉他琴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而只是说他们是落魄的贵族,从北方逃难而来的。而琴玥、宇文护、寒霜、昭宁,几人皆是神色沉重,不知道宇文朗这次究竟是冲着谁来的。不过昭宁只得出列接旨:“昭宁接旨!”

    众人也纷纷跪下,太监上前道:“郡主,皇上要您和两位云小少爷在三天以内赶回驸马府,不得违命!”

    昭宁的第一个反应是:“是不是云飞回来了?”

    那太监忽然冷哼了一声,看那面相,是既气愤,又鄙视:“等郡主回了,就知道了。”

    等太监们走了,一群人看着昭宁和琴玥一帮人,又是诧异、又是敬畏。她们是当真没有想到,往日里给她们治病、对她们很和善的这些人,居然有如此大的来头。

    琴玥很快的遣散了来看病的人,就剩了几个熟人,大家留下来,关起门商量。

    “我总觉得,他这么做似乎不怀好意。”抢先发言的是宇文护。

    屋子里,宇文护靠着墙站着,脸色难得变得很深沉。琴玥坐在角落,低着头一言不发。昭宁带着两个小家伙坐在床上,而寒霜和林然则站在门边。除了两个小家伙和林然之外,其他人都是心事重重,看上去似乎如临大敌。

    宇文护说完之后,其他人都沉默着。于是宇文护也只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走到琴玥身边,握着她的手。琴玥冰凉的手里满是汗,一抬头,看着宇文护勉强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没开门也没开窗,没人说话,屋子里的空气格外沉闷。许久,琴玥忽然抬头道:“我们,要跑么?谁知道宇文朗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琴玥这样直呼皇帝的名讳,林然的眼皮猛然一跳。感受到这些人的气度和话语,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读书一辈子,想的是光宗耀祖,想的是为国效力。宇文朗即位以来,虽然如今被三国军队紧逼,在民间却是口碑不错。如今这几个人对他心目中的圣上如此不敬,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愤怒。

    昭宁却忽然抬头道:“这怎么行?姐姐,你刚才没听到么?有云飞的消息!一定是云飞!云飞还活着!”

    本来云子山、云子淇两个小家伙靠在昭宁身上睡着了,母亲这一激动,他们从梦中惊醒,揉揉惺忪睡眼,看到屋里近乎凝固的空气,不知怎么的就大哭了起来。

    乱成一团。寒霜只好把两个小家伙带出去,让管家和驸马府的丫鬟们带着玩。再回去的时候,林然忽然小声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对皇帝如此熟悉?”

    到了今时今日,琴玥她们也不好再瞒着林然了。宇文护站出来,指着昭宁道:“这位,确实就是昭宁郡主。”

    林然点点头。因为有了皇帝的宣旨,他倒是不怀疑。接着,宇文护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宇文护。”

    “宇先生是?”林然瞪大了眼睛,然而他立即摇摇头道,“不可能啊,三殿下不是早就……”

    宇文护摊摊手:“‘三殿下’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宇文护’。”

    林然也听过不少关于“地狱红莲”的传闻。当年宇文护年仅十五岁,却带领晟国战胜两倍于己的草原精兵。阴山一役,坑杀十万,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金帐汗国由此分崩离析。而据传说三殿下还饱读诗书,下棋更是有着国士的水准。更让人羡慕的是,据说他容貌俊朗,居然娶了九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每天莺莺燕燕的。仅此一条,他就足够让全天下的男人们既羡慕又嫉妒了。

    可奇怪的是,宇文护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应该去世了么?皇上还为此昭告天下。

    宇文护像是知道了他的疑惑,摆摆手道:“一言难尽,你也不必再问了。总之,还希望你能保守住这个秘密。”

    林然忽然很肃然的道:“遵命!”他也很崇拜宇文护,毕竟宇文护代表了人们心里对于晟国过往强盛的记忆。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虽然林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心里也始终崇尚英雄。

    他的目光又投向坐在角落一脸沉默的琴玥。自打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治病救人暂且不提,他和她聊过天,发现此人才华横溢、博闻强识,而且待人接物并没有小户人家的那种小家子气,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育。更难得的是,她并不拘泥于身份地位,对人一视同仁。寒霜作为她的侍女,论品貌修养已经是上等了,可知其主人该是何等的人物。

    林然有时候问起寒霜的身家来历,寒霜只会告诉他,自己是来自遥远的曌国天京。关于琴玥的一切,她都含含糊糊的,只说她家是曌国贵族,远嫁而来的。问的再深一点,寒霜就沉默着。他只知道琴玥叫“凌月”,她姓凌,又遮遮掩掩的,莫非真是曌国“凌家”的人?

    是了,当年凌家被灭门,在曌国铁定是待不住的,也只能跑到晟国来。而她现在又是宇文护的妻子,俊男美女,看上去格外搭配。

    不是晟国人,所以才敢对皇上直呼其名,毫无一丝尊敬。不过这也是他的猜测而已。

    “现在怎么办?”许久,琴玥轻轻的问道,“宇文朗已经找到这里来了,虽然指名道姓的只要昭宁回去,但是保不齐……”她还是害怕宇文朗,从灵魂深处感到惧怕。

    “别担心,”宇文护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谁都抢不走。昭宁若是回去,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你也会跟着回去的。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我们夫妻同心。”

    琴玥脸色微白的点点头,而昭宁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皇帝哥哥对我并没有什么,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八十九、再次进宫

    和宇文护看了对方一眼,宇文护笑道:“儿是一去的,我也会跟儿去。怎么,不欢迎么?”

    昭宁只得无奈的点点头。琴缓和了一阵,对寒霜道:“你就不用去了,你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没必要跟我一起去受苦。”

    寒霜笑道:“儿,你这就说介外话了。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在一起的?林然也会同意我去的。”

    林然缓缓的点点头。昭宁忽然道:“姐姐,你想好了。万一皇帝哥哥冲着你去的,我可就……”

    琴的脸色又白了白,隔了一小会儿,才道:“该来的总会来。他既然都有本事找到这里了,我留下来和回去效果不是都一样么?既然如此,我还是跟你回去好了,至少多个照应。”

    宇文护也拍拍:::宁的肩膀:“放心好了,我会誓死保护我的妻子和我的家庭。”

    商讨结束,大家决定各自拾东西,第二天早上集合,再一起去。第二天早上,昭宁和寒霜、林然都早早到了,只有琴和宇文护左等右等,半天才到,寒霜还很显然的发现,琴有大大的黑眼圈,看来昨晚没有睡好觉。

    车子晃悠天半,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达上京城。远远的看着那高大的城墙,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里可以说是她人生的第二故乡,或喜或悲,或愁或冤,还有对宇文朗的恨意,都藏在这里。

    一路走回了驸马府,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琴一颗悬着的心才好不容易放下了。收拾了一番,还是原来的小院子,倒是很熟悉。晚上的时候,琴坐在屋子里,依然还是有点心里不安。

    “又在担心了,真不像你啊。”宇文护洗洗手,坐到琴身边。琴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哪有?”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现。简直跟打了霜地茄子一样。看着特别欠揍!”

    “有么?”琴苦哈哈地笑道。

    “你知道么?我生气了!”正在这。宇文护忽然声音拔高。倒把琴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在我身边。但是却想着另一个人!”宇文护很认真地道。

    琴哑然失笑。愣了半天才道:“这和那种想不一样……”

    宇文护道:“有什么不一样地?我只知道。你这一两天只想着宇文朗地事情。我无论怎么逗你你都不理我。我很生气!”说罢。还真地撇过脸去。不看她。

    琴哭笑不得,过了一段时间,料想宇文护消气了,便拿手肘碰碰他:“喂,喂,还生气呢?”

    宇文护“哼”了一声,并不理她。琴只好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笑笑道:“这回总可以了吧?”

    宇文护并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琴,眼神显得格外悲伤:“错的是我,我没有能力带你走出他的阴影。这些天,我一直以为你会慢慢愈合心里的创伤,却是没有想到……你还是没有办法做回自己。”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已经失去了活下来的勇气。我……”话还没有说完,宇文护就捂住了她的嘴,接着,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叹了一口气:“是我太贪心了!我不应该强迫你做任何事。”

    琴摇摇头:“是我……”宇文护又掩住她的嘴,“我说了,那件事不是你地错,你不需要为了一件并不是你的错而成的事情负责。既然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挽留不了你的话,我会努力请一个帮手的。”

    “帮手?你是说寒霜,还是昭宁?”“用不了这么麻烦……”宇文护忽然微微一笑,“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个人?你说的是……唔……”不用问了,她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会忘记那些事地,然后封存、化灰。”在黑暗的屋子里,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宇文护的声音格外平静:“不需要忘记。无论记忆是痛苦或是快乐,都是你人生经历里的一部分,血肉相连。如果你只想忘记它,又怎么能更加确信的走你坚持的路呢?”

    “不需要……忘记么?”有些犹豫的声音,接着便是微微的颤抖。“怕什么?你身边还有寒霜,还有昭宁,还有我,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地。”

    “朋友,亲人,爱人,相信……我明白了。

    “真的想明白了?你这家伙,简直倔的像牛一样!喜欢钻牛角尖,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揽着,自己解决,但是又没这个能力!”

    “你这张嘴是怎么长的?怎么一天不说人坏话,就

    坦?”

    “你有能力?至少,你就没能力一个人生孩子!”宇文护得意的笑道,“这种时候,还不是得靠我?”

    琴又是哭笑不得:“为什么你总在这么严肃的事情里面插一句这么奇怪的你真是活得没心没肺啊!”

    宇文护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你家相公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怨只能怨你自己遇人不淑。好了,为了彻底让你同流合污,我还是决定尽快制造一个小宇文护出来帮忙吧!娘子,我来了~~~~”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大家都在等待和微微的不安中度过。直到某一天,御林军将驸马府重重包围,统领让昭宁立即进宫,并且让她带着云子山、云子淇过去。

    这样的阵仗让有人都不禁有些疑惑。皇命在身,昭宁不敢不从;而且此去能够获得云飞的消息,她心里还有些期待。而琴、宇文护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知道宇文朗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昭宁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琴还是坚持要和昭宁一起进宫。不单单是昭宁和寒霜,就连宇文护也有些疑惑。回房以后,琴简单地收拾一下行装,宇文护问道:“你,行么?”

    琴点点头:“你说的,有朋友、有亲人,还有你,我不孤单。放心吧,我已经没问题了。”

    宇文护还是很担心:“真地?”

    琴一笑:“你在不相信谁?这么些天,你认为我还没有想开么?何况,何况……”她说到这里,忽然脸一红,低下头来。

    文护心里一惊,忽然,一种欢喜慢慢的弥漫到心头:“难道……我马上就要有个小帮手了?”

    琴红了脸啐道:“什么帮手啊?你就知道欺负人!”

    宇文护也没有废话了,走过轻轻抚摸她地腰部:“真的么?不会是你骗我地吧?”

    琴也笑道:“我倒是想骗……”

    “真好,真好……”宇文护围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都不说话,享受温情时刻。许久,宇文护又问:“你真的要去么?”

    琴收起笑容,很认真的道:“我想过了,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也许我心里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可是,你可能会因此而留在里面,也许,也许,就出不来了!”

    “放心,我并不是想和他打照面,可能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何况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有你,有寒霜,有昭宁,现在,还有一个小生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莽撞行事的。而且,昭宁也能保我安全。”

    看到琴这么坚持,宇文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随意嘱咐了两句,便让她跟昭宁一起上路了。车辙碾进了朱雀门,看着厚重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琴也免有些紧张。

    六年前第一次进到这里,心里还有点些许期盼。现在再次回来,除了有种可笑可悲的感情之外,更多是超脱轮回之后的淡然。她要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无法预知的命运,而面自己命运的勇气和力量。

    不过今日的宫廷明显和往日不太一样,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的,面色沉重。也难怪,听说,镇守上京北部的曲继宗已经于前一天投敌了,上京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

    到了侯旨的偏殿,昭宁带着两个小家伙坐定,琴扮作宫女站在她的身后。不多时,远远传来呼喝之声:“皇后娘娘驾到~~”“茹妃娘娘驾到~~~~”

    嚯,都是熟人。昭宁有些担忧的看着琴,琴却是很镇静的低下头,作出敬礼的样子。

    不久,脚步声便传来,当先一人自然是为皇后的李诗云。昭宁了起来:“皇”

    云子山、云子淇两个小家伙也有学有样的站起来,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道:“见过皇后娘娘。”不用说,这些礼仪,自然是昭宁和琴教给他们的。

    李诗云对于昭宁本无交情,自然表情是淡淡的,但是跟两个孩子就不一样了。见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李诗云也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不过,被两个小家伙吸引的不只有李诗云,其他的后妃们,也被孩子和昭宁吸引了。见过昭宁之后,一群人虽然在皇后面前谨守本分,却依然把眼光看向孩子。两个小家伙有点怯懦,分别跑到昭宁和琴的身后,紧紧抓着她们的裤腿。

九十、众目睽睽

    柔妃娘娘到~~~~~~”门外,太监开始高声传话。屋然一紧,所有人都是向门外看去。琴心里暗暗摇头,这么多年了,柔妃终于还是开始趾高气昂起来。过去的她在人前从来都是低声下气,倒如今如此拿腔拿调,也许她也觉得自己终于够资格和皇后一争长短了吧?

