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超过十八的不要
夜...
从酒楼回来,天色已经大黑。
傅清风的一众师兄弟们,因为觉得丢了机缘,心中有怨,又拿着银钱去别处喝酒去了。
至于重新去寻找道士,拜师学艺。
或许有这个想法的人,但是将想法变成行动很难,因为大家是灵犀派的入室弟子,相当于小公司内的骨干成员。
现在有跳槽去大公司的机会,就一定会有人去吗?
不一定,因为眼下大家过得很好,很安逸,或许大公司的福利待遇更好,可那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享受了安逸的人,很少会去赌未知的明天。
当然,要是道士再次出现,拉拢众人,肯定是有人愿意跟他走的。
这就好比大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来邀请你跳槽一样,你会很有底气。
可惜,除非你优秀到了碾压同行的地步,不然大公司的总经理,又怎么会上门来邀请你。
自然,道士是不会再来了,起码不会为几人而来。
“张大哥,床已经铺好了。”
傅清风拿着烛台,来见抱着剑,坐在院落内的张恒。
“你去睡吧,今晚我要等人。”
月明星稀,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张恒依靠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月色,言语中并不带玩笑之意。
“张大哥,晚上还有客人来?”
傅清风只是凡夫俗子,对修士的事知道的不多。
听到这话,张恒笑道:“修道之人,目无余子,仗着学了两手法术,各个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今天在酒楼内,我破了道人法术,料想,他一定不甘心输给我,今晚还会来找回场子。”
一听道人还会来,傅清风打了个寒颤。
这些修道之人,和她们练武之人不同,一个个手段刁钻,防不胜防,稍不注意就会上套。
自己一众师兄弟的实力,傅清风还是知道的。
有大师兄打头,领着几名师弟,就是一个几百人的土匪山寨,也能说挑就给挑了。
可在那名道人面前,挥一挥衣袖便全部倒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那道人要是今晚再来寻麻烦,恐怕自己上去也不是其一招之敌。
“张大哥,又要麻烦你了。”
想到这件事是自己的一众师兄弟引来的,最后却要张恒来承担因果,傅清风就有些尴尬。
更何况,自己的师兄弟们被救后,连个谢字都没有,反而埋怨张恒打断了他们的机缘,想起来,傅清风就觉得臊的脸红。
“我是鸿建的朋友,而你是鸿建的妻子。”
“眼下鸿建不在家,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会让人欺辱了你们,这不是冲你们,而是要给鸿建面子。”
张恒摆摆手:“你去睡吧,有我在,没得问题。”
傅清风微微欠身,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于是便回屋藏着去了。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转眼就到了半夜。
“小心火烛,提防盗贼!”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打更声。
梆梆梆!!
三下梆子,这是三更天了。
“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渐渐靠近。
梆子声一下接着一下,带着特殊的节奏,让人昏昏欲睡。
张恒双目微睁,一把将宝剑插在地上。
下一秒,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
宝剑好似有繁殖能力一样,张恒明明插在了自己身前,但是很快,就繁衍出更多宝剑,一路向外延伸,将整个庭院都围了起来。
嗡嗡嗡...
宝剑嗡鸣,犹如被轻风吹动的杂草一般摇晃着,与外面的梆子声遥相呼应。
外面的梆子声,经过剑鸣声的中和也变得亢奋起来,困意一扫而空。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外面传来吟唱声,和乐器的敲打声。
恍惚之间,张恒仿佛梦回秦朝,化身农夫,在河边采摘荇菜。
采着采着,一抬头,河的对面处,也有一名采摘荇菜的女子。
她美丽贤淑,一笑倾国,只见一眼,便让人辗转反复,夜不能寐,想要奏起琴瑟来亲近她,敲起钟鼓来取悦她。
“公子,公子?”
美人纱衣,半掩半漏。
一双玉脚,不染尘埃。
年约二八,十六芳龄。
添之则胖,减之则瘦。
不胖不瘦,声如清铃。
如此佳人,可嫁王侯。
“妙啊!”
“超过十八的不要!”
张恒抚掌而笑,赞曰:“小资有花酒,闲汉有床头,怀春咏古伤不起,萝莉嫁王侯!!”
眼见张恒称赞。
少女且歌且谣,跳起舞来:“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一曲跳完,目含水色,眼带涟漪:“公子可愿与我比翼双飞?”
张恒手指弹着剑身,唱道:“若能比翼,双双飞呀飞,真情永远常相随,若能比翼,双双飞呀飞,相依相伴永不悔。”
唱完。
张恒提剑就斩:“去你马德!”
少女猝不及防,被一剑斩在肩上,化为火星消散而去。
与此同时,幻象猛然消失,墙外传来一声闷哼,还有气急败坏的骂声:“你这粗汉,好生无礼!”
“出飞剑!”
张恒伸手一指,宝剑瞬间飞出。
眼见飞剑来袭,墙外的道士化为一缕青烟,厉声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我的梦术受王朝气运压制,大打折扣,这才让你胜了两场,有种你来南城外的天齐山,天齐观找我,我定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张恒不屑一笑:“弱者总会给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而强者不会,你还是乖乖退去,再好好修炼几年吧。”
一听这话,道士更怒:“有我梦法一篇,可为赌注,你敢不敢来天齐观,再与我斗上一场?”
“梦法?”
张恒双目一亮。
道士的梦术让人防不胜防,明显是有传承的。
远了不说,光是人间一刻,梦中十五天的时间换算,就能让人大涨道行。
到时候晚上入梦练剑,一梦便是一年,哪怕梦中修炼的效果会打折扣,可三五十梦,就是梦中的三五十年,万剑齐飞的境界难道还会远吗。
“赌注甚好,我接了。”
张恒飞身而起。
人在半空,回头看了眼傅清风的闺房,想了想,又留下了一张镇宅玉符。
毕竟,刚才道士以梦术来袭,傅清风毫无意外的昏睡了过去。
这要是他一走,来个采花大盗,昏睡不醒的傅清风万一跟小龙女一样,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心朝朝,天地惶惶,镇宅守门,护卫一方。”
张恒往玉符上打入神诀。
下一秒,一名半透明的金甲将军出现在了门口,手上画戟往地上一戳,鼻孔吐出一股浑气:“哼!”
“有劳将军了!”
张恒拱手一礼,随后化为流光,向天齐山飞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睡仙
开封府外有座山,名叫天齐山。
山上有座道观,名叫天齐观。
道观只是小观,香火也不旺盛,因为里面只有一个懒道士,经常睡到下午才开门,一到晚上又关门睡觉去了。
久而久之,去上香的人就少了。
就连附近的农户,也只清楚道士姓韩,喜欢以仙人自居。
迎面碰上,别人问他是什么仙人,他也不恼怒,反而笑着回答:“睡仙人。”
嗖!!
张恒破空而来,很快找到了天齐观。
这观真小,只有三间房,中间供奉着陈抟老祖,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卧室。
门前有快菜园子,也没好好打理过,很多菜叶都被虫吃了,或许对虫子来说这里就是天堂吧。
踏...
张恒双脚落在地上。
下一秒,周围的景色一变。
入眼,道观化为了城池,城门上写着三个字:“天齐城!”
“好家伙!”
张恒嘀咕道:“别人的梦里只有黄金屋和千钟粟,这家伙倒好,梦里居然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走进城市一看。
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有表演戏法的,有买菜卖肉的,摊位前生意兴隆,讨价声此起彼伏。
“客官,进来玩啊!”
“包子,新鲜便宜的大肉包子!”
“磨剪子,磨菜刀。”
“猜灯谜,猜中了给红灯笼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葫芦,冰糖葫芦!”
城市繁华无比,张恒转了几圈,发现是按照开封府的比例,一比一复原的。
也就是说,道士的梦中有个开封府,而他则是这里的神,想做什么都行,包括光天化日,站在城墙上对着这片城市打灰机。
刷!!
周围的景色突然暗淡下来,犹如彩色电影褪去了颜色,变得只有黑白。
下一秒,城墙倒塌,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张恒定睛一看,自己正坐在黄包车上,被拉着往大安镇赶。
看着两边的玉米地,张恒目光中满是恍惚。
他依稀间记得,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别动!”
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张恒从阳江县包了个黄包车,往大沟镇走。
一路顺顺利利就抵达了大沟镇,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但是在这里。
刚要过玉米地,突然间,就从中钻出了三名大汉。
为首拿人拿着短刀,剩下两个提着棍棒,目露凶光,将张恒和车夫围了起来。
“各位大爷,我可没钱啊,他有钱,你们弄他。”
车夫毫不犹豫就把张恒卖了,随后撒腿就跑。
三个土匪也不去管车夫,因为张恒一身白西装,出门还做黄包车,一看就是有钱人。
“有意思!”
张恒目光闪动。
之前的天齐城,是道士的梦境。
现在的民国世界则是他的梦,因为张恒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在第一次穿越时遇到土匪,出师未捷身先死。
现在,这个梦被道士捕获,成了眼前的梦魇。
“还好是民国,不是高楼大厦的现代,不然...”
张恒双目间满是冷意。
虽然对他来说,现代也好,民国也罢,甚至就是黄屠界,或者聊斋世界,对现在的他来说,来自于哪个世界已经不重要了。
可他依然很忌讳被人知道跟脚,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很厌恶。
民国世界,长袍大褂,看着跟聊斋世界的差别不算很大,换成高楼大厦的现代世界,天齐观的道士就不能留了。
“兄弟,借几个钱花花呗。”
正想着。
为首的土匪亮了亮手上的短刀,刀尖上还带着血迹。
冥冥中,张恒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他要是死在梦中,现实内,恐怕也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法力!”
张恒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法力,甚至连太平剑都失去了感应。
因为在这个梦中,他什么也没有,只是个普通人,而且这是他自己的梦,他在梦境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就该这样,所以被困在了自己的见知障内。
“兄弟,别愣着啊!”
土匪晃了晃刀子。
张恒抬眼扫去,他做过这场梦,梦中,出师未捷被土匪给杀了。
现在要破这个梦,只有改变梦的走势,让它跟原本的梦对不上才行。
想通了这一点。
张恒在心中笑道:“我在一开始总做这个梦,是因为我是个普通人,很容易被杀,也难以反抗。”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征战无数,就算没了法力,狭路相逢,又有几个人能狠的过我?”
张恒一边想着。
一边将怀中的包裹递给一人。
趁着他翻看包裹找钱,其他人放松警惕的空档,猛地扑出,右手攥在刀刃上,趁其没有防备,一把将匪首的短刀夺了过来。
噗噗。
张恒忍着疼痛,抢过短刀对着提着棍子的人的脖子就是两刀。
那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捂着脖子跪倒在地。
被抢了短刀的匪头一看,怪叫一声,扑在张恒身上,二人化作了滚地葫芦。
“老三,他杀了老二,打他的头,打他的头!”
匪首跟张恒滚在地上,还不忘提醒着老三出手。
结果呢,老三看着捂着脖子的老二,还有滚在一起,不断被刺着肚子,肠子都流出来的老大,一时间居然被吓得不敢动了。
“马德,力气还挺大!”
捅了五六下,一泄气,匪首老大就躺在地上,只剩下哼哼的份了。
张恒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老三。
曾几何时,他在梦中被这三兄弟杀了几次,梦醒后反思,说白了还是自己不够狠。
只要能狠下心来,夺一把刀,豁出命去跟三人拼一场,死的未必是自己。
果不其然。
抢了匪头老大的刀,捅死老二,再杀老大。
剩下的老三,一对一,傻傻的看着他,就跟丢了魂一样,连逃跑都忘了。
“不疼的,一点不疼。”
张恒走过去,一刀刺进了老三的胸口。
老三猛地吸气,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张恒低语道:“深呼吸,对,深呼吸!”
刀刺在心脏上,每一次深呼吸,都是一阵钻心的疼。
老三只觉得眼前发黑,临死还在嘀咕着:“骗人,好疼啊。”
轰!!
随着三兄弟的死,梦境开始垮塌。
张恒看过一个叫【盗梦空间】的电影,和那个很像,整个世界都在粉碎与重建,很快,民国世界崩塌,再看,眼前是天齐观,道人正站在他面前。
“假的。”
张恒目光一扫,向道士说道:“这里也是梦境。”
轰!!
随着话语声,世界第二次垮塌,天空上月明星稀,好似回到了现实。
但是张恒却斩钉截铁的说着:“假的。”
“真的。”
“假的。”
“真的!!”
张恒不说话,只是看着道士。
道士无奈,问道:“哪里假了?”
张恒不说话。
因为在梦境中,他呼唤不到传送门。
而在现实中,不管身处何地,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传送门开出来。
“现在呢?”
世界再次重组,道士向张恒问道。
“假的。”
张恒很肯定。
道士不信邪,再次重组。
一连五次。
到了第六次,张恒才开口道:“这次是真的了。”
道士大惊:“我的梦境能够以假乱真,怎么会骗不到你?”
张恒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被骗到?”
“这...”
道士一时语塞:“梦境之术,最重要的是让人分不清真假,信以为真,若是被一眼看出是假的,梦术也就不灵了。”
说完。
道士摇摇头,丢给张恒一张羊皮纸:“是我输了。”
张恒拿过羊皮纸一看。
入眼,上面是四个字:陈祖梦术。
第二百一十三章:梦中界
陈祖梦术。
姓陈,还能加个祖字,再加上是梦术,应该是陈抟老祖无疑了。
张恒翻看两眼,又看了看道士。
真难想象,只有一个传人的天齐观,居然是陈抟老祖的传承。
但是想想,又不觉得奇怪。
梦术本就是比较偏门的修行方式,以梦中修行,进境迅猛著称。
万物有利有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梦术也是一样,入门简单,大成很难,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梦境之中。
因为梦中,有你想要的一切,你可以覆盖一座城市,捕捉众人的念头,组成一个梦中世界。
在这里,你就是神,什么邻家少妇,傲娇大小姐,黑色女王,不可以色色的小妹妹,统统都是你的。
不喜欢美女也不要紧,喜欢城市养成类有戏吗。
你可以化身为城主,指导城市兴建,审理民事纠纷,制定法律,或民主,或独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甚至你想的话,可以让所有人去掉服装,植入大家都不该穿衣服的意识指令。
可以去学校,欺负上课的小女生。
也可以去医院,体验夜擒病栋的魅力。
这都不好玩,那就来一场真实的侠盗猎车手吧,你可以扮演所有你想扮演的人,成功的商人,街边小贩,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刚正不阿的执法者。
现实苦难,梦境逍遥。
当你尝到甜头之后,你就会沉迷于此,最终难以分清梦境与现实,或者分的清,却不想再醒,直到精神耗尽,油尽灯枯而死。
这并不夸张。
看着毫无烟火味道的天齐观,和孤身一人的韩道士,你说他的师兄弟们去哪了。
“我这一脉,收徒极难,不看重根骨,资质,资源,只重心性,毅力,还悟性。”
“每一代,真传二三,外门八九。”
“到了我这一代,我有师兄弟十四人,算是比较多的了。”
“二十岁那年,师父大梦不醒,即将沉沦。”
“大师兄与二师兄入梦相救,结果在梦中世界相继陷落,其他人也被梦境侵染,或疯魔,或痴傻,或自杀,或沉沦,兜兜转转,只剩下了我一人。”
韩道士将梦术卷轴交给张恒,目光中满是洒脱:“或许梦术,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人间的法术,它很强大,也很难被人控制,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习惯了梦中的惊喜与刺激后,现实中的一切很难让你提起兴趣,而这,正是你沉沦的开始。
我有心终止传承,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现在,它是你的了,我这一生,不会再收徒,梦术是否还会传承下去,你决定吧。”
轰隆隆!!
好似感应到了韩道士的想法,天齐观开始了倒塌。
看着倒塌的道观,倒塌的家,韩道士不为所动,因为别人眼中的现实,在他看来是如此虚幻,他的情感寄托,已经被转到了梦中世界。
现实中的一切,很难再让他的心泛起涟漪,好似他天生就该是梦中生物,现实才是一场梦而已。
“梦术开篇说,修行梦术不可沉沦,你...”
张恒的语气中带着肯定:“快要沉沦了。”
韩道士没有回答。
他只是笑了笑,随后化为一阵青烟而去,空留一声叹息:“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韩道士走了。
张恒猜测,这应该是二人的最后一次相见,再见无期。
若是没有他的出现,傅清风的那帮师兄弟们,应该是沉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来。
他们中的某一个,可能会被韩道士选中,成为他的衣钵传人。
结果因为张恒的原因,失去了这种可能。
塞翁失马,福兮,祸兮,很难说。
“这秘术!”
张恒看了眼手上的陈祖秘术,一时间陷入两难。
法术是好法术,就是容易把自己练死。
随后张恒又想到,自己只是浅尝一二,用其辅佐剑术修炼,不碰梦中世界的话,是不是就能逃过沉沦的命运?
韩道士会沉沦,是因为梦术是他的主修功法,算算时间,他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在梦术上少说沉浸了三十年。
而且是人世间三十年,梦中,或许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这几百年来,他混迹梦中世界,看似不在红尘,实则始终处在红尘之内,难以挣脱。
所以他才满脸沧桑,精气神上给人的感觉像个小老头,比面貌上的年龄要大不少。
反之,不去碰梦中世界,就像只用电脑办公,不碰有戏,是不是就不会有网瘾了?
崔家...
带着迟疑,张恒返回崔鸿建家中。
金甲将军,还在尽忠职守。
张恒躬身下拜,收回玉符,再向房中感应一下,傅清风此刻正趴在桌子上酣睡不醒。
睡吧。
张恒看了看天色,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鸡鸣声起,傅清风就会醒来。
还是让她自己醒吧,他作为崔鸿建的大哥,现在家中无人,不好去夫妻二人的房间,要避嫌的。
不然哪怕是好心,傅清风一醒,抬头一看,见张恒站在自己的闺房内,心里恐怕也要犯嘀咕。
回头崔鸿建回了,抱怨几声,再挑他的理,以后还怎么做人。
一夜无话。
第二日。
一大早,伴随着鸡鸣声,傅清风悠悠转醒。
醒来后,看到自己趴在桌子上先是一惊,赶忙查看自己的衣服。
发现衣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傅清风放心下来,推开窗户向外看去。
入眼。
张恒盘膝坐在树下,雨露不沾分毫,吞吐着一团淡淡雾气。
“大哥。”
傅清风收拾一下,走出门来与张恒请安。
闻声。
张恒深吸一口气,将雾气吸入腹中,这才缓缓睁开双眼:“醒了。”
说完又道:“道士的事解决了,你不必担心。”
“多谢大哥护持。”
傅清风欠了欠身:“大哥也饿了吧,我这就去煮粥,再弄两个小菜。”
张恒默默点头,也不答话。
等到傅清风去了厨房,忙乎起来之后,从怀中取出陈祖梦术,低语道:“我初学乍练,便能一梦一月,这法术好生霸道!”
