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领赔偿
刚刚薛怀蕊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这件事交给二皇子,二皇子定然能将它利用到极致。
虽然蕊儿说的比较隐晦,但尉迟彻知道,以二皇子的手段,三皇子定然不会仅仅是在皇帝面前“没脸几天”。
京城外。
周锐的马车。
楚音整理了身上的新衣,将换下来的祅子放在了一侧。
缓缓地,她从祅子里面拿出来一块砾石。
又拿出来一团丝线。
紧接着,是一捧沙子。
周锐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楚音,很怀疑为什么她身上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楚音将那些东西拿出来之后,又悄然将那几只小兔子装进了怀中。
“防身。”楚音突然开口解释。
周锐哼了一声,怎么这个丫头都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吗?
“待会儿,少说话,别丟了本公子的面子。”周锐冷冷说道。
楚音嗯了一声,继续靠在了车壁上假寐。
马车外的姬鸿,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十分精彩。
少爷捡了个小丫头……这……这该怎么跟老爷交代啊……姬鸿叹了一口气,跟着马车朝京城外的那座馆子走去。
楚耀跟着云生的马车,一路跟到了庆海公公的面前。
“云生!”庆海公公挥动着胳膊,大声喊道。
云生表情惊喜,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激动。
马车停下,他赶紧下了马车,“庆海公公,杂家来晚了。”
庆海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不晚不晚,那些马车刚刚离开,正巧呢。”
云生哎了一声,看到庆海一直打量一旁的楚耀,忙解释道:“庆海公公,方才修理马车的时候碰到了这位小哥,同我们一路的,便一起走了。”
庆海公公微微点了点头,楚耀也颔首示意。
“这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发去吧,这是路线图。”庆海公公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准备展开交给车夫。
他本想再叮嘱车夫几句,没想到车夫急急接过来就放进了袖中。
“公公放心,奴才一定将器具安全带到!”车夫袁才憨厚地笑了笑。
庆海公公见此,心中想着要赶时辰,便也作罢。
只是一旁的楚耀,心中冷笑了一声。
看来这个车夫谨慎的很。
“啊,这位小哥!”袁才突然看向了楚耀,“只怕我们不能和你一路了,这一路上承蒙你照顾。”
袁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话下之意,便是催着楚耀离开了。
楚耀勾唇笑了笑,正准备说话时,云生便接着道:“是呢,这小哥与我说得来,这一路上__对了,车内的祭祀器具!”
云生突然想起来,方才自从马车颠簸之后,他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检查车厢内的器具。
当时一阵颠簸,如今想起来,心中也是一片的忐忑。
庆海公公闻言,面上也满是担心,“也是,这若是有些损坏的,杂家派人先去宫中再那些,别耽误了之后的祭祀。”
云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无论怎么样,差事上的事不能马虎。
说着,他便要上车检查。
车夫袁才见状,忙走上前去说道:“云生公公,这,时间只怕是来不及了……”云生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你且在一旁等着便罢了。”
楚耀见状,身子也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
若是他没猜错,楚音就在这辆车内。
袁才看了他一眼,也看到了楚耀眼中的紧张。
此时,两个人有了同一个想法。
决不能让云生检查车厢。
“公公,这车厢内都是些金属器具,应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袁才劝说道,“况且,这辆马车如今不能跑快,这路上还得不少功夫呢。”
云生刚上了马车,正准备打开车厢门,闻言,心道也是。
这马车虽然刚刚修过,但也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
保险起见,还是尽快上路的好。
心想着,他便想退出来。
只是,退了一步之后,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生转过头,看向车夫。
车夫虽然仍是一副憨厚忠实模样,但是眼中的紧张却骗不过他。
云生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通了。
方才就是车夫带着去的修车铺子……他定了定心意,难道是这个车厢内有什么东西……突然,云生推开了车厢门。
在一旁本来已经放心的楚耀和袁才,瞬间睁大了眼睛。
“公公!”二人异口同声道。
云生定睛看了眼车厢内。
几个箱子凌乱的摆放在一侧,有的已经翻倒了。
而其中,有一只很突兀的箱子。
箱子很大,几乎要占据小半个车厢。
而且,用着一根绳结给系住,看起来十分牢固的样子。
转而看向其他的箱子,只是简单的扣住,搭了个小锁罢了。
马车外的楚耀和袁才,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若是楚音被发现了,他们该怎么做……他们二人身体紧绷,似乎随时都会有所动作。
一旁的庆海公公并每一偶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只是眼神紧张地看着马车的云生。袁才脑中瞬间划过无数条说辞,想要在云生发现楚音的一瞬间,将这件事圆下“这个箱子……”马车的云生顿顿说道。
楚耀、袁才的身子一僵。
“怎么……”
突然,马车内响起了吱呀一声。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开启了。
“是空的……?”“什么?!”楚耀与袁才再次异口同声道。
袁才说完,瞬间拔腿上去,同云生挤在了马车内。
只见云生将那个箱子打开了一个缝隙,眼睛正朝里看去。
袁才不由分说地推开云生,将那个箱子拉了过来。
轻盈盈的,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装。他不死心地看向箱子内。
空无一物。
云生冷眼看着袁才的动作,心中暗道:果然,这个车夫也有问题。
袁才愣了愣,转过头看着云生,露出一个懦弱且害怕的表情道:“公公,这这可不关奴才的事啊,奴才只管驾车,这里面……”
云生笑了笑,幽幽道:“杂家要清点祭祀器具了你要在一旁看着吗?袁才腼腆的笑了笑,忙走下了马车。
云生看着他下了马车,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
他没有忽略刚刚袁才看到箱子空无一物时,那股震惊的神色。
片刻后。
云生下了车,淡然道:“里面的东西都没事,我们出发吧。”
庆海公公庆幸地拍了拍手,“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云生招呼了车夫,同楚耀告别之后便分开了。
楚耀看着远离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方才他很确定,那个车夫并不是在演戏。
而马车内云生同车夫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楚音不见了?!
楚耀正想着,王展已经跟了过来。
第291章 使坏
“怎么样?”王展问道。
楚耀摇了摇头,“楚音似乎不在那辆马车内。”
周锐的马车一路朝着东边的方向,走了大半个时辰。
这一路上,周锐无聊的很,想同楚音搭上几句话,发现楚音不是嗯就是哦的,时不时再顶他几句。
“喂,丫头?”周锐悄悄看向她。
“我该叫你什么?”楚音突然问道。
周锐想了想,等他回了薛南,这个丫头如何安置,倒成了一个问题。
“叫我少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小丫鬟了。”周锐坏坏地笑道。
楚音一愣,朝着他说话的方向扭头。
“好。”
周锐皱了皱眉头,“你一直都这么话少的吗?”
楚音摇了摇头。
她在地窖的时候,若是不说话,就感觉不到她还活着。
每日的装傻,也需要用语言去麻痹她们。
她以为这些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若是百里婧如今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被现在楚音吓到。
昔日的那个装疯卖傻的小姑娘,如今却可以冷着脸,同另一个人谈论交易。楚音歪了歪头,眼神中带着些迷茫。
楚耀,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已经不在那辆马车内了呢……周锐撇了撇嘴。
衬托的好像他话很多的样子。
“对了。”楚音指了指她的眼睛,“给我条带子,我要遮住。”
周锐一愣,看了她一眼后翻了翻身侧的暗格。
里面有些丝帕,但却没有带子。
他随手拿出来三条纯白色的丝帕,折了一下后系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简陋的带子。
“诺。”他随手扔给楚音,可扔过去的时候才想起来楚音是个瞎子,看不到他的动作。
他心中一紧,正准备出言提醒的时候,楚音突然伸出左手接住了带子。
周锐眼神闪了闪。
楚音勾唇一笑,将带子覆盖住双眼,然后系在了脑后。
“你抬手的动作,我听到了。”
这几年来,每次百里婧发恼,用软鞭打她的时候,她都仔细聆听她出手的方向,挥袖的力度,还有鞭子破空的声音。
虽然她看不清楚,但是她的听力却异常灵敏。
刚开始很难捕捉,但时间长了,她慢慢的能感受到了。
感受到鞭子的运动,但她只能装作不知,生生受下。
周锐看向楚音的目光,带上了些别的情绪。
这个丫头,坚强的让人有些心疼。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终于靠近了那座馆子。
娇月馆,属于京中极为知名的胭脂馆子。
知名之处,除了其内的美人个个有特色、引人心酥外,更重要的是,非达官贵人着不可进入。
有钱、有势,总要占一样,才能堪堪进入娇月馆。
至于其中的美人,更是要有些门槛,才能一亲芳泽。
而楚耀,晟国第一富商的嫡子,若是他还不能进入,那这天底下能进入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即使这般,娇月馆也依然火的一塌糊涂,人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去。
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进入娇月馆,不仅仅是他们欲望使然,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楚耀躺在软枕上,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
一旁的楚音,则是抓紧时间在恢复体力。
姬鸿思来想去,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公子,娇月馆那种地方,未免有些太张扬了……”
楚耀闭着眼睛,口中带着些威胁道:“你若是再啰嗦,我就不带你去了。”姬鸿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嘴。
京城外,平坦的地势上,有着一座极为引睛的高楼。
高楼奢靡无比,高处悬着无数个红灯笼,妖冶无比。
百丈之外也能嗅闻到来自楼内的花香。
花香清淡自然,让人身心愉悦。
姬鸿远远望着娇月馆,暗自乍舌。
距离娇月馆十分远的地方,就有着馆内的小仆在外迎接。
姬鸿等人,自然也被一群恭谨、却不谄媚的小仆引着去了馆处。
“小仆银耳见过贵人,贵人如何称呼?”银耳梳着双丫髻,面容娇柔灵俏,眨着一双大眼水灵灵地看向马车内。
姬鸿点头,“薛南周氏,周公子。”
“周公子好。”银耳定睛看了一看,弯腰,行礼。
“有劳周公子在门口下车,随小仆进入。”银耳娇声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马车内的周锐听清楚,不会觉得聒噪或是模糊。
姬鸿诧异,“这馆子看着不小,我等不可直接驱车进去吗?”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娇月馆,目测占地数百亩,若是要走过去,只怕腿脚都够呛。
银耳轻声一笑,耐心解释道:“贵人,我们娇月馆的规矩向来如此,凡是客人,都需要在门口下车的。
不过,我们馆内有特制的车撵供客人使用,贵人不必担心。”
姬鸿尴尬一笑,这娇月馆果然豪横,这规矩和皇宫比起来,倒也不差什么了。他悄悄退后两步,走在了马车小窗旁。
凑近车窗,姬鸿小声地说道:“公子,这人怎么也没问过我们的身份,就让我们进去了?
传闻中,不是……”
周锐用折扇敲了敲车窗框,低声说道:“呆子,人家那一双眼睛比你要厉害多了。”
姬鸿一愣,心想道:难道,这里的小仆还有着一双火眼金睛不成?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身份?
倒也不怕他们是冒充的!