    可是有这个实力又有什么用?金帐汗国的人都要打进来了。

    一群女人刚想着怎么应付,忽然有太监过来传旨:“皇上有旨,诸位娘娘、郡主请正心厅见!”

    众人在李诗云的领导下浩浩荡荡的走了,昭宁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宫女和丫鬟们也一起上路。琴一直跟着队伍的最后,她要做的只是尽量保持低调,稳定住心神而已。

    一路走到了正心厅,宫女们全被拦在殿外。见不到宇文朗,琴一点也遗憾。实际上,在她进入这座宫殿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和那个整天哭哭啼啼、惴惴不安的人划清了界限。看着昭宁和一干女人们迤逦而入,琴忽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好,自己没有沦落成那些宫妃中的一员。

    过了不久,居然有一声通传道:“逍遥王、逍遥王妃到!”

    宇文潇也来了!

    琴呼了口气,看来宇文朗,真的要交代大事了!

    琴还是低着头,宇文潇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外的地方,就在她不远处登上了台阶,去到正心厅里面。不久,便传来了宇文朗隐隐约约的低沉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宫女们都很有耐心的候着。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殿里传来几声惊叫,而后,是急促而慌乱地脚步声,紧接着,有一只惨白的手从门里伸了出来,又一下子被拖了回去,然后“咔”的一声关上了门。

    “皇上命。皇上……啊!——”

    凄厉惨呼戛然而止。而后。哭泣声和惊呼声又此起彼伏。很明显。很多人都受到攻击。

    等在外面地宫女们顿时了。都想进去看个究竟。御前侍卫们一下子拦在众人面前。在宫女们纠结地时候。琴从侧边一闪。绕过众人。就要进门。

    御前侍卫们慌了。刚想拦下琴。一个侍卫惊见琴地面容。似乎认出了这个女子就是当时龙凤山庄皇上特别看顾地人。略一迟疑。琴就一闪身跑了进去。

    侍卫还想去拦。却~旁边一个人拉住了胳膊。那人摇摇头。苦笑一声。两个人顿时明白了。也都长叹一声:这个时候。拦不拦。又有什么意义?

    琴一闪身钻进了正心厅。门前一道屏风。挡住了内里地光景。琴悄悄地走了过去。从屏风那边探出头去向里看:

    大厅里极为安静,能听到妃嫔们时断时续的抽签声,还有宇文朗暴怒的训话。里面那群皇妃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她们的面前摆着一小杯酒,却没有人动。瑟瑟缩缩地,显得极为害怕。

    昭宁和宇文潇、曲婉怡显然也在内,直挺挺的跪着。而宇文朗一个人走来走去,表情由于亢奋而满脸通红,眼睛睁,目光里射出一~奇特地光芒。

    “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啊?平常的时候就说愿意和朕同生共死,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你!说的就是你,还敢躲?”宇文朗说着,把一个正准备往后退的妃子抓了出来。

    那个妃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臣妾一命!”

    宇文朗一把拎起她的头发,把她好地发饰扯散开来:“你平常不是说要和朕双宿双栖么?怎么,现在又害怕了?啊?”

    那个妃子哆哆嗦嗦的,一把抱着宇文朗地腿,大声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宇文朗看也不看,一脚踢开她,命令身边的太监道:“你们,还看什么看?还不送胡嫔娘娘上路?”

    几个太监冷冷地靠近,全然不顾胡嫔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几人上前抓住她的手脚,胡嫔开始猛烈挣扎起来,但是哪里挣扎地了?早已经被按住了,一个太监硬生生撬开她的嘴,往她嘴里灌毒酒。灌了几口,估摸着她已经喝下去了,才将将放开。胡嫔人已经不成样子,大口的咳嗽着,忽然气喘不上来,两只长着长指甲的手指虚空抓着,不久就意识散,倒在地上。眼睛大睁着,不甘、愤怒,还有对于人世的留恋。

    周围的妃嫔被吓得哑然失色,所有人都是一面向后退,一面大睁着眼睛,一脸惊恐。宇文朗眼神

    地方,像见鬼了一般。

    这时,忽然大殿里传出一声啼哭,是云子山和云子淇实在忍受不住这种骇人的氛围,大哭了起来。宇文朗眼睛一瞟,望向两个孩子,昭宁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紧紧抱住两个孩子,一面慢慢向后退。

    宇文朗忽然笑道:“昭宁,你躲什么呢?你是朕的妹妹,朕不会对你下手的。来,把孩子给我。”

    昭宁声音发颤的道:“皇,皇帝哥哥,你要杀,就杀我,不要伤害我的两个孩子。”

    宇文朗张开手臂道:“昭宁,你胡说些什么呢?你怎么会有这两个逆子的?这两个逆子,是云飞那个叛徒的孩子,我们宇文家族,不可能会和这等贪生怕死之徒有瓜葛。昭宁,来,听话,把孩子给我。”

    昭宁拼命的摇,把两个孩子紧紧搂在胸前,一步不放。宇文潇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劝道:“皇兄,你之前处置那些妃子,臣弟介于那是皇兄你的家务事,不能插手。可是子山和子淇也是您的外甥啊,怎么呢……”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宇朗怒吼一句:“住嘴!云飞那个叛徒!亏朕这么信任他,不仅对他委以重任,还将昭宁下嫁与他,可是他居然背住求荣,投降蛮子!这种混账,死不足惜!还有你,你家那个曲婉怡,她哥哥曲继宗居然也投靠了布日古德,实在罪无可恕!”

    听到宇文朗然提起曲婉怡,宇文潇吓得赶紧跪下:“还请皇兄饶她!”说罢,“咚咚”磕头。

    宇文朗现在的目光还中在云子山和云子淇身上,凶狠的目光剜过在宇文潇身后哆哆嗦嗦的曲婉怡以后,便重又看上了两个小家伙。这一次,宇文朗的声音明显严厉起来:“昭宁,你到底交是不交!”

    昭宁:有答话,但是,她的手却更紧的搂着两个孩子。

    “好,你交是吧!朕亲自来取!”宇文朗说完,转身拿起身边太监手里捧着的一把宝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凛凛的宝剑顿时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住手!”正在这个时候,殿内然想起一声清亮的呼声。正要刺下去的宇文朗忽然身形一僵,握紧剑急匆匆的四下看去。

    而听到这声劝阻的宇文潇也是一凛:这个声音的主人,难道是?

    “宇文朗,够了,收手吧。”清亮的声再次响起,随之又传来轻稳的脚步声。这次,大多数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不少吓得瑟缩的妃嫔们还颤抖着向后望去,只觉外面光线十分耀眼,一个人单薄~身影缓缓踱了过来,似乎是从漫天的光幕中走来一般。

    宇文潇缓缓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身影。而太监们则是诧异、愤怒多于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没有人敢对皇上直呼其名……

    宇文朗却像是被点中穴道一般,手里的剑“当”的一声掉到地上,有些诧异,而更多的,却是狂喜:“真的,真的是你?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此话一出,宇文潇顿时脸色大变。宇文朗明显认识她,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还自称“我”。看看宇文朗狂喜的样子,又看看那张淡然的面容里也难以掩饰的一抹复杂。他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的出来,这两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我来,不是为了见你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琴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再进宫。但是我不能~睁睁看着昭宁和子山、子淇出危险。”

    “你想救他们?”宇文朗手指着昭宁,忽然表情一沉,“他们不值得你救!”

    本来看到琴进来以后,还以为会有转机的昭宁又再次被打回原点。她不知道怎么挽救两个孩子的性命。

    “是因为云飞的事情么?可是两个孩子这么小,他们知道什么?云飞有错,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宇文朗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你既然知道云飞投降了,就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

    琴平静的道:“我也曾经帮助过鹰准部,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你也曾在金帐汗国住过,你是不是连你自己也不要放过?”

    “我……”宇文朗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道:“那不一样。那时候蛮子们还没有攻过来,但是现在却……”

九十一、太庙祭祖

    缓缓的道,“就算那时候不算吧……反正我的家家是天生的死敌,两百年的宿怨,如今还发兵响应了布日古德,我才是你的死敌。

    要杀的话,你应该先杀了我。”

    宇文朗又被噎着了。而下面一群宫妃也在猜测着琴的身份。当年她深居简出,见过她的人并不多。见到她毫不客气的和宇文朗针锋相对,而且宇文朗还处处回护她的样子,众人心里不禁小小猜测了起来。

    坐下只有柔妃、皇后李诗云、茹妃易茹见过琴。见李诗云之时,琴是宫女装扮,她不记得也很正常。而易茹则是在琴进来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熟悉,等到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她眼前这个美丽高贵的女子,就与她记忆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重合了……

    而柔妃,也觉得琴极其面善,待得琴说起她的家族与宇文家有生死大仇,两百年的宿怨,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四年前御花园偶遇的大服女子。当时的琴在昭宁的帮助下,狠狠戏弄了在背后说她坏话的胡嫔。虽然韬光养晦,却还略显稚嫩,比不得现在,她的神色气度,仿佛只要随随便便往当中一站,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

    “居,居然是她?她没死,她还活着?”柔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再看看现在的她和站在她对面的宇文朗,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宇文朗对她的感情。当初宇文朗对她有多么的不屑一顾,而如今要丧失一切,却又对她无比珍视。柔妃有种想大笑的冲动,荒谬!荒谬到极致!

    宇文朗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牵涉到下一代去……”说着,他又抬起头无奈的笑道,“我也不想让我们两个同样的悲剧,再发生一次。”

    琴微微一点头,昭宁立即带着孩子冲到她地面前。看到宇文朗这么轻易的就放了他们,一群宫妃仿佛也像看到了生的希望,纷纷冲了过来围着琴哭道:“求求姑娘救救我们!”

    琴看着这些哭成泪人的宫妃,有些为难了。昭宁地事情还好办,毕竟两个孩子是云家的人。但是这些妃子都是宇文朗的妻子,出嫁从夫,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作主。但是她也实在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又问道:“能不能放过她们?”

    宇文朗这下可不干了:“她们都是我地妃子。”

    “妃子也是人。我是个大夫。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人去送死。”

    “我让她们这样离开。是想让她们至少留下一点体面。要是被那些蛮子抓住了。我实在不敢想象她们会遭到怎样地对待。”

    “被虐待?被鞭打?还是被侮辱?”琴忽然开始自嘲地笑道。“若是我在这些困难前被吓怕。现在在你面前地。早就是一具死尸!当然。你若说我下贱、或是贪生怕死、或是芶且偷生都不为过。我地一条命不足惜。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我随随便便了结自己地生命。有人会感到难过。仅仅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走到现在。活到现在!”

    宇文朗又被她抢白地无话可说。沉默了很久。忽然长叹一声。脸上忽然洋溢出疲惫地笑容:“你说地对。我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所以错过了你。所以才把这万世基业毁于一旦。如果当年有地选择。我一定不会放开你地手……”说着说着。他忽然又摇摇头。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就算我把她们全都废了。只留你一个人。也什么都不是。现在想想。你走还是好啊。免得留下来受牵连。”

    琴小小地后退一步:“皇上。请您自重。”

    宇文朗略微有些迟。想了想。忽然道:“你跟我来一下。”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昭宁、四弟也跟着过去吧。”

    昭宁不愿放下孩子,宇文朗又道:“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下来,就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说到这一步,三个人也不好推辞,跟着宇文朗出门,只是宇文潇过来的时候,眼睛看向她一眼。琴恰好也看到了,只是平静的一点头,不说话,接着自然的走了出去。

    只是,当这四个人离开了以后,大殿里吓得哆哆嗦嗦地众位妃子终于松了口气,不少人大哭了起来。然而,在这哭声之中,却有一声极为放肆的大笑,荒谬而又刺耳,想要扎进人的心里。众人一看,却是柔妃,笑得脸都红了。

    李诗云一皱眉,低声吼了句:“笑什么?”

    柔妃上气不接下

    不容易才止住笑容,按着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膛道: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么?你一定认识的,一定也见过地!”

    柔妃“没上没下”,对李诗云直呼“你”,她眉头一皱,本想喝骂柔妃的,终究还是对她地话产生了一点兴趣,刚想说话,却不妨另一个人问了出来,却是曲婉怡:

    “说,她是谁!”她显然是看到宇文潇对琴的态度,心里地不安渐渐扩大。

    “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人!”柔妃啧啧赞叹道,“真是想不到啊,她居然还没有死,而且还活得那么耀眼!说老实话,要是当年皇上看到她地样子,估计再也会移开视线吧!——是了,现在也是一样!”