人间一夜,梦中已有一月。
这一月中,张恒在梦境下的小院内读书,练剑,整理所学。
梦醒不过第二日清早,可他已觉受益良多,要是长期以往下去,在剑术上超过燕赤霞是迟早的事。
“就是这消耗...”
张恒又皱起眉头。
在梦中修习一月,再醒来,只觉精神萎靡不振,而且肚子很饿。
要知道,他已经是返虚境修士,吞云吐雾太夸张了,但是吸收外界灵气,减少饥饿还是有的。
以他的情况,每日吃点水果雨露,不吃饭菜也能存活。
甚至就是什么也不吃,辟谷个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现在不过一夜光景,就觉得饥饿难忍,精神萎靡,看来是修习梦术的后遗症了。
“大哥,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做。”
客厅内。
见到张恒吃的香甜,傅清风也开心的不行。
却不知,稀饭,咸菜,包子这点能量,在他身上连塞牙缝都不够,要说补充能量,还是杯中的药酒管用。
“鸿建?”
傅清风去给张恒盛粥,一出门,就看到崔鸿建站在外面。
先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后傅清风又回过神来,试探性的小声呼唤着:“父亲?”
“嗯。”
顶着崔鸿建样子的人,正是刚刚回来的傅天仇。
他身上的法术还没消失,再者说,傅天仇本身已成为朝廷钦犯,用本来的面目也不方便。
“你妹妹呢?”
傅天仇左右看看,又问道:“家里还好吧?”
“妹妹在家陪着母亲,其他的一切皆好。”
傅清风说的家里不是她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崔家人,傅家只能算是娘家。
“那就好。”
傅天仇心中略宽,走几步,又追问了一句:“张真人在不在?”
“张真人?”
傅清风楞了一下:“是张大哥吧,在的,他正在客厅内吃饭,已经吃了五碗粥了。”
傅天仇严肃起来,告诫道:“张真人有大本事,你对他,要像对我一样尊敬,不可造次。”
张恒人在屋内,耳聪目明。
听到傅天仇的说法,声音响彻在二人耳边:“鸿建叫我一声大哥,清风是鸿建的妻子,自然也算我半个妹妹,我这人不难相处,也不用太过拘束。”
“张真人。”
傅天仇走进客厅,向张恒抱了抱拳。
张恒对此并不在意,满是轻松的说道:“傅大人还没吃饭吧,清风做了八宝粥,很养胃的。”
傅天仇明显有话要说,看了眼饭桌,又看了眼女儿,有意支开她:“我想吃东城的烧鸭了,你去给我买一只吧。”
父亲在大牢里一关就是半个月,现在刚出来,傅清风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面对父亲想吃烧鸭的要求,总不能拒绝了吧,心中虽然有些不想现在去,却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并在心里抱怨着:“父亲也真是的,往东城一来一回起码半个时辰,就是想吃鸭子,也得让我说说话再去啊,白白为他担心了这么久。”
傅天仇不知道女儿的想法。
见女儿走了,四下无人,于是便与张恒说起了正事:“我已经与青公商量过了,今天便写信与各地门徒和寒党中人,让他们赶在六月之前赶赴京城,到时候联合忠义之士,商量对付逆党的办法。”
张恒对政治斗争不感兴趣。
只是出于善意,才忍不住告诫了一句:“政治,离不开武力的支持,城北大营号称有八十万禁军,皇宫大内也有五万宿卫,再加上三省六部下的本部卫士,城防司内的城防军,这四方兵马,你们最少要控制两方,才有肃清朝堂,震慑不轨世家的可能。”
傅天仇兵部尚书出身,当然知道兵权的重要性。
数万人组成战阵,再由武道强者统领,破山伐庙也是等闲,自然不会轻视:“我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八年,提拔了不少尽忠职守,有担当的禁军校尉上来。”
“眼下我被关押不过半月,而且尚未定罪,料想这些人还没有被全部调走或者肃清,只需振臂高呼,起码有一半的禁军能够响应,带他们造反,他们肯定不肯,但是让他们保江山,稳社稷,不让开封府内生乱,他们肯定会做。”
“另外,皇宫宿卫一直由宗人府内的皇族宗室掌管,这些人是不可能支持乱党的。”
“唯一我没把握的,是三省六部下的卫士,还有城防司内的城防军。”
“这两方人马,早就被世家大族渗透的死死的,与其说是王朝部队,不如说是世家大族的私兵。”
张恒想了一下。
三省六部下的值守卫士,城防军,再加上一半的禁军,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上。
傅天仇与皇族这边,能控制的只有宫廷宿卫,外加剩下的半数禁军。
从牌面上看,世家大族把控着朝廷,又占据着开封府内五分之三的兵力,占据着绝对上风。
但是造反这种事,不可能所有世家都意见一致,肯定还有不想造反,被形势所逼,不得不加入进去的世家大族。
如此一来,真有个风吹草动,世家那边不会是铁板一块,观望的人估计不在少数。
所以看似傅天仇这边势弱,真斗起来,寒党联合皇党VS世家乱党,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当然,不能算上佛门。
佛门之内高手极多,一门之力,甚至能压住皇党与寒党。
毕竟,现在的宗人府,已经不是当年镇压天下的宗人府了,钦天监也成了世家大族的私产。
皇党的实力受到了空前打击,除非有势力去牵制佛门,不让他们搞风搞雨,不然皇党与寒党输定了。
“道门现在是什么意思?”
张恒询问道:“佛门才是普渡慈航与世家大族背后的推手,若是不能遏制住佛门高手,眼下的所有谋划都是空谈,因为佛门一但出手,你们根本处理不了这个点。”
聊斋世界。
属于比较高的小千世界,顶级修士足以斩破万甲。
很难想象,傅清风领着寒门儒生与宗人府高手,正在镇压世家大族之际,出现二三十位像燕赤霞这样的佛门高手是个什么画面。
根本就不用打。
二三十位合道境高手联起手来,足以将整个宗人府掀翻。
除非有外援,不然张恒都不知道傅天仇该怎么赢,毕竟与国同休的另一条大腿,各地的封号妖君,这几十年来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已经算不上大腿了。
“道门那边还没有给出回应,不过青公说,已经有人去道门求助了。”
傅天仇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宗人府,钦天监,受封妖君,宿卫,禁军,三省六部,城防军,这些都是赵太祖给王朝留下的底蕴,本意是用来镇压道门与佛门。”
“时过境迁,宗人府锋芒不再,钦天监更是沦为了世家爪牙,剩下的就更不用提了,佛门一家的实力,就已经让王朝觉得尾大不掉,要知道一开始,不管是宗人府,还是钦天监,单个拎出来,都是不弱于佛道两家的大势力,受封妖君们,也能制衡各地妖魔,让他们难以作乱,只可惜......唉!!”
张恒沉默少许,点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第二百一十四章:法海正在出击
此一时,彼一时。
不可同日而语。
昔年,赵太祖棒打九州,拳镇山河,已于人间全无敌,敢上九天与仙战。
在他的带领下,宗人府,钦天监,自然也是人才辈出,百船争渡,高手数不胜数。
那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与精华,天命系于一身,生来便要破开五代十国数百年的枷锁,建立大一统王朝的人王。
现在呢,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大松王朝的气运已经开始衰落,最明显的表现是出现的人才越来越少,人才少了,高手自然就少。
此消彼长,中央皇权衰落,佛道两家抬头,缺少武力威慑之后,世家大族也开始包藏祸心。
拿最简单的例子来说。
大松王朝初建时,各地皆有受封的妖君镇守,光凭这些妖君,就能制止各地的妖魔作乱。
现在,哪还能听闻到这些妖君的消息,府县之地还好,有王朝气运守护。
下面的乡镇,不供佛,便奉道,更有甚至直接供奉妖魔,献上血食,才能保自身不失。
张恒知史,以史为镜。
王朝的颠覆与混乱,多是自下而上,虽然皇权不下乡,但是乡镇,却是最大的基本盘。
一个王朝的好坏,看看它的乡镇就知道了,不论古今,无不如是。
大松王朝的乡镇,已经到了家家藏兵刃,夜间不出门的地步。
由此可见,王朝的统治力,到如今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大松皇室的虚弱是明摆着的。
......
时间流逝。
傅天仇与青公整日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
张恒也不过问,他的目标只是普渡慈航,其他事跟他关系不大。
转眼五天过去了。
这一日早,张恒刚从梦中醒来,便听外面有敲门声。
开门一看。
门外站着个背着剑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不是燕赤霞还能是谁。
“燕大侠!”
一别多日。
再见到燕赤霞,张恒很是高兴:“上次一别,我们有半年多没见了吧。”
“有那么久吗?”
燕赤霞已经记不清了,豪侠轻离别,重恩义。
作为名满天下的剑客,燕赤霞早已习惯了聚散离别,一年半载,跟三五天没什么差别。
“怎么没有,你走的时候还未入秋,现在都第二年的初夏了,半年多了。”
张恒将燕赤霞请进院子,向他问道:“离开时,你说要去杭州找那两条蛇精,怎么也,找到没有?”
燕赤霞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叹息道:“找是找到了,不过那两条蛇精,跟我想的有些不同。”
语气微顿,又道:“我找她们,是想看看她们有没有作乱,有的话就除掉她们,拿她们的妖丹泡酒,见到后我却发现,这两条蛇精是好妖怪,每日里帮人抓药看病,接济邻里,治病救人,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燕赤霞和法海不同。
他比较明事理,很少赶尽杀绝,只要不作恶,对妖魔鬼怪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来也是奇怪。”
燕赤霞想起了好玩的事,与张恒笑道:“那条修行千年的白蛇,好似动了春心,我在观察她的时候,发现她爱上了一个叫许仙的教书匠,还想与其修成正果呢。”
“许仙!”
张恒满脸笑意。
法海已经被他怂恿着,去调查佛门密谋去了。
没有了棒打鸳鸯的法海,自然也不会有西湖的水,我的泪,白素贞与许仙,能再次修成正果不值得奇怪。
只是眼下这个世道,并不算好。
普渡慈航当上国师之后,除了吞噬王朝气运,也不是闲着没事做。
听老蛙那边说,普渡慈航正在收拢各地妖魔,大有成为妖王之王的架势。
白素贞修行千年,眼下又如此活跃,说不得会被他给盯上。
“还有件事。”
燕赤霞略显迟疑的说道:“韶关南华寺,浙江普陀寺,江苏天宁寺,杭州大佛寺,这四处江南大寺,不知为何相继封山了,此事蹊跷,我多方打探,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这种事?”
张恒瞬间想到了法海。
法海正在调查佛门各寺,这四座寺庙的突然封山,有理由怀疑跟他有关。
要不然,早不封山,晚不封山,偏偏在最近封山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佛门策划的人间大劫发动在即,封山可是关键时刻掉链子,除非到了不得不封山的地步,不然谁会错过摘桃子的机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注意到张恒的表情,燕赤霞精神大振。
“这个嘛...”
张恒想了想,便将法海和金山寺的事说了说。
“金山寺法海!”
燕赤霞明显也听说过法海。
只是没见过,也没打过交道,嘀咕道:“这法海号称罗汉在世,很受佛门中人的追捧,甚至有佛门宿老,想要拜服在他脚下随他修行,以求能得到照拂,是他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修行难。
人人都想飞升,但是真正飞升的又有几个。
法海,是佛门公认的转世罗汉,来人间历练,以后注定会再次飞升。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修行,自己飞升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如果说,以前只有一成的把握飞升,追随法海之后,几率就有三成。
别看只提高了两成,好像很不起眼一样,这就像高考加分,总分加百分之二十,已经非常夸张了。
“法海为人刚正,有金刚怒目之像,看不得人间疾苦。”
“要是让他发现,南华寺,普陀寺,天宁寺,大佛寺,有纵容妖魔,培养佛兵,企图作乱的心思,说不得他真会出手。”
张恒语气微顿:“不过话说回来了,法海虽然厉害,可他修行的岁月毕竟短了些,今年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吧,远远谈不上人间无敌,这要真是他做的,恐怕,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会好啊。”
重现南朝风姿,缔造佛国乐土。
是五台山,白马寺,还有相国寺牵头,其他寺庙画押,布局百年的大局。
法海虽然名头很响,可金山寺势头不大,执掌不了佛门牛耳,不鸟他的和尚也不少。
现在他接连出手,让好几个支持佛国乐土的大寺都闭了山门,远了不说,拥有文殊菩萨传承的五台山,肯定对他很不满意。
大家都是四大菩萨传承。
你金山寺传承了地藏一脉,我五台山传承了文殊一脉。
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来拆台,我给你这个转世罗汉的面子,谁来给我。
“有可能。”
燕赤霞也严肃起来:“五台山上,有悲字辈高僧隐世,这些高僧,五十年前便有大名好,如今坐镇深山,远望天下,佛门中的一举一动,皆由其授意,绝不会任由法海胡来。”
说到这里。
燕赤霞推脱有事,急匆匆的走了。
虽然他没说去做什么,张恒却知道他是为法海而去。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法海这种佛门高僧并不让人忌惮,因为他没有祸心,甚至很清楚佛门中人不事生产,地上佛国在人间是不可取的。
因为大家都当了和尚,谁去生儿育女,桑田耕种呢。
传说中的西天佛国,无生无死,食天露,享安康,皆有大欢喜。
但是人间不行,你要吃饭穿衣。
大松之前便是五代十国,也就几百年的时间,算不得久远。
南梁当年是什么样,也都有迹可循,那哪是什么佛国,分明是魔窟才对。
一户之家,便要供养一僧。
僧人作威作福,甚至有个雅号叫夜间布施。
那样的时代,别人或许会怀念,但是法海不会。
他的理念很清晰,妖就是妖,错就是错。
南梁之景,是毁佛,不是赞佛。
重回南梁之景,佛门距离毁灭就不远了。
又是三日。
燕赤霞一走就又失联了。
张恒也习惯了,大胡子就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没了踪影,然后过段时间又会蹦出来。
套用伍佰的一首歌,玩的就是:‘突然间的自我’。
又是两日。
张恒被老蛙请去喝酒。
十日不见,再见时,老蛙满面红光,好似心有喜事。
一问。
原来是禁军中的一些将领,已经答应站在皇党这边了。
另外还有一喜。
傅天仇写给寒门儒生的信,也有了回应。
今天请张恒来喝酒,是请他来作陪的,陪的人,是鼎鼎有名的博学之士,大儒诸葛卧龙。
“诸葛卧龙!”
“他也是寒门中人?”
张恒略显疑惑。
“自然不是。”
傅天仇回答道:“此人出身诸葛世家,是当代钦天监监正的亲哥哥,只是理念与家族不合,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一气之下离家而去,自身也被开除出族了,要不然,现在的诸葛世家之主和钦天监监正的位置,应该是他的才对。”
“这样啊!”
张恒目光微眯。
通天博学之士,诸葛卧龙,是倩女幽魂中的配角。
宁采臣正是因为拿了他的腰牌,被认为是诸葛卧龙,才得到了正要劫法场的傅清风一行人的认可。
现在。
宁采臣娶了蛙神的女儿,没有参与到剧情中来。
傅天仇也被张恒救了出来,傅清风一行人也不用劫法场了。
自然而然,诸葛卧龙一直没有出场的机会,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老家伙又冒出来了。
“他靠不靠得住?”
张恒再问。
“应该靠得住,诸葛卧龙常常将自己与诸葛家族的先祖诸葛亮做对比,一心想要匡扶社稷,再造乾坤。”
“或许正是因为他反对诸葛家族包藏祸心,带领钦天监作壁上观的不作为,才会与家族反目成仇。”
“这次出山来相助我们,也是希望能重整诸葛世家,拨乱反正。”
“这样的品格和信念,都靠不住的话,应该也没什么人能靠得住了。”
傅天仇看上去,对诸葛卧龙很是信任。
但是张恒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
诸葛家族,是出了名的善于保身,一家侍三国可见一斑。
现在,诸葛家族的主家那边,意图瓜分天下,再起王朝。
诸葛卧龙这个家族嫡系,现任家主的亲哥哥,却以家族弃子之名站在了他们这边,想要匡扶社稷,保赵家天下。
咦!
这不是又变成三国时期一样,一家侍二主了吗。
不管是哪边获胜,诸葛家族都能屹立不倒。
这到底是真的想要匡扶社稷呢,还是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呢?
张恒不清楚。
他只知道,不管谁胜谁负,诸葛家族都不会倒下。
席间。
张恒见到了诸葛卧龙。
他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灰白,双目有神。
而且一身儒家修为,已经到了返璞归真,似乎常人的地步,张恒甚至没办法从他身上感应到浩然之意,好似真是个普通老头。
“诸葛大儒,这位是张恒,张真人。”
老蛙作为东道主,向诸葛卧龙介绍着张恒。
不曾想。
诸葛卧龙早就听说过张恒,笑道:“可是与燕大侠一起,斩杀了黑山老妖的张真人?”
“老前辈也听说过我?”
大儒在侧,张恒也给予了应有的尊敬。
“何止是听说过。”
诸葛卧龙坦言道:“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读读杂记,写写传记,你虽然出身成谜,但是在我们这些小说家眼里可是大名鼎鼎,我来开封府前,在汝南逗留,还有员外想请我给你写传记呢。”
呃...
汝南,员外。
两个名字合在一起,张恒就知道诸葛卧龙说的是谁了......方家的方员外。
离开时。
方员外感激张恒救了他,说要给张恒著书立传,将宋定伯,变羊术,还有自己都写进去。
看来他真不是随便说说,这才多久,就开始找人为他写书了。
也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能不能看到以他为主角的英雄传。
只是话说回来了。
聊斋世界的小说家们,起书名起的挺敷衍的。
燕赤霞的行侠仗义经过,被写成小说后取了个名字叫【大剑英雄传】。
这名字太土了吧。
叫这个,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张恒觉得,要是给他著书立传,取个诸如【小剑英雄传】之类的名字,还不如不写呢。
稍许。
接下来的宴席上。
张恒喝酒吃菜,听的多,说的少。
主要是老蛙三人在聊,聊得也都是离间计,逼上梁山,釜底抽薪,草木皆兵,李代桃僵,鱼目混珠之类的对付世家大族的阴谋诡计。
张恒听了听。
在三人的观点中,世家大族不是一条心,一些家族甚至早有宿怨,正适合离间计。
只需要一点小事,造成两个家族间的小辈之间的矛盾,再不断扩大这个矛盾,逐渐由小转大,上升到两个家族层次。
当两个家族势如水火之后,再暗中接触,许与重利,逼其重新站位。
如此一来,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世家大族,肯定会出现摇摆,一些随风倒的骑墙派,也会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
嗯。
可行性还是挺高的,唯一麻烦的地方,是切入点该怎么选。
选对了,再做的自然些,本就是沙子聚成的城堡,不怕它们不四分五裂。
想着想着。
张恒又想到了法海。
这秃驴人不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口一个大威天龙的猛僧,应该不会被人打死了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大威天龙压天下
应该不会。
法海心有如来,静似如来。
实力只是其一,其二,他是罗汉转世,身上携带着大气运,逢凶化吉只是等闲。
除非逆天行事,或者被带有异数命格,能镇压气运的追杀,不然普通人是杀不了法海的,他就像天命之子一样。
天命之子是什么样。
你想杀他,刚要下手,就会有老爷爷来救,或者在气运的影响下改变决定,前一秒还在杀心四起,下一秒就会想道:“此人留有大用,不能枉杀。”
别说法海是佛门中人,五台山的人敢不敢对他下杀手。
哪怕魔门来了,也会在气运纠缠下改变主意,说服自己不下杀手。
所以在张恒想来。
法海就是遭遇劫难,应该也是伤而不死。
聊斋世界内,就不存在能杀死他的人。
一日,又一日。
张恒每日梦中练剑,白天吐纳,小日子倒也逍遥。
转眼几天过去了,就在张恒觉得还能维持平静时,燕赤霞的飞剑传书到了。
“襄阳南城外,关公庙中。”
从剑尖上扯下布条,看着上面的字迹,张恒眉头微皱。
布条上绣着金线,是从僧衣上扯下来的,字迹则是用血写的,很是潦草。
而且上面的血,是红色的血,不是金色。
法海是转身罗汉,他的血重如金浆,颜似金浆,不应该是红色。
两两结合。
张恒很快想到是法海跟燕赤霞出事了。
法海应该伤得很重,燕赤霞也是重伤喋血,二人的情况很不好。
“我要出去一趟,一两天,或者三五天才会回来。”
张恒向傅清风交代一声,脚尖在地上一点。
腾云法:飞天术。
唰!!