银耳在前方带路,缓缓走到了娇月馆的大门之处。
娇月馆虽说是个‘馆”但是它的规模甚至堪比一个小型的村庄。
娇月馆的大门,足足有百丈高,用上好的梨花木制成,气势磅礴,令人震撼。姬鸿心中暗道,这一扇大门,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周公子,请下车吧。”银耳站在一旁的侧门处,垂首说道。
马车停下,周锐扶着马车走了下来。
刚落地,他转过头,将楚音从车上抱了下来。
楚音在银耳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马车停下后本想摸索着下车,没想到周锐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她怔了一下,呆住的那一瞬间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乖乖地被周锐抱下了车。落了地,楚音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随后瞬间又稳住了。
银耳本以为马车内只有那位周公子,没想到紧跟着又下来了一个……一个小公子……不,是一个双眼似乎有些问题的小公子……她只看了楚音一眼,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过。
好似楚音并不存在一般。
周锐很满意银耳的自觉,随着姬鸿跟在了银耳的身后。
随马车而行的侍卫,则待在了娇月馆外。
楚音跟着周锐的脚步声,走在他的身后。
周锐悄悄回头,发现楚音面色如常,跟在他身后行走时也没有半分的畏缩,好似能够看清楚前方的路一般。
若不是楚音戴着遮眼的丝帕,他真的要怀疑楚音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到了。他回过头,脚步慢了一些。
第292章 还没死人呢别着急
细雨飘摇。
冷风从头刮到脚,薛怀蕊有意想动手指,但她还没垂下眼去看自己的手指有没有动,就被人搂紧了撞开了一扇木门。
屋内的人顿时被惊醒了,拿着放在床头的働头铲子等等走出来。
在火光照亮闯进来的人时,百姓愣了愣,有些诧异:“是……是圣女吗?”
此刻的月儿狼狈不堪,纯白的衣服上还有血迹,更别说进来是怀里还抱着个不知生死的人,这一幕着实有些吓人。
“嗯。”如今已经不是圣女了,有没有面纱也已经不重要。
月儿粗喘着摸上薛怀蕊的额头,而后撩起袖子把脉。
百姓忙把桌上的烛台点亮,让婆娘去端盆水来。
婆娘抱怨道:“晚上哪来的热水啊!”
“你不会烧吗?这可是圣女!”
婆娘骂骂咧咧去厨房烧水了。
“圣女……”百姓把働头铲子放在一边,举着烛台蹲下来,凑近看了眼,惊讶道:“咦,这不是夜离国的夜王妃吗?”
“对,是夜王妃。”月儿道:“能劳烦您去把夜王找来吗?”
“这个……”百姓面露为难之色,“圣女许久不出圣教应该不知道吧,夜王一行人已经离开梵月国了,居住的府邸都已经被清空了,我亲眼看到有禁卫军从府邸里走出来,然后把大门上了锁。”
“离开了?!”月儿愣住了,低头看了眼快把脑子烧坏的薛怀蕊。
怀蕊被抓了难道夜王不知道?!
不可能离开的!
夜王一定还在梵月国!
可他会在哪•不一会儿,婆娘端着热水来了,月儿拧了手帕给薛怀蕊擦了擦脸和手。
她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身狼狈和血腥出来,可怀蕊的情况不能拖,必须尽快弄清楚她的病情是由什么引起的……月儿用力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她才猛然抬头,朝屋内仅有的两人跪了下来。
“圣女这是做什么?!”百姓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跪下来,“圣女你、你怎么能跪我呢!快起来快起来!”
“我去找夜王,还请两位照顾夜王妃可以吗?”月儿想到被留在圣教的无名心里更是着急,“不管谁来,都不要让她们带走夜王妃,即便是圣教的人,可以吗?”
“这……”百姓回头看了眼婆娘。
婆娘冷哼一声:“起码圣女比圣教的侍女好多了,你是不是忘了隔壁老李被抬到圣教救治,只是抓了下侍女的手就被说成是摸,姜茶浇了一身差点烫伤的事?反正我就是不待见她们!”
说着便看向圣女:“圣女放心去吧,要是圣教来人,他不敢轰我来轰!”
月儿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多谢。”
等月儿离开后,百姓拍了下大腿,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家婆娘:“万一圣教真的来人了,你真轰啊?”
“何止啊!”婆娘扶起薛怀蕊瞪着自家丈夫,“我还要叫上左邻右舍的春花和杨柳,烧开水,她们要是敢硬闯进来,我就泼得她们毁容!”
百姓:“……”
安顿好薛怀蕊后,这个脾气暴躁行事风格更是直爽的妇女真的去敲了左邻右舍的门,把事情跟好姐妹春花和杨柳一说,睡意顿时全无,穿上衣服拎上自家过滤的干净水过来了。
看着屋内三个女人,百姓头都大了。
皇宫。
殿外铠甲碰撞的声音引起了尉迟彻的注意。
他放下擦拭剑刃的帕巾走出去,举着火把的禁卫军刚好从他眼前路过。
“杨统领。”尉迟彻道。
杨统领闻声停下来,朝尉迟彻拱手行礼:“夜王。”
尉迟彻:“发生什么事了?”
杨统领:“西北角有人闯入,我们正准备去搜查。”
尉迟彻:“一起吧。”
正好他也没有睡意。
杨统领没有拒绝尉迟彻的同行,一起往皇宫西北角赶去。
月儿抱着一丝希望来到皇宫,可她刚进来就被禁卫军包围了。
火把的光映照在身上,月儿抬起手臂挡了挡喊道:“我找夜王有急事,夜王没有在宫中?!”
四周的禁卫军缄默不言,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月儿迫切喊道:“我真的找夜王有事,是关于夜王妃的!”
话音刚落,尉迟彻的声音便穿插了进来一一“怀蕊在你那?”
月儿循着声音望去,同时,尉迟彻也因为火把的光看到了她身上的点点血迹,瞳孔骤然一缩,快步上前抓住月儿的手臂质问:“这是谁的血?!”
“不是怀蕊的你放心。”看到尉迟彻的那一刻月儿松了口气,“怀蕊我们救出来了,但是元熠被留在了圣教!夜王,能不能救救他?他留在圣教会死的!流汐不会放过他的!”
元熠?”被蔡公公搀扶着过来的皇上只听到了这句话,当场怔住了,元熠,他的名字叫元熠吗?
未等月儿回答,尉迟彻蓦地攥紧月儿的手臂:“带我去见怀蕊。”
月儿看了看皇上,皇上抬手安抚:“对,先让夜王去见夜王妃,其他事我们稍后再议。朕让太医们准备好,夜王找到夜王妃后,带回皇宫治疗吧。”
屋门被踹开,屋内的三个婆娘立刻严阵以待,双眼瞪得像铜铃。
结果进来的却是本应该离开梵月国的夜王。
尉迟彻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薛怀蕊,呼吸陡然一滞后,他走过去,看着薛怀蕊苍白的脸色,眼底一红,“怀蕊,我来了……”
薛怀蕊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撑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轮廓身影。
她张开嘴,过了一会儿才吐露出沙哑的字音:“……尉迟彻?”
尉迟彻将薛怀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听到她的声音,他笑了声,亲了亲薛怀蕊颊侧:“是我。”
眼泪瞬间飚了出来,薛怀蕊抓着尉迟彻的衣服,眼睛一闭,眼泪从眼尾流下来。
“……无名被抓了,他没有跟我一起出来,你救救他好不好?”
“好,好!”不管薛怀蕊提什么要求,尉迟彻全都应下,“我去救他,但是现在你更重要,我带你去皇宫。”
尉迟彻将薛怀蕊抱起,走向门口时停下来看了眼春花杨柳三个妇女。
“多谢。”
等尉迟彻离开后,春花杨柳对视一眼,然后看向素梅:“刚刚夜王是不是对我们说谢谢?”
素梅也愣愣的,甚至去掐了丈夫。
听到丈夫的哀嚎后,她才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的。”
第293章 趁乱敛财,草菅人命
春花:“难怪总说积德行善会有好报,真的有好报啊!”
杨柳:“也不能这么说,圣教是不是积德行善?可老娘看她们就不是什么好东”春花和素梅一听,连连点头,很难不赞同。
百姓:“……”
尉迟彻带着薛怀蕊进宫,没过多久,月儿带着神医屠熄和姚清也进了宫。
月儿道:“据我所知已经烧了好几天了,药在吃,但不见效,我怀疑那药被做了手脚。”
尉迟彻站在外边,看着床边挤满就诊的御医和神医。
“她被关在圣教哪里?”
月儿抿了抿嘴:“……地牢,很冷,屋内放了两个火盆,但是没什么用。”
圣教的地牢就算把一个壮汉关进去,不出两日也能冻出病来,更别说是薛怀蕊。
背在身后的手蓦然攥成拳,尉迟彻强迫自己撇开视线,问了关于无名的事。
月儿:“流汐变得很不对劲,她差点杀了秋月,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流汐不会放过无名的。她恨先帝,恨无名,甚至连圣教的人都不想放过,我不知道她筹划了多久,但显然这个计划开始后,她就没准备停下。”
尉迟彻:“你对圣教的暗道暗室了解多少?能不能画下来?去闯圣教,得有万全准备,否则人没救成,我们也会被困在里面,到时候就没人能来救我们了。”
他是不可能让皇帝派兵来救他们的。
流汐既然恨先帝,自然不会放过现在的皇帝。
也许当初她是想和蛮人部落里应外合一起毁掉梵月国,但她的寿命不允许,所以她提前行动了,如果这时候皇帝派兵来救他们,皇帝自己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国不能一日无君,皇帝还没有子嗣可以继承皇位,他一死,梵月国就彻底崩盘了。
月儿点头:“好,我把我知道的全都画下来。”
在月儿离开前,屠熄给她看了看,手臂上有几道浅淡的抓痕,其他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好好休息。
现在情况严重的是薛怀蕊和无名。
寝殿一夜灯火未灭。
宫女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小太监端着火盆进去。
薛怀蕊的身体像浸泡在冰水中一样透着寒冷,额头却烫得比火盆还热。
御医和神医经过再三议论后,老头看向尉迟彻,说出了最终结果:“眼下没别的办法,逼毒放血吧。”
薛怀蕊毕竟是普通人,他们功力深厚不能逼毒,只能由武功最差的姚清来。
姚清顶着压力坐在薛怀蕊身后,看了眼床边的师父和尉迟彻,手脚已经开始抖起来。
“别紧张。”老头拍了拍姚清肩膀,“你想着清晨露珠顺着竹管流进木桶里的速度,把你的内力灌输进去。”
姚清紧张地抿起嘴唇:“嗯……”
秋月在薛怀蕊每日要喝的药里放了慢性毒药,毒和药混在一起,被薛怀蕊的身体一点一点吸收,这也是病情反复高烧不退的原因。
一边治着她的病,一边又让毒拖垮她的身体。
姚清慢慢给薛怀蕊灌输内力,老头在一旁协助,引着那股内力去该去的地方,把毒血从体内逼到划开的伤口。
薛怀蕊的手垂在床边,下面放着水盆,滴下来的血在水面漾开,慢慢的水的颜色就变了半晌后,老头让姚清停下,起身的时候御医过去上药缠上纱布。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头道:“现在就看薛丫头什么时候醒了……”
薛怀蕊期间醒过几次,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喝完药又睡过去了。
但这是好现象,因为她睡得越来越安稳,身体也越来越暖了。
不过即便如此,夜王每晚还是会尽职尽责地脱了衣服,给她暖身。
期间有次老头拿着月儿画的地形图去了趟圣教,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为了不被发现,老头只好咬牙回来。
“这几个地方我都去了,什么也没有。”老头拿着毛笔在地形图上打了几个叉,“老妖婆的房间我也去了,床铺凌乱还有血迹,血迹都集中在枕头下面,应该就是你这个丫头说的那个秋月了。”
月儿道:“秋月应该还活着,教主不会让秋月死的,如果秋月死了,剩下的人都成不了气候。”
说着,月儿往地形图某个地方指了指:“这里有条通道可以离开圣教,怜奴当初就是从这里进入圣教的。”
“行。”老头一拍桌,“今晚老夫就去这里看看。”
拍桌的动静不小,床那边传来了声音。
老头连忙缩起脖子看了眼尉迟彻。
尉迟彻已经起身往内屋走了。
老头撇嘴:“我知道薛丫头重要,可我那傻徒儿也重要啊,都这么多天了,指不定已经被老妖婆折磨得不成人样儿,要是再晚点,说不定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不会。”月儿摇头道:“教主不会这么快就把无名杀了。”
老头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她觉得教主不会那么快就了结无名的。
对于一个满怀仇恨的人而言,那样太简单了……屋内,尉迟彻进去的时候薛怀蕊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正在四处张望,听到脚步声,她看过去,下一刻双眼立马睁圆:“尉迟彻?!”