    “难道……你说她,她是……”李诗云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名字,惊讶的磕磕巴巴的问。

    “不错!她就是_国的未央公主,五年前被废的皇后琴!”柔妃说到这里,忽然闭着嘴,眼睛炯炯有神。

    “竟然是她!”不仅仅李诗云,其他的宫妃们都小小的惊叹了一声。易茹愣愣的瘫倒在地,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而曲婉怡也是如此,联想到琴之前的名声,什么祸乱宫+>,勾引皇子之类的,她似乎开始明白,为何宇文潇对她会有不一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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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来到太庙之前,琴又抬头看了一眼。夕阳之下,“宇文世家”四个烫金大字,也渐渐的染上一抹血红。

    “你跟我进来,四弟、昭宁,你们先在门外等等好么?”宇文朗轻轻的道,可是身后的三个人依然有些迟。

    宇文朗淡淡的道:“放心吧,时至今日,再对你做出些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也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你们静静等着就好。”

    略微迟的了一瞬,琴还是选择了跟他走了进去。宇文朗看到她进来,微微点了点头,把门关了。诺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关上的那一瞬,琴心里一跳,不知道宇文朗在搞什么名堂。然而宇文朗却没有管她,自顾自的将每个烛台都点上香,扫去了灰尘,然后规规矩矩的退了回来,恭恭敬敬的磕头,完了之后,跪在地上,问道:“你知道晟国开国至今,多少年了么?”

    琴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年,”宇文朗淡淡的答,“虽然比不过你们_国,也总算是传承已久。这么些年,虽然与_国还有其他小邦和和打打,却一直是天下中心,国势强盛。父皇传到我手里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却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变成这副样子……”

    琴也概叹不已,忽然出声道:“晟国积危已久,又连年征战,国库早已不甚充裕。而布日古德又联合两国合力攻打,先前也做了不少工作,会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宇文朗摇摇头:“想我即位以来,一天也不敢忘记父皇临终前的教诲,兢兢业业,到头来,却有了这个下场!是的,我是刚愎自用,做错了很多事,但是,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知道吗?就在前一天,曲继宗投降,上京很快也会守不住了!”

    “为什么不逃?”琴忽然问道,“逃了以后,至少留下一命,以后有机会,还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宇文朗苦笑一声,站了起来,“像我这个罪人,即使真能侥幸活命,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都很沉默。阳光从窗棂里射进来,在地上撒着点点血红的光斑。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祭祀时三牲太牢的壮观,而现在却栖栖遑遑的景象,琴也是嗟叹不已。

    “你也过来叩个头吧。”许久,宇文朗忽然道。

    琴退后一步:“我和你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为何还要下跪?”

    宇文朗淡淡的道:“据我所知,你已经嫁给了三弟了吧。既然如此,三弟也是宇文家的人,你拜一拜祖先,也没什么奇怪的。”

    琴愣住了,没想到宇文朗调查的这般清楚。不过看见宇文朗面色平静,她终于也是安定下来,真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宇文世家的列祖列宗叩头。

九十二、最后的要求

    毕之后,琴站了起来,宇文朗忽然自嘲的笑道:当上皇帝是三弟,只怕现在)国不会这么容易的失败,而你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了。”

    “如果”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宇文朗将怀里的一个锦囊递给琴:“这是给三弟的。希望你能亲手交给他。”

    琴接过锦囊,宇文朗忽然又道:“我知道这样很无礼……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宇文朗忽然大步走过来,紧紧抱住她。琴吃了一惊,刚想大叫,宇文朗的唇就封了上来。

    “唔……”

    这个吻霸道而热烈,琴一下子懵了,刚想反抗的时候,宇文朗却又不着痕迹的松开她,脸上忽然带着一抹孩子般满足的微笑,这个表情,像极了喜欢讨她便宜的宇文护。琴刚想发飙,宇文朗却一脸认真的道:“对不起。我欠你的,一生也补不回来。但是,我忍不住想要接近你,虽然明知那样做会伤害你,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他说完,自顾自的走到墙边,摘下一柄宝剑,一拔,三尺青锋,寒意湛然。他将剑鞘扔在地上,把剑柄递给琴:“你当日说过,我不杀你,你必取我性命。反正我也难逃一死,与其便宜那些蛮子,还不如让你消气。谢谢你给了我最后的留念,我现在别无所求了。动手吧。”

    琴接过剑,眼睛里阴晴不定。宇文朗笑道:“你如果是担心杀了我以后出不去皇宫,大可放心。我这里有一块令牌,足以让你们顺利走出皇宫。至于那些太监和侍卫们,我已经吩咐他们,在明早之前,不要打开太庙的门。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逃出皇宫,去外面的世界。”说完,又把令牌塞到琴的左手上:“好了,你动手吧。”

    琴半天没有动静,宇文朗又劝着,眼睛像度化一般纯净:“不必有什么怜慈之心。这些年,我对你和三弟都不好。三弟就不必说了,尤其是你,你一生的苦难,我要付上大半的责任。你在宫里受欺负,被冤入狱,被我废,流落异邦,甚至你的清白之身,都被我夺去。对你来说,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杀了我。”

    提起别地还好。一说起她被侮辱地事情。琴地眼睛就燃烧起熊熊烈火。她紧紧地握着剑柄。全身地力气都爆发出来。宇文朗却笑了:“就是这样。你杀了我。就算是为你自己复仇。也算是还了我欠三弟地债。”说完。还安静地闭上眼睛。看上去。似乎在享受死亡前地宁静。

    一分一秒。时间很快地过去。琴始终没有把剑刺过来。又等了一下。“当”地一声。宇文朗一睁眼。却见剑掉落在地。琴无奈地摇摇头:“你赢了。我杀不了你。我始终是个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宇文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吧。我也不逼你。在你走出这个宫廷之前。都可以随时取我性命。这条命给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琴还是没有动。等了一会儿。宇文朗笑道:“你一点都没有变。在金帐汗国刚刚认识你地时候。你让我扫马棚、挖沟、修车。干苦力活。说实话我真地很恼火。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你改观。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你一早就被人叫去救人。直到晚上才回来。你一回来就病倒在床。晚上我听见你和寒霜地低语。那个姑娘被狼咬中要害。任谁都救不了。但是你还是很自责。为此还重病了一天。第二天我去看你。寒霜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地事情。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是女子。却也对你很是敬佩。虽然后面对你做地事情是我不对。不过……”说到这里。宇文朗地眼睛忽然一闪:“如果一切事情都可以重来地话。我或许还会做出相同地选择。”

    琴退后一步。宇文朗轻笑了一下。站着没动:“很抱歉我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我地感情。从出生以来。我从没主动要求过什么。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不过。我现在终于知道。成全是一个什么样地感觉了。”

    接着。他忽然大声喊道:“四弟、昭宁。进来吧!”

    门被推开,宇文潇和昭宁看到宇文朗和琴两人默默的站着,地上掉了一把出鞘地剑,都是惊讶不已。宇文朗摆摆手:“没事。你们两个,来拜祭一下祖先吧。”

    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到宇文朗这么说,都过来,恭恭敬敬的拜祭。完毕之后,宇文朗忽然道:“如果三弟和五弟也在,那我们一家就齐全了。

    宇文潇和昭宁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些酸楚。宇文潇笑道:“皇兄,你在说什么呢?”

    宇文朗摇摇头,又道:“刚才我让弟妹拜祭了先祖。”说着,他指了指琴,又道:“三弟既然已经和弟妹成亲,刚才又拜祭过祖先,现在弟妹就算是我们宇文家地人了。四弟,昭宁,以后你们要好好对她,知道么?”

    宇文朗虽然似乎是向昭宁和宇文潇两人介绍琴的新身份,实际上是对宇文潇一人所说地。他自然是知道他这个四弟对琴有非同寻常的感觉,这样点出来,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对他们都有好处。

    果然,宇文潇脸上诧异和痛苦兼而有之,到了最后,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宇文朗看到他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走到祖先牌位之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而后将这些灵台悉数拿了下来。

    “皇兄,你这是干什么?”宇文潇和昭宁连忙出声阻止。

    宇文朗平静的道:“晟国完了,但是祖先的英灵依然在。我虽然不孝,本该以死谢罪,却没有让祖先的英灵与我一起消散的道理。你们把这些灵台带走吧,留在这里只会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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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胃痛,状态不好,只写了这么多,抱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九十三、亲人,爱人

    文潇陡然觉得手里的灵牌有千斤重,然而,男人的气的荣誉让他毫不犹疑的点头:“我用生命发誓!我会誓死保护祖先的英灵!”

    宇文朗点点头,略略疲惫的揉揉眼,看着他微微一笑:“好,好。”说着,又摆摆手,对着三人道:“我累了,你们走吧。”

    昭宁上前一步:“皇兄,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宇文朗摇摇头:“我是晟国的皇帝,也是宇文家的家长,你们可以了无牵挂的走,我却不行。最后的时间,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三人也不好做什么,只好慢慢的退了出来。大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琴从门缝里看到宇文朗无限羡慕的再回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还有渐渐远去的,他们的身影。

    门关上的那一刻,宇文朗在里面小声的微笑道:

    “你知道么?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在金帐汗国一起生活的那十五天。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公主,我们之间没有争斗,没有冲突,每天牧马放羊,坐看云起云落。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是啊,最开始的时候,是皇兄宇文詹稳坐太子之位,三弟宇文护领兵打仗,四弟宇文潇处理国事。唯独我,什么也不用管,不用理。

    我本就没有当皇帝的才能,也不想担起这个责任。如果皇兄没有死,也许一切也会不同吧……”

    叹息声良久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是没有旁人看见,也没有旁人听见。

    琴三人回到大殿,顿时众人冲了过来,琴拿出宇文朗给她的令牌,侍卫们一见,果然是不敢找麻烦。昭宁早已等不及冲到云子山和云子淇身边,母子三人抱头大哭。宇文潇找人要来一个布袋,装起了所有的牌位。看着地上的妃嫔们,琴叹了口气:“你们,如果想出宫的话,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惊喜声一片。一些吓得半死地妃子们连滚带爬地跟随者琴一行人出门。一路奔向朱雀门。又拿出宫牌。朱雀门地侍卫们不敢阻拦。连忙打开了宫殿门。

    重获自由!不少妃子们一入宫门之后。就再没有出过宫门一次。外面地空气好清新。外面地世界好广阔。不少人喜极而泣。然而哭着哭着。却成了真正地悲戚。

    没有地位。没有身份。没有金钱。连个安家之所都没有。天大地大。该何去何从?

    琴却没有这种担心。她一出门。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前。等人一出来。马车地车帘一掀开。里面地宇文护略带忧愁地走了出来。一见琴平安无事地从宫里出来。他立即跑了过去。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拥抱在一起。

    “太好了!你没事!”

    跟着琴后面地一大群妃子。还有宇文潇与曲婉怡都有点傻了。尤其是宇文潇。看到宇文护平安无事站在眼前。他有些忐忑地上前:“三哥?是你么?”

    宇文护微微一笑,还没答话,忽然,后面地李诗云尖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护的面容:“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死了么?”

    宇文护笑道:“皇后还是这么喜欢穿红装啊,本人早已经弃之不用了。”

    后面一些大着胆子地宫妃小声问道:“你是谁?”她们自然是看到宇文潇与李诗云对他如此熟悉,而宇文护又长相俊俏,且与废后琴如此亲昵,才有此一问。

    “他?他就是那个著名的‘地狱红莲’三殿下宇文护。”柔妃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就是三殿下?”不少宫妃们眼睛顿时直了。当时的宇文护年少英俊,兼且指点江山,有战神之名,晟国地少女无不倾心。可是他不是死了么?两年前就应该……

    宇文护笑道:“柔妃娘娘说笑了,‘三殿下’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宇文护’而已。”

    李诗云哼了一声:“哼,看来你那张贱嘴果然该撕了才是!”然后她又意味深长的看看看他身边的琴一眼,冷笑道:“想不到几年不见,三殿下还是如此风流,处处留情啊!”

    “什么‘风流’不‘风流’的,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宇文护淡淡的笑道,“百位如花美眷散尽,我现在只有一个妻子,就是她。”他说着,指指身边地琴,琴一笑。

    搞了半天,原来这个废后是抛弃了皇帝,找到了这么一位“佳婿”啊!众位妃子们都是哭笑不得,而李诗云更是心中五味杂陈。看看现在如此幸福的两人,再

    己……不仅皇后之位原是她地,连命都是靠别人救的夫婿,对自己如此狠心,却对这么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如此上心。而且,宇文护还肯为了她,将自己地侍妾们弃之不顾……

    琴忽然记起来宇文朗给她的锦囊,连忙递给宇文护:“这是宇文朗要我给你的。”

    宇文护一愣,还是接了过来,打开锦囊,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原来如此……四弟!”