张恒飞上高空的刹那,一道镜光从皇宫大内照来。
这是钦天监的监察宝镜,镜光所指,整个开封府都在监察之内。
“看个屁!”
张恒右指画圈。
宝剑从背后飞出,一分七十二,组成了一面剑光宝镜。
太阳在剑身上一照,绽放出耀眼的庚金之气,直接挡住了监察宝镜的探查。
“是剑气!”
钦天监内。
两名监察使者面面相觑,嘀咕道:“要不要向监正大人禀报?”
另一个说道:“算了吧,看那人的样子是从开封离开,眼下监正大人正在祭炼八阵图,你我记录在案即可,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了。”
提问的人也点头:“也对,炼化八阵图才是大事,眼下世间纷乱,实力才是硬道理,有八阵图在,进可攻,退可守,此为不败之地。”
另一边。
正盘坐后花园中,为皇帝与宾妃讲经的国师普渡慈航,突然停住经文,目光中乍现一抹金光。
犹豫片刻。
看了眼听得入迷的皇帝,普渡慈航收回心思,继续道:“如是我闻,佛陀入涅时,阿难尊者随身侍奉,问曰:“涅槃之后,佛弟子该以何为师,依何安住,恶人该如何调伏,典籍该如何处理?”
佛曰:“以戒为师,依念安住,以默待之,依法而行,一人奉行,一份光明,万人奉行,金光万丈,人人都依照戒律而不毁犯,自有无量无边之光,照破世间一切黑暗。”
钦天监,皇宫大内,宗人府,世家大族。
随着升腾起的监察镜光,还有绽放的庚金剑气,无数人心生感应,向着天空看去。
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暗暗警惕,或喜、或悲、或哀、或乐,不一而足。
张恒呢。
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化为流光直奔襄阳而去,只用两个小时便飞行千里,落在了关公庙外。
“嘎吱!”
关公庙年久失修,已经废弃。
张恒推开庙门进去,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入眼,没有了半个身子的关公像前,盘坐着一名偏袒右肩,袈裟染血,双手结着天龙印的年轻僧人,不是法海还能是谁。
“你慢了。”
听到动静,法海缓缓睁开双眼:“要是我的话,只需要半个时辰。”
张恒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迷路了...”
天上云多风大,张恒又没来过襄阳,会迷路不是很正常。
听到这个解释,法海微微摇头,开口道:“我中了五台山的大罗佛手,不能妄动,不然会全身血液沸腾而死,需要你为我护法。”
“大罗佛手!”
张恒皱了皱眉:“是五台山的哪位高僧对你出手了?”
法海回答道:“是归难,归渡,还有归劫三位禅师,我寡不敌众,败下阵来,幸好有燕大侠出手搭救,不然现在已经被抓回五台山,关入封魔洞了。”
关入封魔洞?
张恒一听,发现五台山的大和尚,果然没有杀了法海的想法。
这也难怪,人人都知道法海是罗汉转世,来历非常。
杀了他,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
而且同门相争,严禁三打两,法海以一敌三方才落败,还要杀人,世间有没有王法。
大家都传承于四大菩萨,不用讲情面的?
“大胡子怎么样了?”
张恒转口问起了燕赤霞。
“大胡子?”
法海楞了一下,随后笑道:“倒也贴切,他带我冲出重围之后,将我安置在了关公庙内,自己则引着追兵往西去了。”
想了想,法海又道:“大胡子的御剑术不错,应该不会被追上吧。”
应该?
这种事怎么能说应该,应该的话出问题的几率可就大了。
毕竟,法海的实力不俗,燕赤霞与其也就在伯仲之间。
他败在了五台山的三位禅师手上,燕赤霞上估计也顶不住。
只是算算时间。
一来一去,两三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候,燕赤霞他们往西走,估计都到西荒之地了,再追已经来不及。
“大胡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先别管他了,反倒是你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开封府外有座山,名为天齐山,山上有个天齐观,观内以前住着个很有意思的道士,现在他走了,道观也垮塌了,但是别人不知道。”
“我带你过去,将道观收拾一下,让你化为道人在观内养伤吧。”
“想来谁也不会猜到,天子脚下一座小道观内的驻观道士,会是名满天下的法海大师。”
张恒将自己的提议一说。
法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我是佛弟子,怎么能化作道士,住进道观,化作乞丐,住在桥洞不行吗?”
“非也,非也。”
张恒摇头:“一切法相,皆是虚妄,又何必过于执着?”
“这...”
形势比人强。
法海想了想,认同道:“事缓从恒,事急从权,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也罢,我一个要饭僧,又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相信就是菩萨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我。”
“走了!”
张恒往法海身上一抓,冲天而起。
一个小时后。
等到来到天齐山上,张恒将法海放下,对着已经倒塌的天齐观念道:“借假还真,借梦还实,起起起...”
哗啦啦!
倒塌的天齐观再次重组,很快又变成了曾经的样子。
张恒手中一晃,拿出一身道衣给法海穿上,将他搬到道观内的陈抟老祖神像前。
还别说,法海气质出尘,再加上一身道衣,顿时就从高僧转变为了高道形象。
“还是有点不对!”
张恒看了看法海的秃脑袋。
想了想,又从乾坤袋内取出一顶假发给他带上,这下就完美了。
“福生无量天尊。”
张恒双目带笑,问道:“道友,别来无恙否?”
法海有些生气,不理他。
张恒也不介意,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恢复?”
“半个月吧。”
法海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回答道:“三天内,应该就能活动手指,七天内,差不多就能起身,半个月后,想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半个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张恒对五台山的大罗佛手所知不多,但是想来,应该是五台山的不传秘技。
法海被印了一掌,打在背上,没死就已经不错了,修养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
张恒来看法海,给他带了本【常清常静经】,言语道:“你要在道观内住半个月,万一有人来查,你连一本道经都背不下来,谁信你是道士?”
法海学聪明了,根本不上套,只言:“我是哑巴。”
说完,装起了哑巴,根本不学。
张恒拿他没办法,只能将道书摊开,自己在一旁念着。
随后又是两日。
法海的双手已经解放,只是瘫坐着还不能起身。
所幸,法海辟谷有术,普通人的烦恼在他身上难以体现,每日里喝点露水便好。
接着又是三日。
距离起身还有两日,这一天,山下有村民上山,想要请韩道士下山为其父亲送葬祈福。
韩道士已经走了,山上只有张道士。
张恒推脱说法海是他师弟,瘫痪难行,自己要照顾他不方便下山,想以此来将村民打发走。
不成想,这位村民病逝的父亲,是天齐观的诚恳信徒,临终前曾有遗言,自己死后一定要请天齐观的道士超度。
张恒二人不下山也不要紧。
他们可以将父亲的遗体抬上山,做了法式再抬下去。
张恒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见村民诚恳,自己又受过韩道士的提点之恩,便接下了这段因果,让他们尽管将人抬来。
中午,村民将老人的遗体抬了上来。
张恒诵经为老人祈福送行。
道观里里外外,围了二三十人,直勾勾的看着法海。
法海没有办法,只能摇着法铃,打着锣鼓,以张恒师弟的身份做起法式。
“谢谢,谢谢道长。”
临走前。
村民放下了十斤小米,五个鸡蛋,还有八个铜钱。
东西不多,钱也不多。
但是心意在这,张恒也没有推辞。
回头煮了小米粥和鸡蛋,分了一碗粥给法海,二人看着夜色,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
第七日。
法海已经能够起身了,只是还很虚弱,且行动艰难。
这一天早。
张恒来找法海,发现道观内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在。
这少女一身粉衣,精灵古怪,看上去富贵非常。
她坐在那里与法海说话,法海却不答他。
她也不恼怒,反而很有意思的问东问西,颇为享受这种不问自答的感觉。
眼见张恒进来。
少女颇为惊艳,问道:“你是这个残道士的师兄吗?”
张恒打量少女两眼,点头道:“是的。”
少女又问:“他除了残疾,是不是还有聋哑,我跟他说了很久的话了,他一句也没回答过。”
张恒想了想,摇头道:“我这师弟,身残志坚,一心向道,他不是聋哑人,可能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没意思,不想理你罢了。”
少女有些生气的走了。
第二天,张恒再来的时候,发现少女还在。
第三天,如此。
第四天,如此。
第五天,依然如此。
第六天。
张恒再来的时候,发现少女还带了个食盒来,里面装着很丰盛的菜肴,比张恒给法海准备的精致多了。
但是法海却没有吃一口。
发现张恒进来,反而投来了求救般的目光。
看着法海求救般的目光,张恒便知道他的心乱了。
菩提本无事,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法海的心乱了,不能在对少女视若无睹,所以才会向他求救。
“我这一生,会有两劫。”
“一为情劫,二为杀劫,若是渡不过,此生只能沉沦。”
等到少女走后。
法海与张恒分说:“我感情劫已至,还请道兄助我。”
张恒闻声,点了点自己的心,转身而去。
法海叹息一声,苦笑道:“是啊,自己的情劫,又怎么能让别人来助!”
第二天,张恒没有再来。
直到第三天,算算时间,法海也该恢复了,他才来见法海。
这天少女也在。
她在一旁弹琴,法海则在盘膝打坐。
张恒静静的看了看。
发现法海居然没感应到他的到来,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现身。
又是两天。
张恒再来道观,法海还在这,没有离去。
他的伤痊愈了吗?
应该痊愈了吧。
只是身体上的创伤半月可愈,心灵上的创伤又该如何医治呢。
三天后。
张恒再来。
少女在观内与法海说话,讲述着她的故事。
她是宗室女,皇族中的一些坏人,想要用她做筹码,将她嫁给太史世家的公子太史孤,用以安抚太史家族。
可她不喜欢太史孤,此人风流成性,不是良配。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只能出来散心,见山上有个小庙就进来看看,于是认识了法海。
她哭泣着,哀求着。
希望法海带她走,她说自己喜欢上了法海。
法海说:“我是和尚。”
少女不信。
法海摘下了假发,露出了头上的戒点香疤。
少女大哭着走了,一去不回。
第二天,张恒再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她,第三天也没有。
法海表面上无动于衷。
但是第四天张恒再来,却看到他跪坐在陈抟老祖的神像前祈祷。
或许,此时此刻他在想着,如果他不是法海,而是天齐观的一个普通道士该有多好吧。
他要是真是道士,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张恒将一切看在眼中,依然没有说话。
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于欢。
红尘浪流转,是劫还是缘。
他说不清。
只知道,深处情劫之中的法海,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道行越来越高。
高到,张恒站在他面前,都有些心悸的地步。
这种感觉,他只在黑山老妖身上体验过,而法海,比之当时的黑山老妖,此刻犹有过之。
第二百一十六章:情关
开封府内。
崔家。
张恒回到家中,找到傅天仇问道:“宗室之内,是不是有个叫赵瑶的宗室女,宗室那边要将她嫁给太史世家的公子太史孤?”
“是有这么回事。”
傅天仇先是给予肯定,随后又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后又道:“宗室女赵瑶,生的风华绝代,太史世家的公子太史孤,更是对其一见倾心。”
“这太史世家,历代皆为史书的谱写者,在一众世家大族之间算是比较中立的,我偷偷会面了宗人府内的皇室宗亲,若是能将赵瑶嫁入太史世家,一定能分化太史世家和其他世家的关系。”
“哪怕不能让太史世家倒向我们,也能让其他世家对其不再信任,从而需要分散出一部分力量来盯着太史家,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庙算之算,无所不用。
在傅天仇看来,用一个宗室女为棋子,离间太史世家和其他世家的关系,无疑是一笔好买卖。
更何况,太史孤本身就对赵瑶倾心,又是太史世家的嫡长子,想来,赵瑶嫁过去了日子也不会难过。
听到这样的解释。
张恒沉默少许,再问:“那太史孤,可是风流成性?”
“风流成性?”
傅天仇笑道:“所谓才子风流,太史孤文采非凡,在文坛内颇受追捧,自然有几个红颜知己,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赵瑶嫁过去便是正妻,又有宗室撑腰,还能被几个小妾欺辱了不成。”
张恒没有再问下去。
因为聊斋世界是三妻四妾,夫为妻纲的世界,别说红颜知己了,就是娶十个八个老婆也算不得什么。
赵瑶因为太史孤的红尘知己太多,觉得他不是钟情之人而不想嫁,站在女方的角度可以理解。
只可惜,赵瑶不是普通人,而是宗室子女。
她母亲是天禧帝的妹妹,自己也是皇封的琪瑶乡主,封地在琪瑶镇,名下有八百户。
她自幼丰衣足食,享受着身为宗室子女的优厚待遇,现在就是她还债的时候了,哪能自己说不嫁就不嫁了。
“对了。”
傅天仇解释一句,又跟张恒说道:“制定计划的时候你也在呀,分化世家大族的计划是我们一起想的,这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
张恒一脸懵。
什么意思,赵瑶口中的那帮坏人也有他一份?
这个锅他可不背。
定计时,他犹如徐庶进曹营,未发一言,更没有龌龊到用几个女孩去做棋子,为自己谋利的地步。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傅天仇叹息一声:“没办法,我们能用的筹码太少了,昔日范蠡要是有办法,又怎么会献西施于吴王?”
“我的内心很苦闷,一方面不屑与此,一方面又不得不为。”
“我的肩膀上担负着江山与黎民,如果可以,我真想嫁的是我女儿。”
说完又跟张恒说道:“可惜我大女儿已经嫁人了,小女儿也有了婆家。”
张恒无言以对。
道理都让你讲了,我还有什么好说。
只不过,赵瑶不是一般人,天机纠缠之下,化为了法海的情网。
现在法海有入魔的趋势,真要不变计划,如期将其嫁入太史家的话,后果很难预料。
“让她染病吧。”
“嗯?”
傅天仇楞了一下。
“让她染病,嫁人的事先不要提,稍后我自有计较。”
张恒说的斩钉截铁。
毕竟,现在的法海就是个火药桶,要炸也是炸佛门跟普渡慈航,可不能炸自己身上。
“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恒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对这一点,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傅天仇已经有所了解。
今日突然说起赵瑶的事,显然不是随便说说。
傅天仇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别好奇,这里面的水很深,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法海是转世罗汉,在佛门内声望极高。
如今他陷入情劫,难以自拔,这种丑事如何能够宣扬,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对了。”
张恒语气微顿,又说起了别的事:“你让青公留意一下西荒之地,燕赤霞引着五台山三位圣僧进了西荒,这都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多留意些吧。”
“好。”
傅天仇满口答应下来。
稍许后,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鸿建在大牢内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久,我怕他身体吃不消,你看...”
“交给我吧。”
张恒早有定计:“我的梦术修为又有精进,正好用来一试身手。”
傅天仇如释重负。
崔鸿建是他女婿,现在又在替他坐牢,留着女儿独守空房。
虽然傅清风自己没说,可傅天仇依然觉得对不起女儿。
下午。
张恒往刑部大狱走了一趟。
今天还是费牢头当值,见到张恒后格外热情。
张恒说明来意,费牢头便拍着胸脯保证,可以用死囚替换崔鸿建,然后再将死囚病死,报上去傅天仇生病死了,只要张恒能应付前来检查的刑部官员和御史大夫,假死就能变成真死。
“不用这么麻烦。”
张恒摆摆手:“你去上报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费牢头略显迟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转头上报去了。
半个时辰后。
刑部侍郎领着两名刑部官员匆匆而来。
一踏入天牢底层的最后一个台阶,三人便摇晃了一下身躯,双眼变得迷离起来,意识落进了张恒编制的梦网中。
在梦中。
他们三人见到了病死的傅天仇。
三人上前一阵检查,断定傅天仇死于脑疾,也就是脑溢血。
唰!
下一秒。
三人回过神来转身就走,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嘀咕道:“上面可是吩咐过,不能让傅天仇死了,现在他病死狱中,我们这些刑部官员不会受牵连吧?”
另一人答道:“应该不会吧,脑疾这种病就是容易死人,他是病死的,又不是我们害他,管得了别的,还能管生老病死不成?”
很快。
傅天仇病死狱中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刑部,吏部,御史大夫,还有一些傅天仇的生前好友都前来辨认。
这些人一进入天牢便陷入梦境。
此梦真,不似假。
于是乎,在世家大族眼中,傅天仇便真的死了。
实际呢。
崔鸿建正站在牢房内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些人。
根本想不通这些人怎么转了一圈,就哭天喊地的走了,就很莫名其妙。
“梦法,果然有独到之处!”
张恒心中没有任何喜色,反而越发沉重。
因为来的一些人中,不乏半步大儒与大儒,如果张恒施展道术,在这些人面前会被一眼看穿。
梦术则不然。
他在编制的梦网中,亲眼看到御史大夫以浩然之气洗刷傅天仇的身体,以辩证这个病死的傅天仇是不是假的。
结果呢,张恒这个造梦主设定傅天仇是真的,梦中求真的御史大夫,自然也认为这是真的。
丝毫不知道,一切都是梦,连自己的浩然之气,也不过是海市蜃楼,现实中,自己只是小睡了片刻,并未调动过浩然之气。
所谓的调动,不过是梦中所想。
梦术,当真霸道。
......
吹吹打打。
刑部大狱的人抬着棺材,将傅天仇的尸体送了回去。
毕竟,在众人的认知中傅天仇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棺材抬到崔家,傅清风打点银两,将刑部的狱卒送走。
稍后,打开棺材,崔鸿建猛地从中坐了起来:“差点把我憋死!”