尉迟彻走到床边抱住薛怀蕊,碰了碰她额头后应道:“嗯,是我。”
再看看屋里的布置,薛怀蕊问道:“我在皇宫吗?”
“对。”
“那无名呢?”薛怀蕊赶忙问:“无名回来了吗?”
话音刚出,等来的却是尉迟彻的沉默。
薛怀蕊知道了答案,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
无名没出来,他还没出来……尉迟彻看着薛怀蕊这样,心里不好受:“我答应你把他救出来,一定会把他救出来,只是现在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原先关你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在。”
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即使他们能在圣教来去自如也没用。
在流汐掌管圣教的那些年里,她悄无声息地把圣教改建成了她想要的样子,暗门暗道暗室,甚至给圣教和外界还留了一条不为人知的通道,即使现在拿到当初建造圣教的图纸也没有用了。
流汐早就把圣教变了个样。
为了她的复仇计划。
薛怀蕊靠在尉迟彻身上,问:“我睡了多久?”
“不久。”尉迟彻抱着她轻笑了声,“只是你失踪得比较久,所以等你醒来的日子,我可以等。”
薛怀蕊没说话,她把眼泪往尉迟彻肩膀上蹭掉后说:“我饿了。”
第294章 和春堂
“想吃什么?”
“粥吧。”她生病后就没有吃过大鱼大肉了,虽然现在很想吃,但她还是不糟蹋食物了。
宫女端来粥后,薛怀蕊坐在桌边吃,看着尉迟彻他们商量大事。
食物有点香,老头顺走了一个馒头,瞬间被在场的人瞪了。
“那我再放回去不是更不好?”老头厚着脸皮咽下去后说,“反正今晚先去这里看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我跟您一起吧,好歹有个照应。”月儿道。
“别别,你就留下来休息,屠熄跟我去就行了。”老头谢绝了月儿的好意,“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主要吧还是担心万一要打架,你下不了死手怎么办?我们是可以下死手的,要是可以的话我还不想给她们留个全尸。”
任何伤害他徒儿的人,通通都不留!
等薛怀蕊吃完,老头又给她看了看,换了药后缠上纱布。
“你要是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估计得养上好几个月了。”老头没夸张地说:“这破地方不适合养病,还是趁早结束了回夜离国去吧。”
皇上听说夜王妃醒了过来看看,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了老头说的“这破地方”,心情微妙。
这破地方是梵月国,是他的江山……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换做平时,蔡公公听到这种话早就冲上去跟人理论了,但奈何里面的人他都得罪不起,于是只能做只缩头的鹌鹑一言不发。
皇上过来是想了解元熠的事情,但前几天夜王和神医等人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夜王妃,他也就没派人过来,这会儿听说夜王妃醒了,实在是已经按捺不住了所以才过来……看到皇上进来,月儿起身向皇上行了礼。
“圣女免礼。”
“谢皇上。”月儿笑着道:“不过皇上,我已经不是圣女了。”
从月儿闯入皇宫说的那番话时,皇上差不多就已经料到了,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来,也不觉得惊讶。
“夜王妃感觉如何?”皇上亲切地问候。
薛怀蕊看了他眼,迟钝的大脑想了好片刻才开口道:“你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娘是圣教教主流汐。”
皇上:“……”
蔡公公:“!!”
皇上愣了许久仍然没有缓过来:“什……什么?”
圣教教主流汐是朕那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娘?她跟父皇何时有的这段关系?
可不是说入圣教者必须是贞洁之身吗?
“皇、皇上!”蔡公公自己都还没缓过来就要去扶住皇上。
既然薛怀蕊开了头,老头也来了句:“圣教有间暗室是布置成婚房的,应该是你父皇跟老妖婆的婚房。”
皇上:“……”
“不仅如此,老夫还怀疑你父皇的棺椁已经被掀了,另外一间暗室里还挂着染血的战甲和绑着红绳的骨头。”
皇上:“……”
“皇上!!”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蔡公公赶紧扶住站都站不稳的皇上。
皇上现在头晕目眩,一个接着一个的劲爆消息砸下去,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消化。
流汐跟父皇有关系……流汐还挖了父皇的陵寝带走了父皇的遗骨……“陕,快把杨统领喊过来。”
“可是皇上您……”
“快去!”皇上突然发怒。
蔡公公连忙应下,急匆匆跑去找杨统领了。
皇上看着桌边的众人笑了笑:“朕……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殿内安静无声。
皇上嗤笑了声,道:“罢了,你们还是别说了,朕已经从你们脸上得到了答案。”
蔡公公很快把杨统领带了回来。
“带人去先帝陵寝,朕要知道先帝的遗骨有没有事。”皇上道。
“是。”
杨统领下去后,蔡公公将寝殿的门关上,皇上看了看薛怀蕊,又看了看老头,深呼吸道:“朕做好准备了,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朕吧。”
既然要把皇上拉入伙,那他们当然要拿出最基本的诚意来。
老头搭在皇上肩上,摸着人人觊觎但连看都不敢看的龙袍,无视蔡公公目眦欲裂的眼睛,道:“你既然想知道那就不能摆皇帝架子,来,先告诉老夫你的名字。”
“……”皇上道:“元翎。”
“好的小翎。”老头拧着眉,“老夫想想从哪里开始跟你说,毕竟这些都是你那兄弟我那小王八蛋的徒儿很多年前跟我说起的……”
有人会因为重获新生喜极而泣,也会有人因为重获新生而痛苦不已。
无名就是后者。
他重获新生了,但他也从此不再算是个人,他成了蛊虫的温巢,蛊虫成了他的生命。
要跟蛊虫共存是很难的,蛮娘自出生开始就跟蛊虫待在一起,他们自幼学了训练蛊虫,炼化蛊虫的本事,而无名要半路出家。
“刚开始很难,即使站起来了他也依旧痛苦,数多次想过放弃,我和陈敏秀轮流盯着他,轮流出山去找一个蛮娘回来教他该怎么做。”说到这里老头有必要解释向薛怀蕊解释一下,“我不知道你娘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但你娘在江湖里很有人脉,押镖的接活的男的女的都跟她有点交情,谁知道这是什么本事,也许是妖术。
薛怀蕊抿嘴瞪了眼老头。
我娘这叫受欢迎!
元翎咽下苦涩,哑声问:“那你们找到了吗?”
“当然!”老头道:“陈敏秀有人脉,而我见多识广,很快就在江湖里找到一个蛮娘,结果很奇妙的是,这个蛮娘就是之前给我们蛊虫的那个。”
老头抬了下肩膀:“他的盘缠没有了,在街头卖艺。”
众人:……”
“把他带回来后,无名就一直跟着他了,他们时常去山中,他的情况在好转,后来为了让他不觉得自己异于常人老夫就把武功传授给他了。”
说到这个老头就咬牙切齿:“谁想到他居然拿我教他的武功来对付我!真是收了个白眼狼!”
元翎笑了下。
老头看了他眼,没好气道:“学成之后他就下山了,我以为他在江湖里惩奸除恶,劫富济贫,结果他在调查圣教的事,他始终都没放弃过回去。”
在这方面,他们母子俩可真像。
“你要知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能站在兄弟的角度想下他,固然你是皇帝,要为梵月国子民着想,可圣教的存在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整个梵月国而言都是不利的。”
“百姓该相信的是皇帝,而不是去相信一个被仇恨左右的疯女人。”
第295章 皇室秘辛
昏暗潮湿的牢房,无名靠在布满苔藓的墙壁上,双手被一条铁链束缚着。
他动一动,就能感觉到铁链内侧的针扎进肉里。
无名无声轻笑。
身上的黑袍被扯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怪物。”
耳边好似还回荡着流汐看到他的真面目时说的话。
一只金螭子飞了出来,落在无名指尖。
他低下头,蒙住眼睛的黑布落下来,轻声说:“我没事。”
金螭子幅度极轻地振动透明的翅膀。
“我答应了怀蕊会活下来,就不能食言。这是我做出的第一个承诺,我想信守承诺。”
金螭子散发的光黯淡了下来,它重新藏进无名身体里。
外面响起脚步声,接着是推动铁门的声音。
无名坐在角落纹丝不动。
秋月眼神阴戾地看着他,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他的憎恶:“牢房里那么多爬虫老鼠,居然没有一只过去咬你,你可真是头怪物。”
无名理都不理。
他甚至觉得流汐对他还不够恨,否则那招下来怎么没把这个聒噪的女人弄死。秋月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在四周阴暗只有火光的地方显得诡异阴郁。
她进都不想进去,直接把饭扔在地上关上铁门后离开。
牢房里的爬虫老鼠比无名更快扑向食物。
这是间没有窗户的牢房,铁门关上后,牢房内就黑暗下来,那些在黑暗中窸窣的声音就愈发清晰。
怪物就该被关在黑暗中,永远见不得光。
秋月出来后立刻去沐浴更衣,好似下去一趟就能带一身脏东西出来。
沐浴更衣后,她才去见了流汐。
圣教所有人都已经住进了修建好的暗室中,现在外面的圣教已经空了。
住进来后,有些暗门就关闭了。
秋月进来时惊动了流汐,她睁开眼看着秋月,目光在她脖子的纱布上停留了片刻。
“我给你换药吧。”
秋月下意识摸向脖子,指尖触碰到纱布后顿了顿,低声应道:“嗯。”
屋内安静无声。
脖子上的伤疤看着狰狞,流汐一点点的上药。
“他怎么样了?”
闻言,秋月冷声道:“还是那副样子,不吃不喝,看到他的脸我就想吐。”
她还记恨着无名把自己拽过去当挡箭牌的事,同时也对教主没有收手耿耿于怀。
流汐没说话,秋月像是要把心中的怒火和憎恶通通发泄出来,骂了许久。
流汐给秋月上完药后问:“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秋月:“有人进过圣教,不过他们没有摸到进来这里的路,无功而返了。”
流汐:“让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之后还有场硬仗要打,而且只能臝不能输。”
她们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要么赢,要么死。
明白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秋月摸着重新缠上脖子的纱布看向流汐,眼皮往下垂了垂:“我们的人手不够多,那些被关在地牢的……其实我可以去劝服她们,只要她们归顺,我们赢的希望就多一分。”
流汐重新闭上眼,语气平淡:“那你就去试试吧。秋月笑了,重重点头:“是!”
入夜。
几道黑影快速在树影间掠过。
咔嚓。
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老头蹲下来拨开有半人高的杂草,望着黑咕隆咚的洞口狐疑地看向身后:“你进得去吗?”