    正准备走的宇文潇愣了一下,回头道:“什么事?”他是不想看这两个人的,没来由的讨没趣。

    宇文护把纸条小心的保存到自己的怀里:“二哥让我们去找五弟,指名我们得一起去。”

    “彦儿?宇文朗的意思是,我们去找他?”琴和昭宁一下子赶了过来。

    宇文护笑笑道:“看来我们得一起走了。四弟、弟妹,二哥让我们一起去五弟那边,你们也一起去吧。”

    宇文潇回头来看看他们,目光不经意间瞟到他和他身边的琴身上,冷笑一下:“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和嫂子在一起了。”

    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宇文护耸耸肩道:“这是二哥的吩咐,你若是不想听,我也没有办法。”

    有点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宇文潇白着脸,很生硬的道:“知道了。我和婉怡收拾好东西,待会儿再去驸马府找你们。反正城门已经关了,这会儿也出不去。”

    其实宇文护的意思是现在就出门,就算上京城城门关了,靠着宇文朗给琴的那一块令牌,晟国什么门出不去的?但是宇文潇这么一说,宇文护也不好意思勉强他走了,他再看了一眼琴,琴面无表情,但是扯了扯他的衣袖。宇文护只好笑道:“好的,那我们就在驸马府恭候你们的大驾了。”

    说完,宇文护招呼昭宁先上车。云子山、云子淇两个小家伙睡着了,宇文护只好和琴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慢慢走回车上。宇文潇在后面看到,就觉得仿佛是有了孩子以后幸福的一家人,心里有些别扭。直到他们上了车,宇文潇才收回目光,冷淡的说了句:“我们走!”

    曲婉怡看到宇文潇的神色,结合刚才他的反应,似乎是明白他一直以来的动摇和悲伤都是为了谁。那个人太过传奇,原来宇文潇恋上的竟然是那个废后。当她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竟然是输给了这样一位可以算得上是“臭名昭著”的人!

    然而仅仅接触了一点点,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就完全改观了。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素衣,不曾粉黛,一点妆饰也没有,但是却显得那么出众。和宇文朗对话,不卑不亢,随随便便就救下了所有人,而这些人之中,有不少曾经与她有矛盾。不仅显示出她在宇文朗心里的地位,还可以看出她高贵的身世和博大的气度。这样的人,真的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也难怪会让宇文潇倾心了。

    平生第一次,曲婉怡第一次有了极深的挫败感。她是曲家的大小姐,曲家在)国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显赫的家世,再加上傲人的容貌,使得她自小就被父母宠爱,后来更是嫁给了心仪已久的对象,人生可谓是春风得意。可没有想到,丈夫虽然对自己客客气气,她却很清楚的明白,他心里最深的那个位置,永远为另一个留着一席之。而这个人,居然是如此出色。就连她引以为豪的身世,在她的面前,简直都不值一提。

    可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庭,一定要紧紧抓牢。

    何况那个女人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他的三哥。现在看来,他们家庭幸福,难道还挽不回宇文潇的心?曲婉怡道:“王爷,那个嫂子是……”

    一提起他们,宇文潇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不少,冷哼了一声:“问那么多干嘛?回去收拾!”

    曲婉怡一句话被噎住了,想发怒,但还是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宇文潇一个人不理她先走。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忍住自己心里的怨气,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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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真抱歉前天昨天大病一场。北京前天气温骤降,居然下雪,然后本人不幸胃病犯了。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九十四、不堪回首的过往

    了驸马府,寒霜和林然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琴无事的回来,尤其是琴这次看上去格外的不同了。放下了包袱,从过去的苦痛中超脱、升华,练去了渣滓,存留下来的已经是精华。

    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回房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梅梢。收拾完东西以后,这边通知说宇文潇和曲婉怡已经到了。琴和宇文护看了对方一眼,反倒是琴笑了笑:“他们来了,你作为哥哥,不去欢迎一下么?”

    宇文护看看琴,好一阵子,方才笑道:“我若是不去,倒显得小气了。好啊娘子,我们一起去!”

    两人肩并肩一同出现,这让在厅堂上的宇文潇又是有些不自在。眼神微微瞟到,又迅速移开。而曲婉怡也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反观琴和宇文护,则是大大方方,昭宁看着这四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觉得气氛怪异异常。

    宇文护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宇文潇聊天,问的也大多是些琐碎事。宇文潇心不在焉的回答,似乎对宇文护的话不感兴趣。然而话说到一半,忽然宇文护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了起来:“糟了,厨房还在炖汤!”

    昭宁笑道:“多大的事啊,让下人们来做不就是了?”

    宇文护很郑重其事的道:“那可不行的,这汤清汤一开始就得加够,文火炖,中途不能加水地。我得去提醒提醒,免得那些人不懂事,加水可就惨了!”

    琴也取笑他:“得了吧,哪还有那么多的讲究?何况我也不爱喝这个东西。”

    宇文护嘿嘿的笑道:“那可不行,就算你不喝,也得为我儿子考虑考虑,饿坏了他可是个大事。”

    “难道说?”昭宁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琴点点头,昭宁笑道:“恭喜你啦!”

    宇文护也笑着:“你不恭喜我么?”昭宁头一歪。很不屑地道:“去。看你地汤去!”

    宇文护大笑着退了下去。昭宁拉着琴地手笑问:“什么时候发现地?”

    “今早。偶觉不适。号脉地时候才知道有了孩子。”

    “你看三哥那个得意样!真是地!”昭宁撇撇嘴。而后又笑道。“这可真是喜事连连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皇兄早上会忽然发怒。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放了我们。更没有想到他会承认你是三哥地妻子。子山、子淇地命是你救地。姐姐。都说大恩不言谢。可是我……”

    “你都说了不言谢了。那还谢什么?”琴笑道。“我过去麻烦你地地方还少么?我们之间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昭宁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总之。大家都平平安安地才好。”

    这边两个人聊地热火朝天,而宇文潇和曲婉怡却干巴巴坐在一旁,既不搭话,也不祝贺。尤其是宇文潇,双手覆在膝盖之上,紧紧抓着裤子,将丝绸的衣服都抓皱了。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很快安排下宇文潇和曲婉怡的住处,大家散开,各自回各自的地方。宇文潇却在新屋子里待不住,坐下了又起来,来回踱着步子。曲婉怡知道他又在烦心他心上人地事,刚想说话,宇文潇就推开门走出了屋子:“你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想要叫住他,但是又一想,就算宇文潇留下来又能怎样?他的心不在这里,就算把他关起来也还是一样地。曲婉怡只好重又坐了回去,看着整齐的床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宇文潇心乱如麻。想起白天宇文朗让自己称呼琴“嫂子”的事情,想起她和宇文护夫妻恩爱的事情,想起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的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安定下自己的本心。他虽然已经放弃,却无法完全说服自己忘记。这一年来,他想要强迫自己忘记她地事,忘记曾经的美好,自己也学着慢慢接受另一个女人,看似成功,伪装地坚强却在她的面前显得这般不堪一击。

    他抬头看月,忽然想起五年前他生日地那天,他约着琴见面,两个人克服重重困难,终于在西山宸枫馆见到了,可是他收到的,却是琴告诉他要永远离开地消息。后山上一番追追逃逃,虽然琴向他表明了心迹,还有那个温柔的吻,可结局还是离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宇文潇心里就藏着她远去的背影,自己想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看着她远走高飞。

    “咦?四哥?是你吗?”

    宇文潇正在伤春悲秋追忆往事的时候,昭宁正好哄好了孩子出来,看到宇文潇一个人神情落寞的样子,便果然打招呼。

    “嗯,嗯……”宇文潇收回目光,应承的很是勉强。

    “这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不休息么?”

    “睡不着,出来走走。”宇文潇脸上挂着笑,可是笑容里却有一抹藏不住的苦涩。

    昭宁自然是看出来了,便不动声色的笑道:“既然如此,四哥不妨到我的房间聊聊。我们兄妹俩很久没有见面了,说说话也好。”

    宇文潇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于是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进了昭宁的房子,她把门关上,然后很慎重的问:“四哥,你说老实话,我看你今天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姐姐的事?”

    宇文潇吓了一跳:“昭宁,你说什么呢?”

    昭宁一脸严肃的坐了下来:“你别瞒我了。要是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也就白活了。你今天看姐姐那眼神,就像是看着绝世珍宝一样。四哥,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宇文潇这回没有否定,不过也没有肯定,只是低着头,像在想心事。昭宁道:“四哥,我也就明说了吧,姐姐和三哥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我希望你能祝他们幸福。”

    “祝他们幸福?一路很不容易?”宇文潇忽然挑了眉毛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是插在他们俩之间的障碍?我是妨碍,对吗?”

    昭宁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宇文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声道:“如果你是要说这个,我看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我想要休息,告辞!”

    昭宁没有拦他,却叹了一口气:“本来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不过四哥,你毕竟也是宇文家的人,又曾经和姐姐那么好。家丑不可外扬,我希望你听过以后,别告诉外人就是了。

    宇文潇顿了一顿,冷哼一声:“又搞什么名堂?”

    昭宁幽幽的道:“四哥,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今天在金殿之上,姐姐和皇帝哥哥看上去那么熟络,只是寥寥几句话而已,皇帝哥哥就放了子山、子淇,还有一干后妃们。这种能量,就算是你我,也不能够,是吧?”

    说到这里,宇文潇也觉得有些诧异,凭着直觉,他似乎感受到昭宁有秘密要吐露,便不自觉的坐了回来:“怎么说?”

    昭宁长叹一声:“冤孽!真是冤孽!当年皇帝哥哥那般讨厌姐姐,见她一面都不愿意,我只是在宴会上为她说了几句好话,就被他重罚,可是后来却……四哥,想必你也知道,皇帝哥哥在两年前去巡幸冲云关的时候,曾经消失过半个月吧?你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么?”

    宇文潇自然知道,宇文朗消失以后,他和宇文彦急疯了。他留下来处理政事,宇文彦跑出四下搜寻,终于半个月以后在草原上找到了他。不过,关于这半个月宇文朗是怎么过的,他只字未提,宇文潇也不敢问,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陡然听昭宁提起,他仔细一想,再加上今天所见的情况,很容易的,宇文潇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设想:“难道,皇兄失踪的那半个月,是和她在一起么?”

    昭宁点点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姐姐那时候为了逃避追查,逃到了草原上,当一名普通的大夫,不知怎么的就救下了皇帝哥哥。当时冲云关互市是一个月一开,皇帝哥哥回不去,不得已住在姐姐那里,他对姐姐的感情应该就是在那里开始的。后来回国以后,两个人分开,本来这事也没了下文。但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姐姐有段时间不是忽然消失了么?我记得我还有去你府里问过的。”

    宇文潇点点头,确有其事。而后他又惊诧道:“难道……她是被皇兄……”

    “是的没错,她是被皇兄软禁了。然后,然后……”说到这里,昭宁陡然顿住。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是属于琴个人的私事,而且又是她极为敏感的事。过去只要略略蹭到点边,琴就会立即反应过来。就算是现在为了宇文潇以后不再缠着她,要告诉她这件事,但还是难以启齿。昭宁真不知对话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然后怎么了?”正听得兴起的宇文潇哪里能放过昭宁,他也觉得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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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几个人老是拖着三角关系也挺无趣的,我把它们抹去了吧。

九十五、孩子,托付

    然后,然后……”昭宁抬起头来看着宇文潇,眼睛里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是今年三月初的时候才在龙凤山庄见到姐姐的。当时宫里有个传闻,说是皇帝哥哥被某个野女人拴住了心,都不回宫宠幸嫔妃,也不爱处理国事。我去的时候才发现,姐姐当时身体状况很不好,人瘦了好几圈,无精打采的。而且……而且,她,她还……”昭宁欲言又止。

    “还怎么样了?你说啊!”宇文潇急了,到事情的关键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她当时肚子里有了皇帝哥哥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被宇文潇一激,昭宁忽然拔高声调,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什,什么?”宇文潇真的像被天雷击中一般,立身不稳,差点就要摔了出去。惊诧过后,是延绵不息的愤怒,他忽然靠近昭宁,狠狠道:“说!她是不是,是不是被……”后面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昭宁沉痛的点点头:“当然,不是她自愿的。

    说实话,当时要不是为了救三哥,只怕姐姐早就自尽了。”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会,怎么可能……”宇文潇像是浑身散尽了力气一样,软软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他不敢去想,在那段时间里,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居然,居然有了皇兄的孩子,而且,并非出自自愿?!

    一股气血陡然冲上眉心,宇文潇只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眼睛血红,拳头紧握。他霍的站起来,拉开门就想往外走,早被昭宁一把拉住:“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这还用问?”宇文潇狰狞着脸庞,咬牙道,“我去为她讨回公道!”

    昭宁连忙拉回他,一下子关上门:“你疯了!大晚上的,你搞什么?”

    “我搞什么?我……”宇文潇眼里地戾气慢慢散去。忽然很用力地捶着自己地胸口。“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们来我府里找她。我甚至还在想她这是活该。应该得到点教训。却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要是我也去找她。也许她就不会受这些罪了!我还一直以为……我。我……”

    昭宁也不好说些什么。就这么坐着。等到宇文潇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继续道:“我去了以后。把姐姐接了回来。孩子拿掉以后。她好不容易才慢慢开始恢复。不过我们谁都看得出来。尽管她什么都不说。但是那些日子在她心里地烙印实在太深了。我真地很害怕她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所以。是三哥帮她。她才能走出来地。是么?”忽然。宇文潇抬起头来看了昭宁一眼。插话道。

    昭宁点点头:“没错。就是三哥。如果没有三哥地话。我想姐姐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四哥。我只问你一句。如果姐姐发生了这么大地事。是你地话。你会怎么做?”