见到崔鸿建,傅清风喜极而泣,二人相拥。
等哭了一会。
张恒向二人吩咐道:“傅大人没死的消息不能透露,你们收拾一下,披麻戴孝,弄一出活出丧出来。”
崔鸿建连道:“放心吧张大哥,我们会弄好的。”
张恒点点头。
今天他检验了梦术的厉害,心中又升起一个想法。
法海如今深陷情劫,难以自拔,是因为他久居深山,没怎么见过女人。
梦术既然能借假成真,用在法海身上的话,是不是能帮他开开眼界?
女人这种东西,见的多了,其实也就那样。
没见哪个海王,会为了女人死去活来。
想做就做。
张恒返回天齐观去找法海。
入眼,法海正满脸大汗的盘坐在蒲团上,脸上青筋暴露,眉头紧锁。
“你在想什么?”
张恒缓步上前。
“想女人,想赵瑶!”
法海如此回答。
张恒再问:“怎么想的?”
“赵瑶的身上很香,我想闻闻。”
“她胸前鼓鼓的,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想的心痒痒。”
“她喜欢穿绣着荷花的白色鞋子,我想把她的鞋脱下来,把双脚捧在手心里把玩。”
“还想解开她的衣衫,用手指划过她的肌肤,看看女人的肌肤,是不是真的吹弹可破,用手指在肩膀上弹两下就红了。”
法海的语言无比猥琐。
可他却说的面不改色,直面自己的内心:“我久居深山,不履红尘,从不知道女人是什么,为什么能令我动心,生出这么多的想法。”
“以赵瑶为例,我只要闭上双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的样子。”
“我想要克制,可是越想克制就越想她,心经无用,地藏经无用,金刚经无用,甚至你留下的清静经我也念了,还是无用。”
法海双手合十,目光茫然:“我佛慈悲,大慈大悲,弟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解脱。”
“入定修观法眼开,乞求三宝降灵台。”
“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情人却自来。”
张恒坐在法海对面,手结大梦印:“从生理与基因的角度来说,繁衍是我们的天性,不用人教,从十三四岁起,就会对身边的女生有种别样的好奇,这是人之常情。”
“你久居深山,以前少有下山,没见过女人,所以你的天性被压制住了。”
“如今,你见到了风华绝代,不甘于命运的赵瑶,先起怜悯之心,再生爱慕之意,坠入情网,不可自拔。”
“再加上你修为高绝,一念为佛,一念为魔,所以情字在你身上显得格外牢固。”
闻声。
法海低着头,轻声道:“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
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个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年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与我再见一面。”
法海表面上说的是阿难,实际上说的是他自己。
张恒也知道这一点,开口道:“一切众生皆所愿,亦有无悔贪嗔痴,我有一法,名为‘梦’,可将你拉入梦中世界,到时候我会屏蔽你现在的记忆,让你从头开始,受情海之苦,或许可以帮到你。”
法海叹道:“若能超脱,点化之恩必不相忘。”
张恒点头道:“放开心神,不要戒备,随我入梦。”
轰!!
法海一开心神,只觉得心灵剧震。
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个婴儿。
只是和其他婴儿不同,他生下来便很苍老,好似七八十岁一样,看着就像怪物。
于是父母将他送到寺庙,由佛门所收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间,法海已经十岁了。
可他还是显得无比苍老,就像一个七八十岁的侏儒老头。
这一天,有山下的香客来上香,带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八九岁的样子。
因为是小庙,寺内只有法海一个小沙弥,所以法海从小就没有玩伴,哪怕他看着七老八十,可在屏蔽了前世记忆后,心灵其实只有十岁。
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小的孩子,于是便跟着她玩了起来。
却不想,香客当他是侏儒老人,见自己女儿和法海躲在香案底下不知道做什么大怒不已,当场打了女儿,领着她走了。
法海孤零零的站着,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后几年,女孩偶尔还会来山上找法海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法海还是一副苍老的样子,可女孩已经慢慢长大。
直到有一天,女孩对法海说:“你会一直这么老吗,就像我爷爷一样?”
法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女孩又说:“镇上的学堂上,来了个长得很好看的人,若是我以后要嫁人的话,能嫁给他就好了。”
法海听了很伤心。
又是几年。
女孩长大了,也嫁人了。
只可惜,她嫁的不是那个很好看的书生,而是一个米店老板的儿子。
但是在婚后她过得很不好,米店老板的儿子喜欢赌钱,很快就气死了自己老爹,又在一场豪赌中,将女孩输给了别人。
法海想做什么,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分别前。
女孩又来找他,跟他说:“赢了我的人是个行脚商人,我要随他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那一夜,夜色很美。
第二天醒来,法海看着身边的发簪,低语道:“这是爱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光明拳打破痴迷魔
大梦谁先觉,生平我自知。
看着苏醒的法海,张恒开口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法海如实回答:“女人!”
张恒再问:“悟到了什么?”
法海沉默不语。
友情,爱情,慈悲,**。
他对少女有的究竟是什么?
想不清,闹不明,法海一脸迷茫。
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张恒第三次开口:“你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什么?”
法海脸上的迷茫之色更浓。
是啊,得到了什么呢。
一响贪欢之后,他的内心不但没有充实,反而越发空虚。
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得到。
“入梦吧。”
张恒再次施展梦术。
这一世,法海不再是和尚,而是降生在了一个官宦人家之中。
可惜好景不长,三岁那年,在外做官的父亲病死于任上,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
七岁那年,母亲又偶然风寒,一病不起。
临行前,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给法海说了个媒。
那是村东头杀猪匠的女儿,比法海大九岁,今年十六。
杀猪匠在古代是贱业,虽然不愁吃穿,但是地位不高,多为乡邻所鄙。
以范进中举为例,胡屠户的女儿嫁给范进时,已经三十多岁了。
三十多岁的黄花闺女,放在古代绝对是大龄剩斗士。
胡屠户不想女儿嫁人吗?
当然不是,是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保媒的上门,男方不是斜眼,就是瘸子,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聊斋世界也是一样。
杀猪匠的女儿,一般也嫁不到好人家。
法海家里虽然落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出过七品县令,猪匠对这门亲事还是挺满意的。
拜堂,成亲,一切从简。
媳妇进门了,喝两口茶,说了三声好,法海的老母亲便去了。
今天红喜,明日白丧。
新入门的云娘,说是法海老婆,但是法海才七岁,她十六,也就跟小妈差不多。
春去,秋来,法海一天天长大。
云娘操持家务是把好手,平日里帮人洗洗衣服,干干杂活,再加上有身为屠户的父亲接济一二,三餐倒也算有着落。
转眼,法海十二岁了。
这年云娘二十一,因为经常干活,风吹日晒,看着跟三十岁的女人没有区别。
私下里的同龄人,都叫法海小丈夫。
因为村里的长舌妇们,整天打趣云娘:“云娘,你的小丈夫呢?”
久而久之,小丈夫也就成了法海的专属称号。
又是两年。
法海十四岁了,云娘二十三。
这些年下来,家里也攒了些钱,云娘就想着让法海去读书,重振家门。
不成想,法海悟性很高,书读的极好。
只三年便中了秀才,四年后又中了举人,不过二十一岁,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子。
而这时候,云娘已经三十岁了,看着好像四十岁一样。
往日里,有同窗好友来访,法海从不为朋友介绍云娘。
他已经受够了小丈夫这个词,只说这是在家借住的远方亲戚。
云娘看在眼里,陪着笑脸,从那以后便很少出门了。
接下来,成为举人的法海,充分享受到了封建社会的特权。
每日都有很多人来奉承他,有送田产的,有送店铺的,那些十里八村的乡绅们,都清楚二十一岁的举人,哪怕以后考不中进士,光是补缺,以后最少也是个县令,都乐意跟他结交。
毕竟,法海年轻,等得起。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哪个地方有了官缺,很容易就补上去了。
更何况,二十一岁的举人,谁敢说他以后中不了进士。
于是一时之间,法海家里三天一变,田产有了,店铺有了,宅子有了,甚至还有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以图庇护的。
云娘将一切看在眼中。
法海只是几日,就赚到了她操持家务十几年,都没有转到的银钱。
还有店铺排着队请他去题字,润笔费都不用开口,直接就是一百两起步,扬言是沾沾文曲星的福气。
这是好事吗?
应该是吧,家里顿顿有鱼有肉,甚至还有仆人使唤。
可云娘却笑不出来,她十六岁嫁给法海,这一些一直是被需要的角色。
现如今,法海已经不需要她了,自己的小丈夫是文曲星,二十一岁的举人,而她自己呢,是个三十岁,没见过世面,大字都不认识一箩筐的屠户之女,粗鄙之人。
“如是我闻,爱本恨的来处,胡汉不归路,一面输,一面哭,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云娘深居浅出,在自己的房间里供了菩萨。
她没读过书,也看不懂佛经,就连唵、嘛、呢、叭、咪、吽,中的吽字都读成了牛。
可她读的却很认真,因为她要为法海祈福。
虽然法海不承认,可是在云娘心中,自己永远是他八抬大轿娶来的妻子。
二十六那年。
法海进京赶考,高中殿试第二名,是为榜眼。
这一年,云娘三十五岁,因为少女时期一直帮人浆洗衣服,患上了很严重的风湿病,背也有些挺不直了。
还是这一年,法海赴了琼林宴,夜半打马御街前。
第二年,荣归故里,告假还乡。
回到家中,敲门无人应,院内杂草生。
法海一脸茫然,叫来四邻相问。
一问才知道,自己进京赶考的第二个月,云娘便染了瘟病。
为了不耽误他的科举,不许大家去通知他,只自己在家苦苦熬着。
两个月后,云娘还是没有挺过去,病死了。
丧事,是娘家的大舅哥操持着办的,人就葬在村东树林中,没有墓碑的那个就是。
听到这些话。
法海急忙赶往村东树林。
入眼,一座没有墓碑的新坟,正立在自己父母脚下。
按照丧葬习俗,儿女的坟在父母脚下,代表着尽孝去了。
无字墓碑则代表着,云娘也不知道自己算怎么回事。
说她是法海的妻子,可二人从未有夫妻之实。
说她不是法海的妻子,她又是八抬大轿娶回来,给婆婆递过茶的儿媳妇。
所幸,墓碑上一字不留,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若是不认她这个妻子,写上了再改多麻烦。
命断前,云娘还在如此想着。
“云娘!”
看着无字墓碑。
法海泪声俱下,万分的不舍与心痛:“这是爱吗?”
黄粱一梦。
第三世。
这一世,法海成了弃婴,生长在乞丐群中。
每日里学人乞讨,与恶狗争食,苦是苦了点,却也安稳的长大了。
直到十四岁那年。
收养法海的老乞丐去世了,其他乞丐看他年纪小,又比较白净,一个个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法海人是小,但是不傻。
有些乞丐,心肠之狠毒,远远超过常人想象。
于是法海开始计划,怎么才能在不被饿死的情况下,脱离乞丐这个群体。
很快,他想到办法了。
金陵城这几年,出现了一位金陵侯。
据说此人姓林,家丁出身,后来从军,因战功而封金陵候,封户三千,崛起之路颇为传奇。
眼下金陵候府正在招收奴仆,如果能成为侯府的人,不但自己不会被饿死,还能顺利脱离乞丐这个群体。
想做就做。
法海前往金陵候府报名。
因为长得俊秀,年龄又小,法海很轻易就被选中了。
分配的工作也比较简单,养马,驾车。
一晃一年。
在侯府内的时间过的很快。
十五岁的法海,已经能熟练驾驶马车,不比那些老把式差。
而在这天,法海正要和往常一样,驾车去城外拉蔬菜时,被府里的三管家叫住了。
“你是叫法海吧?”
三管家,就是专门管车马行程的。
身材不高,微胖,总是笑眯眯的,但是法海亲眼见过三管家发怒的样子,一个犯错的马夫牙都被他给打掉了,那马夫身高八尺,比三管家高了两个头,却被打的跟龟孙子一样,可凶了。
“见过管家。”
法海赶忙请安。
“嗯,果然和说的一样,模样挺俊的。”
三管家笑眯眯的凑上来,询问道:“你多大了,来了多久了,驾车的技术怎么样?”
“十五了,来了一年,驾车的技术府上应该没几个人比得过我。”
法海很有信心。
“不错!”
三管家更加满意:“有人跟我说你是个好苗子,人很机灵,身家也清白,都有迹可循,所以我决定提携提携你,让你历练历练。”
法海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等着三管家的后话。
三管家倒也痛快,直言道:“侯爷眼下在西北征战,二夫人要去含光寺为侯爷祈福,这本是好事,谁知道昨天晚上,给二夫人赶车的老赵头多饮了几杯,摔到河沟里去了,摔断了腿,看着是不大中用了。”
“以后呢,你接老赵头的位置,给二夫人赶车。”
“规矩还是以前那个规矩,不看,不问,不听,二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办错了差事,我心好,能容你,这家法可容不得你。”
看着满脸冷笑的三管家。
法海无悲无喜:“是,管家。”
“嗯,准备准备吧。”
三管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年轻,能给二夫人赶车是你的福分,万一被看中了,府上家大业大,光在各地的店铺就有上百间,提你去某地当个二柜,那不就是二夫人一句话的事。”
法海连连应是。
下午。
一名二十多岁的少妇,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府邸。
法海抬头看去,二夫人脸上戴着面纱,根本看不清样子。
不过外界风传,林侯爷有十一位红颜知己,各个美似天仙。
其中,二夫人小名巧巧,对待下人最是宽和,而且从不责罚奴仆,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我这规矩不多,以后好好为我赶车吧。”
二夫人的声音很好听,给人一种柔情似水之感:“知道去含光寺的路吧?”
“知道。”
法海回答道。
“走吧。”
二夫人带着丫鬟上车了。
法海不敢耽搁,赶忙驾车往城外的含光寺而去。
到了寺庙外,二夫人就不让他跟着了,领着丫鬟,自顾自的往里面走。
人是中午到的。
再出来已经是傍晚。
上车的时候,法海发现二夫人的衣服已经换了,身上还带着一股茉莉香,整个人显得格外慵懒。
接下来的半个月。
二夫人隔三差五就去庙里祈福。
偶尔,二夫人也会跟法海说上几句话,一来二去,也不像开始时那样陌生了。
又是半个月。
这一天,法海如往常一样在门口等候。
好巧不巧,府上来人说有西北战报到了,大夫人要二夫人马上回去。
这种事可不能耽搁。
往日里,二夫人进去祈福,一般要傍晚才回出来。
眼下刚到下午,等估计是不能等了。
怎么办。
法海左思右想,也顾不得规矩了,三步并两步的往里走,准备去通知二夫人。
说起来,含光寺并不大,但是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二夫人的踪迹。
法海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
不多时,在一处写着**的牌子后面,找到了一处露天浴池。
入眼,二夫人正在池边吹奏箫声,每一口都很深情。
“夫人。”
法海低着头,不敢去看:“府里来人了,说西北大战的战报到了,大夫人让您马上回去。”
“知道了。”
少许后。
没带面纱的二夫人,在婢女的陪伴下,一脸冷清的出现在了法海面前。
法海下意识的吸了下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茉莉花香,好似比往日里更浓了。
“这含光寺里的和尚,都是服过药的。”
坐在马车上,二夫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法海好似听到了,好似又没有听到,不发一言。
沉默。
二夫人慵懒的躺在车内,过了片刻又道了句:“林大哥人在西北,一走就是两年多,要是不给自己找找乐子,这漫漫长夜该怎么熬?”
法海还是装作没听见。
见他不开口,二夫人温婉的说道:“我还算守规矩,不像那几个,一个个都把人弄到家里去了,这个想弹琴,那个就想学医,大夏天关着门,学的是哪门子琴,哪门子医,我懒得与她们计较罢了,不然真论起来,那打胎药可不是我喝的。”
法海低着头,装着鸵鸟。
一旁的丫鬟见了,凑到二夫人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二夫人听完,目光中绽放着母性光辉:“你是乞儿出身啊,真是可怜,以前一定吃的很不好吧?”
法海愣了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二夫人温情似水,柔声道:“听说过宫保鸡丁吗?”
法海摇头。
二夫人白了法海一眼:“夫人我心善,怜你命苦,今日就施舍你一二,让你尝尝味道。”
稍许。
马车停在了树林边上。
嗯,宫保鸡丁真好吃。
贵气十足的青夫人,善良的巧夫人,调皮爱玩的秦夫人,容易害羞的玉夫人,单纯的霜夫人...
光明拳打破痴迷魔,爱欲海寄渡大愿船。
情爱,敬爱,欲爱。
是沉沦,是解脱,是极光下的村落,是深夜内的烟火。
“我悟了。”
从梦中醒来。
法海目光下一片平静。
张恒面带微笑,问道:“你悟到了什么?”
法海回答:“心无牵挂,四大皆空,空苦苦,气化清风形归土。”
张恒再问:“什么是四大皆空?”
法海再答:“否空否有,有无仅是尘心一念,故此,佛否法,否生,否灭,否理,否心,否物,否时,否空,无本源,无恒态,如是泡影。”
什么都是假,心中的佛能定一切,也能否决一切。
既如此,情情爱爱又怎么能困住佛心。
张恒想了想,点头道:“善!”
第二百一十八章:杀生为救生
悟了就是悟了。
明悟后的法海高宣佛号,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往外走。
张恒见他出门,开口相问:“去见赵瑶?”
法海脚步微顿,叹息道:“最伤是离别。”
说完。
脚下一点,身上飞出一条火龙,脚踏火龙向开封府而去。
张恒没有跟随,只是静静等待。
两炷香的时间后,天空中龙吟阵阵,有慈悲且威严的声音响起:“宗室女赵瑶,为我法海挚友,任何人不得为难她,不然便是与我法海为敌。”
沉默。
声音笼罩着整个开封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
当看到站在火龙之上,宛如仙人般的法海时,全城的百姓都沸腾了。
“无知的百姓!”
“法海?哼哼,泥菩萨罢了,还敢出来管闲事!”
“笑吧,看你还能笑多久,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相比普通百姓,世家中人心思各异。
他们已经听说过了,五台山上下来了三位归字辈的高僧,曾在襄阳一代阻击法海,让他血染僧衣。
虽然最后还是让他跑了,但是在众人想来法海已经风光不再,迟早是个死人,何必去跟他计较。
慈航大殿。
“好浓郁的佛光!”
护国法师普渡慈航,站在殿外看着天空中的法海,看得有些出神:“襄阳之战,我曾在暗中观战,那时的法海虽然厉害,身上的佛光却没有这么耀眼,这才多久,一个月都不到,竟已精进如斯,这就是转世罗汉的修行吗?”
作为名扬天下的大妖,普渡慈航自问一对一,天下很难有人能胜过他。
但是看到法海后,他的这份自信打了折扣。
因为法海实在是太年轻了,三十岁都不到就屡屡精进,修行一日千里。
照这样下去,未来的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大敌!”