屠熄抿起嘴唇,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脸色有多黑。
“我先进去探探路。”老头弓身钻进去。
这条通道是往下的,梵月国下雨后里面变得泥泞湿滑,空气也不好闻。
弯弯绕绕过了几个拐角,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他回去把屠熄叫上。
屠熄身形魁梧,进来后脚下的路顿时被踩出一个轮廓分明的脚印,也能挡挡外面灌进来的夜风。
通道的尽头是一面墙,很显然路就在这面墙的后面。
“去找找机关。”
老头和屠熄分开找机关。
机关就在墙上,摸索了片刻就找到了。
从打开的门里进去,就是圣教的暗道。
看到暗道,老头就牙疼得吸了口凉气。
屠熄尽职地从怀里拿出火折子,老头也从怀里拿出了地形图。
老头的手指沿着上面的路弯弯绕绕,往一个地方点了点:“咱们先去这看看。”
按照月儿说的,那是一间储藏室,许多送到圣教来的东西除了需要用到的,会摆在明面上的,其他一律都放在储藏室中,但圣教的储藏室也分两种,一种是别人能看到的,放的是珍贵但也没必要藏起来的,还有一种就是这种藏在暗中的储藏室,放的东西跟名贵不名贵没关系,主要是不能放在明面上。
老头想去看看那间储藏室里放着什么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
暗室轻轻松松就进去了。
储藏室只有一点灰尘,虽然不经常使用,但也不是没人来过。
进去前,老头把储藏室观察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最后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指了指:“那边有个脚印,不清晰,应该有段时间了。”
但足以说明这间储藏室会有人来。
“分头找找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屠熄看着老头把地形图揣进怀里就直奔架子上的玉如意:“……”
玉如意是名贵的东西,但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老头找了块布抓住玉如意拿起来看了看,百思不得其解。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为什么不能见人的理由。
这哪是玉如意啊,分明就是血如意,这可是不吉利的玩意儿!
另一边,屠熄绕过架子,看向了摆在地面的箱子。
箱子上面落了灰,也生了锈,放进储藏室的时间比其他东西要久。
屠熄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的是一个个类似酒坛的坛子,摆放整齐,气味熏人。
他没有贸然拿起坛子,扫了眼后又重新合上了。
全部看下来,老头算是明白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能摆在圣教那个储藏室了。
全都是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儿,这些东西放在江湖上可能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甚至愿意砸下黄金万两来买,但是放在朝廷,那结果就很严重。
皇宫即使守卫森严,也有不知死活想挑战皇宫侍卫的人想进去闯一闯,但是圣教不一样。
这个在百姓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就算有人想闯,也得先找到地方。
所以藏在这里是最为妥善安全的。
但眼下的情况,这些东西放在圣教,反而对他们最危险。
第296章 谋害皇子,这是死罪
屠熄和老头一个想法,但现在他们不可能把东西带出去。
当务之急,是找到无名。
老头重新摊开地形图,视线在上面乱瞟。
还有哪里能关我那傻徒儿,既能藏下圣教那么多人,也有地方可以当做牢房来使用……所以这片区域得是连起来的,如果分开那会变得很麻烦。
“会不会是连圣女都不知道的地方?”屠熄忽然说道。
老头蓦地抬头。
对上师父震惊的眼神,屠熄很冷静地把话说完:“所以我们很有可能还是需要建造圣教的图纸。”
所有的改造都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的。
打个比方,原来建造的是一座府邸,面积不大,那么就不能在这座府邸的原有面积上建造一座恢弘的宫殿。
流汐把圣教内部打造成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因为它有这个空间。
要想知道有没有一片区域是连在一起的,那就得把原来的圣教图纸找出来,剔除现在的地形,那么剩下的就一定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了!
老头和屠熄回去就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
姚清为难道:“可是我们上回找了,什么都没找到,我觉得已经被销毁了。”圣教在过去几年里有的是机会销毁图纸让圣教变成坚不可摧的堡垒。
老头:“皇宫那么大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找呢,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说完看向尉迟彻。
尉迟彻:“我去同皇上说。”
皇上听了尉迟彻的话后沉思了片刻:“朕可以让你们去找,但不能太大张旗有了皇上的口谕,他们当晚就行动起来。
其余人全都出去了,只留尉迟彻在寝殿内陪着薛怀蕊。
薛怀蕊白天睡得很多,晚上睡不着,本来想着这份活她也可以做,但是对上尉迟彻的眼神后,那句“我也可以”就咽了回去。
薛怀蕊问道:“这么多天了,为什么都没有看到墨锋和暗卫啊?”
尉迟彻:“回夜离国了。”
薛怀蕊一听,有些茫然。
怎么回夜离国了?
尉迟彻轻拍薛怀蕊的脑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让他把消息带回去,同时把所有暗卫调回来。”
他们的人不够多,调用梵月国的人会出现反水的可能,所以还是自己人用的安心。
薛怀蕊靠在尉迟彻的胸膛上,盯着跳动的烛火片刻,又忍不住抬起来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晃了晃:“我也想出去帮忙,我睡不着啊。”
尉迟彻静静地看着她,认命地叹了口长气,去找来衣服,提着灯出去。
半夜在皇宫里巡逻的队伍有很多,看到有光先警惕起来,等看清楚是谁后,又放松下来,恭敬地喊了声“夜王,夜王妃”后又继续巡逻。
现在宫里人都知道夜王妃外出遇难,被歹人下了毒被圣女救回来,如今正在皇宫中养伤。
皇上还特地派出杨统领带着禁卫军去搜查歹人的下落,势必要找到为夜王妃报仇。
听到消息的人都气愤不已。
夜王和夜王妃都是代表夜离国来的,在梵月国出了事,歹人要是没抓到不给个交代,那岂不是不把夜离国放在眼里?凭着夜离国的强大,带兵上门来要个说法都有可能,若是给不出交代,兴许当场就要踏平了梵月国,转头就跟蛮人部落达成友好关系,那怎么行!
他们梵月国,可不能白嫁一个圣女到夜离国啊!
尉迟彻牵着薛怀蕊光明正大地在皇宫里闲逛,路过的巡逻队先是警惕,而后松了口气。
他们大概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出来散步,难道夜离国的人都有这个爱好?
但碍于对方是夜王和夜王妃,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薛怀蕊裹着厚厚的披风,看着尉迟彻提着灯走在前面替她挡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现在好很多了,也会好好养身体。”
说着她快走了几步抱住尉迟彻的胳膊,脸颊贴着:“所以你以后也别把我送走了,你不觉得我留在你身边更安全吗?起码没人能掳走我。”
“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尉迟彻握紧薛怀蕊的手侧头轻笑,“正因为我身边有危险,所以才想把你送走,但流汐知道你是我的弱点,当危险靠近,我肯定会让你第一时间离开。”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无法得知流汐会选择怎么做,所以他只能选择他认为安全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藏书阁。
里面的动静落在尉迟彻耳中,他回头看了眼薛怀蕊,把人往怀里一搂,从屋顶下去。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结果见是尉迟彻和薛怀蕊,老头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凑什么热闹,你身体好了?”
尉迟彻把灯放在墙角,薛怀蕊跑到老头面前,伸出手:“要不您看看,我觉得我可以了。”
“你觉得有个屁用。”老头开启骂骂咧咧模式,“病人觉得自己可以,那离进棺材也不远了。”
薛怀蕊:“……”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那么多层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老头就没打算把拿出来的书放回去,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弄出点动静,让人发现藏书阁一片凌乱后,让小皇帝下令把书放回原位。
这样还能替他们再找一次。
一层归老头,尉迟彻带着薛怀蕊上了二层,这里有些书干干净净没落一丝灰尘,通常是些医书,四书五经,名书自传等等。
既然他们要找的是当初建造圣教的图纸,那就是跟建造有关。
相关的书尉迟彻递给薛怀蕊,薛怀蕊翻一遍看看里面有没有记载。
老头看了几本后敲了敲背,抬头一看,白眼也跟着翻了上来。
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我觉得被销毁的可能不大,流汐恐怕都猜不到多年以后会有一帮程咬金跳出来成为她路上的绊脚石。”薛怀蕊合上书理智分析,“圣教在梵月国百姓心目中那是个神圣的地方,内部怎么改都不会影响到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没必要把图纸销毁。”
可直接问也不行,谁知道皇宫里有没有圣教安插进来的眼线,所以只能他们亲自来找。
“你说的有道理。”老头边翻书边点头赞同,“可我们时间不多了,无名不知道被关在哪,又遭受着怎样的折磨虐待,我们没时间慢慢找。”
御书房,藏书阁,工部,甚至是当初负责监督建造圣教的官员家中,有那么多地方可以藏这份图纸,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
第297章 探查和春堂
所以屠熄和姚清去找当初参与建设圣教的官员住址,他则在皇宫里翻找有可能藏图纸的地方。
当初他和屠熄姚清以为像圣教这样有着重要意义的图纸,结束后也该是放在工部或者御书房,可搜索一遍无果后他只能把眼光放长远,于是就把目标锁定在藏书阁了。
可藏书阁太大了!
给他八只手都找不完!
老头在心里骂骂咧咧,手上动作未停,一切都是为了老夫那不孝徒啊!
薛怀蕊翻得很快,手拿着书脊的地方在空中抖了抖,企图期望能从哪本书里抖出一张纸来。
她的举动全部落在尉迟彻眼中,嘴角向上勾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地从架子上把书拿给她。
老头趁着喘口气的功夫看了眼,顿时觉得他俩来不来都没什么帮助,看着不像在找,而是在调情。
与此同时,屠熄和姚清分头潜入官员家中。
府上下人都已入睡,这就方便了姚清不需要东躲西藏地多巡逻的下人,直奔官员的书房。
官员的书房比工部好找许多,除非有暗格暗室,那就另当别论。
半个时辰后,姚清与屠熄汇合。
姚清扯下黑巾喘了口气:“我这边没有收获,你那边呢?”
“有点线索。”屠熄拿出从官员家中搜到的几张草图,“这应该是当年建造圣教前画下的草图,被压在柜子最里面,被书虫啃掉了一些。”
闻言,眼睛倏地一亮。
姚清道:“这个没关系,总算有点好消息了,我们先回去找师傅。”
回到皇宫,屠熄把草图递给老头。
草图就是几条线勾出轮廓,能看出这是个屋顶,那是扇门就行。
老头看向屠熄:“这个有用吗?”
屠熄:“……”
老头挠着仅剩不多的头发:“有总比没有强,你们继续翻翻藏书阁,老夫来研究一下。”
在场他年纪最大,又是站又是蹲的腰已经不行了,这会儿直接一屁股坐在坐在地上。
薛怀蕊也被尉迟彻赶去休息了。
她一个人在藏书阁的书架间乱走乱看,偶尔还能看到一本书名稀奇的书混在一堆文献医书当中。
薛怀蕊扒着书架踮起脚仰头,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上面的是什么书,于是一溜烟跑到角落,用披风挡住灯笼原路返回,举起灯笼。
哇哦,原来皇宫也有这种书啊!
薛怀蕊张望四周,连忙抽了本出来躲到角落去看。
毕竟看这种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又是在想知道皇宫的这种书和外面五文钱卖的有什么区别……尉迟彻从二层下来,就没见到薛怀蕊,他在每排架子之间停留,一路找到最后排的墙角,找到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人。
等走近,借着灯笼的光他也看清了书里的内容,脸色不禁一黑,伸手拿了回来,凉凉道:“这些到时候宫里的嚒嚒会教,不用现在急着知道。”
“……”薛怀蕊露出被抓包后的窘迫。
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尉迟彻让她举着灯笼,问道:“书从哪里拿的?”