    宇文潇哑然。他刚才义愤填膺。除了因为知晓心爱地女人遭遇到这样地事。而那施暴者。居然是自己地亲哥哥地愤怒。而还有一点……他是个男人。就算琴和他撇清了关系也好。毕竟。他们也曾经相约过。这是对于自己领地侵犯地不快。是每个雄性动物与生俱来地本能。

    但是。除去这些呢?宇文潇在认真地问着自己。就算是强迫也好。不得已也罢。他真地能对自己地爱人被玷污一事。毫无芥蒂。甚至帮忙开解么?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这种事,是个人都无法云淡风轻。就连当初的宇文护,想的也是逃离和分开而已。他最后能接受这个事实,也是因为经历过生死和人事颠簸,真正想明白了什么对于他是最不可失去的,这才没有放开双手。

    他的选择是对或错,只看他现在地生活就知道了。虽然偶尔想起,他还是会为没有办法拥有爱人的全部而感到遗憾。可是多想无益,还不如好好地过他们的小日子。至少,经历过锤炼地琴,似乎已经踏破虚空,变得更加的出色,现在更有了他地孩子。血脉的亲情与更多的理解和支持,他们的感情,也毫无问牢固而绵长。

    宇文潇的沉默,无很好的回答了昭宁的提问。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果说过去我对于姐姐选择三哥还有些惑的话,这一次,我是真的觉得姐姐有依靠了。诚然,三哥情史很混乱,而且为人还吊儿郎当的,说十句话也不能保证一句真话。但

    果爱人有事,他是真的能站出来为你遮风挡雨的那

    只说不做和不说,却默默为你做事。宇文潇忽然明白了。诚然,他对琴的感情是真的,也肯为了她等待四年。但是,当年宇文朗宣布琴的死讯以后,他选择的是痛苦之后的相信,而不像宇文护一般紧紧追了上去。多年之后的再见,他感慨的也多是为何琴会变心,而并不追问缘由。甚至是后来琴的失踪,宇文潇想的也是“活该”或是漠不关心。但凡他在人生每一个转折点,都冲上去拉她一把,也许,事情就会到这一步了吧。

    是因为,自己的懦弱与胆怯么?只在原地等待,却从未想过要追出去。现在想想,在脑海里,他最深的印象,居然是她的背影,或落寞的,或坚决的。他从来只是站在原地遥望她的背影,没有为她考虑过,考虑的只有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想法。

    宇文潇沉默的站了起来,昭宁叫了一声“四哥”,他也全然没有听见,一个人茫然的走了出去。月色清朗,他看向夜幕的眼光,不再只是愤怒和不解了。在国家败落面前,个人的一点荣辱得失似乎并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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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曲曲折折,他绕到了后院。后院比之前院更为冷清,再加上昭宁又释放了大批的家将,这里等于处在没人看守的状态。一路走来,有些凉风吹过,对于想要释放情绪的他来说是很恰当的。

    不过略走了一瞬,他忽然发现前方有光亮,接着,有谈话声轻轻响起。

    “儿,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出来?”明显是宇文护的声音。借着月光,宇文潇看到过来了两个人。前面一个穿着白色女装,后面一个身长玉立,应该就是琴和宇文护了。

    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宇文潇一闪身,躲在暗处。这边琴拉着宇文护急急忙忙绕过池塘,向后院围墙这边跑去。宇文护一面大声道:“儿,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明天去不行么?——啊,好了好了,我跟你去,你走慢一点,别摔着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小心一些。”

    不管宇文护在身后说什么,前面的琴只是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他急急的走。到了一块巨石之后,终于是停住了脚步。而后,宇文潇听到了一声叹息声,是琴的声音:“这,就是我心里放不下的东西。我丑陋的全部。

    “东西?什么东西?”宇文潇很惑,他只躲在树影之后,是什么都看不清的,略略靠前一点,他才看到这两个人似乎是围着一个小土丘,土丘之前摆放了鲜花和吃食。他看见琴蹲了下来,似乎是整理了一下土丘上的杂草。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弥漫上心头,他猛然想起,这东西难道是……

    他自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宇文护愣了很久,之后,也蹲了下来,也看着那个小土丘,忽然笑了:“说起来,你和我,也算是血脉至亲呢!”

    不仅琴,就连远处的宇文潇也是惊讶不已。想一想,也的确不错,这里埋着的,的确就是宇文朗和琴还没成型的孩子。不过也确实是很怪异,琴是他的妻子,而宇文朗是他的亲哥哥,但是这孩子,却是在一种很奇特的情况之下诞生的。虽然孩子是无辜的,可如果任凭他生下来,只怕这里埋着的就会是眼前的这两个大人了。

    在琴和宇文潇惊讶的目光中,宇文护继续柔声笑道:“你啊,虽然还没有机会看到这个世界,不过也算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呢。因为你的父母,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一直都很关心你啊。”

    说到这里,两人又是愣了一下。宇文护笑着解释:“这件事我和昭宁一直瞒着你。其实二哥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只是他从来没有主动现身而已。你去清山,当大夫,治疗我,还有和我成亲,他都知道。你的所有东西,吃的、用的,都是二哥特意关照过的。而且,他知道我们成亲了以后,还特意约过我谈了一次话。”

    琴更是大吃一惊,“嚯”的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宇文护的手,大声道:“什么时候?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九十六、狡兔三窟

    一句话,宇文护又把琴吓了一跳:“其实二哥已|次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关于你拿掉孩子的事,关于你住到清山的事,甚至是,我们成亲的事。”

    “什么?怎么可能?”琴呆住了。

    宇文护轻声道:“他为了怕你反对,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你。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昭宁暗中接洽,远远看上一眼就罢。后来我出现,你救了我,我们在一起,这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你的一切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特别关照过的。他知道我们在一起,后来特意见了我一面。沉默了半天,他只留给我一句:‘她是个好女人,事情不是她的错。以后就拜托你了。’”

    琴这回终于震惊了,难怪宇文朗能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已婚的事实,还让自己认祖归宗,原来他是早就知道了。

    一种奇怪情绪弥漫上心头。宇文朗毫无问是她最讨厌的人,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所受的罪,大多数与他有关。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他又曾经是自己的丈夫,而且……就算强迫也罢,他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而且,眼前躺着的,还是他们两的孩子。身体的记忆和血脉的联系,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被剪断的?何况,在最近的这次接触中,宇文朗的做法无让琴心里对他的憎恶少了不少。

    还是恨,尽管已经没有到拔剑相向的地步。也许,在宇文朗让她认祖归宗,把剑柄递给她坦然赴死的那一刻,她也就对眼前这个淡然的男人下不了杀手了吧?

    宇文护看到琴的表情,知道她此刻心里正翻江倒海天人交战,拉了拉她的手。琴忽然道:“你知道么?今天傍晚,宇文朗让我认祖归宗了。他说,我已经是你地妻子,就也算是宇文家的一份子。”

    “那不是很好么?”宇文护淡淡的笑道,“你本来就是宇文家的人,现在绕了个大弯,又回来了。”他说完,又蹲了下来,摸摸那隆起的小土丘,又柔声道:“听到了吗,小家伙?你的母亲终于得到先祖的认可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弟弟,你救安心吧。弟弟出生以后,我和你母亲会带着他来你地。”

    琴一愣,宇文护站了起来,笑着看她:“还有什么让睡不着的事情,干脆一次性说了,免得拖来拖去。”

    琴摇摇头:“他就是我最后放不下的东西……我还能有什么伤疤不能展示给你的呢。”

    “傻丫头。这不是伤疤啊。”宇文护轻轻一笑。摸摸她地头发。“孩子是无辜地。不过他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何必再去一遍一遍地回忆那些不好地东西呢?逝者已矣。可是我们还活着。既然过去地不能再重来。我们就踩着足迹一直走下去吧。”

    “你是说。‘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笨。还‘同行’!现在是。‘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而是极有默契地拉着手走远。直到两人地身影没入沉沉地夜幕之后。宇文潇才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如果说原来他对于感情地纠结还有所戚戚焉。那么现在。就该是通透而自然。

    没有什么好惑地了。到了这个时候。说爱或说恨都显得太肤浅。既然她已经找到值得托付一生地人。那么自己作为关心她地人。还有比看到这个更开心地么?

    想到这里,长久以来压抑宇文潇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得天朗气清起来。月色很好,不找个人一起欣赏么?他应该感谢上苍,虽然已经错过了心头挚爱,至少,还有一个人肯默默的等待自己,那一盏灯,始终为自己而亮。

    找不到我爱地人,那么,找一个爱我的人,也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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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还没亮,众人就收拾好了东西,早早地等在前厅。

    很自觉的,大家都没怎么拿包袱细软,带走地都是一些贴身之物。而宇文潇的包袱里,无还有重中之重祖先灵牌。

    当宇文潇很慎重地把灵牌藏好的时候,就连宇文护脸上那一抹随意的笑容里也带着一点沉重。

    带着苦笑,几个人很沉重的看了看彼此。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强大的)国会这么快的衰落,而他们这些皇子王孙们,居然要向丧家犬一般,带着祖先灵牌逃离国都?

    ,宇文护忽然说了一句:“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还没等宇文护说完,宇文潇就接了上来。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瞬,忽然笑了起来。

    “三哥。”

    “四弟。”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到彼此掌心带来的压力,两人又是一笑。

    “好了好了,两个大男人,肉麻个什么劲啊。”上来说话的是昭宁,“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晚了怕耽误了行程。”

    几个人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迅速出了驸马府。

    走之前,昭宁还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很是留恋:“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不知不觉之间就有了依恋之心。虽然之前她也离开过很多次,但是不像今天一样。也许走了之后,就是永别。

    拍拍她的肩膀,琴安慰道:“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当然还有机会,而且马上就是机会。当众人的马车到了城门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震耳欲聋的炮声和喊杀声。所有人的木管都是惊讶和沉重,琴和宇文护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尽是苦涩和玩味。不用说,这是金帐汗国的人打到上京来了!

    “怎么办?”几人几乎同时说了出来,而后又是摇摇头。

    “我看,实在没办法,我们还是先回驸马府吧。”首先说的是昭宁。

    “要不,回我的逍遥王府也行。”

    宇文护沉着脸摇摇头:“不行。以我们的身份,回去以后一定会被当成高级俘虏。我看我们不如随便找户人家待着,越不显眼越好。”

    几个人点点头,同意宇文护的想法。马车马上掉转,在城里四下跑了起来。

    让众人惊奇的是,宇文护带着大家在大街小巷里兜兜转转,居然一路跑到了平民区。一路破破烂烂的,和豪门大户占地广博的阀门全然不同。琴和寒霜还好一点,而昭宁、曲婉怡,甚至是宇文潇,都有些惊奇。只有寒霜的夫婿林然,由于过惯了苦日子,倒是觉得这里破败的锅碗盆,有些熟悉的感觉。

    宇文护赶着车,在一户门前有棵歪脖子槐树,看上去很破败的小杂院前停了下来。众人走了进去,惊奇的发现这里虽然杂乱不堪、用具也是极其生活化,但是却没有人住,关键是,还很干净。

    “怎么样?这就是我的‘狡兔三窟’之一。除去厨房,这里有四间小房子,你们可以随便选一间住下。”宇文护很得意的道。

    “这里是?”不止宇文潇和曲婉怡,就连琴、昭宁、寒霜都觉得非常之诧异。

    “这里是我过去跑路时在上京准备的窝。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好几处,不过这里最隐蔽就是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房间数目也正好。”宇文护毫不掩饰的开心,“这里没人住,但是每隔十天,就会有专人清扫。”

    “三哥,当初你从皇陵逃出来,是不是就是住在像这里的地方?”宇文潇看着破败的小屋子,有些怪异的看着宇文护。

    “那是自然。不过这里我倒是没有住过,只是买了下来,养着而已。这里隐藏在棚户区深处,往东不远就是大路,往南有一处积水潭,是运送漕粮的地方,交通顺畅。”宇文护如数家珍的指引众人,仿佛他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一样。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宇文护,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宇文护接着道:“像这样的小屋子,我不仅仅是在上京,其他的城镇也有。”他说着,看向琴:“你们所知的宁绥边镇上的茅屋,也是这其中之一。我一旦跑了,二哥首先得追查曲家及其势力,其次是客栈之类的。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会布置这么多的小据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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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好悲哀,今天系统崩溃,中午急急忙忙重装,下软件、装补丁,搞了一下午才搞定,什么东西都没了,包括早上码好的稿子。最悲哀的是,我所有的稿子都没有了,包括原来的文档。等于是对着空白文档打字,完全找不到感觉。

    临末了,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感冒胃痛,还有电脑问题,我看我真的攒RP了。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把文章保存在“我的文档”里。如果上天再让我说一句话,我一定会说:“买惠普真的是会死人的……”

九十七、晟国,灭!

