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二章 织网
正说着,小书店外的街道上忽然起了一阵狂风。陈叔平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人在用道诀遮人耳目,正往这边来了。”话声刚落,一道尖利的呼啸声从省城西边直接掠了过来,随着一道流光,一柄古剑悬停在小书店门口,剑上站着一个面se凝重的老道。
邹蕾蕾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掌教真人,来吃饭的吗?”
听完武当掌教真人的传话,屋内众人陷入沉默之,莫杀忽然问道:“我师傅现在过的怎么样?”
掌教真人一愣,然后回道:“应该没事,老道也不是很清楚。”
话音刚落,忽然书店外面传来很大的声音,一溜子军车开了过来,围在了外面。泰琪儿急匆匆地走进书店,看见武当的掌教真人,不由一愣:“先前那阵道力波动,是您老人家?”
掌教真人一稽首,应道:“正是,事态紧急,所以未曾来得及通知处。”
邹蕾蕾脸上微有忧se,招呼道:“琪姑娘来得正好,有些事情大家商量一下。”
小书店的门关上了,这几个“人”搬着小板凳,挪到天井里开始开会。
……
……
“一共来了几个?”抢先问话的是泰琪儿。
“来了个,但是天路艰险。到人间的不知道还剩几个。”掌教真人回答道。
陈叔平冷冷道:“管他来几个,咱们管杀不管埋。”
泰琪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年男人地实力深不可测,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但一想到此人与处间的恩怨情仇,想到那么多同事都死在他的手上,不由一股怒气涌上胸膛,恨恨道:“天上地都是一群王八蛋。”
小易朱正在爬树,没有管这些大人们的无聊会议。
邹蕾蕾虽然似乎是这些人里面最正常的凡人,但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加上大家都知道老猴儿特别疼她,所以她说的话显得很有分量。
“再说这些都没什么用。”蕾蕾静静道:“既然仙人们是下来杀人的,那我们首先要知道对方会来杀谁。”
她看了一眼陈叔平,皱皱眉头:“你肯定是一个。”然后看向秦琪儿:“你们处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
旋即眉梢一挑。想到了山的那两位伯伯。
……
……
“分头行事吧。相信他们不敢进省城。”蕾蕾转向泰琪儿,“你马上通知处。做好准备。”
仙人的实力不是人类的修行者可以抵抗地,这一点,在江的那次战役已经得到了充分地验证。想到此节,泰琪儿又恨恨地瞥了一眼陈叔平,才应道:“问题是,处在全国有这么多的分支机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下来的这几个仙人,会针对哪个目标进行攻击。”
陈叔平忽然淡淡说道:“很简单,你们处失去谁,会很心痛,那他们就会攻击谁。”
“我们该怎么做?”泰琪儿根本不看他一眼,虽然知道这个仙人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杀掉自己,但在这小书店里,知道对方不敢嚣张,所以把眼睛一转。直直看向邹蕾蕾。
蕾蕾清静之体,如今整个人的气息愈发柔和清纯,让人有强烈的信任感。
“先前不是已经说了吗?”她微笑道。
泰琪儿苦笑一声:“可是怎么准备?”
邹蕾蕾认真地点点头:“相信我吧。对于这种情况,你的父亲,你的姐姐,你地兄长,一定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做过很多次模拟。”
过后蕾蕾又去打了几个电话,知道说了些什么,面se凝重。
五公主派下凡的仙人们料到有人会将他们的目的地,透露了出来。
所以他们面对的,是一张已经编织好了的网。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秦琪儿如风而来,如风而去,满心焦虑,想要去通知处和理事会这个爆炸xing的消息,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盯着陈叔平一眼,说道:“你不要离开省城,我不信任你。”
小书店里又安静了下来。
陈叔平忽然皱眉说道:“我去广州看看。”
“四打一,你有信心吗?”邹蕾蕾问道。
“没有。”陈叔平回答的很干脆,“如果我躲在省城里,自然他们不敢来找我,但我可愿意做这种缩头乌龟。”一股强大的自信和蛮横劲儿回到他地身上,此时的陈叔平,终于有了一丝在江四大战时的高傲味道。
“怕天雷轰你?”小易朱哧溜一声从树上溜了下来,好奇问道。
“既然这些仙人下来了,估计天上出了什么问题。换句话说,你那个爹一定把那些仙人闹得不善,天雷如此繁复,要经斩龙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召集地。”
小易朱偎在邹蕾蕾身边,抓着她的衣袖不停撒娇:“娘,让俺去吧,让俺去吧,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叶相僧面se一肃,将他揪了过来:“你随为师在家念经。”
莫杀卟哧一笑,道:“你要走了,家里谁来做饭吃?”
易朱不依,嚷道:“干脆你们把锅子放我屁股上吃火锅好了!尽欺负人!”
……
……
邹蕾蕾忽然笑了笑,笑容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把众人搞的愣了愣。
她一指小易朱地鼻子:“你跟着他去。”
易朱呆在原地,半天之后才醒过神,哇哇几声乱叫,在空地上翻了几个筋斗。难以抑止住内心的狂喜:“哇哈哈哈,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去和仙人打仗,这小子居然当作旅游。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相僧忽然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邹蕾蕾,似乎想从她的眼看出些什么。
蕾蕾回望着他,眼含着淡淡笑意:“你可能出去,不然易天行会怪我地。”,当
叶相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出了省城,只怕会引得大势至菩萨再次降凡,那才麻烦。
莫杀忽然说道:“归元饲?”
“师傅肯定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只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别去烦他老人家。”邹蕾蕾轻声说道:“这些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易天行这死小子自己去玩,把这些事儿都扔给咱们。”蕾蕾站起身来,一根食指细细长长地指着天上,左手叉腰,作豪迈状,“那咱们就处理的漂漂亮亮的,让咱们……为了人间而战吧。”
如此热血的话。从这样清雅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真是有一种极具反差魅力的美。
今儿的小书店太热闹了,武当掌教真人,省城处秦琪儿主任,来了复去,书店外车来剑走,好不热闹。蕾蕾正在叮嘱小易朱和陈叔平,南下之前,首要去川接那两位老爷子进城。便听见门外又是一阵喧闹。
莫杀剑眉一竖,冷冰冰道:“谁在吵?”
小书店门口又停下一长串汽车,前面是几辆小轿车。后面是几辆大卡车,卡车上放着各式明清家具,旧式大床,还有些电器,看着像是搬家一样。
有人将手一挥,便有无数苦力,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小书店里这几位傻了眼,走出门外,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莫杀冷冷喝道:“谁?”
从头前小轿车上下来一个老头子,被两个男子扶着,这两个男子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毛衣,看样子就是平素手控生杀之权的厉害人物。
莫杀没有见过这老头儿,觉得很陌生,一挥手便准备上前。
邹蕾蕾却是觉得这老头儿有点儿面熟,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走上前去问道:“古……”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反而是小易朱皱眉嚷道:“古老头儿,你怎么跑省城来了?”
这自然是高阳县城里的那位古老爷子,易天行与邹蕾蕾地正牌老乡,当年那位将易天行诱入归元寺的老狐狸。
古镛老爷子嘿嘿jian笑道:“刚易朱长这么大了?好几年没见了。”
还是八年地时候,古镛来省城拜谒老祖宗的时候,与这母子俩见过一面。
古老头儿咳了两声,嘿嘿笑道:“蕾蕾姑娘,我最近这段时间能不能在小书店住住?”
“为什么?”邹蕾蕾很诧异,心想这位黑社会大老,不是早已经退出江湖,在高阳江边的小庄圆里养老吗?怎么忽然跑到省城来了?
……
……
进屋之后,古老头儿支使着古大、古二两个孙子与众人相识,才缓缓说道:“不瞒您说,大家都知道,最近这人间有些不安逸,那些仙人都下来了,虽然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毕竟勉强和诸位算是一伙的,不想个安全地方,在高阳被仙人一脚踩死,这个死法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莫杀忽然眼寒意一现,问道:“你如何知道?”
仙人下界,在广州附体,虽然是件大事,但若不到一定修为的人,根本不可能感应到。就连小书店这样藏龙卧虎之地,也只有陈叔平、叶相僧与小易朱感应到了。古镛不过是一个被大圣爷生生造就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感应到?
古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算了。”邹蕾蕾微笑道,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这个世界似乎充满了yin谋,不过无所谓,她和易天行在一起生活久了,也被感染上了许多蛮劲儿,管那多地yin谋,只要蛮力足够,便足矣。
小易朱忽然好奇看着古老头儿:“喂,这老头儿,听说当初你要我爹认你当干爹?”
古老头发现这小胖子语气不善,赶紧摆手解释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眼珠子骨碌一转,嘻嘻笑道:“这都是大恩人的意思,与我无关。”
“大恩人?”
蕾蕾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你那个师公。”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身问道:“古老爷子为什么不去归元寺住?”
古老头呵呵一笑,望着在旁边静坐的叶相僧笑道:“他师傅,那个斌苦和尚收房租太贵,明显就是不欢迎我入寺,我没辄,只好来打扰你了。”
“住下吧。”蕾蕾无可奈何,别人来逃难,总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易朱忽然加了一句:“狠得给房租。”
天下凡人皆紧张,当知道有几位仙人下凡之后。
只有墨水湖畔小书店依旧保持着永亘变的热闹,而当古氏一家全搬进来后,书店显得有些挤了,还好小易朱已经与陈叔平二人借着夜se掩护,往四川方向飞去,这才腾出了足够的房子。
众人入睡后,只有蕾蕾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天井的大树下,看着高高的夜空,面se清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叶相僧微笑着来到她的身前,轻拂石台上少许落叶,坐在她地身旁。
“我在想……”邹蕾蕾眼闪过一丝迷惑,轻轻用手捋了捋额边的发丝,“他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叶相僧微微一笑,循着她的目光往上望去,望向那极高而远地夜空,缓缓说道:“我很了解他,或许他做起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全盘算计,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你不要太过担心。”
邹蕾蕾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瓣,沉默半晌后柔声道:“从很多年前,在高阳县城那个小黑屋内里,我以为他是一只大红鸟开始,我就在学习着不去担心他,因为知道,担心也是没有用处的。”
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二章 羽翼
……
……
墨水湖畔,小书店中,天井之内,高树之下,夜风轻拂,月入云后。
叶相僧忽然叹了一口气:“修佛日久,对于男女之情,我真的是很模糊,但……或许真的是很美妙的事情吧。”
邹蕾蕾露齿一笑:“席慕蓉说过,爱情有如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你常于青灯之旁手握佛经,对于你而言,这也就是美妙的事情。”
叶相僧也是一笑,说道:“刚才你和谁打电话呢?”
“秦童儿,我问他一些事情。”蕾蕾眨了眨眼睛。
叶相僧满瞳子的柔和,轻声说道:“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易天行放心让你来当这个家。当此艰险时辰,还如此镇定,真不是寻常女子。”
“他一个人在天上,为了什么?”蕾蕾幽幽道:“从小他就喜欢做人,他喜欢这个人间,如今他不在,所以我代他做些事情。”
“有把握吗?”叶相僧关切问道,他身在省城,又无法出去,自然担心会死太多人,这人慈悲菩萨心肠,最见不得血光。
邹蕾蕾无所谓地挑挑唇角,说道:“一个仙人就像一个原子弹,六处当初和易天行一起携手在九江对付陈叔平,结果也只是一个惨胜,何况那时的陈叔平本来就身上有伤。如今这下凡的几位仙人,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夺舍之法,极不稳定,应该比九江时的陈叔平威胁小些。”
“那便好。”邹蕾蕾忧愁之色渐起,“只是估计还是会死不少人。”小书店能派出去,敢派出去的,实际上也只有陈叔平和小易朱二人,这天下如此之大,又怎能全盘照顾妥当。
她望向头上的夜空:“希望他那里能赶快把事情做完就好了。”
以易天行目前的战力,如果他在人间,估计天庭再派仙人下凡,必须先考量一下是不是够他吃。
叶相僧有些放心不下归元寺,所以趁着夜色走了,虽然古家那些人还在小书店,但莫杀留在这里足矣。邹蕾蕾一个人在天井处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进了里屋,取出易天行留下的一个电话本。
轻轻翻开电话本,淡黄色的纸笺下只记着一个电话号码。
字迹很娟秀,号码是:0033147233445。
邹蕾蕾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机,轻轻按着上面的键,轻轻叹息着:“原来在法国啊。”
—————————————————————
“嗤!”的一声,一卷厚厚的透明胶被撕开,撕成长长的半透明纸,粘乎乎的贴到一个有些黝黑的身体上。透明胶不停地裹着,不知裹了多久,将那个黝黑身躯的胸腹处牢牢缚住了许多层。
手指摸着身上微硬的透明胶纸,昨夜附身在那个黑脸砍手党身上的仙人叹了一口气:“这具肉身太弱,不是这里拱出来,就是那里拱出来,不这么包一下,还真是没办法出门。”
先前给他裹透明胶的仙人看着手上剩的小半卷透明胶,赞叹道:“如今人间的这些物事真是不错,像这胶纸,比龙虎山老道的粘字符纸似乎还好用些。”
黑脸仙人摇头叹息道:“这只是生活用品,天庭这数百年里只是偶尔派几名仙将下凡监视,与人间交流太少,根本不知道人类已经进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走到白马花园的玻璃窗外,看着楼下远处的立交桥,看着街道上正在行驶着的汽车,眉尖大皱:“陈叔平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报近况,也不知道人类的修行者与这些技术文明组合在一起后,会形成什么样的杀伤力。你们一定要小心些。”
另一名仙人忧心忡忡:“人类修行者不足为惧,关键是省城里的那些人。陈叔平实力在你我之上,还有易天行的家人。”
“我们不去惹他们,想来他们也不会主动生事。我们的目标只是背叛了天庭的那些道门修行者,他们一定也会非常明白。”
“可是听说卧牛山中那两位修士与易天行的关系非常好。”
“那两个修士是什么门派的?”
“本身并没有门派,但他们的师傅是南海派的,当年不知为何,深入川中之地,然后留在那里教了两个修士法门。据上次察探的消息,清静天的弟子们被六处诛杀,这两个人也出了力量。”
黑脸仙人脸上煞气大作:“关键是那个秦临川,身为上三天门主,居然不依天旨,还暗中诛戮清静天弟子,实在该死。”
……
……
其实这四位仙人很可怜,从斩龙台下来的奇异旅程中,已经折损了二位仙友,如今只剩得四人,便要与人间最强悍的力量进行绞杀,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当然,如果小书店那边不出手的话,他们还是很有自信的。
问题是,他们没有信心,小书店会不出手。
四位仙人在适应了自己的肉身后,开始分头行事,从广州车站分手,生生震死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偷后,各乘火车,缓缓向着中国的腹地进发。
乘坐火车,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确实也做到了这点,本来在广州城盯着的六处暗梢,在一瞬之间,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
京城西山,秋瀑微动,凉风习习,隐有红叶现于山坳。
秦童儿站在理事会隐秘房间的门口,十分沉稳道:“中南海的相关保卫工作已经移交警卫团,六处的大批职员已经分散撤离。赵理事长如今正在军总医院治病,估计很难随我们撤离。”
他的父亲,上三天当代门主秦临川正孤单地坐在会议室的大圆桌前,摆摆手止住了他的汇报,面容看着有些苍老:“赵理事长是佛门中人,我们的敌人应该不会对他如何。”
“父亲,我们走吧。”
秦临川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将自己的布料长袍袖口像相声演员一样认真折起,然后抬头认真看着秦童儿:“你认为,我们这一战能有几分胜算?”
“如果对付一个,那有十成胜算。”秦童儿闭目斟酌良久,才慎重回应道:“九江一役,作为六处第一次与仙人的战斗,有许多教训,但也获取了十分宝贵的相关数据,为今后的斗争积累了难得的经验。我们相信,在理事会的领导之下,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此次战斗的胜……”
“呵呵……”秦临川呵呵笑着止住他的说话:“此时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何必保持着公文嘴脸。”他挥手让秦童儿去坐下。
父子二人隔着长长的会议桌,沉默的坐着,许久之后,秦临川开口了。
“从十几年前,我开始着手,将上三天里的浩然天从门内脱手,全面倒向政府,我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秦临川肃然道:“我们的首任祖师,惊才绝艳,却依然不愿被天庭操控,最终在昆仑山顶兵解而亡,而你或许不知道,那一战,祖师也让一名仙人化作亡魂。”
秦童儿第一次听见此事,不由微微一惊。
“所以,人类与仙人之间的差距,远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秦临川冷冷道:“之所以几年前会有九江事件,一来是因为我们对清静天动手,必须阻止这个消息传上去。二来就是我们想弄清楚,仙人究竟有多厉害,也想确认一下易天行的行走方向,虽然最后易天行放走了陈叔平,但我们想达到的后两个目标已经全部达到。”
九江一役,六处死伤无数,却只是人间对于天界的一次试探。
“几百年内的人类,还远远没有可能与天界直接对抗。”秦临川望着自己儿子的双眼,轻声道:“我们有修行的方法,但修行的最终,却是将人为作了仙。但人类是在不断地进步,除此之外,我们还有科技,这些,却是仙人们想像不到的事情。”
秦童儿缓缓低下头:“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那些仙人真的会追踪您,一定逃不脱性命。”他忽然霍然抬首,眼中精光大作,“父亲,只是此计太险,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
九江一役之后,六处拟定了多种应付仙人的方案,首要处,便是集中攻击对方相对脆弱的肉身。
“实力?”秦临川冷冷地看着他,“什么实力?国家的实力?军队的实力?今次能够动用那处基地,已经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最大资源,如果动用大批装甲部队,美国的卫星在天上整天盘旋着,会把事态闹的太大。”
秦童儿微微眯眼,半晌后忽然说道:“易家那边?……”他欲言又止,生怕伤害到父亲的自尊心。
秦临川微微一笑:“易天行上去了,小书店首要是自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好象他们很小心那个叫叶相的僧人安危,那个叶相僧这些年,除了去过一次西藏,一次台湾,便一直呆在省城。这件事情了后,你让琪儿从侧面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易家的实力应该是人间最强大的力量,可惜我们支使不动。”
秦童儿忽然说道:“易天行的夫人一直和我有联系。”
秦临川摇头道:“他们人少,这次敌人已经分散。以小书店能够派出的人手,顶多能够照顾到两个地方。而根据武当掌教真人传来的消息,这次下来的仙人最多可能有六个。”
“如果梓儿还在就好了。”秦童儿忽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已经快要破碎虚空的妹妹,如果她在,那么以单人战力论,与这些来犯的仙人,也有得一拼。
秦临川皱皱眉头:“不要让这些俗事烦扰她。”
秦童儿微微一愣,觉得父亲的行事有些怪异,既然是站在人间的立场上,那么秦梓儿修道成仙,又有什么必要呢?
正想着,秦临川露出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我还有件事情要交待。”
“父亲请讲。”
“你的婚事应该办了。”
秦童儿面色有异,半晌后缓缓道:“九江之后,她因为违反组织纪律,一直接受调查。两年前已经转入闲职,我实在是不想让她牵涉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她的性情太柔弱了些。”
秦临川微微笑道:“或许,你也是心忧她这履历上的污点会害了你的前程?”
秦童儿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略略有些愤怒:“像我们这种修行者为政府做事,永远谈不上前程二字,完全只能靠着自己的定力和对这个国家的一丝感情,却还要承受着背地里监视的冷眼,机关内的猜忌,爱委会是改组了,但您以为这六处尴尬的地位就得到了改变?如果当初不是您执意让浩然天成为政府的六处,我何必接这摊子?我如今早就和她周游名山,逍遥去了,您居然会这样说我?”
他是六处的处长,人世间最强悍的修士首领,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仍然像是一个倔犟的、长不大的男孩子。
秦临川叹了口气:“既然不是,那你还犹豫什么?”
秦童儿又愣了愣。
“赶紧娶了她吧。我们秦家为这个社会已经付出了许多,所以我不愿意让梓儿夹杂到这些事情里面。只是……这些年就苦了你。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忽然间,很想抱个孙子。”
秦临川往会议室外走去,有些萧索的背影直直投射在地面上,像极了一把古旧却依然锋利的剑。
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四章 卧牛山
下界的这几位是通过斩龙台的双龙云池脱体而堕,行的是险招,走的是捷径,个当活了四个,百分之十的成活率,已经创造了天庭数千年来的历史。
这几位仙人并知道隐藏在幕后的五公主,已经被那浑吝的易天行一金刀劈散了,也不知道玉帝的权威,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只是些低级的仙将,不可能像三坛海会大神那般潇洒,更不可能像二郎神那般只听调不听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冒险下界,小心潜伏,以堂堂仙家的身份,做着杀手这种最见得光的龌龊工作。
南方国的片天并不肃杀,也没有金秋之意,用林语堂的话来说,是少了片天的况味。
并不适合旅行。
但他们在旅行。
由广州出发,沿着南方密织的铁路线,扮作普通的旅客,很生疏地买着车票,换了卧铺,十分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自动事物,然后等待着目的地。
四个人分成了三路,一路坐着开往成都的火车,准备在那处转车后,往卧牛山去。一路沿着铁轨北行,直接进入京城。
只有领头的黑脸仙人没有说自己会去哪里,其他的那三位仙人自然也不会去问。
去卧牛山的是两个仙人,在成都下了火车之后。他们有些不适应地挤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广场上。其一位是金天蒋雄帝君,正是在天界上被易天行一棍子戳死地崔英帝君的哥们儿,他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位仙人,暗底里皱了皱眉头。
一行仙下界,黑脸仙人乃是吕岳昊天君,还有几个乃是他的四方行者,都是在天庭里常见地人物。
唯有此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位仙人,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仙府何方,身具何能。想到此处,蒋雄帝君清咳了两声,对那位仙人说道:“仙友。我们这便去吧,既然要暗自潜伏。那便不好施展神通,在那……火车之上,我已打听清楚,稍后,便要用袋银票去购买如今的代步工具票契,名为汽车票。”
他身边那位仙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帝君自去吧。我另外有些事情要做。”
蒋雄帝君一惊,轻声道:“此行乃天庭秘密任务,仙友如何敢自行离去?”
那位仙人附身在一个年青人身上,眉眼柔弱,黑发里夹着银丝,不知道有什么病,他微微笑道:“只要完成任务便好,我准备去省城盯着那处。”
蒋雄帝君把脸一黑,道:“尔敢!”
那位不知名的仙人冷冷将脸转过来。眼瞳子忽然闪过一丝腥红之se,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眸子里的这抹异红却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只是直接投she到了蒋雄帝君的眼睛里。
蒋雄骤然觉得心头一紧,仿佛那抹红迅疾进入自己的眼,然后占据了自己的神识,他闷哼一声,体内仙诀疾运,双手如散云般乱掐,想要从这禁制里脱离出来,但两股仙力一碰,他却忽然感觉一阵极不舒服的烦恶涌上胸口,四肢顿时变得无力!
不知名仙人缓缓敛去瞳异红,蒋雄四肢一松,知道对方放了自己一马,不由又是后怕,又是惊骇,这位仙人地实力,应该远在昊天君之上,怎么却反而要甘受昊天君的调派?
似乎看出了他心疑惑,与他一路旅行地不知名仙人冷冷道:“昊天君做他的事,我只是监视,他如此胆小,不敢进省城,五公主一定非常不满意。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按照他调派的,去卧牛山吧,那两名南海派修士实力不差,尤其是那个五行土门的陈姓修士,你要小心些。”
天庭,终究是一个按实力说话的地方,蒋雄帝君发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面前这位,自然低头应是,只是暗自揣测,这位难道是五公主的亲信?轻声问道:“仙长何去?”