薛怀蕊朝前努了努嘴:“就前面那排最上面……”
尉迟彻绕过架子抬头,正准备将书塞回去,目光忽然在一处停顿。
薛怀蕊不死心地在后面碎碎念:“说实话我是成年人了,我觉得我有资格看,而且里面的画也不算暴露,真的要学的话我觉得去青楼会更快……”
咚的一下,脑门撞到了尉迟彻的后背上。
尉迟彻把书丟在地上,转过身来先揉了揉薛怀蕊的额头,目光垂下来看她:“不能看,也别想去。”
薛怀蕊:“……”
尉迟彻被薛怀蕊哀怨地盯着,面不改色地伸手,把之前薛怀蕊拿出时带出来的一张纸抽出来。
“这是什么?”薛怀蕊被尉迟彻拿出来的纸吸引过去,不再纠结看不看和去不去青楼的事情,凑上前看。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尉迟彻把凑得很近的脑袋推远些才打开折起来的纸。
主要他是怕这张纸里的灰尘呛着薛怀蕊。
这张纸打开很大。
看着上面的地形和规划,薛怀蕊朝尉迟彻看了眼,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这是图纸吗?”
尉迟彻仔细看了一遍:“应该是。”
老头正在把草图和地形图对比,姚清屠熄和月儿正在翻找,这时候,尉迟彻带着薛怀蕊拿着图纸出来了。
其余人:“……”
老头第一时间凑上前去,接过图纸看了又看,最后震惊问道:“从哪找到的?”
尉迟彻想到那堆书,脸色微黑:“不方便说。”
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心里虽然这么骂着,但脸上还是喜出望外,招呼着众人回去研究。
从图纸来看当初建造圣教的面积很大,为了凸显出圣教在梵月国的地位,连位置都是经过再三挑选的,之后都用财力人力,耗费一年多才将圣教建造完成。
老头把月儿绘制的地形图拿出来铺在图纸的上面,两张图放在一起一对比,就清晰许多。
“这后面是不是空了一大块?”老头怕自己年纪大眼花看错,忙问除他以外的年轻人。
月儿绕到老头身后看了看,点头道:“确实空出了一块,圣教廊道比较多,但是这里是墙,连暗道都没有。”
老头拍桌站起:“那就是这儿没错了!这地底下肯定别有洞天!什么都别说了,现在就去探探!”
老头起身就走。
尉迟彻抓住他的胳膊,道:“忙了一晚上,先休息吧,明晚再去探。”
“等什么明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是进去救人,不是进去溜达一圈后又出来。”尉迟彻道。
刚才还气势鼓鼓的老头顿时蔫了气。
忙了一晚上总算有了收获,至少没有白忙一趟。
翌日,尉迟彻和老头他们制定计划,把薛怀蕊撇了出去,弄得薛怀蕊早上一肚子怨气。
凭什么把我排除在外!
就算我不能参与,但我也是可以听听的!
听听又不会掉块肉!
凭什么像防贼似的防着我!
薛怀蕊生着气,喝药都比平时喝得干脆,尉迟彻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诱哄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尉迟彻看着薛怀蕊气鼓鼓的背影无奈笑了声,回到殿内接着说:“只去踩点,确定底下有人就回来,救一个人总比救两个人强。”
去踩点的人是屠熄和月儿,两人轻功都在姚清之上。
倒不是觉得姚清会拖后腿,而是姚清能制住暴躁的老头,而尉迟彻则要看着薛怀蕊。
第298章 真正目标
即使是在皇宫里溜达,也必须是在他视线范围内的皇宫里溜达。
蔡公公回到御书房,把夜王他们已经找到图纸的事告诉了皇上。
皇上面无表情在奏折上画了个叉后把奏折扔到一边:“杨统领那边有消息吗?”
蔡公公环顾四周,往前走了两步凑到皇上耳边说了几句,皇上脸色骤变,顿时沉了下来。
蔡公公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惶恐不安和手脚冰凉,万万没想到先帝的棺椁当真出了事,别说遗骨,连放在棺椁中的一些陪葬物都不见了踪影,可偏偏皇陵中其他陪葬物安然无恙,联想到圣教教主与先帝的关系,就难免会往别处多想了……毕竟是皇家丑闻,不好泄露,所以让杨统领叮嘱下去,关于皇陵里的事,但凡民间有一句谣言,都会算在禁卫军头上,到时候家中老少妻儿,难免会有流放砍头的罪安上去。
表面叮嘱,实际上却是威胁。
“让杨统领继续查下去。”
蔡公公低身道:“是。”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就好像他这个皇帝做得像个傀儡,看似权势滔天,然而一切行动命令都要在圣教看不见的地方吩咐下去。
皇上看着桌上的奏折,没了心思。
水源问题解决后,梵月国最大的危机就是外忧内患了,可瞧瞧这些奏折里写的都是些什么!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一一上奏让朕想办法解决,那还要底下这些臣子有什么用!
养他们还不如养一群酒囊饭袋!
“朕出去透透气,你把批好的奏折收拾一下。”
皇上出去后,蔡公公拿起一本奏折,看着上面巨大的叉,一时无言。
这出去透气,就遇到的夜王妃。
夜王妃一个人打着伞,而夜王站在不远处,瞧着像是闹了变扭。
皇上走上前,问道:“夜王妃今日身体如何?”
薛怀蕊还算给皇上面子:“身体还好,心情不好。”
闻言,皇上忍俊不禁:“与夜王赌气了?”
薛怀蕊:“皇上,恕我斗胆,如果你爹和你娘只把秘密告诉你兄弟就是不告诉你,你是什么感觉?”
皇上:“……”朕没什么感觉,但细细品下来会有一丝生气。
不远处,尉迟彻看着皇上与薛怀蕊相谈甚欢的模样,嘴唇轻抿了下,正要过去,目光忽然一顿,紧接着离他们最近的禁卫军就喊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话音刚落,刺客也跟着落下来,一脸茫然地跟主子大眼瞪小眼。
“……”他们风尘仆仆赶过来,怎么就成刺客了?
尉迟彻抬手制止禁卫军:“是本王的人。”
暗卫一个一个落下,真如突然出现的影子般,一下子就多了十几个人。
皇上看着这些暗卫,目光缓缓落在夜王身上。
尉迟彻正在问暗卫:“墨锋人呢?”
暗卫:“墨大人正在安排其他暗卫,先让我们进宫通知主子您。”
尉迟彻:“留一批人在宫外,剩下的人全都进宫。”
暗卫:“是。”
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尉迟彻的命令下达后他们就消失了。
皇上走到屋檐下,与夜王并肩而立看着下面的薛怀蕊:“如果朕像夜王这样栽培一支暗卫,需要多久时间?”
闻言,尉迟彻看了眼皇上,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皇上想听真话吗?”
皇上笑道:“自然。”
尉迟彻:“那皇上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圣教从梵月国的领土上消失。”
皇上:“……”
元翎很少对人露出鄙夷的表情,但这次他愿意给夜王看看。
“原来夜王是这样的人,是我小瞧夜王了……”元翎道:“我有些心疼夜王妃”
“轮不到你心疼。”夜王凉凉道。
元翎:……”
元翎噎住了。
甚至不想跟夜王进行对话。
薛怀蕊撑着伞在那踩着水潭,啪嗒啪嗒的声音尤为清晰,她抬起头,看到的只有阴沉的天和雨,没看到人。
都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我没想到圣教底下还有这样大的空间。”月儿即使放轻了声音在这空荡的通道里还是很响。
屠熄看了眼月儿。
月儿摆摆手,捂住了嘴。
他们继续往下走。
找入口耗费了一番功夫,不过走过这条通道确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们停在岔道口,月儿问:“分开还是一起?”
屠熄蹲下来,手指在地上抹了抹。
“一起,走你那边的路。”
月儿看了眼屠熄,率先走进去。
通道很黑,他们身上有火折子但是不能用,脚步声也必须放轻,这对于轻功较好的月儿和屠熄来说,比较轻松。
通道尽头是一扇门,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
“听秋月姑姑的话就能出来,你们为什么那么固执,活着才最重要!”
“你别傻了,我们拿什么跟皇室跟夜王打?我们都没有武功,会死的!”
“秋月姑姑会保护我们!”
“她保护的只有教主!”
两边争执不休,最终还是没有统一战线,说话声渐渐没了。
月儿朝屠熄打了个手势。
屠熄却朝她摇了摇头。
夜王说了找到地方就回去,不能暴露,救一个人总比救两个人安全。
月儿抿了抿嘴,朝门内望了眼,点了点头,两人原路返回。
“从我们偷听到的内容来分析圣教内部出现分歧,一部分追随教主,另外一部分没有追随教主而被看押起来,无名应该也被关在附近,但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路线不清楚,所以我建议找人带路。”月儿说完自己的分析看向其他人,“但这么做有风险,熟悉里面地形的只有追随教主的人。”
尉迟彻:“可以让暗卫先潜入。”
老头摆手道:“不用不用,老夫进去探探路就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暗卫还是进去几个,好接应老夫。”
尉迟彻点头:“嗯。
薛怀蕊捧着暖手炉,看看老头又看看尉迟彻瞪大眼睛:“就这样?”
众人循声看向薛怀蕊。
姚清茫然:“不然呢?”
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救出大师兄吗?
薛怀蕊更茫然:“我的份呢?”
众人:……”
“你还想要有份?”老头瞪圆了眼睛,“给我留在这好好调理身体吧!等着我们把无名……不,把元熠那小兔崽子给救出来!”
薛怀蕊看着他们收拾东西,尉迟彻和墨锋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看表情应该是比较严肃的事情。
第299章 我就要去
眼珠往另外一边看,老头正在换衣服,几个暗卫站在他旁边:“去之前先让老夫看看你们的轻功如何,好知道你们和老夫的差距有多大。”
暗卫们:“……”
姚清拿着东西路过的时候瞥到薛怀蕊的表情,顿时无奈又想笑:“怀蕊你就别气了,你去了也不能做什么。”
薛怀蕊:“……”
这样的安慰我宁可不要。
姚清说完了才觉得这话有问题,于是开口补救:“我的意思是,师父和夜王的暗卫也是去找路的,我们得先知道大师兄关在哪才能救人。”
薛怀蕊裹紧被子脸颊鼓鼓:“都多久了无名说不定已经被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到时候只能给他收尸怎么办?”
姚清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薛怀蕊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放下东西去找师父。
老头听完后直接了当:“那还找什么路,直接救!谁拦着我就宰了谁!”
一切准备妥善后,老头和暗卫离开皇宫前往圣教。
尉迟彻把薛怀蕊留在皇宫,请姚清他们看着,自己和墨锋出了皇宫。
寝殿内,薛怀蕊跟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捂着头道:“你们是觉得我会跑吗?”
月儿微微一笑:“有可能。”
姚清:“你有案底。”
屠熄:“……”
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怀蕊:“……”
薛怀蕊把被子一裹,躺在床上滚到了最里面,用背影表达她的不满。
三人面面相觑。
月儿留在殿内,姚清和屠熄在外面守着,别说薛怀蕊没武功跑不了,就算有武功也跑不了!
薛怀蕊:别问,问就是生气。
如同以往,秋月给无名送饭。
她刻意饿着无名,就是想看他饿到受不了的时候开口求自己,也许那时候她会大发慈悲给他送点吃的,否则这些饭就只能进老鼠的肚子。
然而那么多天过去了,他居然还能坚持!好啊,她倒要瞧瞧能坚持多久!