    众人目瞪口呆。真是想不到宇文护这人居然能考虑到这一点,难怪当初宇文朗出动那么多的力量,都抓不住宇文护的影子。这家伙,他还是人么?宇文潇甚至在想,以宇文护的能力,若是当初是他即位,晟国今日何止于此?只怕统一九州,称霸天下都是可能的。可是这家伙居然甘于寂寞,还把他所有的能力用在推脱皇子责任和泡妞这两件事情上。当皇子能当到他这个地步,真不知道是他的悲哀,还是晟国的悲哀。

    “喂,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很强是不是?”宇文护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奇怪的目光,当然,脸上是带着满足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把他珍藏多时的玩具呈现给众人看一样。

    长出了一口气,说话的居然是曲婉怡,她叹气道:“三嫂,本来我很羡慕你的……现在看来,珍重!”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曲婉怡第一次开口叫琴玥“三嫂”,众人都觉得有些惊奇。尤其是宇文潇和琴玥两个人,他们把目光投射到曲婉怡身上的时候,不经意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两人都没有什么尴尬,相视一笑之后,又平淡的移开。

    “你看,连四嫂都这么说了,三哥啊,还真是该稍微收敛一点了!”昭宁笑着打趣。

    “都这么大的人了,改不了了,没办法。”宇文护状似无奈的摊摊手。

    “好了好了,我想我们赶紧去处理一下马车吧,这么显眼的东西,随意停在门口可不太好。”琴玥赶紧来解围。

    “还是娘子疼我!”宇文护连忙拉着琴玥走了出去,“你们自己选房子吧,给我们留一间就成。”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不见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宇文护手里拉着一个网兜,兜里有两三条活鱼。昭宁和曲婉怡觉得新鲜,连忙跑过来看。宇文护很平静的道:“没什么,我们处理完马车以后,玥儿顺便在积水潭里打的。”

    “打的?怎么打的?”曲婉怡很好奇。

    “简单咯,就是捡根树枝,往鱼身上一戳就是了。”宇文护随手一比划。往鱼身上一戳就行了?你当是串糖葫芦呢?曲婉怡眨巴着眼。

    “好了好了,我去厨房处理一下,中午大家就有鲜鱼汤喝了。”琴玥懒得和宇文护墨迹。以前没看出来,其实这小子很罗嗦的。

    没有住过大杂院的宇文潇、昭宁和曲婉怡无疑对平民的生活很有兴趣。在宇文护的指示下,众人纷纷脱去了锦衣华服,穿着粗布麻衣,新鲜感还是有的。

    吃饭之时,大家都听见不远处的山呼海啸,那整齐的军容和疯狂的吼声不断的传来。出人意料的是,之后,这些令人心悸的恐怖声响居然没有继续下去。

    众人疑惑不已,当下那顿饭很迅速的吃了下去。下午的时候,宇文护和琴玥去不远处的大道上问问情况。他们这才知道,是宇文朗下令,打开城门,不做无谓的抵抗。条件就是,布日古德不准对平民出手。

    布日古德似乎是答应了。傍晚的时候,布日古德派驻五万大军,重甲、全副武装,光是五万将士们踏正步的声音,就让众人心悸不已。一路走来,果然没有遭到伏击,到了宫门外,布日古德停住了脚步,却是看见了宫门大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夕阳晚照。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红光。那是太庙的位置,红光伴随着黑色的浓烟,滚滚涌上天际。

    宇文朗,虽认输,却不出来受降。他选择保存古老的上京,打开宫门,却一把火,将太庙和自己一起点燃。保留着作为一个帝王的自尊和气度。

    听到手下报告宇文朗的死讯,布日古德微微一愣,而后又吐出两个字:“厚葬。”

    宇文朗已死,也就是说,晟国已经成为他的囊中物。但是眼下,还不是跟旧时人算账的时候。他需要安慰晟国的臣民,尽可能的多争取些势力。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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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了?”夜晚,琴玥和宇文护拉着手慢慢走在积水潭的堤岸边,看着河畔的垂柳,琴玥忽然轻声道。

    宇文护没有嬉皮笑脸,而是很沉静的点点头:“是的。二哥他……”

    一阵风吹过,水面上荡漾起阵阵波纹。两个人站了半天,琴玥和宇文护同时叹了口气。晟国,完了。

    “你当初,为什么不想继承皇位呢?”忽然,琴玥问道,“别跟我说是你淡泊名利。我知道,一开始的你,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宇文护出人意料的呼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红衣么?因为这是血,洗不掉了。”

    琴玥有些意外,宇文护接着道:“你知道我‘地狱红莲’的名头吧?当年阴山一战,我还是十四岁的少年。可就在那一战之中,我不仅救下了曲凌东,还带领仅仅几万人战胜了金帐汗国的十万大军。最后,那十万人的鲜血就染成了这一件红衣。我说的对吧?黑鹰。”

    琴玥吓了一跳,连忙往身后看去。远远的,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树下,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看见宇文护和琴玥都看着他,黑鹰缓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拜道:“参见三殿下。”

    宇文护很随意的笑道:“说什么呢,我早就不是什么‘三殿下’了。”

    黑鹰不曾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琴玥一眼。宇文护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又道:“你怎么找来了?你不是应该跟着曲继宗的么?”

    黑鹰恭敬的道:“曲少爷已经投靠了布日古德,我是辗转才回来的。”

    宇文护笑道:“那不是更好吗?你也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吧?”

    黑鹰陡然一惊,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三殿下……这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宇文护笑眯眯的道,“嗯,就是觉得,这么多年,背井离乡跟着我你也很辛苦了。我早已经不是什么三殿下,而你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回去大草原看看,这样不好么?黑鹰,哦,不,阿勒赤.巴力。”

    黑鹰眼睛陡然睁大,满脸都是惊讶,而后,脸上忽然一道阴狠之色:“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宇文护缓缓的道,“七年前,我杀了你的父亲战神巴力,你就是在那不久之后,才当了我的侍从的吧?看到你的面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而后,我悄悄派出人员查探了你的身世,居然是:查无此人。我就知道,你递给我的那张‘投名状’,还有你的身份、户籍,都是仿冒的。”

    黑鹰脸上的黑气越来越多,而琴玥也是惊讶不已。她自然是认得出来,这个黑鹰过去是一直跟着宇文护身边的,当年宇文护把自己抓起来,他还曾想让自己自尽,理由是“不要耽误了他的大计”。过去的琴玥还以为黑鹰话的这个“他”是宇文护,现在看来,应该是布日古德才是。

    可叹布日古德居然布置到了这个地步,更可怕的是宇文护居然早就发现了黑鹰的身份,那他为什么不杀了黑鹰,还让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宇文护摊开手,无奈的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不过我也懒得说了。晟国完了,布日古德夺得了天下,巴力的理想已经完成,你也可以安心的回草原了。”

    “不!”忽然,黑鹰怒吼了一句,琴玥看到他的眼睛已经赤红,“还没完!还没完!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做!那就是,我——要——你——的——命!”

    宇文护淡淡的笑道:“本来我早就不打算活了,把命给你也没什么。”刚说完这句话,琴玥就急了,一下子拉着他的手。

    宇文护又深深的看了琴玥一眼,笑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所以这条命我还是留着好好的过。你要是想要,就自己来抢。”

    黑鹰冷哼一声:“正合我意!”

    琴玥不想让宇文护和他拼命,紧紧拉着他的手。宇文护于是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接着,他很自信的道:“跟你打没什么。不过,你的那些帮手,也让他们现身吧!老是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的。”

    黑鹰心头一跳,眼里又闪过一道精光。他朝着身后的虚空点了点头,忽然,树影一摇,两道影子飘然而落。

    “还有一个,为什么还要藏呢?”宇文护依然笑笑,“难道是想给我一记‘夺命镖’?出来吧,隐鹰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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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终于知道了,不是系统问题,是主板问题,也就是说,我要换电脑了……

    不过这不耽误更新。还有三章,完结!

九十八、夺命镖

    果然还有一股影子,从很远的树上缓缓落了下来。

    宇文护看着眼前的黑鹰和另外两个人,很轻松的点一点:“一,二,三。是三个人,没错了……”话音未落,忽然手一扬,一颗小石头飞速打了过去,正巧打中了首先出现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身上。那个黑衣人痛苦的发出一声悲鸣,还没来得及说遗言,就倒在地上。

    陡然而射的石子让众人措手不及,谁能想到宇文护忽然之间,毫无征兆的就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

    “阿木尔!!!”

    黑鹰和后来出现的那道影子悲愤的大吼一句,冲了过来。

    “抱歉,我还不想死。”宇文护叹了一句,接着,两块石子冲着跑过去的两人的路线射了过去。

    黑鹰中招,而另一个人却在石子即将打中眼眶的时候生生刹住了脚步。

    面对忽然一死一伤的局面,不仅仅是黑鹰和黑衣人,就连琴玥都惊得呆住了。此时的宇文护充分展现出当初的雷霆手段:想要我的命?可以!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就是了!

    “宇文护!!!”

    黑鹰大吼一声,声音里满含着不甘和愤怒。而宇文护却笑得云淡风轻:“对不起了,你爹不是我的对手,你同样也不是。晟国已经被你们收入囊中,这个代价够大了,我不需要再偿还些什么。”

    话一说完,黑鹰的眉心就露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血流的并不多,不过,足以致命。

    这下,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转眼间,对方就只剩下一个人,不过,显然,最后留下来的这位,才是场中的强者。唯一还活着的黑衣人很慎重的站了起来,看着宇文护,忽然笑了:“你真的很强,很强。隐鹰营第二百人队百夫长兰久,向你讨教讨教。”

    宇文护淡淡一笑:“讨教不敢说……碰到你死我活的情况,还是你死,我活吧!”两个人故作闲谈的聊天,等的,也就是对方精神放松的那一瞬间,雷霆出招,取其性命!

    兰久笑道:“那就看看,你是否能挡下我的‘夺命镖’了!”说话间,食指和中指之间,忽然凭空多出一把小的飞镖,银色的镖头闪着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夺命镖?”宇文护看了看那把飞镖,忽然摇了摇头,“不对,你手上的这把,还不是‘夺命镖’吧?”

    兰久一愣,忽然又笑道:“你果然厉害!没错,这个的确不是我的杀手锏。不过……我想,只用这个,就够了。你没有命等到我的‘夺命镖’出手!”

    宇文护很轻蔑耸耸肩,笑道:“听说你的夺命镖例无虚发?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用不着试,”宇文护指了指旁边的琴玥,“喏,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说你的夺命镖例无虚发,而她就是唯一一个你没有射落的目标。五年前,上京,你们奉命狙击曌国未央公主,却被她给逃掉了。听说,你当时还差点死在她的手上,还记得吧?”宇文护笑眯眯的看着兰久。

    “你说她是?”兰久的目光缓缓的移了过去,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你居然还没死?”

    琴玥冷笑道:“我命硬,还没死。”

    “五年之前你躲过了我一次狙击,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用射落目标。”兰久紧紧的捏着那枚镖,眼中泛着寒意。

    宇文护继续耸耸肩道:“她在你手里逃过何止一次?据我所知,她几个月前住在驸马府,你也是知道的吧?但是,你们派出的人却把她放了,你还记得么?”

    当时白音放了琴玥一行人之后,凤媛自然是不答应的,又派人前去清山查探。确定他们没有和晟国皇室联手,或者里通曌国的倾向,才放了他们一马。没想到……

    兰久皱皱眉。宇文护又笑:“还不止这样呢,当年四王之战之时血洗万骥盟,然后嫁祸给阿尔斯楞的苍狼营,让三王混战。后来安排穆言之死,夺取伊顿的地位,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得了三王的兵力和地盘。这等谋略,啧啧,就连我也自叹不如!”

    “你,你怎么知道?”兰久愣住了。这种机密事项,除了隐鹰营的众人,就连鹰准部的上层都不知道。

    宇文护淡淡的笑道:“挥手之间,灭了鹰准部的老弱病残;攻打苏赫巴鲁,屠城数万。比起我,他才是‘地狱红莲’,浴火修罗啊!”

    “闭嘴!”兰久忽然低吼一声,“你这个刽子手,你杀了我的父兄,拿命来!!!”

    “我们这边有两个人,只对付你一个,你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宇文护笑道,他的目的达到了。首先,他用几句话破了兰久的平常心,让他发怒。须知,一个操控暗器的高手,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他的刀一定不会准。其次,他也借此告诉兰久琴玥的身世,让他明白,偷袭她是得不偿失的。如果兰久趁他不备用夺命镖击杀琴玥,只怕自己生出十双手也不够使的。这样点出琴玥曾经躲过一次他的狙击,反倒让他忌惮琴玥的实力,不会忽然出手。

    向琴玥使了个眼色,两人很郑重的点点头。眼前的兰久,虽然没有黑鹰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没有阿木尔的银针阵的实力,但是毫无疑问,他的镖,是神灵都会为之颤抖的利器。

    宇文护看似漫不经心的笑着:“你很强,真的很强,以你的实力,可能只要随手一甩,我们就可能……”

    话音未落,宇文护就动手了!