普渡慈航脸色渐冷,向身边人命令道:“马上派飞行之妖,前往五台山通知三大圣僧,就说法海在开封出现,让他们来火速擒拿。”
“得令!”
有小妖奉命而去。
天齐观内。
张恒坐在道观中,看了眼回来的法海:“见到了?”
“见到了。”
法海点了点头:“情情爱爱不适合我,以后我会将她当成妹妹对待。”
爱情已经变质,转化为了亲情。
虽然都是情,但是这个情在法海看来不入俗流,反而是一种自我升华。
“有燕大侠的消息了吗?”
处理完自己的事,法海又想到了前去搭救自己的燕赤霞。
他现在欠了两个人的人情,一个是张恒的点化之情,一个是燕赤霞的救命之恩。
张恒还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也不用急着还人情。
燕赤霞则不同,那日在襄阳是他引走了三大圣僧救了自己,现在他音讯全无,法海自然不能不管不问。
“没消息...”
张恒微微摇头。
燕赤霞已经有一个月没出现过了,不只是他,就连蛙公那边也找不到他。
要不是蛙公卜算,算到燕赤霞还活着,张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我已经在人前显法,不出意外,五台山三大圣僧必来寻我。”
“那日,是他们三人追着燕大侠走的,燕大侠的情况他们一定知道,若是能擒拿一两人,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法海信心满满,一副要把场子找回来的架势。
张恒却有些迟疑。
正所谓黑化强三倍,洗白弱十分。
那三个五台山的大和尚,各个是人间境一等一的高手。
上次法海败的一败涂地,这次再对上...
好似察觉到张恒的想法,法海开口:“这一次我不会输的。”
见法海有信心。
张恒不好多说什么,开口道:“这次我为你压阵。”
说完,又想到燕赤霞,叹息道:“那日燕大侠去助你,去的晚了,要是赶在你受伤前登场,合你们二人之力,未必会弱了那三个和尚。”
襄阳城中,五台山三僧堵住了法海。
双方一场大战下来,法海重伤落败,等他没了再战之力燕赤霞方才赶到。
一开始是法海1V,等他落败之后又换成燕赤霞1V。
整成了添油战术,这才一败再败,不然V的话,谁胜谁负仍未可知。
当然,五台山三僧的胜算还是要大一些。
毕竟,五台山三僧同出一门,相互间的配合肯定要比法海和燕赤霞强。
只是大概率不会败的那样惨,要不是张恒及时赶到的话,不止燕赤霞会失踪,估计法海也被捉走了。
三日后。
京城之地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出入城门的僧道儒明显多了起来。
僧人多好理解,现在佛门压注普渡慈航,企图让他祸乱朝纲,吞噬王朝气运,改天换地。
蛙公和傅天仇也是动作连连,再加上世家大族之间心思各异,京城之内隐隐有不稳的趋势。
在这种情况下,调派僧人驰援京城,一方面可以给世家大族施压,另一方面也容易统筹全局。
至于道儒两家。
道门应该看出了佛门的心思,有下场的意思。
只是没想好什么时候入场,于是先调派点人马过来与佛门对峙,也好让佛门不敢轻举妄动。
儒家就简单了。
佛道两家往京城加派人手,世家大族当然也会回防。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佛道两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表面上看,世家大族跟佛门是一伙的。
可这种事谁能说得准。
万一,回头佛门跟道门联手,要消灭大松王朝与世家大族,清空天下,共分南北,到时候可就哭都没有眼泪了。
所以儒家也在收缩防线,连带着寒门大儒也跟着活跃起来,一时间开封府内可谓是群魔乱舞。
“我佛慈悲,大慈大悲。”
第五日下午。
一群身披袈裟,拄着禅杖的僧人队伍,穿过城门进入开封。
“好多和尚啊!”
“是啊,得有上百个吧?”
“你们看走在前面的三个老僧,一个个眉毛都长到胸前去了,看着好老啊。”
“和尚嘛,越老越值钱。”
“别乱说,这是从五台山来的僧人团,为首的是五台山三大圣僧,是来参加普渡慈航国师举办的露天法会的。”
看着一边低头念经,一边往慈航大殿走去的僧人团,周围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人的名,树的影。
五台山三个字,没有人可以忽视,毕竟佛教在九州之地的最早寺庙就出现在这里,也是少有的,一山之地,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并重的圣地。
“五台山!”
人群中。
法海戴着斗笠,看着远去的僧人团目露精芒。
他已经调查清楚了,重现南梁之景的提议,就是由五台山牵头与发起的。
再加上自己在五台山三僧手上吃过亏,对五台山,法海是一点好感没有,低语道:“佛敌!”
五台山虽然是佛门圣地。
但是在法海看来,这些人已经陷入魔道。
南梁才灭亡几百年,法海不信五台山的大和尚们,不知道南梁下的百姓有多惨。
所谓的南梁之景,佛教大兴,完全是建立在百姓的尸骨之上。
若不是入了魔道,谁会怀念十人养一僧的时代。
要知道,一户之家少说有七八口人。
十人养一僧,差不多就是一户养一僧。
僧人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安心接受供养,这不是崇佛,而是毁佛,这样的发展模式是不能长久的,时间一长肯定会激起民变。
所以五台山名义上是佛门圣地,但是在法海看来,他们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妖魔,是佛之大敌。
夜晚...
“五台山一行人,住进了礼佛寺。”
“这是一处皇家寺院,本是为皇室祈福而设,位于皇宫的东北角,寺内没什么高手。”
法海晚上回来,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张恒。
“除了三大圣僧,五台山还派了什么高手吗?”
张恒问道。
“高手不是小鱼小虾,五台山虽然是佛门圣地,但是其中的合道境修士也不会太多,五六个也就到头了。”
“除了三僧,还要有人留守寺庙,不可能全部派出来。”
“我今天看了看,可能是认为上次出手,我就败给了三僧吧,这次也没有另外再加派高手,带来的其他人上不了什么台面。”
法海言之确确。
“你打算怎么做?”
张恒语气微顿:“这里可是开封,远了不说,普渡慈航肯定跟五台山是一伙的,哪怕世家大族方面不出手,我们恐怕也占不到便宜,毕竟道门那边还没决定什么时候下场呢。”
普渡慈航的真正实力有多强还是个谜。
但是张恒估算,怎么也得有三僧中两个联手的水平。
法海目前的实力,应该等于三僧中两僧联手的水准,甚至犹有过之。
张恒自己这边,没交过手,不好说,想来牵制住一位圣僧应该不难。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加起来的实力,差不多能压三僧一头。
再加一个普渡慈航的话,稳输,除非燕赤霞也在,V4才有机会。
“硬拼肯定不行,得将普渡慈航牵制住,收拾了三僧再拿他开刀。”
法海想了想,开口道:“能不能让蛙神动一动,普渡慈航对蛙神欲除之而后快,要是有蛙神的消息,想来他肯会坐视不理,一定会离开皇宫与京城。”
张恒沉默少许。
蛙神的实力在合道境内只算不错,比九尾妖狐强一些,大概在树姥姥的水准。
这样的实力,对上和黑山老妖齐名的普渡慈航肯定不够,不过不要紧,诸葛卧龙和蛙神在一起。
他是诸葛世家的弃徒,还是诸葛世家当代家主的亲哥哥,一身儒道修为深不可测。
有他在的话,二人联手就是敌不过普渡慈航,自保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可以。”
张恒简单的分析一下,就替蛙神答应下来:“我会说服他的。”
蛙神满腔忠心报国之情,只要对大松王朝有利,想来他都不会拒绝。
回头,法海要是能战胜五台山三僧,一来能动摇五台山再建南梁之景的信心,二来腾出手之后,也能帮着对付普渡慈航和世家大族。
毕竟,法海还欠着燕赤霞一条命,燕赤霞疑似与皇族有关,这个人情肯定是要还的。
凌晨。
皇宫上空法光冲天,天空中倒映着一只青蛙的幻影。
这只青蛙双眼鼓鼓,一戳一蹦跶,大喊着:“普渡慈航,你这个老妖怪,你以妖怪之身窃取国师之位,别人能容你放肆,我蛙神却不答应,快快出来战我!”
“青公?”
“是青公显圣了!”
“青公说国师是妖怪啊!”
老蛙与国同休,在京城内有香火鼎盛的寺庙,信徒数以百万。
虽然现在他被朝廷下旨,剥夺了庙宇与封号,但是有很多人依然相信他是无辜的,只是受了陷害。
现在看到老蛙显出真身,大喊大叫的为众人示警。
整个开封府都炸锅了,更有蛙神庙的信徒当众祷告起来:“上善妙绝保国公蛙神,信徒们已经听到您的呼唤...”
“找死!”
普渡慈航从打坐中惊醒,一时间脸都绿了。
他是妖怪这件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但是不该知道的,一个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什么人不能知道。
开封府内的普通民众,三省六部下的中低层官员,还有沉迷酒色,每日都要饮一碗鹿血的皇帝。
眼下被蛙神揭破身份,普渡慈航又气又怒,当即飞身出了慈航大殿,向蛙神的法身飞去。
呱!
老蛙知道普渡慈航的厉害,一声怪叫,化为青光往东而去。
普渡慈航不依不饶。
对他来说,老蛙就是手下败将,平日里当缩头乌龟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还敢来摸他的虎须,真恨不得将他踩在脚下,一脚踏出屎来。
“这老蛙!”
世家大族那边,也纷纷嘲笑道:“老货倒是挺忠心的,可惜没什么用,且看我一张拜帖,写给宗人府的宗正,让其不敢妄动。”
有下人问道:“家主,那我们要不要...”
“要什么?”
被问的世家之主冷笑道:“两个畜生罢了,就让它们自己处理吧,回头普渡慈航那老妖问起来,我们帮他稳住了宗人府,他还得跟我们说声谢谢呢。”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佛门也好,道门也罢,管他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中人,各个都有自己的算计。
说齐心。
一家人两兄弟,尚要争个你死我活,齐心,齐的了吗?
同一时间。
天齐观。
“普渡慈航已经走了。”
张恒站在山巅,看着飞远的青金二色光芒,低语道:“我们也开始吧。”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法海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弟子法海,今夜恐怕要开杀戒了。”
“杀生为救生,斩业非斩人。”
张恒看向法海:“是这样说的吧?”
法海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第二百一十九章:一梦浮生
皇城外东北角。
有座依山而建的寺庙,名为礼佛寺。
这是专门接待皇室成员,为皇族祈福的寺庙,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
而在今夜,山门外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阿弥陀佛!”
法海一身白衣,与张恒说道:“请道友为我压阵。”
“可...”
张恒也不废话,脚下一点,立在了礼佛寺门口的石碑上。
法海整了整衣冠,双手合十踏入寺中,低沉的话语声响彻八方:“三位圣僧何在,金山寺法海前来拜会。”
“法海?”
众僧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跟随三位圣僧来开封,本就是为了捉拿法海。
现在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法海就自己跳出来了,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踏踏踏...
百名武僧提着棍棒,从僧舍内冲出。
到了外面一看,法海白衣胜雪,一手托钵,一手持念珠,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
“法海,此世佛门当兴,你也是佛门弟子,应该能明白我们的苦心才是,又何苦与我们作对,让外人见了笑话?”
众僧让开道路,恭迎着三位从后面走来的老僧。
“归难禅师!”
法海扫了眼走在中间的老僧,又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其余二人:“归渡与归劫禅师。”
“法海,回头吧。”
归渡禅师开口。
“不要自误,我们敬你是转世罗汉,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伤你性命,你也省得受皮肉之苦。”
归劫禅师也跟着开口。
法海不置可否,反问道:“燕大侠呢?”
三人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法海。
法海一见便知道,今日不分个胜负,三僧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得罪了。”
法海一拽袈裟,口中喝道:“微斯摩耶,大愿地藏!”
轰隆隆!!
法海身上的袈裟冲天而起,将整个礼佛寺卷入其中。
众僧定睛一看,袈裟内自成天地,脚下是黄泉水,头顶是红莲火,这居然是一个缩小版的炼狱。
呼!!
火焰升腾,向着众僧烧去。
被这业火一烧,顿时有定性不足的僧人发出惨叫,只刹那便被烧成了一团飞灰。
“持咒!”
“持文殊菩萨心咒,破他炼狱!”
三位圣僧同时上前一步,伸手向法海指去:“唵、阿、若、巴、佳、呐、帝!”
“唵、阿、若、巴、佳、呐、帝!”
百僧盘膝而坐,齐持文殊心咒。
四大菩萨中,地藏号大愿菩萨,文殊号大智菩萨,普贤号大行菩萨,观音号大悲菩萨。
唵、阿、若、巴、佳、呐、帝。
是文殊智慧咒中的咒文,虽然没有唵、嘛、呢、叭、咪、吽这句观世音菩萨心咒出名,效果却是不差分毫,意思是:以大智慧破一切烦恼。
轰!!
小炼狱内地动山摇。
法海的袈裟开始出现裂纹,好似随时会被扯开一样。
这不奇怪。
法海虽然厉害,却双拳难敌四手。
三大圣僧就不说了,剩下的百余僧众,也各个都是五台山上的好手,法海相当于用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整个五台山传承,能顶住才有鬼了。
“残烛,西风,塌床,起坐不能相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就在法海要抵不住压力时,四周突然传来淡淡笑声。
众僧抬头看去。
只见张恒从天而降,落在法海身边,向众人拱手道:“茅山后学之士,张恒,见过诸位高僧。”
“你...”
归劫禅师正要说些什么。
张恒不等他开口便一挥衣袖:“梦来!”
唰!!
周围的场景再变。
归劫圣僧左右看看,不远处就是五台山的山门,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他的弟弟妹妹。
“哥哥,你不要去当和尚好不好,我们舍不得你。”
归劫圣僧正茫然着,耳边就听到了弟弟妹妹的哭声。
轰!!
归劫圣僧的脑海里轰的一下。
他想起来了,自己十二岁那年,父亲摊上了徭役,要去挖运河。
父亲体弱多病,身子骨一直不好,这要是去挖运河,恐怕去的容易回的难。
正好,五台山上招小沙弥,要10一1岁的,管吃管住不说,谁家要是把孩子送去,还给600文钱。
于是他便一咬牙,将自己卖到了五台山。
得了六百文钱,让弟弟妹妹带回家去,用钱财免了父亲的徭役,自己则一辈子都留在了山上。
“这是...”
归劫圣僧不是法海。
他没有对张恒敞开心扉,而张恒的梦术也不足以迷惑他,所以很快便回过神来:“这是梦啊!”
归劫圣僧正要破梦。
下一秒,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着:“阿劫!”
“阿劫?”
归劫圣僧楞了一下。
好熟悉的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是了,李劫是我的俗名,小时候母亲一直叫我阿劫。
回过头。
入眼,一名三四十岁的妇人哭着跑来,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滴答...
泪水打在脸上,归劫圣僧想要伸手推开母亲,可伸出的手却迟疑在了半空。
“阿劫,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去当了和尚,母亲还怎么活啊!”
母亲抱着归劫圣僧,泪声俱下。
归劫圣僧目光中满是茫然,开口道:“母亲,我已经有一百年没见过您了。”
说完,又叹息道:“虽然我知道这是梦,一切都是假的,可我还是舍不得您啊,我十二岁自卖上山,再下山,已经是二十年后,您和父亲已经过世,弟弟也当兵走了,去向成谜,妹妹则嫁了个大她八岁的老男人,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瘦的没有人模样了,这些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胡说什么,你父亲从金老爷那借到了钱,可以抵徭役,你不用再把自己卖给和尚了。”
母亲拉着归劫圣僧就往回走:“跟我回家吧。”
归劫圣僧略显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吧。”
一步一步,归劫圣僧跟着母亲向家走去。
回到家中一看,果然,父亲已经借到钱了。
没有了徭役的压迫,五口之家又恢复了平静。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归劫圣僧不去想五台山,也不去想这是个梦,专心致志的留在家里,带着弟弟妹妹腌野菜,腌黄瓜,然后再将这些东西卖给五台山上的僧人。
有人问他,他腌制的野菜跟黄瓜为什么这么好吃。
归劫圣僧总是笑而不语,他十二岁自卖上山,在火工院待了六年,后来就是凭这一手腌黄瓜的功夫,调入了讲经堂。
转眼又是几年。
一开始是腌黄瓜和野菜卖到五台山上,等有些积蓄之后,归劫圣僧就做起了酱菜斋,随后又将酱菜斋变成了素食酒楼。
别人的素菜,清淡无味。
归劫圣僧的素菜,却能做出大鱼大肉的味道来。
一间店,两间店,五间店,十间店。
以素宴文明的归难楼,很快在各地遍地开花,李家的日子也变得富贵起来。
父亲成了里长,母亲身边有十几个人伺候。
弟弟读了书,虽然没中举,却也花钱买了个八品监漕使的肥缺。
妹妹就更好了,嫁给了顺安知府的儿子,走起路来都带风。
“噗!”
一口血吐出来。
归劫圣僧睁开眼,整个人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地。
一旁。
归难圣僧将他扶住,一脸的难以置信:“师弟,你中了什么妖法,居然把你害成这样?”
归劫圣僧摇头:“是我破了自己的佛心,强行滞留梦中,不怨别人。”
归难圣僧不明其意。
归劫圣僧笑道:“我心中有缺,始终未能克服,今天正视本心,一梦浮生,无憾矣!”
说完。
一道灵光自头顶飞出,直入九天。
归难圣僧急忙查看,入眼,归劫圣僧已经圆寂,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第二百二十章:丝滑
“死了?”
张恒楞了一下。
自家事自家知,归劫禅师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以梦境扰乱其心神容易,想要将其诛杀在梦中很难。
他的梦术还未大成,按理说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可归劫禅师却死了,什么情况,老和尚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还是说,自己的梦术修为又涨了?