牢门重重关上后,靠着墙壁的无名才动了动。
与此同时,老头和暗卫已经分头行动,老头盯上个侍女就跟了上去,想看看这下面是什么情况,暗卫则去找关押无名的地方。
无名在牢房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
有人进来了四周没有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手指拂过冰凉的手铐,他抬起手,在墙壁上有节奏的敲击。
有个暗卫忽然停了下来,侧头仔细聆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却在拐角处突然停下藏了起来。
流汐朝前看了眼,打开牢门。
门口的饭里还趴着一只老鼠,正吃得津津有味,她看了眼,弯腰抓住老鼠干脆利落地捏死,粘稠的血从指缝流到指尖,她走进去,看着无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杀你吗?”
牢房内没有回答。
流汐笑了声:“用薛怀蕊这个鱼饵能把你钓出来,那用你这个鱼饵……我又能钓出多少呢?”
话音刚落,流汐的身影和无名的声音同时出现一一老头和其他暗卫听到那边的声音,毫不犹豫赶过去。
血已经流了一地,流汐站在拐角舔着手上的血,听到声音,她缓缓扭头,紧接着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看,你这个诱饵比薛怀蕊强,至少能引来那么多只老鼠过来送死。”
老头瞥了眼敞开的牢门,视线紧接着停在流汐身上。
没过一会儿,秋月带着人赶过来了,前后的路都被堵住了。
流汐踢开脚边已经毫无气息的暗卫的尸体,从衣袖中垂下来的那只手上还沾着血。
“我来会她们,你们救我徒儿。”
话音落下,老头冲向流汐。
暗卫冲进牢房,手刚搭上铁铐,无名就道:“里面有机关,能在瞬间废掉我的双手。”
暗卫猛地停住要用蛮力打开铁铐的举动。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
即使这话他不想说,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没有办法。
这副铁铐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铁铐里有机关,只能用钥匙来打开,但现在去找钥匙肯定来不及,而且很大可能是在流汐身上,权衡再三,他们只能撤退,而他则留下来。
暗卫拿出一枚飞镖和药粉塞进无名手中,两样东西都很小巧,加上牢房里光线昏暗,不轻易发现。
“解药在夜王手中。”说完这句话,暗卫冲出牢房,朝老头喊道:“前辈,撤退!”
“撤退?!”老头难以置信地抽空回了个头,“我徒儿人呢?!”
暗卫还没开口,流汐突然放声大笑。
“你要是想让你的徒儿断手的话就尽管救!
“你个老妖婆!”老头迅速出掌打在流汐肩上后退。
暗卫上前拉住准备冲进牢房的老头迅速撤退。
秋月正要带人去追,流汐抬手制止:“不用追了,他们没有救出人,还会再来。”
“是。”秋月看向流汐的肩膀:“教主你的伤……”
“不碍事。”流汐笑了声:“这点伤算什么,你去牢房里查查,别让里面的家伙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秋月的目光落在牢房门口,顿时阴戾起来:“是,我明白。”
无功而返令老头愤怒不已,尤其是从暗卫的口中得知铐住无名的铁铐不能用蛮力打开的时候,怒火蹭蹭蹭往上冒,直接把理智给烧没了。
“那老妖婆不得好死!”
姚清赶紧附和一句:“不仅不得好死,还死无全尸!”
老头猛地看过去,被气到发红的眼睛把姚清吓得头皮绷紧。
“说得好!死无全尸!”
姚清:……”
骂完心情舒畅了些,理智也回归了。
老头苦恼地抓着仅剩不多的头发:“有铁铐,那就得找钥匙,强行破开的话我徒儿的双手不保,可那钥匙肯定被老妖婆藏起来,或者直接贴身携带,这要怎么办?”
原以为找到无名就能把人救出来,可谁想到那老妖婆居然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要把人救出来,可以,那就得留下一双手才能走。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无人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尉迟彻说话了:“那就不找钥匙。”
众人扭头看去,老头问:“什么意思?”
尉迟彻:“我们不找钥匙,那就逼流汐自己交出来。
听着可以,但是要怎么逼流汐主动交出钥匙?
看她也不像是会主动投降的人,倒像极了玉石倶焚的。
听完众人的疑惑,尉迟彻道:“用流汐最在意的东西,交换铁铐的钥匙。”
第300章 入皇陵
老头忍不住上前了一步,问:“她最在意什么?”
她现在那副德行还在意什么?
美貌?
这玩意儿又不能逆天而行,即便他们想给,老天爷也不同意啊!
还是万人之上的地位?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如果小皇帝不肯的话,那他就挟天子以令诸侯,总归能把皇位逼出来的。
尉迟彻瞥了眼正在胡思乱想的老头,冷冷道:“她的命。”
没有什么是比在还没有完成大业之前丟掉命更难以接受的。
既然流汐都用偏门法子让自己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然是惜命的。既然惜命,就会有弱点。
用她最在意的东西来交换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这很公平。
办法是想到了,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让流汐觉得有生命危险?
她像老鼠一样躲在地底下,又像老鼠一样到处打洞,要怎么抓住她?
“把她引出来就好。”尉迟彻道:“这个我来做。”
“你来?!”众人吃惊地看着他,并上下打量了番。
怎么看尉迟彻全身上下都没有能吸引流汐的点,硬要说的话,薛怀蕊都比他对流汐有吸引力。
流汐会上当吗……尉迟彻没去在意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当晚他准备好,亲了亲薛怀蕊后才离开。
空荡寂静的圣教大殿,尉迟彻没有穿夜行衣,拿着火折子往暗门走去。
他推开一扇暗门走进去,里面放的是书,中间还有一张床。
他找到烛台,用火折子点亮,随后走到墙边,手握成拳敲起来。
声音从上面传到下面。
听到声音的侍女立刻去汇报。
秋月一听,表情顿时凌厉起来:“是从哪间暗室传下来的?”
侍女:“书室。”
书室……秋月皱起眉头,她觉得从书室传下来的声音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把她们引到书室去,书室里肯定有陷阱!
秋月将这件事告诉了流汐,流汐一听却笑了,松腿从床上下来,坐在铜镜前。“替我束发。”
“教主!”秋月急了,“那显然是故意要引我们上去,他们必然在书室布满了人手!”
“你忘了,那间书室已经作废了。”作废的意思,就是已经没有暗道可以通往书室。
可现在书室里有人,还制造出这样的动静,确实是为了把下面的人引上去,不过引的却是她。
“书室里待的是夜王。”流汐语气笃定,“他曾经在那间书室里偷学走了那套功法。”
秋月恍然大悟:“那他来是想做什么?”
流汐:“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尉迟彻快把书室里布满灰尘的书翻遍了,流汐才出现。
秋月紧跟在后头,尉迟彻侧头看了眼,凉凉道:“你是怕本王会对你下杀手所以才带着个奴仆上来?”
秋月瞳孔骤缩,表情顿时阴狠起来:“你说什么?!”
她才不是教主的奴仆,她是教主唯一信任的人,是教主的左膀右臂!
流汐拦住秋月,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同夜王说会儿话。”
秋月咬紧牙将这份屈辱咽下去,眼神阴狠地扫了眼尉迟彻,退了出去。
流汐看着书室里陈旧的摆设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你选择这个地方,是笃定我会来见你。”
尉迟彻把手里的书扔回架子上才转过身来看着流汐,平静地说:“我练成了。”
流汐愣了下,笑道:“所以呢?”
尉迟彻:“我可以教你怎么冲过最后一关。你应该知道我病了很多年,一是因为身体方面,二是因为没有练成那套功法的原因。”
说来他自己也很后悔,当年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就不该动好奇心。
因为书中内容记载的与他学到的截然不同,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把书里的内容学了下来。
起初很好,但随着功法突破越来越难,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吃不消,临门只差一脚的感觉停留了许多年,他始终没有跨过最终那一关。
如果问起跨过那一关的契机在哪,说来丟人,是怀蕊过来的那一晚。
那一晚后他借下人和墨锋的口将自己被砸出重伤的事传出去,一是拦住了父皇不断送到夜王府的御医,二是他察觉到了异样,趁着那几天,他把自己关在屋中,找到了异样的来源。
以往内力在窜过四肢百骸的时候会在某处被全部堵住,他会很难受,腥甜的血会涌上喉间,但那次他让内力在体内流窜,就畅通无阻,没有难受,没有尝到腥甜的血。
那一刻他想到了那个传闻,于是对薛怀蕊上了心。
但夜王身体突如其来好转势必会让当时处于暗中的势力蠢蠢欲动,所以他借了墨锋的身份接近了薛怀蕊。
流汐的视线在尉迟彻脸上停留了许久,又扫过他的身体,似乎是在确认他身上有没有藏兵器,最后才重新把视线停在他脸上,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你不会平白无故帮我,你想要哪个怪物是吗?”
尉迟彻蹙了下眉:“他不是你儿子?”
“是我儿子又如何?”流汐扯着嘴角冷笑,“我的儿子已经被我亲手杀了,现在那个只不过是个占据我儿子躯壳的怪物罢了,当你看到他的真实面貌后,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很可惜,你只能等他死了后才能见到,我不会把他交给你,我要让元振亲眼看到江山和儿子因为他的言而无信而亡!”
流汐对元振的恨已经刻入骨髓,她无法释怀,也不想释怀,她就是要毁掉元振最在乎的一切,当初他毁掉自己的时候就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她从来都不是懦弱无能的女人。
“只差临门一脚而已,也只是临门一脚,你觉得我以前承受的痛苦远没有它带给我的大吗?”流汐嘲笑着尉迟彻将她的痛苦看得太轻了,“夜王……不,夜儿,我的这些痛,连你母亲都无法理解,你又怎么能理解?你的母亲她很好,曾经我将她视作女儿,也将你视作我的外孙,你想去圣教哪里我都不阻拦,甚至将当初让你被关在暗室里的侍女通通处死,但这不代表你在我心中就有了份量,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与她有血脉关系的人被她亲手推下悬崖,被她称作怪物关在地牢里。
与她毫无关系的人她却有过心软和疼爱,幻想着叫她一声“奶奶”。
镜花水月,大抵如此。
流汐不想再与人诉说往事,也不想再想起来,她看着尉迟彻,道:“回去吧,这次我放过你,下次再来,我让你有来无回!劝你在想救元熠的时候,先想想你那个夜王妃能不能失去你独自活着……”
第301章 对峙
尉迟彻对于流汐说的话无动于衷,在她走出去的时候开口道:“先不用拒绝我,你会同意的。”
流汐顿了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下面,秋月忍不住问道:“教主,夜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什么叫“不用拒绝我,你会同意的”?
同意什么?
秋月开始胡思乱想,直到流汐给她回答:“他想用那套功法的最后一层来换元熠。”
秋月蓦地睁大双眼:“夜王练成了?!”
说这话的时候秋月的语气是带着震惊和一丝丝畏惧的。
当时夜王才多大?
好像他也只看了一遍,回去后不久就传出病倒的消息,当时她和教主都以为是长途奔波后累倒了,因为夜王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可后来才知道,他是练了那套功法,在没有人引导的时候,一时走火入魔。
可即便是那时候,他也才多大?
教主也是花了好些年才悟透,一层层的练起来,难以想象夜王现在的武功……秋月咬着嘴唇,问道:“……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下夜王的深浅?”
闻言,秋月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秋月:“谁去试探?你去吗?”