那位不知名地仙人冷冷道:“我去省城。”
“嗯?”蒋雄帝君微感诧异,心道你虽然实力在我之上,但如果要杀进省城,对着大圣爷,那仍然是找死啊,但他不敢直言,只好请教道:“还未知仙长仙号。”
那仙人微微一笑道:“我本栖霞殿人,常骑白毛万里遁。”
蒋雄帝君讶赞道:“原来是张仙师,在下数ri来怠慢了,来请宽恕。”
张仙师淡淡道:“你去吧,我要去省城盯着了。”
送蒋雄帝君上了开往温江的班车,张仙师微微皱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眸子里总是有一丝掩之去的怒气恨意,知道他是恨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去省城——看样子,这位在省城里一定有什么挥之不去的仇恨。
离开西门车站,往西北都江堰方向走了许久,快要到郫县时,在外围一个僻静山谷里,这位张仙师从怀里取出一方普通白se毛纸,然后很随意地撕了几下,再以手为剑,轻颂仙诀,将淡淡仙气度了上去。
“变!”
随着一声清喝,张仙师将度着仙气的白纸扔到空,只见空清光一现,白纸在风一摇一摆,便缓缓展开,原来却是一个纸撕成的驴子形状。
清光再现,随着一声“饿啊!”的驴子叫声,纸驴落地则变,成了一头浑身长着白毛的异形驴子。
“你有什么好饿的?”张仙师强自一笑,笑容里却有几分恨恨之意。“驴儿,随我报仇去,我奈何了易天行,却要将那卖友求荣地秃驴杀了。不然何解我心头之恨?”
张仙师身子一轻,便倒骑了上去,驴足踏尘,不急不徐地向着东边省城的方向走去。
踢嗒踢嗒,蹄音阵阵。
四川有四绝:寨之奇、峨眉之秀、青城之幽、剑门之险。
其前三处如今已经成了旅游胜地,两千年的时候,寨沟地机场也开始在修了,唯独剩下剑门一处,知为何,始终旅游开发不起来。后几年重修雄关,又遭了一次火灾。十分倒霉。
剑门雄奇险峻,离大城市又远,道路又不方便,所以这可能是旅游成气候地原因之一。四处皆是大山环绕,素翠虽然诱人眼目,风景虽然怡人心脾,但身处其间的农夫村妇们。却是只感觉得到闭塞与贫困。
卧牛山,便是在剑门周边最险的一处深山,此处山谷僻静,悬崖环绕,来的人极少,但很奇妙的是,在大片悬崖之下,突兀生成了一片素青缓坡,约有十几亩地大小。就像是灰岩大镜陡然出现一个青青yu滴的小水珠,实在是巧夺造化。
这处山坡虽小,但也已经被勤劳的川人开垦了许多年。有个别名叫“心梁子”。只是改革开放之后,人心思动,原本住在这里的十来户人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搬了出去,离开了这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小青坪。
如今地卧牛山梁子上,便只剩了两家人,一家姓陈,一家姓梁,两间土屋相邻而居,屋外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子,屋前是两家共用地一口老泉青,也不知道在这半山腰的梁子上,这口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左侧边传来一阵微微臭味,想来是猪圈。
土屋前是一方石坪,约摸有个二十多平米,看样子是一块整石头陷在土里,刚刚露出上面的石面,真是很巧的一件事情。
石坪之上,散散洒着些干玉米粒儿,一群黄小鸭正在和一群小红鸡们抢食儿,一个面容慈祥,生的有些胖的妇女正在维持着秩序,嘴里不停嘘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看样子十分开心。
石坪之后地土厚门口,门槛约有到膝盖那么高,此时正有一方小桌搁在门槛上,桌上摆着些水煮的嫩花生米,还有被分成两瓣的皮蛋,还有几根红红诱人的辣椒。
小菜之旁,是用一个很旧的矿泉水瓶子装着的包谷白酒,有两个老汉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时哧呀一下嘴,显得安乐无比,间或夹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或者拿起筷子,在皮蛋烂融的黄里蘸上一蘸,再送到嘴里伸劲儿唆一下。
一粒花生一口酒,一尖蛋泥半ri醉,阳光从大山的那头斜斜打了过来,照在陈三星和梁四牛二人有些破烂地衣服上,两个老农微微眯着眼,那叫一个幸福。
安静而清贫的生活,被两道光影打破了。
陈三星微微眯眼,将左脚拿出高高的门槛,站了起来,走到石坪之旁,站在牢实地竹蒸芭边,看着大山的异动。
一道影子由天而来,se泽正红,竟似要与这清ri争晖,飞得近了些,才发现来人竟然生着一双翅膀,翅膀极大,竟有数米之长,比山鹰要大上许多,而且这翅膀并未扑扇,似乎只是顺着气流往这边滑了过来。
而另一道影子却是沿着绝壁而来,那个黑影浑身上下挟着狠戾的味道,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强横的实力。黑影在陡峭的绝壁上快速前进,就像是一道烟,根本毫无停滞,比猿猴更要敏捷。
陈三星瞳孔微缩,一眼便瞧出来,来的这二人,比人类的修士都要强大太多。
梁四牛也赶紧站起身来,壮实的胸膛裸露着,他轻轻扭了扭脚腕子,就像田径运动员那样,准备着打架——这个小山村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
……
……
“忽!”的一声,易朱收起红火地双翅。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石坪之上,朝着陈三星埋怨道:“早点儿搬家吧,住这么老远。”
“原来是易小哥儿。”陈三星先是一愣,揉了揉眼睛。确实这个长着翅膀的小胖子是前些年见过一面的小家伙,由喜上眉梢,招呼着自己的胖堂客,“这是易天行地儿子,就是上次来信里夹的那张照片里的。”
胖堂客有些慑懦不安地走上前来,笑了笑,看来陈大婶很少见生客。
易朱嘻嘻一笑,眉梢耸了两下:“陈老爷子,你居然记得我啊。”
“是啊是啊。”陈三星脸上皱纹极深,一笑之后。额上顿成山河,走上前去。轻轻摸摸易朱的脑袋,眼角余光却盯着从山底下飞速上升的那个黑影。
嗯,爬行的姿式,确实很像条狗。
易朱虽然向来最讨厌别人摸自己脑袋表示亲热,但眼前这个人类农民伯伯修士,乃是自己父母特喜欢的人物,所以他只好苦着脸。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地供陈三星摸着。
“到了。”梁四牛站在竹篱笆旁,盯着那个山脚下的黑影,闷声闷气提醒道,把脚下的鞋子脱了,便准备去跺一脚。
“一路的。”小易朱赶紧提醒道。
陈叔平傲然站在土厚之外地石坪上,不屑与这些人间修士打交道,只是神识探得这两个老农民修为深厚,竟是人间最顶尖的人物。免内心深处有些意外,再一想到那年自己潜伏在梅岭时,也曾见过这个同宗农民修士与那西洋血族亲王争斗地场景。不免更是疑惑,一个小山村里的人类修士就能如此强横?
小木桌被搬到了石坪上,梁四牛和陈大婶进厨房弄吃的去了,陈三星一个人在外面陪客,请了两声陈叔青,陈叔青终究碍不过面子,很勉强地坐了下来,易朱瞪了他一眼。
“你爸妈怎么没来?上次信里说这两年应该再来一次。”陈三星温和看着易朱。
易朱正空手抓着水煮嫩花生吃,听着问,赶紧回答道:“爹上天了,娘在省城看家。”
这句话吓了陈三星一跳,赶紧道:“刚易已经修成大道?”
小易朱干笑两声,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老爹是上天去打“大道”?
陈叔平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陈三星赶紧招呼道:“这位同宗,随便吃些吧,厨房里还在弄。”他自然能看出面前这个叫陈叔平的人实力深可测,不过他生xing淡泊,也不为意。
陈叔平有些不耐烦,咳了两声,对小易朱使了个眼se:“赶紧说正事儿。”
“噢。”易朱把水淋淋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转头对陈三星说道:“老爷子,天上来人杀你了,咱们赶紧撤吧。”
“啊?”陈三星再淡泊,听着这消息还是唬了一跳,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啥子事情?老汉我这几十年好象蔑做啥子伤天害理的事情嘛,啷个回事噢?”
小易朱犯愁地挠挠头,心想这位确实也太迂了些,解释道:“您二位和我爹当初在省城东面沙场yin了清静天长老,杀了那两个长老,而这长老,算是天界仙人在地球上地直属亲信部队,所以人要来报仇哩。”
卧牛山上开始收拾家软,准备随易朱一起回省城,回头望着虽然老旧,但依然结实的土屋,陈三星微微嗫嚅了一下枯干的嘴唇,似乎有些舍不得。
他的胖堂客,看着满院的黄小鸭小鸡,更是舍不得,眼角微湿,扯着衣裳下角不停地揩。
“我们走了,谁来喂猪啊?”
……
……
梁四牛穿上了易天行送给他的耐克鞋,做好了当游客的准备,肩上扛着估摸着能有两百来斤的腊肉,站在易朱的旁边。
易朱好奇道:“带这么多肉干嘛?”
梁四牛嗡声嗡气应道:“前年给你家寄了一次,你爹说喜欢吃这个,所以去年我们多腌了一些,用松枝儿薰地,味道更好。”
一直负手站在悬崖边看着下方的陈叔平,忽然静静开口道:“既然不舍得,干脆别走了。”
小易朱走到他的身边,只有他地三分之二高,也有模有样地负起双手,老气横秋道:“对,干脆我们留在这儿杀了他们就结了。”
————————————————————
山下遥远的山路上,有一个人正孤独地行走着,隔着这么远,也只有易朱和陈叔平这两个非人才能看清楚,那是一个年青人,正在停地挠着身体,似乎身上非常痒,又似乎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我去。”
陈狗狗和易小鸟同时说道,然后互视一眼,各不相让,就像在争食一样。
“我要活口,所以我去。”陈叔平这句话很有说服力,紧接着,他的身影一虚,便穿过了竹篱笆,沿着成十度倾角的陡峭悬崖裸石,往下狂奔而去,化作一道黑影。
黑影过处,碎石乱飞,生生在悬崖上破开一条笔直的线,线头处,直冲着那个下界的仙人。
一道惊天震波从山脚下响起,波势难歇,震的满山青树乱摇,半山腰石坪前的竹篱笆被吹的呼呼作响。
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五章 焚鹤
这次仙人下界的任务十分隐秘,虽然在广州员村的夺舍之夜,肯定会惊动留在人间的一些天家高手,但是整个计划应该是没有外泄的可能,所以蒋雄帝君断然想不到,自己刚刚到了卧牛山底下,便遇见了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
陈叔平双脚踩在陡峭的悬崖上,每一落脚,便将灰se岩石踩成碎花,声势惊人,不过片刻便来到了蒋雄帝君的身前,一声狂啸,右手忽然一惩,两道白se恐怖的巨齿便陡然出现在蒋雄的头顶,狠狠咬下!
蒋雄尖叫一声,整个人的身体抖动了起来,化作一道青烟向后退去,手掌一挥,一个淡淡光点离掌缘而喷,击打在陈叔平唤出的犬牙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气波激荡在山谷之,震的四处一片狼籍。
蒋雄满脸不可思议地靠在岩壁上,五官已经被生生震出血丝来,看着陈叔平,狠狠地一言一语道:“犬仙君,你躲在省城,难道不怕天雷轰你?”
陈叔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峻异常,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话,身子骤然在空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了蒋雄的身边,蛮不讲理的双拳直轰对方的太阳穴。
蒋雄知道对方是一定要杀死自己了,闷哼一声,手上疾捏仙诀,整个人的身体也消失在了空气里。
就这样,两位仙人在卧牛山的翠翠山间。时隐时现,像两个游魅一样追杀着,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他们地行动方向和姿式,只能看见无数巨石在山谷无由爆裂。似乎受到什么样的巨力打击,噗噗连串声响,石头像西瓜一样脆生生地炸开,炸起满天石砾,遮云蔽ri。
山谷里时有灰烟升起,巨响传出,就是看见里面的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出乎意料地迅疾来到。陈叔平冷冷看着脚下不远处躺着的蒋雄,唇角露出一丝屑,咳了两声。生生将自己胸腹间地鲜血咽了下去,寒意十足说道:“就凭你这样的货se。居然还敢来人间送死。”
陈叔平下界与这四位仙人下界用的方法不一样,他是培植道种,在陈叔青的肉身潜伏了许多年,然后缓缓释放自己的能力,所以**能够完全适应。而蒋雄诸仙使用的夺舍之法,却是太过霸道,虽然能够保有全部仙力。但**力量相较起来,却显得过于脆弱了些。
蒋雄箕坐于地,鼻而眼角全是污血,恶狠很道:“犬仙君,莫非你真想背叛天庭?”
陈叔平面se一冷,哼了一声:“咱们下来的理由都不怎么光明正大,这和背叛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叛了五公主,叛了玉帝,那又如何?反正你今天也回不去了。”
蒋雄的眼里闪过一丝惧意。虽然在天庭里,自己的身份要比面前这条黑狗要高上许多,但天庭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这条狗的近身战力十分可怕,只是碍是畜生得道,所以一向名份上不去。一想到这狗心累积了千年地怨气,蒋雄忽然觉得有些绝望,看着陈叔平那张纹丝不动的脸,心头渐渐凉了起来。
仙人之间地战斗其实很简单,看的就是绝对的实力。
陈叔平的实力比蒋雄强横,所以蒋雄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一丝办法。
小易朱和两位农民伯伯站在半山腰的青坪上,看着山谷内的战斗,发现战斗开始地迅猛,结束的更快。只是陈叔平似乎在与蒋雄说着什么,隔得太远,也听不清楚。
小易朱微微眯眼,如碧水般漂亮的眸子里现出一丝笑意。
一道天光,穿过了山谷里还没有落下的尘雾,打在了陈叔平与蒋雄二人的身上。
蒋雄喘了几口气,左手在胸上重重一拍,劲力四散,勉强将体内四处乱窜的仙气逼回体内,望着陈叔平恨恨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卧牛?”
陈叔平讥笑道:“既然五公主看易天行不顺眼,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易天行在天上renjian,有很多潜在幕后的帮手?”
“你想怎么办?”蒋雄有些颓然无力地站起身来,看着陈叔平,“你既然在这里,我的任务自然没有办法完成。”
“怎么办?”陈叔平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那像刀一样插在天地间的陡峭悬崖,然后缓缓低首,淡淡道:“一共下来了几个人?他们到哪里去了?”
蒋雄打了个冷噤,寒寒道:“你如果躲在省城,我们自然不会去对付你,你……你为什么一定要与天庭作对?”
陈叔平皱皱眉:“我想与天庭作对,只是我知道现在天上出现了些事情,我这时候回去,是死路一条。既然你们领旨前来杀我,也就不要怪我下狠手,另外便是,我想知道,我家少爷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他地消息?”
听到陈叔平问到这件事情,蒋雄脸上犹豫之后现出一丝惧意,似乎这件事情的背后藏着什么。
说!”陈叔平厉声吼道,啸声大作,在山谷里回荡,声波由体及外震的碎石乱飞,烟尘蔽ri,狠狠地击打在蒋雄地身上。
一声闷哼,蒋雄被生生击进了灰se岩石悬崖,一个深深的人形坑洞赫然出现,他颓然无力地嵌在里面,看着十分凄惨。
忽然间一道青光,从那石壁上的洞里渗了出来,分外耀眼。
陈叔平猛一抬臂,遮住自己双眼。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些小伤。
蒋雄右手一召,一柄青se长枪骤然出现在他手,持枪横扫。石壁顿时被扫塌了一大片,而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化作一道青烟跑了出来,在临过陈叔平身边时,枪尖如芒点,洒了出去,笼住陈叔平的头顶。
陈叔平有些轻敌,所以给了对方一点机会,又一声闷哼,真命法器——那两排白se森林地巨牙骤然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与那柄素se长枪硬碰硬地砸上。
一阵很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白se巨牙之上。被枪尖破出数十道深深的痕迹。
而素se长枪地枪尖也被磨成了一个圆头。
一切的一切,只是发生在那短短的刹那时光里。
蒋雄帝君知道自己不是陈叔平的对手,趁着偷袭抢得的时间,脚尖在陈叔平右侧身边的巨石上一踩,整个人的身体便斜斜向上掠去。
右手一挥,袖口一动,十数张符纸猛地破空带响而飞。打到了陈叔平的身体上,然后死死黏住,没有掉落。
他左手再一招,一张纸撕成的白鹤骤然出现在身前的半空,浑身青光一绽,白鹤顿时化作了真物。蒋雄帝君不敢耽搁,在空身形一扭,便一屁股坐上了白鹤。
白鹤清鸣一声,细长地双脚稳定地拖在身后。巨大的白se翼展猛然一扇,山谷里风劲大作,便托着蒋雄帝君地肉身往山谷上飞去。
……
……
而这边厢的陈叔平此时身上的黄se符纸。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火苗透着惨惨青光,知是何种仙力。只听得陈叔平一声暴喝,声音似乎十分痛苦,一道护体仙气顿时从他的体内暴惩而出,生生将那些黏的紧紧的黄se符纸震成了碎屑。
陈叔平浑身焦黑,看着在上空飞翔的仙鹤,眼戾气渐生,一股黯淡地血红占据了瞳子。
他猛地仰首狂啸,啸声经久不歇,打在山谷,打在空,震的山谷内的空气无风自动,如狂浪惊涛一般波动。
他双手横在腰侧,一手掐午纹,一手捏遁诀,猛地向着白鹤行进的方向赶去。
随着他化身黑影的前行,山谷两边的石壁被他的惊天神通所惊,数十枚圆圆的石块被猛地从石壁里被某种巨力拉扯出来,悬浮在半空之,跟着黑影前行!
又是一声厉啸,陈叔平动了真火,双手像野兽的爪子一样猛地向着天上一挥,只见悬浮在他身周地数十枚圆石,顿时被无名力量震成了刚刚出膛的炮弹,破空而飞,直向远处空的那个仙鹤杀了过去!
圆石破空,努力地向上飞着,去砸那只仙鹤。
……
……
只是可惜先前黄se符纸让他耗去了一些时间,蒋雄帝君此时已经乘着仙鹤上了高空,陈叔青虽然仙力惊人,但生震飞石上天,到末了也成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自然打不着仙鹤。
陈狗狗地近身战力在天庭可以排进前十,而与之相映,他的法术却是最差劲的那几个。在人间呆的久了,坐飞机坐习惯了,甚至连飞行的法术也没有练好,所以他干看着那只仙鹤在高天之上越飞越远,渐成一个小黑点,不由好生无奈,胸膛里低声怒吼,分外的不甘心,像极了兽类的咆哮。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将这个蒋雄帝君快打成肉泥的情况,居然还让对方从自己手上跑掉。
但他并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蒋雄今ri……插翅难飞。
蒋雄催动着仙力,让自己骑下的大仙鹤翅膀扇的更快一些,他此时浑身上下一片青肿,体内仙力激荡,随时有可能脱体而出,陈叔青已经用强悍的力量生生将他的内脏震的有些出血了,此时的五官正在不停地淌着,鲜血滴在洁白无比、仿若不是凡尘能有的白se仙鹤上,看着格外恐怖。
下方山谷里的强悍仙力还在追踪着他。那些被陈叔平暴怒震飞地巨石,有几块险险都要打到他,吓得他魂飞胆丧,如果仙鹤被毁。自己落到地面,不被砸死,也要被暴走的陈叔青咬死。
好在有惊无险,他飞在白云之上,稍稍心安了一些,但一想到今天来卧牛山之行,居然被小书店那方事先预判到了。他就知道,在天庭上,一定有小书店的内应……想到此节,他不由大感惊骇。如果此次下界全被对方算计了,那……昊天君。也危险!
他们勉强坐稳肉身,手结着淡淡金光仙诀,催动着身下的仙鹤急速往北方奔去,他要去给昊天君报信…弃至于往省城去地张老仙师,暂且顾不得了。
……
……
仙鹤正急速的飞掠着,破云而出。
在白云之外,有一双鲜红巨大的双翅正在迎接着他们。
仙鹤受惊。在空清鸣数声,四处流转,却是逃脱那双噬人般红翅的堵截。
蒋雄看着远处空生着一双鲜红双翅的小男孩儿,心凉了半截,嘴唇不停抖动,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朱……朱……朱……”
小易朱身体稳定地浮在高空之,一双巨大的红翅从他的背后伸出,翼展是一道极美丽的弧线,翼上是无数种深浅浓淡的红构织而成的漂亮羽se。此时双翅正在他地身后轻轻地上下摆动着,一种绝对静止里的规律运动,让这悬浮在空地“鸟人”显得格外诡异神秘。
小家伙嘟着鲜红嫩生的双唇。唇微微一翘,似乎有些不满意,隔着老远哼道:“你才是猪。”
……
……
“朱……朱雀陵光神君!”
蒋雄帝君终于将这可怖的名号完整地说了出来,吓得险些从仙鹤之上掉了下去。虽然他是帝君,对方是神君,但这一字之差,却代表了天界可侵犯的等级秩序,更代表了实力上的无比差距。他颤抖着身体,催着身下的仙鹤化作一道白影,往西边突围。
小易朱微微低头,背后双翅轻轻一扇,没有完全扇下,只是略略动了一点。
便只是翅尖轻动,他的身体便骤然变成一道红光,追了过去。
他从易天行体内脱体而出时,便是一只鸟,易天行在省城大学那一年多地时间,易朱便是在省城大学青圆里自在飞行的仙禽。论起飞翔,没有哪位仙人能比他更厉害,就算同样长着双翅膀的雷震子来了也一样。
当然,现在的雷震子翅膀已经被易天行生生揪了,天界飞行竞赛只可能是一种构想,而不再可能有实现的那一天。
光与影的竞逐很快结束,红火的双翅像是一团红云,在高天之上自在飞行着,完全已经不能再以速度这两个字来形容。
红云与白鹤一前一后,非常漂亮,像是湖边鱼鹰的勾足舞蹈,美丽带着杀气。
双翅一扇,红云顿静分立小易朱背后双侧,堵住了正耷拉着脑袋,十分疲惫的仙鹤。
小易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飞到仙鹤地前方,看着鹤背上那个满脸绝望的蒋雄帝君,嘻嘻一笑说道:“你当人间是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双方已经隔得很近了,易朱忽然一扇双翅,一股巨风无由自翅下而生,吹得面前的仙鹤摇摇yu坠,蒋雄吓得赶紧抱住鹤脖子。
易朱顺势而前,身后红翅往前一拢,将白se仙鹤连着上面地仙人整个包了起来!
像荔枝。
一片燥热。
蒋雄感到四周一片红暗羽se,神识一探知道自己正被这位神君大人带着往地面降落,一想到呆到落到哮天犬那畜生手上要受的折磨,蒋雄满脸土黄,恐惧之下终于愤起余勇,将自己体内的仙力全部逼到体缘,想做最后的一搏。
他忘了易朱的翅膀生在背后,而身体此时也在这片大大的红羽之。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蒋雄的眉心。
小易朱张唇,露出满口白牙,像极了他的父亲,然后笑了笑,抠动了扳机。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在红羽之响起,缭缭绕绕,久久绝,到末了变成了嗡嗡闷响。
……
……
落到地面之后,红羽渐渐散开,露出里面被烤的奄奄一息的仙鹤,仙鹤缓缓化作了一张纸鹤,倒在了地上。
边沿焦黄的纸鹤之旁,蒋雄帝君正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式盘腿坐着,似乎到了某种生死关头,顾不上旁边的那两个凶神。
蒋雄此时双掌一前一后合一,整整齐齐按在自己的眉心,两道纯正至极的仙气正迭加压在眉心上,那处有易朱用手枪打出来的一个透气小洞,鲜血正从里往外流着。
陈叔平皱皱眉头,看着盘坐于地的蒋雄,转身对易朱很认真地说道:“这样,他会爆的。”
“会爆?”小易朱睁大了迷惘的双眼。
“会爆。”陈叔平点点头,确认了这个事实。
小易朱嘻嘻笑了起来:“我要的就是他爆。”
陈叔平愣了,心想仙人夺舍不稳,一旦爆体,威力惊人,这小家伙为什么一定要让对方……爆?