    对付灵活的对方,就得出其不意!

    他刚才一直不断的跟兰久说话,包括后面大大咧咧的把琴玥推了出来,看似不经意,可原因就在于他想要出其不意!要知道,一个暗器高手,可能根本比不上他的一拳、一掌,但就是简简单单射出一支飞镖,就算没有打中要害,但只要擦伤一点,就完了!见血封喉,他们都知道这夺命镖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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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要完结了,居然一点状态都没有……失踪了两天,我道歉。还有两章,两大章

九十九、恩怨了

    久一愣,然后很快的调整好身形,手一抖,一支银镖打向宇文护的左眼。

    宇文护微微一偏,躲过这支镖,还未停好身形,一支、又一支镖狠狠的划破虚空,飞旋而至。

    左闪、右闪,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琴:“小心!”兰久也不动,继续射出镖来。“嗤嗤!”激射之声不断,月光之下,银色的镖仿佛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只是这声音带来的确是死亡尖啸。

    宇文护明白,一般熟悉暗器的武者,近身作战都不怎么好。虽然他和琴都还活着,可是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躲过一支夺命镖,冲到他眼前的那一刻,雷霆一击!

    再闪开一枚,宇文护已经离兰久不足四尺之遥。面对面,宇文护能清晰的感觉到对面兰久所爆发出来的凌厉杀意。然而,宇文护忽然发现,兰久面对着他,不仅毫不惊慌,也不做闪躲,而是,轻轻哼了一声。

    他在计算!

    不好!

    兰久根本不看他,手一扬,三支镖激射了出去,目的是:琴。

    “小心……”

    来不及提醒,宇文护瞬间就看到兰久左手一动!

    月光下。宇文护看到兰久地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银色闪光。虽然只有一点。比针尖发丝还要小。但是。却仿佛有穿透心灵地魔力。

    夺命镖!这才是完成版地夺命镖!

    宇文护一点也不怀。就这么一点点。就能置人于死地。不。就是因为它太小、太不起眼。才能最快地破开空气地阻力。杀人于无形!

    兰久甚至没有动。只是左手地关节微微一伸一缩。宇文护就忽然肌肉、关节一紧张。那道微凉地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弥漫上了全身……

    还在躲避三支镖地琴长出了口气。面对无时不刻向她敞开地鬼门关惊叹不已。然而。她看见在她旁边地宇文护忽然以一种奇怪地姿势斜歪着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他一下子倒在地上。“咚”地发出一声巨响!

    琴地身形猛地一停。瞪大眼睛看着。蓦然倒地地宇文护。他……

    不,不可能,真是难以置信!刚才还活蹦乱跳,一手斩杀两大高手的人物,怎么会说死就死?

    可是……

    眼睁睁看着宇文护身体抽搐了两下,手捂着脖子,然后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脖子上赫然一个血点。

    死,死了?真地?

    “阿护!!!”

    琴刚要上去看个究竟,就听到冷冷一声:“别动。”

    她一抬头,就对上兰久一双冷冷的眼睛:“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我记得你,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叫兰久是吧?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琴看了看眼前地兰久,表情很平静,人也忽然有种疲惫的感觉。反正面对兰久,反抗也是徒劳地,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半吊子杀手了,随便一伸手,就能至自己于死地。

    兰久也不再嬉皮笑脸,冷冷的看着琴:“我现在不会杀了你,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复命吧。别耍花招,你是逃不过的。”

    琴点点头,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过在走之前,她缓缓蹲了下来,捧起宇文护的头,轻声道:“阿护,别太难过,我马上就来陪……”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觉得,托起宇文护脖子地手掌,感觉到了一丝颤动!

    难道……

    忽然的惊喜并没有让琴有什么动作,她还是低着头,闭着眼,细细地感觉。果然,虽然很微弱,可是他脖子上的脉搏,还是隐隐约约在继续着!

    他果然还没死!琴轻轻地呼了口气,知道宇文护是故意为之的。因为一中夺命镖,根本不必呼救,直接就可以去见阎王了。他到现在还有命,那也就是说,他是假装地!

    虽然心里高兴,可琴还是假装悲愤欲绝的样子,捧着他的脸轻轻一吻,听上去无限凄婉:“别担心,不会太久的,我保证不会太久的……”

    “说完了没?”兰久一直冷冷的看着琴,一点也不敢放松。他就害怕一眨眼之间,忽然发生什么变故,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我们可以走了。”琴缓缓的站了起来,像是安心赴死一般,有种悲痛后的从容。

    “走?现在还太早!”兰久冷笑,他忽然扬起手,指尖又出现一枚镖:“这个时候如果不让他死透,他要是忽然‘活’过来,我不就惨了?”

    琴心里一惊,然而也不能怎么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久一发力,肌肉关节一伸一缩,那枚镖便朝着宇文护的

    了出去。

    眼看着那枚镖离宇文护胸口只有一寸,忽然,精光一闪,“蹭”的一声,什么东西打中了飞行中的镖,镖头一弯,偏离了目标。

    “嗯?”兰久大惊,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见一个东西撞击了他射出的镖以后,轨道一偏,径直朝自己的眼睛射来!

    头一歪,躲过了那个东西的正面射击。

    不过,脸皮却微微擦到了一点。然后,他就看见已经“死”掉的宇文护的眼睛,忽然猛然张开!

    “你……果然诈死!”

    “兵不厌诈。”宇文护微微一笑。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兰久脸上的寒意更深了。

    宇文护盯着他脸上那道细小的伤口,轻轻笑道:“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一说完,兰久忽然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意,电击一般,瞬间弥漫到全身。每一寸皮肤、肌肉、骨骼,都能感受到这种寒意!

    “这,这是……”

    “这就是你夺命镖的毒啊!”宇文护笑道,“我把那支镖咬着,听声辨位,打破了你射出来的镖,顺便还让你挂彩!真是非常厉害的毒呢,就算只擦破了一点皮,你也跑不掉!怎么样?死在自己调制的毒药之下,感觉如何?”

    当然,他的最后一句话,兰久没有听到,他大睁着眼,眼里满是不甘,但是,瞳孔却散开了。

    转眼之间,宇文护已经杀了三人,随着他们的死亡,一笔笔累在肩上的恩怨,了!

    风,呼呼的吹。

    虽然四周景致还是如常,不过,琴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了?”宇文护拍拍身上的土,笑问。

    琴摇摇头,她还是没从刚才的大悲大喜中回过神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好了好了,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回去吧。”宇文护走上前,拍拍琴的肩膀,刚想带着她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喝一声:“不好!”

    琴这倒是被吓了一跳,回头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宇文护拧着眉头:“我所住的秘密处所,黑鹰全都知道!他能带着两个高手来这里堵我们,说不定……”

    琴大惊:“难道说……”

    宇文护点点头:“四弟、昭宁他们可能……”

    琴想也没想,就要冲出去。宇文护一把拉着她:“你想去救人?别开玩笑了!现在晟国没了,当政的是布日古德!你去了也是送死,绝对是送死!”

    “就算是这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罪!”琴还是想冲出去。

    宇文护只好叹了口气:“算了,你这傻子,我和你一起死算了,走吧。”刚这么一说,琴换意识到什么:“不行,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金帐汉国那帮人一定不会放了你的!”

    宇文护怒了,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很凶狠的道:“那又如何?难道让我看着你和他们一个个都去送死,我还独活着?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你现在要我一个人跑?”

    琴一下子被吼住了。想起了孩子,又想起了那些生死未卜的朋友,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宇文护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说不定他们都跑了呢?四弟可没那么傻,昭宁也是泥鳅一条。他们可能都还没事,可是你现在要是去了,一定是自投罗网啊!”

    琴心一乱,只好跟着宇文护先藏起来。果然,刚走了没多久,一列小队冲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来者彻底愤怒了:“兰久、阿木尔、黑鹰!”

    又有一个女声冷冷的道:“看来,那个‘地狱红莲’真的还活着!”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怒道:“千夫长,你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冷的女声笑道:“放心,现在的天下都不是他们宇文家的了。就算他逃到了天边,我凤媛也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第二天,贴出了皇榜,果然,原晟国逍遥王、王妃,昭宁郡主及其侍女、侍从,云家两位小公子,都被抓住,软禁在皇宫。

    同时,隐鹰营集体出动,所有人都接收到一份密报:抓捕诈死的地狱红莲!

    然而,虽然隐鹰营在京城里撒下了天罗地网,宇文护和他身边的女子,却神秘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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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后天最后一章!

一百、祭天

    一个月后。

    秋风起,秋日的天气已经弥漫到整个中原大地。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云气也暗暗的。

    这是上京南郊的一处皇家园林。晟国的败亡,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大的变化。原因很简单,随着宇文朗的死亡,和宇文宗室的宣布效命,这座千古名城,与皇宫、祭坛、园林等等建制,已经全部过继给布日古德,现在,成为了金帐汗国的园林,上京已经是金帐汗国的京师。而布日古德,毫无疑问,是金帐汗国的第一任王。

    前天傍晚,接到了通知,三千草原大将进驻这个著名的园林。原本看守园林的老太监们被赶到一处小屋子,除了打扫之外,不准外出。

    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金帐汗国压制住了晟国各地的反抗,以雷霆之速席卷了晟国全国。反抗者,皆杀;顺从者,官居原职。有云飞和其他官员的劝降,倒是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比方说劝降李家,李家可是三朝元老,出过两任皇后,李家三公子李玉堂还死于太原抗敌,自然是顽固不已。第一次云飞来劝降,被李老太爷骂了个狗血喷头。后来是宇文潇亲自去李府上劝,李老太爷才老泪纵横,连声大哭对不起祖宗先王之后,降了金帐汗国!

    至于曌国和吐蕃,当一个月前听闻金帐汗国攻破上京,晟国的末代皇帝宇文朗自杀殉国了以后,表情就都丰富多彩起来。曌国群臣,因为这个超过两百年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欣幸有之。年逾花甲的昭穆帝甚至大摆筵席,大肆封赏主战的“功臣”,一片欢欣。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却给他们的欢喜生生泼了一头凉水。因为金帐汗国的特使就在国宴那一天到来天京,并且,宣布金帐汗国继承原来晟国在曌国的特权,不仅仅是每年进贡的岁币要增加,还得要金帐汗国和曌国为叔侄之国,也就是说,花甲之年的昭穆帝,要管小自己三十余岁的布日古德叫“叔叔”!

    岁币还好商量。但是,这种叔侄之国的约定,乱了纲常名分,当然让曌国昭穆帝和群臣无法接受!

    于是在半个月前,昭穆帝抢先登基。这种乱世,先抢定名分,就仿佛真的有了黄袍加身的正统一般。

    当然,昭穆帝快,但是吐蕃比他更快。就在听说宇文朗身死的第三天,吐蕃赞普就急急忙忙的祭天礼地,等着当皇帝了!

    这样一来,慢的反而是金帐汗国这边。

    大臣们不干了,文官轮番上书,武将天天奏请。布日古德一直微笑压制,以“怀柔”政策接过朝政,对晟国方面尽量安抚。不仅如此,还减免赋税,废除了一些苛政,放出府库来赈济灾民。这样一来,那些平民百姓自然称颂,原本兴起的反抗势力也都渐渐消退了。

    在这种状况之下,大臣上书,民间也纷纷发动,据说在什么地方还求到了“万言书”,都是请求布日古德登基称制的。

    在天下一片称颂之下,布日古德终于“勉为其难”的决定,接受民意,十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祭祀天地!

    而祭祀天地的地方,自然是璧天坛!

    于是一大早,天光还低沉之时,凌晨一过,坊间便开始点灯,热闹了起来,不久,上京街头已经出现了一些出来早市的小贩。本来这些小贩在乱世之中是不愿出门的,布日古德一纸诏书,禁止草原将士们强取豪夺,劫掠财物,并且鼓励小贩出门做生意。这样一来,原本沉寂的早市也活跃起来。

    不过,显然今天和平常相比,有些不一样。

    远远的,摆出摊位的小贩们似乎听见皇城那边传来“塔塔”的踏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又害怕战乱的小贩们迅速逃离街道,留下一地狼藉。自然,有一队太监们抢先一步跑了出来,扫地、洒水、封街,列好位置,遥遥等待。

    不久,两队整整齐齐铠甲战士跑了出来,每隔三尺便立着一位。一个个身体板正,站得笔直,晶亮的铠甲和尖刀在启明星的照耀之下放着寒光。从朱雀门一直延伸向前,一条天街,似乎没有尽头。

    这声音自然惊醒了不少居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们,只能带着孩子,悄悄掀开窗户,从缝隙里惴惴不安的看着。偶尔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士,来回巡街,看到有居民从缝隙里偷看,便怒目而视,把那些不知所措的平民吓个够呛。

    就这样,一直在惶惶不安中的上京城,终于在天光快要破晓的时候迎来了一队明黄。六十四人抬的锦龙大轿,而后又跟了三十二人抬的鸾凤轿,十六人抬祥云轿,之后,文臣武官分为两列,举着笏板,神情肃穆的向南行进,目的地是璧天坛。

    本来按照规矩,祭天之前必须香汤沐浴,斋戒三天,提前去璧天坛的皇舆殿住下,凌晨的时候直接去祭天才是。不过布日古德尚未登基,而且虽然住在上京一段时间,对中土的文化钻研过一段时间,却不能保证他手下的一批武官明白这些繁琐的道理。要他们大半夜的去皇宫待命,还没有问题,可是,要让他们提前几天就到璧天坛斋戒沐浴,精心守候,根本不现实。有那个功夫,还不如让他们四处杀敌,开疆辟土来的划算!