“心性不坚,或有缺憾的人,最容易被梦术克制,老和尚心境有缺啊。”
张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梦术,能让人直面内心。
说沉沦,你无欲无求,是不会沉沦于梦境的。
套用下游戏模板。
‘你受到张恒的梦术攻击。’
‘意志力低于0,将强制沉沦,永不再醒。’
‘内心遗憾值大于50,将触发厌世效果:【梦中乐,不思蜀。】你将不愿意醒来。’
‘道心值大于80不受影响。’
‘意志力大于80不受影响。’
‘’此判定优先级为高,不受低、中类护灵,护身,护魂类宝物与法术影响。’
天地万物皆有所属。
这个属,是属于的属,属性的属。
法术之间也会相生相克。
佛音,道音之中,就有比较克制梦术的法术。
以大日莲花狮吼印来说,此印能警醒心灵,震慑魂魄,陷入梦中的人被其一吼,很快就能醒来。
所以只凭某个法术,一招鲜,吃遍天的事很难有。
以西游记例。
西游记第七十三回:情因旧恨施灾毒,心主遭魔幸破光。
此集中,出现了一个叫百眼魔君的妖仙,此妖仙是盘丝洞七名蜘蛛精的师兄,住在黄花观,自称黄花真人,因为孙悟空伤了自家师妹前来寻仇。
战力呢。
大圣神光壮,妖仙胆气粗。
手持宝剑与孙悟空斗了五六十合方才落下阵来,心心念着:“这泼猴好生厉害,光凭武艺我确实要输他两分”。
能跟大圣斗个五六十合的妖怪,一身本领自不用说。
张恒想来,如果将大圣比作三国演义中的关羽,那么百眼魔君起码也得是张郃的水准。
这个水平已经不低了,按这样算,牛魔王才算是张辽。
可是结果呢。
百眼魔君眼见斗不过大圣,便显出百眼,用出了本命神通金光黄雾。
金光艳艳,黄雾森森。
大圣睁开火眼金睛,只觉双目刺痛,辨不得南北东西。
想要逃走,金光笼罩犹如金钟,万道光芒齐齐打来,打的大圣爆燥心急、力软筋麻、浑身疼痛,身骨俱疲,只能化作穿山甲挖洞而逃,逃出生天后又觉无可奈何,只能坐地痛哭。
照这样看。
百眼魔君厉害吧,一招鲜,打的大圣都没了再斗的心气。
可是一搬救兵,请来卯日星君【神职是:司晨啼晓,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公鸡神】的老母亲毗蓝婆菩萨,用卯日星君从眼睛中练成的太阳金针,只一下就破了百眼魔君的法术。
为何如此,鸡吃蜈蚣,天经地义。
所以张恒很清楚,梦术虽然好,但是不值得沉迷。
更不要仗着学了两门厉害法术,就觉得自己能无敌天下了。
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会两门厉害法术,不算厉害,没短板的那些大仙,才是真的乐逍遥。
“法海,我念你也是佛门中人,本不欲伤你性命,现在你伙同他人害得我师弟枉死,四大菩萨间的情义,今天却是顾不得了。”
眼见归劫禅师断气。
归难禅师涨红了脸,双目间杀机凛然:“布阵,智剑斩心大阵!”
文殊菩萨号称大智菩萨。
其形象为骑青狮,持慧剑。
此剑能斩心中一切烦恼,亦能断人间一切苦难,是一把杀心、杀性、杀灵、杀念的四杀之剑,既慈悲,又冷酷。
智剑斩心大阵,相传为菩萨亲授,为五台山的护山大阵。
这下得令,百僧齐齐响应,一手结智慧印,一手竖成剑指。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法海也知道归难禅师要动真格的了,连忙催动小炼狱,一时间天上有红莲朵朵降人间,地上则是黄泉之水汹涌。
“斩!”
一把巨大的宝剑划过炼狱,剑光分成两道,分别向着法海和张恒劈来。
“来得好!”
张恒双手一翻。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结阵。
剑阵,百转千结。
一剑化万千,只顷刻间,太平剑就分裂出了上千把。
这一招,是张恒自己摸索出来的,每一把飞剑上都带着滚滚红尘的气息。
嗖嗖嗖...
上千把飞剑,雨点般的打向智剑。
每被击中一下,智剑便轻轻一颤,剑光减弱三分。
一开始,智剑光芒万丈,好似能动摇天地一般。
等到突破上千把飞剑的阻拦后,剑光不过三寸,颜色也从白金之色变成了淡白之色。
“临兵斗者...”
等到剑光减弱之后,张恒双手结着真言印,喝道:“破法!”
轰!!
剑光飞在张恒身前,被其一口喝散。
做完这一切后他仍不罢休,手指向众僧一点:“你们也试试!”
唰!!
无数飞剑雨点般打飞来。
众僧抬眼一看。
只见飞来的不是宝剑,而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金银,宝玉,袈裟,美人,不一而足。
瞬间,就有定性不足的僧众起身,张开双臂,痴痴傻傻的笑着:“袈裟,是禅师的袈裟,我要成为下一任禅师了。”
噗!!
剑尖透体而过。
大和尚直接被钉在地上,嘴角还带着笑容:“丝滑!!”
另一边。
法海也拿出了压箱底的紫金钵盂,他的紫金钵盂,虽然不是佛祖手上的那个,却也是金山寺的传承至宝。
一出现便大放紫光,随后在法海的加持下,紫金钵盂由实转虚,化为一个黑洞,连通到了六道轮回中的饿鬼道。
唰!
智剑的光辉穿入饿鬼道。
只听饿鬼道内有饿鬼惊呼:“有东西吃了!”
一群饿鬼前仆后继的冲上去,啃食着智剑的光辉。
被这光辉一照,立刻就有饿鬼灰分飞湮灭,随后又在一旁塑体重生,再次扑上去啃噬,那副贪婪的样子让张恒都有些不寒而栗。
要知道。
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吃铁丸,喝铁水,怎么也是有的吃。
饿鬼道不然。
恶鬼众总是很饿,永远也吃不饱,内心中无时无刻不被饥饿所充实。
但是饿鬼道内,没有吃的,只有一条黄泉河。
但是这条河,又是真正的黄泉河的投影,看得到,喝不着。
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一靠近就会消失,所以它们才不会管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恶鬼就会被它们吃掉,哪怕法术也不例外。
被杀也无所谓,身陷无间炼狱者,不生不死。
它们就算是死了,下一秒也会被复活过来接着受苦。
既然如此,何惧之有,智剑光光亮亮,看着就很好吃。
吃一口才死一次,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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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西风烈
“这金钵!”
张恒目光微眯。
法海手上的紫金钵盂,居然能将打向自己的攻击放逐到六道轮回之中,这样的法宝他还是第一次见,算是开眼了。
只是不知道,法海利用紫金钵盂开启的饿鬼道,是只能转移攻击,还是就是一条通往六道的真实通道。
如果是后者的话,是不是能将人也放逐到炼狱,又或者,直接借助六道轮回,去自己想去的世界。
“应该没有那么厉害,不然这个级别的法器,也不会被保留在下界了。”
聊斋世界,只是小千世界。
紫金钵盂,相传为金山寺镇山之宝,厉害肯定是厉害,但是说它能自由穿梭六道轮回,张恒第一个就不信。
“法海,你专心对付两个老和尚,其他人交给我。”
大敌当前,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张恒重整心神,开始为法海分担压力。
“好!”
袈裟一出,将所有人都罩住,法海也有些吃不消。
现在得了张恒的叮嘱,当即撤走一部分袈裟,将一干僧众都放了出去,自己专心致志的对付两位圣僧。
“这...”
伴随着一股斥力。
众僧回过神来,发现又回到了礼佛寺内。
再看,却没有两位圣僧的踪影,只见张恒一个人站在那。
“剑阵!”
张恒大手一挥,飞剑取代袈裟当头照下。
五台山的这些僧人,也都有真才实学,眼见剑圈落下也不惊慌,反而与身边人叮嘱道:“大家不要慌,战场被分割了,等我们擒下这人,再去寻找两位圣僧的下落。”
“擒下我,好大的口气!”
张恒催动剑诀。
每一把飞剑都好似一朵浪花,无数浪花组成了滔天巨浪向众人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众僧盘膝在地,声音与意识交融,化作了一口倒扣着的金钟。
剑浪拍打在金钟上,金钟震荡,犹如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好似随时会葬身海底,偏偏又都差那么一点。
“还在死撑!”
张恒并不心急,冷声道:“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嗖嗖嗖...
上千把飞剑围绕着金钟飞舞,就像龙卷风一样,一点点消磨着众人的精气神。
“噗!”
僧侣之中,众人的修为也是岑差不齐。
坚持了片刻,一些年轻僧人最先支持不住,一个个口鼻流血,精神恍惚,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
其他人一看,赶忙将昏倒的人护在身后,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大家再坚持一下,妖人已经不行了。”
“我不行了?”
张恒有些发蒙。
他身上带着补充法力的丹药,耗个三五天都不成问题,怎么就不行了。
就好比玩吃鸡一样,见人就喊大残,坑死人不偿命吧。
“这乌龟壳倒是够硬的。”
张恒虽然自我感觉很行。
但是有一点他必须得承认,众僧合力撑起来的护体金钟确实防御惊人,任由他飞剑卷来卷去,至今没有告破的迹象。
“矛盾之争!”
张恒见众人龟缩不出,也不客气了,摇着宝剑就开始踏斗,嘴里念念有词:“一步天雷响,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动,人前扫凶恶,人后驱孽龙,星罡步已至,与吾荡邪凶...”
一句雷来。
说来就来,水桶粗的青雷从天而降,狠狠打在了金钟上。
一时间,金钟下的僧侣齐齐吐血,也亏得是众僧年轻,这要是让七老八十的老和尚来,就这一下哪还能有命在。
叮叮叮...
金钟告破的瞬间,便有无数飞剑迎上。
一眼看去,两把剑交叉在一起,组成一个X字形,架在众僧身上,稍微动一下,就会被剑刃上的剑气所伤。
“搞定。”
张恒拍了拍手。
现如今,他也是返虚境后期的人间大修士,再加上早已习惯了越阶而战,别说返虚境了,就是合道境内能做他对手的人也不多。
对上这群炼气化神和炼神反虚的银枪蜡头,打十个都太谦虚了,要打一百个。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金刚诸佛,众生护法。”
两炷香后。
法海显现在张恒明面前。
张恒抬眼看去,发现他嘴角隐隐有血迹,但是精气神确很不错。
“不辱使命。”
对上张恒的目光,法海也止不住的高兴:“在二对一的较量中,二人已经败于我手。”
说着,拿起紫金钵盂给张恒看了看:“就在里面。”
相比五台山的大和尚,张恒更关心燕赤霞:“问到燕大侠的消息了吗?”
说起燕赤霞,法海笑不出来了,沉声道:“我已经问过了,燕大侠进入西荒之地后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也不知道燕大侠去了哪里。”
“真失踪了?”
张恒眉头微皱。
他宁愿燕赤霞是被五台山三僧给抓了,也不愿意他平白失踪。
毕竟,现在五台山众僧就在他们手上,燕赤霞要是被抓等着交换人质就行。
失踪则不同。
一个月了,鸟无音信,谁知道他去了哪里,是不是陷入某个秘境出不来了。
“这些人怎么办?”
张恒又看了眼众僧。
“交给我吧,我准备将他们带回金山寺,洗涤心灵,等什么时候这些人明白了对错,我再放他们出来。”
法海虽然看不惯五台山的所作为所。
可他毕竟是佛门出身,并不想手起刀落把人都杀了。
于是一拍脑袋,再一拍屁股,有了,把人都带回去。
金山寺是他的地盘,正好带人回去好好改造。
“你既然有想法,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倒是这里,礼佛寺是皇家寺庙,我们在这与五台山的人交手,恐怕瞒不过有心之人,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眼下京城鱼龙混杂。
远了不说,单单是普渡慈航,就有不亚于三僧联手的实力。
张恒很清楚,归劫禅师死的稀里糊涂,他要是不死,一对二变成一对三,法海大概率会输。
“皇城脚下是低调点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法海也是听劝之人。
有了张恒的招呼,当即用金钵收走了众人,并趁着夜色回了天齐观,
第二天。
一早,法海就走了。
他要回金山寺召开佛门大会,说服下面寺庙放弃再现南梁之景的想法。
当然,这很难。
不过张恒对法海有信心,因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用实力说话。
显然,法海就是掌握着真理之拳的人,五台山圣僧二打一都输给了他,不用说,肯定会在外面引起轰动。
不出意外的话,法海会拿到佛门第一高手的称号,至于私底下法海是不是佛门第一高手,怎么说呢,就算不是第一也在至强者的行列。
单对单,张恒觉得聊斋世界之内,很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了,等眼下的事情办完了,就该思考如何飞升的事了。
“变了,风向已经变了!”
又是几天。
中午,傅天仇高高兴兴来找张恒,同行的还有蛙公。
“什么变了?”
“口风变了,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啊。”
傅天仇二人进门,脸上全是激动:“现在外面风传,说金山寺的法海禅师要整顿佛门风气,严禁弟子干预王朝变化,受此影响,世家大族也开始了摇摆,甚至就连蛙公都因祸得福,被大臣们商量着恢复封号呢。”
张恒看向蛙公。
蛙公喜笑颜开,作为对朝廷最忠诚的妖怪,蛙公的所求很简单,那就是与国同休。
恢复被剥夺的封号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肃清朝堂上的奸邪。
他相信只要朝堂上没有奸佞之辈,世家大族也不拽后退,大松王朝还是有希望的。
“对了,怎么没见诸葛先生?”
诸葛卧龙,傅天仇,蛙公,这段时间可谓是形影不离,睡觉都要抵足而眠。
今天登门却只有傅天仇和蛙公两个,咋搞的,友谊的小船翻掉了。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蛙公接过话题,笑着说道:“诸葛家族来了两位元老,说长老们早就不满现任家主诸葛青了,希望诸葛卧龙回去接任家主之位,主持大局。”
“甚至连理由都是现成的,诸葛青祭炼武侯八卦图,受其反噬,身受重伤,需要交权。”
“当然,诸葛青是因为祭炼八卦图遭到了反噬,可反噬的后作用根本没那么大,找来找去不外乎七个字:找个合适的理由。”
“这样啊!”
张恒明白过味来了。
理由就像一块遮羞布,需要的时候遮遮它就好了,这样上位就不会显得很突然,民众也更能接受些。
只是想通了这一点后,张恒还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句:“昨夜是东风,今夜才刚吹起南风,怎么得,那帮人就急着要下注了,也不怕赌输了?”
“赢也好,输也好,其实都有操作空间。”
“现在看,是诸葛青受了重伤,不能处理政务,需要个人帮忙。”
“实际上呢,回头要是东风压倒西风,诸葛青重新上位,来一句他们都是自作主张的,到这里也就没事了,顶多再重新将傅天仇关起来,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张恒想了想。
还真是这样,傅天仇一脉得利,诸葛卧龙自然是最好的家主人选。
相信有傅天仇和青公在,日后的封赏也相对容易。
反之。
东方压西风,诸葛青做家主。
这可是个能将亲哥哥关进水牢里的狠人,演技也高,说一句诸葛卧龙的上位是反叛还不简单。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这两兄弟挺有意思的。”
张恒没说谁是红脸,谁是黑脸,但是大家猜得到。
甚至在张恒想来,玩这手操作的家族恐怕还不在少数,毕竟生意人可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说诸葛先生了,说说我这。”
傅天仇美滋滋的说道:“眼下世道艰难,本就是佛道两家的不作为,和朝廷中央的号召力下降。”
“现在五台山这个始作俑者都不说话了,风水轮流转,也该我们抬头了。”
“我准备在暗中接触一下世家大族的人,他们都是聪明人,我相信他们知道该怎么选。”
知道?
张恒眉头微皱。
世家大族是知道,佛门也知道,可有个人恐怕不知道啊。
吞噬王朝龙气,化龙飞升,是普渡慈航这个千年蜈蚣精的誓愿。
现在突然跟他说,佛门不会再帮你了,你放弃吧。
普渡慈航能放弃才怪。
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该做什么依然会做,除非你杀了他。
“想到了什么?”
见张恒眉头紧锁,蛙公忍不住在一旁问道。
“想普渡慈航。”
张恒也没有瞒着的意思,开口道:“我们这个护国法师,可是妖怪出身,要不是一拍即合,他又怎么会充当佛门的急先锋。”
“相信我,他那边肯定也收到消息了,而且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收手,只会更加的丧心病狂,比如...”
比如什么,张恒没有说。
因为他是看过电影的人,倩女幽魂中,普渡慈航为了巩固地位,让手下小妖吞吃了满朝文武。
现在再来一次,想来结果不会改变。
而且他从法海那听说,普渡慈航成为护国法师之后,没少招兵买马。
自黑山老妖死后,他手下的那群妖魔已经成了一片散沙。
普渡慈航振臂一呼,从者如云。
他现在就是陈桥上的赵匡胤,很地事不是自己想不做就行的,还得看别人答应不答应。
“普渡慈航!”
听到这个名字,蛙公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是跟随赵太祖起兵的大妖,想当年也称得上战功赫赫。
但是在普渡慈航身上,蛙公可没少吃亏,远了不说,前几天他帮着吸引火力,他跑,普渡慈航追,追的鞋都丢了。
幸好有诸葛卧龙在场,要不然,这条小命说不得都要交代进去。
“佛门抽手之后,世家大族那边就不用担心了。”
“世家中人都是墙头草,有奶就是娘,光靠他们自己他们肯定不愿意拼命。”
“唯有这铁三角中的普渡慈航是个顽固派,用嘴说,恐怕说服不了他。”
张恒目光中满是深意:“这人留不得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第六次签到
转眼又是三个月。
外界风言风语,一会说普渡慈航喜欢吃人,一会又说国师会用童男童女炼丹。
言之确确,煞有其事。
再加上之前蛙神显法,说普渡慈航是妖怪,一时间开封府内人心惶惶。
受此影响,普渡慈航也有些坐不住了。
民意既国运,普渡慈航利用国师的身份,每日里吞吐国运,对国运的变换最是直观。
这几日来,随着厌恶他的人越来越多,气运金龙也开始挣扎,不肯在由他吸收。
没办法,普渡慈航只能离开皇宫,四处开办安民法会。
如此一来,开封府内没有普渡慈航坐镇,再加上佛门不再公开支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戏唱了。
隔三差五,手下便有妖怪出走,一去不回。
树还没倒,猴孙便散,人心...不,妖心何其悲凉。
“前面到哪了?”
普渡慈航一身白衣喇嘛装扮,面色愁苦。
“回法丈,前面是郭北县地界。”
手下小妖化为侍女,目光中同样忧心忡忡。
“郭北县!”
普渡慈航念道两声,突然叹息道:“时来天地皆同力,我入京时,万人空巷,百官来迎,天子降阶,众僧护法,是何等的风光无限,现如今...”
目光看向身后的队伍,心中满是无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出城时,尚有千二百众随我讲法四方,前后不过数月,追随我的部众便不到一百人了。”
侍女低声道:“法丈,昨夜又跑了十几人,眼下只剩七十二人了。”
“是吗?”
普渡慈航又是一叹,与左右侍女说道:“罢了,罢了,天命已经不再眷顾于我,徒呼奈何,你们追随我数百年,眼下我身在劫中,入灭当前,你们也离去吧,不然劫难一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左右侍女对视一眼,不为所动。
其实从出京开始,众人便知道大势已去。
现在还留下的,都是一些死忠份子,或者与朝廷有仇,逃,已经不想在逃了。
“法丈,前方发现一座寺庙,好像是刚建成的。”
停歇间,又探路的小妖来报。
“那寺叫什么名字?”
普渡慈航来了兴趣。
“兰若寺。”
小妖回答。
“兰若寺!”
普渡慈航念道两句,不等开口便有手下越众而出,回答道:“小人是郭南县的尸王,对郭北县的事也知道一些,这郭北县内有个树姥姥,厉害非常,兰若寺是她的地盘,去年的这个时候,燕赤霞与一名年轻高手,收服了树姥姥,还在这里迎战黑山老妖,打碎了整座寺庙,吓得方圆数百里的妖魔四散而逃,生怕一个不好就被杀了。”
“燕赤霞吗?”