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六章 西山松泉
小易朱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细月,看着十分天真,轻声说道:“就是要爆,你才好逼供啊。”
陈叔平看了他两眼,虽然瞳子里依然没有什么人类应有的表情,但还是遮掩不住一丝不明所以,心想这小家伙的本xing好象比老子还要暴戾yin险一些。
现在的局面是:
蒋雄帝君随时可能爆体而亡,但如果陈叔平和易朱肯帮忙,那他还可以解体升天。
仙人爆体的威力十分巨大,所以蒋雄帝君也算是有了一点点可恃之处。先前蒋雄帝君之所以在陈叔平的逼问下,坚不吐实,那是因为他想着说还是不说,都是一死,那他自然不说,但此时他可能爆体而亡,有可能威胁到对方的安全,便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心理防线反而可能崩溃。
逼供诱供都是一个道理,总要给对方一点希望。
如果对方没有希望,那易朱此时就帮对方做出了一个希望。
——虽然这希望很有可能是虚假的。
“说还是不说?”国党反动派陈狗狗开始逼供了,仍然是那样的没有创意。
蒋雄帝君双掌夹着仙气按在自己眉心,双眼都无法睁开,有些苍白的双唇微微翕动,艰难说道:“说也是一死,说也是一死。自然是会说的。”
“那你投胎去吧。”陈叔平并意外。
蒋雄忽然yin笑了起来:“如果我拼着元神尽毁,自爆地话,你……”
“别吓我,我胆子大。”陈叔平冷冷截断他的威胁。“你可以试一试,或许这山谷会塌成天洞,但一定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蒋雄无语,在一旁的小易朱偷笑着。
陈叔平面se一和,温柔道:“当然,大家都位列仙班,何必搞生搞死?你只要肯说,我以二圣母的名义发誓,一定让你离开。”他这句话说地很含糊不清,蒋雄此时心忧爆体危机。所以也没有听清楚。
蒋雄闭目惨笑道:“原来你还是怕啊。”
陈叔平眉头一皱,心想要不是易朱搞这么麻烦一事儿。我何必在这儿和你多言。
谈判最终有了结果,蒋雄相信了陈叔平的话,两位仙人开始促膝谈心,蒋雄开始披露自己知道的秘辛,小易朱老实客气地蹲到旁边,一点儿也避嫌的听着。
“beijing城?看样子是去找那个什么处麻烦去了。”
陈叔平呵呵笑道。
蒋雄紧闭着双眼,语气里却透出了一些惊讶:“是昊天君去的。难道你不担心?”
“担心?”陈叔平木着脸,没有一丝表情,“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好昊天君把那处里的男女老少都杀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蒋雄讷讷道:“以为你叛了天庭,便会与这些人类修士沆……”
“沆鬏一气。”小易朱帮他把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四字成语补完。
陈叔平yinyin一笑:“那些卑微的人类当初曾经偷袭过我,我只是碍着易天行的面子,不去报仇,既然昊天君要做这件事情。我不去暗着打闷棍就是好地了,何必救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易朱一眼。指望这小家伙能明些事理,走开些,让他好方便问自家少爷的事情。
哪知道易朱油盐不进,睁着天真地大眼睛,傻乎乎地蹲在旁边,一动不动。
陈叔平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问道:“罢了罢了。”微微闭目,一道jing光从他的小臂处绽放了出来,透出他的黑se衣裳,隐隐可以看见他的肌肤,jing光渐凝于一点,滑到了食指的顶端。
他很慎重地一指点在蒋雄的眉心,隔着蒋雄自己的两层手掌和淡淡仙气,那道jing光凝成地小点倏的一声消失,很奇妙的穿掌而过,补在了眉心上的那个小洞。
蒋雄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浑身上下一片湿汗,看来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即便是仙人,也是相当的不爽。
陈叔平忽然皱眉问道:“后脑没有打出洞来吧?”
如果手枪子弹穿过头颅,在后面破了个洞,那蒋雄体内的仙气还要断外泄,与周遭环境互相干扰波动,仍然是脱不了爆体的命运。
小易朱挥动着胖胖的小手,手上拿着一把银白se的手枪,嘻嘻笑道:“你以为是五四啊,还穿颅,这是从袁野那儿抢过来地勃郎宁,老古董的那种。”
给了蒋雄帝君生的希望,那么接下来地问供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陈叔平再理他,盯着蒋雄缓缓睁开的双眼,瞳子里显出极强大的力量,戾横无比,一字一句问道:“我家少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蒋雄帝君浑身抖动了一下,似乎十分害怕,半晌后才抖着声音说道:“妙道……显圣……真君……叛了!”
……
……
“啊?”陈叔平和小易朱同时发出一声喊,只不过陈叔平是无比震惊,而易朱却是傻兮兮地问道:“那个显圣真君是谁?”
陈叔平沉着脸:“我家少爷。”
“啊!”易朱终于惊了一下:“二郎神叛了?”
二郎神叛了!
二郎神乃是天庭第一得力神将,战力无穷,当初和老猴也在伯仲之间,加上与玉帝的亲戚身份,所以在天庭地位崇高。无人敢惹。
虽然传说里,二郎神一向很看起自己那个玉帝舅舅……但毕竟是一家人,怎么就……叛了呢?
陈叔平低声咆哮一声,一手揪住蒋雄的衣领。吼道:“你说叛就叛?到底天庭对我家少爷施了什么yin谋?”
“确实没有。”蒋雄似乎十分害怕回忆二郎神地叛变一事,哆嗦着说道:“那ri显圣真君忽然杀上凌霄宝殿,打的是天庭震动,一片大乱,三清又在闭关清修,所以无人能阻,一干神将天兵被杀的鬼哭狼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众仙正准备去净土请观音菩萨,不料显圣真君忽然长笑三声,化为一道清光往天际而去。从此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陈叔平十分激动,怒吼道:“什么猫屁东西!老子下凡之前。少爷并无异样,怎会突然叛了?他叛了天庭,又能得什么好处?”
蒋雄被陈叔平激动地神情弄的有些害怕,赶紧分辩道:“天庭也是众仙议论,却是不得其解,后来……虽然显圣真君离开了天庭,但大家怕……所以决定召你回天庭。结果犬仙君不肯回去,五公主才会请下天雷来召你。”
“猫ri的,没道理,没道理啊。”陈叔平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也想出自家少爷为什么会突然犯了失心疯,反出天庭。
天庭第一战力反出天庭,这事儿实在是太大条了,难怪五公主会急着让人下界来杀狗。
小易朱在旁冷冷看着,发现这个似乎没什么人类情感的陈狗狗。对于自己的主子,那个二郎神还是颇为关切,情意不似作伪。免有些意外。
他拿着勃郎宁手枪,在自己的腮边挠了挠,一边抠痒一边随意说道:“狗狗啊,别想太多了,说不定二郎神只过在天上呆的有些腻了,所以造造反,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咯。”
陈叔平和蒋雄二人同时愣住,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心想真是孩子话,谁会有事儿没事儿把造反当游戏玩,更何况是造天庭的反。
其实小易朱从降生在这个人间后,便经常和人间的那位第一战力大妖相处,最了解这些至高强者地心情,老猴被困在归元寺里天天唱小曲,也是给自己找事情做。如果老猴没有被困,而是在天庭当官,估摸着也会隔个几十年就造一次反来玩。
强者的定义便是,强大到足够把造反当作游戏。
老猴如此,二郎神亦如此。
所以他地这句无心之语,反而可能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那一种猜测。
beijing城的居民发现今天城市的空气有些异样,本是肃杀清片,却被明显增加的武装力量带动的凝重起来。不过毕竟是首善之地,居民们见多识广,不知经历了共和国历史上的诸多大事,所以也并显得紧张。只是出租车司机们正在不停地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便自己在机场回京地路上,好和外地或是外国来的游客侃一侃。
最近没有什么大会,也没听说过哪个重要人物的来访,正是政治平和期,也不可能出现什么风波。
但京城的气氛就是显得与往常不一样,细心的人们发现,往常在夏天于北戴河开的会议,今年又加开了一场,很突兀的,很多重要的领寻人离开了京城。
此时的京城,显得像一个被严密保护着地“空”城。
西山疗养心也已经人去楼空,四松泉旁的小屋里,有一位年人正好整以暇地饮杯清茶,屋外龙泉静静流淌,片ri水少,声势不如chun夏之时。而泉旁那四株青松一如百年来那般,静静拱卫着。
秦临川啜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将茶杯放下,看着空旷无人的西山,一股有些苍然地笑容浮上面颊。此地是处的根基,一树一木,一房一室,都是缘于二十年前他的一个大胆的决定。
修士究竟应该如何在现代的社会生存?是上承虚无缥缈地天旨,还是应该入世与zhengfu合作?
他选择了后者。所以将上三天的浩然天duli出来,交给了zhengfu,然后双方设立了一整套复杂的监督机制,为了避嫌。他没有出任理事会的理事长,而是让给了佛宗那位德高望重地赵大居士。
当初做出这个选择,就知道会和清静天的长老们翻脸,但秦临川城府极深,实际上并不怎么把清静天放在眼里,当初泰梓儿妄入归元寺,其实这代表着一种试探,如果梓儿做不到,那泰临川便迫不得已,必须和清静天翻脸了。
凭借着易天行的帮助。泰临川领着直属的吉祥天杀上昆仑,一举毁了清静天总坛。从此上三天再也不存在,剩的只有处和他身边一些jing于炼器的老修士。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修士也是人间的一分子。
毕竟已经有四百多年没有人成仙了,那修行的目的就应该转变一下。
毫无疑问,秦临川是修行门四百年来修为最高地一位,但绝对是最有魄力的一位改革家。
改革自然要冒风险,马克思说过。什么东西都要螺旋着升。
秦临川在最初地时候就已经预估过风险,最大的问题,外乎是来自天庭的威胁,但数百年来的记录秘辛,处科研部门的研究让他放松了jing惕,下界的仙人太少,一般要十几二十年才会下来一个。他在猜想着,是不是天庭已经遗忘了这个人间?
很悲哀的是,泰琪儿从省城发回来地消息让他知道。人间并没有被天庭遗忘。
天庭已经派了仙人下界,为的就是要诛杀叛徒,而叛徒。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自己这个上三天的门主。
他微微笑了一下,拾起透明的玻理水壶,往茶杯里倾去,玻理水壶里是八十度的水温,正好合适。在流水的冲洗下,杯沉底的龙井嫩芽,随着水流的起伏,不停舞蹈着,上下盘旋着,十分美丽。
屋外,翠薇山地龙泉水声忽然静止了。
虽然此时水量少,但龙泉断流却是数百年来也没有出现过的事情。透过明窗望去,只见龙泉之泉水尽枯,露出水底白石,石上全无青苔,光滑无比。而在泉水边上的那四株老松无风而动,齐齐向泉间低头,松枝微洒,树枝弯曲,似乎在对着泉行礼。
泉白石上,站着一位普通地人类,但这人类的身体里,却有着极其强大的仙力正源源不绝地渗了出来,正是此时下界的四位仙人之一。
昊天君身旁东方使者:周信。
此谓水落石出,最后摊牌。
秦临川今ri打扫全身,十分清爽,他整整衣衿,对着窗外泉白石上的仙人深深一礼,无比恭谨道:“世间安得万能法,不负大道不负君?”
仙人周信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大道存乎心,世间蝇营狗苟事,何萦心怀?此乃小道。”
秦临川复拜于地,无比恭谨,诚恳道:“修道数十载,今ri得见仙人,死亦无憾。”
这话里确实有几分真实,毕竟修道者的最终目标不外乎是得道成仙,虽然泰临川在几十年前便已经用理智阻止了自己往那个方面发展,但今ri看见真的仙人,等同于证明了自己一生息息相关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仅这一点,便足以让他觉着稍感安慰。
“那便死吧。”仙人周信仍然是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家常事。
随着这句话,喀喇四声巨响,四株大松树齐腰生生折断,猛地砸到了枯干的龙泉之上,搁在了大白石上!而随着这一砸,龙泉上方忽然水声大作,远远看着一大片三四米高的浪头就这样猛烈地朝着山下冲了过来!
无比汹涌的浪花冲到龙泉潭底,冲到了巨松之上,震起满天白浪,然后在空强行一扭,往秦临川身处的房间里杀了过去!
仙人一念,水动树折天地惊,果然可怕!
……
……
秦临川此时仍半跪于地,身前是一方小地毯,看着窗外如噬人白龙般的巨浪,他面不改se,将右手重重地击打在身前的地毯上,地毯下是总枢机关,一旦触发,只见厚厚的合金钢板马上将自己所处的小厚看整齐齐地包了起来。
恐怖的浪头击打在合金钢板上,咚咚作响,声势惊人。
而紧接着,处设置在西山的防备火力猛地大开,无数重火吐着火舌,自动向着站在泉白石上的仙人周信she击。
周信的身体此时渐渐地虚了起来,凭仗着仙家与人类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时间感觉,在枪林弹雨,如同一阵风般,躲避着子弹。
江一役,已经证实了,除了大面积杀伤武器外,像枪弹这种物理武器是很难伤到仙人的,但处这次仍然是在用重狙之类的she击——毕竟是首都,不可能使用化学武器。
枪声似乎永无止歇,在空飞舞的子弹变成无数道可怖的屏障,而周信在这样密集的子弹躲避,也渐渐觉得有些吃力,枪弹的密度太大,甚至连出膛后的声音都交织了起来,尖啸连连,十分刺耳。仙人周信落脚处的白石表面都已经被子弹削去了一层皮!
周信冷哼一声,身形猛地在空虚化,下一刻却出现在了小厚之前,轻轻伸出手掌按了上去。
只见一阵抖动从他的掌缘处传出,抖动越来越大,合金钢厚的地基在这种强烈的抖动下开始松动,而地面上的石砾到处乱滚着。
咔的一声脆响,合金钢屋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隐去了身形的仙人周信飘身而入,
轰的一声!
类似于火箭发she器一样的装置,托着泰临川的身体猛然向空升去,厚顶同时打开,露出湛湛青空。
升到数千米的高空,泰临川冷着脸一捏道诀,仙剑陡然现于脚下。
一人一剑化为一道青光,往西面快速掠去。
周信仙人在厚抬头望去,看着湛湛素天上那一道向西而去的白se尾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仙诀连施,在自己身周形成一道屏障,将屋内的埋伏尽数用气波碾成齑粉,弥散在空气。
高压电蓝se的电弧在室内乱飞,就像是无数条幽蓝的蛇。
从头顶传来的某种声波武器猛地打入了他的耳,让他顿感头痛yu裂。
他猛地双指插耳,生生将这具肉身的耳膜震破!
一滴汗从仙人周信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他双手像是采花一样,轻柔地在屋内游走着,倏乎在东,倏乎在西,就像是在弹琴,又像是在安抚不乖的婴孩,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那些满天飞舞的高压电弧捉住了七寸。
他看着手上被自己的仙气缚住的高压电弧,十分小心。
……
……
他的脚下忽然感到一丝极其轻微的震动,如果是凡人,哪怕是人间修为高深的修士,也肯定无法察探到这丝异动。
这丝电雷管打火的异动。
毕竟是仙人,虽然用的是夺舍之法,但五识敏锐与人类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仙人周信一皱眉,一跺脚,便在电雷管打火,到爆炸之前的那几毫秒延滞时间内,轻身而飞,化作一道青烟掠至高空。
一阵极剧烈的爆炸在他的脚下发生,西山龙泉青松尽数被炸成废渣,一整片建筑罩在火海里。仙人周信站在高空,仍然被冲上天的强大气流波动震的胸口一阵烦闷,一丝心悸在他眼一闪即隐。
从袖抛出两张纸符贴在双脚上,仙人周信毫不停留地向西方赶去。
他知道,在那处一定有个真正的埋伏在等着自己,但为了天庭的尊严,他必须去。
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七章 天人交战
如果是从飞机上往下看,从卧牛山往北便是一大片崇山峻岭,再往北,就进了西北某省,再往西北掠去,便进入了一片茫茫戈壁。
戈壁滩上,黑se的石砾与黄se的干沙混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看久了这种枯燥的风景,甚至会忍不住有呕吐的感觉。
天上有两道白线直直划破长空,拖着细长的尾巴,投入了荒芜一片的戈壁之。
近处是西夏王陵的那些土堆,白线落尽处,又不知是在几百公里之外。太阳已经下山,西面的天空是一片淡淡的、却偏向黑se的蓝,看着幽异无比。在这片幽蓝的背景前,天上的白线,地上的王陵,构成了一副令人心神渐宁的图画。
一柄古朴的长剑在黄沙之上滑行着,一双穿着布鞋的脚稳定地站在剑面之上,剑面在沙面上快速滑动,在黄沙割出一道笔直的伤痕。
踩剑而行,终于缓缓静止了下来,就像是玩滑板的少年。
剑上站的是位年人,泰临川,从京城出发,在北国的疆域上空绕行许久,仍然不过半ri时辰,他已经来到了国西边的戈壁之。
天上一阵气息波动,仙人周信紧随其后,满脸肃然地落了下来,轻轻飘落到了黄沙之上,脚上粘着的黄se符纸也终于到了寿终正寝的那一刻,嗤地一声燃烧起来。瞬即化为灰烟。
这一仙一人相隔数公里,遥遥对望,在对方的眼,都只是一个小黑点。
在新一代的高手。如易天行、泰梓儿没有出现之前,上三天本任门主泰临川自然是人类修行界最强大的存在。但面对着一个正牌仙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还手之力。
秦临川身上穿着地长袍下襟已经被割去了一大片,布料整整齐齐地悬在膝上,胸口处更是出现了三道直直平行的裂口,口子里有些发污的血渍。
看样子在追逐的途,这一人一仙已经交过手了,而泰临川毕竟是人类当的强者,居然在仙人的追击没有马上毙命。
仙人周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黑眉隆鼻僵硬着。看着有些像僵尸。一阵风轻轻掠过,吹动了他的双袖。借着风势,他缓缓将双手抬了起来,沿着自己的身边画了一个完美至极的圆弧。
秦临川微微闭目,一抬手,手迅疾捏着繁复异常的道诀,只见他右手地拇指奇快无比的在其余四指地指腹上来回点着。
淡淡的气息在这几个指头之间生成,如同琴弦一般。随着指头的远近而拉伸着、收拢着。
随着气息弦的震动,一股纯正的道家气息住了他的全身,渐渐浸漫开来,沿着黄沙,向着四面八方铺开。
风拂沙动,沙拂痕动,痕动如风。
这正是当初在省城处后方禁地,泰临川试图阻止易天行杀人时,所用过的那记道诀。
一股淡淡地气息弥漫在了沙地之。
仙人周信的双手正沿着自己的腰畔渐渐往上升着。他的一个圆只画了一半。
泰临川掐指如风,掐了七七四十之数,数尽道诀出。只觉……戈壁滩上,一切静止了起来!
……
……
仙人周信的双手僵立在了腰侧。
而泰临川自己也定住了,拇指与指似触未触,间那道淡淡道息也不再有蹼帐或是细长的趋势,静止在了那处。
连戈壁上长年休的风也都停住了下来,地面上的沙粒石砾正被吹拂着滚动,却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保持着很古怪的姿式,有一块黑石正从沙堆上往下坠落,却在腾空地那一刹那,被道力静止在了半空,就那样悬浮着。
很诡异的景象。
这是秦临川最强的道诀,是脱胎于“灵弦三法”后自行悟出地神通,而灵弦三法本来就是昆仑祖师当年得仙人抚顶所授,所以这道诀和仙诀应该是差不多的威力。
泰临川只想困住那个仙人周信一刹。
仙人周信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却不惊慌,仍然是无比平静,在落下地面之前,他早已将神识铺洒开去,探出一百公里之内,绝对没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类存在,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道门叛徒没有设下埋伏,但他有足够的自信,所以也就没有深思。
但远处却传来了一阵令他觉得有些烦燥的异动。
他久不下凡,自然知道,这是导弹发动机在大气造成的震动。
处在鄱阳湖上对付陈叔平的那招,今天又用在了戈壁里。
仙人周信忽然眨了眨眼,眼睫毛上残留的些微沙粒落到了他的脸上,他像鸟翼一般yu飞的双手缓缓动了起来,向上抬去。
“够强。”仙人周信静静说道,轻易破了秦临川的道诀,双手缓缓抬起,抬到自己的头顶,轻轻一拍。
看着像是缓缓地抬,非常清晰的动作,但实际上却是在电光火石间的一刹那完成。
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泰临川只来得及眯了眯眼,眼she过一道寒光。
仙人周信双掌轻轻一拍,掌声清亮,袅袅传遍了这处荒无人烟的平漠荒滩,惊起了远处先前被无上道诀凝住的生灵们。
掌声落处。他地双掌之间骤然出现一柄素光融融,并没有具体形状的小剑。
一道莫名的气息从那柄小剑里传了出来。
剑落,斩向身前的沙地。
……
……
这一仙一人隔着数公里,遥遥相望。
仙人一剑斩出。这数公里地沙地面纹丝不动,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力量的侵袭。
而泰临川却是瞳孔微缩,一直似触未触的指拇指狠狠地捏在了一起,指间光芒一炸,一直安静躺在他脚边的那柄飞剑却猛地跳了起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捉住一般,在泰临川的身前,如游龙般上下飞舞,牢牢护住了他的全身。
一声脆响。
就像是玻理杯破碎,泰临川的护体飞剑被无风无形的仙剑斩成两半。颓然无力地落到了地上,就像是游龙被仙人死死钉住了头颅。
泰临川左肩血花一溅。洒在了荒砾之上。
他闷哼一声,双手道诀疾出,数层磅礴的道力脱体凝成冷霜般地纱雾,层层迭迭加护在了自己身前。
而仙人周信眼帘微垂,却是似乎根本不看他,双手握着那柄仙光缭缭的小剑,唰唰数声。如风吹落叶般,沿着自己地肉身,在空胡乱劈了几剑。
数公里的沙地面仍然是一片平静。
而那几道剑气却不知如何,以极快的速度杀到了远在数公里外的泰临川面前。
道力凝成的纱雾,在这仙剑斩的面前,根本就像是纸张一样弱禁风,嗤嗤数声,便被破了个一干二净,泰临川全身上下全猛地多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狂喷,狠狠地向后摔去,像一只纸鸢般颓然落地。震出一个大大地沙坑。
仙人间数公里的距离仍然是那样的安静,仍然显得那样的遥远。
仙人周信微微回头,神识探得有一死物正高速飞来,不知是何方法宝,但他并不以为意,满脸冷峻,踏步往泰临川处走去。
便是轻轻落了一步,一直安静光滑异常的沙地上,直到此时,才骤然出现了五道极其平整幽深的长壑!