秋月刚动嘴唇,流汐抬手打回了这个提议:“你要是出点事,我身边就没有可以用的人了,底下那群人虽然有武功但是远不及你,别去做无用的事,我们有更重要的要做。”
秋月对那句“我身边就没有可以用的人了”耿耿于怀,她几乎不愿意往那个方面去想,低声应下:“是。”
离开流沒房间后,秋月站在通道里长吁一口气。
心口还是很不舒服。
她为教主做了那么多,可对教主而言自己却只是个“值得信任的有用的人”。想到这里,秋月就觉得心中积着一口怨气。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阴狠在眼中飞快闪过。
刚好她心里不舒服,不如拿那个人出出气……尉迟彻回去的时候,一群人都没睡。
看到他回来,老头连忙走上前眼巴巴问道:“怎么样?”
“她拒绝了。”尉迟彻道。
老头眼中的期待顿时消失全无,脸也跟着垮了下来。
结果还是得想办法去偷钥匙!
可紧接着,尉迟彻又道:“她会反悔的。”
顺着这话老头抬头看他,眼里有这疑惑:“你怎么肯定她会反悔?你做了什么手脚?”
“没做手脚。”他只是听了流汐进来时的声音,进而推断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内伤反复没有转好,加上她不知道吃的什么邪药,虽然内力大增,但因为内伤的原因,身体亏空厉害,如果她练成了那套功法,那自然是没关系,可偏偏她没有练成,剩下的这临门一脚发作起来,足够让她好受。
听完尉迟彻说的,老头捋着胡子问:“那套功法有这么邪乎?”
尉迟彻一直望着内屋,听到老头的话也是心不在焉的回答:“是挺邪的,也只在这方面,练成后只有好处。”
老头顺着尉迟彻的目光看去,然后翻了个白眼,道:“别看了,那丫头耍性子,老夫给了她一针,这会儿就算发洪水冲进皇宫也醒不过来。”
尉迟彻:“……”
翌日,薛怀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疼,她捂着脖子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心里却在骂:睡落枕了!
尉迟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薛怀蕊捂着脖子。
刚走过去还没询问,薛怀蕊忽然杀气十足地看向他:“那个臭老头呢?!”臭老头正在吃早饭。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伙食果真是不错,就说这顿早饭吧,都能吃出一股琼浆玉露的味道来,不愧是皇帝吃的。
臭老头眯着眼正在享受,就在这时,手里的肉包被夺走了。
他两眼一瞪,立刻扭头看去。
薛怀蕊瞪得比他还圆:“我落枕了。”
“……啥?”
“我落枕了!!”薛怀蕊愤怒至极,就差在脸上贴张写着“我在生气”的字条。老头:“……”
落枕就落枕嘛,老夫没耳聋啊,喊那么大声作甚。
没了肉包还有粥,也能将就将就,老头稀里哗啦地喝进去后一抹嘴,忽视薛怀蕊哀怨的眼神问尉迟彻:“你说她会反悔,那我们需要等多久?”
尉迟彻:“快了。
圣教里。
流汐盘腿坐在床上调养生息,本应该是放松的事,她却眉头紧皱,仿佛深陷梦魇中无法自拔。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梦到了元振。
那时的元振已是太子,他风华卓越,相貌俊朗,许多大臣都想将家中女儿嫁给太子,哪怕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个妾,都能在太子登基后得到不错的待遇。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概就是如此。
但始终都没有一个能入元振的眼。
她那时还不是圣女,每次进宫都是面纱遮脸跟在教主身后,不言不语,低眉顺眼。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跟元振牵扯在一起,如果知道,她也许会避开这条路。
而后过了几年,元振娶了妻,有了太子妃。
太子妃温柔贤淑,与元振志趣相投,但两人相敬如宾,看着不像夫妻。
梦中画面一转,是她和元振穿着喜服的画面。
元振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是烛火的倒影。
“我会娶你,我一定会娶你的!流汐,你相信我,你要等我!”
一口腥甜突然涌上喉咙,流汐猛地睁开眼,吐了口血出来。
撑在床上的手手背筋骨凸起,流汐五指攥着床单,难消脸上的狰狞和愤怒。
她相信了,她等了,可她等来的是什么!
流汐粗喘着抹掉嘴角的血,抬头看了看屋内,不见秋月的踪影。
她眉头一蹙,下了床。
牢房里,秋月也粗喘着,笑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秋月笑得很放肆:“你能杀了我?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能杀了我?教主根本不在乎你,我现在就算砍掉你的双手教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你信不信?”
无名轻嗤的嘲讽激怒了秋月,她扬起手里的鞭子正要落下去,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流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秋月心脏一颤,缓缓放下手转过身来。
流汐的目光从秋月脸上挪到无名身上,眼中的温度骤然冷下来:“你在做什么?”
“我……”秋月刚说了一个字,流汐突然把鞭子抽走扔在地上。
“你是想毁了我的计划吗?”
第302章 先皇后的信
“不是的!”秋月急忙道:“教主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什么?”流汐打断秋月的话,“谁惹你不快了,我吗?”
秋月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流汐不再看秋月:“你回去,我待会儿来找你。”
秋月离开后,流汐走进牢房。
无名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一道一道是抽出来的鞭痕,带着血……流汐忽然眯起眼睛,走近蹲下,从无名的伤口处抹出一道金粉。
在关进来前她搜过身,无名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金粉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暗卫给无名塞了什么东西,秋月没有找出来?!
流汐用力抹掉金粉捏着无名的下颚让他转过来,咬牙冷声质问:“你吃了什么?”
无名嗤笑了声:“从被关进来到现在我连口水都没喝,你问我吃了什么,不如去问问你那贴身的老奴婢给我送来了什么。你没闻到吗?已经有腐烂的臭味了……”
那些被杂草掩盖,被踢到角落里的老鼠的尸体,已经变得僵硬干扁……秋月回到房间没多久,流汐就来了。她刚转过身,迎面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流汐冷眼看着她:“我让你给他送饭,是因为我信任你,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背叛,你利用我的信任,在给他送什么?”
秋月捂着刺痛的脸颊缓缓抬头,忍不住笑了出来:“教主,我对您而言只是信任的人吗?我以为我能成为教主您身边独一无二的人,不是没了利用价值就可以抛弃的那种,可我现在才发现不是,我都不知道您有过一个儿子,您到底瞒了我多少事,那些您跟我说过的话,说过的事,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流汐却依旧冰冷:“你不信,可以不用跟着我,我救你回来,这些年你也报答完了,那你就走吧。”
流汐说完扭头就走。
秋月看着流汐的背影,只觉得心中愈发愤懑不平。
先是棠杏,而后是月儿,是不是只有成为圣女才能让教主另眼相待?
那怎样才能成为圣女?
学会卜卦观星术吗?
她想学啊,她想学啊!可是教主就没有想过要把圣教交给她来管!
秋月一点点地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动静。
秋月一顿,走出去看了眼,顿时脸色大变。
“教主!”
流汐气血攻心晕倒了。
醒来时那种感觉还停留在心口没有消散,她让人取来药,原以为吃了一粒后会有所好转,反而血流加快,引出了她的内伤。
“教主!”看着流汐吐出一大口血,秋月此刻已经后悔刚刚说出那番话刺激到教主了,“教主您忍忍,我去抓个御医过来为您治疗!”
秋月刚站起来就被流汐一把抓住了手腕。
“没有用,是那功法的缘故。”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以前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一半的痛苦是这套功法带来的。
只是那时候她本来就是油尽灯枯之躯,这种痛苦有与没有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痛苦的存在,只是在告诉她她还活着罢了。
秋月:“难道要去找夜王……”
流汐:“他的帮助可是要元熠来换的,用不着。”
她以前都能挺过来,现在自然也能挺过来!
秋月看着脸色苍白的流汐,拳头紧握,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床边站了许久,流汐重新睁开眼,看向秋月。
“开始吧。”
秋月颔首:“是!”
起初,是几个妇女身上出现了红疹,慢慢的是老人,小孩……城中的大夫觉得这是被虫咬的,然而越来越多患上红疹的百姓出现,连大夫自己都开始慌了。
消息传到皇宫,皇上立刻让御医出宫问诊。
看着一本本递上来的奏折,大多数都是在说红疹的事,皇上眉头紧拧,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瘟疫?”
瘟疫这个说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在城里传遍。
没有患上红疹的百姓看到患有红疹的百姓眼中都透露出恐惧和警惕,而那些患上红疹的百姓在担惊受怕中等着最后的结果。
“都是你!我是喝了你家的水我才起红疹的!”
“你放屁!我家的水我喝了没红疹,你喝了就起红疹,这是哪门子道理?!你就是想害我!给我滚!”
类似的争吵每天都在上演,开始只是吵到眼红,后来动起手来,再后来就出现了那种怀着“既然我就要死了,那也要拉几个人给我陪葬”心理的人出现,想尽办法地要把红疹传染给没患上的百姓。
薛怀蕊听着小太监从外面打探回来的消息,看着手背上的红点,把手往前一伸,问尉迟彻:“我这是不是红疹啊?”
小太监看了眼,吓得魂魄离体。
尉迟彻看了眼,从怀里拿出药膏往她手背上涂抹:“是被虫咬了。”
涂完又问:“你又去什么地方了?”
薛怀蕊:“……”
我没有!你胡说!
小太监一听是夜王妃不知道跑哪被虫子咬的,顿时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现在外头已经一团乱了,有些百姓说是瘟疫,治不好的,已经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梵月国了,也有些百姓说是梵月国连日下雨引发的湿疹,不是什么瘟疫可究竟是什么太医也说不准。
若说不是瘟疫,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得了红疹?
可若说是瘟疫,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死个人……老头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后,去御医院偷了套官服关上,拎着药箱出宫诊治去了。
百姓瞧见穿着官服的老头,还以为又是宫里派出了御医,纷纷跑上前,跪下的跪下,哭喊的哭喊。
老头捋了下胡子后摆手:“慢慢说慢慢说,这不还没死人吗,有什么可急的。”百姓们:“……”
等死人那可就来不及了啊太医大人!!
老头装模作样地找了处地方坐下,药箱打开,手一摆:“先把小孩带回来让老夫瞧瞧。”
抱着小孩的妇女泪眼婆娑地走上前,也不嫌脏,直接跪在了地上让小孩坐在腿上,声音哽咽:“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求求您了!”
老头眯起眼把脉,随后让小孩把舌头吐出来看看,问道:“出现红疹的那几日,你们家都吃什么了?”
妇女回想着,把那几日家中做的饭菜一一告诉老头,末了道:“可是孩子跟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
小孩手臂和脸都有红疹,反倒是抱着小孩的妇女脸上干干净净,露出来的手臂也没有红点,这就很奇怪了。
第303章 信中承载的真相
“别急别急,老夫没说是饭菜的问题。”老头朝后面的人群望了眼,朝一个高个青年招了招手:“你过来。”
青年拘谨地走过去,把手腕递过去。
老头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青年咽了口唾沫才道:“我那几日吃了素面,窝窝头和水。”
吃的完全与妇女家的截然不同。
妇女因为孩子所以会做荤菜,即使没有大块的肉也会挑道菜放些肉末,青年则是以裹腹为主。
之后老头又问了其他人相同的问题,每个人吃的都不一样,也就排除了是食物引起的问题。
“大人……”
老头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递出去:“先服用几天看看情况,要是红疹有消退迹象,那就说明有用。”
药包很小,每人领走了五六包,老头才背上药箱离开。
结果当晚宫门口就有一群百姓在哭诉,事情传到皇上耳中,眼皮跟着跳了跳:“在街头分送药物的御医?
蔡公公也是急得直冒冷汗:“堵在宫门口的百姓们是这么说的,说她孩子服下那名御医给的药后就呕吐不止,还吐出了活虫,之后就昏过去到现在都没醒来!”