普渡慈航听说过燕赤霞,只是没见过。
而且黑山老妖与他齐名,现在到了黑山老妖的陨落之地,一如庞统来到了落凤坡一般,心中顿生孤寂之感,鬼使神差的开口道:“法架前往兰若寺歇息,我要给寺中神像和黑山老妖各上一炷香。”
“是,法丈。”
小妖抬起御赐銮驾,吹吹打打向着兰若寺而去。
另一边。
开封境内。
太阳下山,张恒正在天齐观内打坐。
现在,天齐观已经成了他的落脚点,崔家毕竟是别人家,还有女眷,他住着不太方便,不如天齐观内自在。
“张恒!”
打坐中,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他。
这声音很熟悉,很有辨识度,张恒瞬间就知道谁来了:“大胡子!”
走出道观一看,不是燕赤霞还能是谁。
而在燕赤霞身边,还站着个年轻人,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样子,与张学友有三分相似。
“这是?”
张恒看向年轻人。
燕赤霞解释道:“几个月前,我引着三僧一路打,一路逃,身受重伤,一直逃到西荒境内,所幸被昆仑派的道友所救,不然你恐怕就看不到我了。”
“在下一叶知秋,是昆仑派的后学术士。”
一叶知秋拱了拱手:“前辈,你叫我叶知秋就行了,我在昆仑派内,可没少听燕大侠提起你。”
“叶知秋!”
张恒没想到燕赤霞是被昆仑派所救,难怪这几个月不管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原来是被昆仑派给藏起来了。
现在看,燕赤霞和叶知秋在这个敏感时期一同回开封。
不用问,昆仑派这个道门领袖是下场了呀。
“我已得到昆仑派的支持。”
果不其然。
燕赤霞一开口就验证了张恒的猜想:“昆仑二老已经下山,现在正坐镇皇宫,肃清普渡慈航的党羽。”
叶知秋也跟着说道:“我们的人从南方传来消息,眼下普渡慈航应该在郭北县内落脚,不出意外的话,恒真道的徐鸿儒已经领着门人盯上他了。”
见张恒不明所以。
叶知秋又在一旁解释道:“徐鸿儒年少时,得了本左道之书,能驱使人鬼神魔,同善变幻之法,于是开创了恒真道,自己做道主,又想自己势单力薄,难以长久,就挂靠在了我们昆仑山下,这一晃已经有五十年了,他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斗不过普渡慈航也不至于被三两下杀死,有他盯梢,必定万无一失。”
天下奇人众多。
张恒也不在意,只要别少了他的妖丹就行。
“我们也往郭北县去吧,普渡慈航潇洒了千百年,也到他还债的时候了。”
燕赤霞在一旁说道。
张恒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忍不住问了个压在心底的问题:“燕大侠,你跟赵氏皇族是什么关系?”
燕赤霞笑道:“燕赵,燕赵,你说呢?”
“是了。”
张恒一脸笑意:“赵氏之人改姓,又有哪个姓氏好得过燕姓,燕赤霞,赵赤霞,又有什么区别。”
正所谓燕赵之地。
燕和赵,往往是一起说的。
燕赤霞这个名字,已经显示他的赵氏皇族出身。
“走吧。”
张恒也不墨迹,当即踏空而行。
“飞剑!”
燕赤霞御剑而飞。
倒是一边的叶知秋有些尴尬,显然不会飞行之术,燕赤霞看出他的难堪,分出一把剑去接叶知秋,臊的叶知秋双脸通红:“我昆仑山也有腾云法,可惜我修炼不到家,用不出来,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二人只是笑笑,不接这话。
一路南飞,飞了数百里,燕赤霞开口道:“张小子,几个月不见,你的飞剑术炼的怎么样了?”
张恒早就等着燕赤霞问呢,他不问,怎么能显示出自己的水平来。
只是再怎么说,轩辕剑决也是燕赤霞教给他的,该有的谦虚还得有:“飞流直下三千剑,疑似银河落九天。”
嘶!
燕赤霞倒吸了一口凉气。
轩辕剑决他修炼了半辈子,至今也不过控剑三千之术。
张恒怎么练的,别人一天,他能当一个月用吗?
照这样下去,燕赤霞自己都不敢奢望的万剑之境,恐怕能在张恒手中实现。
要知道,按照轩辕剑决上的记载,万剑境,足以纵横人间,因为这个境界,是仙人才该有的境界,合道境圆满再加上万剑境的轩辕剑决,都可以横击仙人了。
当然,赢肯定赢不了,法力差距太大了,但是过几招,让仙人赞叹一声却不难。
“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我之下,这样也好,一会打起来了能轻松点。”
燕赤霞主修轩辕剑决。
张恒不同,他精通的法术有很多,现在连飞剑之术都到了控剑三千的地步,再加上其他法术,燕赤霞自问真斗起来,自己恐怕很难赢。
“前辈真是厉害,佛门出了个圣僧法海,隐隐为佛道两家的年轻一代第一人,已经把我比下去了,现在看,前辈你比法海大师还厉害。”
叶知秋有感而发。
法海厉害,是因为他是罗汉转世。
用法眼去看他,隐隐能看到其背后的罗汉虚影,不厉害才有鬼了。
张恒不同,二三十岁的样子,也不是转世仙人,有这样的修为境界实属不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
张恒对这样的夸奖并不在意。
整个茅山,谁不说他有天仙之资,除了徐真人整天说他吹五邀六以外,就是一众师叔与师伯,见了他也得说一个服字。
前段时间,张恒利用传送阵回去看了看。
曾几何时,摘星师叔在他眼中就是大山,而现在,摘星师叔也不过返虚后期,修为已经被被他给追上来了,超过是早晚的事。
至于师父,徐真人。
要不是喝了他带去的乙木精华,现在还卡在筑基境动弹不得呢。
指望自己修炼,成仙,肯定是没指望了。
甚至连九叔都在说:“我这一辈子,没服过谁,就连摘星,我也在暗中跟他较劲,唯有你家阿恒,出个门,都能有异人授天书一卷,这待遇,我只在茅山志里见过,不服是不行的。”
“话说,今年的年签奖励不怎么样啊。”
张恒收回心思。
每年的七月十五,都是年签之时。
第四次签到,奖励是聊斋位面。
第五次签到,奖励是乾坤袋。
现在是第六次签到,奖励为:如意宫。
就是一个大小如意,变化随心,缩小后只有巴掌大,放大后则是座宫殿的随身居。
说没用吧,以后出去游山玩水,不用露宿在外了。
说有用吧,他又不是寄居蟹。
虽然如意宫的防御不错,而且能变化随心,更改外貌,变成道观,寺庙,茅草屋,阁楼,二层小楼之类的,一甩手,地上就能飞起一座宫殿。
可实际效果。
除了装比,张恒想不到能用它干什么,毕竟遇到自己抵抗不了的危险,他随时能返回现实世界,也用不到躲在如意宫里给人当靶子。
可要说装1的话,张恒平日里也不怎么装。
总不能,见到人就说:‘我给你看个宝贝’。
然后把如意宫一丢,化为宫殿,然后请人进去游玩吧。
那不成傻逼了。
“年签的奖励也开始缩水了。”
“以前,每一次年签,都能让我的实力有个质的飞跃。”
“最近几次,只能算锦上添花。”
张恒想了想。
也不对,不是奖励差了,而是随着修行的深入眼界高了。
这要是给普通人一个乾坤袋,或者如意宫,做物流与主题酒店之类的生意,一年一个小目标轻轻松松。
但是在他身上,小目标就真的有些小了。
唰!!
一路想,一路飞。
飞过大山江河,只一夜就到了郭北县。
只是一夜辛劳,到了郭北县之后,立刻就去找普渡慈航决战是不理智的。
于是三人一商量,决定先找负责盯梢的恒真道道主,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问完了,修养一天,稍后再去找老妖算账也不迟。
“普渡慈航现在住在兰若寺内。”
恒真道的道主徐鸿儒,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一身青衫,面貌英俊,风度翩翩。
看到他的第一眼,张恒就想到了岳不群。
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这个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和岳不群一样,兢兢战战,一人支撑着恒真道,想要将其发扬光大,时刻不敢懈怠吧。
这样的人一定很累。
张恒想来,他要是跑单帮的,偶然得了本道书。
他不会开宗立派,因为太累了,做个逍遥散人多好,等到快飞升了,找个传人,将道法传给他,让他去弄,安心当个创派祖师不香吗。
“兰若寺!”
听到这个名字,燕赤霞眉头一挑,与张恒说道:“兰若寺是你的地盘吧?”
“算是吧”
张恒与众人说道:“兰若寺内有个树姥姥,是千年愧树成精,现在已经认我为主,因为她的本体是大树出身,不能随意移动,所以我平日里也不怎么管她,只留了几本道经让她自己修炼。”
徐鸿儒听到这话,再道:“我会变幻之术,昨日曾入门探寻,发现普渡慈航已经住进了兰若寺内,由一个白衣婆婆接待,要是没错的话,那满身妖气的白衣婆婆,应该就是树姥姥了。”
张恒点头:“应该是了。”
徐鸿儒再道:“昨日我还看到,寺内住着个断臂剑客,此人身上剑气冲霄,不似凡俗,言语之下好似也是等你的。”
“中年剑客?”
这下张恒想不清是谁了。
因为他不认识什么剑客,非说认识的话也只有燕赤霞。
这断臂剑客...
张恒想了又想,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燕赤霞:“不会是夏侯剑客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防范之心不可无
“夏侯剑客?”
燕赤霞楞了一下。
夏侯剑客他可太熟了,他早年身为九州第一神捕,被冠以天下第一剑客的虚名。
夏侯剑客为剑痴狂,隔三差五就来找他比剑,让他不胜其烦。
只是最近一年多来,根本没听到夏侯剑客的消息,还当他是放弃了虚名,不再执着于表象,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对,就是夏侯剑客。”
张恒开口道:“一年多前,夏侯剑客来兰若寺找你,当时你不在,我便出面与其斗剑,结果他输给了我。”
“分别前,我见他失魂落魄,便告诉他,我赢,是赢在了剑诀上,你我修炼的是上古传承,他用的却是凡间剑术,道无高下,但是术有,他以凡间剑术是很难赢过我的。”
“听完这番话,他便扬言要去拜访名山大川,寻仙访道,学到仙人剑术后再与我们比较,说这话,一晃都一年多了。”
张恒说到这里,看向徐鸿儒:“那中年剑客是不是浓眉大眼,一身黑衣?”
徐鸿儒回答道:“正是。”
张恒点头:“中年人,用剑,喜欢穿黑衣,还是来找我的,只能是夏侯剑客了。”
语气微顿,再道:“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断了一臂,想来,这一年多没少吃苦吧。”
寻仙访道,不是那么好访的。
在张恒看来,寻仙就像求职。
你自己上门去各大公司求职,别人肯定不拿你当回事,这是下策。
上策呢,是高人云游四方,看中你,主动收你为徒,这才有儿徒弟的待遇。
而在二者中间,还有个中策。
张恒就是中策出身,他没有立刻登门说拜师,也没有好运到有高人来主动收徒。
而是先丰富自身,置办家底。
等到有钱有势了,太远了不敢说,起码小千世界中的修士与宗门,对钱财还是比较看重的,毕竟谁也不是不食五谷的神仙,哪怕自己不吃,门下的弟子门人也要吃饭不是。
以法海为例,人人都赞他是罗汉转世,但是只要三千两,罗汉就能为你题字,并在中午留你吃一顿素斋。
这要是一个月去个十次八次,怎么也能混个脸熟,被道一声:“施主,您来了。”
到了这一步,再说拜师修法的事,他就不好一口拒绝了。
回头了,给你本秘籍,让你拿回去练练。
要是真有效果,进境神速,拜师还能成问题?
当然,你要是实在没有悟性,不是修佛的料子。
也不用灰心,修佛不成就修道,修道不成就做旁门术士。
旁门术士还做不成,那就修魔,练武,读书,养浩然之气,再不成...
有没有想过放弃一下,其实做个富家翁,妻妾成群也挺好的,真没必要钻牛角尖。
“赶了一夜的路,本想白天休整一下,明天再去照会慈航老妖。”
“现在看,选日不如撞日,还是早点去拜访吧。”
燕赤霞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张恒二人。
张恒也是这个意思,他修行有成,几天不睡也不成问题。
唯一有些担心的是,叶知秋今天是第一次飞行,跟着他们飞了一夜,此时看起来气色很差。
“不用看我,我没问题的。”
叶知秋是昆仑派的道子,输人不输阵,不然丢的是昆仑派的脸面。
“算了,你还是留下吧。”
张恒其实不怎么想带着叶知秋。
因为众人之中,他的实力最弱,带上他也只是累赘。
叶知秋跟他们来,更多是刷声望,不用怎么出力,走过过场,回头便有浓墨一笔。
“我...”
叶知秋刚想反对,张恒便一挥衣袖:“梦来。”
嘭!!
叶知秋直接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这...”
恒真道的道主徐鸿儒看得眉头微皱。
“有你,我,还有燕大侠在,普渡慈航翻不出风浪来。”
“在这种情况下,多叶知秋一个不多,少一个他不少,你也知道他身份特殊,代表的是昆仑派的脸面,保险起见,何苦让他来趟这趟浑水,这要是有个闪失,我们还得分心去照顾他。”
张恒说的直白:“一会等我们胜了,让他领着人马,将普渡慈航的妖身拉回京城,这一路就够他风光的了。”
“有道理。”
徐鸿儒能做道主,自然也不是蠢人。
很清楚叶知秋是来镀金的,这样晃悠一圈,回头就能向外宣扬:‘昆仑派弟子叶知秋,联合燕赤霞等人斩杀普渡慈航于兰若寺。’
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当事人不说,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全靠编造,只要编的好,说不得大半功劳都要落在叶知秋身上,为其大涨名号。
“你们几个,将人抬到后院去好生照看。”
徐鸿儒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快叫来弟子门人,抬着叶知秋下去了。
至于张恒几人。
早饭都没吃便向兰若寺赶去。
结果到了这里一看,兰若寺门口围着不少人。
一问,原来是树婆婆在组织人手施粥,领粥的则是附近的穷苦百姓,其中的一些人,每天都要走上十几里,就为一碗能立筷子的粥和两个窝窝头。
“妖怪给人施粥,还真是讽刺。”
燕赤霞半是玩笑,半是苦涩的和张恒说道。
“世道艰难,一碗粥,两个窝头不起眼,混着野菜却能顶一天。”
张恒是见过饥荒的人,言语中满是唏嘘之意:“对饿急眼的人来说,别说一碗粥两个窝头了,就是半个窝头都能杀人。”
古有云,灾民不是民,更像是匪。
赈灾如剿匪,非要出动大批官兵才行。
要是没有强权镇压,赈灾变砸抢的事屡见不鲜,甚至有富户赈灾,最终被洗劫一空,连命都搭进去的事发生。
“这几个人!”
张恒往寺庙里面走。
发现除了一些普通人外,还有些小妖在这里忙前忙后。
看她们的穿着,明显带着西荒风格,看着像普渡慈航带在身边的随身婢女。
“老爷。”
感受到张恒的到来,树婆婆赶忙现身相迎。
“不必多礼。”
张恒左右看看,询问道:“这些帮忙的小妖,都是普渡慈航带来的?”
“是的老爷。”
树婆婆顿了顿,又道:“昨天下午,普渡慈航还指点了一些我修行上的困惑,看着确实不像传闻中那样凶恶。”
看?
看要是能看出来什么来,佞臣传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美男子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鸟之将亡,其鸣也悲。”
“普渡慈航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得道之人,妖道也是道。”
“他留在兰若寺内,应该是已经感觉到杀劫将至,特意留在这里等我们的,不然以他的脚力,天下海角哪里去不得。”
有英雄登场,便会有反派落幕。
当然,这里的反派是我们主观上的。
实际上在现实中,没有人非黑即白,大多都是灰色。
普渡慈航也是一样。
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尚且有几十名小妖誓死追随他,说明站在赵氏皇族的角度,普渡慈航十恶不赦,但是在小妖的角度下,这位妖王之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毕竟,当年史玉柱破产,可是连亲妹夫都跑了。
普渡慈航却有几十名小妖誓死追随,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这很难得。
因为就是张恒都不确定,他的那些手下们,有几个可以陪他同生共死。
“来都来了,就别在外面了。”
正想着。
寺庙深处传来普渡慈航的话语声:“进来坐坐吧,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吧?”
张恒几人不答话,向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而去。
到了一看。
小湖边,凉亭内,正有一名白衣僧人和黑衣剑客下棋。
“夏侯兄!”
燕赤霞向黑衣剑客拱了拱手:“还真是你啊。”
“燕赤霞,好久不见了。”
黑衣人正是夏侯剑客。
一年多不见,张恒发现他发髻斑白,满面风霜,左手的袖子里更是空荡荡,好似连同左臂被一齐斩去了。
“夏侯兄,你的胳膊?”
相比普渡慈航,燕赤霞现在显然更在意夏侯剑客。
却不想,夏侯剑客自己看到倒是挺开,笑道:“我在寻仙访道之际,误入了一处古修洞府,虽然丢了一条胳膊,却也令我脱胎换骨。”
嗡嗡嗡...
伴随着夏侯剑客的话,张恒与燕赤霞的宝剑同时嗡鸣起来,大有出鞘而去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张恒与燕赤霞暗暗心惊。
要知道,他们的宝剑一个是太平剑,一个是上古圣贤打造的仿制版轩辕剑,都属于神剑之列。
现在,夏侯剑客却能以声音影响到他们的剑,这可不是修炼普通剑术能有的光景。
“你这把宝剑...”
燕赤霞看着夏侯剑背在身上的宝剑,有些眉头微皱:“好重的血腥味!”
“此剑名为天魔剑。”
夏侯剑客解下宝剑,将其放在双膝之上:“据说是天魔门的镇山之宝,甚至饮过仙人之血。”
“好剑,好剑。”
张恒也是满脸笑容,称赞道:“人好,剑也好,恭喜夏侯兄雨过天晴,得偿所愿。”
“不敢当啊。”
夏侯剑客叹息一声。
他真不是客气,而是这次来兰若寺,本就是来求助的:“这把剑很邪门,我用它杀人,杀一人便涨一分修为,杀两人便长两分本事。”
“此剑只要出鞘,必定要见血而回,现在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在杀人,可那些人明明我没有一点印象。”
张恒与燕赤霞互看了一眼。
天魔剑,杀人就涨修为,还真对得起天魔二字。
至于夜有所梦,张恒觉得夏侯剑客是压力太大,不一定就是在预示什么。
当然,防范之心不可无。
第二百二十四章:普渡慈航梦断兰若寺
“你将梦中的场景说说,我修习梦术,应该能为你解答一二。”
普渡慈航当面。
张恒、燕赤霞、徐鸿儒、夏侯剑客,当他不存在一样的闲聊着。
“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夏侯剑客也不隐瞒:“我在梦中,看不到自己,有的只是敌人和手中的剑,梦是不重复的,每一个梦里都在杀人,杀不同的人,那些人我根本不认识。”
“这样啊!”