仙人每发一剑,这地面便出现一道深壑,先前出了五剑,沙地上便是留下了五道深壑。
果然有惊天动地之能,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
……
“你是个骄傲的修行者,与我实力相差如此之大,却不借助人类的奇技yin巧进行埋伏,我很安慰。”
仙人周信只是随意地踏了几步,便来到了倒卧于地,奄奄一息的秦临川身前,语气夹杂着一丝欣赏:“虽然你叛离大道,我仍然会留你全尸,来生转世后,再好好修行吧。”
他手肘提起仙剑,似乎不想让威力太大地仙剑将泰临川的肉身毁了,所以只是淡淡伸出手掌,对准了泰临川的眉间,掌有淡淡光芒凝聚。
泰临川便在此时睁眼,眼宁静,似乎没有必死地觉悟,反是柔声道:“尊敬的仙人,我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修行者,我只是一个唯目的论的家长而已。”
他的右手忽然按上了腰侧的一个小按钮,一阵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那处传了出来。
很奇异的,秦临川的身体本来是平躺在沙地之上,此时却渐渐的虚化了起来。仙人周信眼瞳孔猛地一缩,掌心雷忽地一声拍了出去。
只见一阵光芒闪过,沙地上骤然出现一个深达七八米的巨坑,坑间只残留着几丝布料和一滩鲜血。
而泰临川却不知去了何处。
仙人周信冷冷转身,神识遥遥缀着,发现秦临川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在倏乎之间逃出了几百公里。
即便仙诀,也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知道这个人类的修士是如何办到的。
仙人周信皱皱眉,感觉到高天之上那个“法宝”已经到了。他盘桓少许,觉得以自己的符纸飞行速度,似乎很难逃出对方追踪,所以决定先把这个人类法宝收了。再去追杀泰临川。
“破铜烂铁。”
这是仙人周信对于这个法宝下地定义,也对,人类的修士在道力上与仙人有天壤之别,他们能炼出来的法宝,也强到哪儿去。
数百公里之外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一个奇异地电子装置正在嗡嗡响着,淡淡的电流在拱门上方流转着,看着就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某种仪器。
拱门之是一张全由合金制成的床。
拱门之外是泰童儿冷峻的脸,还有许多处的高级人员,他们的双眼都紧紧盯着那张床。
忽然间。床上的空气波动了起来,泰临川的身体似乎从一片虚空之骤然出现。然后出现在了这张床上,他的双手耷拉着,明显受了极重地伤,鲜血缓缓地滴了下来。
秦童儿唇角抽搐了一下,仍然没有一丝表情,却是猛地冲上前去,手指如风一般点着泰临川身上的一些部位。紧接着,有技术人员跟了进来,手上拿着某种仪器,对准了泰临川地身体,只听得咔咔数响,秦临川的道袍内无由一松,似乎有什么装置脱落了。
解下那个装置,医疗人员又沉着脸赶了进来,开始为秦临川注she某种药物。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绝对的安静下进行的。
……
……
“秦处长。自标确认消除。”
泰童儿唇角又抽搐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喜se,只是有些眼神空洞。看着那张床上自己的父亲。今天这个埋伏其实谈上是埋伏,只是需要一个空旷的实施地点而已。而父亲为了将那个仙人诱到戈壁之,刻意地示弱,结果反而身受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完美地结果。
而最后泰临川能够在仙人的手下千里瞬移逃命,靠的是处科学院这些年来的最新成果。
这还是泰童儿当初灵机一动想到的办法。泰童儿是国修行界里对于瞬移最jing通的高手,但在江城里对着陈叔青,仍然是毫无还手之力,便是在那一役之后,他便想着,如果能将瞬移的法术集结成一个威力强大无比的法术,那便能够让人类的修行者可以在最后关头,逃离仙人地秒杀。
他只是提出一个构想,至于怎么完成,那就要靠处里那些花白头发的科学家来整了。
直到今年,这项目也只是在试验阶段,如果要进入实用阶段,那至少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因为没有人知道,也无法用宝贵地强大修士的生命进行试验——以人类的身体和神识强度,能否承受起这样强大的法力反噬。
……
……
“没有生命危险。”
处首席医学家静静说道,话语里依然有一丝掩之不住的喜悦。
在秘密基地这间大厅的另外一角,那些负责研制的科学家们开始脱鞋子拍桌子表示庆祝。
泰童儿看着床上的老爷子,唇角再次抽搐,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接着想到刚才接到的那个消息,虽然目标确认消除,但却只杀了一个仙人,还有几个仙人仍然不知去向,不免忧se上眉。
仙人周信孤独地站在荒漠之上,夜se下的戈壁显得是那样的凄清,远处一轮幽月远接荒原,景致甚至比天界还要凄清许多,这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他已经习惯了天界的生活,他想回去。
看着天上那个呼啸而至的人类法宝,他祭起仙剑,融融的仙剑迎向那个圆圆幽着黑光的物事。待毁了这法宝,再杀了泰临川,便回天界吧。
……
……
一片光明,一片高温。
周信双眼一阵剧痛,脑海里最后的印象便是那一阵白光,在他这一千多年的记忆,上一次见到这样亮的光,还是随昊天君往兜率宫取药时,太山老君开炉时,那阵炉火。
人类的法宝怎么比老君炉里的炉火还要热?
枯干焦黑的肉身上无处流汗,不知道多少度的高温,却让仙人周信不寒而栗,浑身上下颤抖了一下。
仙人周信,死于核爆。
国zhengfu当ri宣布,在罗布泊成功进行了一次小当量的战术核弹头试验。
消息一出,国际上典论哗然,西方各国纷纷表示谴责,美国当ri白宫发言人在新闻吹风会上用一种很无奈的口吻说道,既然国人愿意遵守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制裁自然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联合国安理会十五国闭门磋商,没有结果。
……
……
三个月后,印度试爆原子弹成功。
三个月零十七天后,巴基斯坦宣布原子弹试爆成功。
国zhengfu新闻发言人称,一切是为了人类的正义与和平事业。
第六部梵城 第三十八章 瘟疫
卧牛山。
一块有三层楼高的厚土凝成的石面,横生生地出现在山谷之,将陈叔平隔在了外面,而在另一面,则是重伤之后的蒋雄帝君,在他的身边,陈三星正皱着眉头,将自己于大山穷谷间领悟到的道力尽数逼了出去,土门之法,生成一道厚石,拦住了陈叔平。
陈叔平yin恻的声音从土石那边传了过来:“你这修士好没道理,我来救你,你却要与我为敌。”
陈三星皱皱眉头,满脸的皱纹夹着山谷间还没有完全平息的灰土,“仙家既然答应了杀此人,那便别杀了。”
原来当蒋雄帝君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陈叔平后,陈叔平自然起了杀仙灭口的心思,料一直在半山腰青坪上观战的陈三星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山谷里,他一个人类修士,居然有如此充沛的道力,在陈叔平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蒋雄从狗爪之下救了出来。
小易朱还在用那把手枪挠痒,瘪瘪嘴道:“有什么好争的,杀了就杀了吧。”
陈三星面se不变,咳了两声,手掌轻轻按在地上,土黄se的道术光芒源源不断地渗入地里,在前方十数丈处,垒起一道厚厚的土石屏障,屏障随风渐高,将陈叔平挡在外面。
陈叔平yin笑一声,一爪击在了厚厚的石壁之上,满心以为可以轻松撕开这道屏障。不料犬爪落处。一阵极难听的声音响起,那一方黄石之屏竟像是有了自己地生命,源源断地从内里涌出新鲜的泥土,堵住了他撕开的缝隙。
陈叔平yin沉着脸。看着易朱的面子上,也不好真地太过凶恶,只好威胁道:“人类,以为这样的道术便可以挡住我?”
“闭嘴。”小易朱朝那边冷冷地吼了一声,转过头来笑兮兮地对陈三星老爷子说道:“老爷子,这人是仙人,我们不杀他,留他在人间,会是个祸害。”
“禁锢起来,将来找机会让他重返天庭好了。”陈三星温和笑着。看了一眼躺在身边不怎么动弹的蒋雄帝君。
易朱用手枪不停地挠头,小孩子觉得很为难:“很麻烦的。”
他心里却在想着。这个老家伙可真是迂腐。他不像易天行,与陈梁两位农也没太多感情,只是碍着爹妈,不然说不定他真的会将陈三星打晕了去。
“那怎么办?”
本来挺简单一事儿,硬是被弄复杂了,一道石屏分开两边,为了如何处置蒋雄仙人。大家争执下。
像鸟叫一样,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山谷里袅袅响起。
小易朱本来正在用那把银白se的手枪挠痒,听着枪口传出的脆响,不由唬了一跳,原来是走火了,子弹迸出枪膛,重重地击打在他胖嘟哮的脸蛋儿上。
他的脸很硬。
所以子弹与他地脸蛋儿一触,便被反溅了回去,打在山谷两边的石壁上击出了一个圆圆地小洞。
易朱摸摸自己看着无比嫩生的脸蛋儿。发现汗毛也没掉一根,也就没管这事儿,对着陈三星说道:“老爷子。妈让我接你回省城,等这件事情安歇了,你再回来吧。”
“也好。”这次意外的走火全部落在了陈三星的眼里,老农看着子弹打在小家伙的脸上……由有些哭笑不得,小家伙的身体强度确实太恐怖了些。
……
……
和石壁对面的陈叔平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定由陈叔平领着陈梁两家人往省城搬迁,而小易朱暂且留下来,帮助重伤之后地蒋雄帝君解体归天。
至于如何使用仙诀助蒋雄帝君解脱此臭皮囊,陈叔平早已将相关仙诀用神识度于他——凭着小易朱强悍到恐怖的丰沛火元,做做这种接引者,那是轻而易举的。
小易朱也不担心陈叔平会在路途上忽然凶xing大发,和狗相处了几个月,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这家伙,生就的欺软怕硬的骨头,农伯伯是小书店客人,陈叔平断不敢如何。
商忖已定,陈叔平孤单地一人走在最前面,而陈三星梁四牛还有那位胖大婶扛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去县城坐汽车,然后从成都转车,去往省城。
一行四人离开剑门山谷青坪后许久,约摸隔了一百公里的距离,才听见从卧牛山处传来一声巨响。
陈三星缓缓回首,拍拍蓝se卡叽布山装上的灰尘,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圆,发现那处地山谷之,隐隐有很强烈的仙气波动,气波直冲云霄,吹拂走了方圆数十青方公里内的一应云雾,直吹得湛湛素天更加明丽,一片艳艳ri光照在青翠山。
山谷之上,一道彩虹幻着七彩地颜se,宛如架起了一道由人间通往天堂的桥梁。
花开两朵,树分两桠,先说另一枝。
话说远在万里之外的戈壁滩,被数千吨黄沙黑砾掩埋着的地底深处,是一处秘密的军事基地。处针对仙人周信的布署,便是在此地完成。数百公里外的那次核爆,对这处的一应设施根本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由此可以想见这处基地的防御力量。
基地深在沙底,却有着极其良好先进的通风设备,和一应后勤保障能力,净水食物电力足够一千多人支撑半年。
所以泰童儿虽然担心其余几个仙人的下落,但从头一枚核弹地效果来看。似乎很是不错,而且仙人似乎也没有胆量在人间大开杀戒,逼自己这些人类修士出头——或许,这就是畏惧天罚?
灭迹队没有出动。毕竟此时的罗布泊还是一片焦黑,核弹残留的幅she太没义必要这个时候进去察看效果。基地,只有参谋们在皱眉计算,同时在测算着此次作战的效果,进行初步地总结。
秦童儿从这些面se冷静的人们身边走过,正在忙碌的人员们没有注意到这位秦大处长的动静,只有偶尔露过端着咖啡的女官们会向他侧身敬礼。
他从一个托盘上取下一杯咖啡,皱了皱眉,心想基地什么都好。就是那些茶有些陈,喝起来不香。想了想。他还是将咖啡放回到了托盘上。
沿着一个全金属甬道往深处再走了数百米,来到了一个普通的房间外面,推门而入,便看见泰临川正坐在窗边,黯然看着窗外的景se。
此处深在地下,应该无窗,窗外应该一片黑暗。
但基地设计的很巧妙。窗户上实际上是一大片超薄的液晶电视,电视屏幕上是一大片草原,素青草隐见低首牛祟。
看着就像是身处牧区美景之。
……
……
“父亲,身体怎么样了?”泰童儿走到泰临川身边,双手负在身后。
秦临川微笑望了他一眼:“没什么,那位仙人手下虽不留情,却似乎不是很擅长狙杀之道。”
秦童儿忽然问道:“您的神情似乎有些黯淡。”
秦临川面se微微一变,转而问道:“地面上地情况怎么样了?”
“北戴河那边一片安静,省城也没有异动。不过温江分处传来消息,留守在山的人员观测到了剑门附近,有一次大地气息波动。”
“嗯。”秦临川点点头。“那处是卧牛山,陈三星住的地方,看样子小书店终于出手了。”
秦童儿看了他一眼,问道:“陈三星是清静天客座长老,实力究竟如何?”
“很强大。”泰临川面se很慎重,“能够让易天行事之以友,一定有不寻常之处,所以此次仙人下界,小书店肯定首要任务便是保住陈梁二人xing命,至于你我,估计那位姓邹的姑娘,不会怎么在意。”
“邹蕾蕾?”泰童儿皱皱眉,顿了一顿后继续说道:“很奇怪的便是这点,邹蕾蕾明明是小书店里最平凡普通的一个人,但这几个月里从省城传出的消息,似乎她才是小书店说话最有作用的一个人。”
“很简单。”泰临川将手地茶杯放到桌上,轻声道:“她是易天行的妻子,全天下的佛宗高僧,都要尊她一声易夫人,更何况朱雀神兽认其为母,这种地位,由不得人轻忽。”
秦家父子想不到最重要的那个原因——老猴最疼邹蕾蕾,所以邹蕾蕾在家里地位最高。
泰临川忽然叹了一口气。
秦童儿很知趣地没有在此时发问。
……
……
“已经过去了几天,如果梓儿要回来的话,应该已经到了才对。”泰临川望着液晶窗上的牧草牛祟,似乎无意说道。
泰童儿终于知道了父亲神情黯淡的原因,虽然他一直说着不想梓儿夹杂到人间的这些事情来,但当如今生死存亡之刻,作父亲的,始终是希望自己最疼爱地女儿能够表现出……哪怕那么一丝丝的人类情意。
“没有人通知她,所以她不知道。”
泰童儿不是在为自己的妹妹解释,只是在向父亲讲述一个事实。
泰临川微微笑了笑:“或许,我真地是老了。”
邹蕾蕾给法国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这件事情,处并不知道。
在罗布泊上极高的天空,有一个小黑点正悬浮在淡淡云朵之。阳光正she,云层之上灼热一片,那个小黑点却似乎将四周的阳光都摄了进去。只感觉到一片清清寒意渗了出来。
那是一柄仙剑,剑上是那个美丽地宛如仙子的女生,眉目如画,眸如片水。淡扫娥眉,行于天之上,神扫万里大地。
正是泰梓儿。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方远处的那片荒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识,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两个时辰前,她曾经发现了在沙地之下,有一个气息波动剧烈地强者正在一座荒坟里调息,但倏忽之后,却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仙人周信的尸身已经变成了无数光点,铺洒在人间的大地上。
那这个躲在荒坟里的仙人。又是哪一位?
虽然通风系统一直顽强的运作着,而且极强顺当。似乎在一两千年内没有忽然失效的危险。但封闭的环境,对于人类这种类猿生物来说,仍然是一种jing神上的折磨。
处的本部人员还好一些,毕竟是修行者,修行首重修心,所以在秘闭基地里地幽闭生活,并不能让他们陷入癫狂状态。但那些穿着白大褂冒充大夫的科学家们。却有些烦燥。本来他们也应该习惯了安静且幽闭地生活,但是一种毫无ziyou的生活状态,让他们有些不爽。
分析完前一次仙人与核弹接触曲线,确认完小当量核弹的能量外泄造成的浪费后,这些科学家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开始三三两两的下起国际象棋来。
还有一个长着高鼻子,花白头发像花卷一样卷着的科学家,开始在全玻理隔间的大厅一角拉小提琴。
幽怨地琴声在大厅里响起,就像是一只游魂在呜咽。琴弓与弦丝的每一次接触,都让厅内众人的心头为之一颤。
一个正在挪着黑后的研究人员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老邱,能不能不要拉莫扎特?你又不是爱因斯坦,恁悲了点儿。”
那个花白头发的科学家一怔,旋即站起身来,对着四周极漂亮行了一礼,柔声道:“诸位看倌想听什么小曲儿?”,
噢,玩西洋乐曲的人,居然像卖艺老头一样说话,确实很可爱。
四周众人顿时哄笑起来,泰童儿正倚在大厅的门边,没有制止这些活动,唇角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大家太紧张了,有一个轻松的事情总是好地。
“老邱,拉曲舒伯特的圣母颂吧。”他对着大厅那角嚷道。
众人发现是秦大处长,不由高声起着哄,让老邱拉这曲子。
老邱抓了抓花白的头,咕哝道:“这些官僚就只会听这些乏味地东西。”却仍然是将小提琴狠狠地夹在了脖子下面,右手一抖,脑袋不停摇摆,似乎十分陶醉。
……
……
谁动了我的琴弦?
泰童儿缓缓闭上眼睛,舒张着自己已经绷到了极点的神经,倚在门边,听着悠扬的小提琴声回荡在大厅里,将这天下烦扰事全数抛在了脑后。
……
……
琴声嘎然而止,泰童儿微微愕然睁开眼睛,往那处望去,然后便看见了一个异常诡异的画面。
老邱正表情木然地站在大厅的一角里,小提琴正垂在他的左腿旁,在他的四周,全部是花白的头发……落在了地上,花白银发像落叶一般,洒在四周,发根之上,隐隐见着一些污烂的血肉!
刚才他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之,停地摇头,却将自己的头发全部甩下来了!
老邱下意识地伸手摸上头部,放下手掌,却看见手掌上全部是血。
他浑身颤抖地看着自己掌上的血肉和几丝银发,迅即被惊恐占据了心房,一声极凄厉的惨叫声从他的唇里迸发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头部忽然一软,就像是头盖骨忽然变成了nai油,里面的黄se血水缓缓地挤了出来!
老邱惊恐地看着四击面se惨白的同事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便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身体一触地面,便像是一堆豆腐般,猛地摔碎,黄se的污水四处飞溅!
泰童儿早在剧变发生之初,已经瞬移到了老邱的身边,却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死亡,只来及挥出一阵道力,将这些污腥味大作,似乎夹杂着某种毒素的汁液挡在了小范围内,没有溅到别的处成员的身上。
大厅里直到此时,才有人醒过来,发出了尖叫声。
老邱就这样死了!
……
……
秦童儿眼狠se一现,喝道:“灭迹队出手,查出毒素来源,马上配置解毒剂。”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已经变作一滩黄水的老邱尸体,一丝痛se一现即隐,环顾四周:“老邱刚才喝了什么。”
四周的研究人员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先稳定了心神,应道:“老邱喝了很多咖啡。”这句话说完话,他忽然想到自己也喝了一杯咖啡,不由面上土se大作。
泰童儿面se平静,心里却异常焦急——仙人下毒,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正想着,这边玻理大厅里,忽然又响起了一声惨叫,吓得众人一抖,纷纷四处去看,去找寻那声惨叫的来源。
是在大厅的另外一角,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在刚才的庆祝脱下鞋子去拍桌子,然后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意识去抠脚。
他的手指一触到自己的脚,便觉得非常痒,痒到了骨头里,恨不得使劲儿挠两下。
所以他使劲儿地挠着,然后,便将自己的脚趾头抠了下来。
他看着落在地面上的脚趾头,吓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地面上染着黄水的脚趾头,就像是屠宰场上的烂肉一样,令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恐惧。
秦童儿太阳穴旁的景筋毕露,飘身而去,一道道力住那个年青研究人员的全身,却依然止不住那种恐怖毒素的侵噬,不过数秒钟,在他的道力笼罩下的年青人,也变成一具浑身冒着黄se腥臭汁液的尸体,缓缓地向着地面坍缩。
玻玻大厅里先是一片安静,然后是无数声惊呼的呼叫声此起彼伏响起。
泰童儿余光发现一个女xing脸上已经开始滴着黄水,正四处哀求着同事的帮助,他眼没有一丝表情,尾指一翘,一道风刃破空而飞,杀入那个女生的额头。
女生仆的一声倒毙于地,然后缓缓化成黄水。
秦童儿一声清啸,凭借着啸声的上清道力,让这些惶急的人们终于定住了身形。
灭迹队此时也终于赶到了,身上穿着最高级的防护服,开始在大厅内喷洒着淡青se的解毒剂。而木门的高手也开始盘膝坐在大厅之外,将有解毒疗伤之效的木门青光铺洒到了这些毒者的身上。
像雨水一样的解毒剂洒在泰童儿的身上,将他的发丝湿成几络,颓然无力地搭在额。
大厅里仍然有人不停死去,不停地化成一滩黄水,解毒剂虽然有效,但很显然,不是众人所之毒的对手。
隐藏在深深地下的基地,被罩在一层死气之。
……
……
泰童儿的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哀鸣,他断然想不到与仙人的战箐,居然会被对方用这样的方式占得先机。任谁也料不到,高洁如雪,骄傲如天的仙人,竟然会使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这是因为他不知道此行下界的仙人首领是谁,如果知道的话,也许他早就做出了很有效的预防措施。
那位附身在黑脸上的仙人,姓吕名岳,率领瘟部方正神。
正是人间传说,四处施放瘟疫的那位仙人。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章 又见黄沙
荒漠之上,秦临川的身子向下低着,看着河边已经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变成一滩烂肉的黄祟。
黄祟的头骨露在外面,白白的硌着人的眼睛。黄祟尸身化成的黄水流入溪水之,溪水又渐渐渗进沙地里。
秦临川半佝着,手扶着膝,另一手抚着胸,显得十分辛苦,像是一把被人用强力折弯了的剑。
他已经在这烈ri下的荒漠找寻了一会儿,凭着强悍的道力修为压住体内的毒素,寻找着源头,仔细辩析这片戈壁的死尸黄水,他正缓缓地向那座古坟靠近。
就像在大片的沙漠上画着圆,越来越靠近那个圆的心。
他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因为越往那个方向走,体内每个细胞内的毒素便变得更加活跃,让他要废去很多的真元才镇压的住。
似乎每一步都是在往黄泉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但他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准确地找到施毒的仙人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咳了两声,泰临川右手在空画了个淡淡道符,施加在自己的身上,素光一现,jing神顿时显得好了许多。
他复又抬步,轻轻碾压着脚下细细的黄沙,粗粗的石砾,缓缓向这个大圆的心走去。
一步便是数十米,飘飘如风。
……
……
高天之上的秦梓儿看着沙原上地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梢微微抖动了一下,却没有下去,凭着云朵的遮掩,缓缓地跟随着。
她接到邹蕾蕾的电话后。便回到了国。
她知道现在面对的敌人不是凡间地存在,所以她很小心,小心地积蓄着自己的所有力量,准备给那位仙人最致命的一击。
她是如今人类修士的最强者,如果她也失手,那人类……或者说处……或者说泰家……就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看着数公里外那个浅浅坟起的土堆,泰临川定住了自己如风飘拂的身形,双手负在身后,结着繁复至极的道门手诀,枯干的嘴唇微微抖动。不知是在念着什么样的咒,竟然念了如此之久。想来一定是威力极大地法术。
古坟之下的幽暗空间里,一直如孩童般沉睡地昊天君猛然睁眼!