    队伍以匀速前进,既不算快,也不至于太慢。相比那些夺得天下、跃跃欲试的武官,与心里五味杂陈的降臣来说,坐在舆轿之中的布日古德的心情,反倒是最平静的。

    他自然是知道,就算祭天礼地,坐上金銮殿,下面群臣三呼“万岁”,也都还什么都不是。天下还没有统一,吐蕃、曌国并不服从他的统治。就连这晟国国内,虽然抓住了逍遥王和昭宁郡主,但是五皇子宇文彦还逃亡在外,宇文氏宗室的不少支裔也逃到各地,举起“复国”的大旗。不过,最让他忧心的,始终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狱红莲!

    一个月前,隐鹰营的三位百夫长,旧历战火的兰久、阿木尔、黑鹰三人,带着三百隐鹰营的暗士按照黑鹰提供的线索,前往宇文护可能藏匿的地点一番搜查,在城北平民区内真的发现了线索。那一次,三百暗士抓住了逍遥王和逍遥王妃、昭宁郡主、两位世子,及一位侍女,一位侍从。不过兰久、阿木尔和黑鹰三人却死在不远处的积水潭边。虽然没有人看到是谁杀的人,可是查探过现场的凤媛和红雪一致认为,这个凶手,就是地狱红莲!

    地狱红莲!布日古德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个名字,那个火红一般的存在,就算现在他夺得了他们家的天下,就算他现在登上了晟国的皇位,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抓住这个人!本以为他早就死了,可是没想到,他还像幽灵一样,游荡在这个世间,照样活得潇潇洒洒!

    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他!不抓住他,我心不安!

    忽然,长长的队伍停了下来。一位太监跑到前方,用尖利的声音高声道:“璧天坛,到!”

    布日古德惊醒,正了正衣冠,从舆轿上踏着垫子走了下来。两个太监拉着鎏金铜环,璧天坛的门“吱呀”一声,一处圆而神的建筑远远呈现在他的眼前。

    两旁的将士很肃穆的站在道路两旁,布日古德一个人站在最前面,在走上神坛之前,他还特意向后看了一眼,队伍里除了文臣武将,还有几个很特殊的人物——本来女人和孩子是不被允许来祭天的,偏偏他布日古德就是要她们过来。不用问,这些人就是原昭宁郡主及两位世子,还有原逍遥王宇文潇的妻室曲婉仪。

    当然,宇文潇自然也在里面。作为唯一一位活捉的晟国皇室,他这一个月的表现尚算合格。作为在晟国颇有地位和声望的皇室,正在施行怀柔政策的布日古德考虑着是不是给他个小官,然后监禁一生。舆论昭昭,就算一个前王爷的死活民众不会太关心,但是难保一些别有用心的反对份子不会借着宇文潇的事情闹些什么乱子。

    天下未定之前,先缓缓这些吧。晟国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仅凭金帐汗国的力量,统一不了九州。

    当然,前提是,他要“乖”!

    布日古德冷冷的扫了一眼原晟国的群臣,大步向神坛迈进。

    “时辰已到!太牢祭天!”

    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璧天坛里,显得格外刺耳。礼乐声大奏,司礼太监捧着献祭的太牢,恭恭敬敬站在神坛边上。布日古德一人缓缓登上神坛,手里握着一块献祭的玉璧。自古以来,玉璧祭天,玉琮礼地。布日古德正想摆出一副上古圣王的样子,大模大样的宣扬皇权的正统。

    所有人怀着这样或那样的心情,看着布日古德手握一块通体莹润的玉璧,三跪九叩之后,向璧天坛中心的一块神台之上。这之后,他一甩袖子,看着坛下群臣,人也意气风发了起来,刚要说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等一等!”

一百零一、救人

    声音十分清朗,在这安静的园林里,显得格外响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不已,他们看到一个本来举着牛头的太监打翻了贡盘,从牛头的口中抽出一柄小刀来,向布日古德冲了过去。侍卫们都在神坛之下,看到这种状况,纷纷拔出刀剑来,侍卫长大喝:“保护狼主!”

    布日古德的第一反应也是跑下神台,不过,那个太监明显比他快得多,居然三两步冲了过去,威吓似的把小刀架在布日古德的脖子上:“不准动!”

    这一下,刚刚要冲上神坛的侍卫们投鼠忌器,都不敢动了。那太监缓缓靠近布日古德,还道:“别乱动哦,这刀子上可有剧毒,见血封喉的!”

    这句话一说,本来想挣扎的布日古德也不动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太监靠近自己,布日古德冷冷的道:“你想怎么样?”

    那太监忽然笑了,近距离看,布日古德觉得眼前这个人长得极为俊美,年纪不大,似乎二十出头的样子。那太监道:“当然是希望狼主能帮个小忙啦!”

    “帮忙?”布日古德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太监在说些什么。但是,这小太监靠近之后,很迅速的施展出“小擒拿手”,制住自己全身的要穴,让自己不能动弹。布日古德心里一凉,知道这家伙肯定对自己知根知底。一般人只知道这个二王子布日古德卧病数年,身体不太康健,可没想到……

    “哟,那边的兄弟们,别上来了哦!还有那边树上的弓箭手,被指着脑袋的感觉可不好啊!下来吧!”这个太监笑眯眯的道,“我这匕首上,可涂了剧毒,见血封喉!你们待会儿射着我了不要紧,但是,我手一抖,伤害到狼主,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一说,那些侍卫也都不敢动。太监的刀又迫近了布日古德几分,像是讨饶般轻声道:“狼主,您也不希望我手一抖,咱俩一起灰飞烟灭吧?这些人真的很讨厌,让他们离开吧!”

    布日古德冷哼一声,终究还是大声道:“你们全都退下去!”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侍卫长也不敢动。太监的手放到布日古德的脖子上,他都能感觉到皮肤上的一线微凉,连忙道:“还不快滚!”

    侍卫们唬了一跳,连忙撤下,不过,侍卫长也不笨,早就一溜烟,跑到后面,去请凤媛出马。

    这个太监笑了,不过,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来:“以防万一,还是请狼主先服用吧!”

    布日古德大怒,要不是全身被制,他都想拼着命和他单打独斗一场。这个小太监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放心,狼主的命,就是我的保命符。小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您的性命上开玩笑。”

    都这样了,还不叫“开玩笑”?那太监才不管他那么多呢,直接拿着丹药往他嘴里一按,眼睁睁的看着他吞了下去,这才笑眯眯的看了看下面的群臣。

    神坛下的众人还是被吓得不清,所有人都没有从震惊之中缓和过来。不过,不少晟国元老,宇文潇、昭宁他们看了看这个小太监的形貌,都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边,凤媛带着一千隐鹰营的人也赶了过来,将神坛团团围住。凤媛的眼眸望向神坛,忽然间大声道:“放开狼主!”

    这太监大笑:“凤媛姑娘,放开他,我还有活路么?放心放心,我是不会让他死的。”他又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好,我是宇文护。”

    此话一出,顿时像一颗石子投在湖水中一般,荡开圈圈涟漪。坛下原属于金帐汗国的人,对这个杀人恶魔自然是深恶痛绝,而原来是晟国的臣子,则是意外不已: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别说别人,就连被制住的布日古德,也是脸色灰白。他刚刚还想过一定要揪出此人,碎尸万段的,没有想到,他却忽然出现,而且,反而揪住了自己的性命!

    宇文护自然也是感觉到布日古德身体微微的颤抖,他反而笑了笑,一副很人畜无害的样子,拉紧了布日古德,大声道:“各位朋友们,敌人们,你们现在也看清楚了,狼主就在我的手里。他全身被制,不要指望他还有反抗之力。我手里的匕首,淬有剧毒,要是一个不小心划伤了他,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至于刚才我给狼主吃的丹药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药自然是毒物,我妻子的独家秘方。而且有麻痹的功能,可能在短时间内,狼主的内息都不能恢复过来……不过大家放心,我并不想取走他的性命,只是想要狼主为我办几件小事罢了!”

    群臣又是哗然,显然,宇文护的话让他们既惊诧,又无奈。如果真的按他所说,一时间,布日古德落到他的手里,还真不好有什么小动作了。

    布日古德沉声道:“什么事?”

    宇文护笑眯眯的说:“四弟,四妹,昭宁,两个小家伙,云飞……额,还有那个侍女和侍卫,你们上前来!”

    凤媛一惊,似乎知道了什么,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叫这些人都走到前面。寒霜和林然不在其中,就让侍卫们从天牢里把他们“请”出来。宇文护也不急,一面悠哉游哉的看着众人,一面环视场内的死角,看看是否藏着几个狙击手。

    待众人集齐,宇文护又笑道:“你们,都上来吧。”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登上神坛。

    就在这时,凤媛的人,动了!

    几个侍卫从旁蹿出来,一把就拉着靠边的寒霜和曲婉仪。两人惊叫一声,林然和宇文潇自然开始反抗,两个孩子闻声大哭,下面乱成一团。

    凤媛很得意的看了看神坛之上,发现宇文护并不动,只是平静的看了看下面,目光中多出一分冷冽:“非常遗憾凤媛姑娘,你的行为让我感到非常不安。这样吧,为了惩罚你,我就要了狼主的一条胳膊吧!”说着,忽然从身上拔出另一把小刀,朝着布日古德的胳膊上划去。

    鲜血溅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凤媛和她的侍卫们自然也是诧异不已,凤媛冷着脸恨恨的道:“地狱红莲,你……”

    谁料,宇文护一收刀子,又是笑道:“放心,我刚刚只是划开狼主的胳膊,小惩大诫罢了。他的右手依然完好,只要上点药就能治得好。不过……”说着,他的话语里忽然带着丝丝寒意:“如果你们不放了她们的话,我也不介意真的刺下去。不过,这次我刺下去的,就是这把剧毒的匕首!”说着,他还虚空比划了一下。

    凤媛连忙摆手:“停!停!”她咬着牙道:“地狱红莲,你难道就不怕我们搞一个‘鱼死网破’?她们的性命,你不管了?”

    宇文护笑道:“我今天冒险过来,本来就没有救出所有人的觉悟。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不贪心。”

    不贪心?不贪心的话你还刺布日古德?被刺的布日古德咬着牙道:“宇文护,你们逃不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哈哈,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宇文护大笑道,“没错!我承认,现在的晟国……嗯,不,应该说是金帐汗国,已经占领了中原。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们还会开疆辟土,占领天京,破开吐蕃,统一天下!就你‘穆言’甘愿忍辱负重,在伊顿手下甘当幕僚。后来甚至不惜牺牲万骥盟的老弱病残,挑起四王争端,最后甚至杀了伊顿,坐收渔人之利!好手段,好心智!比起你来,我自叹不如!”

    这么一说,底下又是乱成一团。不少金帐汗国原来的人马都乱了,不少来自鹰准部,甚至就是来自万骥盟的侍卫们,听到这话,脸色都是白了不少。

    而布日古德显然是惊讶,惊讶之后脸上便是平静了不少。但是只有宇文护才知道,他的平静之下,包含着深深的杀意。

    宇文护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恨,再多一条也没什么。布日古德恨声道:“好!好!好一个‘地狱红莲’,果然名不虚传!”

    宇文护嘻嘻一笑:“不敢不敢,狼主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和四弟、昭宁,诚心拥戴狼主今后继承大宝。不过,现在,还是请狼主先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说完,他忽然收敛起笑意,大喝道:“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六匹马,车里装着能够支撑三天的马粮!快!”

    听宇文护这般大吼,所有人都是愣住了。他现在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质,当真就是难以拒绝。而后,又命令凤媛:“你,把他们放了!如果不想让布日古德再受伤的话!”

    凤媛眼皮一跳,看了看布日古德,他脸上平平淡淡的,但是眼睛里却带着深邃的光芒——凤媛知道,只有他在极怒的情况之下,才会有如此表情。

    看着布日古德不言语,她只好做主:“放了她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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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废后绝世倾天介绍:
【女频二组B班荣誉出品】
她贵为公主,母后被废,冷宫十年长成。
她不愿和亲,虽为皇后,却在寂寞深宫中虚度此生。
她在红尘中寻寻觅觅,屡次与爱人擦肩而过。
她本高洁,却被世人误以为祸水红颜。
三国兵锋,几个男人拼死相争,原只是为了她的绝世笑颜?
天下倾覆……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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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读书原因,更新时间换到半夜。亲们可以第二天再看!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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