张恒心中已有猜测,只是出于稳妥,想了想又补充道:“将天魔剑给我看看。”
夏侯剑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天魔剑交给了张恒。
“好重的煞气与杀意!”
接到天魔剑的一瞬间,张恒便打了个寒颤,好似拿到的不是剑,而是一块万载寒冰。
随后,接触的时间一久,脑海中更是念头杂生,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看看手上的天魔剑,再看看一旁的普渡慈航,总有种抽冷子给他一剑的冲动。
“果然是魔剑!”
张恒收回心思,与夏侯剑客说道:“兵器自古有神魔之分,神剑护住,魔剑则会乱心,你的天魔剑,正是一把能够乱心的魔剑,你用它击杀生灵,它会反馈给你一部分生灵的生命精华,提升你的实力,坏处则是让你心绪难宁,时间一久,行事风格自然偏向于魔道。”
语气微顿。
张恒再道:“至于你说的梦,我要是所猜不错,梦中的持剑人应该不是你,而是那些曾经的魔剑主人,他与魔剑并肩作战的画面,被魔剑记录了下来,让你可以通过这种做梦的方式,学到魔剑历代主人的剑术。
当然,肯定学不全,不过能成为天魔剑的主人,历代的天魔剑主应该都修为不差。
哪怕学不到十分,学个七八分也是大有益处,用来开阔眼界,创造属于自己的剑招还是很有效果的。”
夏侯剑客感激不尽。
只是他现在知道魔剑的坏处,却没有解决和克制的办法,于是又道:“我所学的天魔剑诀,与天魔剑相辅相成,我是没办法放弃天魔剑的,可我又担心有朝一日会被魔剑控制,这该如何是好?”
张恒考虑了一下,开口道:“我有太上清静经一部,此经主要在控制心神,排除杂念,正适合给你用。”
夏侯剑客想了想,说道:“我是剑客,身无长物,只有天魔剑与天魔剑诀相伴,也不想欠人太多人情,我看这样吧,我将天魔剑诀抄录一份给你,用来交换你的清静经吧。”
“不必如此。”
张恒摆手道:“太上清静经,只是一篇辅修经文,早晚课前用来定心之用,算不得多宝贵,说价值,恐怕远远不及你的天魔剑诀。”
夏侯剑客不这样想。
一经换一经,这才是长久之道。
他是行走江湖之人,深知最难还的是人情债,今日要是承了这个人情,以后岂不是都要矮人一头。
作为剑客,唯剑而已,夏侯剑客不想装着太多东西,那样只会让他的剑不够快,不够纯粹。
“行吧,那就依你。”
见夏侯剑客一再坚持,张恒也不好多说什么。
另一边。
普渡慈航见二人聊完,也笑吟吟的开口道:“护国神剑燕赤霞,恒真道主徐鸿儒,还有太平剑主张恒,要是贫僧所猜不错,你们是冲我来的吧。”
燕赤霞沉声说道:“慈航老妖,你吞噬国运,操纵朝纲,天理难容,我们三人特来取你性命,你认命吧。”
普渡慈航面色不变,依然开口便笑:“只你们三人,便如此自信,一定能敌得过我?”
徐鸿儒叹道:“普渡慈航,我敬你是万妖之王,你的厉害我还是知道的。
只可惜,不是我们三个容不下你,而是赵氏皇族与道门容不下你,哪怕我们三个败在你手上,又有什么用呢,下次,再来的便是昆仑山二圣,道门五老,宗人府宗正,孔孟世家的家主,甚至是八十万禁军。
你能一直赢吗?
不能吧,我们输得起,道门也输得起,但是你输不起。
你输了就是死,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天下,佛道儒三家都会打你,直到把你打死为止,这便是沦为弃子的宿命啊。”
黑山老妖强吧。
很强,而且是非常强,要不然也不能纵横天下。
结果呢,还是败在了达摩手书之上。
佛道两派,孔孟二家。
难道就没有达摩手书这个级数的宝物?
不能吧,只是想不想动用的问题。
一旦动用了,启封出圣人手书,普渡慈航又拿什么抵抗。
“命运啊!”
普渡慈航心生无力之感。
他就像一只陷入蛛网的蝴蝶,越是挣扎,越是力不从心。
“保护法丈!”
听到众人的对话,有藏在暗中的婢女现身护法。
看着这些穿的紫青法衣,簇拥在普渡慈航身边,手持金锣,弯刀的婢女,张恒开口道:“兰若寺甚好,正适合力战而死,显你威名。”
普渡慈航双手合十,低声诵念道:“你们杀气太大,有伤祥和之气,应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震耳的音浪,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但是张恒三人,根本不为所动。
什么索命梵音,糊弄下普通人和低级修士还行,在他们面前怎么拿得出手。
“法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为你拖住他们,您快回西荒去吧。”
婢女们互看一眼,领着赶来的小妖杀向张恒三人。
“看我的。”
徐鸿儒一挥衣袖。
瞬间,从衣袖内飞出两个纸人。
这纸人迎风便涨,很快长到成年人大小,光芒一闪,化为两名银甲女将。
“变!”
徐鸿儒一指凳子,再一指凉亭外放着的扫把。
瞬间,凳子与扫把飞出,落到银甲女将身边,化为了两匹骏马和两把银枪。
“杀!”
银甲女将骑着骏马,持着银枪,与普渡慈航的婢女和小妖战到一处,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实际上呢。
张恒用法眼去看,就是两个骑着凳子的纸人,拿着扫把和人打架呢,打的可凶。
“法丈!”
不多时。
一名婢女被一枪捅穿,惨叫倒地,一脸哀求的看着普渡慈航:“快走啊!”
“走得了吗?”
徐鸿儒突然出手。
一个闪身出现在两名婢女身后,双手向前一掏,直接穿胸而过,将二人的心肝都抓了出来。
“法丈,走啊!”
婢女们不断战死,剩下的人则再次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
张恒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入眼。
满手鲜血,哈哈大笑的徐鸿儒,还有不断战死,死前还在哀求普渡慈航快撤的婢女们,形成了两幅鲜明对比的画面。
要是不知道经过,单纯只看现场。
看上去,谁又是正义的一方呢?
好吧,哪有什么正义,只有各为其主,利益纠缠罢了。
三国演义中。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三国二十四名将,未打邓艾和姜维。
三国魏蜀吴,名将二十四,偏将三十六,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
这怎么说,没法说。
这不是一个能用正邪区分的世界,只用正邪说话太狭隘了。
“哈哈哈哈,真是痛快!”
一番大杀特杀之下,徐鸿儒满手血腥,意气风发。
张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徐鸿儒少年时偶得奇书,学了上面的旁门之道和变幻之法。
要是成为修行散人的话,应该是潇洒一生,放荡不羁才对。
只可惜,他选了一条不好走的路,建立道统传承。
这条路很难。
为了更好的走下去,他只能投靠势大的昆仑派,在人前伏低做小。
搞的自己心情压抑,苦闷无比,张恒想来,他这样的或者会觉得快乐吗?
他这辈子,到底图个什么?
明明是天下前二十,甚至前十的高手,居然活成了昆仑派的走狗模样。
何其可悲。
“老妖,你的手下都被我杀完了,你还不出手吗?”
料理了BOSS身边的小怪之后,徐鸿儒跃跃欲试的想要打团。
“她们死在我面前,痛苦由我承受。”
“若是我死在她们面前,痛苦的就该是她们了。”
普渡慈航低着头,面色越发慈悲:“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想为众人念一段往生咒,以全我们这些年的主仆之情。”
“往生咒,笑话!”
徐鸿儒还要动手。
张恒则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你很赶时间啊?”
“呃...”
见张恒面色不虞,徐鸿儒悻悻然的罢手了。
他已经习惯了伏低做小,面对张恒这样的青年强者,总是计算太多得失。
比如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张恒看上去才二三十岁。
彼此实力又相差无几,便不敢去得罪张恒,心心念的想着:‘此子一二十年后,必然为人间第一流,我恒真道创建不易,积攒善缘还来不及,何苦去得罪他,还是让他几分吧。’
“佛法无量,极乐往生...”
一炷香后。
普渡慈航的往生咒念完了,看了看徐鸿儒,又看了看张恒,难得的道了句:“多谢。”
“法丈,请吧。”
张恒也不在耽搁,做了个请的手势。
普渡慈航打量一下四周,摇头道:“这里风景秀丽,毁之可惜,我们还是暂避一下,去兰若寺外交手吧。”
“请。”
张恒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唰!
普渡慈航飞得很快,直接化为金光远遁而去。
张恒三人也不耽搁。
飞行法,御剑术,腾云法,你追我赶,不慢分毫。
轰!!
来到兰若寺外百里处的一条大河上。
普渡慈航双手合十,身上发出耀眼金光。
下一刻,金光一发一收,众人抬头再看,哪里还有什么普渡慈航,有的只是身高九丈的金身如来。
“南无极乐世界,西天如来法驾在此。”
金身如来身上散发着耀眼金光,一言一行都有大威严。
“如来佛祖?”
徐鸿儒摇晃身形,他也是擅长变幻之术的左道之士,哪里会让普渡慈航专美于前:“你看看我是谁!”
假如来定睛一看。
好嘛,佛母孔雀大明王,瞬间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大胆!”
假如来双掌一合。
一道金光从合十的双手中迸溅,向着变化为孔雀大明王的徐鸿儒打去。
“收!”
徐鸿儒的实力并不弱。
甚至可以说,他是昆仑派的第三高手,要不然在昆仑二圣坐镇皇宫,威慑世家大族之际,也不会让他来追踪普渡慈航了。
这下。
也不见徐鸿儒做什么,孔雀开屏一展,立刻就将金光收了去。
假如来一见金光被收,当即一指点出,喝道:“孽畜,还不伏法?”
嘭!!
孔雀大明王用利爪回击。
这次硬碰硬的较量中,孔雀大明王的假身直接被打散,显出徐鸿儒的真身来。
另一边,普渡慈航自己也不好过,佛祖金身寸寸龟裂,也到了溃散边缘。
“这老妖吞噬了龙气,法力越发精纯,我和他硬拼一招,到底是吃了点小亏。”
感受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与法力,徐鸿儒当退则退,直接退回到了张恒二人身边:“老妖厉害,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大家还是一起上吧,此等邪魔外道,没必要跟他客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雷!”
“左道,朱雀焚天!”
张恒,燕赤霞,徐鸿儒三人同时出手。
轰!!
假如来抬手去挡,可惜还是没能挡住,假身直接炸碎开来。
但是炸碎之后,众人抬眼再看,却找不到普渡慈航的踪迹了。
“老妖遁地了!”
张恒左右一看,开口道:“他遁地,我们就飞天,看他能藏到哪里去。”
“好!”
燕赤霞和徐鸿儒一应,随后三人同时飞天而起。
昂!!
刚到空中,众人耳边便传来一声龙吟。
下一秒,大地破开,一条背生双翼的百丈蜈蚣,一口向三人咬来。
“这么大?”
张恒楞了一下。
百丈便是三百多米,比较一下,跟东方明珠塔差不多,立起来,已经是百层高楼的高度了。
这比电影里也大了太多了吧。
电影里的普渡慈航,大小比较,就像十辆车排成的车队。
而这里的普渡慈航,更像是腾飞而起的百层高楼,那血盆大口,一口下去能吞下一辆公交车了,比电影里大了三倍不止。
“背生双翼,口吐龙吟,这老妖距离化龙已经不远了啊!”
燕赤霞一边规避,一边满是庆幸的与众人说道:“幸好没让他化龙成功,不然化成真龙,人间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多说无益,再跟他过几招。”
张恒招呼着众人,喝道:“白云万里,剑气长河!”
“我来助你。”
燕赤霞也不退让,同样使出轩辕剑决:“剑啸九天,奔流不息!”
“啊!”
看到二人都会玩飞剑,徐鸿儒有些尴尬:“飞剑之术,我没学过啊!”
“我来!”
夏侯剑客提剑登场:“剑光无影,天魔纵横!”
第二百二十五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这是...”
张恒看向夏侯剑客。
夏侯剑客的用的不是飞剑术,而是剑气。
他的剑气呈现出灰黑色,一剑斩出,带着一连串的波动剑光,看着是一剑,实则是千百剑,纵横在千百丈内。
“夏侯不是说要抄录一份剑诀给你吗,你帮他看看,他这剑诀用出来...”看着全力出手的夏侯剑客,燕赤霞有些皱眉:“怎么让人很不舒服。”
张恒也是眉头微皱。
夏侯剑客的剑气森森然然,带着一种毁灭,腐朽,邪恶的气息。
正所谓以剑观人。
人不止能影响剑,剑也会影响人。
如此剑诀,练到深处很难不被影响,更让他忍不住怀疑未来的夏侯剑客,该不会成为魔道巨擘吧。
这是要跟燕赤霞继续相爱相杀的节奏啊。
嗖嗖嗖...
张恒的飞剑长河,燕赤霞的剑啸九天,夏侯剑客的魔剑纵横。
三人的杀招同时来到,向着普渡慈航劈去。
却不想,普渡慈航浑身抖擞,飞剑与剑气打在它身上,只能留下一道白色印记,连护身甲壳都破不掉。
“麟甲!”
众人定睛一看。
普渡慈航虽然没有化龙成功,却也走到了伪龙这一步。
不只是龙吟,甚至连龙甲都修出来了,要知道龙这种生物,说一句浑身是宝都不为过,真龙的龙牙,龙爪,龙鳞,都可以与仙器媲美。
普渡慈航虽然是伪龙,麟甲却也带了些许龙鳞的威能,轩辕剑决的分剑术,剑化万千之后,分化出的飞剑数量很多,但是质量有所下降。
清理杂兵,或者作为大范围的覆盖攻击很好用,攻坚却力有不逮。
“合!”
张恒只看一眼,便收回了分化出的飞剑。
燕赤霞也是如此,伸手一招,飞剑归入剑匣,沉声道:“这老蜈蚣的本体这么大,肯定首尾难以环顾,我们飞到它的妖身上攻击它,看它怎么反击。”
“好。”
张恒也不犹豫,化为流光飞向普渡慈航显现出的妖身。
“嗯?”
张恒刚一落脚,就发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夏侯剑客也化为黑光落在了普渡慈航的妖身上。
“这么快!”
张恒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夏侯剑客。
要知道,夏侯剑客以前只有武道修为,没接触过仙道法术。
分别至今,不过一年多,他是怎么修炼的,速度居然与他不相上下。
厚积薄发,还是左道秘术?
张恒有些挠头,心想着:“虽然夏侯剑客勤修武道,气血充盈,可武道气血与仙道法力根本不是一码事,他现在是什么修为,看眼下这个意思,他的法力修为应该不低啊。”
再看一眼夏侯剑客手上的天魔剑。
夏侯剑客曾说,用这把剑杀人的时候,魔剑会给他反哺法力与生命力,就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
之前他还对这个说法有些拿捏不准。
此时再看,真是好一把杀伐之剑。
杀一人,便涨一分法力。
杀五人,便涨五分精神。
拿着这把剑,就能跟升级打怪一样,杀人,杀鬼,杀妖,只要一路杀下去,法力就蹭蹭蹭的往上涨,不考虑道行境界的话,只要狠得下心,增长法力只是小意思。
当然,说是这么说。
法力圆满了,飞升之劫降临怎么办。
空有法力,道行境界与神通跟不上,天劫之下必为飞灰,这也是很多左道术士横行一时,却不能长久的通病所在。
“小心!”
一念千转。
张恒想了很多,实际上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几乎是三人落在身上的下一刻,普渡慈航就开始浑身颤抖,从甲壳内挤出一些墨绿色的浓汁。
这些浓汁被风一吹,顿时化作绿色浓雾。
一时间天空都成了淡绿色,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毒。
“撤!”
张恒一声低喝,第一个抽身而退。
燕赤霞不甘心,站在普渡慈航的妖身上连刺几剑,可这一刺,动作就慢了几分。
再想走时,绿色毒雾已经弥漫开来,避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好毒!”
从毒雾中冲出,燕赤霞整个人绿的发青,就像青面鬼一样。
连吃几种解毒丹,也不能压制毒性,不可思议的与众人说道:“这毒雾好生厉害,我都没吸一口,只是掩面从毒雾中冲出,就觉浑身刺痛难忍,连法力运转都比往日慢了几分。”
张恒闻声不敢大意。
手中太平剑一指,喝道:“风!”
黄风呼啸而来,只片刻就吹走了毒雾。
只是不等众人高兴,因为有普渡慈航这个源头在,毒雾很快又蔓延开来。
见此情景,张恒也觉得有些棘手。
普渡慈航化成的百丈蜈蚣,浑身刀枪不入,想近身去攻击他的要害,又会有毒雾阻拦。
一时间,老虎咬乌龟,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成名已久的老妖,果然各个难缠,一个个的高攻,高防,高回复,再加上超厚的血量,很难三两下解决。”
张恒很清楚,他的修为到底还是低了些。
要是同等境界,普渡慈航应该也扛不住他几雷才对。
“近身又近不得,远了威力又不够,这怎么打?”
夏侯飞上前来,与张恒二人定计。
“我倒是有个办法。”
燕赤霞略显迟疑:“这老妖身坚似铁,刀枪难入,但是想来,不管它甲壳如何坚硬,内部也一定很脆弱,若是假装被它吞入腹中,再从内部发动攻击,一定能够奏效。”
这主意太妙了,以后不许再想这么妙的主意。
张恒可没有被普渡慈航吞到肚子里,再从内部攻破它防御的想法,当即拒绝道:“我们又不赶时间,老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现在是它跟我们拼命,不是我们跟它。”
“今日就是斩不了它,明日取法宝来再斗就是了,偷渡阴平,侥幸行险,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哭都没有眼泪。”
剧情中。
燕赤霞最后杀死普渡慈航,就是被吞入腹中,从内攻破的。
可问题是,现实不是电影,还有种叫意外的东西。
现在的普渡慈航,比电影里厉害太多了,谁知道被吞下去的话,能不能像原著一样。
万一,死了呢?
张恒可没有修鬼仙的想法。
“要不,试试你的梦术?”
见张恒不愿意冒险,燕赤霞又生一计。
“梦术!”
张恒心中一动。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普渡慈航,梦术这种东西肯定没用。
毕竟,普渡慈航不只是千年老妖,还身具密宗传承,道心坚定似铁。
但是眼下的普渡慈航,可不是全盛时期。
它的目光中满是死志,自知不管今天输赢如何,自己都没有生路可言,区别只在早晚而已。
如此一来,内心必定动摇,梦术或许能够奏效。
“可以试试。”
张恒心中一动,以梦术向普渡慈航笼罩而去:“请君入我梦,风吹过仙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