两道如黑芒般的幽深眼深从他的瞳子里she了出来,似乎贯穿了身体上方厚厚的土堆,看清楚了身周数平方公里内的一切事物,包括远在数公里外正在凝结道诀的泰临川。
一丝邪邪的微笑从昊天君地唇边浮现了出来,他附身在一个黑肤凶人身上,这丝邪笑看上去异常丑陋。
……
……
荒漠之上。天地的元气似乎都被泰临川负在身后的双手道诀吸引了过去,天上的白ri骤然变淡,而地面上的热气也在瞬息间消失无踪。
他双手虎口相对,圆圆融融,拇指相异,就像是八卦的相对方位一样,构成了一个极完美的“手阵”。
丝丝劲力十足的气息在相对的虎口间相回缭绕着,渐渐变得粘稠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滴耀着纯正景光地露珠!将虚虚气息压成了液体。赋之以形,这需要何等样的道力?
将全身的磅礴道力都花在结这个道诀上,秦临川压制体内剧毒地真元就弱了许多。毒xing迅疾占据了他的全身,一阵凉风吹过,将他左边的眉毛全部吹了下来,飘在空!
毒xing太强烈,不过一瞬,便已经腐蚀掉了他眉毛的毛囊根。
……
……
秦临川微笑着看着那处浅浅坟起,发现对方明明知晓了自己的到来,却依然保有着仙人的尊严不肯首先出手,于是清声说道:“拜见仙家。”
随着这三个字,他负在身后的双手一松,一直如悬滴般飘在他的虎口间的气息凝露,滴入了沙地。
“道息之露”入沙无声,却沿着沙石内的小缝隙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向着那处古坟杀去。
依旧安静躺在古坟的昊天君,依旧保持着邪邪的微笑,依旧浑不在意地将自己体内的毒素缓缓逼出来,沿着沙地渗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那滴道息之露的威力,应该已经是人类修士所能使用出来的最强道诀,但用来对付他这个仙人,仍然是螳臂挡车,自量力。
但他知道这个叫泰临川的道门叛徒一向jian滑,所以在没有料定对方到底是什么主意前,他不会抢先出手。
瞬息间,道息之露已经沿着沙砾的缝隙,穿过了数公里的距离,来到了古坟之前,将沿线的沙砾都染成了一片青se。
道露到了古坟前,却没有爆炸,反而是沿着古坟四周侵润开来,将四周的沙地都变作了青se,就像是一道青se的圈,将那座荒旧的古坟围在了正。
昊天君冷冷地感受着四周的道息,右手手指轻轻一拈,一粒米粒般大小的光华出现在他的指腹上,然后他轻轻一弹,仙息大作,迅疾穿破沙土,与那些青se的道息直接冲撞到了一起。
却没有什么声音响起。
昊天君微微皱眉,他是仙人,对于一应道门法术的应用了解,应该远远在凡人之上,但为什么自己这时候感觉,竟然看透那个叫泰临川的人类所使用地是什么道诀?
那些青se的露水均匀地渗在沙地上。隐隐渗出些很诡异的气息,虽然自己先前的仙气很轻松地削去了一层包围,但是没有发现这些道露是什么用处,仍然让昊天君吕岳有些不安。
他是一个凶人。凶仙,凶神,凶名早早在外,无数世来杀人无数,手上冤魂白骨已可成塔。但就是这样地一个邪神,却是很小心,因为他习惯于yin谋害人,所以总觉得旁人也有什么yin谋。
昊天君很小心地用神识去探秦临川施发的道露,如此的专心,以致于连远方传来的轰隆声都没有察觉到。或者是察觉到后并未在意。
……
……
轰的一声,古坟之外的素se沙石猛地燃烧起来。淡淡的泛着幽蓝的火焰将古坟包围在正。
远处正在施法的秦临川发须皆落,额上已经可以看见细微如针的小伤痕,新鲜伤痕之内,人类地血肉正逐渐被一种死灰般的土黄se占据。
他道力全出,体内毒素已经发作。
……
……
昊天君闷哼一声,感受到身周传来地强大的强迫感,他万万料到。区区一个人类修士,居然能够将自己体内的道力全部逼出,集成了一道道火。
如果他先前破坟而出,以仙人对时间的领悟力,以仙人强悍的仙力,完全可以笑傲人间,奈何过于小心的他,没有采取这种莽撞的做法,只是小心翼翼地探测那些青se道露地成分。
便是阻了一阻。便被这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困住了去路。
火焰幽蓝,里面有一种很怪异的力量,似乎能够对自己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克制。
上三天已经成立了七十多年。在这七十年里便一直被天庭的道仙们逼迫在国的山川大河扑杀须弥山的坠尘罗汉们。虽得仙人抚顶,奈何身不由己。
是谓奴才。
所以从首任开派祖师开始,上三天里的某些人类便一直在暗琢磨着如何摆脱天庭的控制。
而惊才绝艳地开派祖师在昆仑山顶,与下界的仙人同归于兵解之途,算是第一次尝试。
其后,又有许多种尝试,虽然都没有成功,但也累积下来了不少经验。
……
……
几年前,在江四的小cao场上,处曾经摆出一个寂灭大阵,险些将强横至极地陈叔平一举杀掉。
而今ri,泰临川集全身道力施展的这一个法术,也是如寂灭大阵一般,都是上三天这七十年来不停冥思苦想,想出对付仙人的方法。
七十年,是上三天与天庭仙人合作的七十年,也是上三天不甘心受控的七十年。
七十年的时间,足够聪明的人类想出某些方法来弥补天人之间的差距。
那道素se道露燃烧而成的幽蓝火焰里,没有任何属xing的味道,只是泰临川自己的本命道力在燃烧。这是燃烧自己生命而生成的一种道术。
正因为没有任何属xing,也没有任何气息,所以至纯至正,与仙力一触,至少在大体上是极其相像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发生气息相斥的状况。
等于说,这是一个有选择xing的火圈。
与仙家之力同脉同源,那幽蓝的火苗对仙力没有任何作用,与之相应,仙力要扑灭这火苗,也是需要很多时间——但是,这火苗却能让人类的**在瞬息间化成飞灰。
昊天君乃天庭强者,但他此时的肉身,却是脆弱的不像化的人类身体。
简而言之,这个道露火阵,禁锢的,就是用夺舍法下界的仙人。
土坟猛然一裂,沙石乱飞,一个黑影从地底下飞了出来,满脸暴怒,狂喝道:“就凭这种小道术也想控住我?”
昊天君狂怒着,双肩一沉。如天地般雄浑的仙力猛地释发出来,直震地四周沙地猛地一陷,陷成一个约有数千青方米的大坑,而他的人就这样悬浮在坑的正心,
那道幽蓝地火圆弥漫在四面八方。将他的肉身困在正。
数公里外,秦临川的唇角耳畔都在流着鲜血,鲜血源源断地震出,渐渐变成毒素发作时的黄水,看着十分凄惨。
昊天君明显感觉到这外围的道火拦不住自己的仙力,但自己的仙力也极难将这火扑灭,不免又恼又怒,狂吼一声,声波穿过火苗,卷起满地黄沙。化作一道小小的龙卷风,向着数公里外的泰临川裹去。
泰临川身形一淡。拼着最后的道力,瞬移至西方,险险躲了过去。
昊天君沉下脸来,看着四面八方地蓝se幽火,体内仙力源源断地从自己脆弱的**内散发开去,勉强阻住这个火圆向自己靠近。
他低头,眼异光一闪。便发现地下数十米处,也有一层淡淡道火正在燃烧着。
……
……
昊天君缓缓抬首,盯着西边数公里外地那个小黑点,暴火的瞳逐渐安静了下来,回复了没有一丝人类表情的可怖模样。
“死吧。”
他有些乌黑的双唇轻轻开合,说了两个字,然后双手像没有骨头一般,在自己的身周急速画着符字,速度太快。就像是一片清影,根本看不见他写了些什么。
双手停在他的身前,安静如黑玉。就像是刚才根本没有动过。
而数道仙力凝成的符字已经穿过了幽火地包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疾来到泰临川的身前,耀着死一般的黑光,印上了他的胸膛。
卟的一声闷响。
秦临川体内鲜血将尽,这一记仙诀临体,将他的胸腹砸的一片稀烂,却只流出了一些黄水。
他的身边嗤嗤数响,一柄融融然地小仙剑倏然出现,环绕着四周,护住了他的身体,将那些黑光一般的符字斩成了碎片,飘落在了脚下。
……
……
昊天君心头微微一惊,感觉到这柄仙剑地气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炮火时。
只见天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呼啸着,向着幽火之间昊天君脆弱的肉身袭来。
密集火力,集结了很强大的人类军队力量。如果这些炮弹落了下来,在这样小的范围内,纵使昊天君对时间的领悟能力再强,速度再快,也极难保住自己的肉身。
仰首望天的昊天君忽然笑了笑,此时的笑容显得有些yin恻,有些让人猜出原因。
一声长啸从昊天君的嘴里响起,清啸阵阵,却隐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啸声未停之时,他的双手上已经爆出了亮得刺眼的两团光芒,昊天君终于将自己的仙力全部凝结了起来。
在这刹那间,他已经明白了那道幽火禁锢的原理,很快地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仙力可以透过那道幽火,所以极难起作用,于是他猛地逼出仙力,聚在自己的拳上,以自己的血肉为引,轰的一声将仙力转化成了人间的火焰,包住了自己的全身。
以火对火。
昊天君毕竟是仙人。
……
……
嗤的一声,昊天君看似轻松地突破了那道泰临川以生命为代价构成的火阵,化作一道青烟往西方掠去。他一出火阵,身后的爆炸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大地震动着,咆哮着,怒吼着,火浪腾空,气息大乱。
昊天君沉着脸,双手已经被烧成了两团焦碳一般的事物,瞳显出了可怖的凶se。
不理会身后人类武器的爆炸,过两个转身,昊天君便已经冲到了数公里之外,冷冷盯着犹自捏着道诀的泰临川。
那柄仙气盈盈的小剑,依然在泰临川的四周飘浮着。
……
……
昊天君双眸一冷,一道寒光she向了泰临川的身上!
眼光及处。泰临川体内地毒素大盛,顿时腐蚀了他的肌体,只听得一声闷哼,泰临川惨惨倒在了沙地上。
一切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刹那间。
昊天君冷冷地站在泰临川身前数十米处。眼光冷冷地看着仆倒在地的他。他的眼光似乎是某种可怕地力量,在泰临川的身体上游走着,泰临川体内的毒素便会猛然活跃,纵使拼命用残存的道力镇压,似乎也没有办法。
眼光及处,泰临川的肉身便会破开一个小洞,那处的肉渐渐化作几络黄水,流入身下。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不停地响着,恐怖的声响很适合为此时恐怖的场景作背景音乐。
昊天君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是在玩猫捉耗子地游戏。如果可以近身将这个卑微的人类杀死,他会犹豫。但当他看见在泰临川身周游走地那柄小仙剑时。他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不想靠那柄小仙剑太近。
饶是如此,秦临川,这个人类的强者,也在仙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将死。
目光杀人,仙人的实力果然可怕。
……
……
沙地猛地一炸,又一个黑影从沙地里飞了起来。像一阵风般刮到泰临川的身边,抱着他便要往东边逃走。
昊天君淡淡看着那个黑影,伸手在空遥遥一点,那个黑影的腰部便似乎遭受重击,闷哼一声,跪倒在了泰临川地身边。
紧接着,那个黑影念起了咒语,抱着泰临川的身体消失在虚空之。
昊天君微微一笑,自己的身体也淡了起来。同时消失在虚空之。
炮火声已经停了,天地间荒漠上一片宁静。
过了数息,空奇异的光线曲折。三个人影猛地平空出现,然后颓然分开。
秦临川奄奄一息的身体被震在沙地上,小仙剑有些孤苦无依地乱飞。
在另一边,昊天君吕岳大人脚掌踩着先前那个黑影的脸,淡淡道:“你的道力很丰沛,不过毒后已经很差了。”
泰童儿那张坚毅的脸,已经被这脚掌踩的有些变形,他刚才去抱泰临川地时候,被黄水溅身,体内道力顿时急剧下降,再经历瞬移间的极大消耗,所以被昊天君轻易地擒住。
昊天君的话语没有什么讽刺地意思,却充满了仙人独有的轻蔑感。
……
……
咯吱作响,昊天君吕岳轻轻践踏着泰童儿的脸颊,践踏着人类的尊严,黑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抬首望向高空,瞳子里闪过一丝好奇之意,对着那处轻声说道:“请下来吧,那位仙……”
话声戛然而止,昊天君低头,发现一柄仙剑正从自己的胸膛间穿了过来,润如洁玉,透如冰霜的剑尖滴着血,看着很美丽。
昊天君微笑道:“这样不行的,仙人,你还没有在天庭的天路上洗体,所以仙力不够纯粹。”
他缓缓转过头来,那柄仙剑在他的胸膛里划了一个圈,鲜血猛地喷发出来,洒在他身后握着剑的那人身上。
鲜血是素se,知道里面夹杂着怎样的毒素。
在昊天君身后偷袭的是泰梓儿,她微低着脸,一顶笠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淡淡的唇瓣,便已足够美丽。
她的双手依旧坚定地握着那柄小仙剑的剑柄上,并不因为面对着天庭的仙人而有丝毫慌张。
她先前一直耗费大量仙力隐身在仙剑旁,而分出一部分神识留在云,吸引着昊天君的注意力,终于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将仙剑刺入了对方脆弱的**。
昊天君的毒血已经喷溅到她的身上,她的皮肤渐渐变了颜se,好在比较缓慢。
昊天君似乎并不在意仙剑在自己体内的割裂,轻声道:“你既然已经成仙,为什么还留在这个肮脏的人间呢?我很好奇这一点,所以请你下来问一问。”
秦梓儿依然没有抬头,黑纱遮住了她的双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昊天君食指轻轻在自己胸上的仙剑处一弹,铮的一声响,仙剑顿时碎成碎片。
“我没有爆体,你很意外吧?”昊天君淡淡说道:“不要把我和那些低级的仙人相提并论,只要我适应了这具肉身,除非你能将我的肉身全部毁了,我便能够将仙力凝缩在这**之。”
秦梓儿依然沉默。
……
……
嗤嗤两声,秦梓儿和昊天君同时动了,化作两道青烟,没入虚空之,肉眼再也追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戈壁之上一片空明,只是沙地上会突兀出现许多道笔直的线条,就像是有鬼魂正在画着纳斯卡线条。
夕阳照耀着这片诡异的戈壁,红红的光芒打在黑砾之上,宛如幽冥地府。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骤然出现在一方荒石之下。
秦梓儿冷冷地看着身前的昊天君,一只秀气的手掌拍在他的胸口处,往里面灌着仙力,那处正不停流着素se的血液。
昊天君静静地看着泰梓儿,一只有力的手耀着仙光扼住了她的咽喉。
头顶的笠纱承受不了高速运动带来的颤抖,倏地一声化作片片纱屑,随风而去,露出了泰梓儿那张清丽的似凡人的面容。
昊天君看见她的面容,瞳子猛然紧缩,乌黑的嘴唇抖动着:“小公……”
泰梓儿依然沉默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比昊天君这个正牌仙人还要显得冷漠一些,但她的瞳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丝诧异,不知道昊天君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但这是个好机会。
泰梓儿猛地将自己体内的仙力灌入到对方的身体之,她知道昊天君此时仙力磅礴,正在巅峰之时,如果再加上自己的仙力,这具残破的人类肉身还能承受得住吗?——这样的结果,必然是两个人同归于尽,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接受。
只是此时她的咽喉被对方死死地扼在手,如果昊天君从失神的状态摆脱出来,那首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秦梓儿忽然发现昊天君叹了口气,近在咫尺的丑陋五官上现出一丝微笑,瞳子里回复了清明。
她知道对方已经回复了清醒,那么自己即将面临的,便是死亡。
大家同为仙人,但自己和对方差的太远太远。
……
……
泰梓儿的心底深处叹了口气,如片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里却现出了一丝解脱,一丝微笑。
但她的右手依然贴在昊天君的胸膛上不停地灌注着仙力,她骨子里是个很倔犟的人,就算知道必败,也想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
泰梓儿感觉自己的咽喉微微作痛,看来昊天君准备发力了。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一章 天有眼
强大的仙力干扰在戈壁之震动着,震得一大片荒漠沙粒滚动,显得十分安,连那微热的风,也受不了这些仙力波动的压榨,凄楚无力地由四面八方向那个点涌去。
在那个点上,泰梓儿与昊天君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狂风渐作,卷着黄沙裹在二人身外,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黄茧。沙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将两人与这人间的天地隔绝开来。
泰梓儿如画一般的清眉纹丝不动,手掌耀着仙息黏在昊天君的胸口。
昊天君狠狠扼着她的咽喉。他的双手在先前的战斗,已经被秦临川的本命道火烧成了两团焦碳,勉强还能分辩出五指。
黑黑的五指紧紧地扼在女子雪白的颈上,相衬之下,视觉上十分震撼。
仙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瞳子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煞意。
……
……
刹那之后,那丝煞意迅疾化作惧意,由惧意再转成惘然,不知在这电光火石间,昊天君的神识里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昊天君冷冷一哼,出乎意料地将右手从泰梓儿的雪颈上滑下,在空化成一道虚影,狠狠斩向秦梓儿的右手腕。
嗤的一声破风而至,泰梓儿空着的那只手,在空画了一个小圆,极巧妙地从腋下伸了出去,挡住了昊天君的手刀。
碰地一声闷响。黄se沙茧大碎,二人的身形又出现在戈壁之上。
……
……
一连串细微的响声夹杂着仙力冲撞的声音响起,在这二人地身间方寸地里,气流流动。却看不见双方的手影,二人交手的速度早已经超过了肉眼能够看到的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泰梓儿一声闷哼,脸se惨白,停了手,一道鲜血从她的唇边流下,而先前昊天君喷在她身上的毒血也渐渐开始腐蚀她的衣裳。
昊天君狠狠一掌砍在泰梓儿附在自己胸上的手腕,喀喇一声,泰梓儿右腕骨折,却还有皮肉相连。竟然没有断掉。
“你附身的**力量太差。”泰梓儿冷冷看着与自己隔着几十厘米近近相对的仙人,左手在空迅疾一拈。道诀从指尖化出,空光线悠悠一斩,凭空出现了一道随风摆动地弱柳。
弱柳在二人身间往下缓缓飘去。
秦梓儿左手一领,那丝弱柳在空倏地一声化作万千碎片,洒在两人的身体上。
“灵弦三法”地弱柳弦。
秦梓儿的道力从来都是以充沛见长,但她的道术技巧却是公认的人间第一,比易天行的蛮打要厉害许多。
她左手结着灵弦。右臂上却是马上仙力再现,景光一绽,将垂垂将断的右手腕修复大半。
渗着血丝的右手,仍然是牢牢黏在昊天君地胸膛上,源源不断地往他体内灌注着仙力。
……
……
昊天君只觉浑身身体一僵,紧接着感到对方灌注仙力的速度愈来愈快,自己的肉身感觉到肿帐,每一个细微的关节都开始有些鼓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爆体的先兆,由面se渐渐变冷。如黑爪一般的右手忽地一声,在弱柳弦奏效之前破风而出,拍到泰梓儿的额头上!
“放手。不然我杀了你。”昊天君凝住强大的仙力,轻轻按在泰梓儿的额头上,乌黑地嘴唇微微动着。
秦梓儿微微闭目,一指向天,毫无烟火气地点了出去,恰恰点在昊天君的手腕上。
昊天君手腕一麻,被震了回来,感觉着自己体内的异象,不由又惊又惧,狂喝道:“快放手,不然我杀了你!”
杀字出口,根本不等泰梓儿回答,他闷哼一声,瞳幽幽黑se大作,猛地罩在了泰梓儿地身上。
泰梓儿身上粘着的毒血受此眼光召引,猛地一声加快了侵蚀的速度,腐进了她的衣裳,往着她的肉身侵去。
泰梓儿脸上显出一丝痛苦之se,旋即冷冷望着昊天君道:“你有很多种法子可以杀死我,为什么选这最慢的一种?”
这是泰梓儿的疑惑,也是她的倚仗。
昊天君似乎不敢杀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血腥的战斗,仍然有无数的疑问涌上她的心头,甚至超过了生死所能带来的震骇。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自爆的恐惧占据了昊天君的心神,他有些失神地盯着面前美丽的女子,焦黑的右手像是重伤后的士兵在呼唤着白衣护士的安慰,颓然无力地在泰梓儿的面前挥舞着,却始终无法将这蕴含着无上仙力的右手击杀出去。
弱柳弦已经开始在发挥作用,将昊天君与泰梓儿紧紧的缚在一处,此时如果昊天君不马上将泰梓儿斩杀,再过一刻,仙人最害怕的爆体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泰梓儿仙力将尽,漂亮的眸子里全是疑惑,她知道自己此时随时都有可能被眼前这个强大的仙人杀死。
他为什么不杀?
这种疑惑让泰梓儿有些惘然,她下意识看着昊天君已经有些癫狂的面容,根本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些痴痴说着:“那你杀吧。”
踏上仙路之后的泰梓儿,本身清淡的xing格显得更加的清淡,与这人间的情绪似乎脱离的更加快了,尤其是在欧洲这段时间地潜修。少了易天行这个妄人的干扰,她已经离这个人间越来越远。
生死对于她来说,似乎不再是一个值得费神考虑的事情。
她只是有强烈的探知事物真相地本能,她只是yu将这清清双瞳。看破万丈红尘,看那繁华之后,究竟隐着些什么内容。昊天君一声狂啸,终于出手!
他那一双焦黑的手挟着仙力从左右两方击出,如同两道黑龙一般击向秦梓儿的额角,喀喇一声,被泰梓儿jing巧道弦控制着的身体,马上动了起来。
弱柳弦道术虽jing,但也抵不住正牌仙人用强悍的仙力蛮力破之。
尤其是昊天君此时仙力澎湃,又被秦梓儿灌入了大部分仙力。力量更是恐怖。
秦梓儿仙力将尽,只来得及用空着的左手在空画出两道道符。俏丽的指尖,就像在空抚摸着某人的脸颊一般。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思念。
道符奏效,空间的运行轨迹便在这一刻稍微扭转了一丝,如黑龙般击过来地双拳,在临到她面门之时,猛地沿着道符设定下的曲线往下滑了一滑。
便是这一滑,昊天君恐怖地两个拳头便没有击碎泰梓儿的头颅。而是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肩上。
两声闷响似乎同时响起!
秦梓儿左手的食指尖轻轻点在昊天君的眉心。
而昊天君的双手狠狠砸在她的身上,喀喇两声,泰梓儿双肩俱碎,就像是塌入了身体里,看着凄惨无比。
……
……
一道清光遁入昊天君地眉心里,让他清明了起来,从暴戾的情绪瞬间摆脱。
他似乎痴了呆了,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看着软绵绵挂在自己胸前的泰梓儿。发现这个女子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战。只是这个女子不知从何处来的毅力,竟然在昏迷之。依然将右手掌黏在自己的胸膛上,往里面灌着仙力!
一声有些疯癫般的笑声从昊天君的唇里传了出来,这笑声有些像是在哭,一种绝望的哭,这种绝望来自内心深处,是一种不甘心,明明自己可以摆脱这种局面,却无法摆脱。
很矛盾的说法。
“求你了,放手吧。”
昊天君感应着体内蠢蠢yu动,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地仙力,似哭似笑地对着身前昏迷的秦梓儿说道,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肉身已经残破到快要能支撑。
他瞳子里闪过一丝冷se,猛地抬手,砍下!