皇上面色铁青。
这哪是什么御医,分明就是有人趁乱敛财,草菅人命!
“让百姓进宫,把御医院的太医全都派过去救治。”
蔡公公连忙应下:“是!”
消息传到寝殿时,老头正在吃晚饭,一听宫门口有百姓闹事,还有小孩昏厥,吐出活虫什么的,老头当即拍桌叫好:“这是好事啊!”
桌边其余人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小孩昏厥,吐出活虫,这是好事?
老头一抹嘴,直接往宫门赶去。
姚清和屠熄对视了眼,两人也放下碗筷跟上。
赶到宫门口的时候,铺天盖地都是哭嚎声,好似乱葬岗。
老头眯起眼扫视,还没等他找到人,就听到一声怒吼:“就是他!就是这个老东西!就是他给我的药!”
守着这群百姓的禁卫军顺着妇女指的方向看去,率先看到了老先生和他的徒儿,紧接着是圣女,再是夜王和夜王妃……禁卫军:“……”
他们可不敢抓夜王的人!
这一喊,老头就看到了妇女怀中的小孩,立刻走上前。
妇女抱紧孩子后退:“你要做什么?!你害了我家孩子还不够,你、你想当着官爷的面杀人灭口吗!”
“杀什么人,灭什么口,快把孩子给我。”老头直接动手抢了过来。
手臂抱住小孩,让他挂在手臂上,另只手沿着小孩的脊椎慢慢往上推,到某处时突然用力!
——小孩吐了。
t吐完后就开始大哭,老头把小孩放下,拍拍他的背,又撸起袖子看了看红疹,目光落在吐出来的活虫上,眯眼打量片刻后镇定道:“不是什么瘟疫,是虫卵。”
有人通过某种方式给百姓们下了虫卵。
虫卵孵化需要一个巢,被人误食进去后它们就将人当做巢来孵化,这就是红疹的起因。
“虫卵?”妇女愣住了,“可、可我每天做的菜都洗得干干净净,还有……这菜炒过之后,虫卵还能活?”
百姓都有此疑问,菜都炒熟了虫卵居然还活着,这莫不是成精的虫卵?
“跟食物没关系。”老头把小孩还给妇女,“总而言之,知道原因就好办了,煮些催吐药就是了。”
百姓们:“……”
御医们:“……”
禁卫军:“……”
御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落在夜王身上。
在场夜王身份最高贵,听夜王的总没错。
夜王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注视,自己倒是把目光落在夜王妃身上,问道:“你说要不要煮?”
薛怀蕊手里还揣着糕点,闻言一脸茫然地抬头:“???”
不是,怎么就问我了?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懂这方面的行家吗?
要是死人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薛怀蕊:“嗯……随便吧。”
众人:……”
既然夜王妃都已经发话了,那他们当然是煮啊!
禁卫军去准备了一个桶,等百姓喝下催吐药开始发挥作用后,那几个桶边上占满了人。
薛怀蕊顿时觉得糕点没什么味道了。
老头拉住一个御医道:“待会儿问问他们都去过什么地方。”
御医屏住呼吸已经把脸憋红了,闻言点点头。
皇上听说那个卖假药的御医是那位老前辈后,脸色黑沉了下,无奈叹了口长气:“那位老前辈怎么……”
蔡公公也是一脸悻悻:“不过那位神医已经看出问题了,说不是瘟疫,是虫卵。”
皇上蹙眉:“虫卵?”
梵月国国都内起虫灾,这像话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段日子一直在下雨……皇上不说话了。
皇上捏了捏眉心:“让御医院做点杀虫的往街道四处撒一撒。”
蔡公公:“是。”
当晚御医就将百姓们的口供呈给老头了。
感染红疹的百姓都去过一个地方。
“这个和春堂是什么地方?”
御医道:“这就是个医馆……”正说着,御医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拍手就道:“对了,前段时间我听说和春堂做善事,白给百姓送药!大多都是些治疗伤寒的,那时候和春堂的名声可好了!”
因为这场下了数日都不见停的雨,许多身子弱的,年纪大的都有些熬不过去了,和春堂没有像别的医馆那样坐地起价,反倒是白送给百姓们许多药材,那时候百姓们都说和春堂是神农转世,来救济受苦受灾的百姓来了。
屋内的众人听了御医的话后:“……”
这个国家的百姓不是信奉圣教,就是信奉和春堂,能不能有点自我主见?
御医看着屋内一种人微妙的神情,跟着紧张起来:“怎、怎么?难道是这和春堂给百姓下毒?!”
“是不是下毒还不能太早下结论。”老头把供词还给御医:“那个和春堂在哪,老夫去看上一眼。”
御医张口就报了个地名,结果说完就对上一屋子懵逼的脸。
哦,他想起来了,这屋子里头的都是夜离国的客人。
老头不算是夜离国的人,也不算是梵月国的人,他常年住在山上,这次是因为无名才下的山,山下的一切早就跟当年他和陈敏秀那会儿不一样了,来的路上还走错了好几次。
“前辈,我带您去。”月儿主动起身道:“我知道和春堂。”
“那成。”就这么说定了。
老头和月儿去和春堂一探究竟,姚清和屠熄去帮忙,尉迟彻看着薛怀蕊。
第304章 最虚假的东西就是承诺
这个分配让薛怀蕊很不满,她语气坚定道:“我不用人看!”
结果没有得到尉迟彻的回答,她还看着尉迟彻拿出药膏往她手背上被虫咬的红点抹了抹。
“你不去钻那些有虫蚁的地方,我也懒得看着你。”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也不知道从哪里被咬到的。
薛怀蕊一言难尽地看着尉迟彻:“我现在感觉自己是易碎的陶瓷。”
尉迟彻看了她眼,心说也差不多了,要是再丟一次他心脏也要跟着停了。
抹完药,尉迟彻问她:“所以到底是去哪里被咬的?”
薛怀蕊:“……”
这个问题问得好,她去的地方说出来准能把尉迟彻给吓死!
“……皇陵。”
尉迟彻愣住了:“什么?”
薛怀蕊低着头撇撇嘴,一脸娇羞实际是心虚的表情道:“……我去了皇陵。
尉迟彻:你跑去人家祖坟做什么?
这个问题尉迟彻没说出口,他抿了下唇,语气平静:“看到了什么?”
哪能看到什么啊,她就去看了眼里面是怎么样的,毕竟她是外人,看了眼就出来了,倒是杨统领带着禁卫军进去再出来,表情挺凝重的。
听到这里,尉迟彻大概知道皇陵里是出了事。
薛怀蕊挠了挠脸颊:“我就是想着既然无名能拿到先帝给的半块玉佩那他应该在先帝身边待过几年,说不定先帝死的时候会把无名的秘密一起带进皇陵里……”
流汐憎恨先帝,所以也憎恨流有先帝血脉的无名。
可先帝既然愿意把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给自己的继承者太子,一半给无名,那就说明先帝是在乎这个儿子的。
他又不缺儿子,如果觉得跟流汐的事情暴露出来他会被万千辱骂,那不认无名不是更为保险?
只不过现在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再多的疑问也没有人能解答。
薛怀蕊觉得自己每天无所事事,别人都忙得不见身影,就她不是吃吃东西就是看看风景,总有点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的感觉。
听完薛怀蕊的话,尉迟彻道:“你想知道的这些事,可以去问问皇上。”
“问皇上?!”薛怀蕊震惊了,“那可是皇上,这些都算是皇室秘辛吧?我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
宫斗剧里就是这么放的,知道太多死得越快!
她才死里逃生,不想再死一次!
尉迟彻面无表情看着她:“最不该知道的皇室秘辛你已经知道了。”
薛怀蕊默默无言地跟尉迟彻对视了片刻,一拍大腿道:“你说得对!那我去了!”
薛怀蕊硬是走出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感来。
尉迟彻在后面看着,尤其是从那道背影里品出了这个味道后他有人压制不住嘴角的笑。
这个时辰皇上肯定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
薛怀蕊弓着腰爬上台阶,还没探出头去看,蔡公公突然出现,惊讶道:“夜王妃您迷路了吗?!”
薛怀蕊:“……”
薛怀蕊尶尬地直起身:“我找皇上……”
蔡公公去御书房禀告后才领着薛怀蕊进去。
看到薛怀蕊,皇上露出一抹淡笑:“夜王妃找朕何事?”
薛怀蕊气势汹汹地过来后就怂了,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头脑发热才会听尉迟彻的话过来找皇上问皇室秘辛。
那是秘辛啊秘辛!!
怎么可能会告诉外人啊!
皇上看着薛怀蕊一个人在那纠结得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于是对蔡公公道:“你先出去吧。”
蔡公公:“是。”
蔡公公出去后,皇上问:“夜王妃有什么话就说吧。”
薛怀蕊斟酌再三,思来想去,还是说了:“我是想问皇上,先帝在世时皇上就没有听先帝提起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吗?话也行。”
“夜王妃其实想问的是朕有没有听先帝提起过元熠,是吗?”
薛怀蕊讪讪微笑。
皇上笑道:“朕如果听父皇提起过,那就会知道朕原来还有个兄弟,朕的玉佩原来还有另外一半,不过夜王妃这么一说,朕忽然想起来有段时间父皇总是会眺望圣教方向。”
闻言,薛怀蕊猛地抬头。
“不过只是看,并不能说明什么。”皇上道:“父皇也许是在想着该怎么不动声色地除掉对他不利的流汐,亦或是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堵住流汐的嘴不把他们的关系说出来。”
“国君与神圣的圣教教主有着不为人的关系,二人甚至还诞下一子,这件事若是在梵月国内爆发,必会引起轰动,也许还会引起暴乱,蛮人部落还会借此机会进攻梵月国……”
如此下来,就轮不到他做这个皇帝了,现在的梵月国早就成了蛮人部落的囊中之物。
薛怀蕊听着有些复杂,但她还是听懂了。
就是不管怎么样先帝都不可能让他和流汐这段关系公之于众!
“可是……”薛怀蕊纠结地抓耳挠腮,“隐瞒这段关系不一定是毁诺,也有可能是出于保护……”
因为关系一旦曝光圣教就被陷入众矢之的。
那是国君,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所以百姓会想是圣教教主流汐勾引国君。
而打算把无名认回去也不一定是只要孩子不要流汐,也可能是为了给流汐一个交代。
孩子只要是皇子,手握权势地位,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母亲。
听完薛怀蕊的话,皇上沉吟片刻:“可你说的毕竟只是你的猜测,事实上是流汐带领圣教教徒叛国,试图杀害她的亲生儿子,朕的兄弟元熠。谋害皇子,这是死罪。”
御书房内静了下来。
薛怀蕊和皇上各执一词。
不管真相如何,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皇上道:“夜王妃,如今的局面,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即使你想把真相找出来,可未必有人会在意它的模样。”
就算像夜王妃说的那样父皇只想认回元熠只是希望元熠能借着皇子的身份给予流汐保护,元熠和流汐会在乎这个真相吗?伤害已经造成,他们的人生也已经走向了另外一条路,即使知道了真相,所有发生的一切难道就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既然如此,那么真相就不重要了。
真相只是给需要它的人,而显然元熠和流汐不需要它。
皇上让蔡公公把薛怀蕊送回去,看着一堆奏折,皇上摁着太阳穴长叹了声。
他大概能猜想到夜王妃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说这件事,但事关先帝的脸面,事关皇室的脸面,不管这个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亦或是流汐和元熠需要它,他也不能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