泰梓儿看似柔嫩地右臂,却是像柳絮一样绵软韧力,砍的血肉横飞,却是依旧挂在那处。
原来……她先前的弱柳弦,竟是大部分施在了自己的手臂与对方的胸口连结处!
……
……
一掌,又是一掌。
狠狠地砍在秦梓儿的手臂上,肩头处,将这清丽似凡间人的女子身上砍的乱七八糟,血水横流,却依然没有办法将之斩断,仍然没有办法阻止泰梓儿往体内灌注着仙力。
昊天君哭丧着脸,呜呜叫着,恐惧着,半坐在沙地之上,像一个屠夫似地不停地砍着泰梓儿手臂,也不知道泰梓儿的弱柳弦竟然jing纯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怎样砍,也始终有那么一丝半络连着。
女子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似地泼洒在戈壁滩的沙砾,染黑了一大片。
……
……
“放手吧。”昊天君乞求着,眉毛已经乱作了一团,乌黑的嘴唇开始反白,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着。
泰梓儿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依然将右手黏在他的身上,眼满是疲惫,身上满是鲜血,无力地微笑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杀?……呵呵呵呵……”昊天君尖声笑了起来,夹着仙力的笑声震的戈壁上沙飞石走,烟尘蔽天,声势惊人。他猛然一冷,毫无一丝情绪说道:“对啊,我为什么不杀你?”
“杀你。”
“杀你。”
“我要杀了你!”
昊天君黑夹白的嘴唇不停翕动着。就像是老糊涂了地人类,在谈论着今天晚饭放了盐没有。他的眼光在泰梓儿的身上扫过,然后又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天上,然后又转了回来。盯着泰梓儿的眼睛:“对,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泰梓儿先前催入他体内地素光一现,让他的神智再次从暴戾脱离出来,他带着哭腔哼道:“可是……我敢杀你啊。”
“求求你,放手吧,然自爆之后,你也会死的。”
“死便死吧。”泰梓儿有些木然地望着他,“就这样孤独地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极远处的戈壁上躺着两个人影。那是垂死的泰童儿和泰临川。
只要没有坏,时钟总有分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钟声总会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或是温馨的卧室,告诉人们,时间到了。
昊天君忽然安静了下来,微微低头,感受着体内的某种振动,发现了轻轻的一声。他叹了口气。抬起了脸,脸上挂着一丝很莫名地笑意:“时间到了,你再不走就来及了。”
秦梓儿摇摇头:“走了,你和我都是属于这个人间的人,那便一起消失最好。”
昊天君忽然寒意大作:“我是真想杀了你啊。”
泰梓儿微微偏头,清丽地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便杀吧。”
这种无趣的对话,两个人已经重复了许多次。
昊天君微微眯眼:“可是杀不得,我在天上还有亲朋,还有好友。还有很多我在乎的人,如果我杀了你,他们就会很惨。”
泰梓儿似乎并不惊讶。淡淡道:“能告诉我,我是什么人吗?”
昊天君冷笑道:“你很聪明,亲爱的小公……子,先前你在我体内植下静心符就就是知道我因为某种原因不敢杀你,但是人怕我在狂暴之下,无意识杀了你,所以你才会不惜耗费仙力,让我一直保持着清醒。”
他接着说道:“因为你知道,只有当我清醒的状态下,我才会敢杀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敢杀我。”泰梓儿静静望着他,“所以我想知道。”
原因就这么简单。
昊天君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头顶那片似乎万古不变的苍穹,面上有些失神,喃喃念道:“因为天有眼,所以不敢杀你。”
“天有凶眼啊!”昊天君昂首向天,冲着那片苍穹嘶吼着,像一只困兽。
……
……
“我究竟是谁?”泰梓儿依旧可怕地保持着冷静。
昊天君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惨烈,有些yin森:“我都要死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虽然我不敢杀你,但是我也不会告诉你,终有一ri你会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那些在天上看着这些事情地人,会后悔的。”
秦梓儿微微低头,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了一下,然后陷入安静。
“先界之时,已经感觉到斩龙台已经被易天行毁了,以后天界再很难下来人,除非她们亲自来。”昊天君yinyin笑着,“你就慢慢思考自己究竟是谁的问题吧。”
“你要死了。”秦梓儿抬起头来,看着昊天君的双眼,她只剩下几丝血肉的右臂依然连在昊天君的胸膛上,似乎在说一个很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啊。”昊天君深深嗅了一口气:“我已经能够嗅到死亡的味道。”
他地体内仙力已经失控,开始在肉躯内狂暴地运行着,时让他的肉身突起一个大块,看着有些恶心。
“仙人死亡之后去哪里?”
“幽冥。”
“如此也好,还可以投胎。”
昊天君忽然看着泰梓儿,沉默半晌后说道:“我没有到脱离轮回的境界,所以一定会下幽冥,但你记住,不要轻言生死,如今地天界已经不是以往的天界,如今的人间是以往的人间,如今的幽冥……也早不是以往的幽冥。”
说完这句话,昊天君忽然一张唇,从体内喷出一道仙气,打在泰梓儿的眉心,将她打晕了过去。
昊天君坐在沙砾之上,看着这人间的景象,微微皱了皱眉,试了一试,发现秦梓儿的右手仍然扯不下去。他轻轻拈了个仙诀,将先前被自己弹碎的仙剑碎片拢了过来。
无数的光点从沙漠里的四面八方聚集,汇聚成了一柄小仙剑。
昊天君握着小仙剑,猛地斩向泰梓儿的手臂!
……
……
看着泰梓儿右臂不停扭动着的血肉,昊天君握着仙剑,有些失神,喃喃道:“我都要爆了,你还抓着我干嘛?居然斩也斩不断,果然不愧是最受玉帝疼爱的小公主,只在人间修行,便已经如此厉害。”
他有些神经质地扯动唇角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将仙剑从自己的胁下刺了进去,然后沿着自己的躯干画了一个大圆圈。
仙剑过处,光滑一片。
一声极凄厉的惨叫!昊天君生生将自己的肉身割下了约有两个篮球大小的肉块,正是秦梓儿一直黏着的胸部。
他的身体正出现了一个恐怖至极的空洞。
昊天君勉强站起身来,鲜血滴在他的脚下,滴在泰梓儿的身上。体内仙力的冲突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他握着剑,侧着头,看着地下昏迷的秦梓儿,幽幽道:“漂亮的小姑娘,真想杀了你啊。”
天上风云突变,一大片的乌云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感应,迅疾地围拢了过来,遮住了ri头,让这片戈壁陷入了黑暗之。
乌云深处,隐隐有闪电有龙绞动厮杀。
昊天君看了一眼云深处,没有一丝表情:“天有眼,我知道,我没有杀她,你们也应该看到了。”
他有些颓然无力地往沙漠深处走去,然后躺了下来,深深地陷入了流沙之,越陷越深,不知道深入了地下多少米处。
……
……
狂风大作,戈壁上的沙砾和空的风云似乎受到了沙漠深处某种力量的吸引,打着漩儿往那处汇集,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吹拂着地面上能移动的一切事物。
沙漠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天地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极静之后,是极为狂戾的暴风雨无由而止,洒在了戈壁滩上。
数百平方公里的戈壁猛地一震!
往下坍塌,一直坍塌了数米之深,而在沙漠的最心处,甚至坍塌了三十几米,看着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碗。
如同一个核爆在地底发生,猛烈的震动将地面上的那些被毒死枯干的植物震了起来,强大的元气乱流将这些事物绞成了碎屑,飘拂在了空。
……
……
秦梓儿被震醒了过来,艰难地站起身,看着远处沙漠里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感应着那处传来的强大气息,免有些惊惧。
一个数百平方公里的大坑,这是怎样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终于停止了,在空飘拂着的碎屑也落在了地面,铺上了淡淡的一层黑灰,黑灰所触之处,一应枯萎,看来剧毒无比。
秦梓儿站在被压的极低的乌云层下,右臂已成染血碎絮,面se静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
……
仙君吕岳,死于自爆。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二章 闲笔
秦梓儿拖着自己被碾成夏时老柳絮的右胳膊,踉踉跄跄着,往戈壁的边上走去。
她在人间的父亲,在人间的兄长此时还躺在那处,身上冒着黄泡,惨白的面皮下隐着一层死亡的灰se。
秦童儿还有气息,泰梓儿轻轻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将体内残存不多的仙息渡了进去,助他疗伤。
淡淡光芒闪过,秦童儿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的妹妹,无力说什么话,只是将自己一直深深按在腰侧的右手,放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他的衣裳,这才发现泰童儿的手一直放在一个小型仪器上,不知道是cao控什么东西的开关。
在这片戈壁之下,还藏着另一颗核弹。
……
……
泰临川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瞳里已经没有什么光彩,似乎随时可能再次闭下。
“你来了,我很开心。”
这是泰临川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便躺在了微热的沙砾上,面上带着微笑,放松着自己的四肢,似乎不是死亡,而是摆脱了某些责任之类的事情,开始享受难得的休憩。
泰梓儿扶着兄长的肩头,在父亲的尸体旁边安静地坐着,天上无由而动的乌云狂风已经渐渐散了,露出这天地连接处的那轮ri头。
红ri如血,似乎很疲倦地缓缓向着沙漠下方沉去。
……
……
很多年后。泰梓儿依然觉得那一天发生地事情,一点都没有真实感,就像是一出荒诞的现代剧。
冰天雪地里,连四周高达数万米的高峰。都被冻成了雪白,所有的岩面上都覆盖着冰雪,遮住了原本地颜se。
在雪谷之,有一个极大的地裂之口,在那裂口里,岩浆正在沸腾,不时抛出几道金se高温的岩浆浪。
在岩浆之,易天行闭着双眼,盘着散莲花,双手捏着莲花童子手印。正在不停地吸纳着岩浆里的高温和火息。
这处地裂高温异常,却正是让重伤后的他快速疗伤的圣地。四处红炽高温的岩浆像人间的风一样,从四面无八挤压过来,按摩着他身体上的每一处伤口,浓烈的火息也缓缓灌了进去。
脑轻声吟着经,以坐禅三昧经之法,催动体内金se青菩提心,将那些火息化作丝丝火元。存入菩提心。
他在这处融炉一般地地穴里已经洗了好几天澡,用那些高温的岩浆当浴露,感觉有些荒诞,但也确实十分舒服。
伤已经全好了,只是贪婪于其地炽烈火息,所以易天行舍不得马上离开。
……
……
真武大帝似乎很畏惧这处地穴的高温,飘在空雪峰的半山腰上,对着地底很远处的易天行轻声说道:“差不多该起来了。”
大帝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很玄妙地在易天行的耳边响了起来。清清楚楚。
易天行捧了一把红通通的岩浆,往脸上使劲儿擦了擦,觉得jing神不错。便一个筋斗翻了起来,脚下带着两道红se岩流,飞出了地穴。
岩浆洒在冰雪之上,迅即融蚀出了两道口子,露出里面地坚硬岩石。
易天行抖了抖身体,扑进了雪峰下厚达数十米的雪,只听得嗤嗤一阵乱响,厚厚的积雪被他身上的高温迅疾融成气流,白se雾气灌满山脚。
将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易天行才飞到数公里外的那个草舍里,取出了真武大帝给自己备好的袈裟,套在了身上。
他身上的头发和眉毛,在经过那道可怕的冰河时,已经被罡风全部吹掉,这几天地休养,眉毛长了出来,头发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所以穿着那身袈裟,看着还真像一个小和尚。
草舍其实是搭在巨龟的龟壳之上,巨龟缓缓沿着这北极之地的寒峰下爬动着,易天行坐在草舍,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人间坐海船一样舒服。
真武大帝身形一虚,出现在了草舍里,坐在易天行地身旁,倒了一杯像茶似的饮料,递了过去。
易天行面se平静地接了过来,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开始盘膝打座,将从地穴里吸纳的火息全数转化成清静的元气,一片淡淡的光芒从他的身体里渗了出来,渐渐拢于他的背后,形成了一道清光融融的光圈,微妙光清纯宁和,隐有佛光乍现。
真武大帝看着他身后的异象,微微眯眼,似乎有些吃惊于他的进境。
过了许久,易天行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问道:“那处地穴是什么东西?居然岩浆能有如此高温,而且火息无比纯正,就像三昧真火一样,在里面洗澡很舒服。”
真武大帝微微笑道:“那是老君炉。”
“啊?”易天行一惊,难道自己这些天就是在老君炉的火苗里洗澡?难怪如此舒服,难怪那处的火息如此强大——转眼他又想到自己的老猴师傅当年也曾经在老君炉里玩耍过,由嘻嘻笑了,觉得天上renjian的事儿都是这么巧。
真武大帝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微笑着解释道:“三清闭关修炼去了,但一应法宝都留了下来,像你在下层天界遇见的那些法宝都是这些远古仙人留下来的事物,都由玉帝掌控着。只是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但老君炉没人看管,玉帝却不敢留着,温度太高,随时可能把凌霄宝殿烧了。所以才暂寄放在我这儿。”
他看着草舍外地莽莽雪原,叹气道:“也只有这样的极寒之地,才能镇住老君炉的火威。”
易天行能感觉到这位仙力无比强大的大帝情绪似乎有些黯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接过对方递过来地一碗汤,不由皱了皱眉。
他已经喝了好几天这个汤,这汤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腥味太重,不过确实生肌止血,大补啊……
……
……
他捏着鼻子。很为难地将那碗汤小口小口地抿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托着草舍漫步的巨龟在此时低声吼了一声,似乎很愤火于某些事情。
草舍里是安静的,真武大帝与易天行二人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之后。
“当初说好的,你用我门人的身份从天路上来,我派人在南天门接你。我派出去的人,在南天门外那片宅子里等了你三天。结果没有你的踪迹,这是怎么回事?”真武大帝看着他的双眼,静静说道。
此时大帝的身上依然穿着那身黑金甲,腰缠蟒玉带,长发披肩,看着古意十足,而他下意识里自发梢甲隙里散出来地仙息,已经能够让易天行感觉到他的无比强大。
易天行淡淡道:“上天地时候天路炸了,再说了。我让你接我,你就应该亲自来,那一层天界里很有些厉害角se。我一个人怎么办?”
真武大帝微微一笑道:“不用黑着脸,在这里扮些什么。你知道我是不方便去那层天界的,让门下去接你,已经坏了规矩。”他话风一转,又道:“可你不该在那层天界里四处打杀,如果你悄悄从东方天路上来,断不至于伤成你如今这模样。”
易天行眉梢一挑道:“我上天的目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除了打杀,还能做什么?我本来就是个浑人。”
“以浑人自诩,童子,你太过于强调自我保护了。”真武大帝皱了皱眉头。
易天行摇摇头:“我说过,别叫我童子,叫我易天行……童子?总觉得是在玩乩童起乩。”
“好。”真武大帝沉脸道:“易天行,你在天界里闹的事情太大,居然斩了五公主,玉帝断断能容你。你既然来投靠于我,岂是陷我于义?”
“又错。”易天行冷冷道:“不是我来投靠你,是你们需要我上来。”
真武大帝一皱眉,便听着易天行继续说道:“我不理你与观音菩萨有什么交情,我也不会相信在人间时,贴在真武大帝像上那些小纸条,便能够让你对我青眼有加,冒着触犯天庭尊严,也要保住我xing命。”
易天行有些没好气说道:“天庭现在乱七八糟的,大家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清楚,我可没要求你帮我,你可别趁机喊我……”
真武大帝笑了笑,举手一挥,数十张小纸笺很轻柔地飞了出来,就像魔术师手上的纸牌一样,排着队,出现在易天行地面前。
头一张纸笺上写着:“今ri叩门君不应,来ri还请多加看顾。”
易天行愣了,有些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是他们一大家子人往xizang旅游时,路过武当山的时候,自己留在金殿里的小字条。
真武大帝微笑道:“事后,你又留了很多张纸条,让我看顾于你。看在我与朱雀前世情份之上,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怎么如今又说,是我需要你上天?”
易天行沉默了一会儿,忽尔笑道:“我悟道有次关键的机缘,便是在武当山你的地盘里。当时我就想,为什么西游记里老吴的段子会在武当山应验。你也知道,我这一世是被观音菩萨像石头一样扔到人间的,那这些事情自然与菩萨有关,自然……这些事情也就证明了,你与菩萨的关系。”
……
……
沉默了很久,真武大帝忽然微笑道:“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易天行喝了一口那个淡淡青se地饮料。走出了草舍,站在巨大地龟壳之上,举目远眺,看着远方那道庞大的不可思议地白se天慕。喃喃道:“此处如此寒冷,应该是北极紫薇大帝的管辖区域才对。”
他忽然皱了皱眉,看着身后从草舍里悠悠行出来地真武大帝,有些迟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真武大帝微笑道:“天界也不是一成变的,我……便是如今的北极紫薇大帝。”
易天行心里猛然一惊,面se却保持着宁静,斟酌半晌后问道:“升官啦?”
“只是个称呼罢了,你那师傅说过,皇帝轮流做,今天到他家……”真武大帝在龟壳上的一处粗纹处坐了下来。唇角浮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北极天之地的?已经有很多年了吧。那时候人间应该刚好是宋初之时。”
易天行搓了搓手,实际上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半蹲在真武大帝的身旁,看着大帝头顶披散的黑发,小心翼翼问道:“按品秩来算,您现在就算是天庭老二了?”
真武大帝眼瞳里迅疾充满了融融笑意,转首望着易天行:“怎么?很意外?”
“不意外。”易天行笑了。“但凡和观音菩萨关系好的人,总是容易升官地,这是历史上早已证明了的事情。”
巨龟缓缓地沿着高耸入天地雪峰缓缓爬行着,天地间一片静寂。
“你如今掌管三十二天司,各方战神,按道理来讲,除了玉帝,这地儿应该没人能威胁到你。”易天行挠挠鼻子,“为什么还会来帮我?”
真武大帝摇了摇头。唇角显出一丝苦笑:“玉帝老糊涂了,天庭秩序一团糟,而且五公主在他的授意之下。妄干人间事宜,坏了三界秩序,弄得戾气大作。”
易天行静了下来,旋即微微皱眉掩饰住自己心所想:“我认为这是多大的事情。”
下意识里,他不想和真武大帝讨论这些太恐怖的政治问题。
真武大帝静静望着他:“事情不大,但戾气上冲,却让天界有些混乱,你可知道你上界之前,天庭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
“什么事情?”
“二郎神反了。”真武大帝微笑道,看不出来有什么惊骇。
但易天行很惊骇,二郎神反了?
二郎神反了!
……
……
“噢噢。”易天行半蹲着,不停挠着脑袋,“这些破事儿怎么都凑一堆儿来了?”他心里很清楚二郎神反出天庭代表着什么,这事儿所能造成的震动,比起老猴大闹天宫也差不到哪儿去。
真武大帝道:“显圣真君仗着一身脱凡本事,生生斩了天庭里的若干强悍神将,若是有他在头前横扫了一番,你以为此次上天,会如此轻松?”
“我不管这些。我的目地是明确的。”易天行眯着眼,看着随着巨龟行走而显得微微波动的满天雪景,“你帮我想法子送到须弥山去,我要去找我师公。”
“找到你师公又如何?”真武大帝微笑着问他。
易天行一耸肩:“找到师公就去把我师傅救出来。”
“然后呢?”真武大帝笑道:“然后你就可以把这天上renjian诸多事情全数抛开,只把这些事情让那猴子去闹?易天行,你不会觉得自己太怯懦了些吗?”
易天行耻笑道:“有实力才可以扮酷,打不赢人,当然要拍屁股走人。”
“那你在下层天界里怎生杀的如此惊天动地,竟然惹得玉帝请动了远古神器来对付你。”
易天行语塞,应道:“那小五把仙人从斩龙台塞到人间去了,俺家在人间,当然得把斩龙台毁了。”
“原来你还是有放不下的事情啊。”
“废话,如果有人把武当山烧了,看你急不急。”
“你和朱雀鸟已经烧过一次了,我似乎也不怎么急。”真武大帝微微笑着应道。
……
……
“人间现在怎么样了?”易天行安静问道,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对那边的关心。
真武大帝轻轻挥手,从草舍里运出一杯像茶似的东西,喝了下去,淡淡道:“无妨,五公主派下去的人虽然强大,但应该足够聪明,不会去招惹你家的人,也不会去招惹我地地盘。”
直到此时,真武大帝的话语里才显出一丝帝王的霸气。
易天行略微放下心来,道:“那人间那些道门怎么样了?嗯……有个叫泰梓儿地女生,她已经踏上仙路,只是还没有来天庭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真武大帝似笑非笑看了他两眼,悠悠道:“你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放心吧,就算你死了,她也不会死的。”
易天行一怔,问道:“怎么回事?”
真武大帝不答他,反而微微皱眉道:“只是张果老正在往省城去,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执着。”
见他避而不答,易天行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得顺着他的话接道:“张果老?八仙里倒骑驴那个,应该没什么厉害……往……省城?”他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这老不死的准备干什么?”
“我也不明白。”真武大帝忽然眼se闪过一丝笑意,转头问道:“你在人间的时候,是不是得罪过西方的血族?”
……
……
“应该……算是吧。”易天行挠挠脑袋,脑子里闪过自己在香港在欧洲欺负吸血鬼宝宝们的画面。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三章 红衣与叫驴
省城里有一座式样古朴的小院落,内里是个二层楼的建筑,古se古香,院内院外交杂种着些耐寒的植物,一入片时,自然显出生命力来,与别处花圆里不一样的大绿se,将整个院子打扮的素青一片。
这是吉祥天往年在省城的院子,泰梓儿还是吉祥天小公子的时候,便曾经在这里住着。也正是在这个院子里,泰梓儿曾经想过要杀死易天行,但后来又曾经耗废命元,帮助易天行与清净天的长老大战一场。
友也罢,敌也罢,都是过去了的事情。
泰家都是些很古怪的人,情绪很少会体现在各自的脸上,包括家庭成员之间也是如此。唯独有个例外,那丫头成天甜甜笑着,小嘴儿嘟着,说话可人——就是这几年里一直担任省城处主任的泰琪儿。
那个扎着马尾巴的可爱小女生。
当了几年的“泰主任”,泰琪儿偶尔也会解下自己脑后随着走路一荡一荡的小辫子,学着那些妇人一样盘在头顶,顶个荷包蛋,看着没有成熟美,反而有些好笑。
省城处的职员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主任,因为泰琪儿很少安排那些年青的修士子弟们繁复的工作,更多的是在处“棺材大楼”里面开游圆会。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全国的处都就地解散。有强大师门可以倚靠地都各归师门,其余的职员也进入了潜伏状态。
但泰琪儿不可能离开,毕竟平ri里处还要处理那么多事情,不可能全盘丢下。省城这里虽然安全,却也不能擅离职守。
所以她离开了处的大楼,领着手下的一干人等进入了省城,在姐姐当年曾经住过地小院里停留下来。省城是安全的,所以她并担心那些天上的仙人会来对付自己。
晨光熹微,秦琪儿从床上起来,赤脚踩在那纯白se的祟绒毯上,撑凳看着院子里的景se发呆。她知道,自己的姐姐以前也很喜欢赤脚踩在这毯子上发呆。
不知道家里人现在怎么样了?
西域戈壁上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她也不想去小书店问。毕竟她只是和易天行关系不错。易天行离开以后,她再去小书店。总觉得自己身份有些尴尬……尤其是陈叔平也来到了省城,住在小书店里,这个认识一直让泰琪儿异常愤怒。
……
……
想了一想,秦琪儿去马马虎虎地洗漱了一下,随便擦了擦脸,从手腕上取下像皮筋往黑黑的头发上一套,便蹦着下楼去。脑后的马尾辫像jing灵一样地跳动着。
在小楼后面的花圃里,她看着那些金线菊下湿土,不知怎地,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
“你啊,如果知道现在这人间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那你当年还会做那些事情吗?”泰琪儿勉强微笑着,给菊花浇了浇水,“蠢师兄,现在回头看。你做地那些事情真的是很没必要,知道吗?如果你还在的话,会怎么做呢?”
晨风拂过花圃。吹得刚刚醒来的金线菊花微微颤动,就像是在回答她的问话。泰琪儿甜甜地启齿一笑,说道:“知道啦,你个大懒鬼,现在就喜欢睡觉,什么都不想管。”
紧接着,她挠挠脑袋,扁扁嘴,似乎有些生气,转身离开了这个花圃。
几个月前,易天行曾经在海外游玩过,当时不知怎的与教皇搭上了关系,大家草拟了一些协议,相关的谈判,一直在秘密进行。哪怕是最近这些天国内气氛紧张,也没有停滞双方谈判地脚步。
梵蒂冈派出了一个秘密的使团,最近正在国境内参观访问,其有一位红衣主教坚持要到省城来,说是以往教廷的某位圣人最先的传教之地,便是省城,所以他要来拜谒。
国zhengfu方面很疑惑,相关的历史的资料里从来没有这种说法,但既然对方坚持,加上省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军机要地,出于外交和现实利益考虑,也就同意了梵蒂冈使团的要求。
秦琪儿今天的工作,便是要迎接梵蒂冈使团地省城之行,进行秘密的保卫工作。
zhengfu外交部门知道省城有什么特别之处,泰琪儿却是清清楚楚,一想到那些西洋教士的要求,她不免皱起了眉头,提起了十万分jing神。
……
……
虽然是秘密地使团,但毕竟是件大事情,秘密使团沿途是由宗教事务局的叶局长陪同。所以省城的宗教人士来了少,接待人群很繁杂,其最打眼的,自然是地位最高的归元寺斌苦大师。
他是佛教协会理事,是省政协副主席,由他出面进行接待工作,也算是给足了梵蒂冈面子。
接待人群很小心翼翼地站在三零四国道的边上,那里有个收费站,刚好是省城城区与郊区的分界线。这条线是斌苦大师定的,与往常惯例相比,要更靠近省城一些。
旁的人知道他为什么坚持在这里迎接梵蒂冈使团,如果易天行还在,肯定会一眼看穿这慈悲老和尚袈裟下掩着的怕死心思。
离省城越近,离老猴也就越近,自然斌苦就会觉得越安全。
秦琪儿在一旁冷冷看着,只是心想,那些西洋教士看见这些和尚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爽。
过了不久。一列车队安静地从国道上开了过来,如幽灵一般的黑se车身,似乎没有反she出一丝光泽。
在场人数并不多地接待队伍,都开始在脸上摆出了和平的微笑。矜持的面容,准备迎接这个与国隔着万里叫嚷了很多年的教廷小国使团。
收费站附近早已经jing戒了,前后地车流都被堵在几公里外,所以此处显得特别安静。
连那渐渐驶近的车队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只有收费站底下,那些农舍里的驴子似乎不怎么听话,一边蒙眼绕着磨盘转,一边摆着驴头嘶叫“饿饿饿饿……”
驴子喊饿的嘶哑叫声回荡在村庄里。
众人相视一笑,并未在意。
车队停了下来,zhengfu方面的人赶紧迎了上去,斌苦大师并省城宗教人士还有些矜持地落在后面。刻意与凡世人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梵蒂冈的使团入乡随俗,很有国特se地沉稳下车。沉稳握手,热情交谈。
叶局长为省城接待众介绍这个使团里的人员,共计有枢机大主教一名,几个红衣主教,外加一大堆干杂务的人士。
教士们的面上都罩在chun风之,看来国之行看了不少风光,享了不少人间之福。
很奇怪地。有一个红衣主教一直坐在最间的一辆轿车上,并没有下来。省城宗教人士虽然觉得诧异,但出于礼貌,也没有多问。
斌苦大师银眉一飘,目光已经在那轿车幽暗地后排座位上扫过,发现那个似乎躲在黑暗的红衣主教面容极其苍老,看着不知有多大年纪。
斌苦大师知晓梵蒂冈的红衣主教团成员,一般而言不能超过八十岁,但看着那个停留在车上的红衣主教。总觉得他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斌苦沉”着向前走去,然后听到了一声驴叫。
他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里往四处望去。发现身边的人都没有听到什么,面se如常,似乎只有自己听见了那声凄厉的驴叫。想到这一点,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银白se地眉毛在微风乱飘着。
车队间,坐在那个车后排黑暗的老红衣主教也同时皱了皱眉头。
……
……
一阵清风徐来,扰的众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却发现斌苦大师已经没有踪影!
泰琪儿瞳异se陡现,马上指派手下众人去察探,却根本发现不了任何事情,似乎在那一瞬间,斌苦大师就这样很蹊巧地消失了。
那个老红衣主教缓缓地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公路的旁边,看着下方的村庄,有些浑浊的眼瞳微微缩小,一道jing光从里面迸she出来,旋即却是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很轻柔,却倏忽间传至极远之处。
……
……
归元寺方向。
后圆小湖之畔的茅舍,老祖宗正在看报纸,忽然听到了这一声叹息,由摇摇头,长满了细毛的胳膊从古旧的袈裟里伸了出来,伸到后脑勺去挠了两下痒,似乎很不耐烦。
手掌回到面前,已经拔出了一根细毛。
老祖宗张唇一吹,细毛飘飘渺渺地穿过淡青se地金刚伏魔圈,遁离天袈裟大阵,朝着省城郊区某个山头飞了过去。
片草黄,青山淡,金风玉露易相逢。
仇人相见易眼红。
在那个山谷里的一个僻静处,斌苦盘坐于地,身上全是草屑泥渣,双目紧闭,双掌合什,停念颂着方便法门里最强大的几道经,给自己加上了无数清心明意地手印。
淡淡光芒,从他的身上,从他的袈裟缝里透了出来,将这僻静山谷耀得圣洁无比。
在他身前数米的地方,一个牵着驴的老者正满面木然地看着他。
“用挣扎了,此处便是你的死地。”
牵驴老者淡漠至极的说着,判了斌苦的死刑。
斌苦缓缓睁开眼睛,当自己被这位高人用役神诀拘到这里后,便知道自己绝对是他的对手。
能有这样可怕的实力,只可能是天界来人。
斌苦低首一礼:“敢问这位仙家,贫僧何罪?”旋即微笑说道:“还未请教仙家洞府何方,便失措问罪,贫僧无礼了。”
当此危局,斌苦依然言笑自若,心境果然清明。
“听着驴儿叫,还不知道我是谁?秃驴果然狡猾,可惜你今天落在我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是逃不出去了。”
张果老好歹也是八仙之一,说出来的话,却像极了剪径小蟊贼。
……
……
斌苦和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又不是姑娘家,自然不会急着逃,只是疑惑于张仙师为何对我这凡尘里一个普通和尚如此在意。”
张果老冷冷道:“你真不知道?”这句话后,他发出了一声极冷的笑声。
随着这身笑,一股强大的仙力从张果老的身上迸发了出来,猛地压在了斌苦和尚的身上,丝丝仙力往他的身体里灌了进去,震的和尚五官一扭,开始往外淌血。
斌苦不抹自己颜上鲜血,也不还手,还是老实盘坐在地上,微笑道:“仙师惩戒,也要有个说法才是。”斌苦其实心头震惊,而且无比疑惑,断断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天界的仙人。
这省城里天界的敌人有许多,但怎么轮,也不应该轮到自己这个老实和尚身上……
张果老yin恻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与梅岭马生为友,却停地掇使易天行上梅岭杀他,害得他佛xing全失,茫然丧命……我修仙数千年,见过无数无耻之徒,但像你这样卖友还卖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和尚,还是头一遭看见。”
张果老冷漠地说着。
“死吧,去陪那孩儿吧。”
张果老一挥手,一股夹杂着寒意的仙息向着斌苦的身体笼罩了过去。
仙息隐着怨意,隐着悲伤,隐着许多情绪。
他要杀死斌苦,杀死这个无耻秃驴。
诸君请进病假条
前儿不是说下午我成了卤猪头,写不出字来了吗?昨天带外甥女去医院输液,顺路一看,才知道原来不是文艺青年的所谓瓶之颈,而是实实在在的病毒性感冒。
那下午应该正在发烧,而自己不自知,以为是单纯的写腻了,写不出来字了,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写东西写糊涂到病不自知,真是很强的废柴猫。
这两天一直昏昏沉沉,不得适意生活,很是痛苦,所以不能写。
正在休养中,所以请病假,等病好了,自然努力打字,努力挣钱。
其实烧鸡的订阅一直就是那个样子,我满意,朋友们不满意,那些三版皆卖的无耻之友,当听见我的具体订阅数后,常常惊叹于我为何不太监了事。
嘿嘿,凭什么太监,我很满意,下一本再狠狠地赚钱好了。
嗯,请病假,重申一下,病好了继续写,然后九月十五号左右我要去伟大祖国的某一处角落,进行一下我的某件私事,以前已经和大家请过假了,此处再重申一下,大约需要半个月到二十几天。
努力写完这故事,生活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以十年为限,向着日薪五百元不断前进。
病中不多言,鞠躬下台。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四章 草芒杀
仙息临体,斌苦和尚跌坐在地,双掌合什,掌间清光微妙,散开一道屏障护住自己全身,十分艰难地抵抗着。
山间野地,片草枯黄,此时全部被张果老身体逼出来的寒寒仙息,碾成了约米粒大小的碎屑,这些碎草屑本应随风飘起,奈何仙息压力太大,那种可怕的压迫感竟漫天草屑只是离地约半米高,便在空停滞,不再飘拂,也不再落下。
只是很怪异地飘浮在空。
漫天草屑就像是无数粒幽幽的暗器一般悬浮着,挤压着气场正闭目安坐的斌苦和尚。
斌苦的唇不停抖动着,双目闭的很紧,连串的佛经从他的唇送出,带着清心正意的神通,与身周的仙息相抗衡,渐渐有鲜血从他的唇角渗了出来。
“诸乘不可尽,有心如是生,心转灭亦无,无乘及乘……者!”
归元寺方便法门尽出,楞伽经与他合什双掌手印相证,在斌苦的心头响着,最终却是忍不住一口腥恶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将那个“者”字说的含糊不清。
……
……
张果老穿着一身很寻常的衣裳,安静地,幽静地,平静地站在远处,冷眼看着斌苦和尚,看着斌苦和尚一口鲜血吐出,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怪异的笑意。
仙息仍然源源绝地从他的身上散发,绕着正盘膝护心地斌苦。满天的草屑被仙息掠压,如米粒大小的剑芒,剑芒所向,是斌苦的脆弱肉身。
“去。”
张果老脸上回复了平静。轻轻说了一个字,仙诀一发,漫天草屑随着仙息地大动,猛地向着气场正的斌苦扑了过去,本来柔弱无比的草屑,此时却像是jing钢所铸的飞镖,嗤嗤破空的声音大作,无比凄厉地向斌苦扎了过去!
斌苦此时微低着头,感受着死亡的味道,却反而安静了下来。嘴唇轻启:“花开花落,皆有定时。月盈圆缺,因果相随,观音在心,菩提觉醒……”
道道无上慈悲清光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无数道淡白se的光毫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有若藤甲一般的衣服,套在了他身体的表面上。
……
……
“笃!笃!笃!笃!……”
就像古时两军交战一般。无数声似极箭矢she在木盾上地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密密麻麻,震人心魄。
被张果老仙息逼she的草屑之剑,全数钉在了斌苦地身体表面!幸亏斌苦唤出了护身的白光神通,不然就这一下,便会毙命。
张果老微微一笑,额上的抬头纹显现出来:“果然是观音门下,你想继续遮掩了?”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斌苦仍是跌坐于地,满脸慈悲。身上无数的草屑扎进了袈裟,看着就像是个“毛人”一般,他轻轻一抖袈。满身被观音法门隔在体外的草屑籁籁落地,“仙师慈悲,贫僧从未遮掩。”
张果老忽然瞳子里现出一抹腥红之se,狞然无比,猛地一声清喝,一道仙力猛地击了过去!
斌苦闷哼一声,手抚着胸口,手掌似乎能感觉到体内那颗心脏的跳动之势正在逐渐变缓。
张果老给他辩解的机会,冷着脸,又是淡淡地一挥手,满山遍野地片草被尽数碾成了草屑,像被无形的手指引一般,召到了二人交手之所,化作万千草屑之剑,再次向着斌苦的身上扎去。
斌苦此时心力交瘁,先前使出观音门护身神通已是勉力而行,此时再见凶草,已无力颂出经,只得满面黯淡地一挥袍袖,修练了数十年的“袖乾坤”停地往外挥着,想把那些要命的小草渣子从自己的身边挥走。
想当初,斌苦大师一招袖乾坤可以把易天行掀小半个跟头,怎说也是厉害绝学。
看此时,他左一袖,右一袖地挥的好热闹,身边沙石乱飞……草屑却乱飞。
……
……
飞袖如花间舞,袖停之后,斌苦大师惨惨地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身上又被扎成了毛人。
脸上也都是竖立着的草屑,草屑的根尖深深地扎进皮肤里。
此次无观音法门护身,万千草屑都像小针一样扎了进去,无数地细微血流从斌苦大师的身上眼眶旁鼻梁侧边流了下来,看着恐怖无比。
“不顶用啊。”
斌苦大师呵呵笑着说道,身体受伤极重,晃了一晃,险些仆倒于地。
张果老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身子一轻,化作一道轻烟飞了过来,手掌上淡淡金芒一现,便要按上斌苦大师的额头。
斌苦闷哼一声,手掌一翻,奇快无比地在额上与张果老地仙掌对了一掌。
如击败絮般的嗡嗡声响起,紧接着是喀喇一声,斌苦的右手掌毫无意外地被张果老的仙力震成了一束血肉乱絮,骨头也被震碎成了渣子,嵌在了血肉小臂之。
饶是斌苦这样的高僧,也终于忍住轻哼了一声,可以想见其间痛楚。
张果老仍然木着脸,yu待又是一掌拍下,不料与斌苦触着的掌面竟是摆脱看似乎这和尚的手掌隐隐有什么吸力,这个发现不禁让他微微皱眉。
他知道这和尚与观世音菩萨有些关联,所以如果对方有什么保命的法宝,他一点也不奇怪。
斌苦的右手腕间有一串檀香念珠,当初易天行进归元寺。秦梓儿入归元寺之时,都曾经见识过这串念珠地厉害。
此时生死关头,这串檀香念珠微微绽着柔和的光毫,光毫渐渐渗入模糊的血肉。竟在片刻间,将这些已经伤无可愈的碎骨乱肉尽数修复!
……
……
如同新生一般地小臂仍然举在头顶。
斌苦不停念颂着经,双目紧闭,两道银眉飘飘然在秋风抖动着,显得十分吃力。
他正用尽自己毕生修为抵挡着张果老的仙力。
张果老微微皱眉,似乎对于斌苦的实力有如此之强,感到一丝诧异,也不及细想,也没有将右手掌收回,反而是体内仙力一送。向着斌苦的头顶压了下去。
一掌出。
斌苦顿时感到自己的身前突然间多出了一条大河。
多出了一条大江。
江河之水不论清浊,其势涛涛。力出天地之间,劈山削石而行,凡人无法抵挡。
一阵碎响,斌苦大师手腕上的檀香念珠被震成了无数片碎木片,带着隐隐的香气,散落在了他的身旁。
他只好收掌,双掌在电光火石间一合什。一道白光覆上身躯,本是落在地面的檀香念珠碎木片无由而起,就像被浆糊粘过一般,死死贴在他的身上。
而此时,张果老地仙掌已经拍到了他的头顶。
万千草屑也随着仙息一动,复又杀至他地身前,他的面前,他的眼前。
……
……
“嗤嗤”响声大作,斌苦大师面上就像突然升出无数白毫。但他闭眼以待,两络银眉恰好覆在了双眼之上。
丝丝鲜血从他的面上流了下来。
而另一边,张果老忽然身形一虚。消失在空,片刻后出现在十数丈外,看着自己的手掌,脸se变幻,似乎极为震惊。
斌苦纹丝不动,默念心经,护住自己全身,全然知身外出了何事。
他以佛法护身,视外敌为虚妄,将肉身化作金刚之质,却掩不住双眼柔弱。
虽有银眉护目,却依然有鲜血流出。
斌苦大师瞎了。
张果老却是看都不看正盘膝坐着的斌苦大师,仙人之间的实力差别太大,这样地结局是不会让他吃惊的。
让他吃惊的是他手掌上的那个小血洞。
先前他一掌拍上斌苦的额头,却是无法发力,便是因为在那刹那间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痛,自己体内的仙力似乎被某位大神通之人破开一道口子,就从那个小口子里急速向外流去。
这个认识让张果老十分震惊,掌上仙光一现,封住那道血口,眯着眼睛,盯着已经瞎了的斌苦大师,冷冷道:
“是谁,出来。”
……
……
随着这句话,在斌苦大师的头顶缓缓飘起一根毛发,那根毛发se泽微棕,看着像是兽类的皮毛,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恐怖地气息,就这样缓缓地逆着片风,飘到了张果老与斌苦大师的间,悬空立着。
那根棕毛微微一飘,一个声音却从里面响了起来,显得十分诡异。
“不准杀他。”
这声音很轻,有些尖,却并不愤火,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家常的事情,但就是这样地一句话,便是以命令的口吻让仙家放人,不经意间,却是透露了毛发主人的天生霸道,这是老祖宗的声音。
张果老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方幽幽道:“大圣可知这秃驴与我的恩怨。”
“知,亦不想知。”那根棕毛在空扭动着,像是在跳着弊脚的华尔兹。
张果老盯着那丝毛发,面se十分凝重:“我今ri必要杀他。”
“苦脸小和尚是观音门下,张驴子。你胆子不小。”
张果老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诀然:“自先师收我入门,我在天界嘻哈度ri已有千年,一向安份守己。不多言不多事,也忍了许久,但今ri却是不想忍了。”
“为甚?”
张果老挑挑眉头:“大圣爷,您是知道我的,咱俩都不是人,但我比您地大神通,所以不敢如何,只知安份度ri。但又能如何?人善人不欺,奈何天欺,我一昧隐忍。却让那些天上的菩萨们拿我的子孙当作试验品,你yin过来。我yin过去,只是苦了我的孩子们。”
他忽然望向盘坐地上,奄奄一息地斌苦,满腔恨意说道:“便是这秃驴,掇使易天行上了梅岭,毁了我孩儿xing命。”
斌苦此时终于开口,两道鲜血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染红了平ri里宛若仙人一般的白眉:“仙师……咳咳……贫僧不知何意。”
“不知?”张果老忽然极凄苦地笑了起来,“我族本就人丁单薄,传至马么时,便只剩下他一个。好在上天庇佑,让他来了土,让他入了佛门,我本以为我在道家,他在佛宗,均可修成大道。谁知……”他厉声吼道:“谁知,你这和尚好生歹毒,与那孩儿假意为友。却是暗织着毒网,一心想着杀他!”
斌苦抖动着嘴唇,半晌后,才艰难回道:“大势至菩萨,假意传他敛佛见佛法门,此法门yin毒异常,我与马生为友,自然不忍见他行入歧途。”
张果老瞳腥红之se一现:“何为歧途?若他能修成佛位,我族始能摆脱这千万年来的悲惨命运,可叹可叹……居然被你暗阻了!”
“我族?”斌苦唇角抽搐,苦笑着,终于确认了这位张仙师的真正身份,轻声叹息道:“马生大师乃我挚友,如今他修成罗汉,前辈应喜悦才是。”
……
……
“罗汉?”张果老冷哼着,幽幽说道:“那孩儿明悟之心远胜过我,机缘福泽也远胜于我,本来大道可期,却误识你损友,罗汉位?如今这道轮回早就断了,除非不堕轮回,这与死有何异?”
“易天行上梅岭杀他,乃是你在背后掇使,何况他在天界,我奈何不了他……”
听到此处,老祖宗的声音不期然发出一声轻蔑笑声。
“但你既然是马生的朋友,却害他满门皆丧。”张果老寒寒盯着斌苦瞎了的双眼,“我若不杀了你,如何解我心头之恨?”
老祖宗的声音在此时再次响了起来,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俺家听地不是很明白……”
那根毛在空轻轻一扭,似乎在思考后才继续说道:………但你既然不顾俺家的存在,敢来省城,说不得也是海深般仇怨,俺家也不怪你,只是如今苦脸小和尚已经瞎了,你罢手吧。”
张果老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苦脸小和尚服侍我数十年,老张你给我面子,饶他一命如何?”
张果老忽然有些癫狂地一笑,他附身地人类是一个面相寻常的家伙,所以这笑容用这具肉身表现出来,看着无比yin恻:“想不到大圣爷在人间又呆了五百年,居然脾气也好了许多。”
那根毛忽然在空停顿了下来,半晌后忽然尖声道:“张老驴,你莫让俺家生气。”
张果老轻轻撞撞袖上附着的灰尘,淡淡道:“大圣爷,我今ri既然敢来,自然是知道些事情,此地离归元寺尚有不少距离,您的大神通却是蔽荫不到此处。”
毛发沉默着,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你若杀了他,俺家出寺之后,必杀上天尊洞府。”
老祖宗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是陈述将要发生的事实,也是**裸的威胁。
张果老沉默一阵之后,忽然开口道:“纵要赔上一命,我也要杀了这厮。”
语气很淡漠,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地决心。
老祖宗忽然尖声笑道:“你可以试试,俺家也手痒很多年了。”
……
……
忽然间张果老yin恻一笑,一直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了起来,随着这一抬,两道与天界正宗仙息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在这处林地里无由升起,气息夹杂着无比yin寒的味道,似乎想要吞噬这天地间的一切。
感觉着这奇怪的气味,千万年来,倚仗着无上蛮力而不肯多动脑筋的大圣爷轻噫一声,纳闷道:“你这驴子用的招数?”
正在待死的斌苦和尚睁开已经变成血洞地双眼,一丝惨笑浮上唇角,暗诵着经,以赴来生。
他与梅岭马生大师之间的纠葛,又岂是几句话能说清的,虽然他始终认为禀持菩萨意旨而行,断无一点错处,但夜深之时,偶于树梢叶片隙间见那明月当空,也不免会想起那个叫做马生地血族和尚朋友。
老祖宗的声音响了起来:“苦脸小和尚,这儿隔得太远,这张破驴好象比他在天界表现的要厉害挺多,俺这根毛好象护住你xing命……待你死了俺家会让人来收尸的,去yin间报俺名号,想那阎罗也敢难为你,等俺家出去了,会去告诉菩萨,让她给你作主嘀。”
斌苦大师微微一笑,鲜血满面,双瞳已瞎,却也是抑不住平和之意。
那根猴毛依然在空飘着,忽然很纳闷问道:“我说张死驴,你和那个马生到底有啥亲戚关系?”
……
……
张果老一振衣袖,强大的气息充盈着他的身体,嘴唇微开,双眼微红,淡淡道:“好教大圣知晓,我本是天地鸿蒙初始一……白蝙蝠,当初因救人有功,才蒙元始天尊渡化为人形。”
场间的震惊还未开始,便被山林外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吹,你继续吹。”一个老的**样的红衣教士拄着一根模样普通的尘杖走了进来,走的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准备随风而倒。
红衣教士浑浊的双眼在张果老的身上瞥了一瞥,讥讽道:“不过就是一个被圣光重伤成白化病人的二代血族,在这儿冒充什么天地初始的圣物。”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五章 千年以后
“你是谁?”
每一个反动分子在被识破身份后,都会发出这样愤怒的吼叫。
张果老虽贵为仙师,却也不能免俗,两眼寒光大盛,盯着那个不停咳嗽的红衣教士。
他分在身侧的双手上黑暗的气息渐渐旋成两团棉絮,裹在手上,显得十分慎重——这个红衣教士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山林,由此可见这个西洋人的境界极高。
红衣教士用空着的手摸摸下颌,似乎想把自己脸上的皱纹抚青一些,苍老的脸上双唇没有什么颜se,微微动着说道:“我是谁?很多年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张果老盯着他手上的那柄法杖,忽然间皱了皱眉,似乎有一种埋在心底深处很多年的厌恶突然迸发了出来。
“去死吧。”
张果老一挥双手,手上黑暗的气漩离体而飞,静静幽幽地向着红衣教士的身上飞去。黑se气漩飞行的速度看似很慢,但在离手之后,却似乎摆脱了时间的束缚,在刹那间击在了红衣教士的身上。
一道圣洁的白光闪过。
有着一张苍老面容的红衣教士昂然站在林边,手紧紧握着那柄法杖,法杖顶端不知是块什么材质做成的石头,在猛然间大放光芒,纯净无比的圣光从那石头里迸发出来,由上而下。变作了一道防护膜。
圣光微弹,便轻轻松松将张果老的黑暗气漩挡了出去。
紧接着,ru白se地圣光侵漫着向张果老的身体she去,张果老微微闭目。竟然躲不避,生受了这记圣光,嗤嗤微响起,竟没有受伤。
一直守在斌苦和尚身前的那根猴毛,看见这道圣光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在空微微一扭,便消失不见。
红衣主教施了一手圣光后,脸上松驰的皮肤竟然缓缓变得有了弹xing,苍老地面容也在刹那间往青chun路上在走。显得无比神奇,他看着正皱眉苦思的张果老。微微笑道:“这么多年了,你在东方大能门下修行,怎么还只会用你们血族的那几套?”
张果老缓缓睁眼,淡淡道:“我修道千年,教廷的圣光已经再能伤害到我。”
红衣主教微微笑道:“那是自然,我也只是试一试。”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本身?”张果老微眯着眼。却看不出有什么恐惧。
红衣教士再次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似乎满意于皮肤重现光滑,微微笑道:“我是谁?我是一千四百年前在恒山脚下追杀你的那个人,那次下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了。”
张果老的瞳子猛然一缩,似乎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手指微微抖了起来:“是你!”
“不错。”
“我如今已皈东方道门,你不要多管闲事。”张果老的语气如常,似乎并不十分害怕对方。
“我只是来国看看老朋友。没想到会碰见你。”
“教廷地话,从来都是狗屁。你们屠杀我们族众,何时曾有过怜悯心?”
“对于异徒。何须怜悯?”红衣教士微微皱眉:“那一年我在麦加杀死穆罕默德,结果被那些渎神的弯刀使者下了毒,不得已往东遁去,然后恰好遇见了大圣,心想闲来无事,便随它回东土玩耍,那时应该是唐贞观年间,不料却发现了你。”
他微微笑道:“你是二代血族,我是主地仆人,没想到在东方,我居然能看见一个二代血族,真是很有意思。”
“果然是你。”张果老喘着粗气,似乎在回忆一千多年前的场景。
红衣教士皱眉道:“我当时本应杀你,但你师尊求情,所以留你一命,但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再下界。”
张果老轻轻挥动着双手,微微笑着,显得十分诡异:“当年我就奇怪,你一个教廷的狗腿子,怎么可能打赢我这个二代血族,如今才知道,原来你与大圣有旧,原来,是他在暗帮你。”
红衣教士眉头皱的愈发厉害,摇头道:“你错了。”
“如果你依照我们之间的协议,随那位天尊上天修行,理人间是非,我自然也不会难为你。”红衣教士轻轻搓了搓手,手背上的残留的皱纹马上被抹成了少女肌肤,水泽滑润,“既然你来世间杀人,我又碰巧遇见,那自然要将主地恩宠降临在你的身上。”
张果老安静地站着,似乎在想些什么,那些事情年代已经过于久远,所以他想的非常吃力,想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他本是西方二代血族,在遭受到一次降神术的打击后,远遁至了东土,然后一直隐居山间,途经唐初数朝,奉诏数次而假死不往。
之所以假死不朝,便是因为他知道,在长安的周边,一直有一个强大的西方教士盯着自己。
唐贞观元年,公元二七年,唐三藏私出国境,携猴猪马众往天竺取经。
唐贞观十三年,公元三二年,穆罕默德死于麦加圣地,其后,一名西方教士被照刀使者追杀,遁于东方。
其后某年,该教士遇猴。
唐贞观十年,唐三藏回长安,队伍后面多出一个洋人。
其后又过若干年,唐朝出了一个姓张的活神仙,自己号称活了数百岁,有长生秘术。武周朝时,武则天遣使召见。张果老佯死不去。
又过若干年,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恒州刺史将其奇闻奏上皇上,玄宗称奇。召之,张果再次佯死,气绝数ri。
……
……
山林。
红衣主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当时的皇帝召你询问长生之术,你为何去?”
张果老yinyin一笑道:“我族之长生术,需要初拥,你又不是知道。当时我明明知晓你就住在长安,我怎么可能去长安,虽然不怕你,但如果被你揭穿了身份,我地ri子也不会太好过。”
……
……
玄宗时。有术士叶法善,jing修奇门之术。帝尝令其观张果,询其来历。叶法善仆地颤言:“臣不敢说,一说立死。”帝逼问急,叶法善窃言:“张果是混沌初分时一蝙蝠jing。”言毕,跌地而亡。
后经玄宗求情,张果始活之。
……
……
红衣主教轻蔑笑道:“那个叶法善也是妄人,只知你本体一二。便妄言混沌初分,当时若不是我保他xing命,只怕早已被你害死。料不得后世传说,竟然成了你救活的。”
张果老淡淡道:“他揭穿我的身份,我自然不能留他xing命。”
红衣主教静静地望着他:“贞观之时,我要杀你,用圣光将你全身变白,结果你拜入道门躲命。东西两方向来各自尊重,不相干涉。所以我也只有无奈返,但其时与令师有言在先,你不得再入凡间为祸。今ri你又杀人,这该如何说?”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极嚣张地笑声从张果老地嘴里响了起来:“当初长安之时,我惧你身后大圣手段,所以一昧退让,如今大圣被囚寺,莫非我堂堂仙人,还会怕你这个老不死的小教士?”
红衣主教有些莫名的笑了起来,半晌后缓缓说道:“你低估我了。”
确实,能活一千多年的,就算不是老妖jing,也得被时间熬成老妖jing。
张果老身形一虚,就消失在了空,挟着满天的草屑往红衣主教扑去。
红衣主教却是看都看他一眼,自顾着轻轻抚摩着自己的法杖,法杖的顶端小石又开始散发出ru白se的圣光。圣光如同无数道极薄的水帘,层层相迭加,覆盖在他的身上。
身影一现即没,嗤嗤响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只要有圣光覆盖地区域,便会有响声。
张果老满身狼狈地出现在圣光区域外一米的地方,身上地衣服到处是破损,看来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红衣主教缓缓将眼光望向他,清澈的目光像是山间轻柔流转的溪水一般。
“让我来治愈你。”
张果老低声吼道:“血族不是病!”
说完这句话,他双手一捏仙诀,两道仙气从他的手腕上弹she而出,狠狠地击打在红衣主教的圣光罩上。
一阵地动山摇,山林里满树秋叶尽落,飞于狂风之。
坐在远处的斌苦双眼流血,再也支撑住,跌倒于地。
圣光罩里的红衣主教却依然是平静地面容,只是唇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仙气与西方教廷的圣光极其相似,本xing冲突,反而让这位教士有些不适应。
……
……
风势骤然一顿,张果老的身体再次消失在空,而红衣主教也是叹了口气,收起了圣光罩,口很奇异地念的不是福音书,而是某些奇怪音节组成的长句子,几乎在同时,也消失在了空。
山林里一片空寂,只是空气里夹杂着无数看不见的暗流冲突,隐含着的如雷霆般的威办不时炸开,炸的树木成灰,泥石成渣。
两道人影猛地分开,远远的相对站立着。
红衣教士拄着法杖,面se依然平静。
张果老站在地上,瞳闪过一丝恐惧。
胜负之分似乎十分鲜明。
但接下来张果老动了,他猛地将双手伸到背后。抓住自己的身体——双手狠狠地抓进他地后背里,咆哮着,狂怒着,用力地撕扯着!
看着十分惨烈。
而红衣主教依然是安静的看着。
嘶!一声极其凄厉的叫声。并着一道撕下什么东西的破裂之声,张果老地后背被他当己活生生地撕开了!
后背的大伤口里,隐隐可见两团黑se的事物在不停蠕动着。
张果老的双唇里发出一声极尖利的啸声,啸声极利极锐,渐至可闻,但实际上却是声音的频率更加的高起来,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耳朵所能听到的范围。
群山之间,无数禽类从山林里夺命而出,只飞得数十米,便被这无声的音波击。惨惨然从空堕下,摔在地上。变成无数朵美丽地血花。
与张果老正面战斗的红衣主教却依然是面se变,口轻轻念颂着那奇怪地音节长句。
远处重伤将毙的斌苦和尚却是身体一震,本已渐渐干涸的双眼伤口复又留下鲜血来——归元寺主持,猛地并起双手食指,指上佛光一现,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照见五蕴皆空。”
斌苦和尚轻轻念诵道,两道鲜血从他的耳流出。勉强保住了自己xing命。
无声的尖啸倏然而止。
张果老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衣主教,眼瞳染着数十道极细地腥红血丝,看着十分恐怖,语气里面没有一丝表情:“谁敢阻止我的复仇,我就要杀了谁。”
唰的一声!
两道黑se的影子,猛地从他的后背里伸了出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只待风停之后。才能看清,原来他的后背裂口里,竟然生生长出了两对极大极薄的黑se肉翼!
黑翼极薄。间似乎空,但上面的黑se极深极暗,像是地狱的痛苦之se。黑翼极大,左右两边展开,竟然有数十米长,看着十分恐怖,就像是恶魔地翅膀。
张果老的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巨大而恐怖地黑翼在他身后轻轻扇着。
这正是二代血族的本像。
红衣主教此时长涩而艰难的咒语也已经念完了,他看着身前张果老背后的巨大黑翼,眼并没有什么太奇怪的神情,很明显,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二代血族的模样。
“难道不应该是白的吗?”
“要忘记我已经随天尊修行了上千年。”张果老冷冷说道,当初贞观十年被面前这个强大的红衣教士圣光所伤,这千年来早已治愈,“白翅膀,只有面目可憎的天使才喜欢。”
……
……
红衣主教微微一笑,唰的一声,红se的教袍从后背齐整地分成两片,而一对……洁白圣洁无比的白se羽翼从他的身后伸展出来,在空上下,按着完美至极的弧线轻轻划动着!
“我要治愈你。”红衣教士微笑看着张果老。
张果老也不吃惊,看来一千多年前的战斗,已经让他知道这个实力强横的红衣教士的真正身份。
“区区一个低阶的天使,也想挑战二代血族真正的实力吗?”
他狞笑着,扇动着身后的黑se羽翼,一千多年前,他投身道门,师尊一直盯着,所以在面对着这个红衣教士的时候,只能使用仙诀,而不敢现出二代血族的本体,所以惨败而归。
而今时今ri,他已经豁出去了一切,决定用自己真正的实力,将面前这个可怜的下阶天使,一举击杀,以报千年之仇。
……
……
洁白柔顺的羽翼轻柔地在红衣主教的身后上下扇动着。
他微笑着说道:“我说过,你低估了我。”
林间圣洁的光芒再次出现,亮光一闪,无数临死的飞禽走兽重又回复了一些生息,而垂死的斌苦和尚面上也渐渐现出红润,流血的眼眶里渐渐闭上,似乎被这圣光照拂着非常舒服。
唰的一声!
红衣主教的身后骤然间又多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
张果老瞳倏地一缩,现出一丝恐惧!
事情还没有完,红衣主教的脸上渐渐隐去一直保持着的静静笑意,露出了一种于天之上视凡尘的神情,那是属于神之荣光的骄傲,那是一种夹着杂轻屑的自负,是无比的自信。
唰的又一声!
又是一对洁白羽翼出现在红衣主教的身后!
……
……
三对白翼轻轻地扇动着,美丽的景象,似乎应该在人间出现。
红衣主教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十分享受这种美丽的感觉:“我说过,我会治愈你。”
————————————————————
张果老身后的巨大黑翼扇动着,但在这三对虽然小巧但是无比圣洁的白翼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颓然。
他睁着惊恐的双眼,抖动着金黄se的嘴唇,半晌之后才说出话来:“居然……居然……是翼天使!”
第六部梵城 第四十六章 三儿
归元寺外,一列汽车安静地待候着,梵蒂冈的使团已经在叶局长的带领下去歇息,处全副武装的人员占据了各处有利地形,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可疑的动静。
没有人知道,先前斌苦大师是怎样忽然的消失,又是怎样的忽然回来。
但他那血痕犹在的深凹双眼,向众人无言地介绍了先前的危险。
处高等级戒备,将他送入了归元寺,同时进入寺庙的,还有那个神秘的苍老的红衣主教。
那名红衣主教的身后破开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苍白而没有鲜活肤se的白人肌肤。
片天的风在归元寺周围的高树梢头轻轻吹拂着,微黄含绿的叶子一荡一荡。
————————————————————
双眼已瞎的斌苦大师拒绝了阖寺子弟的照料,孤独地走进了自己平ri里常呆的禅房,开始闭关,开始回想。
而那个背后破了一个大洞的红衣主教在归元寺缓步行着,斌苦已经说了话,所以没有人去拦阻他,反而是守在外围的泰琪儿有些疑虑不安。
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感觉相当不好。
沿着青青的石坪路,走过归元寺前殿和后方的建筑,红衣主教立果斐来到了后圆外,眼淡淡一道光线由上至下扫描了一番,很轻松地看出了其异样。他缓缓走到石拱门处。将手轻轻抚在石拱门的圆墙面上,向里面望去。
后圆里一片安静,立果斐微微皱眉,喃喃道:“易天行不是说就在这里吗?为什么一丝感应也没有?”
想了少许。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踏入了后圆。
……
……
便只是一、二、三,往后圆地小湖方向踏入了三步,后圆里的景se顿时为之一变。
立果斐的第三步轻轻落在石坪之上,便似是触动了某处“经年之痒”。
归元寺所有殿宇的屋顶与他地那只脚尖遥相呼应,散发出淡景se的光芒,而这些光芒有若实体一般地飘到屋顶上方一丈高处,渐渐连成一大片,细细察看,竟像是一大片五彩斑驳的袈裟在归元寺的上空飘浮。
极缓慢的过程,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立果斐身上的红衣一紧。顿时感觉到了充斥着后圆内空气强大力量,他闷哼一声。手握着法杖由上至下猛地一顿,一道洁净无比的圣光顿时被法杖顶端的石头放大无数倍,向着天上那道正缓缓飘着的大袈裟击了过去。
“躲吧,你。”
老祖宗懒洋洋地声音终于从茅舍里响了起来。
立果斐的眼闪过一丝喜悦,又有一丝惊讶,似乎是听见老祖宗地声音很喜悦,听见他让自己躲开很惊讶。纵是如此。他却还是依言化作一道清光往自己身后不过三步远的石拱门处疾遁。
天上的袈裟大阵上下翻飞着,猛然间一道如同手臂般粗细的闪电从阵间生成,往下击去,轻松自如地穿破了圣光的屏障,狠狠地击在了立果斐的身上。
立果斐一声清啸!
一道青烟升起,一阵焦臭散开,三对耀着圣洁光芒的白se羽翼从立果斐地身后生了出来,圣洁的天使像出现在土的寺庙!
三对洁白羽翼泛着圣光,无比庄严。一对护头,一对护足,一对轻扇。在那强横无比的电流里护住立果斐的xing命。
与此同时,茅舍里陡然升出一只巨掌,巨掌边缘耀着淡青se光芒,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腰侧。
借此一击,红衣主教遁速加疾,在刻不容缓之际,摔出了石拱门。
卟的一声,立果斐颓然坐在石拱门外的土地上,身上的红衣全被烧成了一片一片地残黑布条,头发被全部烧光了,苍老的面容上挤作一堆的皱纹里,往外冒着青烟,看着凄惨无比。
……
……
“什么法术,这般厉害。”他半仆在地上,三对高洁地白se羽翼轻柔地覆在自己身上,盯着天上那个袈裟,总觉得好生眼熟,下意识里,脑海浮现出一个句子:
“诗曰:三宝巍巍道可尊,四生道尽评论。明心解养人天法,见xing能传智慧灯。护体庄严金世界,身心清净玉壶冰。自从佛制袈裟后,万劫谁能敢断僧?”
红衣主教立果斐挣扎着站起身来,冒着素烟面上犹自保存着一丝微笑,看着有些古怪,咕哝道:“这袈裟怎么跑这儿来了?”
“哈哈哈哈。”茅舍里传出十分快意的笑声,老祖宗看见这厮皱纹褶子里还在冒烟,觉得无比滑稽。
“不该这么厉害啊。”立果斐被那道粗粗的闪电劈的有点儿愣。
“要不你再进来试试,呆会儿还有佛祖的万丈佛光陪你玩。”
老祖宗的声音里有说出的促狭之意。
立果斐吓了一跳,就算是个翼炽天使,也没那个胆子玩这种危险游戏。
……
……
自归元寺建寺以来,催动全身修为,仅凭自身气息便能引动天袈裟大阵的,除了一直呆在茅舍里的老猴,便只有这位西洋来客,来自西方的翼炽天使。
由此可见,这位面容苍老的红衣主教究竟有怎样恐怖的实力。
立果斐逃出了后圆,天袈裟大阵也缓缓平静了下来。素光渐隐,依于殿宇之上,不再施法。
“咳……咳……”立果斐收去白se羽翼,整理“容颜”。将身上地碎焦布条掸么下去,诚意正心地对着茅舍的方向行了一礼。
“免了免了。”老祖宗的声音嗡嗡的响了起来,语调有些不满:“跟一秃鸡似地,还穷讲究什么。”
立果斐脸上满是深深皱纹,却也掩不住皱纹里的一丝窘se:“你也不提醒一下。”
“还指望你能来帮俺家破这阵,照这般看来,没甚希望。”老祖宗有些失落,忽然转而问道:“老张咋样了?”
不待立果斐回答,老祖宗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白问一出,你比他多四个翅膀。颜se又比他好看,自然是你赢。”
如此判断实力强弱。老猴果然有一套。
……
……
“苦脸小和尚怎么样了?”
立果斐摇头道:“瞎了。”
茅舍里沉默少许,忽然清清淡淡说道:“瞎了好,瞎了好。”
立果斐微感吃惊。
老祖宗嗡嗡的声音说道:“这苦脸小和尚,俺家是看着长大的,心思太多,心思太多,虽然看着老实木讷。但心思着实太多……所以几十年了,观音门的法门还是无法jing进,今ri瞎了,遮去外面尘世纷扰,未免不是件好事。”
一阵沉默。
“多年见,兄可安好?”立果斐坐在石地上,也懒得起身,就这样与茅舍里的那位聊着。
“不好。”老祖宗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你小子怎么没上去?”
立果斐一怔。忽然觉得光光的屁股下面青石板有些硌人,咳了两声后说道:“我们那边上头也有点儿问题,成天闹来闹去。我上去呆了两百多年,觉着有些烦,所以干脆又下来了。”
“你命好啊。”老祖宗像村头老汉一样感慨着,“你那边没有佛祖这号讲理的混俅。”
立果斐苦着脸,幽幽叹道:“也不咋嘀啊。”这话说地声音极低,也不知道老祖宗听见没有。
家丑总是不好外扬的。
不幸地家庭总是相拟的。
家庭暴力是外皆通的。
“几年前感应到您的气息,所以一直准备来看看,但怕你又回天上了,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过几月前看见您徒儿,才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来看看您……”立果斐看了一眼归元寺后圆如袈裟一般排列着的殿宇,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也没办法,再过几天我就走了。”
“这么急干什么?”
“呆在此间土地上,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那些处的小娃娃总盯着,走在别处城市,又常引来国人围观……想当初贞观年间,那时的长安人氏倒不似如今排外。”
“噢?转行研究政治了?”
……
……
“走是可以,有件事情让你帮我查一下。”老祖宗嗡嗡地声音说道。
“什么事?”
“有个叫吴承恩的人,写了些俺家当年的神勇事迹,只是……嗯嗯,咳咳……总之是诋毁居多,将俺家写的孱弱不堪,但多有真事,应是熟人所作,却是不知是哪位仙家闲来无事,写书调侃俺家,你帮俺查查。”
立果斐愣了,瘪着老年人特有的扁嘴,轻声说道:“若有,也是东方系的仙人,我怎么能查?”
“啊呸!这些事儿你最熟,你查谁来查?”
“不去不去。”
“不去俺家生拍了你。”
立果斐温和笑道:“您哪舍得。”
老祖宗气短,忽然嘻嘻尖声笑道:“也罢也罢,那西游记写的约莫是放屁一般,臭不可闻,我倒罢了,老二也罢了,只是将你形容成那等傻憨迂腐木头模样,看着倒也有些趣味。”
立果斐脸上神se变幻,半晌后道:“那又如何?”
“无事无事,你去你去。”老祖宗嘻嘻笑道:“可怜你那杖儿此时还握在手上,偏在那故事里却变作了师傅行李下咯吱作响的可怜家什。”
立果斐终于忍不住火了,从身旁招过自己的随身法杖吼道:“此乃圣物,岂容亵渎!”
老祖宗地声音像是单田芳在说评书:“话说那厮本是she阳之人,传为进士及第的秀才,学有绝艺在身,手笔墨如龙走,万卷纸张似海铺,然而史无记载,墓空棺,行迹颇多可疑,书将你我之事多加放肆点评,谓你白骨为链,食人为生,哎呀呀,此人又有一种绝艺,善打埋伏,于纸上字,暗藏诸项谮讳语……”
还未说完,红衣主教立果斐已是火不可遏:“哇呀呀,真是气煞人也!”
……
……
茅舍之,老猴正跷着二郎腿,喝着龙井茶,手上捧着本《单田芳评书jing萃现学现卖,但有一句话尚未出口,只在心头响着:“若让你知晓那厮说你本是天庭一将,后又成了灵山一罗汉,不知你又要气成何等模样。”
————————————————————
一个物事飘飘然从茅舍里飞了出来,落在立果斐的身前。
是一套看着很熨贴地西服。
“阿玛尼的,将就穿吧。”
老祖宗的声音忽然冷了起来:“查出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对俺们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那本书里面隐着的暗语全部合在了俺那徒儿身上。”
“查出来,哼哼,居然说俺家打过那头又蠢又肥的鸟,实在是太无耻了!”老祖宗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受了冤枉的小孩子,倔的很:“三儿,这事情很重要!”
立果斐瞪大了双眼,心想您看了半天,原来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但向来知道这祖宗脾气不大好,赶紧低头行礼道:“知道了,大师兄。”